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养成计划
第五百四十二章养成计划
暖玉见到这个盛钰口中的孩子时,已是晚饭后了。
盛钰招招手,把孩子唤到身前。那孩子看起来虽然不大,可是行事却十分有礼,上前行礼唤了盛钰一声‘师傅’随后也不必盛钰开口,身子一转,唤锦瑜‘师母’。
锦瑜含笑应了,上下打量着这个孩子。
模样有些瘦小,长相很清秀,乍看有些瘦弱,细看周身又有股书卷气,虽然衣着有些不合身,可是能看的出教养是是极好的。
“他外祖父是个私塾先生。”盛钰解释道。暖玉点点头,心道难怪小小年纪周身便一股书卷气。
这孩子?
“师母,我随母亲姓氏。我姓木,单名一个恒字。”
木恒……“他便是我这次所说的意外惊喜。你先去我书房,把我今早给你的书背熟。”木恒点点头,十分乖巧的行礼后退了出去。
屋中只有锦瑜和盛钰二人,锦瑜才轻声开口。“这孩子的身世……”
“没错。他是皇家血脉。”
盛钰直接给了答案,锦瑜一惊,虽然心中大致猜测到了,可如今被证实,还是觉得不敢置信。
她是见过四皇子,也就是方华的儿子的。模样和木恒,当真有两三分相似。
他们的眼睛长的几乎一样,都是那种狭长的眸子,这样的一双眼睛,等长成后,其实是十分漂亮的。据说当今圣上年轻时也是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九年前,皇帝亲征,曾受过箭伤。便是被木恒的母亲所救……”至于救下之后发生了什么便不难猜测了。
一个是翩翩佳公子,一个是年轻貌美的姑娘。
好一段才子佳人的戏码。只是这样的戏码,开头越是浪漫多情,结局越是凄凉惨痛。
“圣上年轻时曾经自诩风~流才子。”
“即有了孩子,陛下怎么没接木恒的母亲入宫?”这种事对皇帝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大事。在外邂逅一个貌美姑娘,何况对方还救了她,以身相许的事情也并非只有女人能做。只是许来许去,受苦的总是女人。
“据说战事休后也曾派人去寻,只带因女子被人轻薄已自尽而亡的消息。”盛钰淡淡说着。
自然,这是他从秦家打探到的。
对于这种宫闱秘事,本该是三缄其口的,只是秦皇后曾把这事当成笑话说给秦戈听,秦戈也便当成笑话转述给盛钰。在秦戈看来,倒更像是那女人蓄意引诱,只是那女人命不好,在入宫前遇到了那种事。也只能以死以全清白了。
“那么说来,这孩子今年有八岁了。”
“正是。我之所以带了他回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和冬哥儿,生辰是同一天。”
“竟然还有这种事,这倒真是缘分了。”
“他母亲苦等不来心上人,又因为生下木恒被世人诟病,若非其父拼死相护,早被人沉了塘,只是生了心病,没过两年便去了。留下木恒和外祖父相依为命。一年前,他的外祖父染病,一年来便靠着变卖些家产艰难度日,所以木恒从小到大过的并不好。”
“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锦瑜轻叹。
“命是苦是甜,要靠他自己。我把他的身世如实相告。我给了他两条路,一条,我给他一笔银子,让他能平凡度日。另一条,我们联手,帮他认祖归宗。”
“他选了第二条?”锦瑜好奇的问。
盛钰笑着摇头。“不,他选了第三条,他拜我为师,我助他登上储君之位,在不能保护自己之前,他不暴露身世。而且,他要堂堂正正的拿回自己该得的。为了方便行事,在外他是我的义子。”
堂堂正正?
盛钰笑笑,不必锦瑜问,已经替她解惑。“他要参加科考,入朝为官。”等成了朝中新贵,有能力护自己周全后,他再向皇帝摊牌。
如今皇帝对于儿子,可谓是急切的很。
他似乎并不愿将储君轻意定下,所以册立储君的折子便被驳回。
也许,他是不想秦氏成为下一个高家。据闻,皇帝最近呆在嫔妃那里的时间长了些……对秦皇后倒是冷淡了些。
这是何意?
自然是希望宫妃能怀上喜脉,让皇家再添几个皇儿。也好让皇帝选择的机会多些。
锦瑜沉默了。这条路虽然最保险,毕竟让皇帝看到自己的儿子是个可造之才很重要。只是,这孩子今年才八岁。“时间会不会拖的太久了?”
“不会。有我教导,再加上之孩子基础打的好。十岁便可下场试一试,最迟十六岁,他便能高中。”朝中对于下场的年龄虽然没有规定,可却对年纪过小的会进行初试,以保证年纪小也不会扰乱考场。每届都有年纪小的孩子报名科考,只是大部分被初试刷下去了。
能参加的,名次也不会太好。
毕竟很多知道是要靠日积月累的。
相比旁人,木恒这点几乎占尽了先机。他三岁启蒙,外祖父对他一直悉心教导,并未因为他身世不明而轻视了他。在木老先生看来,人不分贵贱,只要落地,便是合该来到这世上。
虽然对木恒的生父十分不耻,可对木恒,却是极疼爱的。
老人家用了五年时间悉心教导木恒,再加上木恒十分聪慧。他再调*教两年,必定能过初试。
便是第一次不能高中,以他十岁稚龄也会在京中扬名,科学三年一届,待他十三岁那样,名声已经累积的足够,只是他年纪毕竟还是小了些,盛钰料想,他应该能中秀才。三年后,他十六岁时,便是他功成名就之日。“先积累名声,等名望够了,一旦高中,便可一飞冲天。”像如今执掌翰林院的骆大人,是十四岁下场,十七岁高中的。
那时被赞成少年英才。
初入仕途便直接进了翰林院。如今执掌翰林院。
虽说官职只是正五品,却是全天下才子的楷模。他要让木恒,成为一代新贵,成为比骆大人名望还要高的少年英才。“时间虽久了些,可是比起华妃之子,我倒宁愿教导木恒。”
第五百四十三章 固执的盛大少
第五百四十三章固执的盛大少
这点,不必盛钰挑,换成锦瑜也会选木恒的。小少年守规矩懂礼貌,而且是个饱读诗书的。他虽然才八岁,可已经比多数公子哥要强上一大截了。
四皇子虽然被方华悉心教导。
可方华十年来皆不得*宠*。所以她能给四皇子的其实并不多。
所以四皇了虽然本性不坏,可是真的要教导起来,怕是比教导木恒要难上百倍。“华妃那里如何应对?”“自然是拒绝,在我盛家有难之时,她不出手相助,难道还希望我们盛家真心辅佐她的儿子登位?”那才真是笑话呢。
比起华妃,他宁愿去教导二皇子。好歹秦氏想尽办法,自幼便寻了名师给二皇子启蒙。比起四皇子来,显然二皇子更好教。
“想来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让她来纠*缠便是。我还正愁日子无趣呢。”盛钰不以为意。
锦瑜笑笑,心道这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脸皮厚度都不减。“依你估算,让木恒出人头地还要八年时间。不是据传皇帝染病吗?若是其间出了变故可如何是好?”
“放心,圣上身体好的很,至于染病一说。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他不病,秦家如何会急?秦家不出手,高氏如何除?便是其间真的有变故,我也有法子应对。你真当我这些年名声是白闯出来的?”
“木恒的事不急在一时,慢慢教导便是。我倒是觉得你该努力把大哥调回京来。毕竟北境那里危机四伏的。何况大哥已经去了快三年了,也是时候回京述职了。”
说起盛崎,盛钰眉头蹙了蹙。
“这次我随秦戈去北境,有幸见了大哥一面。不是我不想让大哥回来,而是大哥直言他不放心北境,也放不下随他一同拼杀的兄弟,他说除非北境无战事,要不他宁愿以北境为家。”
说起长兄来,盛钰十分无奈。
“北境无战事?那得等到哪年哪月?”锦瑜轻呼。
“这么直白的道理你都懂,可大哥却固执的很。言明便是圣上下旨调他回京,他回来也会向皇帝再次请旨,他说自己带出来的人马,他不放心交到旁人手中。”
“这话,我们也只关起门来说说,若是传出去,岂不成了拥兵自重。”
盛钰赞赏的看着锦瑜。心道小姑娘都知道的道理,自己大哥却固执已见。还说什么他宁愿战死北境,也不能把手下将士交给旁人统领。不管是谁,他都不放心,言下之意,便是皇帝来了,他也不甘交出兵权。
这话说好听些,是忧国忧民,若是被人诟病。可就成了拥兵自重,意图险恶了……
“大哥十分固执。”盛钰最后说。
锦瑜不再多说什么,因为多说也无益。
第二天用过早饭,锦瑜请安时带了木恒同行。盛钰已经解释过,在外面收了个义子。这次带来,算是给盛老夫人见一见。盛老夫人见到木恒,上下打量过后,给了一套文房四宝当见面礼。随后便让木恒去找盛钰习字,把锦瑜留了下来。
“这便是四郎带回来的孩子?”
锦瑜点点头。关于这孩子的身世,她得晚和盛钰商量过……便是盛老夫人也暂且瞒着,不是不相信盛老夫人,而是这事多一个人知道难免风险大些。
盛老夫人若是清楚木恒的身世,平时应对难免会有些束手束脚。
倒不如顺其自然。
“是。这孩子没有父亲,母亲又早亡。是由当私塾先生的外祖父教养长大的。年纪不大,却是个可造之才,阿钰惜才,见到后十分投缘,便带了回来。想亲自栽培几年,便让他参加科考,若是考中,便是四郎教导有方,可我们盛家名望也是极好的。”
盛老夫人只当盛钰想找个接班人。
毕竟冬哥儿太小了。
这孩子年纪便是相当,栽培个几年,若是能入朝为官,倒是能成为盛钰助力。
“即是四郎看中的,便养着吧。左右不过多张嘴的事。倒是华妃的事,你可让四郎警惕些,可莫要替他人做了嫁衣。”锦瑜自是点头应是。
盛钰的官职一直没有定下。
锦瑜心知,这是秦家在始终不愿盛钰入朝为官。他们对盛钰的戒心一直没有放下,可让锦瑜奇怪的是,元寒的差事竟然也没有着落……如今元寒已经娶了秦桑榆,和秦家算是‘自己人’了,可是秦家对于元寒,似乎也有着几分戒备之心。
盛钰回京的隔天午后,元寒夫妻来访。
秦桑榆自然由锦瑜招待,元寒和盛钰直接去了书房。离上次见面不过十数天,秦桑榆看起来十分憔悴。锦瑜把她领到院中石亭,二人各自落坐,白荷上了点心清茶,也远远退去,让锦瑜和秦桑榆可以要亭中放心说话。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女人要善待自己吗?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锦瑜担忧的道。
秦桑榆自嘲的笑笑。她太苍白了,便是抹了胭脂也遮掩不住。
“不过自欺欺人罢了。没听他亲口说出,我还心存侥幸,直到他亲口把话说清楚,我才知道,自己彻头彻尾是颗棋子。不是被秦家利用,便是被元寒利用。虽说心里早就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可是……一边是我的亲人,一边是我托付终身的夫君。这心里终究难受的很。所以吃不下睡不甜的。你不必担心,过几天,等我说服自己接受了便好了。人这一辈子,活个几十年,哪个不是在熬着。哭着也是熬,笑着也是熬。我干嘛哭丧着脸?倒是你,我听说因为宋夫人之事,宋二少把错都怪到你身上?”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
“那是你没打算瞒我。你那宅子里,元寒早就买通了人。我想你一早便知道了,只是不屑去动罢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那宅子也不是铜墙铁壁,而且下人都是随便买进来的。被人收买自然不难,可也只有元寒能收买,旁人的耳目早被我清理了。二哥不指责我,我如何能和元寒讨价还价。说起来,他的安排反倒帮了我呢。”
第五百四十四章 秦桑榆的命运
第五百四十四章秦桑榆的命运
秦桑榆笑笑,心想世间之事也是奇怪。她和锦瑜倒真的成了莫逆之交。
很多事情,她竟然只能说给锦瑜听。
“……元寒昨日对我说,我大哥送信回秦家了。说是迟几~日便归京。你猜我大哥这次北上,遇到了谁?”盛钰只说秦戈有私事要办,他们二人分开行事,盛钰直接回京,秦戈则继续留在北境。
秦桑榆既然让锦瑜猜,那秦戈所遇之人必定是锦瑜认识的。
她认识的人不多,能让秦戈不惜耽搁行程,也要求见的人。
莫不是。
“秦茹?”
秦桑榆顿时露出无趣的神色。“你竟然一猜便中,元寒和我说起时,我可是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我认识的,又能让秦公子在意的人,实在太少,除了身在京中的,只有一个秦茹是秦公子一直在寻的?难道秦公子真的找到秦茹了?”
“确是无意中寻到了。说也奇怪,是秦家一个护卫看到的。这次随大哥出门,那护卫中途染病,大哥便让他养好身子先行回京。不想他养病其间,无意中在抓药的铺子见到了秦茹。他不动声色,送出消息。大哥立时带人赶了过去。”
锦瑜轻叹,逃来逃去,终究没能逃出秦氏啊。“秦茹自然不会乖乖回来,据说大哥最后是强行绑了秦茹上的马车。”秦桑榆唏嘘的道,对于那位占了她的‘位子’,又中途跑路的秦家原二小姐,秦桑榆其实印象不错。
至少秦茹敢爱敢恨。敢逃敢跑,比起秦茹来,秦桑榆觉得自己就是个胆小鬼。
她明明很想脱身的,哪怕像秦茹那样找个乡下小地方,可是她却舍不得……
舍不得荣华富贵也好,舍不得元寒也罢,她终究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了。“秦公子何必呢。”锦瑜轻声道。“是啊,我也觉得大哥过份了,秦茹既然不愿回来,便当没有寻到便是了。便是强行带她回来,又有什么用?名声尽毁,如今秦家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大哥好歹和她十几年兄妹,竟然一点情面都不讲,锦瑜,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也像秦茹那样,秦家会如何对我?也会尽派人马,全天下寻找吗?或者干脆把我除了名,便当秦家没我这么一个女儿。”
“你整天胡思乱想什么。你和秦茹不同,你是秦家嫡亲的女儿,秦茹不过是养女。她忤逆了秦家,秦家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这次被带回来,想必凶多吉少了。”
锦瑜忧心的道。
她和秦茹倒是不打不相识。
以前秦茹拿盛钰当挡箭牌,做出一幅非盛钰不嫁的花痴模样来。可她心中真中属意的却中……这又是一桩孽缘啊。
锦瑜已经看了太多这样的‘缘分’。
秦茹暗慕秦戈,秦戈却是她名义上的兄长。
锦云心属林启,虽然如愿嫁给林启,结局却是和离后还因林启被迫害。
白荷喜欢燕聿,可是在燕聿眼中,白荷只是她的婢女……
甚至盛钰的心腹不着还曾暗中爱慕秦桑榆,如今又点头同意娶菊池。
总之,情情~爱爱的世界,实在让人眼花缭乱。
还有眼前的秦桑榆痴恋元寒,可元寒却只当她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都是些痴男怨女,这样一比,她和盛钰能修成正果,简直是幸运至极。“元寒今天来找四少,怕是要和四少商量一起应对秦家了。最近秦老爷对元寒总是吆来喝去的。元寒当初之所以娶我,便是想让秦家不再防备他。可是秦家人天生便不信任人,元寒这次可是做了桩赔本的买卖。”秦桑榆自嘲的道。
她其实压根看不透元寒,不知道元寒到底想要什么?
权势?
其实不借助秦氏,像元寒和盛钰这样的人,依旧能平步青云。秦桑榆嫁给元寒后,经常有人登门相求,求元寒相助。欲与元寒结盟,便是如今的四皇子之母华妃娘娘也先后几次派人来。
秦桑榆实在不懂秦家何意?不仅放着元寒和盛钰不用,还处处防备着二人。
即如此,当初又何必让她嫁给元寒?
她这颗棋子,根本没发挥丝毫作用。倒是她,如今是骑虎难下,即留不得也走不掉。锦瑜觉得挺奇异的,她和秦桑榆竟然在说盛钰和元寒如何联手对付秦家。那可是秦桑榆的娘家,秦家便是再不好,没有秦家,秦桑榆也没机会嫁给元寒。锦瑜将心中疑惑说道,不想秦桑榆止不住的笑了。她笑了许久,才幽幽的道。
如果没有秦家,也就不会有她如今的两难之境了。
她如今竟然不知道是当人丫头更好些,还是陷在这进退两难的尴尬之境更好些。
至于她和秦家人……秦家人压根没当她是真正的秦家小姐,而她,自始至终,只是她们可以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不是嫁给元寒,秦家为了利益也会把他随便嫁给一个张三李四的。
她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世人觉得秦家为了找一个丢掉的女儿,十几年不放弃。让世人觉得秦家人长情罢了。可真的长情吗?那才真是笑话,怕这世上最薄情的便是秦家人了。
收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总归有份情意的。
可秦家却一定要把她追回来惩治。长情……真是天大的笑话。
所以秦桑榆并不觉得元寒对付秦家有什么不对,她也从未想过和秦家站在一起。在她看来,不管最终谁胜谁负,于她来说都是个解脱。
“若是秦家败,我便自请和离。若是元寒败,我便自求休书一封。”
锦瑜听不懂这其中有什么不同。“自然是不同的,我身子里终究流着秦家的血,秦家有难,我理应同当……元寒败,道理相同。他娶我便是为了巩固和秦家的关系,可我却没有帮到他。哪里还有脸面继续留在他身边?锦瑜,我这人性子有些别扭,受不得旁人待我不好,可也没法子对旁人生恶心。这也许便是我的命数。”何谓命数,锦瑜看不透,刀也也理解不了秦桑榆的想法。
似乎不管元寒最终结局如何。
第五百四十五章 不能成大事者
第五百四十五章不能成大事者
秦桑榆和元寒都是分离的结局。这话题起的有些沉重,锦瑜笑笑,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到盛家两位小姐大婚上来。
“婚期已经定了,一个是明年的三月,一个后年的九月。瑞萱和瑞灵时常和我说起你,让你一定要来给她们送嫁。”秦桑榆脸上露出笑意来,有情*人终成眷属,实在是幸福之事。她虽然不能拥有,可也希望盛家两姐妹能和夫君白头偕老。
“那是自然,我还要送她们一份大礼呢。”
“大礼便罢了,你那女红可不及我……”这话自然是笑闹呢,秦桑榆笑笑,顺势道了句那便让锦瑜替她准备礼物吧。锦瑜笑着应了。
这时候,莲心挑了帘子进来。
说是冬哥儿闹的欢,老夫人要午歇,奶娘便抱了冬哥儿来锦瑜这里。
冬哥儿自然高兴坏了,挣着小手臂要下地,奶娘只得屈身扶着她在地上走。小小的人儿,走的歪歪扭扭的,别提多有趣了。莲心打了半晌帘子,可冬哥儿扭着小身子,还是不能顺利迈过门槛。
他急了,眼睛看着锦瑜,啊啊的叫着。似乎是想让锦瑜抱他。
秦桑榆在一旁看的有趣,她见过冬哥儿几次,只觉得这孩子生的模样极好,简直集盛钰和锦瑜的优点于一身。这么一个小公子,将来长大了,不定得祸害多少姑娘呢。
“快去抱抱冬哥儿吧,看把我们小家伙急的。眼睛都红了……”
“他既然闹的祖母没法午歇,便罚他自己爬进来。小小年纪,便开始闯祸,将来还了得。”
盛老夫人惯孙子是出了名的,相比之下,锦瑜确是个严母。
冬哥儿虽然粘锦瑜,可是锦瑜管起冬哥儿来,却是毫不手软。锦瑜话语一出,奶娘笑笑,轻轻放开了冬哥儿,冬哥儿小手抓着帘子,身后是奶娘,身前是母亲。可是她们谁也不来抱他。小家伙委屈了,小*嘴瘪了瘪,一幅要哭出来的样子。莲心看的心疼……“小少爷,快进来,进来你母亲才抱你。”
冬哥儿似乎听懂了,他又看向锦瑜,见锦瑜确是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这才慢慢弯下小身子,然后小心翼翼的爬过门槛。奶娘见此刚想上前抱起冬哥儿,锦瑜挥了挥手,奶娘会意,只跟在冬哥儿身后护着。冬哥儿半趴在地上,然后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小胳膊一用力,颤威威的站了起来。
秦桑榆看的惊奇……
“几~日不见,冬哥儿竟然长本事了。真厉害……”冬哥儿似乎明白秦桑榆在夸她。不由得咧了小*嘴笑笑,然后便这么张着小手臂,一摇一晃的走向锦瑜。当他靠自己的本事扑进锦瑜怀里时。高兴的咯咯笑着。奶娘在一旁抹一抹额头。感叹的道:“小少爷自己走,我这心啊,七上八下的。”“你怕什么,冬哥儿亲娘都在这里呢。便是摔了,老夫人也会怪罪你的。”
“元夫人说的及是。可这小孩子学走路,最容易坏了。小少爷眉清目秀的,哪怕蹭破点皮,奴婢看了都心疼坏了。”“你这话倒说的不假,冬哥儿这小模样,确是疼人……锦瑜,你提防些,我大姐如今在替二皇子寻伴读。”
“二皇子早已过了启蒙的年纪,还寻什么伴读?便是再寻伴读,冬哥儿才一岁……”说到这里,锦瑜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吧。与其说是伴读,不如说替二皇子找几个有势力的家庭庇佑。等冬哥儿启蒙后再送进宫中。由皇后教导,也算是个恩典。京中多少大臣盼着这份殊荣落到自家儿子头上呢。”
锦瑜看着冬哥儿,有些笑不出来了。
什么伴读?什么恩典?若是送进宫中,如同一个质子。
盛钰还敢如何行事?
有人会疑惑,才一岁的孩子,要操心这个是不是太早了些。
那是她们不懂内里的门道。冬哥儿一岁生辰,肯定会有人来贺。到时候若是皇家一道旨意,冬哥儿启蒙后,便不得不被送进宫中,多少高官大臣的孩子都曾经历过。当年太子身边,仅是这样的伴读就有数个,都是权贵人家的公子。
太子事败,当初跟在太子身边风光无限的诸家族都受了牵连。
轻者损银,重者丢命。
这与其说是殊荣,在锦瑜看来,简直是催命符。
而且秦皇后若真的走这步棋,也是在逼盛钰不得不站在二皇子阵营了。盛钰的性子,秦皇后不知,秦戈该是知道的。若事情走到这一步……锦瑜想,盛钰也不会让事情走到这一步的。她收回思绪,对秦桑榆点点头,谢过她的提醒。也许盛钰早已想到了,可是锦瑜却未深思过。冬哥儿还不满一岁,在锦瑜看来,还是个离不开母亲的孩子。可锦瑜忘记了,有多少人虎视眈眈,这里是京中,是天子脚下,冬哥儿还有个名满京中的父亲。不仅如此,盛家还是极富之家……总之,若能真的得到盛家拥戴,无疑是如虎添翼的。
当初皇后为表大度,让华妃复位。进而牵出了四皇子。
想必如今已悔青了肠子吧。
华妃虽暗是行事,可京中已经开始流传四皇子聪慧的话……想必,储位之争,已经在暗中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秦家如今赌注都压到了二皇子身上,是万不容不失的。你和四少小心些,莫不着中了秦家的计。”
“你和元寒也如是。以元寒的名望,秦家不会一直弃而不用的。到时候……”
“秦家用人向来疑神疑鬼,他们不喜欢太聪明的人,可也不愿手下都是些酒囊饭袋。可是又不放心元寒和四少这样名声太过的人。总之,元寒之于秦家,四少之于秦家,如今便如同鸡肋。”食之无肉,弃之不舍。
这便是大度之人和心胸狭隘之人的区别了。
真正成大事者,喜欢手下皆是能人。
越是有名望有本事的人为其所用,不是越显得主家本事超群吗?
可是秦氏却恰恰相反,他们想用,却又怀疑。以至最终有夺储的机会,却被他们平白浪费了。不仅如此,竟然还弄巧成拙,撕破脸面。这样的心性,如何成大事!
第五百四十六章 女人心事
第五百四十六章女人心事
书房中。
盛钰和元寒相对而坐。他们最近几年已显少有这样平心静气的时候了。二人之间,不是你争便是我夺,一副要斗个你死我活的态势。
“当年,你执意叛出师门时……”“不是叛出师门,只是和师傅各自为政,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元寒淡淡道。盛钰点头,那时他对于师傅的话丝毫不疑,既然师傅说元寒错了,那他便认定元寒的所为是错的。师傅让他‘清理门户’他便去做。于是师兄弟两个斗的翻天覆地。
当初高皇后的惨败,外人看来是高皇后和太子用心险恶。内里何偿没有他们兄弟二人的手笔。
后来三皇子被贬,四皇子渐渐声名鹊起。
这里边,细细数来,都少不得兄弟二人。
说起来,他们政见压根没有合拍的时候……倒难得今日为了一件事而坐下来平心净气的说话。“过往不必再说了,多说也是无益。我们只说当下。”元寒轻声道,盛钰点头。“好,只说当下,你欲扶持四皇子,我却觉得四皇子不是可造之才,最终路死谁手,我们各凭本事,我们今日不提储君之争,只说秦家。”
“好,只说秦家。”
对于秦家,盛钰实在不愿多说什么。秦家见利忘义已不是第一次。
秦家人,向来重利而轻情谊。他和秦戈虽为挚友,可是一旦他的利益和秦家的利益需要抉择,秦戈毫不费力便会选秦家而弃他。当初在宫中那夜如此,与秦戈一起赴北境时亦如是。
而对于元寒来说。秦家当初既然抛出了女儿,而他也娶了她。便是结盟了。
京中所有人都认为他该算秦家一派。可是秦家自始至终对他却十分戒备。他出入秦家,做什么都在秦家人眼皮子底下,他们还不放心,还要派暗桩盯梢。
元寒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良善之辈,就和盛钰一样,他们的外貌太具欺骗性了。
世人都以为他们是谦谦君子,脾气极佳,可以任权贵捏圆揉扁,怕是在秦戈眼中,当初宫变那夜盛钰被那般对待,可事后盛钰不仅没有怪罪秦家,反而一切如故,以至秦家以为盛钰是个没脾气的。可是不管是盛钰还是元寒,他们的声望都太高了。秦家生怕重用之下,二人声望高过秦家,反倒得不偿失。所以弃之不用,却又不甘二人被旁人所用,所以不管是盛钰还是元寒,秦家都不会罢手。
“……下一步,他们怕是要打冬哥儿的主意了。你小心提防些。”元寒一边饮茶,一边轻声道。他表情闲适,丝毫看不出这几天,因为秦桑榆再不像以前那般对他唯命是从而升起的烦躁。在盛钰面前,他向来很有师兄的样子。“师兄也小心。我还有个冬哥儿可让秦家算计,你和秦二小姐却没有。他们只能对师兄你打主意了。”
“无非是想法子把我弄出京中。秦家已经不放心我留在京中了。”元寒不以为意。
他最近做的都是秦家老爷授意之事。
虽说不伤天害理,可也绝对不光明正大。
元寒心中清楚的很,到了这个时候,只有他远离京中,秦家才会放心。可他元寒是什么人?秦家想要他听命行事?那才是笑话。
他和盛钰一样,虽无功名在身。可是名望却极盛。
说句粗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如今有多少人捧着银子上门。他们何必吊死在秦家那棵树上。虽说秦家那棵树如今看起来最粗最茂盛。可是树这种东西,砍一砍枝,修一修干,即能茂上加茂,亦是衰上加衰,端看人心所向了。“我们何时动手?”盛钰也不费话,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冬哥儿眼看着便要满周岁了。
如果他是秦皇后,会选在这天有所动作。
当着来贺亲朋的面下诏,让他连讨饶的机会都没有……偏偏在外人眼中,还是皇恩浩荡的美事。等再过几年,将冬哥儿接进宫中,那可真是捏住了盛家软肋,到了那时,岂不是秦皇后说什么,他盛钰就要做什么。秦氏打的好主意!“冬哥儿生辰前一日可好?”元寒自然知道盛钰何意。
盛钰点头。
二人师兄弟十几年,早已有了默契。不必直言,心中便知道对方的打算。
万般布置,一招命中。
秦家,朝堂新贵……越是一飞冲天,越是容易成为过眼云烟。说完正事,按照元寒的性子,本该起身离去了。可是他却照旧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品茶。盛钰挑挑眉,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是不会开口相问的。
一盏茶,两盏茶。
书房始终一片安静,最后,还是元寒按捺不住当先开了口。“师弟,你说女人……她们想要的是什么?”
这问题可实在不像元寒能问出来的。
在盛钰看来,自家师兄根本就少生了一颗心,即无心,自然不会喜欢哪个女人。之所以娶了秦桑榆,也是因为想要走条捷径取信秦家。至于‘喜欢’这个字眼,他心中压根便没有。
所以他自然不会在意秦桑榆所想。
当初他曾对锦瑜说过,锦瑜也劝过秦二小姐,可秦二小姐最终还是嫁给了元寒。在和元寒拜堂的那一刻,秦桑榆注定会殇心的。
却未想到,自家这无心的师兄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元寒许是觉得有些尴尬,眼神沉了沉,不过他和盛钰太熟了,被笑话一下倒也无妨,总好过天天对着秦桑榆那张冷脸。
对于女了相貌,元寒心里其实没什么概念。当初青*楼头牌也曾表示愿意和他春风一度……不过对于女人身上的脂粉味,他十分厌恶,于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那头牌走的时候似乎很生气。
说他这辈子注定孤家寡人。
元寒当时不以为意。他也不在意。一人逍遥自在有什么不好?可是如今……他却觉得秦桑榆那张脸还是笑起来好看些。整日的强颜欢笑委实碍眼。而且最近连强颜欢笑都不见了。
每次见到他,都十分规矩守礼。这其实没什么不好,他一直觉得夫妻理应如此。可是……
第五百四十七章 交流情话
第五百四十七章交流情话
可是……
元寒就是觉得十分不舒服。总有种心里发堵的感觉。仿佛晴空中,总染着几丝阴霾。让他做什么事都静不下心来。初成亲之时,他并不那么想见到秦桑榆,经常是十天八日见上一次,那时候每次见面,秦桑榆脸上的笑都十分明媚,他虽然不觉得她是倾城倾国的美人,可看到那笑,心情便不由得阴转晴,甚至有种飞扬的感觉。
秦桑榆那时候也非常温柔。
对他嘘寒问暖的,虽然他不需要。可不否认,有人在意着,关心着的感觉并不坏。
他自幼求学,比盛钰入师门还要早两年。后来盛钰来了,师兄弟二人虽然明争暗斗,可兄弟情谊却是不假的。可是不管是从盛钰身上,还是从师傅身上,他都没感觉过那种关切。
而就是他习惯这种在意,这种关切之后,秦桑榆却突然间把一切都收了回去。
如果没有得到过,他并不会多想,可是一旦拥有过,再失去,这种感觉十分不爽。可他又不知道该秦桑榆为什么会变?他倒是曾和她说深谈过一次。
他告诉秦桑榆,便是他和秦氏之间不再需要她。
他也没有休妻的打算。
在元寒看来,他这样对秦桑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毕竟当初她是知道他娶她别有用心的。可是秦桑榆听后不仅没有感动,反而哭的很伤心。他在一旁看着她哭,她哭累了,然后哑着声音告诉他。
她知道了。
问题是,她知道什么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秦桑榆知道什么了。
原本期盼的温柔不仅没有回来,还越发的冷言冷语了。如今已经发展到,在家中,他们无话可说,或者说,秦桑榆没话和他说。他们各行各事,一夕间生活中所有的交集都不见了。他们恢复到成亲之初,甚至还不及成亲之初。元寒想不通,所以明知道盛钰被在心中嘲他无用,他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秦二小姐想要什么我不知。我只知道锦瑜想要什么?”
“宋锦瑜想要什么?”元寒蹙眉问道。
在元寒心中,锦瑜从初中的一无是处,如今倒也可圈可点,上次他们合作那次,宋锦瑜表现的十分果敢,颇让元寒刮目相看,他终于觉得盛钰眼光尚可。
“旁人姑娘我不知,我知道锦瑜要的是‘独一无二’地。”虽然锦瑜压根没说过,可是盛钰就是知道。
这世间,男子三妻四妾实在平常事。甚至有人富贵人家,眷养了一个后院的女子,只要有银子,他们可以有无数的女子。可是,如果他心中有些等念头,盛钰确定,锦瑜一定不会姑息他。
便是再痛,她也一定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所以,他承诺只要她敢伸出手,只要他拉住,他便会给她独一无二的人生。
他不知道秦桑榆想要的是什么?但女人所求大都异曲同工,何况秦二小姐和锦瑜是密友,想必所求也区别不大。
“独一无二?你是说,不再纳妾。”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元寒自幼沉迷书册,对于人世间的情啊爱啊,从不理会。
他偶尔还会翻一翻锦瑜的话本子,时而还能和锦瑜一起评价几句,可是元寒绝对不会去看那些东西,在元寒的生命中,似乎永远要往前行,至于前面有什么?他求什么?
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前行的那个过程。
以前他也曾这般想。可自从遇到锦瑜,他觉得他前行的目的便是和锦瑜长相厮守。
元寒闻言蹙眉。“我并无纳妾之意。”他没打算再弄个女人进来惹他烦心。可是秦桑榆为什么还不高兴?“你对秦二小姐说过什么?我的意思是……像情话之类的。”
情话……那是什么?元寒觉得莫明其妙,不过既然有求于人,他还是想了想回道。
“我对她说,便是将来秦家衰败,我也不会休妻。”
盛钰叹气。这叫情话?这简直气死人不偿命。“你便没对秦二小姐说些好听的话?像是一生一世一对人之类的。”“你说过?”元寒反问。
盛钰:“……恩。”他虽然没说的这么直白,可意思雷同啊。
于是接下来轮到元寒沉默了。
这种话,盛钰也说的出?一生一世,一对人……这话……实在难以启齿啊。秦桑榆想听的便是这句话?
“我若说了,她便能开心?”
“你可以试试。”盛钰回的十分不负责任。
“师弟,我总觉得你在公报私仇!”“怎么会?我这人向来公私分明。如今师兄被秦二小姐折磨成这般,我如果还公报私仇,岂不是让师兄雪上加霜。”
秦二小姐,称呼没错?以前盛钰也这么称呼的。可是如今听来,元寒觉得有些刺耳呢。
“你该唤秦桑榆一声‘师嫂’。”
元寒终于意识到了,于是一本正经的道。他说完,盛钰一怔,随后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等秦二小姐真的做了我师嫂的那一天,我会改称呼的。”
真的?难道秦桑榆嫁了他还有假不成。
元寒是的有些糊涂的。如果一个人从小到大一门心思只学一件事,对于旁的事,他自然是一问三不知的。他知道娶妻要拜堂,然后是……元寒觉得脸有些发烫,他终于明白盛钰之言何意了。可是,他当初对秦桑榆说过,说不会进她的房门一步,不会坏她名节,将来她可以再嫁。
如今,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元寒终于第一次体会到了这个词的深刻含义。
所谓一通百通,元寒毕竟是个聪明人。
他如今已经不想她再嫁了,除了他,这辈子她嫁谁都不可以。哪怕她是秦家姑娘,在他心里,她从来和秦家那些人不同。原来,这便是……
说来可笑,他压根不觉得自己会有‘情’这种东西。
甭管是亲情友情爱情,他都不屑。一个人,只有足够绝情,做事才能不瞻前顾后。盛钰自从娶了宋锦瑜,做事明显收敛了,再不见当年的狠戾。难道,他也要步盛钰后尘?
第五百四十八章 志向
第五百四十八章志向
送走了元寒夫妻。锦瑜抱着冬哥儿,盛钰半揽着锦瑜,一家三口转身回屋子。对于父亲抱着母亲这一举动,冬哥儿似是不喜,眨着大眼睛死死盯着盛钰的手。
那小模样……
盛钰被逗笑了,轻拧儿子的小脸。“小东西就要这样,以后长大了要保护好母亲。不许任何人进母亲身边。”
冬哥儿似懂非懂,不过对于盛钰放开锦瑜,转而来欺负他的举动,明显十分讨厌。于是小手一个劲的扒拉着盛钰的大手。“真是个小没良心的。”盛钰叹气。
当初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讨债鬼呢。
生个女儿多好。女儿可是爹贴心的小棉袄,哪像这个臭小子,从生下来便和他对着干。
他喜欢的,冬哥儿一定会来捣乱。
最初是夜里扰他清梦,如果发展成和他抢锦瑜了。旁的还好说,仅这一点可实在不能纵容,于是盛钰清清喉咙。“我看冬哥儿也不必等到五岁再启蒙了。干脆满周岁便请了师兄前来吧。”
锦瑜疑惑的看向盛钰。
没听说哪家孩子一岁就启蒙的。他这是何意?盛钰觉得有些心虚,总不好告诉锦瑜,他是因为嫉妒儿子可以随时随地挂在锦瑜怀里,进而想了这么个损招吧。“也正好一道教导木桓。”这理由好,听起来不夹带一点‘私仇’。锦瑜想想,点头。“师兄若是有空闲……”“自然有的。”没有也得有。
“教一个也是教,教一双也是教,不如让冬哥儿早些感受下。也好让木桓和冬哥儿早些交好。将来对冬哥儿大了裨益。”这倒不光是借口了,也确是盛钰心中所想。
锦瑜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反对的理由。
可是一岁的孩子,交到元寒手中?
锦瑜已经能想像出元寒那眉头怕是要蹙成一个川字了。
许是盛钰也想到了那一幕,笑着道。“也好让师兄早些熟悉‘业务’。”至于什么业务?“你是说他和秦桑榆……”
“为夫的可什么都没说。”
不管元寒和秦桑榆感情如何走向,盛钰都不会多嘴。
只是他这什么都没说,实在是让锦瑜恨的牙痒痒啊。他若一直不开口还好,可他偏偏说一半隐一半。真是,真是……好急人。
至于盛钰最后到底说没说?
答案是,夜深人静夜,夫妻耳语时。只是自然不能轻意说出来,讨些利息也是应该的。至于利息为何?二人分开数月,所以,不难猜吧。
元寒应邀而来,对于教导木桓,倒是没有异议。可是一同教导冬哥儿……
最终还是盛老夫人把盛钰‘教训’了一顿,这才让盛钰打消这个在盛老夫人看来简直荒唐到没边的念头。元寒和盛钰性情中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木桓这孩子被教养的很好,小小年纪,即伶俐又懂规矩,而且不管学什么,都是一点便通。还能举一反三,元寒和盛钰不吝惜教,而木桓不仅学的快,而且毫不费力的便能融会贯通。以至元寒在来过几次之后,对盛钰表示出十万分的羡慕嫉妒。
随便收个义子,都能收到个人才。
按了元寒的话说,盛家后继有人了。
这话说的倒也不过份,木桓如今在盛家是小少爷,算得上是冬哥儿长兄。
盛子实称他二弟。
锦瑜不知道盛子实和盛钰外出都发生了什么,总之,再次见到盛子实,是冬哥儿周岁生辰前几天,盛子实专门来给冬哥儿送礼物的。说是马上要出门求学,冬哥儿周岁生辰时怕是不能参加了。冬哥儿似乎挺喜欢盛子实,老老实实的被盛子实抱在怀里,盛子实逗了他半晌,才把冬哥儿交给奶娘。
“四婶,这是送给四婶的。”盛子实恭敬的将一本书交到锦瑜手中。
锦瑜含笑接过,随手递给身后的白荷。
盛子实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着。“是本北境奇闻,挺有意思的,四婶闲暇时可以看看解闷。”
“多谢。这次出门可还顺利,你四叔只会一味的报平安。”锦瑜笑着道,面前的盛子实,让锦瑜感觉不出丝毫异处来。上辈子的冷戾似乎从少年身上消失了。可是锦瑜知道,盛子实只是将那份狠意隐藏了。盛子实想要粉饰太平,她自然配合。这辈子总归没和盛子实有太多牵扯,锦瑜尽力让自己忘记前世之事。
“自然是顺利的。有四叔和秦公子在,能出什么事?其间倒是有几次小惊险,都被四叔解决了。四婶,以前子实对四婶不够敬重,以后不会了。四叔说我眼界太窄,把自己拘在了一个笼子里,所以我打算出门游学。以后家中诸事便烦劳四叔和四婶了。”
锦瑜十分意外,没想到这一世盛子实竟然要出门游学。
锦瑜自然要叮嘱一番,问他去哪里?打算几年归来……“我想去北境寻父亲,然后和父亲一起镇守北境。父亲一直叹自己后继无人,一直希望我像他一样,将来能驰骋杀场。只是我以前不懂事,一心想学四叔。可我不是四叔,也做不成四叔。这次北境之行,倒让我想通了一些事,与其困守京中,不如去父亲身边。一来能照顾父亲一二,二来也是想给北境百姓做些事情。四婶是没有亲眼看到……若是四婶亲眼看到,也会有所触动的。那里的百姓朝不保夕,三餐不济。”
盛子实觉得四叔盛钰说的不错。他以前就是眼界太窄了,被拘在这个小小的盛家宅子里,如同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真的身赴北境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活的那么凄惨,而且和他是同一国百姓。那一刻,盛子实真的觉得自己所想所做实在太无趣了。
他当初之所以觉得锦瑜与众不同……恐怕也是因为宋锦瑜是外来的,她身上带着一些他以前没有看到过的东西。所以他觉得新奇,也只是新奇,他知道宋锦瑜是他四婶,他可不敢对她有丝毫非份之想。只是觉得她和家中所有人都不同,很有趣罢了。如今,他发现外面的世界更加广袤,更加有趣,心中那些小心思自然散了个干干净净。
第五百四十九章 忧心
第五百四十九章忧心
他觉得自己若是有生之年,不给百姓做些什么,那才真是人枉生为人。
锦瑜觉得盛子实变了,他整个人似乎都变了。前世记忆中的盛子实,少年老成,在外人面前向来谦逊,一言一行都十分有分寸。可那时他脸的笑,可没有此时灿烂。
锦瑜其实心中是高兴的。
总感觉摆脱了一片阴影……“我听你四叔提起过。那里……百姓真的过的那般凄惨?”北境荒凉,偏偏还年年受异族祸害,可谓是雪上加霜。盛子实点头。“很惨,以前百姓还会种粮食,只是一到收获时节,异族都会越过国境来抢。北境线一马平川,实在难守。朝廷也曾了兵将驻守,可异族会换个路线,依旧会抢了粮食。渐渐的,百姓不再播种了,因为辛苦一年,最终结果还是没饭吃。”
“不种粮,何以为生?”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草场的便放牧。只是牛羊也经常被劫。总之,不建起一道防线来,北境百姓永无安居之日。”
听了盛子实的话,锦瑜心房不可抑制的快速跳动着。
盛钰也曾说过北境建高墙之事。只是滋事体大,朝廷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再加上当今圣上并不想将国库之银半数花在北境上。在天家看来,北境地广人稀,便是异族经常光顾也没什么,他们一时三刻又打不到京中来。
朝中老臣有些也是报着这样的想法的。得过且过。倒是朝中一众新贵主张治理北境……
见锦瑜听的认真,盛子实笑了笑,继续道。“四叔想必和四婶提过建防线之事。只是这事说起来容易,若真的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的。没个十年八载不会看到成效的。京中多数官员都觉得这是劳民伤财之事。并不愿去施为……说那些轻巧话的,便该去北境住个一年半载,让他们切身感觉一番,看他们还能不能说这样的风凉话。”
“确是提过,说是若建成,便是造福子孙万世的功绩。”
盛子实眼睛一亮。“四婶说的没错,若建成,可保北境百年太平。实是一件造福子孙的功绩。我这次去北境,和会父亲努力促成此事,便是朝廷不拨银子,我们能做多少,便做多少。四婶听过愚公移山的典故吧。我便不信十年,二十年后……我们建不出这道防线来。”
锦瑜最终向盛子实说了‘一定能成’四个字。
盛子实满踌躇满志的离开了。
白荷望着盛子实的身影,不由得轻声道。“以前奴婢觉得孙少爷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今日一看,突然发现,孙少爷竟然像个大人了。他说的那些事,奴婢虽然不懂。可听了也有种热血澎湃之感。夫人能帮,便帮一帮孙少爷吧。”白荷知道锦瑜十分本事,只要她真心相助,一定能帮到盛子实。
“就你机灵。你当我这些年努力赚银子是为了什么?”
她这几年私产像滚雪球似的,已经翻了数倍。她有盛家,在盛钰,那些银子她能花用多少?还不是打算用在刀刃上吗?如果这是盛钰所愿,她会竭尽一切相助的。
当晚,锦瑜和盛钰说起盛子实来访之事……“我觉得子实似乎变了些,可到底哪里变了我也说不出。总觉得他比以前懂事了,而且有志气了。”“他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懂事了。你倒是挺欣赏他这幅倔强性子。建北境防线?就凭他……他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盛钰酸溜溜的道。
他见不得锦瑜称赞别人。
除了他,任何人对盛钰来说,都是别人……“有志气总是好的。”锦瑜反驳。
“那不叫有志气,那叫白日做梦。”
锦瑜叹气。这人,怎么就不能赞一赞别人。“子实做不成,难道你能做成?”这话绝对是被盛钰这语气逼出来的。锦瑜不过是说笑的,不想盛钰听后,只是笑笑,而且笑的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阿钰,你是不是在暗中计划什么?”最近盛钰多数时候都和下属或是元寒关在书房,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总不会是坏事。你只管照顾好冬哥儿便是。”
说到冬哥儿,锦瑜旧事重提。“没几~日便到冬哥儿生日了。我有些怕……”她是真的担忧,皇命难违啊。别说她舍不得冬哥儿小小年纪便受苦了,便是盛老夫人,也离不开冬哥儿。比起她这个当母亲的,盛老夫人简直把冬哥儿当成了命*根子。每天抱在怀里亲不够。
“傻姑娘,有什么可怕的,一切有我。”
“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要和皇家……阿钰,要不我们回长安吧。趁着冬哥儿还没过生辰,偷偷溜走。”锦瑜知道自己这提议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可事关冬哥儿,她无论如何不能安心。随着冬哥生辰渐近,她最近越发的吃不下睡不着,而且还总做噩梦,总梦到冬哥儿被人抱走,哭的十分凄惨……
“说的什么痴话。回长安?长安便能万事无忧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锦瑜,我们逃无可逃。”
“我知。”锦瑜叹气。
“真是傻姑娘。既然知道,何必忧心。我与你说件事吧,你听后便不会一天到晚只想着冬哥儿了。”
盛钰言道,随便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倚着g柱,把锦瑜揽在胸*前。这才徐徐开口。“秦茹被秦家找到了。这消息秦二小姐早就告诉你了吧。我要问的是……你猜秦家怎么处置秦茹?”
秦戈前几天已经回京了。
这事情闹的京中满城风雨,据说秦戈这次出行,足足写了十几道折子上达天听。
有关于地方治安,有关于官员贪墨的。还有些与北境有关,总之秦戈上朝那日,整个大殿几乎成了他的演武场。可关于秦茹的消息,却丝毫也没有传出。“我记得听桑榆说起过,说是秦夫人大怒,曾直言,若是寻回秦茹,便把她草~草嫁出。而且一定能她找个凡夫走卒,让她再无富贵日子可过。怎么?难不成,秦家改主意了?或者……他们打算放过秦茹?”
第五百五十章 解惑
第五百五十章解惑
这是秦桑榆有一次和她提起秦茹时对她说的。似乎秦夫人因为秦茹出逃之事大怒。进而才逼得秦戈不惜一切去寻。在锦瑜看来,秦茹都出逃两年多了,实在没必要这番花大力气去寻了。何况就算没有骨肉亲情,好歹也当了秦家十几年的二小姐,何必这般赶尽杀绝。
便是真的寻回。
怕是也声名狼藉了。难道真的随便找个男人嫁掉。
不仅秦茹没好日子过,于秦家名声也不好啊。谁会娶秦家叛逃之女?这个小姐不仅不得秦家喜欢,也许还会因此被秦家迁怒。哪怕是个凡夫走卒怕是都要想一想呢。
盛钰摇摇头。
“如果只是这样,对秦茹来说倒是好的。”
“秦家到底如何处置秦茹?”锦瑜追问。盛钰深深看了一眼锦瑜,见锦瑜面露关切之色,不由得轻叹一声,随后才开口。“择日送入宫中。”
送进宫中?
锦瑜满脸惊讶。“秦家疯了,长女如今贵为皇后,却还要送个养女进去?争宠吗?还是别有所图?”
再说秦茹是个不到双十年华的姑娘,而皇帝,已近四旬。秦家这样安排,到底有何所图?秦茹是个性子刚烈的姑娘,她若不愿,必不会乖乖就范的。何必,她心中始终装着……秦戈,她的长兄。
锦瑜想,秦茹的心该有多疼啊。
被心爱之人亲自送进宫中,送给别的男人。“阿钰,秦茹她心里……”“我早知道了,秦茹爱慕的是其兄秦戈。”二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在世人眼中毕竟是兄妹。这腔心思注定空付,这便罢了,秦茹好容易逃出去,却又被秦戈擒了回来。然后,便是再被秦戈送进宫中。这样连番变故,对秦茹来说,该是怎样痛彻心肺啊。
“秦戈知道吗?”
“怕是不知。”盛钰摇头。
对秦戈来说,做为秦家唯一嫡出的公子,他在意的,便是秦家在意的,而秦家上下,最在意的无非是权势了。所以秦戈眼中只看得见权势,看不到秦茹对他的情意。
当初秦茹回京途中出逃,盛钰也曾惊讶。
倒没想到秦茹本性是个行事这么果断的。
如今被寻回,命运如何,怕是只有天知了。真的不知吗?
这一*夜锦瑜没有睡好,因为她梦到了秦茹,梦里的秦茹还是一副骄纵模样,只是眼中含泪。她对锦瑜说,她一人逃到北境,想着那里离京中千里之遥。而且人烟稀少,秦家便是再怒,也不至于为她大动干戈,她自幼爱看医书,费尽辛苦寻了个郎中不在意她女子身份,愿意倾囊相授,不想却被人认出。
最终被秦戈带回京中。
提到秦戈,秦茹哭的声音凄凄。以至惊醒的锦瑜眼睛也有了湿意。
第二天一早,秦戈派人来唤盛钰。盛钰收拾一番赶去秦家……锦瑜去给卫老夫人请安,哄着冬哥儿玩了半晌,因为管事妈妈有事要请示,这才回了院子。吩咐好管事的行事,木桓挑了帘子进来,锦瑜招招手,把他唤到近前。“你可是有事?”这孩子行事规矩有礼。可以看出自幼教养良好。而且听盛钰说,是个极聪明的孩子。人虽然不大,想事情却像个大孩子那般长远了。
参加科举入仕为官,先赚得一份声望后,再暴出身份,亦是他之所想。
这孩子一直随盛钰住在院子里,平日多在书房,倒显少有白天出现在锦瑜面前的时候。锦瑜对木桓印象也很好,比起方华教养出的四皇子,显然木桓更懂礼貌,更知分寸,而且行事也十分稳妥,面容清俊,是个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性子坚毅的。“一路上师傅都在说师母,徒儿心下十分好奇,有些东西一直想不透,这才趁着今日师傅不在之时,来问过师母。还请师母不吝赐教。”
“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小少年这么一本正经的和锦瑜说话,其实挺有趣的。锦瑜笑着颔首。
“在徒儿看来,师傅简直是学富五车。不管出将还是入相,都不在话下,可是师傅如今却身无官职,而且看起来对权势也不甚在意。徒儿想不通,一个人,花了十几年时间去把各种书册装进心里,为的是什么?难道不该做翻大事吗?越是有本事的,身上担子越重,外祖父自幼这般教导我。可是师傅似乎并不在意身上有无担子,师傅活的十分恣意……师傅昨日对我说,一旦我功成名就,就是他‘解甲归田’之时。”说到这里,木桓顿了顿,小脸上露出茫然之色来。
“难道师傅悉心教导我,又助我成事,不是为了将来能位及人臣吗?”木桓小小的脑子实在想不通,这才背着盛钰来问锦瑜。
外祖父曾告诉过他,这世上,没谁真的大公无私。
难道盛四少异于常人。
若他有一日终成大业,难道不是他收取回报之时吗?
木桓并不觉得自己想的有什么错,到了那时盛钰不管要求什么,在木桓看来都是合理的。他助他于贫瘠危难之时,他还报他于富贵权势之日。很公平的交易,童叟无欺。
所以昨天盛钰说出那番话后。
木桓终于按捺不住,今日才寻机来见锦瑜。在他看来,若是世上有谁能给他解惑,那唯有被盛钰挂在嘴边的妻子了。据木桓所知,自己这位师母出身不算富贵,而且还是家中庶女。
相比盛家少年扬名的嫡出少爷。这桩亲事,委实称不上门当户对。
他的母亲便因为错看了一个男人,而毁了自己的一生,外祖父常对他说,姻缘之事,讲究的便是个门当户对。
只有门当户对,各取所需的亲事,才会长长久久。
而盛钰和宋锦瑜,再次颠覆了木桓的认知。
总之,他如今满心疑惑,眼下指望着锦瑜能给他解惑了。
锦瑜看着面前一脸疑惑的小少年,轻轻笑了笑。她早就知道木桓心中有疑了。他虽是天家血脉,可是自幼长在市井。好在外祖父是个读书人,没让木桓走了歧路。
第五百五十一章 秦茹
第五百五十一章秦茹
可毕竟只是个私塾先生,算不得是个有大见识的,更别提见过什么大世面了。他能教的,只是导木桓向善。自然,对于那些阴暗的,肮脏的东西,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过,只能寻个理由说取木桓。所以木桓看来,世上没有谁平白无故不求所报的对另一个人好。
其实也确是如此。
只是盛钰所图和旁人所图不同。
在锦瑜和盛钰初识时,锦瑜觉得盛钰那人没心……她甚至觉得,不管将来谁主天下,只要不碍了盛钰,他都不在意。哪怕新君让天下百姓置于水火之中,便是如此,与盛四少又有何关系?
他一样有饭吃,有衣穿。
一样可以游山玩水,恣意而活。
上辈子,他便是如此。
数年未归盛家,据说在京中娶了妻,可始终没有现身长安,后来据闻他一人避世隐居了。至于上辈子他如何抛舍了一切,锦瑜不得而知,她只知道,他们上辈子连个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对于盛钰的了解,都是道听途说得来的。她在心中勾勒出的盛钰的模样便是个自幼享福,从不知艰辛为何物的富家公子……
至于忧国忧民,锦瑜压根没觉得盛钰有那根神经,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初遇之时。
直到后来他们成亲,也许是因为她的一些话让盛钰改些了几分。总之,锦瑜可以保证,盛钰之所以选中木桓,并且不求回报的悉心教导,只是因为他想给天下百姓找个明君。
可以少些战祸,少些兵灾。
只是盛钰毕竟出身富贵,不懂自幼长在市井的木桓心中所思所想。
只一味的教导他为君之道,社稷之本。进而忽略了木桓心中的想法……
相比盛钰,锦瑜出身便低微多了,对于木桓心中所思所想自然感触更多。“位及人臣固然是很多人所求的,可人活在世?所求却各不相同。有求大富大贵的,有求平安度日的。有人想当肱骨大臣,青史留名,有人却愿意当个小吏,保一方平安。自然也有人便是学富五车,也只想当个富贵闲人。至于为何助你?那要问你自己了?你将来想当一个什么样的人?”
木桓想了想,开口答道。“当个好人,当个可以帮人达成心愿的人……如果将来……要当个让百姓有衣穿,有饭吃的……哪怕是北境,也要人人有饭吃有衣穿。”
锦瑜笑笑,摸了摸小少年的头赞道。“这便是盛钰帮你的原因所在了。”
因为这孩子想做个明君,想让天下百姓都老有所养少有所依。所以盛钰不求回报的悉心教导他。
木桓沉默着,他想了良久。随后眼睛一亮。抬头看向锦瑜。“师母,我懂了。”他懂了,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大公无私之人……如果外祖父还在,他想告诉他。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舍小义而全大义之人。
以前是外祖父太过狭隘了。
木桓来的时候满心疑惑,走的时候疑惑尽消,简直身轻如燕。据当晚盛钰说,木桓这孩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天竟然学了三天的功课,而且丝毫不觉勉强。于是盛钰决定加快进度,至于他来和锦瑜说了什么。盛钰没有问,锦瑜也没有提。
随后的两日盛宅一片安宁。
转眼,便要迎来冬哥儿的周岁宴,便在冬岁宴的前两日。
有客来访,来人被一众护卫‘簇拥’着。说是簇拥,实则另行押解之事。当听到下人禀报时,锦瑜匆忙起身。
来者,是秦茹。
锦瑜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见秦茹。
秦茹被两上婆子扶进花厅,婆子将秦茹安置好,又将花厅打量一番,这才退到门外候着。
锦瑜静静的看着,直到婆子出门,秦茹才抬起头来,一脸惨笑的道。“你是不是在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二年余未见,秦茹模样未变,只是脸上的神情,让锦瑜心中酸涩不已。初遇秦茹,这姑娘行事大胆泼辣,可谓是娇纵无双。如今……“是啊,早知今日。当初何必……”一句当初何必,让秦茹红了眼睛。她本不是爱哭之人,眼中有泪,却愣生生忍了下去。
“让你看笑话了。其实这两年多我过的很好。和师傅学医,虽说辛苦些,可天天能得个好眠。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两年在北境救下的人,怕是能造几十坐浮屠了,可也没见菩萨怜悯我,可见这传言当不得真。锦瑜,许久未见,你一切可好?”
锦瑜点头。
“当初你嫁给盛四少时,秦戈只当四少是因为盛老夫人相迫,才不得不娶你。他压根便没看出,盛四少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亲人逼迫而娶妻,盛四少娶了你,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他相中了你。可怜秦戈看不透啊,如果他早些看透,从你身上打主意,怕是如今秦家在京中能更上层楼吧。虽然秦家如今看着也不差,可不过是表面虚富罢了。整个秦家都靠一个秦茗撑着。若秦大小姐有一日不复尊贵,秦家危矣。”
“你倒看的透彻。”
“自然,我们同为女子。你是不是真心仰慕盛四少我还是看的出的。至于盛四少是不是在意你?我却不需要知道,只要想一想四少的为人便知。锦瑜,两年时间,你嫁人,生子,夫妻恩爱,我却……说出来真丢人。我逃了两年多,本以为秦家已经放弃了,所以大意了些,便被人发现了遗迹。是秦戈亲自带人把我绑回来的。也是他……亲自将我交到大秦夫人手中的。”
“十几年养育之情,秦夫人对你……”
“秦家人向来薄情。养育之情又如何,当年我出逃,便是和秦家撕破了脸面。这次秦夫人见到我,恨不得撕碎了我。我被关了几天,没吃没喝,我想着这样死了其实也好,好歹也算个了结。只是没想到,秦家却要送我入宫……而秦戈,点了头。”
最后一点,让秦茹绝望。
“无缘无故的,秦家怎么会送你入宫?”
“不是无缘无故,皇帝很长时间没有去秦茗那里了。秦家急了,秦茗也急了。于是,我被推了出来。”
第五百五十二章 做个让人仰视的棋子
第五百五十二章做个让人仰视的棋子
说这些时,秦茹调子平板,不见喜怒,锦瑜却心疼的拉了她的手。“你有什么打算?”她可不得秦茹会坐以待毙,会乖乖听命进宫。秦茹若是这么容易妥协,也便不会大动干戈的出逃了。若不是这次阴差阳错,也许秦家这辈子都找不到她。
“还能有什么打算,自从被秦戈打到,被他强行带回京中。我的心便死了。锦瑜,我答应秦戈,只要让我来看看你,我便会听话的进宫。”
“你傻了吗?这事怎么能听话。先不说皇帝年岁,便是宫中有个秦皇后,你进去便没好日子过。何况秦家安排你进宫,明显就是在利用你。你便是生的再倾国倾城,又能拴住皇帝几~日。要知道宫中最不缺的便是美人。你这不是自己跳进火坑吗?”
锦瑜怒其不急的道。
便是秦家要送,她也可以像以前那样大闹啊。
以秦茹过去的积威,她若是闹的死去活来,锦瑜不信秦家还能把秦茹送进宫里。
哪怕嫁个普通人家,也强过进宫当颗棋子,成了秦皇后固*宠*的工具。秦茹笑笑,不以为意的道。“不是我自己要跳出的,是秦戈推我下去的。锦瑜,你不是我,你不懂。虽然在外两年多,可我这人却是个死心眼的。心里始终记挂着他。哪怕在世人眼中,我们永远只能当兄妹。可那又如何?如果他心里真的在意我,哪怕一辈子偷偷摸摸没名没份我也甘愿。你一定觉得我傻!一定会说女人最重要的便是名节,是身份。可是为了保全名节,为了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便要我把心剖掉吗?我不稀罕那些,我心中只在意他一个人。只是命运弄人啊。是他亲自开口求我的,他说秦家如今全靠着秦茗一人支撑着。
说她如何辛苦,如何操劳。如何殚精竭虑。说秦家没了她,便如一幢将倾的高楼。覆巢无完卵,到了那时,他也没了容身之处。他说就当他求我,就当秦家欠了我的。求我无论如何帮秦家一把……以前我偶尔入宫,皇帝每每见了我,眼神都有些奇怪。所以秦茗猜测,皇帝心里其实喜欢刁蛮任性的女人。皇帝以前之所以不表露心意,怕是因为我是秦家二小姐,他不想落个一举占下秦家两位小姐的昏名。如今我只是秦家养女的消息已经无人不知。我如今的身份,进了宫恐怕连个末等宫妃都不配当。便在秦茗的宫中当个婢女,但凡是只想偷*腥的,总会被腥味引来。秦茗相信,只要我在她宫中,皇帝一定会天天摆驾她的寝宫的。”
至于皇帝来是临幸皇后,还是皇后身边的婢女……
没人会在意。后宫之人只会看到皇后复*宠*。那些还在犹豫,徘徊的,自然会闻风而动。二皇子的地位稳固了,势力自然会一日强过一日。到了那时,四皇子再如何聪慧,秦皇后也不在意了。
那四皇子毕竟年纪尚幼。
怎么争得过有秦家扶持,又是皇后嫡出的二皇子。
“这样,你竟然也甘愿!”锦瑜不敢置信的问道。
“有什么不甘愿的。左右我这辈子已经死心了。嫁谁又有什么区别。好歹入宫后衣食无忧,便是秦茗,见到我也得好言相哄。棋子又如何,做颗让秦家仰视奉承的棋子也是好的。秦家对我不仁,我便让秦家人每日都活的战战兢兢。锦瑜,我之所以坚持见你一面,便是因为这世上,你是我唯一真心的朋友。只有你知道我的心事……若有一日,我不在了……求你把我的心事一字不差的告诉秦戈,你告诉他。这世上,没谁会像我那样爱他了。世间女子仰慕他,想嫁他,皆是因为他秦家嫡子的身份。只有我,只因为他是秦戈。”
人世间有三大苦。爱别离、求不得、憎怨会……与心爱的人分离;所求之物永远无法实现;偏偏还要与憎恶的人一起生活。人间三苦,秦茹竟然占了个全。锦瑜不知道秦茹的心有多痛,可是从她几近死水的表情,和刚才说出那番简直是交待遗言的话中。还是能听出秦茹的恨意来,对奏戈的恨。
秦茹说她始终无法忘记秦戈。
于是最终决定用这样的法子报复。
在她死后,才让秦戈知道,这世上,本来有个姑娘爱他如命。可最终却是被他亲手推进火坑。
锦瑜无法劝说秦茹,秦茹也无法让锦瑜认同她的做法。不过锦瑜最终还是点了头,因为她对秦戈实在没什么好印象,也不能理解秦茹怎么就一门心思喜欢秦戈,不过他害过盛钰却是事实,用这样的法子替秦茹出最后一口恶气,锦瑜没什么理由拒绝。
见锦瑜点了头,秦茹脸上有了几分笑意。
“我便不见孩子了,怕见到了,会遗憾自己这辈子都没当母亲的机会。”
“……你是进宫,又不是出嫁。”服侍皇帝,难道不是当母亲的机会很大吗?想必秦家也会希望秦茹有所出,也好帮秦茗稳定地位。
“你真是个傻姑娘。难怪四少把你当成宝贝呵护着,生怕你受委屈。秦茗让我进宫服侍皇帝已是极限了,她怎么能忍受我生下皇帝的孩子。我在进宫前,便会饮下绝子的凉药。何况,我也不想生孩子,平白给自己添了累赘。”
锦瑜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劝她什么了。
秦茹笑笑,反过来安慰锦瑜。“你该替我高兴的,我终于能摆脱心魔了。虽说入宫不一定好,可不入宫一定很惨。与其嫁个老实本份的男人然后要和他相对一辈子,我宁愿入宫。”生如夏花般璀璨,死也要像飞蛾般投火。秦茹受不得一世平庸,尤其是让秦戈看到的平庸。
“难道我要说句‘恭喜’不成。”
“多谢‘祝福’。”秦茹从容应对。
锦瑜怒极反笑。“你啊。怎么生了这么一幅倔强性子。世上除了那人便没男人了吗?怎么这么一根筋,你若能放开他,我倒能想法子助你脱身,可你这样子……真是不撞南墙不死心。你让我怎么帮你?”
第五百五十三章 生如夏花死如飞蛾
第五百五十三章生如夏花死如飞蛾
“不必劳神了,我不想逃。”
“……阿茹,便是将来秦戈悔了,殇了,又能如何?你根本看不到。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倔呢?”锦瑜苦口婆心劝秦茹别这么轻意放弃,虽说秦戈那人,看起来便不像个痴情的。可谁知道是不是哪天突然天降一道雷,把秦戈劈醒了呢。活着,好好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一入宫门深似海。
再回首怕真的是百年身了。锦瑜不希望秦茹最终走向那条毁灭之路。
“我希望他悔了,然后痛上一辈子。锦瑜,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倒是你,和四少好好过日子。我这辈子是没福气儿女双全了,你一定要做到。”
这时候,候在外面的婆子不请自入。
“小姐,时辰到了。”秦茹起身,最后深深看了锦瑜一眼,便像来时那般被婆子扶着出了门。
秦茹的来访给锦瑜和触动很大。上辈子她死的太早,也许心有不甘,所以才得重生。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生命有多么宝贵。可是锦瑜想若换成是她,不能和心爱之人相守,反而被心爱之人转手推入深宫。她或许,也宁愿死了吧。然后让那男人一世活在悔恨中……这么一想,她又觉得秦茹最终这样决定,倒真是像秦茹的性子,生如夏花,夏花再美,也只能活一季。只是秦茹的这一季,太短了些。
当日盛钰回来的很迟,以往这个时辰锦瑜早便睡了,今天却大睁着眼睛。
盛钰洗漱过后见锦瑜竟然还未睡,挑了挑眉。“怎么还不睡?莫不是没有夫君抱着,你便睡不安稳!”这话调子含笔,显然是在逗锦瑜的。若换成平时,锦瑜也便顺势和他斗上几句了,可是今天委实没有心情。
“……我在想秦茹。”
“想来做甚?不管秦家最终如何处置她,都是她的命。”
“话虽如此,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的心疼她。你说秦戈心里,便丝毫没有她吗?”锦瑜在盛钰怀里寻了个位置,然后仰着小脑袋问道。
从盛钰的角度,正能看到锦瑜中衣下一片雪腻的脖颈,尤其她这个姿势,更是显得颈项细长,美人骨勾人。盛钰目光沉了沉。
“这倒未必。”
“你的意思是……秦戈其实也是在意秦茹的?”
“在不在意我又不是秦戈肚里的虫子,自然不知。不过他对秦茹并不是无动于衷……秦茹失踪两年余,以秦戈的性子,顶多寻上三个月,便已是极限了。可他竟然一寻便是两年多,这次是被他侥幸寻到了,若是寻不到,怕是还要继续寻的。以秦戈的重利之性,可不会这般兴师动众的做这或许无功之事。接到秦茹的消息,他不顾当时有政务在身,毅然前往……若是无情,我倒奇怪呢。只是这情有多深?又是什么情?只能问他自己了。旁人可猜不透。”盛钰分析给锦瑜听。
“不管是什么情,兄妹情也好,男女之情也罢。他怎么狠得下心来送秦茹入宫?”这才是锦瑜在意的。
哪怕秦茹所行让秦家上下怀恨在心。
可好歹一起生活十几年,怎么忍心让秦茹入宫当个婢女?便是得了圣眷也要计在秦皇后身上。
无名无份的替秦家做牛做马,甚至连生子之权都被秦家剥夺。这一刻,锦瑜对秦家的怨恨,简直到了极限。当初对付太子之时,秦戈毫不犹豫舍弃盛钰,事后推说相信盛钰有本事,一定可以脱身。若当时盛钰没有和前太子达成共识,没有脱身,而是身殒……秦家要如何赔她一个盛钰!
秦家,为了权势,简直是丧心病狂。
“也许正是因为有情,才要送秦茹入宫呢。”盛钰淡淡的道。
其实他眼下最想和锦瑜谈论的是‘睡觉’的问题。锦瑜似乎从来不知道她在他眼中,有多么活色生香!只是今天秦茹来访后,锦瑜明显精神不济,他也只能眼馋的看着。然后顺势解一解小姑娘的疑惑。
“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自然应该妥帖的收藏着。不给人看到,不给人可趁之机。可他却要将秦茹送进宫中服侍年龄几乎是秦茹两倍的皇帝!”
“收着藏着固然好,可若是控制不住动了情可如何是好?你可别忘了,在世人眼中,他们是兄妹。哪怕不是血亲,若真的发生什么,也会让人诟病的。若是把秦茹嫁个普通男人,秦戈又心有不甘,倒不如狠下心来把秦茹送进宫中。便是他悔了,也没了退路。”
秦戈心里是这么想的吗?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明日还得早起准备冬哥儿周岁宴呢。还有两日了,我们家冬哥儿便满周岁了。小家伙长的真快。”盛钰明显转移话题,不过这话题转的锦瑜十分感兴趣。“是啊,仿佛眼睛一闭一睁,冬哥儿便周岁了。阿钰,冬哥儿抓周,你希望他抓个什么?”
“什么都好。只要他喜欢。”盛钰对此没有要求,或许当人父母的都这样。
宁愿自己累着苦着,也要让孩子无忧无虑过活。
在未成亲前,盛钰偶尔也会幻想。想着自己将来若是后继有人,要怎么教导呢?严厉!这是一定的,严师向来出高徒啊。得让儿子吃些苦,不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得让他明白银子赚来不易,得让他自幼知道节俭,可真的娶了妻,生了女,便会发现。
那些过往的想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不管是对锦瑜还是对冬哥儿,盛钰恨不得掏心掏肺。哪里还会去想那些什么严厉啊,棍棒底下出孝子啊之类的。只盼着冬哥儿一世无忧才好。
至于将来是不是能有番大作为,盛钰还真的没有多想。
左右有他在,会给儿子保驾护航的。不管将来冬哥儿喜欢什么,只管去做便是。
“你不能这么纵着他,得替他的将来打算。冬哥儿爱笑,性子也不错。将来……当个文臣?当个武将?要不干脆子承父业,给人当个军师之类的。你觉得如何?”
第五百五十四章 平安是福
第五百五十四章平安是福
盛钰觉得不如何。
他的儿子,怎么会给人当军师,再说他也不是给人当军师的啊,那叫什么子承父业。盛钰觉得锦瑜的眼神……不太好。“不管他喜欢什么,去做便是了。你替他操什么心!”盛钰道。
锦瑜不忿。
什么叫她替他操什么心。那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啊。是他们的冬哥儿。
“……还是拜托师兄多费心,好好教导冬哥儿读书习字吧。将来当个清贵文臣,文章传世似乎也不错。”
盛钰已经懒得去和盛钰计较了。她喜欢做梦便做吧。
至于冬哥儿那小子将来能不能文章传世?自然看那小子的本事了。
只是这大好的时间,却被用来做这个。那还不如……于是,盛钰堵住了盛钰的口……
便是盛钰和锦瑜没打算操办冬哥儿的周岁生辰,可还是有人早早送了周岁礼来。前几~日盛老夫人和锦瑜盛钰商量着不大操办,便在前院后宅分别置办几桌,请了送礼的上门吃酒。锦瑜于是便开始置办。虽说不大操大办,可是盛家在京中如今也算有头有脸,自然不能寒酸了。
这几天锦瑜自然十分忙碌。
眼看着明天看要是冬哥儿的周岁生辰了,一切都安排妥当,盛钰随着管事妈妈又把前院后院细细查看了一遍,查无遗漏,这才松了一口气。想着明天小家伙便要过周岁生辰了,这一年来,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不够称职,大多时候都把冬哥儿放到盛老夫人那里,久而久之,反倒哪天把冬哥儿抱回院子,反倒奇怪了呢。
能遇到盛老夫人这样的长辈,锦瑜觉得前世受的苦也不算白捱,没有前世那几年的摸索,也许今生她还不能那么顺利的便入了盛老夫人的眼呢。也就没有如今这平静舒服的日子可过了,自然也没有了疼她的盛钰和可爱的冬哥儿……为了这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便是受再多的苦,锦瑜也觉得甘心情愿。
“莲心,你仔细盯着,万不要在此时出了纰漏,我去看看冬哥儿。”莲心应下,转身和几个分管杂事的婆子向灶上走去。明天办宴,最重要的便是吃食,万不能有失。
锦瑜则由白荷陪着,去盛老夫人院子看冬哥儿。
冬哥儿见到母亲,咧着小*嘴笑的十分开怀,然后从盛老夫人怀里挣扎着下地,七扭八歪的走向锦瑜。最近冬哥儿终于学会走路了,虽然走的不成直线,可还是把盛老夫人乐坏了。“这是见到母亲了,什么也不顾了。看这急迫样子……不知道的还当我们怎么欺负他了呢。”盛老夫人望着宝贝孙子,眼中含笑的和身旁的玉嬷嬷打趣。
玉嬷嬷也笑。
她可是看着冬哥儿长大的。在玉嬷嬷眼中,冬哥儿和她的亲孙儿也相差无几,都是隔辈亲,以前老夫人待几位公子可没这么放纵。如今对冬哥儿,真是疼到心坎子上了。简直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口中怕化,稀罕的不得了。
“看您说的。儿子亲近母亲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想当年几位少爷哪次见了您,不是粘着不撒手啊。如今盛家里里外外都由夫人打点着,忙的连哄一哄小少爷的功夫都没有。小少见乍然见了母亲,能不急吗?”
“锦瑜,说起来倒真的难为你了。”
锦瑜抱起冬哥儿,走到盛老夫人身边坐下。
一边轻拍着冬哥儿,一边笑着道。“看母亲说的,我是盛家人,不管给盛家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母亲整日看顾着冬哥儿,我倒觉得心里愧疚呢。想这一年来,我这个当母亲的,没哄冬哥儿几晚,都是母亲和嬷嬷在哄着。明天冬哥儿便满周岁了。我这个母亲当的太不称职了。”
人老了,最开心的是什么事?
最开心的便是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有人道一句辛苦……都有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盛老夫人心中安慰的想着。
她年轻时拉扯大几个孩子。虽说儿子女儿都还孝顺。可毕竟儿子心粗,女儿又嫁的嫁,待嫁的待嫁,没谁细心的陪在她身边和她说些体己话。反倒是锦瑜,每每说出的话,都让盛老夫人心里觉得心中一亮。
哪怕再苦,也觉得值。
比起照顾冬哥儿,显然锦瑜更辛苦。
诺大一个盛家,还有生意场上的事。如今多是锦瑜在管着……
盛钰偶尔能帮一帮锦瑜,可大半时间都在忙自己的事。男儿志在四方,盛老夫人自然不愿看到盛家这方寸之地拖累儿子。于是对于锦瑜的辛苦,便睁只眼睛闭只眼睛。很多时候锦瑜都说是和盛钰商量过的,可是盛老夫人知道,很多事情,都是锦瑜在做主。并非她刻意隐瞒盛钰,而是不想拿一些琐事去扰他。
而且盛老夫人最佩服的便是不管什么事。
锦瑜的决定都是出于盛家,乃至盛钰考虑的。竟无一丝私心。
见过几次后,她便真的放下心来了。
索性便放任着锦瑜却施为……
她来京中整整一年,盛家已在京中站稳了脚跟,而且迁到京中的生意竟然越做越大……如今在京中提起盛家,已经是人尽皆知了。这些都是锦瑜的功劳,可是锦瑜从来都说是盛钰决定的,把功劳都推到了儿子身上。毫无功利之心,而且不重自己私欲。
盛老夫人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事情便是帮儿子娶了锦瑜这么一房媳妇儿。
锦瑜的话让盛老夫人眼眶泛红。她拉了锦瑜的手,柔声道。“我这辈子,再不求别的,只求你们夫妻好好的,冬哥儿好好的。盛家上下都好好的……权势滔天又如何,富贵天下又如何,如果活的不快,再多的权势银子又顶什么用。锦瑜,不管是你还是四郎,行事前都要斟酌再三,万不可义气用事。我也不求四郎青史留名,只盼着他做些自己喜欢的事,然后守着你和冬哥儿,一辈子便这么平平安安到老。”
“会的。一定会的。母亲放心,我和阿钰一定平平安安的。还有冬哥儿,我们一定好好教养他,母亲也要好好的。一定要亲眼看到冬哥儿娶妻生子。”“那是,我一定得亲眼看着我宝贝金孙娶了媳妇儿,生个漂亮娃。如果早死了,我哪能瞑目。”
第五百五十五章 生辰前夜
第五百五十五章生辰前夜
“这大喜的日子,老夫人您这说的什么话。快不要说了,我们说些高兴事……明天小少爷就要抓周了,夫人可都准备妥当了。老夫人这里还替小少爷多备了几样呢,奴婢拿出来给夫人看看?”
“快去拿,快去拿,也省得我们娘俩在这里谢来谢去的。锦瑜啊,我知道你准备的齐全,可还是止不住想替冬哥儿多备下几样,也好让我孙儿好好选一选。冬哥儿,明天一定给祖母抱回个金刀,金算盘,要不金锭子也好。可不许抱那些红红绿绿的,小姑娘喜欢的……”“老夫人您这真是杞人忧天了。咱们小少爷一看就是个当官的,还是个大官,抓的自然是‘官星印’。将来官运亨通。”
玉嬷嬷抱着几件东西笑呵呵的道。
锦瑜也笑。
她给冬哥儿准备了十二件东西,是按了老辈儿传下来的规矩准备的。
这官星印便是其一,预示着人命中有官,官运亨通。
盛老夫人准备的都有些小东西。有玉佩,有玉如意……还有个小小的金算盘。冬哥儿坐在锦瑜怀里,只用眼睛瞟一了眼,一由不愿兴趣的神情。相比之下,他更喜欢锦瑜的衣袖,拉拉扯扯的,十分有意思。
“……奴婢便说咱们小少爷见惯了好东西,这些东西入不得小少爷的眼吧。”玉嬷嬷感慨的道。“这小东西,倒真是眼界高的很,我还打算提前让他看看,没准便相中一个喜欢的。明天直接抱怀里呢。喜欢这如意多好,保一世平安。这金算盘也不错,将来手中有金山银山。”盛老夫人点了点冬哥儿额头,一脸的哭笑不得。冬哥儿不喜欢便不喜欢,盛老夫人不仅不气,反而觉得孙子眼光高,将来是个有大本事的。
锦瑜低头看冬哥儿,发现小东西明显对她的衣袖大过盛老夫人准备的金玉。
只得笑笑,也学着盛老夫人的样子点了点儿子的额头。“你啊,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冬哥儿只当这话是赞他的,咧了小*嘴对锦瑜傻笑,露出三颗小牙……
锦瑜被逗笑了。
只觉得自己怀里的宝贝简直重逾万金。便是给她金山银山也不换哟……
哄着冬哥儿玩了大半天,在盛老夫人这里用了晚膳。又和盛老夫人商量好明天一早过来一起替冬哥儿打扮,明天冬哥儿是小寿星,要穿红衣,戴长命锁的。
一切都商量好,锦瑜亲了亲冬哥儿额头,这才告辞离去。
盛老夫人招呼玉嬷嬷,替冬哥儿洗漱……
初回院子,锦瑜倒没觉出异样来。直到她倚在g头翻完了一本话本子,锦瑜才觉出异常来。盛钰到了这个时辰还未归……盛钰一般酉时归家[晚五点到七点],最迟戌时[晚七点到九点]也回来了。如今已至亥时[晚九点到十一点]已至,他却还没有回来。
何况明天便是冬哥儿生辰,他还要出面待客的。
今早离家前,他只说有事和元寒商量。去的地方也说了,是去秦家洒楼。
还说会早点回来。
可是眼看着子时将至,盛钰却还没有归家。
锦瑜起身,盛钰未归,白荷一直守在外间,听到内室的动静,挑了帘子进来。“夫人,怎么起身了?”
“阿钰还没回来,我这心突然跳的厉害……白荷,叫莲心去唤四六。我有事情要问。”锦瑜和盛钰之间,有条无声的原则,那便是锦瑜从不过问盛钰在做什么。如果盛钰想说,她自然乐意听,如果盛钰不说,她也显少打听,因为她自信盛钰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盛家打算的。
最近一段时间,元寒明显和盛钰往来频繁。
因为元寒要府上要教导木桓功课,锦瑜也便没有多想。如今想来……是不是盛钰背着她,和元寒密谋了什么事?
而且这事明显是盛钰并不想让她知道的。为什么?他们夫妻间,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出口的。
锦瑜只能想到一个原因,那便是盛钰不想她跟着一同忧心。
也就是说,这事,凶险。这是锦瑜唯一能想到的盛钰背着她行事的理由。
锦瑜越想越觉得自己对盛钰太疏忽了。怎么就没发现他有事瞒着她呢。四六来的很快,身边竟然跟着不着……四六大多时候听她之命行事。如今更是和莲心联手,管起了盛钰和私产和她大半的私产,还要间或兼顾盛家的生意,所以四六在府中实属正常,可是不着多数时候跟着盛钰行事,今日盛钰出门,不着竟然没有跟随,锦瑜觉得奇怪。
不着见到锦瑜,恭敬的行了礼。然后不必锦瑜开口,已经和盘托出。“是爷让我留在府中的。爷便是忧心夫人,特意叮嘱属下。让属下告诉夫人,不必担心爷。爷今日要做件大事,这事他和元公子已经计划良久。今日必定能做成。”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不,还不如不说,不说她还不担心呢。
不着这么一说,锦瑜发现自己连呼吸似乎都滞了滞。
最近有什么能被盛钰称做大事吗?
锦瑜想,似乎只有一件……那便是……明日冬哥儿生辰,锦瑜担心有圣旨下达。
怕秦皇后趁机打冬哥儿的主意。当时她把心中忧虑说出,盛钰安慰她。说一切有他在。
这事后来锦瑜也会想起,可是盛钰既然说一切有他,她若再问,显得太过婆妈,于是心中虽然始终挂心着,却没有再开口相问,难不成,今夜的大事,与此有关?
“不着,你一直跟在盛钰身边行事,他做了什么,你想必知道几分。你直言告诉我,他今夜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不着见锦瑜面露焦急,眼中也不由得露出几分忧虑来。
爷今早交待,让他稳住夫人……
而且说自己尽量早归。可是眼看着子时将到,却还没有丝毫消息传回。
不着心里也不由得七上八下起来。
“夫人恕罪,爷吩咐属下不能开口。”可是自家爷特意叮嘱过,说这事不要告诉夫人。夫人知道,必定提心吊胆,不着想也确是如此,宋锦瑜便是再聪明,行事再果断,也只是个妇道人家,在紧急之时,除了担忧,似乎也不能做什么。
第五百五十六章 发难
第五百五十六章发难
不着对锦瑜已大有改观,可是让他一下子像相信盛钰那样相信锦瑜,他还做不到。
他不是四六,他也不懂四六为什么自始至终对宋锦瑜都能盲目的相信。似乎宋锦瑜说什么,四六都当成金玉良言。不着生性带疑,他这性子自家爷曾给了评价。
机灵有之,灵敏不足。不着自觉已大有改进。
他已从全盘的否认,到了如今尽量让自己接受。可是要一时间像四六那样委以信任,不觉还做不到。一旁四六看的焦急:“你犹豫什么,还不快告诉夫人。若是爷有个好歹,你便是自已抹了脖子都不能赎罪。”
就像不着理解不了四六。
其实四六也不能理解不着行事这般拖沓。夫人又不是外人,这世上,爷最信任的便是夫人了。想来必是此事凶险,所以爷没有直言相告,一定是担心夫人忧心。
如今事已至此,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也许都发生了,这时候难道不该快点告诉锦瑜,然后几人商量对策吗?还在这里犹豫来犹豫去的,真是急死个人。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你再不说,爷没准命都丢了。你真当爷是铜墙铁臂,砍不伤杀不死啊。爷要做的事,想必十分凶险,这时候还没消息传回来,想必定然是出了纰漏。你不告诉夫人。难道要自己想法子去救爷,你怎么救?”
四六说的话让不着无话可对。
他确实无法。盛钰只吩咐他守着盛家,不让锦瑜察觉出异样来。可是都这个时辰了,他还不归。锦瑜怎么不察觉出异样来?想了想,不着最终开口道。“早几天,爷便得了消息。秦皇后当真在打小公子的主意。陛下初时并不答应,似乎是因为爷没有官职,陛下觉得有些失了皇家颜面吧。毕竟不管是前太子,还是已经被贬的三皇子,他们身边的伴读都是出身官宦之家……比起那些人家,盛家在京中实在算不上贵胄之家。可是秦皇后不知道怎么说服了陛下。陛下已然下了旨意,只等明日小少爷生辰,当着一众宾客的面当众宣读,当成天家的恩典。”说到恩典二字时,不着调子嘲讽。
这在旁人看来,也许是让人羡慕的事,
自此后家中公子和皇家扯上了关系,将来有机会平步青云。可是盛家却不在意……上至盛老夫人,下至四六不着这样的盛家心腹下属,都不希望自家小公子和天家扯上什么关系。
即便将来要入仕,也可以去参加科举,堂堂正正的登阁拜相。而不是利用交好皇子,走那条人人当面羡慕,背后却说三道四的捷径。
锦瑜沉默的听着。实在是秦皇后的招术太过没有新意了。当初秦桑榆早已提醒过她。
盛钰也早就猜到了。
见锦瑜面上没有露出疑惑之色,不着心中不由得感叹一声自家夫人确是个遇事沉稳的。也许,他该早些如实相告。随后再开口,语调快了几分。“爷要趁圣旨没有宣读前让圣上收回成命。可是君无戏言,秦皇后若是没有什么错处,圣上自然不会轻意收回,所以公子计划在今天发难。让秦皇后自顾不暇。她若自己不收回成命,爷便逼着圣上不得不收回成命。总之,明天小少爷生辰,万不能让圣旨出现。”
“他计划怎么让秦皇后自顾不暇?”这才是锦瑜关心的。
“……前阵子趁爷不在的时候,秦家做了件胆大包天之事。这事若被圣上知晓。必定会降罪于秦家,便是秦皇后能保住后位,也必定失去圣眷。爷便是打算用此事为饵,让秦皇后自断一臂……”
不着说到这里,锦瑜突然灵机一动。“阿钰打算让秦皇后与秦家反目?”
不着一怔,眼中带了几分意外之色。显然他没想到锦瑜信口一说,便把事情猜了个大概。“反目不那么容易,毕竟秦皇后最大的依仗便是秦家。不过让秦皇后和秦家生嫌,倒是不难。”不着答。
锦瑜点点头,和她猜测的相差无几。
她知道盛钰一直有所打算,只是没想到竟然走这样一步险棋。如何说是险棋呢?如今秦氏势大,秦皇后在宫中稳居中宫,朝臣中不乏巴结奉承之辈。再加上今天子仅有两子,一个是稚子四皇子,一个是二皇子。而且二皇子又是皇后所出,有秦家扶持,相比之下,四皇子虽说传出聪慧之名,可毕竟年幼,朝中又无权势之臣辅佐,孰轻孰重一比便知。
所以大家心中的天平自然往二皇子那边倾斜。
自然而然的,秦皇后随着水涨船高……
秦茗最中坚的依靠,便是秦家,所以要想离间秦皇后和秦家,无疑是难上加难。
“盛钰到底有什么安排?”
锦瑜问到这个,不着沉默了。因为此事行事隐秘,便是边他也只知一二。这次事情重大,所以盛钰并未将全部事情相告,而是把一件事,分别派给几批人手去做。所以不管他们其中的谁,也只知其中一二。
“属下不知。属下只负责前期信息搜集,至于其它的,爷并未让属下参与。自始至终,和爷议事的只有元公子。”元寒。只有元寒,也就是说,她想要知道事情真相,或者说想要知道盛钰出了什么事,只能去找元寒。
既然只有一条路,锦瑜自然也不再迟疑。吩咐让不着准备马车,她要去见秦桑榆。
不着点头,虽然心中有疑惑,可知道事情紧急,他立时下去安排,倒是四六问出了心中疑惑。“夫人,不是应该直接去问元公子吗?”不管是四六还是锦瑜,都相信盛钰看人的眼光,他这次既然找了元寒当帮手,元寒自然可信。这点锦瑜丝毫没有怀疑。元寒那人虽然心机深,可是盛钰心机也不浅。二人或许在政见上不和,可并不影响俩人联手施为。
至于为何她找的是秦桑榆。只能说,四六对于情爱之事看的还是太少。秦桑榆虽然对元寒失望至及,而且说出不管秦氏最终结局如何,她都打算和元寒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