第98章 庆功大宴
棠梨一听大白跟她逗贫就更生气了,粗声粗气的说道:“大白,我都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别总叫我恩人恩人的,我有名字的,凡人都是叫名字的,不然取名字做什么?”
大白逗她说道:“你的名字那么拗口,我这舌头不比你们人舌头,讲着费劲。恩人,你这是又生的哪门子的气啊?你今天那么厉害,在那么多人面前大出风头,所有人都给你行礼,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嘛!”
棠梨闷闷的说道:“这蜈蚣精明明是你收服的,我什么都没做,可是,这些功劳却都归在我的头上了。每次都是这样,这次是你,上次是炽熠,再上次是景沐,我真是没用,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到底修的是什么仙,学的是什么道,真是让人贻笑大方了。”
大白嘿嘿一笑道:“就这点事啊,别人能有这些仙缘,能得到那么多神仙的帮忙,开心都来不及呢,你却在这里烦恼,只怕你是真普天之下的第一份了。我比你多活了好几千年,又在浮玉山里混了那么多年,才有了这么点修为,又碰巧是那最怕我的蜈蚣精,要是换个神雕或是白虎精,那就不是蜈蚣精是点心,我就该成那些大妖怪们的点心了。所以,恩人你又何必心灰意冷呢,只要好好修行,将来必然有你独当一面的时候,更何况,在这凡间里,如果把所有的功劳都归了我,你想想看,我是通臂白猿,是一个异类,说起来,我又跟那蜈蚣精有什么区别,出了风头反而吓到别人,所以,还不如踏踏实实的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这才是我在人间修行的正道嘛。”
棠梨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回事,自己修行与大白比起来确实是微不足道,没有足够的付出,怎么能有回报,而且自己的运气那么好,能保住小命已经是万幸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本来就是开朗的性子,被大白这么一劝就将烦恼抛到了脑后,拿起一块大白端在手中的糕点咬了一口,觉得满口留香,入口即化,她顿时赞不绝口,食指大动,便跟大白一起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棠梨和大白在房里休息了一会儿,日头渐渐向西,天色渐晚,外面的灯火慢慢都亮了起来。
这时候,有一个将军府的小厮前来敲门,原来,是林绍梁派人来请棠梨和大白去参加府中的庆功宴,棠梨换了一件干净整洁的道袍,与大白推门出去,一同随着小厮前往正厅赴宴。
她们俩一走进正院,看到原本林绍梁练武用的空旷院子里都摆满了桌子,客人们都已经入席,大家一改往日忧心重重,满脸笑容的相互谈笑风生着,十分热闹,一副其乐融融之态。
满院子的客人看到棠梨和大白走进来了,全都齐刷刷的站起来行礼道:“属下拜见上清翊妙紫玄护国真人。”
棠梨这次倒是比较镇定,连忙还礼高声说道:“众位将士快快免礼,今日是林大将军摆的庆功宴,算是家宴,咱们不必拘泥这些朝堂上的大礼,就客随主便,快快坐下吧。”
看到众人纷纷落座,她这才松了一口气,顶着周围关注的眼神,硬着头皮继续随着小厮往里走去,走过了一桌又一桌,大白有些着急了,小声在她耳边嘀咕着:“这小厮带咱们走了那么远,到底是坐哪啊,随便找个地方得了,我都饿了。”
棠梨撇了它一眼心想你刚刚吃了那么多点心,还好意思说饿,她怕周围发现,便将话咽了回去,没搭理大白。
她们穿过了院子,走进入大厅之中,一眼望去,只见林绍梁在大厅尽头的首席上坐着,他早就望眼欲穿的盯着大门口等棠梨的到来了。
他一看到棠梨进来了,双手一拍,嘈杂吵闹的大厅里立刻安静下来,林大将军在军中的威严体现的淋漓尽致。他今夜并未穿将军官服,只是穿了一身墨绿色的便装,丝毫不减他一身的意气勃发的英姿。
他站起身来快步走向棠梨,大厅里的其他人也跟随着他一起全部都站了起来迎接棠梨的到来。
林绍梁与棠梨互相见了一礼后,将她领到了首席的位置,让给她坐北朝南的正座,棠梨连忙摆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林大将军,你是主我是客,你官居一品,而我只有从二品,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的。”
林绍梁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使不得的,上清翊妙紫玄护国真人护国有功,居功至伟,当然要坐正座的。现在我虽然官职略微高于真人,但是若是皇上知道你立此奇功,必定会马上加封于你的,真人一定前途不可限量,他日必定会不在我之下的。”
棠梨被林绍梁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两人又互相谦虚了好一番,大白已经在边上不客气的打起了哈欠,表情十分夸张。
但是,在棠梨的坚持下,还是让林绍梁坐了主位,毕竟他是一军的主帅,在广大将士的心中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接下来一开席,一波又一波的人排着队前来给棠梨敬酒,有祝贺她大破敌军的、有仰慕她一睹尊容的,甚至有来沾一沾上清翊妙紫玄护国真人身上的仙气灵气的。
几杯小酒下肚以后,棠梨就有些天旋地转了,胃里涨的难受,头也有些发晕了,便向排队来跟她敬酒的那些人推说自己已经不胜酒力了,再也喝不下去了。
可是,那些排在后面的客人们都不甘心没能与上清翊妙紫玄护国真人喝一杯,依旧热情的劝着酒。
棠梨虽然盛情难却,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感觉再喝下去自己真是要吐出来了。
在一旁与棠梨一样,也刚刚送走一位来敬酒的客人的林绍梁见到这个情况,走过来为棠梨打圆场说道:“好了好了,你们这么多人来敬,上清翊妙紫玄护国真人哪有那么大的酒量,要是真人喝醉了,后面的人就没有仙缘与真人一见了,从现在开始,你们敬一杯,真人抿一口就得了。”
第99章 往事重现
林大将军军令一下,哪个人敢不从?林绍梁顿时解了棠梨的困境,再有人来敬酒,她就象征性的举杯抿上一口,敬酒的速度马上就快了起来,没多久,那长长的一队便见了尾。
酒过三巡,想跟棠梨喝酒的客人基本上都已经向她敬过了酒,她此时此刻才得了几分清闲,却愈发觉得头晕目眩了,便转身跟大白说自己要出去透透气,大白只顾着啃鸡腿,不知道听没听清楚就点了点头,不再理她。
棠梨步伐有些踉跄的走出大厅,看到院子里灯火通明,坐在大厅的的将士都是官职四品以上的将士,而那些官职不太高,也不算低的将士们则被安排在了院子里,没了大厅里在长官面前的拘束,院子里的客人们吃喝的更加轻松畅快,不像大厅里那么正襟危坐,而是几个人一堆的围坐着,还有站起来勾肩搭背痛快的畅饮着。
棠梨胆战心惊的看着那些虎背熊腰的北方士兵们,他们手中端的可都不是刚刚自己在大厅里用的小酒杯,全都是大海碗,都在大口的喝酒,大口的吃肉,还有人唱起了边塞的民谣助兴。
棠梨听着别有韵味的北方的民歌,觉得与自己家乡的歌曲完全不同,充满着野性和激情。
她怕院子里的将士们也找她敬酒,就低着头躲着人群向后花园走去,越走越安静,渐渐的,已经听不到宴席上的喧哗之声,没有了亮堂的灯火,花园里却依旧明亮。
棠梨抬头一看,原来是月色撩人,天空上一朵云彩都没有,花园的周围还挂了几盏画着桃花的宫灯,不是很明亮,发出了幽暗的黄光,只是在了照路而用,却十分雅致动人。
棠梨看见花园里空无一人,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她捂着喝的圆滚滚的肚子,走到一丛娇艳美丽、淡粉色的芍药花边上,闻着浓郁的花香,开始还觉得十分的惬意舒服,于是她便凑近了使劲了闻了几下,可是没想到靠的太近,闻多了居然有些呛鼻,再加上早就有些恶心反胃,“哇”的一声,她全吐在了那一丛芍药花上。
棠梨捂着嘴吓了一跳,这么娇艳名贵的花上面全是她吐出赖的酒水和饭菜,花瓣上还不住的往下滴着,花香顿时就被一股酸臭之气掩盖住了,实在是大煞风景。
她看的目瞪口呆,知道自己这次的祸闯的不小,她生怕将军府的人看到了会让她赔,不知道这么华丽的花值多少钱,自己身无分文,皇上也没给发俸禄,总不能跟林大将军借钱去赔他们家的花,她无计可施,转头就想逃离犯罪现场。
谁知道,刚一回头,就撞上了一个厚实的胸膛,棠梨往后退了两步,抬头就着月光一看,原来是一身墨绿,头戴紫金冠的骠骑大将军林绍梁。
她心想果然不能做坏事,一做坏事就被抓个正着了。
棠梨想用身体挡住身后那一丛芍药花,遮掩下自己的罪行,可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折腾,酒劲突然上来了,顿时头晕眼花双腿一软,一头就往身后的黑漆漆的树丛里栽去。
林绍梁虽然也喝了不少,但是他酒量不错,反应依旧很灵敏,他手疾眼快,一把就抄住棠梨了的后腰,稳稳的将她扶住,棠梨被他往前一拽,更加站不稳了,猛地往前一倒,扑进了林绍梁的怀里。
林绍梁用双手将棠梨扶闻,看她已经自己能站稳了,正要松开手开口询问她怎么样了,谁知道,他突然两眼一翻,不知道是怎么了,猛然直挺挺的向后倒去,棠梨顾不得去关心林绍梁,只觉得自己忽然间失去了依靠,被他带的又一同往前栽去。
这一前一后的晃来晃去,让她觉得头更加晕眩了,胃里又一阵不断的翻腾,自己前倒后仰了这么多次,重心早就已经不稳了,看来这次肯定是要摔个狗啃泥了。
忽然之间,一阵清风带来一股熟悉的龙涎香气迎面袭来,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将她扶进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
棠梨微微叹了一口气,身心都不再摇摆了,心中感到无比欢喜满足,觉得自己终于回道了那久违温暖而熟悉的避风港湾,她正想用双手紧紧的回抱住这一片温暖,谁知道,她又“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居然全都吐在了眼前那位大神仙身上。
她闻到一阵酸臭味,立刻清醒了很多,自己都嫌弃的连忙后退两步,抬起头来,看到景沐身穿一身绛紫腰扎金色蟒带,显得既华贵又飘逸。
可是那胸口的金丝龙纹上却湿漉漉的一片,散发着又酸又臭的酒气。
棠梨这次是真傻眼了,这次的祸是真闯大了,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景沐,等着他对自己发火。
景沐倒是不以为然,仿佛已经习惯了似的,轻飘飘的施法便将那块污渍除去了,一身酸臭之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周围只剩下一阵清新的花香,他看着这他们相遇之初的往事又重现了一次,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怀念,他喃喃自语说道:“你就那么嫌弃我这件衣服吗?怎么我每次穿它,你就一定要将它弄脏,吐我一身?还是……你就是我这一世的冤家,无论如何轮回转世,你我必然会在这冥冥之中以同样的方式,再次相遇……”
棠梨见景沐并不生气,反而说一些莫名其妙、毫无边际的话,不知道他到底寓意如何,但想着自己闯了大祸,只好傻傻的陪笑着。
景沐见她小脸红红的,呼吸中带着浓重的酒气,笑得憨态可掬,站立不稳,便知道她确实是喝多了。
他轻轻的将棠梨搂入怀中,棠梨有些贪恋的隐入他的气息中,恍恍惚惚之中有些痴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一转头看到还躺在地上的林绍梁,才想起刚才是他来扶了她一把。
她倚在景沐的怀里,有些奇怪的问道:“这林大将军怎么就突然晕倒了,难道也是喝多了吗?我刚刚看他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不省人事了?”
第100章 并蒂莲开
棠梨伏在景沐怀中,感到他坚实的胸膛中发出冷冷的一哼,听他带着醋意的说道:“我刚刚看他对你毛手毛脚的,就施法让他昏了过去,小小惩戒他一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了。”
棠梨赶紧解释说道:“没有,没有,林大将军才没有对我毛手毛脚的呢,是我喝多了没站稳,他好心扶了我一把。”
景沐不依不饶的说道:“那也不行,就让他在地上躺一晚吧。”
棠梨陪着笑脸说道:“是我多喝了几杯,贪杯惹祸惹你不高兴,还吐了你一身,你都没怪我,干嘛要把气撒在旁人身上,况且,他在这躺着,怪碍眼的,还影响咱们俩说话,你快施个法,把他运回屋里,省得一会儿下人们找不到他,将军府就该大乱了,咱们就不能清净了。”
景沐听她这么说,这才脸色缓了缓,白皙俊美的脸上稍稍添了一丝笑意。
他施了个简单的法术把林绍梁变回屋里,认真的看着棠梨说道:“以后无论如何,不要再喝那么多酒了,喝酒伤身,贪杯误事,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总让我时时刻刻为你忧心才好……”
棠梨乖巧的点了点头,她心中想着,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是时时刻刻担心你的。
她静静的靠在景沐怀中,她突然想起一事,便从怀里偷偷摸出一个荷包,红着脸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荷包塞在景沐的手中。
景沐有些好奇的拿起荷包在明亮的月光下仔细一看,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的抬头瞧了棠梨一眼,只见她俏丽雪白的小脸红红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心期待的望着他。
景沐心中一动,恍然大悟道:“你这是将你茅山派的神符绣在荷包上为我驱邪祈福吗?你这么做真是太有新意了,我听闻凡间女子多是绣一些鸳鸯牡丹什么的,实在是俗气的很,无聊的很,而你绣的这神符正合我意,适合咱们修行之人。看来我不在这些日子,你是越来越精进了。”
景沐一边小心试探着说着,一边观察着棠梨的脸色,看到她的小脸已经由羞答答的粉红,逐渐变成了恼羞成怒的深红色,景沐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严重的说错了话。
他急忙又拿起荷包就着月光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抬起头看着观察着棠梨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难道你绣的是蝴蝶,庄生晓梦迷蝴蝶?”
棠梨撅着嘴,生气的狠狠的摇着头。
“定是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
她叉着腰,瞪着眼睛摇了摇头。
“难道是绝代只西子,众芳惟牡丹?”
还是摇头……
“难道是鲤跃龙门海天阔?”
……
棠梨终于忍不了了,虽然她只要一听景沐吟诗,便觉得他帅的没法形容,再也气不起来了,但是,她这次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了,用小手锤着景沐的胸膛娇嗔道:“是并蒂莲、并蒂莲啦……”
“噢……噢……噢……”景沐终于领会要领,赶忙装作一副早就心领神会的模样说道:“对,对,你说的没错,这个就是并蒂莲……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你看,你绣的跟诗里面写的一模一样。波似霰,醉红颜,棹摇慵影倚阑干。藕花深处田田叶,叶上初生并蒂莲。”
景沐指着荷包上绣的鬼画符,说得头头是道,真诚的似乎都把自己都说服了,他看着棠梨已经放缓的脸色,继续吟诗道:“愿将一滴杨枝水,洒作人间并蒂莲。不错,不错,就是并蒂莲。你看,这两朵花粉色的莲花并蒂而生,栩栩如生的,你绣的真是不错。”说罢便将并蒂莲荷包系在身上,还宝贝的拍了一拍。
棠梨心中大喜,本来还有一丝丝的不自信,居然都飞到九霄云外了,看来景沐说的太真诚了,以至于她竟然相信了他的话,认为自己确实绣的不错,心想大白果然是不识货,天天挤兑她绣的像蜈蚣爬一样,真是不识货,没见过好东西,果然还是景沐有眼光。
她来回来去的叮嘱景沐一定要将这个荷包贴身放着,日夜都不能离身才不辜负她这一针一线的心意,景沐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摘下来的,就是太上老君用他的九转金丹跟自己换,他也坚决不会答应的,棠梨这才美滋滋的放下心来。
两人就在这无边的月色下静静地相依相偎着,就像一朵盛开的并蒂莲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棠梨不愿打扰这一片宁静,探出头来轻声问道:“景沐,你这些日子去哪了,上次说要去办的事情,进行的是否顺利,有没有遇到麻烦?”
景沐本来不想让她替自己着急担心的,但是,也怕瞒着她令她更加胡思乱想,平白增添烦恼,只好叹了口气说道:“我以前为了跟我母神去求得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便去灭了魔族的鲛人族。当时虽然打的艰辛,但是还算是顺利,天族将士并没有太多的伤亡,父神对我这次的出征也十分满意,将鲛人族的领地赐给我仙界的人鱼族,就是我母神的母族,我母神也十分欣慰。可是……就在不久以前,鲛人族的余孽勾结了魔族的魔尊又开始在东海作乱了,鲛人族余孽不足为惧,可是,魔族大军却不容小觑,他们又抢回了一部分它们的领地,人鱼族却无力抵抗,节节败退。那时候我在霜云山上,父神便叫浩溢君前来召我回天庭领旨下界讨伐鲛人族妖孽。所以我才急急的与你辞别回了天庭。”
棠梨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怪不得他上次走的那么着急,原来是六界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景沐眉峰微微皱着,继续说道:“回到天庭以后,我立刻就去面见父神,领了兵符去了点将台,召集了天兵天将,点了三十六天将中的天魁星金游,七十二地煞中的地佐星丙庆,为我部署六丁六甲阵,还有二十八星宿中最善于水战的角木蛟柏林和亢金龙李道通为我做先锋官打头阵。”
第101章 平定东海
景沐一脸郑重的说道:“天族将士已经有几千年没有经历过大战事了,上次剿灭鲛人族我都没带这么多天兵天将助阵,其实,我也想趁这个机会好好历练历练他们,怕他们荒废了一身的武艺道法,忘了自己在天庭中领了仙职的责任。”
棠梨一听他是带着天兵天将去平定东海之乱,便想起自己之前见到胡人攻城之时,心惊动魄的惨状,连凡间打仗都那么惨烈,那仙魔大战又是怎样一翻血雨腥风,她实在是不敢想象。
棠梨想到这里,着急的问道:“那你们与魔族和鲛人族的大战最后怎么样了,你……你可有受伤?”
景沐听棠梨这么关心他,心中十分愉悦,却将一场暴风骤雨般的大战轻描淡写的说给她道:“我当然没有受伤,你看看我现在这么精神的样子,像是有伤在身吗?
棠梨将他推的稍稍远了一些,上下左右的摸了摸,看起来真的是没事,浑身上下硬邦邦的,摸起来十分紧实,一点都不像看起来那么文质彬彬的,一定是平日里不辍修炼练功,才能将身材保持的那么好,这才放下心来。
景沐被她摸的有些痒,忍住笑继续说道:“我舅舅博绡是人鱼族的族长,他熟知那一带的复杂地形地貌,有他在东海接应我,我们里应外合,并没有遇到多大的阻碍,但是东海海域辽阔,我不想将战线拖得太长,便趁乱杀了进去,将带头的鲛人虞姜生擒了,鲛人族便开始自乱阵脚了,我舅舅博绡那一边就轻松了很多,我就没了后顾之忧。”
棠梨急着插嘴道:“那你生擒了鲛人族首领,可是就定了战局的胜负?”
景沐摇摇头道:“尚未,虽然不用再照应博绡那一边,我就将压在我六丁六甲阵尾的地佐星丙庆调到右翼去攻打魔族的援军,但是,魔族那边的派来了一员猛将,对兵法也有所了解,所以并没有那么轻易就被我攻下来,拖延了不少的时辰,我怕博绡那边顶不住,便独自杀入魔族的炎魔绝煞阵中,擒住了那员大将,我手中便有了与魔族谈判的本钱,他们当然舍不得自己主帅的性命,便同意退兵了,虽然还是逃走了一些鲛人族的余孽,但是,总算是不辱使命,平定了东海之乱。”
棠梨知道景沐虽然说得轻描淡写的,但是实际上,他独自闯入魔族的阵中肯定是危险重重,她担心的说道:“你怎么那么不顾及自己呢,你自己修炼的是水系法术,却只身闯入魔族的炎魔绝煞阵,自古水火不相容,虽然水系法术专门克制火系阵法,但是若是一不小心,火系法术对水系法术的反噬也是最厉害的,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办啊!”
景沐拉着她的手,轻轻拍着,笑着安慰她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么冒进是有些欠考虑,让你为我担心了,但是诗中有云: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为军中主帅,若是想及时的解决这些纷争,减少我方天兵天将的伤亡,在这非常时期,还是必须使用一些非常的手段才能奏效,兵法里面也有,打垮敌军主力,擒拿敌军首领,使敌军方阵彻底瓦解的谋略。让敌方陷于混乱之中,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魔族主帅,他们就会群龙无首,彻底击溃他们的自信心,瞬间瓦解他们的战斗力。”
棠梨还是有些郁郁的不太高兴,忍不住说道:“是啊是啊,你说的都对,兵法的事情我是不懂,反驳不了你,但是,这句诗我是听过的,后面还有一句话,你还没说呢: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呢,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军中主帅,我只知道你要是受伤了,我肯定是最心痛难过的。
景沐听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片失落之色,低声说道:“你说的没错,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这句话说得太对了,这一切的一切,从我带天兵天将剿灭鲛人族开始,到现在的东海之乱,本来不需要有这么多的杀戮的,都是我的一己之私,为了能达成自己的心愿,害的天下苍生无辜受难……”
“怎么会是你的过错呢?”棠梨追问着。
“鲛人首领虞姜对我破口大骂,说我为了讨好天后,灭了他鲛人族全族,甚至连襁褓之中的幼儿也没放过……稚子无辜,也许……也许真的是我做错了?”
棠梨见景沐眼中的自责,心中不忍,安慰他说道:“我的家乡虽然离东海很远,但是,我也听我师父以前跟我说过东海的鲛人族,他们凶恶残暴,不光以海中的人鱼族为食,还经常用幻术扮作美貌少女引诱东海上来往船只上面的渔民和海员,不光夺他们船上运送的货物珠宝,还残忍的折磨他们,等他们痛苦死去以后才生吞活剥,吃的尸骨无存。连我们大顺
的水师衙门都无计可施,只能让百姓少去东海远海捕鱼,但是这样做了,沿海渔民们收成都减少大半,吃不饱穿不暖的,只好背乡离井,卖儿卖女,苦不堪言。”
她见景沐脸色稍缓,继续说道:“不光普通的渔民,那些商船也深受其害,只好远远躲开鲛人族的领地,要比以前多费十几天才能往返一次,费时又费力,而没办法躲开鲛人族离地的那些商船,只好拼运气了。慢慢的,也没人愿意做这些远洋的贸易了。”
她看着景沐的眼睛,诚恳的说道:“景沐,虽然鲛人的幼子对凡人百姓并没有危害,但是长大了便会去做那些坏事,自古仙魔不两立,这世间之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如果有朝一日,魔族势大了,你觉得他们会对天族,甚至是凡人手下留情吗?”
“是了,是我愚痴了,还是你心中有沟壑。”景沐紧紧的搂着棠梨说道:“世间万物自有其相互牵制之道,我总是这般多思多虑,不如炽熠杀伐果断,天帝之位还是非他莫属。”
棠梨见景沐放宽心绪,不再纠结,她也就放下心来。
第102章 生死抉择
棠梨突然想起景沐话中有些语焉不详,连忙问道:“你刚刚说你为了去跟天后娘娘求得一件事才去为她灭了鲛人族,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大事才这么兴师动众,不惜以身犯险去讨你母神的欢心?”
景沐神秘兮兮的一笑道:“当然是为了能让你上我霜云宫提亲的时候容易些,我才这么费力的讨好我的母神。”
棠梨听了有些激动的说道:“景沐,天后娘娘已经同意咱们的婚事了吗?”
景沐怕她忧心,只好说道:“当然了,一切有我,你不必担心。”
听了他的话,棠梨高兴的有些过了头,完全没注意道景沐笑容中的僵硬,以为一切都十分顺利,她有些害羞,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静静的靠在景沐的怀中看着天上的月亮,觉得心中好久没有宁静舒心过,感到一丝丝的甜蜜荡漾在心中。
突然一阵阵微风袭来,园子里的花香扑面而来,一朵阴沉沉的云彩被风吹了过来,遮住了天上明亮广寒月宫,园子里忽然暗了下来。
棠梨觉得有些冷,向景沐怀里又凑了凑,将冰凉的小脸蛋紧紧的贴在他温暖的胸口,她目光所及之处,正好是一盏描绘着桃花盛开的宫灯,因为月光已经暗淡不清,那盏宫灯尤其显得温暖明亮,宫灯之下却显得一片漆黑深邃。
就在这灯下黑之中,忽然精光一闪,一只银头短剑破空而来,飞快的朝棠梨和景沐的的方向射来,景沐早已察觉,一甩云袖便要施法打飞那只短剑。
袖子虽然甩出去了,可那短剑并没有被打飞,依旧直直的朝他们俩飞来。景沐这才想起来,他从东海回来班师回到天庭,拜见天帝陛下以后,便要从南天门下界,谁知道佑圣元君早早的就在南天门堵着他。
佑圣元君早就料到景沐一办完差事,便会下凡间去找棠梨,便在此下凡必经之处等他来履行先前之约,那便是:只要他下凡去找棠梨,必须由他亲自封了景沐的周身法力,只留些保命结界和一些如昏睡咒、腾云术等寻常小法术,以做避人耳目、藏身之用。
短剑转眼已经飞到了他们俩的身前,要躲已经来不及了,景沐不得不抱紧棠梨,转过身去,用后背去挡那把暗剑,他身上有护体结界,自然是不怕任何寻常暗器的。
但是棠梨却并不知晓,她以为景沐舍命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剑,致他自己于不顾。可是,她自己又怎么能让景沐为她而死。
她用尽全力使劲的将景沐推开,景沐向后踉跄两步,亲眼看见银色短剑深深的刺入棠梨胸口,鲜血顿时渗出来了,在她白色道袍上显得格外刺目。
景沐痛苦的一声低吼,一把抱住棠梨缓缓倒下的身体,看见她苍白的小脸忍着剧痛,还依旧勉强的冲着他挤出一丝笑容。
他余光一闪,发现那个偷袭之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也许是看到一击不中,已经打草惊蛇,便速速离开了。
景沐顾不得去追那个刺客,将手放在棠梨胸口,想施法为她止血疗伤,可是,他法力尽封,没有任何仙法能为她治伤,只能眼睁睁的见着她胸前的短剑周围不住的往外冒着鲜血。
景沐心中万分悲痛,觉得胸口要被撕裂了一样,拼了命按住棠梨的伤口不让它再流血了,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助,棠梨咬牙抬起手,轻轻用指尖抚摸景沐的眉眼,像是要将他的容貌牢牢印在心中一般。
景沐紧紧抓住棠梨即将下坠的手,将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温热的脸上温暖着,他声音嘶哑低沉,明知道答案,还要再问:“你怎么这么傻,我是神仙啊,这些寻常的暗器如何能伤了我?你……你为什么这么傻……舍了自己的性命还要救我?你知道我每次下凡之时,法力尽封,我哪还有仙力救你!”
棠梨刚要说话,却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口血喷了出来,嘴边确实鲜血,她缓了缓,气喘吁吁的说道:“即……使你是神仙,我……我也见不得你为我受伤……我……我只想你能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景沐见棠梨脸色苍白,奄奄一息,胸口已经被鲜血染的殷红一片,自己却无能为力,他心如刀绞一般,心痛的仿佛无法呼吸,这痛比当年飞升上神以后经历天劫还要痛苦万分。
他突然想起浩溢君已经跟随他多年,早已主仆心意相通,只需召唤咒便可将他召来,他急忙闭门在心中默念浩溢君的名字将他从天上召下来。
浩溢君刚一现身,还未等他行礼,景沐一把抓住他手腕大喊道:“浩溢君,快,快施法救她。”
浩溢君一看这场景,连忙蹲下身来探棠梨气息,又仔细查看她胸前的伤口,低声对景沐说道:“殿下,棠梨道长身中这一剑,是正中胸口,棠梨道长现在是凡人的肉身,只怕……只怕已经不行了……”
景沐仿佛被无尽的悲痛淹没了一般,大口的喘着气,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冷静,眼中带着疯狂的大声命令浩溢君:“本神当然知道她不行了,快……你速速去天庭找太上老君要九转还魂丹……”
浩溢君第一次看到景沐如此失态,心中有些不忍。他按住景沐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殿下您别忘了,这是棠梨道长命中的劫数,她这次只是下凡历劫,伤的也只是她在凡间的肉身,想必这次身中一剑,代表着她已经是功德圆满可以返回天界了,咱们又何必逆天改命,让她继续在凡间再受人间之苦……”
这一番话仿佛将景沐从沉沉的噩梦中唤醒,他如大梦初醒一般,头上冷汗淋淋,低头看向已经无力再睁开眼睛的棠梨,一声不发的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他虽然已经反应过来这是棠梨凡间的劫难,但是看她受苦,心中苦楚还是难以平复。
棠梨突然睁开眼睛,好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脸上出现了一丝不健康的红晕。她痴痴地看着景沐,恋恋不舍的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已经用尽全力救我,只是……我命中有此一劫,你若逆天改命必然会遭天谴,我这一世没能修得正果。下一世,你……你一定要来找我,劝我别再偷懒,好好修行,有朝一日位列仙班便可与你日日厮守……景沐……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叫我记起你,千万……千万……别让我忘了你……景沐……景沐……”
棠梨的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仿佛望着遥远的天边,口中却不住念着景沐的名字,如梦如幻,缠绵悱恻,如痴如缠……
第103章 逆天改命
突然,一阵仙风刮过,将天上的云彩吹了个干净,月亮又重新照亮了天地。
一朵七彩祥云从空中飘落,大殿下炽熠携风从天而降,他一脸肃穆不悦,更显的威严十足。
他身后跟着玉乔上神,那娇俏美丽的脸上峨眉紧锁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的主子。
炽熠见棠梨已经毫无知觉的倒在景沐的怀中,手中变出一枚冒着仙气的金丹。
浩溢君在旁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喊道:“太上老君的九转还魂丹?”
他不敢直视炽熠,不敢置信的回头向与他同为天帝陛下皇子幕僚长玉乔上神望去,只见玉乔美目圆瞪,两眼似乎是要喷出火来。浩溢君马上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原来玉乔刚刚没能阻止炽熠下凡救棠梨,反而他被骂了一顿,这火正没处发呢。
她紧紧的闭着双唇,一言不发,狠狠的瞪了浩溢君一眼,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炽熠也不管旁人,快步走上前去,弯下身子用双指轻轻一搭棠梨额间,探到她虽然已经气绝,但是她肉身的三魂七魄还在体内,一丝都没散去,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将自己体内的仙力缓缓的渡进她的灵台中,紧紧的护住她的三魂七魄不让它们散去。
他用手指稍加用力捏破了手中的仙丹,那仙丹便如同烟雾一般飘浮在空中。炽熠运转体内仙气后一个深呼吸,轻轻将九转还魂丹变得仙雾吹向棠梨。
那一阵仙雾立刻飞向她的灵台,隐入了她的额间,消失不见了,片刻之后,棠梨的胸口开始慢慢起伏,恢复了呼吸,她脸色开始变得红润起来,胸前的血也慢慢止住了。
他再次施法护着了棠梨的心脉,伸出手快如闪电一般的拔出了她胸口的沾满她鲜血的银色短剑。
棠梨闭着眼睛,只是闷闷的哼了一声,气息依旧十分平稳,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愈合着,一滴血也没有再流出来。
炽熠转脸看向景沐,看他依旧紧紧的抱着棠梨,心中冒出了几分酸楚,他冷冷的说道:“枉费她对你一片痴情,她都快死了,你都不愿意触犯天条救她,看来父神有你这么个听话的好皇子就已经足够了,就让我来做那个惹人嫌的吧。”
景沐虽然心中感激炽熠救了棠梨,但是听他这么冷言冷语对自己,丝毫不顾及兄弟情面,觉得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他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兄长教训的是,是我太过因循守旧了,景沐在这里谢过兄长对棠梨的救命之恩。”说罢便双手抱拳,深深的给炽熠行了一个大礼。
炽熠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见景沐对自己行礼,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负气话也有些过分了,他侧身避开景沐这一礼,低声说道:“罢了,兄弟之间不必做这些虚的,你起来吧。”
景沐这才依他所言直起身来,也不再跟炽熠说话,只是低头痴痴的看着怀中的沉睡的棠梨。
炽熠抬起手对着月光仔细看了看手中的银色短剑,抬眼一看玉乔,玉乔马上会意,快步走过来,恭敬的用双手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炽熠见玉乔答不上来,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一反手一朵炽热的九天玄火在他的掌中盛开了,空气中的热度顿时上升起来,花园中的鲜花顿时被烤的开始打蔫,棠梨垂在身侧的长发也被烤的有些焦黄弯曲,刚刚还有些冷清的寒夜,居然变得如三伏天一般的炎热。
景沐抱着棠梨向后退了数步,浩溢君马上挡在他们二人身前,捻指施法向前一挥,一道雨雾瞬间出现在他二人面前,虽然并不能带来任何的清凉之感,但是也稍稍挡住了九天玄火散发出来的热度。
玉乔上神靠的更近,虽然也被烤的十分痛苦,但是,仿佛已经习惯了,丝毫不畏惧发走上前去,将手中银色短剑的剑锋放在九天玄火的外焰中加热。
很快,银色的追魂短剑的剑锋就化成了一滩暗红色的铁水,一滴滴的滴在了花园中铺着青砖的小道上,瞬间,地上的青砖就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滋滋的冒着黑烟。空气中充满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烧焦了的羽毛的味道。
玉乔上神眼睛一亮,低声说道:“大殿下,这把短剑外表看起来丝毫不起眼,但是被您的九天玄火一炼化,其中的成分便可以一目了然了。”
她抬头看了看炽熠高深莫测的脸,心中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跟随大殿下那么多年,都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她继续说道:“这应该就是魔界赫赫有名的追魂剑了,它是加了玄蛇之牙,用魔族的幽煞鬼火炼出来的,不仅能伤凡人肉身,将凡人的三魂七魄打的不能堕入轮回,但是炼制追魂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伤修仙之人的元灵,若是打伤了灵根,只怕没个几千年怕是难以恢复了,若是上神之身还好一些,若是只是个上仙,或是刚刚要晋仙籍的精灵,伤了灵根扛不过飞升之时的天雷滚滚,只怕此生都不会再有机会飞升晋仙了……”
炽熠剑眉一立,一抬手,棠梨的身子马上从景沐的怀中飞了出来,悬在半空中,景沐没有法力与他对抗,也不愿与刚刚救了自己心爱之人,又是自己的兄长的炽熠闹得不愉快。
他只好隐忍着对炽熠说道:“炽熠,我原以为这一剑是冲着我来的,我刚刚带天兵天将跟魔族打了一仗,逃了不少的鲛人族余孽,之前已经碰到过几次行刺了,我便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次居然是冲着棠梨来的,是我疏忽了,还好你下凡来救她,不然……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炽熠却并没有再责怪他:“景沐,你不必自责,这也不是你的过错,你自幼生性善良,哪会知道这世间还有这些勾心斗角之事,若是有人想害别人,你无论怎么提防都算不过他。这也是棠梨命中的一劫,我替她化解了,也省的你来费心了。”
景沐明白炽熠话中的含义,虽然炽熠是救了棠梨肉身的一命,也是用九转还魂丹在追魂剑伤她仙根之前,护着了她的元灵,可是,这毕竟是逆天改命的行径,就算他们是神仙,也不能算清楚这笔账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怕日后炽熠难免会因此遭遇天劫,这就是何为玉乔上神一直阻止他下凡的原因了。
他们俩都心知肚明,棠梨在凡间无亲无故,也并未与人结过仇,而且这追魂剑也并非凡人能有的兵器,唯一想得到会伤害她的,能阻止她飞升上仙的,只怕只有天上的那位了。
可是,这事情毫无证据,连凶手都没抓住,他们俩又如何能上天去质问自己的母神,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棠梨,不让她再次被伤害。
第105章 人去哪了
大白将瓜子皮吐到桌子上,继续说道:“后来,你没等林大将军回话,一挥衣袖,就带着我一起飞上天去了,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你哪有这手功夫啊,所以我转头一看,原来是二殿下,他一腾云便已经变回了原样,对我说他是来带你跟我一起回家的,还说你会昏睡一段时间,在这期间,让我好好照看你,等你醒来。”
“然后这几个月你就一直在山上守着我吗?”棠梨追问道:“还好朝廷上没有什么大事,边境的战乱也解决了,现在我觉得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了,似乎比以前还壮实些,修为也比以前强多了,那我到底是在山上继续修行,还是下山入世去朝里做官呢?景沐有没有给我留话,嘱咐我些什么?”
大白一拍大腿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瓜子皮说道:“二殿下倒没有说这些,只是嘱咐我,若是你醒了便要一直跟着你,无论你去哪都要跟着你。看来恩人你要做什么,二殿下都不会干涉的,他只要你平安便好。”
棠梨心中暖暖的,知道景沐虽然不能时常陪在自己身边,但是他的心却是一直在自己身边。
她当即打定主意,等将沧海观收拾妥当,便下山去京城赴林逸风林丞相的约,在世俗中好好修行一番,这次不会再食言而肥了,言而无信了。
她又想起山下的乡亲们,这么多日不见,心中十分惦念,肚子里也有些饥肠辘辘,不如下山去换些粮食蔬菜,然后也好去打探下外面的消息。她看了看旁边的大白,想起上次带大白下山,村民们也是见过它的,只要它不说话,应该是不会再害怕的。
于是,她把自己的想法跟大白说了,大白也几个月一直在山中找吃的,很久都没吃凡人的食物了,也是馋的要死,它早就吃惯了凡人的食物,这些日子在林子里打野,不敢私自下山,野味虽然鲜美,但是毕竟不如烹调以后的好吃,它便一口答应,愿意与棠梨一起下山,同时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闯祸捣乱。
就这样,她们俩人一起下了山进了村子。村子中虽然曾经经历了战火,但是在林绍梁的帮助下已经修缮一新,依然如往日一般宁静安详,可是,也有些太安静了,路上都没有人,山下没有山上那么寒冷,地上的雪都已经融化了。
棠梨和大白都十分奇怪,这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大家都应该已经起床了,马上就该是吃午饭的时间了,家家户户都应该升起火来,准备做午饭了。所以棠梨才赶着这个时辰下山,期盼着能看着她以往在村子里的面子上,在哪个相亲家里蹭一顿饭吃。
谁知道竟然扑了个空,村子里竟然如空城一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没有生火的炊烟袅袅,棠梨不禁有些担心,难道是又出了什么大事才让乡亲们这样关门闭户,噤若寒蝉一般?
她抬头一看,不远处就是小桃的家了,她去敲了半天的门,她家居然没有人来应门,棠梨就更加奇怪了。
于是,她带着大白又转过两个弯,走到了翠花家的门口,她突然想起来,翠花她娘是出了名的爱出门,因为她娘家的姐妹嫁到了城里,家里又是开茶馆的,所以,她没事就往城里跑,找她娘家姐妹聊天听戏。
而翠花她爹是出了名的不爱出门,因为腰不好没法下地干活,家里的地就分给了翠花的三个哥哥,除了逢年过节翠花她爹会出门串个亲戚,其余的时间,每天基本上雷打不动的都在家呆着,再加上之前胡人屠村的时候腿又受了伤,肯定跟不会出门了。
棠梨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翠花家门口,看之前被火烧坏了的茅草屋顶都已经修好了,她伸手敲了敲大门,半天都没动静,她有加上了些力气,使劲敲了敲,没多久,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凑到门上仔细听了听,听到一个人拄着木棍,“嗒嗒嗒”的走出来开门。
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果然是翠花她爹老刘头,虽然拄着拐,但是气色还算不错,不像是碰到什么烦心事的样子,棠梨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村里里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老刘头一见棠梨,一张老脸都笑出褶子了:“哎呦,棠梨,原来是你啊,你可回来!哎呦,听说你现在已经是朝廷里的大官了,我……我是不是得给你磕头请安啊?”他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说着扶着拐杖就要往地上跪,给棠梨磕头行礼。
棠梨连忙上前扶住他,说道:“刘老爹,你这是做什么呀,我是做了朝廷里的大官,可是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您要是给我磕头,我……我还哪有脸再来您家蹭饭啊……”
她一着急,居然把实话说了出来了,刘老爹哈哈一笑道:“棠梨你做了大官,哪还吃的惯我们家的粗茶淡饭啊,你回来是来看望我们这些穷乡亲们的吗,你可真是念旧有良心,发达了也不忘本,真是好样的……”
棠梨见刘老爹说来说去全是些不着边际的话,赶紧打断他说道:“刘老爹,我是绝对不会忘记咱们这些从小就照顾我,帮助我的乡亲们的,对了,咱们村里怎么这么安静,大家都去哪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这都到饭点了,怎么都没人生火做饭啊?”
刘老爹笑着说道:“你这是从哪回来的,居然不知道城里来了钦差大人,村子里的人都跑到城里去看京城来的大老爷了,听说这位大老爷是今年新科的状元,还没婚配娶亲,又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所以不只咱们村子里,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进城看迎接钦差大臣的阵势去了,尤其是那些没定过亲的姑娘家们,你看看,你看看,翠花她娘一大早就带着翠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进城了,说是要是钦差大人能看上翠花,我们家就能光宗耀祖了,大家心里都想着这事,谁家还有心思生火作做饭啊!”
第104章 回到家乡
棠梨迷迷糊糊的,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她将体内真心运转了十二个小周天,感到一身清爽,仿佛修为又高了些,她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居然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己霜云山沧海观的床上,而不是在地府的奈何桥上,看来自己并没有死,捡回来一条命来。
她想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伤口,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看来应该是景沐又救了自己,这才没去阴曹地府找酆都大帝报道。
她有些奇怪,昨天明明还在密阳城的林大将军府中,怎么一觉醒来又从北方的密阳关回道了千里之外,河东省自己的家中了,只怕能办到这个事情的只怕只有景沐一人了,也许是他送自己回家来养病吧。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刚一下地居然还有些头晕目眩,她向四周看了看,大白并有没在屋里,景沐也不在,也不知道景沐是不是又回天庭了,昨晚送自己回来,走的时候也没跟自己打个招呼就走了。
她推开门房门,一阵冷风袭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天空中洒落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周围的树木草地全是光秃秃的,明晃晃的雪白一片,原来已经下雪了。
棠梨不禁有些惊讶,昨日刚来密阳城的时候还是初秋,怎么睡了一觉居然都已经是冬天了。
她穿的不多,没一会儿便觉得寒冷彻骨,连忙把房门关上,见到自己的床边摆着一个烧的红红的火炉,她走过去坐在床边,离火炉近了些,才觉得暖和了些,身体不那么发僵了。
屋里没有厚衣服,没法出去找人,棠梨想了想,只好心中想着大白的气息,嘴中念了一个召唤咒。
咒语刚落,瞬间,大白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本来没想自己能成功将大白召唤来的,没想到居然成功了,而且还是一次就成功了。
大白也一脸惊讶,激动的抱着棠梨大叫道:“恩人啊,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要不是二殿下一直安慰我,我还以为你会一睡不醒呢!”
棠梨奇怪道:“大白,你说我睡了多久了?”
大白掰着它毛绒绒的手指头说道:“大概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吧。”
“什么!两个多月?!”棠梨不敢置信的惊叫道:“怪不得外面都已经是冬天了,还下了那么大的雪。”
大白点了点头道:“没错,昨天夜里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凡人都说瑞雪兆丰年,瑞雪是大吉之兆,果然,一场初雪之后,恩人你就醒过来了,真是好兆头。”她左右看了看,低声问道:“恩人,是二殿下他来了吗?”
棠梨茫然的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啊,我刚刚睡醒,谁都没看见,景沐最近来过吗?”
大白用她的爪子抓着下巴奇怪的说道:“既然二殿下没来,那是谁念的召唤咒,道法那么高深,直接就把我拽过来了,害得我都没抓住那只鸽子,让它跑了,我白追了它大半天了。”
棠梨得意的笑道:“哈哈,念召唤咒的就是我,我也没想到我居然这么精进了,以前召唤个土地神也要念个七八遍的,没想到这次一召你,一次就成功了!”
大白等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它碧绿碧绿的大眼睛里满是不相信,但是环顾周围,的的确确有没有别人,它有些羡慕的说道:“恩人啊,没想到你睡了那么久,一醒来居然功力大增,你到底是有什么奇遇才能有此机缘,你昏睡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二殿下也不告诉我你是怎么了,就说你会昏睡一段时间,让我好好照看你,等你醒来。”
棠梨回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夜,自己差一点就死了,还好景沐救了自己,她轻描淡写的说道:“那一夜来了个刺客想行刺二殿下,我帮他挡了剑,受了点伤,然后二殿下给我医治好了,好像后来浩溢君也来了,不过具体什么情况,我也记不清楚了,后来我就一直昏睡到现在。”
大白有些鄙视的说道:“你还给二殿下挡剑?二殿下还用你给他挡剑?别逗了,恩人,你老老实实的别给二殿下找麻烦才是好事,你不挡二殿下还不用浪费自己的仙力给你疗伤呢,恩人,你可真是爱闯祸,以后可别再说我了。有你在,我觉得是排第二的。”
棠梨也觉得大白说的没错,要不是自己逞强,也不会闹的那么鸡飞狗跳的,她决定以后有景沐在,自己还是不要往前冲才好。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大白,在我昏睡这段时间,景沐有没有来看我啊?”
大白点点头道:“是来过几次,但都是风尘仆仆的,来了没待多久就走了,有时候想多陪你一会儿,可是浩溢君又来催他,看来他天庭的事务真是太忙了。”
棠梨听景沐在百忙之中都要来看她,心情顿时大好,喜形于色,但嘴上却说道:“在天上做神仙做到他这份上的,只怕也只有景沐这么一个了,整日公务这么繁忙,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真是可怜啊!”
她话锋一转,问大白道:“对了,我睡了这么久,不知道密阳关外的战事如何了,老君单于就这么轻轻松松的退兵了,吗?”
大白往桌子边一坐,抓了把瓜子,一边娴熟的嗑着,一边说道:“没错,那天咱们杀了蜈蚣精以后,他们就撤走了,那一夜正好是林大将军的庆功宴,我也是吃多了喝多了,不知道跑到哪个林子里睡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回来,我刚刚外面回来,正巧碰见林大将军来咱们那个院子里见你,你出来从屋里走出来与他说话,大概意思就是你需要闭关修炼一段时日,等功成出关再去面见圣上,当时把林大将军说的一愣一愣的,我在一边乍一看,觉得恩人你说话从来都没有这么有气势过,真真是一副大真人的宝相庄严,当时我真是被你震住了,以为一宿不见,你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儿了……”
第106章 钦差大臣
棠梨听老刘头这么一说,眼睛一亮:“刘老爹,你说这位钦差大臣是新科状元?他可是姓林?是不是林大人?”
老刘头腿脚不好,站着了没多久就有点累了,他招呼棠梨进了门。棠梨回头向躲在门边上,没被老刘头发现的大白使了个眼色,让它现在外面等自己,随后就跟着老刘头走进了院子。
老刘头一瘸一拐的走着,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位钦差大人姓什么,昨天早上,翠花她姨来我们家给我们讲这个事的时候,我正好想抽口烟,翠花她姨事儿多,闻不了烟味,我就到外面去抽了,我也听得不清楚,好像她说是个状元什么的,而且啊,我们家翠花一听她说是个状元,立马就笑得跟个大傻子似的,前仰后合的,跟发了癔症似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当时就求着她娘跟她姨带她进城去看钦差大人,她娘居然问都不问我一句,就同意了。”
棠梨一听又是因为她给翠花瞎算命才引起的这一出,吓得吐了吐舌头,假装左顾右盼的瞧着院子里的东西,也不敢接话。
老刘头拿了两个马扎,自己坐了一个,让棠梨坐一个,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翠花她娘早就想给她寻一门好亲事了,她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人家,居然想跟钦差大臣结亲,真是不自量力,我们翠花就算是嫁进去,也就只能做个小的,我们家虽然是种地的穷人,但是也是有骨气的,我虽然还有三个儿子,可是翠花可是我唯一的闺女,我……我就是再穷再没用,怎么能让我这唯一的闺女给人做小老婆呢?”
棠梨也觉得老刘头说的没错,门不当户不对的,嫁过去也是受气,她自己有些后悔当初为了骗吃骗喝,瞎说翠花是一品诰命夫人之命,未来夫婿不是状元就是榜眼,让她凭空生出来这好高骛远的非分之想,只怕以后有苦头吃了。
“后来我就跟翠花她娘嚷嚷了几嗓子,她有她姐姐在这给她撑腰,就跟我那瞎咋呼起来了,说我就盯着家里那一亩三分地,不知道给闺女奔个好姻缘。”老刘头点起了旱烟袋,抽了几口说道:“她这一咋呼啊,没到晚上,全村的人都知道了,都要去凑热闹看钦差大臣,这不,今日这一大清早的,全都去城里看热闹去了,村里就没人了。”
棠梨也听明白了,原来大家都跑到城里去看平日里那得一见的热闹,怪不得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呢,她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服跟老刘头说道:“刘老爹,您也别多想了,我正好也要进城走一趟,若是碰上翠花,我一定会好好劝劝她的,翠花是有福之相,一定会遇到个好姻缘的。”
老刘头听棠梨说会去劝翠花,大喜过望:“好好好,棠梨,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翠花平时最听你的了,只要你劝她,她一定能不再执着要嫁个大官的事情,我们小门小户的穷人,只要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就好了,若是嫁进了大户人家,以她那傻大姐的性格,只怕被斗的连命都没了。”
棠梨没想到老刘头居然还能有这见识,平日里实在是没看出来,她觉得这件事也有自己的责任,当下应了此事,辞了刘老爹,走出了他们家的门,召来大白跟它说了此事。
她想了想跟大白说道:“刘老爹说林二少爷来了县城,我跟他是老熟人了,这次他来咱们安平多半是专程来找我的,我要跟他会一会,安平城不比咱们村,人多眼杂,你虽然可以七十二变,但是万一你漏了马脚吓到了凡人就不好了,不如你先在山上等我,等我见了二少爷,安排好一切,我再回来接你。”
大白有些不乐意:“二殿下临走时候说了让我好好照看你,我怎么能离开你身边呢?”
“这有什么的,若是我想找你,随时一个召唤咒你就现身了,我现在不比以往了,你不用担心。”棠梨丝毫不以为然。
大白见她都这么说了,也不再坚持,转头便往霜云山跑去了。
棠梨以前去过几次安平,要是以往,她就跟乡亲们借一头毛驴,骑着一路小跑,半天就能到了,但是今天大家都去城里看钦差大臣了,没地方能借毛驴了,只能自己走过去了。
她只好快步走出村子,沿着山路向安平走去。
走了大半日,天刚刚擦黑之时,棠梨终于走到了安平城门下,守城的士兵比以往多了几倍,棠梨心想刘老爹果然没说假话,这么大的阵势,果然是二少爷来了。
她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林逸风不是在京城做丞相吗,怎么又变成钦差大臣了,真不知道这官皇帝是怎么封的,难道这次是专门来抓自己回去的吗?可是,林逸风若是真来找自己,怎么能在城里踏踏实实待着没来直接来霜云山找自己算账?以前不是吓唬人要烧山吗,怎么现在倒是按兵不动了,真是雷声大雨点小,不知道他这次又挖了什么坑等自己跳进去。
安平虽然没有京城繁华,但是,也是河东省最大最热闹的一个城池了,此时此刻,城里已经华灯初上,路上有不少知府衙门里的官兵在路上巡逻,倒是十分安全。
安平最大最豪华的住处就是知府大人的府邸了,她猜想林逸风多半会住在那里,便一路打听找到了知府大人的府邸,只见府邸周围戒备森严,三步一岗,十步一哨,连走的近一些的百姓们都被卫兵们赶得远远的。
她躲在离府邸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四周昏暗不明,正好能隐藏住自己的身影,她正悄悄打算着如何能进去与林逸风相见,这时突然从她身边走过一队巡逻的卫兵,身上穿的跟知府衙门里的官兵的服饰不太一样,她定睛一看,似乎是与皇宫里侍卫穿的差不多,只不过没有穿黄马褂,应该只是宫里的普通侍卫,而不是像郭玉杰和孙强东那样在御前行走可以穿明黄色的人。
第107章 张冠李戴
棠梨有些好奇的往路过巡逻的那队侍卫那边瞧着,而那队侍卫的头领早就看到树下有个人,带着队伍也向这边走来,他放慢了脚步,警觉的往棠梨那里瞧着。
他们俩人看了个对眼,棠梨躲在树下,月光本来就被天上的云彩遮住了亮光,更加难以穿透浓密的树叶,她浑身上下被阴影遮住了看不清楚,忽然,一阵冷风刮来,树叶被吹得晃来晃去,一抹暗淡的月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不禁有些冻得瑟瑟发抖。
那个侍卫首领看到棠梨不禁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看起来有些无奈的说道:“姑娘,我们大人都说不用你报恩了,你怎么还不走啊?”棠梨听得有些纳闷,她不知道这位侍卫头领到底是在跟谁说话,她前后左右的看了看,树下冷冷清清只有自己一人,她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好奇的问道:“侍卫大人,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那个侍卫头领也奇怪的望着棠梨:“我没跟你说话难道还是在跟大树说话吗?”
“那你说报恩,什么报恩?我怎么听不明白啊?”棠梨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
侍卫头领回头示意剩下的人先走,自己来处理这个问题,那队侍卫对他们的首领行了个礼,便继续往前巡视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低声说道:“姑娘,虽然我们大人是千金之体,大冷天的不顾惜自己的性命救了你,但是他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他是将你认错成了旁人,也并不需要你以身相许或是为奴为婢伺候他一辈子子,你又何苦在这傻等呢,我们大人是不会再见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棠梨更加茫然了,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走出了大树的阴影,冷风已经将天上的云彩全部吹散,明亮的月光洒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的眉眼照的清清楚楚,她身上纯白色道袍的袖口衣角也随着冷风飘逸的摆动着,一副神圣不可侵犯之态,这娇艳动人仿佛只有天上才有,完全不似人间美景。
她百思不得其解:“侍卫大人,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真得一点都听不懂。”
那个侍卫头领顿时看得有些傻眼,半天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好意思,道……道长,在……在下刚刚认错人了,把你认作今日中午的一位姑娘了,她的眉眼长的与道长你有几分相似,但……但她没有你好看……”
他突然意识到这么跟一位方外之人说话有些不妥当,连忙往回找补:“不是,不是,道长你是修行之人,怎么能以世俗的美丑而论,在下的意思是……”
棠梨并没有生气,呵出的热气都成了白烟,她笑着打断他道:“无妨,无妨,侍卫大人不必在意。”
她见有机会能与官府的人说话的这个机会十分不易,连忙问道:“请问侍卫大人,钦差大人可是住在知府柳大人的府邸?”
侍卫首领有些为难的说道:“道长你这话问的,你用眼睛看就好了,这周围戒备这么森严,难道还能是为了保护个平头百姓,非要我说出来,害我犯错误吗?”
棠梨连忙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侍卫大人,是我疏忽了。”
那个侍卫首领也没生气,对她一拱手转头就要走。
棠梨上前两步,有些着急的拦住他:“侍卫大人请留步,我想见二少爷,能不能帮我通报一下?”
“什么二少爷?”侍卫首领一脸茫然。
棠梨看他十分年轻,像是刚刚当上侍卫不久,怪不得他不知道林逸风在家排行老二,就改口道:“小道的意思是钦差大人。”
她自己也觉得没说对,刚刚没留神直接称呼林逸风在老相府的旧称谓了。林逸风之前做了丞相,虽然不知道现在又换了什么官职,但是肯定也是自己开府建牙了,不会再跟自己的父亲住在同一个府邸了,肯定也不能再被称作二少爷了。
侍卫首领面露不悦之色:“道长你可是修行中人,怎么也跟那些闺中女子一样要死要活的要见钦差大人?午间我们大人出来巡视的时候,这大街上人山人海的,已经有好几个人为了见我们大人掉到河里了,我们大人真是心善,不顾自己的贵体亲自下河去救人。”
“亲自下河救人?”棠梨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遍。
侍卫首领有些生气的接话:“没错,我们大人是一介书生,弱不禁风的,又不像我们这种五大三粗的习武之人,哪禁得住这么寒冷的河水,呛了好几口水,才把那姑娘救上来,偏偏那姑娘居然跟个橡皮糖似的,还黏上了,非要一辈子跟着我们大人,若是我早就让人给她驾走了,再不听话,直接就再扔回河里喂鱼,可是我们大人却菩萨心肠,让我给她银子安置她到客栈住下,给她买新衣服买火盆炭火,怕她冻着。”
棠梨撇撇嘴,有些愤愤的想着,一介书生?弱不禁风?还呛了好几口水?林逸风明明身怀绝技,还总装作一副弱质书生的模样,不知道他是就好这一口,热爱附庸风雅,还是打算扮猪吃老虎,让他的对手对他丧失警觉性,好让他有机可乘,自己就是好几次被他翩翩佳公子,浊世美少年的假象给欺骗了,才不知不觉的中了他的道。
但是,她哪敢把自己心中想的这些说出口,只好陪笑道:“侍卫大人说的是,钦差大人爱民如子才会做出下水救人这种义举,咱们能有一位这样舍己为人的好官,实在是大顺之福,百姓之福。”
听她这么说,侍卫首领这才脸色稍缓,放缓了语气劝她道:“道长,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就连你们省的那些知府、知县、知州大人想来求见我们大人都见不到,就别说你们这些平头百姓了。哪个不是仰慕我们的大人的英名,慕名而来,最后悻悻而返的,念在我刚刚将你认作旁人,有些对不住你,所以这才好心劝你一句,还是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第108章 狂蜂浪蝶
棠梨听这个年纪轻轻,阅历不深的侍卫大人不让自己见林逸风便有些着急:“侍卫大人,小道并不是什么慕名而来的狂蜂浪蝶,小道……小道乃是钦差大人的知己好友,我们……我们是生死之交,一起铲除过逆贼,而且小道还认识钦差大人的哥哥,真的真的,小道从来不打……不打诳语。”
她最后那句话说的毫无底气,因为她突然想起林逸风两次说过自己食言而肥,说话不算话,第二次甚至还要烧了自己的霜云山。
那个侍卫头领居然听出了棠梨语中的虚弱,以为自己抓住了她的把柄,自己这么苦口婆心的劝她,她还这么一意孤行。
他还是有些年轻气盛,沉不住气,从腰间虚拔出半柄腰刀,吓唬棠梨,低声喝道:“你这女道士,实在是太不知好歹了,越说越离谱了,什么生死之交,钦差大臣的哥哥都出来,你们河东省的女子怎么一个个的都那么的恬不知耻,追男人都追上门了,赶都赶不走,见到青年才俊,年轻有为的大人就走不动道了?能不能有一点点姑娘家的矜持害羞,就这么怕嫁不出去吗?”
棠梨一听,气的大怒,心想这小小侍卫居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口出恶言,骂骂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连整个河东省的女子都在他嘴下遭了秧。而且,区区一介凡人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动刀子吓唬人,也不想想她连千年的九尾妖狐和硕鼠精都收拾过,虽然是在神仙们的帮助下吧,但是,再怎么说也是被皇上封了一个什么什么紫玄护国真人的,也是从二品啊,想见见一见朝中的同僚都被说出恬不知耻,没有矜持,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正想上前一步夺了侍卫首领手中的刀解解气,突然灵机一动,想起林逸风之前送给她的金牌,那时他说无论自己需要什么,想办什么事情,只要拿着这枚金牌,去各省的州府衙门驿站,都会听从自己的号令。
于是,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冰冷的空气顿时让她冷静很多,她口中不住的念道:“福生无量天尊,功德无量天尊,无上太乙救苦天尊……”将自己心中的怒气强压下去,从怀中掏出那枚沉甸甸的金牌,举在侍卫头领的面前,努力放缓语气:“侍卫大人,见金牌如见皇上亲临,你还不速速跪下磕头?”
棠梨从来没有仗势欺人过,但是,这是实在是被这个刺头侍卫骂的恨了,这才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好好吃吃瘪,让他知道以后不能在以貌取人,口出恶言了。
那侍卫走近两步仔细看了看,看到这一枚金灿灿的令牌外圈由两条紫金飞龙环绕,中间用描金阳刻着:“御赐”两字,他不敢再多看,眼中已经吓出了惊涛骇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的磕着头,嘴中喊道:“属下韩初阳磕见皇上,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棠梨有些得意洋洋,她也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这块令牌,她将金牌翻过来念着背面写的字:“‘如朕亲临,各省州府奉诏放行’,韩侍卫,这下你可以带我去见钦差大人了吧?”
韩初阳在这大冬天居然吓出了一身冷汗,把头深深埋在地上颤声说道:“是,是,道长,是属下有眼无珠,请道长饶恕属下大不敬之罪,属下……属下这就带您去见我们大人。”
“起来吧!”棠梨故意沉着声音说道,想学着林太傅那样,能够不怒自威,震撼到韩韩初阳:“看你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侍卫首领也是不易,可是你阅历还是不够,以后可不能再以貌取人了,我找钦差大人真的是有正经事的,这个令牌就是他给我的。而且,我们河东的女子一个个都好着呢,你想娶还娶不到呢!”她心中很满意,看来这个令牌真的是很管用,不知道以后手里没银子了,能不能去跟官老爷们去要一些。
韩初阳点着头,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虽然比棠梨高了大半头,可是一点刚刚的气势都没有了,十分局促紧张,低着头带着棠梨往知府大人府邸的大门走去。
棠梨跟在他后面,守在大门口的官兵看到韩家凡都恭敬的向他行礼,口中称着:“韩大人”
韩初阳只是点点头,低声说道:“我要带这位道长进去,开门。”
守卫的官兵丝毫不疑有他,马上就把大门打开了,两人迈过高高的门槛,刚走进去,身后的大门马上被重重的关上。
知府大人的府邸居然有些破旧不堪,比起之前棠梨去过的老丞相府比起来真是差远了,格局显得十分局促,门廊柱子上的红漆也有些斑驳了,花园池塘里居然连锦鲤都没有,也就是养了一些市面上最廉价的大眼金鱼。
估计就连有钱些的乡绅地主家都能比知府大人的府邸要气派一些,看来外界传闻知府柳大人是个从来不贪财受贿的清官真是所言非虚。
虽然安平是河东省最大的一个城市,但是河东省是大顺朝比较贫穷的省份,不如紧挨着的江淮省有钱,江淮百姓靠着太湖中丰茂的水产,可以靠水吃水富,所以,才成为全国富庶的省份,而河东省和河西省一样,省内只有连绵不绝的大山,只能靠山吃山穷了。
韩初阳带着棠梨走进一间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院子外也有不少卫兵把守,看来他的确是官职不低,一路走来畅通无阻,没有卫兵敢询问阻拦。
他们俩穿过院子,外面两层都是侍卫和下人住的,屋舍密集拥挤,直到走到最深处又是一个院子,这才走到正屋,只见门口头顶挂着一个匾额,上面写着“抱朴堂”三个大字。
韩初阳站在门口有些犹豫,棠梨手中拿着皇上的金牌,如同皇上亲临,而他们家大人也手握御赐的尚方宝剑,也如同皇上亲临一般,但是,他不知道这到底是算谁大谁小,谁该去拜见谁。到底是让这位道长在门口冻着等自己进去通报合适,还是不用通报,直接带道长进去见大人合适。
棠梨可没有他想的那么多,她见韩初阳站在门口不动,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自己早就冻得手脚冰凉了,她张口就问道:“二少爷,不,钦差大人是不是就在里面?”
韩初阳不敢怠慢,连忙点了点头。
棠梨听了大喜:“韩大人,你不用通报了,我跟你们大人可是老熟人了,他早就盼着我来了,我自己进去就好了,这没你事了,你就退下吧!”
她说完,也不管一脸错愕的韩初阳还傻站在她跟前,将厚厚的门帘一掀,感觉屋里面的热气顿时迎面扑来,十分的温暖惬意,迈过门槛就往屋里走去。
第109章 相逢不识
棠梨大大咧咧的不请自来,也不让韩初阳进去通报就直接闯了进去,她正要大声喊二少爷,却突然灵机一动,心想当初林逸风吓唬自己说要烧了霜云山,今天正好得了机会,不如偷偷走进去也吓他一跳,这样才能解一解自己那次哑巴吃黄连的闷亏。
于是,她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往屋里走去,她站在厅堂中央,看见这间屋子分东西两个暖阁,她想了想,决定先去西暖阁看看。
西暖阁布置的看起来像是林逸风的书房,古香古色的,书架子上摆的满满的全是书,但是,书房里面空无一人,她闻到一股墨香,原来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笔墨纸砚。
棠梨走到了桌子旁,看到墨才刚刚化开,狼毫已经沾满了墨汁,却搭在一方澄泥砚上。这便是正经文人书房的配置,可是,摆在桌上总有些怪怪的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桌上的宣纸上面力透纸背的写了三个半字,第一行是“功成”,第二行是“名”和“㒸”,这个“遂”只写了一半。
纸上的墨还没有干透,看来林家二少爷是没写完就走开了,还是刚走没多久,可是自己却没在屋中看到他。
这字虽然还没写完,却依旧十分赏心悦目,棠梨知道林逸风写了一手好字,自己身上的神符好多都是他给自己画的,她看着也忍不住技痒,一屁股坐在红木圈椅上,刚要拿起狼毫,却发现澄泥砚居然放在了左边,拿起毛笔有些费劲的在左手边的澄泥砚上喂饱了笔尖,看了看宣纸上的字,忍不住赞叹了下,没想到林逸风对道家的精髓研究的更加透彻了,她下笔完成了剩下的几行字:“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她看着纸上这几个字,虽然后面的几个字确实没有林逸风前面那三个半写的好,但是也是自己写的字里面顶好顶好的了,她十分满意,忍不住念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
她还没说完,书房门口传来一个磁性深沉的声音,接过了她的话:“自遗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棠梨吓了一跳,门口站着一位玉面书生,身穿一件白色长袍,显得他玉树临风,身长如玉。
他背负着双手,侧着身避嫌似的不看棠梨,语气之中带着一丝赞叹,却又有些不悦,情绪有些复杂:“姑娘,本官见你也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女子,既然姑娘你都能知道本官写的功成名退是出自《老子》,那你必然也读过《列女传》:‘经瓜田不蹑履,过李园不正冠。’本官虽然今日在河中救了你,与你有了身体的接触,但是,那时确实是情非得已,人命关天,可是,今夜你却独自一人夜闯本官书房,实在是于理不合,传出去实在是有损姑娘的清誉。希望你能明白,本官也不想再跟你说一遍了,不需要你报恩,也不需要你为奴为婢,请你速速离去吧,本官就当今夜没有见过你。”
棠梨一听就知道这个书生肯定又是认错了人,但是听他一口一个本官的,看来也许是跟着林逸风一起来巡视的京官,他侧着脸看不清长相,但是能看出来年纪不大,最多也就双十年华。
棠梨只好站起身来捋了捋身上的道袍,拱手一礼道:“这位大人,您认错人了,小道乃是方外之人,今夜不请自来是有些冒昧,但是,小道此次前来,是为了来寻钦差大人的,小道不是您口中的那位女子。小道自幼修的是茅山道法,老子的《道德经》自然是打小就读过几百遍,滚瓜乱熟,熟识于心的,可是《列女传》却是从来都没读过,不知道您口中说所说的‘经瓜田不蹑履,过李园不正冠。’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是否可请大人指点一二?”
棠梨还在自顾自的碎碎叨叨的念道着,那位大人突然转过身来,快步走到棠梨近前,打断了她的话,激动的说道:“道长,道长,是我啊,许贤许此生,你还记得我吗?你在京城的小巷子里救了我的性命,还送我去礼部报道,你于我有一饭之恩啊……”
棠梨又被他吓了一跳,后退两步扶着椅背仔细打量了他半天。
他虽然一身素净的白衣长袍,却并不是一般的粗布麻衣,布料价值不菲,更显得他器宇轩昂,高不可攀。
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哪有那日脏兮兮,一身补丁,面黄肌肉的穷书生模样,她实在是无法将眼前这位器宇轩昂的大人跟许此生联系到一起。
但是,仔细看看,他双眸炯炯有神,闪烁着睿智和灵气,似乎是与自己记忆里那日的许解元有一丝丝的相似。
棠梨往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试探的问道:“许……许解元?”
许此生点点头,鼓励的说道:“正是在下,棠梨道长,你怎么来安平了?”
棠梨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是来找钦差大人林逸风的,许此生之前与他一同殿试过,是同一科的榜眼和状元,又与他一同来河东省,一定是知道林逸风在哪。
于是,她连忙问道:“许解元,我是来找二少爷的,林家二少爷的,林太傅的次子林逸风。”
“林丞相?”许此生一脸迷惑不解:“林丞相远在京城,他位高权重,人贵事忙,怎么会来平安城?”
“什么?二少爷还在京城?那钦差大人是谁?”棠梨傻了眼。
许此生忍不住笑了出来:“道长,钦差大人就是在下,你也认错人了吗?怎么会把我认作成了林丞相呢?”
棠梨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被翠花她爹误导了,他说钦差大人是新科状元,所以她才一直以为是林逸风,结果是新科榜眼,他果然是没听清楚,乱传话传错了。
棠梨只好讪讪傻笑道:“我……我也是听岔了,我听我们村的乡亲说这次从京城来下面巡视的钦差大人是今年恩科的状元,所以我才以为是二少爷呢。”
她突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许此生本来连中两元,在乡试、会试中都拔得了头筹,若是能在殿试中再中了状元,便是大顺朝几百年来第一个连中三元的考生,可是,林逸风突然杀了出来,抢了风头。
林逸风本来都不是这一科的贡生,当年考中了会元却不参加殿试,在外面晃了那么多年,这次回来直接被皇上钦点参加了殿试,得了第一甲第一名,中了状元,所以,许此生才屈居了第二,成了榜眼。
第110章 明察暗访
棠梨觉得自己提到了状元这事,说错了话,戳道了许此生的痛处,有些为他不甘的说道:“真是可惜,本来你可以中状元的,没想到二少爷居然会参加今年的殿试,让他连中了三元,若是你能够连中三元,便能名垂青史了。”
许此生微微一笑道:“我从小自诩才华横溢,学识,文章天下无双,从来没有佩服过任何人,可是,自从见到林丞相以后,实在是为他的风采所倾倒,他不光文武双全,才高八斗,而且还雄韬大略,虚怀若谷,胸中沟壑无人能及,我是输的心服口服,一点都没有怨言。”
“况且……”他走到书桌边拿起狼毫,蘸饱了墨汁,在棠梨的字下续写着:“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棠梨看他左手执笔,这才意识到为何自己刚刚一直觉得怪怪的,却说不上来,原来,是因为桌上的笔架砚台全都放在了左边,自己拿笔蘸墨的时候才会觉得别扭,许此生之前跟自己说过,他自小便管用左手写字,虽然左右手都能写字,但是却更偏好用左手,所以书房才会依据他爱好摆设,与旁人的不同。
她看着许此生写的字,虽然也是天下无双的好字,但是与林逸风的豪迈雄壮,遒美健秀不同,他的字更加细腻平稳,浓淡适宜,有一种委婉含蓄的美,少了一份张扬跋扈,也许是因为与他们俩的性格出身都不尽相同的原因。
不需要许此生多说,棠梨已经明白他的深意,与其将事情做满做绝,不如适时的停止,锋芒才华过于显露,这样的锐势强大却难以保持长久。金玉财宝满堂满户,不出几代便无法守住;如果富贵到了骄横的程度,那就是自己留下了祸根。
所以,一件事情做的太过圆满了,就要收敛一些,这才是天道所在。
许此生出身穷苦人家,在朝中毫无根基,若是太过扎眼,反而会遭人妒忌,不如跟在林逸风之后,事事以他为尊,避过功高盖主的风头,这样富贵才能长久。
棠梨没想到他的为官理念居然与自己所修道家无为而治的奥义不谋而合,心中不禁暗暗赞叹他书读的多,才会有见识。
看他写字行云流水,棠梨想起他胳膊上的伤势,便询问他好没有,阴天下雨时还会不会酸痛,许此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的药膏已经没了,却被洗的干干净净:“多谢道长关心,你送我的药膏我那时每日都按时涂抹,你看,都已经用完了,现在一点难受酸痛的感觉都没有了,你的药真是灵验好用。”
棠梨心中有些得意,却见许此生又将那已经空了,用光了的药盒子放回了怀中仔细的收好,她心中有些纳闷,那盒子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知为何还舍不得扔,看来他真是穷苦了一辈子,什么都留着。
她看着他已经好了的胳膊,小心翼翼的问道:“对了,许解元,你的大仇有没有得报?”
许此生脸色暗了一暗:“还没有……”他向周围看了看,见门窗都已经关严,压低声音说道:“我此次代替皇上出巡,就是为了整顿各个地方的吏治,就像我们河西省乐亭发生的这图财害命之事,并不是唯一的一例,只不过全国考生总数太多,每年都会有不少考生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参加考试,今年虽然稍稍多了一些,但是因为有旱魃闹灾之事,便不显得那么扎眼了,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察觉到,可是,林丞相却不一样,他明察秋毫,心细如麻,在殿试以后就发现此事有蹊跷,他便私下来向我询问,我以前虽然并没有见过他本尊,可是,早就仰慕他的为人了,就把我自己的遭遇如实禀告给他了。”
棠梨急忙问道:“二少爷是怎么说的?”
许此生让棠梨在桌子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说道:“林丞相跟我说先不要对外张扬,这不是个案,没有证据,又法不责众,官场盘根错节,想要拿住这些官官相护的贪官,必须要慢慢来,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不能大动干戈,要拿出些手段来才能不会动摇国本。所以他跟皇上请命,求皇上赐了我尚方宝剑,以巡视全国为由,暗中来查这个案子。”
棠梨一直都很佩服林逸风的深谋远虑,从来都不会质疑他的决定,见他常以道家思想治国,十分符合自己的胃口,自然是觉得这么办肯定是没错的。
她听许此生继续说道:“林丞相高瞻远瞩,他怕地方官员与京官勾结,京城府衙门里的人靠不住,从刑部兵部选人又太过张扬,便让我带了宫里的侍卫,对外就说皇上对我惜才爱才,怕我一介文官在外受苦,便挑了身边的侍卫照应我。所以,我身边的这些侍卫们都是靠的住的,他们也是林丞相精挑细选的,都是知道此行目的的,所以,我就让他们与各县府衙的官兵们打成一片,从中探听消息。”
棠梨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问道:“那你现在查的怎么样了?有什么眉目了吗?安平是你的第一站吗?”
许此生摇了摇头道:“我一路从北向南走来,路过了不少大小县城,线索都是指向安平,你是道长你还记得吗?就连我们河西乐阳知府衙门里的冯通判,跟你们安平知府柳大人还是姻亲呢。”
“什么?”棠梨大吃一惊道:“这关系也太复杂了吧,怪不得二少爷说官场上盘根交错,他一个小小的通判,居然能跟两个知府是姻亲,他是你们乐亭汪知府如夫人的兄弟,那是我们安平柳大人的什么人?”
许此生眉头紧锁道:“他的女儿被你们柳大人纳了,第七房姨太太。通判之职虽然只是区区六品,可是在府衙里面是掌管粮运、家田、水利和官府诉讼一类的事情,还有对州府的长官有监察的责任,冯通判就是掌管金钱粮运的,所以才能对知府发银子给举人们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棠梨听得有些头疼,怪不得翠花她娘和她姨绞尽脑汁想把翠花嫁进大户人家里呢,就算是做小的也无所谓,看来真是能光宗耀祖,别说他们没有功名的平头百姓了,就是知府里的通判也想方设法用嫁闺女的办法提升自己家族的地位。
难道现在凡间都不重生男重生女了,也许当年自己的父母知道这个提高门庭的好办法,也不会把自己扔到河里面随波逐流了。
第112章 两面三刀
许此生听她此言就更加激动了,慷概激昂的说道:“真人说的没错,道家弟子在太平盛世中多是默默无闻,心无旁骛的隐居山林,但在乱世之中却能行鬼神之策力挽狂澜,无论是姜太公或是陶朱公,他们不光解救天下生灵于乱世,还因乱世成就了自己的功名,更难能可贵的是,在功成名就之后,都不会贪恋权势,辞去功名归隐山林。听说真人凭一己之力大败胡人老君单于以后,就回到山中隐退闭关了。真人,你真乃国之大侠,所做的正是我刚刚想写而未写完的: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棠梨见他对自己那么高的评价,心觉得有些愧不敢当,小脸有些微红:“许解元说的是,乱世道家下山救国,盛世我自归隐山林,不过……不过,我还没到归隐山林的那一步,我答应了二少爷要入朝为官助他辅佐皇上的……”
许此生了解的笑道:“没错,没错,目前确实还没到真人可以归隐避世的时候,虽然老君单于的大兵已经退了,但是这天下还有许许多多的不平之事待真人解决呢。”
棠梨听他一口一个真人的,他叫着拗口,自己听着也别扭,见他年纪与自己相当,聊得也十分投机,倒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便说道:“许解元,咱们既然有缘再见,你也帮我把玉佩找回来了,咱们就已经算是好朋友了,你就叫我的名字棠梨吧,叫真人还是太生分了。”
许此生听了忽然脸上一红,瞧着她明媚如秋波一般双眸居然都不敢直视,微微颔首低头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可是,若是你要我叫你的名字,那你也不要在唤我许解元了,就……叫我此生吧。”
棠梨丝毫没注意到许此生的紧张害羞,大大咧咧的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也许是咱们是患难之交,在微贱之时便相识的,我虽然也让林大将军直呼我的名讳,但是跟他说话我总是觉得很拘谨,跟你说话真是开心的很,虽然文绉绉,却一点都不酸腐,也不用考虑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舒心的很,舒心的很啊!”
“那林丞相呢?你与他相处,是什么感觉?”许此生突然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句来,让棠梨有些诧异。
但是她也没多想,也没注意到许此生脸上在烛火下隐隐的期待之色,张嘴就答道:“二少爷这人诡诈的很,心眼多的很,此生我跟你说啊,你可千万不能得罪他,在他身边当差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然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想埋了你,他能有办法让你自己挖坑,自己跳进去,自己再把土给填好了,他根本都不用他自己动手,整个就是一个笑面虎,你别看他整日都笑呵呵的……你……你笑什么?”
棠梨见他越笑越惬意开心,不由心中大感纳闷,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能让他笑的这么灿烂。
许此生意识到自己有些忘形看,便话锋一转道:“棠梨,我可知道前几日我让我手下的侍卫灌醉了柳大人的近身侍卫,居然套出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棠梨马上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急着问道:“是什么消息,难道是跟这次恩科无辜受害的举子们有关吗?”
许此生点点头道:“没错,柳大人为人小心谨慎,做事滴水不漏,表面上清正廉明,可是我觉得他一定不简单,,明面上的账簿我已经查过了,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家里面也是,你看这知府府邸,他既然敢让我住进来,就不怕我到处翻查,可我根本不用派人搜查,再怎么说他也是一省大员了,他府邸的这规模,这格局,还有这些家具陈设,别说跟一个知县比了,就是连个普通的乡绅家里面都比他这里强一些。所以,他一定还有一本暗账。”
“要不是你说,我根本就不相信柳大人会贪图举子们的路费,是这样两面三刀之人。在我们安平,柳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清官,连官服上都打了补丁,别的大官出门都是八抬大轿,他也就四台,虽然他仅有的爱好就是娶姨太太,可是,却从没听说过他欺男霸女,连我们村里的最老实的柱子都说,每个男子都想娶小老婆,只不过是有能力和没能力的区别了。此生,你虽然年纪轻轻就做了大官,可是,以你这年龄,早该婚配了,现在肯定好多女子都排着队想做你的大老婆小老婆吧。”
棠梨想起侍卫韩初阳把自己当做那个要死要活,想给许此生做牛做马,为奴为婢的女子来了,想着等一会儿说完正事,一定要将这事问个清楚才好,这才子佳人、英雄救美的故事,是她平日最喜欢听的了。
许此生的眼睛与烛火相映照,像是有两束火苗在他眼中闪烁着,他一眨不眨的望着棠梨,像是表决心一般的说道:“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只愿与我心中所爱相守一生,绝对不会纳妾娶小。”
棠梨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垂下眼帘假意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说着:“那就好,那就好,这说明天下还是有专一的男子的,你……你赶紧说你查到了什么?怎么说着说着就聊跑了题?”
许此生笑道:“是你先打岔说起大老婆小老婆的,怎么还赖上我了?”
他不等棠梨回答,笑颜一收,继续说道:“柳大人的近身侍卫喝多了,抱怨柳大人的新宅子山路难走,让他最喜欢的一匹马崴了蹄子,折了腿,不中用了,最后只能一刀解决了省的受苦,我派人去知府衙门的马厩里查过了,那个侍卫确实是爱马如命,自己也驯了几匹马,前几日是有一匹马断了腿,看着是活不久了,就被一刀宰了放了血。”
“新宅子?什么新宅子?”棠梨听得奇怪。
许此生面色凝重道:“我当时也奇怪,便派人去附近的山中排查,果然在安平城外的大卢山中找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什么地方?怎么个奇怪法儿?”棠梨更加好奇了。
“那是一个石头阵,我的人进去转了半天都原路走出来了,根本找不到进去的路。但是从地上的印子看来,有人有马有车,应该是运着沉的东西进去了,又空着手出来了,进去的脚印明显要比出来的要深很多,我想这会不会是柳大人藏他搜刮的宝贝和账本的地方。但是苦于被门口的石头阵阻碍,根本就进不去,我也没法再查下去了。”许此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第111章 道家救国
许此生见棠梨有些发呆,便她问道:“道长,我听你口音似乎就是安平人。”
棠梨点了点头:“没错,我自小就在安平长大,所以是河东口音,但我可不是城里人,而是在乡下的山上长大的,至于我的祖籍是哪里,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是我师父从泗水河里捞上来的,她看我可怜才收养了我,教我茅山法术。泗水河虽然是条小河,水又平缓,夏天水才多点,有时候冬天都断流了,但是流经了不少地方呢,好像也留过你们河西省吧?”
许此生也点了点头:“泗水河是由四条支流从四个不同省份流过来,最后一同汇入你们河东省的,所以才叫泗水河,在我们河西,那条河并不叫泗水河,而是叫茂湘河。”
棠梨听了笑道:“没准我就是你们河西人士,顺着茂湘河从你们河西漂到河东来的呢!”
许此生听了脸色有些黯然:“原来道长也是个苦命之人,不知道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亲身父母留给你的物件,可以作为来日相认的凭证的?”
棠梨苦着脸说道:“以前只是有一个玉佩,我一直带在身上,后来……后来就给当了换银子买包子了,等我有了银子去赎的时候,已经被那个坏心眼、只认钱的当铺老板卖给别人了……”
她见许此生脸上有些奇异之色,正要开口对她说些什么,她怕许此生因为自己为救她而当了她亲生父母留给她的玉佩心生愧疚,急急的抢白道:“没事没事,我已经教训了他们一顿,把那个贪心的当铺老板吓了个半死,把卸了他的两个伙计的胳膊……”
她见许此生脸色神情更加奇怪,想他现在是百姓的父母官,自己这么肆无忌惮的炫耀当街伤人确实有些不妥当,连忙补充道:“不过,后来我又给他们接上了,这不算……不算恃强凌弱,那两个伙计比我壮多了……”
她见许此生见接不上话,伸手就要从怀里取东西,更是吓了一跳,难道是要拿手铐把自己拷到衙门里去吗?
她连忙按住他的手,陪笑着转移话题道:“我那个玉佩,普通的很,一点特别之处都没有,就是找到了也没法做相认的凭证,没有就没有了吧……”
许此生有些无奈道:“道长,你能让我说一句话吗,你先别急喝口水。”
他抽出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放在棠梨的手中,暖心的笑道:“道长,我记着你的话呢,我考完就跟同学借了银子,去了你说的那家当铺,帮你把玉佩赎了出来,我也怕商人重利忘义,碰上了个有钱的买家,就会将你的玉佩卖了,看来我的担心是对的,我就加了一倍价钱,他毫不犹豫的就卖给我了,根本就不记得跟你定下的活当的契约。”
棠梨看着手中得而复失的玉佩,心中欣喜万分,仔细一看,玉佩上的络子也焕然一新,之前那个已经掉色都快断了,没想到许此生这么有心,她将玉佩高高举起,看着垂下来的红色梅花万字结,十分精致复杂,心想找人做这个络子的钱,估计比自己这块玉佩还要贵一些吧。
棠梨举着玉佩,对着灯光看络子,宽大的袖口也垂了下来,露出了纤细的手腕,在灯火下的照映下尤其显得白皙可爱。
许此生一见此景连忙想转头避嫌,但是却被她手腕上有一圈赤红色的胎记吸引住了注意力,这道胎记如紧紧套在腕子上的镯子一般,若不是离得近,真有可能会看错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样盯着人看有些唐突,连忙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长,我本来想赎了玉佩就去找你的,可是我找遍了京城附近的道观和城中的所有驿站客栈,都没有找到你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人说见过你,所以,我才认为你一定是好不容易从大牢里出来了,便离开京城了回家乡去了,若不是今日你以为我是林丞相才前来找我,只怕你我无缘再相见了,这玉佩也没有机会还给你了。”
棠梨当时也没想自己能有机会找回这块玉佩,没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手里,她将玉佩别到腰间,感激的说道:“还是许解元你有心了,殿试以前时间那么紧张,你还到处去找我,我其实一直都在京城没走,一直到殿试以前没几天才离开的京城。”
许此生奇怪道:“不知道道长在哪里落脚了,是在京城的亲戚朋友家吗?所以我才到处打听都寻不到你?”
“我一直住在那时还是林丞相的林太傅府中,那时候认识了二少爷,所以才与他成为知己好友的。”棠梨回答道。
“知己好友……”许此生听了喃喃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黯淡,但转瞬即逝,甚至来不及让棠梨捕捉到。
“对啊,我们那段时间经常在一起切磋道家奥义,他对我茅山法术十分感兴趣,我还教他画神符呢,他天资卓越,一学就会,若不是他热衷仕途,也许在修道方面也能大有成就呢,不过二少爷这么聪明,干什么都能出类拔萃的,后来我……我帮了他一些忙,他还让皇上封我做个什么什么真人呢……”
她还没说完,许此生激动的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皇上新封的上清翊妙紫玄护国真人就是道长你啊,怪不得我一直都找不到你呢,几个月前,林大将军八百里加急将边关的军情送到京城,说你以一人之力,收服了胡人的天师,吓退了老君单于的二十万骑兵,解了密阳关几个月以来的困境,你真是大顺的救星,真人,请受我一拜!”
许此生说着就要站起来向棠梨行礼,棠梨急忙拽住他:“不必了,不必了,这也不算什么的,道家治乱,自古皆然,只要国家遇到危难,在乱世之中,我道家弟子必然会在冥冥之中上感天命,下山辅助明主拨乱反正,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