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银票
这钱庄明朝的时候就有了吗?
其实,宋朝的时候就有了,世界上最早流通的纸币交子就是宋朝的钱庄所印,而唐朝的时候就已经有钱庄的雏形了,不过那个时候的钱庄不叫钱庄而叫柜房,所以,钱庄也叫钱柜。
明朝之初,洪武朝的时候,大明朝廷其实也充当过官方钱柜,因为那时的洪武大帝下旨让户部印制了大量的“大明通行宝钞”,以代替金银铜等贵重金属进行流通。
应该说,洪武大帝这个想法是好的,只可惜,他没有货币的概念,没有给宝钞设立本位兑换体系。
也就是说,他就是凭着大明王朝强大的武力乱印。
大明宝钞就是纸,根本不能兑换成铜钱。
那时候,洪武大帝就是硬推宝钞,规定民间必须使用宝钞,不用就治罪!
大明朝廷官方采购用的就是宝钞,谁敢不收,那就死定了!
这种搞法,在大明王朝强盛的时候还有用,毕竟市面上总是要有货币流通的,不铸铜钱,印宝钞也是一个性质,只是纸质的宝钞如果不能兑换成真正的铜钱就容易贬值。
洪武朝和永乐朝的时候宝钞贬值还不是很厉害,毕竟那时候大明足够强大,但是,到了英宗正统朝,土木堡之变之后大明朝的声望那是一落千丈,大明宝钞的价值也随之一落千丈。
到了武宗正德朝,宝钞基本就变成废纸了。
到了嘉靖朝,实在没有办法的明世宗只能重新将金银铜作为法定货币,并大开铸炉,狂铸各种贵重金属货币,以保证民间有足够的货币流通。
这么一搞,问题又来了,狂铸的结果就是铸出来的铜币种类太多了,而且,中间还夹杂着很多民间私自铸造的铜币。
制钱、私钱、白钱之间差异太大了,很多货币在很多地方根本就没法流通。
也就是说,很多地方都只认单独一种铜币,或者说大宗交易干脆只认金银,不认铜币。
这就使得民间专营兑换货币的钱庄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尤其是富饶的南直隶和浙江等地,钱庄钱铺更是多如牛毛。
这些钱庄一开始也就接一种业务,那就是各种货币的兑换。
这么单一的功能自然不能满足日益发展的交易需要,所以,很多南直隶的钱庄都开始做存钱和借贷的买卖了,甚至,有的钱庄都开始做小范围内的汇兑业务了。
奈何,这些民间钱庄势力太单薄,根本就存不下太多的银钱,也做不了太大的汇兑业务,像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的银钱,根本就没人敢往钱庄里存,至于汇兑,几万两的业务就没几个钱庄接得起了,几十万两甚至上百万两的异地汇兑就更不用说了,根本没有钱庄敢接。
所以,吴养春才建议泰昌开设官营钱庄,接纳存银,汇通天下。
泰昌的想法跟吴养春还不一样,存银也就百分之一的利润,汇通天下也就百分之十的利润,他认为,还远远不够,印银票才是最赚钱的买卖。
这银票一旦能当银子流通,那可就不得了了,他哪怕就根据存银的数量来印,那也是百分之百的利润啊!
当然,要使得银票更银子一样在民间流通并没有那么容易,最基本的要保证能随时兑付,更重要的,还要保证没人能仿制出银票来。
如果只保证了兑付,市面上却到处都是假银票,那可就要亏死了。
那么银票又怎么防止人家仿造呢?
这个方法很多,可以从纸张上做文章,可以从刻印的纹路上做文章,还可以从印刷的颜料上做文章等等。
泰昌知道的方法就有不少。
不过,他却不知道这年头到底能实现哪几种方法。
所以,第二天上午,他又将太子、信王、囯丈吴养春和一众亲信大臣召集到了文华殿的议事堂。
众人就位,他便直接了当的介绍道:“诸位,朕准备成立大明钱庄,汇通天下,同时印制银票,以为小额存取之依据。实话跟你们说,这银票才是关键,因为我们印多少,就等于替代了多少银两在民间流通,这里面的道道,相信不用朕多说。现在的关键就是,我们得把这银票印好,印的别人没法仿制,这样,我们才能放心把银票放出去。”
印银票!
那不跟印宝钞差不多吗?
印到最后,那就会印成一个笑话啊!
户部尚书毕自严忍不住提醒道:“皇上,微臣斗胆说一句,宝钞已经让民间对朝廷印的钱十分反感了,这银票印出来恐怕没人会用啊!”
泰昌微微摇头道:“这银票和宝钞不一样,因为当初发行宝钞的时候朝廷没有承诺通存通兑,也就是说,宝钞换不到相应面额的铜钱。这银票就不一样了,面额是多少,直接拿到大明钱庄换,就能换取相应面额的银两。古有立木赏金,我们只要保证立时换银,相信慢慢的大家就会习惯用银票了,毕竟,揣着几十两甚至几百两银子走路都累死个人不是。”
呃,好吧,这的确跟立木赏金是一个道理。
如果能保证银票能兑换到相应面额的银子,那银票就跟银子差不多了,民间的确会慢慢习惯用银票。
毕自严连忙拱手道:“皇上英明。”
行了,还是商议一下怎么防止民间仿制银票吧。
泰昌紧接着便郑重道:“要防止民间有人仿制银票,这做银票的纸最好是民间罕见的,或者根本就买不到的,而这种纸最好能防水、防腐、耐磨,你们谁知道有这种纸吗?”
呃,这个问题还真把人难到了。
这防水、防腐、耐磨还好说,以前印大明宝钞用的桑皮纸就防水、防腐、耐磨。
问题,这桑皮纸在民间并不罕见啊,因为民间制造高档扇子和伞具用的就是桑皮纸,甚至很多高档书画、高档典籍用的都是桑皮纸,这桑皮纸太常见了啊!
一众亲信大臣闻言,皆是皱眉沉思起来。
囯丈吴养春却是小心的拱手道:“皇上,要说这种纸,还真有,不过,就算是在徽州,会造这种纸的匠户也不多,而且,不是有人定制的话,根本就没人去造这种金贵的纸。”
这造纸之术已经发明了千余年之久,各种各样的纸那是层出不穷。
要说宋朝之前,造纸最为出名的当属巴蜀,像谢公笺、薛涛笺等名纸皆出自巴蜀。
而宋朝之后,造纸技术最为发达的就是徽州了。
这会儿的徽州不但纸造得好,文房四宝样样皆好,而当今徽州最有名的除了徽商就是徽州产的文房四宝了。
像举世闻名的宣纸发源地就在徽州府旁边的宁国府,而当世最好的澄心堂宣纸就产自徽州。
当然,吴养春说的并非澄心堂宣纸,因为澄心堂宣纸也很常见,只要有钱就能买得到。
那么,他说的到底是什么纸呢?
泰昌忍不住好奇道:“囯丈,你说的是什么纸啊,别卖关子啊!”
吴养春连忙解释道:“微臣说的是金粟笺纸,这种纸乃我们歙县独有,专门用来印制佛经,防水、防腐、耐磨,据说能保存千年之久。不过,这种纸造起来特别麻烦,需得专用的药水炮制,金贵的很,自宋朝之后就很少有人用这种纸来印制佛经了,所以,这会儿市面上根本就没有这种纸卖的。”
好啊,要的就是这种市面上买不到的。
泰昌闻言,不由饶有兴致道:“这种纸现在还有很多人会造吗?”
吴养春遗憾的摇头道:“这种纸太难造了,就算在我们歙县也没有几家会造了。”
那简直太好了!
泰昌毫不犹豫道:“景会,立刻派个可靠的主事去徽州,马上组建官营造纸作坊,就在十三楼附近圈块地,把所有会造金粟笺纸的匠户聚集到一起,俸禄开高点,让他们专门为朝廷造金粟笺纸。对了,去跟骆思恭说一下,让他派一队锦衣卫过去严密看守,这造金粟笺纸的技术绝对不能传出去。”
209 金箔银粉
这银票用金粟笺纸一事算是定下来了,那么还能用到什么其他的防仿制手段呢?
泰昌想了想,随即问道:“孟侯,印刷的颜料之中可有比较特殊的,难以仿制的那种?”
工部尚书毕懋康闻言,连忙拱手道:“皇上,这颜料的配置微臣并不是很懂,不过,京城倒是有几家老匠户,专门负责配置皇宫和皇城修缮用的颜料,他们配置的很多颜料民间几乎无能能配置出来,比如明黄、鲜紫等这些颜色,民间是没几个人敢用的,自然就没人去钻研怎么配置了,还有一些颜色,用料比较金贵,配方也比较独特,民间也很少见。”
还真有?
那可太好了!
泰昌饶有兴致的问道:“像这种民间少见的,配方独特的颜色有几种?”
毕懋康大致估算了一下,这才小心的道:“应该就十余种吧,不知道皇上想用到那种颜色,微臣等下就去问问,有没有独特的配方。”
十余种,足够了!
泰昌果断道:“那就挑上九种配方最为独特的颜色吧,不要管是什么颜色,只要是配方独特,民间没法仿制就行。”
啊!
九种?
毕懋康闻言,不由满脸懵逼,印银票能用到这么多种颜色吗?
泰昌紧接着又问道:“雕刻方面呢,可有什么匠户有独特的技艺?”
毕懋康不假思索道:“这个也是有的,比如雕龙、雕凤什么的,民间也很少有人敢用,雕这些的匠户那也都有独门的技艺,而且基本都留在京城,专为皇宫干活。”
这个的确,民间谁敢给自己家里雕得到处都是龙凤,那纯粹是不想混了。
泰昌又想了想,随即微微点头道:“那就这样吧,孟侯,明天你把这些有独特技艺的匠户都召过来,朕再跟他们商议一下,这银票到底做成什么样的。对了,让那些会配置独门颜料的都配置点带过来。”
这年头能做到银票没人能仿制的出来吗?
真的能。
这会儿很多匠户都有独门技艺,基本上是代代相传,外人根本就学不到。
比如造金粟笺纸的,专为宫廷调制颜料的,专为宫廷雕刻饰物什么的,这些人的独门技艺都集中在一张银票上,再严格监控这些掌握独门技艺的匠户,民间要仿制出来基本上就不大可能了。
第二天上午,泰昌再次驾临文华殿议事堂。
不过,这次参与商议的就不是昨天的人马了,除了太子和信王,也就囯丈吴养春、工部尚书毕懋康、户部尚书毕自严这几个官员在,其他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匠户。
这些人见了皇上,那一个个都紧张的不行了,别说让他们坐下了,他们趴地上都有点不敢起来。
泰昌见状,无奈苦笑道:“朕还想见识一下你们的技艺呢,你们不坐着怎么好展示自己的技艺呢,都坐下,不要耽误时间了。”
一众匠户闻言,这才小心的坐了下来。
毕懋康招来的就是九个配置颜料的老匠户和九个擅长雕刻的老匠户,正好一十八个。
至于怎么展示技艺,泰昌倒是早就命人准备好了。
大条桌的中间早已摆好了九套文房四宝,这些就是专为这些匠户准备的。
泰昌见这些人都坐下了,这才抬手道:“配好的颜料都倒你们前面的砚台里面,擅长雕刻的,就用这些颜料把你们最为擅长雕的东西画纸上。”
颜料九个老匠户自然早就配好带过来了。
开玩笑呢,皇上让他们配好带过来,他们哪敢空着手来。
至于画画,擅长雕刻的人那肯定都会画自己擅长雕刻的东西,要画都画不出来,那肯定是雕不好的。
很快,九个老匠户便把配好的颜料倒跟前的砚台里面了,而另外九个老匠户则取下最细的工笔,涂上颜料,在白纸上飞快的画起来。
他们这辈子雕的最多的也就是自己最为擅长的东西,画起来自然飞快,不到一刻钟时间,九个人便画好了。
泰昌一抬手,命刘时有把画好的东西拿过来一看,不由连连点头,赞口不绝。
这些人,还真是厉害,什么龙凤祥云都画得异常精美,看上去就跟艺术品一样。
如果把这些配上独特的颜料印一张银票上,民间还能仿制出来那就来鬼了。
泰昌满意的道:“嗯,就这些图案吧,祥云打底,龙凤呈祥,圣兽镇四方,奇花开两边!”
原来是这样啊!
毕懋康不由恍然道:“皇上,您的意思是吧这九种图案都套印在一张银票上是吗?”
泰昌连连点头道:“对,不同的图案刷上不同的颜色,套印在一张银票上,要是再有人能仿制出来,那就真来鬼了。”
这法子的确好,就是有点麻烦,一张银票加上上面的字足足要刻十个模板出来,而且得印上十次!
如果是印一般的东西,谁都不会这么搞,能套印两三个颜色那都算是多的了。
当然,印银票就不一样了,这都就是印钱啊,麻烦一点怕什么?
接下来就是确定银票的大小尺寸和刻印模板的材料了。
这个大小是有参考的,当初大明宝钞就是长一尺宽六寸,不过泰昌觉得有点大了,他干脆改成了长九寸宽五寸。
这个尺寸就差不多了,而且暗合九五至尊之意,谁敢仿制,杀无赦!
至于刻印模板,泰昌还是定为纯铜。
因为木制的模板不经搞,估计印上那么一两个月细线条就该糊了,到时候印出来的银票就前后不一致了,而百炼钢的模板又太难雕刻了,所以,用纯铜是最合适的。
接下来就是雕刻模板了。
泰昌为了防止这些人被人利诱跑出去仿制银票,专门让骆思恭在锦衣卫衙门后面大时雍坊锦衣卫最为密集的街道空出了十八个院子,让这十八家人全部搬了进去。
他们天天就在皇城宝钞司衙门里面配置颜料,雕刻模板,而且,没有特殊情况,不准离开锦衣卫居住的区域!
这些匠户原本就是为宫廷服务的,这辈子几乎都没离开过京城,把他们限制在一定的区域内,他们也没什么意见。
甚至,他们搬进新家之后都兴奋的不行了。
士农工商,除开商户,地位最低的就是匠户了,偏偏匠户还没商户能赚钱,所以,他们就算一辈子住京城里面也住不起什么好院子。
锦衣卫空出来的院子可比他们原来住的院子大多了,也漂亮多了,他们住进去自然是兴奋的不行了。
不出十天时间,他们便把第一套模板雕出来了,而九种特殊的颜料加上印字的浓墨也准备好了,就等着金粟笺纸送过来就可以开始印银票了。
泰昌收到消息,还带着毕懋康和毕自严专门跑了趟宝钞司衙门,让他们在桑皮纸上试印了一番。
这银票印起来着实有点麻烦,需得把纸固定在一个铜制的方框里面,然后一个颜色一个颜色的刻印模板套方框里按下去,每印一种颜色还得使劲煽一阵,等颜料干了,才能继续印下一个颜色,一张银票印出来,最少得半个时辰!
当然,如果大量印刷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只要多准备些标准的铜框,铺满一个大条桌甚至整个房间,然后一人拿着一个模板一个一个印过去,后面再带个扇风的,等一个刻印模板印完了,刚开始印的第一张肯定早干了,这样就不耽误时间了。
这会儿是试印,就不必管什么效率了,只要印出样品来就行了。
十余个匠户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第一张银票总算是印出来了。
这银票,图案精美,色泽艳丽,搭配的也很精妙,看上去着实相当的高档大气上档次。
问题就是,这浓墨印出来的字有点掉价啊!
泰昌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黑色的字有点配不上整个银票的精美图案。
他仔细看了一阵,随即问道:“这黑墨有办法印漂亮一点吗,朕的意思,加点东西,让这黑墨也看上去与众不同。”
这个还真有。
一个配颜料的老匠户小心的拱手道:“皇上要觉得墨色不好看,可以往里面加点金箔粉或者银箔粉,这样印出来就会星光点点,特别漂亮。”
好主意啊!
这些匠户,真是厉害,随便就能想出个办法来。
泰昌立马饶有兴致的问道:“这什么金箔粉和银箔粉你那里有吗?”
那老匠户连连摇头道:“皇上,那东西金贵着呢,做起来也很麻烦,小人是没有的,以前每次要用到的时候小人都是去内宫监领取的。”
这个好办。
泰昌当即对身后的刘时有道:“去内宫监取点金箔粉和银箔粉来。”
不一会儿,刘时有就拿着两个精致的小瓷瓶过来了,一个金色,一个银色,异常的漂亮。
泰昌把两个瓶子在手里掂了掂,又想了想,还是把银色的小瓶子交给那匠户,随即郑重道:“你就印这一张上面,朕看看需要多少银箔粉。”
那匠户闻言,连忙拿过那刻字的模具,又拿过一个小碟子,倒了点浓墨,这才接过银色的小瓶小心的往碟子里倒了点银色的粉末,然后用工笔小心搅了搅,这才涂在模具的字上面。
紧接着,他又拿过刚印好的银票样本,卡铜框里面,这才把子模小心的印了下去。
泰昌接过改印后的银票一看,果然星光点点,看上去相当的高档大气上档次。
这一张银票最多也就用了几克银箔粉,而银票最低面额是一两,最高是一百两,完全不亏。
他满意的点头道:“嗯,就这样,浓墨里面加点银箔粉就行了。”
210 信王上位
西南的土司叛乱尚未平定,辽东的建奴尚未消灭,山西和河南的反贼又愈演愈烈,大明王朝可谓烽烟四起,祸乱延绵。
赈灾要钱,调集将士征战要钱,制造武器装备要钱,研制轮船、机床等新东西更需要钱,没有钱,大明王朝可谓寸步难行。
为了尽快搞到钱,泰昌采纳了囯丈吴养春的建议,设立大明钱庄,并想出去用银票换银子的方法。
这会儿银票样品都造得差不多了,就剩下组建大明钱庄了。
这天,泰昌突然把信王朱由检叫到御书房,亲切的问了一番他的学业,随即貌似无意道:“检儿,你可曾想过就藩的事情。”
这个问题朱由检还真没想过。
他有些天真道:“父皇,儿臣还小,就藩还早着呢,儿臣没想过就藩的事情,儿臣觉得父皇和皇兄在宫里住着也挺好的。”
唉,这儿子的确还小,才十三四岁。
这么小就往他身上压重担,着实有点早了。
问题,这会儿没合适的人选啊!
泰昌暗自叹息了一阵,这才认真的问道:“你应该也知道现在藩王有多少,宗藩禄米又有多少,这样下去,朝廷迟早会被宗藩拖垮啊!所以,朕决定削藩,你来做这个榜样,如何?”
朱由检闻言,还是有些天真的道:“父皇,您的意思是说儿臣不去就藩了,就在这陪着您和皇兄是吗?好啊!儿臣是真不想去就藩,儿臣都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过。”
唉,这孩子,肯定是不知道藩王在自己的藩国里有多自在才这么说的。
泰昌微微叹息道:“你不知道藩王在自己的封地里多么逍遥快活吗?”
没想到,朱由检竟然摇头道:“儿臣知道啊,不过儿臣不想过那种日子,一辈子待自己封地太无聊了,儿臣还想去外面转转呢。”
这小孩子可不都喜欢到处转吗,或许,习惯了就好了。
泰昌又想了想,随即郑重道:“那行,父皇就不让你去就藩了,今后,你就管着大明钱庄,为父皇,为你皇兄赚钱,你觉得怎么样?当然,父皇不会让你白干,大明钱庄,父皇每年给你分半成红利,你放心,这个绝对比一般的藩王赚得多,而且,随着大明钱庄的发展,以后会越来越多。”
朱由检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啊,孩儿最喜欢做生意了。”
看样子这孩子真是闲不住那种。
泰昌微微点头道:“那行吧,你先跟着囯丈学几年,等你长大了,大明钱庄就由你来统管。”
朱由检立马拍手道:“好啊!”
其实,泰昌自己都觉得这做法有点荒唐,让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来管年收入数百万两甚至上千万两的大明钱庄,着实太疯狂了。
问题,他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
要知道,这年头,几万两就足以让人疯狂了,更何况是几百万两甚至几千万两,如果交给外人来管,他实在是不放心。
这钱庄可不能出一点问题啊,一旦出了问题,信誉没了,银票很有可能就会变成如同宝钞一样的废纸了,那他可就白忙活了。
第二天上午,他再次驾临文渊阁议事堂。
这一次,参加商讨的人又变了,除了囯丈吴养春和首辅徐光启、户部尚书毕自严、工部尚书毕懋康等官员,剩下的都是各地的富商!
这些富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资产起码几十万两。
当然,这样的人并不多,除了南直隶,其他省份能找出那么几个就了不得了。
这一次,他也只是召集了山东、南直隶和浙江这两京两省的富商,加起来总共也就五个,也就是南直隶三个,山东和浙江各一个。
泰昌微微扫视了这些满脸惶恐的富商一眼,这才淡淡的道:“相信囯丈也跟你们说过了,朕准备成立大明钱庄,汇通天下,而这个兑付需要一定的本金,要不然,把银子运来运去的着实麻烦。所以,朕给你们总共一成的红利,你们五个人,每人出五十万两作为汇兑的本金,入股大明钱庄,你们意下如何?”
吴养春能建议把这几个人找来,那肯定都是打听过了的,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做了点钱庄生意,而且,在地方上的名声还不错。
就好比泰昌的老熟人盛怀宣,他可是池州府有名的大善人,光是手下养活的矿工就多达数万,每次地方上有什么事要办,捐钱最多的都是他。
而且,他对于朝廷相当忠诚,带头捐银买地不说,每次朝廷财政紧张的时候,他都是先把冶炼好的铜矿送上,等上几个月的工钱都毫无怨言。
这样的人自然不会跟皇上唱反调。
五个人听了泰昌的话,那是连连点头道:“多谢皇上厚爱,我们自然是愿意加入大明钱庄。”
这钱庄的买卖,做过的人都知道,唯一的风险就是银子被偷或者被抢。
皇上下旨设的大明钱庄会被偷或者被抢吗?
这种事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的,就算是被偷了或者被抢了,十有九也是能追回来的。
所以,他们都明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加入那肯定是要加入的,就是有些问题他们还不能确定而已。
泰昌也知道,这种事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了,一步到位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微微点头道:“嗯,既然决定加入了,那就说说把,大家怎么把大明钱庄做好,或者说你们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
杭州的方三闻言,立马小心的问道:“皇上,如果五十万本金还不够汇兑怎么办呢?小人觉得,这点本金应该是不够的,因为这会儿兵荒马乱的,大家都不敢起标运银子,这人一多,汇兑的银子肯定就会多得吓人。”
泰昌闻言,微微点头道:“这个问题朕自然考虑到了,这也是朕为什么先在北直隶、山东、南直隶和浙江开通钱庄分号的原因,因为我们有快船,而京杭大运河正好贯穿这四地。运银子这事是有点麻烦,不过,也不是运不了,如果汇兑的数量超过了五十万两,派人跑一趟也不亏。”
原来是这样!
这下好了,只要皇上能把运银子的事包下了,汇通天下就没一点问题了。
紧接着,金陵城里的沈春福又问道:“皇上,这钱庄最怕的就是被偷被抢了,方掌柜刚也说了,现在兵荒马乱的,这汇银子的多,存银子的肯定也多,不知皇上可否派人来看管钱庄的存银呢?”
这个自然是要派的。
泰昌不假思索道:“以后每个钱庄分号朕都会派去一个锦衣卫和一个内宫监高手负责监督和护卫,另外还会根据分号的大小派驻适当数量的百战老兵,安全问题,你们可以放心。不过,所有帐目你们可都得记仔细了,要是帐目出了问题,朕可不会轻饶。”
几人连忙拱手道:“这个当然,帐我们一定会记好的。”
紧接着,盛怀宣又问道:“皇上,这汇兑的时候用什么凭证呢?要知道汇兑肯定是上万两甚至上十万两,没有可靠的凭证,我们可不敢兑付啊!”
这个问题泰昌也想到了,他直接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样品介绍道:“这个印金字的就是汇票,汇票后面接收银子的分号都必须把接收时间,接收数量,汇兑的目的地和汇兑人等信息写清楚,而且,每张汇票后面都有编号和签押印章,这样就能保证每张汇票都是唯一的。当然,为了保险起见,汇兑的信息朕每天都会命人用快船通知各个分号,这样一来,就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这个办法的确好。
几人闻言,皆是连连点头。
至此,也没人再提出问题了。
泰昌见状,这才拉着信王朱由检的手,站起来,郑重道:“以后,信王就是大明钱庄的总掌柜,囯丈吴养春就是大明钱庄的副总掌柜,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们商议,总之,你们要尽快把钱庄分号都建立起来。”
这!
信王还不到十五吧?
几个分号的掌柜看了看信王,又看了看囯丈吴养春,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皇上既然让囯丈来当这个副总掌柜,应该就是让囯丈带着信王,信王可能什么都不懂,囯丈却是什么都懂,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再说了,有信王这样的皇子做后台,大明钱庄就不怕什么官员来找麻烦,打秋风了。
这是好事啊!
211 财源滚滚
大明钱庄正式开张了,京城、金陵城、徽州府城、池州府城、济南府城和杭州府城几乎都贴满了告示。
当今皇上亲自下旨成立大明钱庄,并派锦衣卫和宫中高手在各地分号守卫,但凡金银,皆可放心存储,异地汇兑也可上门商谈。
告示里面还有很多的细则。
比如,存储银两以百两为限,低于百两不收,而每百两银子收取存储费一两,可存一年,也可随时凭银票兑取,不过,兑取再存就要再收费一两。
又比如,汇兑的城池暂时只开通京城、金陵城、徽州府城、池州府城、济南府城和杭州府城,这六地汇兑金额以万两为限,低于万两不收,汇兑收费皆是本金半成。
还有什么低于万两想要异地汇兑如何操作,也就是拿着银票去取便成,不过没有本地黄册凭证每人每天限取一千两。
这些凡是跟民间钱庄打过交道的人都能理解,而且,存储收费和汇兑收费也不高,很多商户已然跃跃欲试,想把自家银子存朝廷开的钱庄里面,又或者准备去商谈异地汇兑。
不过,告示里有一条却是让人隐隐担忧。
这一条就是关于银票的,告示里竟然说,银票就能当银子使,做生意的时候可以直接用银票支付!
大明宝钞闹出了的笑话可是人尽皆知,一开始,宝钞还真能当铜钱使,可是,越到后面宝钞就越不值钱了,甚至,到了正德朝和嘉靖朝,宝钞就渐渐变成废纸了,根本就没人愿意收宝钞卖东西了。
这会儿很多人家里还留着一堆这样的废纸呢!
如果银票也跟宝钞一样,变成了笑话,那可就不得了了。
因为宝钞最大面额也就一贯,最值钱的时候也就相当于一两银子,而银票一张就是一百两,很多商户都承受不了这一百两的损失啊!
于是乎,几乎每个商户拿到银票之后都会问钱庄掌柜,“这东西真的能当银子使?如果变成废纸了怎么办?”等等问题。
这个时候,钱庄掌柜都会回一句,“如果你不放心,收了银票可以立马来这兑换成现银啊,我们这随时兑付,不管是谁,只要银票没问题,马上给你换成现银。”
一开始,很多商户都是将信将疑。
他们自然不会等收了别人的银票再来兑换,他们基本是直接把自己的银票给亲友,让亲友来兑换。
没想到,人家还真一点都没骗人。
不管是谁,只要手里的银票没问题,人家立马给你兑换现银,不管试多少遍都一样!
这一下,终于有人慢慢开始用银票做生意了。
不过,头几天,那些收到银票的商户还是立马就跑来兑换现银。
他们哪怕就是把现银拿回家里放一天,第二天再多出一两银子存回来也愿意。
大量商户如此反复试了将近半个月之后,大明钱庄生意便开始呈爆炸试增长了。
方三说的没错,这会儿兵荒马乱的,商户把银子放家里都不放心啊,至于什么拉着上万两甚至上十万两银子去外地做生意,那更是提心吊胆,如同上刑场一般。
因为劫匪一般都不是光要银子,还要命啊!
这下好了,有了朝廷开办的钱庄,信誉还这么好,大家还不可劲把银子往里存啊!
至于汇兑,没说的,那肯定是必选大明钱庄。
这时候,骆养性是指挥着锦衣卫开着十艘车轮舸日夜穿梭于京杭大运河和长江之间,各大分号的消息是每天都源源不断的传回京城。
各大分号存银暴涨,可把信王朱由检给吓一跳,他毕竟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啊!
一开始几天,每天每个分号存银涨个几千两又或上万两,他还能泰然处之,到了后面,每个分号一天就暴涨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他就有点受不了了,银子太多了啊,万一没保管好可怎么办?
他忍耐了两天,终于忍不住拿着账本,拉着囯丈吴养春来找泰昌了。
泰昌一看账本,不由满意的点头道:“嗯,做得不错,记得很细。”
朱由检却是有些慌神的道:“父皇,您看最近这两天的啊,每个分号的存银不是几万两就是十几万两啊,六个分号加起来两天就增加了近百万两的存银啊,万一出了问题可怎么办啊!”
泰昌微微笑道:“才这点银子你怕什么,放心,有锦衣卫和内宫监武阉相互监督,又有辽东退下来的老兵镇守,还有那些分号大掌柜盯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你是做大事的人,今后大明钱庄的存银上千万两甚至上亿万两都有可能,你可不能看到这么点小数目就慌了神。”
好吧。
朱由检尽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缓缓点头道:“儿臣明白了。”
泰昌微微笑了笑,随即又对吴养春道:“囯丈,这存银暴涨就证明大明钱庄的信誉已经慢慢建立起来了,那些小额的银票也可以分发下去了。”
这刚开始的时候为了尽快建立信誉他并没有下令把所有面额的银票都放出去,各大分号里面也就有一百两的银票,存一百两,给一张银票,这样操作简单,也无需废话,商户也很好理解。
如果一开始便把什么一两的、五两的、十两的、五十两的银票全放出去,然后问人家,你要什么样的银票啊,一百张一两的,还是二十张五两的,还是十张十两的,还是两张五十两的?
这样解释起来就比较麻烦了,还容易让商户心生疑虑。
当然,现在信誉建立起来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慢慢开始使用银票了,对各种面额的银票自然就有需求了,毕竟,并不是每一样货物都正好价值一百两不是。
果然,这小额银票发下去之后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各地的商户都已经慢慢开始习惯使用银票了,各大分号的存银依旧在每天几万两甚至十几万两的暴涨。
六大分号存银总额达到一千万两的时候,泰昌终于下令,让内宫监拿着银票直接去南直隶采购粮食了。
当然,他也没疯狂到一把就多印出一千万两银票来。
因为他害怕挤兑啊!
要是市面上的银票变成了两千万两,而各大分号的存银才一千万两,加上本金也才一千三百万两,那就有可能出现银票兑换不到现银的情况了,一旦发生挤兑,那大明钱庄的信誉可就没了!
他也就多印了一百万两,让内宫监拿去南直隶试了试水。
果然,一百万两银票下去,波澜不惊,用银票买粮食没有一点问题,至少在应天府、池州府、徽州府使用银票没有一点问题。
这下可真是财源滚滚而来啊!
不说别的,光是开分号就能赚翻了。
一个分号就是五十万两本金,也就是说,每多开一家分号他多印五十万两银票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因为本金也可以用来兑换银票,根本就不会造成兑换不到现银的情况。
要知道,光是京杭大运河沿岸大型城池就不下二十个啊!
也就是说,只要把大明钱庄的分号开满京杭大运河沿岸,他便可以多印出一千万两银票来作为应急花销了。
212 唐王朱聿键
大明钱庄,财源滚滚,那赚钱的速度着实让人眼红。
没办法,有朝廷作为后盾就是牛,不管是存银还是汇兑,那都不用担心,这乱世里但凡有点银子的商户自然想把银子存进大明钱庄,至于汇兑,那更不用想,只要是有大明钱庄的地方,那绝对选择大明钱庄。
这大明钱庄生意之红火,看得其他地方的富商都眼热啊,特别是那些本身就坐着钱庄营生的富商,那是只想着能开个大明钱庄的分号就好。
所以,朝廷才刚把在京杭大运河沿岸增设分号的消息放出去,各地富商那都是争破了头,拼命哄抢那每个城池一个的珍贵名额。
话说囯丈吴养春不是说过,就算是南直隶的私营钱庄都接不了上十万两的汇兑业务吗?
为什么这大明钱庄开分号的消息一传出去,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有钱人来呢?
要知道,一个分号的本金那可是五十万两,京杭大运河沿岸可是有二十多个城池,这些城池竟然最少都有好几个富商来抢这个分号的名额,多的甚至都有十多个,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大明的富商都这么有钱了吗?
其实不是,真能拿出五十万两来的并不多,可以说,京杭大运河沿岸的二十多个城池里总共都没几个。
不过,这钱不够可以凑啊!
一个富商拿不出五十万两来,几个甚至十几个富商一凑,不就有了吗?
这钱庄生意简直就是一本万利啊!
一天收到几万两存银那就是几百两的利润啊,一天收到十几万两的存银那就是上千两的利润啊,更何况还有人存了取,取了存,不停的送钱。
要是接到一笔大的汇兑单子,那就更不得了了,签张十万两的汇票就是五千两的利润啊!
虽说朝廷给的分红不多,但架不住分号越来越多啊,这会儿大明钱庄一天的收益可能也就几万两,分给他们的利润算下来可能也就几百两。
一旦大明两京十三省全是大明钱庄的分号那可就不得了了,一天分个几千两甚至上万两都有可能,一年那就是上百万两甚至两三百万两啊!
这年头赚个几百两甚或几千两的确不难,赚几万两就有点难了,赚几十万两那更是难上加难,真能赚到上百万两的富商,整个大明都找不出几个来。
但是,一旦加入大明钱庄,开个分号,那就不一样了,那简直是躺着赚钱啊,就算几个人凑出五十万两本金来,不出几年,大家都能赚上百万两啊!
这么好的发财机会,那还不赶紧抢啊!
这各地的富商一通疯抢分号名额,开分号的速度自然快,而分号一多,大明钱庄能加印的银票自然就越来越多。
不出一月,大明钱庄的分号就变成了十个,这个时候泰昌想加印五百万两都不成问题了,而且,很快这个加印的数额就会达到一千万两。
泰昌是踌躇满志,正考虑是不是要召集大军先把建奴灭了,再让辽东军南下,把反贼给剿了呢,盘踞在山西和河南的反贼也在考虑,是不是要找个藩王给抢了呢!
这些藩王那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朝廷的告示都发下去快一个月了,竟然没有一个藩王响应,他们就好像吃定了泰昌不敢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反贼给杀了一样。
泰昌不敢吗?
他当然敢!
他还想着反贼快点灭掉几个藩王呢,因为他把锦衣卫密探都派出去了,卢象升和曹文诏也率一万精骑在大名府等着了。
一旦有那个藩王反贼给灭了,上万精骑便会冲过去“报仇”。
这样一来,不但能吓得其他藩王乖乖掏钱掏粮为他养活大军,他还能额外获得一批钱粮呢。
他以为这些藩王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死几个不知道怕,不曾想,南阳却突然传来急报,唐王府愿意出钱出粮,供养一万屯卫精锐守护南阳唐国。
南阳唐王朱聿键!
这家伙不就是历史上的南明隆武帝吗?
泰昌收到急报,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还真没想到,藩王里面会有如此大气的。
要知道,一万屯卫精锐一年最少也要消耗十余万两银子和十余万石的粮食啊!
南阳唐王朱聿键为什么如此与众不同呢?
其实,这跟他幼年的遭遇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他的爷爷也就是老唐王朱硕熿宠爱一位美貌的侍妾,想废了他父亲的世子之位,立侍妾的儿子为世子,所以,他爷爷听信那侍妾的谗言,把他们父子囚禁起来,想活活饿死他们!
还好,王府有个管喂猪的小官不忍看着他们活活饿死,所以经常暗中送些喂猪的糠米饭给他们吃。
他们父子就凭着这小官送的猪食在牢房里面熬了十六年都没死!
结果,他父子俩还没死,老唐王却是快不行了,那侍妾怕他爹出来袭承唐王之位,竟然把他爹给毒死在牢房里!
他爹死后,地方官员来吊唁才知道唐王府出了如此毒妇!
结果,地方官员一通劝说之下,老唐王才幡然悔悟,把他放了出来,继承了他爹的世子之位,等老唐王死了,他便成了新一代唐王。
这样苦痛的经历使得他跟其他藩王截然不同,他猪食都能吃十六年,自然不是那种追求奢华享受的人。
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样的苦痛经历还让他立志干出一番大事来呢。
历史上他继承唐王之位的时候大明王朝已然是风雨飘摇,他一直都在考虑怎么挽救老朱家的江山。
建奴入寇京畿的时候,他认为自己出力的时候到了,他是迫不及待的召集了一千人马,一溜烟往京城跑去,当然他并不是想夺了崇祯的江山,而且一千人马也夺不了崇祯的江山,他只是想进京勤王而已。
结果,崇祯却是被他吓得直接炸毛了!
谁他吗让你私自召集人马的?
你他吗想造反啊!
崇祯收到消息,立马下旨,让他滚回南阳去,京城之围解了之后,崇祯紧接着便下旨,将他他贬为庶民,让锦衣卫押到凤阳关了起来。
没想到,这一关反而保住了他的命,因为紧接着反贼就打到南阳去了,而他正好不在南阳,而在凤阳。
他就这么被关了几年,崇祯上吊之前,貌似良心发现,总算命人把他给放出来了,并恢复了唐王的爵位。
而那个时候南阳早已被反贼占领,他也回不去了,回去那就是给反贼送菜啊!
没办法,他只能一路往南逃,逃到了福建,结果正好被郑芝龙和黄道周逮住当了皇帝,史称南明隆武帝!
此人身世着实凄惨,不过他也是真想干出一番大事来,救崇祯反被贬又阴差阳错当上皇帝之后,他甚至还想挥军北伐。
只可惜,郑芝龙压根就不肯定出兵,他只能亲率几千人马去北伐,最终也被清军乱箭射死了。
如果他遇到的还是崇祯,这会儿崇祯恐怕又以为他要拥兵造反了。
还好,他遇到的是泰昌。
泰昌对这个做出表率的南阳唐王还是相当欣赏的,收到急报之后,他当即命人八百里加急传讯,从辽东调来了猛将虎大威。
这欣赏归欣赏,他当然也知道要防止人家拥兵造反。
所以,他直接调来了曾经在辽东为大明血战的虎大威去南阳,出任南阳总兵,统领那一万屯卫精锐。
虎大威此人名字是有点虎,不过却没有祖大弼那么虎,他人还是蛮机灵的。
泰昌一番交待之下,他立马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总之就是一句话,唐王让他率军抵御反贼可以,干其他事就不行,其他事,他只听从皇上的号令就对了。
泰昌招来这员猛将细细交待了一番之后,这才命其拿着兵部调令,前去就近调集南阳卫、汝州卫、汝宁卫等卫所屯卫,集齐一万人马,守护南阳唐国。
这南阳唐王是安全了,其他藩王可就危险了。
那么,反贼会把哪个藩王作为第一个目标呢?
历史上,反贼的第一个目标是洛阳的福王。
不过,这个时候福王都被泰昌给干掉了,反贼自然不可能去挖坟,所以,他们把目标改成了怀庆府的郑王!
这会儿的郑王朱载壐和世子朱翊钟也跟福王朱常洵一样都不是东西,什么欺男霸女,穷奢极欲都不算什么,他们竟然他治下子民当奴隶卖给土豪乡绅以谋利!
这消息一传到农民军几个首领耳朵里,那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213 再次远征
这会儿泰昌总算是不缺钱了。
大明钱庄的分号都开到二十多个了,他能加印的银票已然高达上千万两,而且,辽东的粮食也快丰收了。
孙承宗早就传来喜讯,一旦粮食辽东的粮食丰收,二十万大军粮食便足以食用一年以上,根本无需朝廷再调集粮食了,只需朝廷给点饷银,二十万大军便可集结出征了!
这时候车轮舸的改造速度也在加快,工部改造的车轮舸数量已然达到两百余艘,一次就能转运集五千将士前往藩国朝鲜,而神机营也已经有两万装备齐整的将士,完全可以独立对付建奴了。
还有,神武营的战马也有了音信,四川那边的茶叶正逐渐恢复产能,天全六番招讨司、甘州镇、榆林镇、宣府镇的茶马互市也早已开通,兵部和户部正组织人手转运茶叶换取战马,相信上万匹战马明年也能凑齐。
到时候,那可就是两万铁甲骑兵加三万装备齐整的神机营将士了,完全可以对建奴发起两面夹击,一举将其消灭!
所以,泰昌决定亲率神机营和袁可立手下的水师前去海西女真部那边看看,一则寻找合适的地方修建港口,二则准备来年夹击建奴。
至于山西和河南的反贼,让他们猖狂一年也没多大关系,反正京城以西有神武营镇守,反贼是不可能冲过神武营的防线冲到京城来的。
至于山西和河南的藩王,反贼要是敢杀,那尽管去杀,这些藩王,那就是该杀!
于是乎,泰昌令袁可立和戚金准备了一番之后,便开始往属国朝鲜那边转运神机营将士了。
这会儿有了两百多艘车轮舸,兵源转运的速度那真不是一般的快,两百余艘车轮舸日夜转运,再加上袁可立手下的水师战船帮忙,不到一个月时间,两万装备齐整的神机营将士便已经转运到了属国朝鲜北边的罗津港。
而这次主要是去建立堡垒和港口,并不是对建奴发动攻击,有两万装备齐整的神机营将士守护足矣,所以,泰昌并没有将剩下的两万神机营步卒继续转运过去。
两百余艘车轮舸轮船再次返回京城之后,他便带着一众随行官员、一众护卫高手和五千禁卫军出发了。
这会儿他们还是不敢跨海出行,因为车轮舸实在是太小了,一旦遭遇海上风暴,那必然会被吹得七零八落。
整个船队还是只能伴着海岸线行驶,自天津卫出海之后便沿着海岸线往西南方向行驶道登莱水城,然后在顺着一连串的岛屿抵达金州卫,然后再伴着海岸线抵达镇江城,最后再围着属国朝鲜转个圈,伴着海岸线一直开到罗津港。
原本,如果能跨海走直线,他们也就需要航行两千多里也就是大概三四天时间便到了,但是这么一转,直接就变成了三千余里,所以,他们足足在海上漂了将近五天时间!
这天下午,船队前面海岸边终于出现一串黑点,那就是袁可立所率的水师船队了,属国朝鲜的罗津港终于到了。
泰昌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前面的黑点,又看了看车轮舸不算太大的船体,忍不住感慨道:“良甫,我们要是有巨大的楼船炮舰就好了,如果驾驶楼船炮舰跨海而行,这一路最少可以节省一天时间。”
王徵颇有些尴尬道:“皇上恕罪,这不是橡胶不够吗,您这又急着改造车轮舸,要不然,微臣都开始试制楼船炮舰了。”
呃,这个。
泰昌拍着他的肩膀微微笑道:“朕就是感慨一下,不是说你研制速度太慢了。这会儿我们需要大量的快船,而楼船炮舰肯定不是一两个月时间能造出来的,朕也没有办法啊,只能先改造现有的车轮舸了。你放心,明年西班牙人把货一送过来,你就不缺橡胶也不缺铜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大展身手,去研制楼船炮舰了。”
没想到,王徵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道:“皇上,一定要等到明年吗?其实,这修建船坞和造船的水道也挺耗费时间的,微臣看海河入海口附近的地形就不错,不若我们今年就在那里修建船坞和水道吧。这样一来,明年开春我们便可以开始制造船体框架了,西班牙人的橡胶和铜一送过来,我们就可以加装蒸汽机和水轮了。”
泰昌闻言,不由连连点头道:“嗯,这个你看着办就行了,反正这会儿不是很差钱,建船坞和水道的钱还是有的。”
王徵闻言,不由满脸兴奋之色,那猴急的架势,怕是只恨不得马上就回程,去天津卫选址,开始修建船坞和水道。
正是这时候,袁可立也率水师船队迎上来了。
不一会儿,袁可立和戚金便乘坐八爪船登上了泰昌所在的帅船。
君臣一番见礼之后,袁可立便郑重的问道:“皇上,要不要通知属国官员您来了?”
这个?
泰昌想了想,还是摇头道:“算了,朕这次是来给堡垒和港口选址的,而且还要琢磨一下怎么两面夹击建奴,事多着呢。这次就不要通知那些属国官员了,到时候他们国王知道了,硬是要来拜见就有点麻烦了,朕可没空在罗津港等他。”
袁可立闻言,连忙拱手道:“微臣明白了。”
很快,帅船便靠上了罗津港的码头。
这会儿的罗津港还只是一个小渔港,原本就只有一个停靠渔船的小型码头,根本不适合大量战船停靠。
还好,袁可立已然召集附近属国的臣民在建造码头了,一排十余个崭新的码头已然竣工,另外还有十余个码头在建呢。
泰昌见状,不由好奇道:“礼卿,你让他们修建这么多码头干什么,这十来个码头就够用了吧?”
袁可立连忙解释道:“微臣这是让他们练练手,毕竟,接下来我们要建的可不光是停靠这种小战船的码头,还有停靠远洋大帆船的码头,这些属国臣民大多是新手,如果这种小码头都建不好,微臣还真怕他们不能在西班牙船队赶来之前把那边的大码头建起来。”
哦,原来是练手啊。
行吧,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练练手也好。
泰昌也没管迎上来的属国官员,他直接就让袁可立上前应付去了,而他则带着一众随行人员跟着戚金直奔旁边的神机营大营而去。
帅帐之中,戚金早已准备好了一张放大了的海西女真部和建州女真部地图。
戚金刚把地图摊开,泰昌便愣住了。
以前,他看得都是奴儿干都司的全图。
奴儿干都司辖区之大,简直大得吓人,建州女真部和海西女真部也就在地图上占了个小角而已。
说实话,那么一片比三四个行省都大的区域他还真看不清这一个小角落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这会儿一看到了放大版的详图,他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海西女真部下面那个突出来的小尖角不就是后世的海参崴所在的半岛吗!
这下好了,港口的位置不用去找了,直接把港口修在后世海参崴所在的半岛上就行了。
而且,将港口修建在半岛上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防守起来也简单了。
如果把港口修建在大片陆地边沿,那需要防守的区域就有三面,而修建在半岛上需要防守的区域就只有一面了。
到时候只要神机营把战车排成一排,堵住半岛与陆地的连接处,建奴骑兵来了也只有挨炮弹的份,根本就冲不到正在修建的港口和堡垒跟前!
214 扬帆起航
这一次泰昌要率军出海前往海西女真部南面的半岛修建港口,貌似还是得靠水师的帆船。
因为海西女真部已然是建奴的地盘了,他们很可能一登岸就遭到攻击,所以,他必须一次性将两万神机营将士和其装备全部运送过去才保险。
他虽然已下令改造了两百余艘车轮舸,但是,两百余艘车轮舸根本就不可能一次性把两万人马和装备全部带上。
因为四百料的车轮舸最多也就能装载货物五万斤左右,而载人的话,挤满了最多也就能装载五十人。
而水师里面那些帆船就不一样了。
比如,八百料左右的海沧船,虽说货物装载量也就十万斤左右,但是,海沧船体积大啊,而且,一般海沧船都是三层船舱,随随便便运送百人都不成问题。
至于上千料的福船那就更厉害了,其体积之大看上去就如同城楼一般,载货量更是超过了二十万斤,如果光是载人,随随便便运送两三百人都不成问题。
泰昌就令人专门从江南开来了一艘大福船作为袁可立水师的旗舰,可惜,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大福船根本就开不动。
他站在高大如城楼般的大福船上,看着四周如林般挺立的桅杆,不由暗自感慨,这些帆船如果都变成轮船就好了。
没办法,两百余艘车轮舸就算挤得满满当当,最多也就能一次性把一万神机营将士运到港口建造之地,而且这一万将士还只能携带随身腰刀和火枪,什么长枪、火炮、弹药、战车都带不了。
这样过去肯定不行,一万神机营将士光凭火枪和腰刀还不足以抵御建奴骑兵。
所以,他得让袁可立手底下水师的大型帆船把剩下的一万神机营将士和长枪、火炮、弹药、战车什么的都带上,一次性运送过去,这样才保险。
奈何,这时候没有风啊,神机营的所有武器装备都已经装上船了,还是没有一点风。
其实罗津港距离港口建造之地也就三百余里,如果顺风顺水,帆船过去也用不了两个时辰。
问题,没有风就是两年也过不去啊!
唉,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泰昌看着桅杆顶端的风向标,忍不住感叹道:“如果这个时候有风就好了。”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凑巧。
他的话音刚落,桅杆上巨大的明字大旗就随风而动,飞扬起来。
起风了,而且正好是西北风!
这!
泰昌见状,不由目瞪口呆。
袁可立见状却是激动的拱手道:“皇上真乃金口玉言,有如神助,我们终于可以出发了!”
有如神助?
好!
泰昌果断下令道:“戚将军,快令将士们登船。”
戚金闻言,毫不犹豫的一挥手,码头附近早已整装待发的神机营将士立马排成一溜溜长龙,飞快的跑上码头,登上大大小小各式战船。
不到半个时辰时间,两万神机营将士便已经全部上船了。
袁可立见状,连忙向泰昌拱手道:“皇上,可以出发了。”
泰昌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马上出发。”
袁可立闻言,立马大手一挥,朗声道:“扬帆,起航!”
“哗啦”,一面面风帆慢慢升起,巨大的楼船缓缓离开港口。
很快风帆拉满,迎风鼓胀,楼船的速度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都快赶上车轮舸的速度了。
而这时候两百多艘车轮舸也已经陆续离开码头,赶了上来,护卫在帆船的四周。
六七百艘战船组成的庞大船队就这样出发了,海面上那是密密麻麻,全是船影。
这场面,还真是壮观啊!
泰昌兴奋的用望远镜扫视了一翻,这才郑重的问道:“礼卿,那边码头可曾准备好?”
袁可立连忙拱手道:“皇上放心,微臣昨天已经派快船把数百先锋和搭建临时码头用的木桩运送过去了。这会儿那边已经斥候密布,木桩也已经在浅水区布下,只要把木排搭上去,就可以卸货卸人了。”
泰昌仔细想了想,又问道:“建奴可曾发现?”
袁可立缓缓摇头道:“应该没有,毕竟车轮舸快船的速度太快了,而这一路过去海岸边全是山地,建奴骑兵根本没办法追上快船,步卒的话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翻山越岭狂奔三百余里,找到我们修建码头的地方。”
嗯,看样子是没问题了。
这应该算是泰昌第一次扬帆起航,跨海出征了,因为船队规模庞大,为了避免外围船只意外搁浅,所以船队离海岸线足有十余里远,而位于船队中心的旗舰离海岸线更是远达二三十里。
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望远镜能遥望这么远的距离,他就算是举着望远镜,入眼四周也是茫茫的大海。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一般人看了,可能会有那么一点新奇感又或是恐惧感。
泰昌看了,心里想到的却是波澜壮阔的海上争霸。
总有一天,他要率数百艘甚至数千艘楼船炮舰干翻欧陆列强,征服这无尽的海洋!
现在,他已经踏出第一步了。
只要这个港口建好,西班牙在美洲殖民地的资源便会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到时候,大明就可以开始建造楼船炮舰了!
当然,这第一步要走好也没那么容易,因为他们修建港口的地方乃是海西女真故地,等于是在建奴眼皮子底下干活,如果建奴来捣乱,还不知道有多麻烦呢。
他就这么看着无尽的大海沉思了一路,不到两个时辰时间,前方终于出现零星的小岛。
这个时候,随着袁可立一声令下,旗舰桅杆上一阵令旗挥舞,船队随即开始向中间聚拢,慢慢抱成方圆不到十里的一团。
他们修建港口的地方就要到了,从地图上看,越过这些零星的岛屿,再经过一座大岛就是他们选定的地方。
而这些岛屿和海岸之间的距离也就二十余里,所以,船队必须聚拢,以免两边触底搁浅。
船队又行进了大约一刻钟时间,右前方终于出现一个巨大的岛屿,他们的目的地就要到了。
这个时候,随着袁可立一声令下船队又开始变阵,变成了一个几十里长的长蛇阵,直往岛屿后面的狭窄入口绕去。
这入口,怕只有一两里宽,绕过去之后,便是一个向北延伸的小海湾,一直深入后面的半岛之中。
这里就是他们选定的港口修建之地了。
泰昌不由掏出望远镜往前方的小海湾看去。
这真是一个好地方啊,一直向半岛内部延伸的小海湾就是个天然的避风港湾,而且海湾两边的平地足以修筑一座大型城池。
而平地之后便是连绵的群山,入口也就是海岸边一条狭小的通道,想要防止建奴骑兵来突袭简直太简单了,那狭小的通道,几百辆战车一字排开就能完全堵住了。
这个时候,船队中最为轻巧的蜈蚣船已经排成一条长龙拉着木排往一处浅水区域鱼贯而去,而那里早已钉好了成排的木桩,木桩上也早已有数十人站在那里,拿着钩锁准备吊木排了。
一阵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几个简易的码头迅速成型,紧接着,一艘艘车轮舸和小型划桨船不断靠上码头,神机营将士就如同流水般涌了下去。
很快,几个临时码头附近便站满了神机营将士,而放空的船则掉过头来,接下从大船上放下来的战车和火炮等物资,不断往返搬运,其他小船也不断将神机营将士送上码头,整个港湾顿时便号令阵阵,热闹非凡。
不到一个时辰时间,数千神机营将士便在北边的狭窄入口处布置好了一条由战车和火炮组成的坚固防线。
这下好了,就算是建奴骑兵马上冲过来都没用了。
215 海神之名
泰昌第一次率军跨海远征,心情着实相当激动。
他终于踏上奴儿干都司故地了,以后,这万里江山必将重回大明怀抱!
这奴儿干都司真不是一般的大,方圆万里都不止,以前,光是这里就有卫所不下百个,只可惜,这会儿都荒废了。
他看着眼前巨大的地图,不由微微叹息了一声。
这时候神机营将士已经全部登岸了,而且已经在港湾北面用战车布下了一个方圆足有五六里的小型城池。
这个小型城池不但堵住了北边的入口,而且还能让中间的营帐不受任何侵袭,所以,他才放心的登岸,来到帅帐中与一众文臣武将商议下一步事宜。
接下来干什么呢?
这港湾等于是现成的,修筑码头就比较的简单了,应该费不了多少时间,也用不到太多的人。
接下来主要还是修筑城池和堡垒。
不过,这港湾附近貌似就不需要修筑什么城池。
因为入口就这么大,旁边都是连绵的山地,建奴骑兵根本不可能翻山越岭冲过来,只要修筑一道城墙,将这入口处堵住,防住建奴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了。
也就是说,这里不急着建造城池或者堡垒,至少这会儿不用急。
那么,到底先在哪里建城呢?
泰昌仔细看了看地图,随即指着上面标注的双城卫道:“这里还有卫城吗?”
双城卫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大概也就四五十里远,而且正好是在北边最近的河流木棉河的东边,如果有卫城,那就好了,直接趁建奴大军还没来之前拿下来,建奴骑兵恐怕就连木棉河都过不来了。
这木棉河对他们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因为港口附近就没有其他河流了,也没有什么湖泊,两万大军再加上即将运送过来的三万属国青壮饮用的淡水就靠这条河了。
如果建奴占据了双城卫,那他们就只能用战船过去取水了,麻烦的很。
可惜,这个双城卫的卫城已然不在了。
袁可立微微摇头道:“皇上,这双城卫卫城乃是永乐四年修建的,距离现在已经两百多年了,据斥候来报,卫城早已变成一片废墟了,附近也没什么人了。”
呃,好吧,两百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荒废的。
泰昌又想了想,随即果断道:“卫城虽然变成废墟了,地基还在,明天属国的青壮运送过来之后先分出两万去修复卫城。最多也就四五里方圆,而且还不用挖地基,两万青壮一个月时间应该能修复吧?”
这话问的是随行的工部官员,而这时候王徵已然是工部左侍郎了。
他只是稍微和几个工部官员低声商讨了几句便拱手道:“皇上,没问题,二十余天就差不多了。”
泰昌微微点了点头,又对戚金道:“戚将军等下你便率一万人马赶去双城卫所在,守住木棉河东岸,阻止建奴骑兵过河。”
戚金犹豫了一下,还是拱手道:“皇上,您圣驾在此,微臣率军而去恐有闪失啊!”
泰昌闻言不由笑道:“这附近就没什么人,能有什么闪失?你就放心去吧,建奴又没什么水师战船了,你只要把他们堵在木棉河东岸,他们根本就冲不到这里来。”
好吧。
戚金连忙拱手道:“末将遵旨。”
紧接着,泰昌又叮嘱道:“戚将军,这次你率军前来,守护港口只是顺带行事,你应该考虑的还是怎么配合神武营和辽东军两面夹击建奴。如果一切顺利,明年开春朕就要组织人马来收拾建奴了,到时候你便可以趁着建奴被西面的大军吸引,直接渡过木棉河,去抄他们后路了。”
这岂不是立功的大好时机!
要知道,这会儿建奴满打满算也就三万骑兵了,而辽东军加上神武营最少也能出兵十五万,到时候建奴能不管那十五万大军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建奴肯定要全力应对西路大军,而他这边到时候再趁机冲过去,拿下建州卫城简直是手到擒来啊!
戚金闻言,不由激动的拱手道:“末将明白,多谢皇上。”
泰昌微微笑道:“嗯,到明年开春估计又有一万神机营将士能装备齐整了,到时候朕把两万人马全给你运过来,你只要留下一万步卒在此驻守就行了,三万车兵对三万骑兵,没问题吧?”
那需要三万车兵啊!
以神机营现在的装备,两万人马都能摁着建奴三万骑兵打。
戚金连连拱手道:“皇上放心,没有一点问题。”
泰昌点了点头,又对王徵道:“良甫,港口码头的事朕就不掺和了,你们肯定比朕懂,不过,关于港口的防御,朕觉得还是在四周修筑四个堡垒比较合适。”
呃,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王徵不由拱手道:“皇上,您的意思不用修筑城池把港口围起来吗?”
泰昌点头道:“对,修筑城池太麻烦了,而且没有必要。你要知道,以后打仗肯定是火枪和火炮为主,而火炮架得越高射程就越远。你可以跟手下几个人商议一下,看怎么依山修筑堡垒和炮台。反正这港口四周也就北面这个口子,你只需在这里依山修筑一个堡垒,然后伸出一道城墙来把这口子堵住就行了。至于其他三个堡垒,主要还是防海上攻击的,欧陆可是有好几个国家都有楼船炮舰了。他们如果来抢夺这个港口,城池是没多大用的。因为城墙上驾炮高度也就跟楼船炮舰上火炮高度差不多,而且,视线还有可能受阻,只有依山而建的堡垒才能压着楼船炮舰打。“
王徵闻言,不由恍然道:“微臣明白了。”
泰昌微微点了点头,又仔细想了想,这才抬手道:“行了,今天就先议到这里吧。”
他这意思就是让大家各自去忙活了。
没想到,袁可立突然又拱手小心的道:“皇上,这地方好像还没有名字,微臣斗胆,请您给赐个名,不然,相关公文都不好撰写啊!”
这个的确是忽略了。
这地方连个名字都没有,公文的确不好写,毕竟,这又是调兵又是调人,又是调运粮食的,总得有个具体的地名吧。
泰昌知道,这里后世就叫海参崴,不过,这个名字他总感觉怪怪的,所以,他一直没提。
那么,给这里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这个时候,他不由想起当初西班牙使者的话。
西班牙无敌舰队五次远征英格兰都遭遇了海上风暴损失惨重!
而他,今天上午一句话便借来了西北风!
这个还真说不清,谁知道是运气还是什么的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想到这里,他缓缓起身郑重道:“这里就叫海神港吧,敬海神之名,希望大明水师能一帆风顺,万事顺利!”
216 望洋兴叹
木棉河东岸,上万神机营将士已然将上千辆战车展开,堵在双城卫附近的河岸上,两万属国青壮也正在工部官员的指挥下清理废墟,采伐石材木料,准备修筑城墙。
海神港中间,一个个巨大的码头已然现出轮廓,上万属国青壮也正在工部官员的指挥下打桩立柱,忙得不亦乐乎。
那临时码头前,数百艘水师战船更是如同接龙一般,不断将粮食弹药等物资卸下,随即又立马回转,前去罗津港甚或是登莱水城转运更多的物资。
泰昌是带着人在这搞得热火朝天,建奴那边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努尔哈赤早就知道明军来了。
因为罗津港距离建州卫的边界还不到百里,神机营在那不断聚集,自然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但是,努尔哈赤却理会错了泰昌的意思。
他还以为明军是想从罗津港直接挥师向北,进攻建州卫呢!
毕竟,不到百里的距离,就算是山路蜿蜒,步卒冲过来最多也就是两三天的时间。
说实话,他着实吓了一大跳,丁字泊堡一战,他都被神机营给打出阴影来了。
这会儿神机营都跑到距离建州卫不到百里的地方来了,他自然要想尽办法抵御。
他把几乎把能上战场的青壮全拉上了,才堪堪凑足了三万步卒,除了在萨尔浒到赫图阿拉一线驻守的一万,其他两万他全都拉到罗津港和赫图阿拉之间的山林里了。
这些天,他都在指挥两万步卒疯狂的建造各种山寨壁垒呢。
没想到,明军却是干打雷不下雨,大军都聚集了将近一个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个时候,努尔哈赤就已经有点懵逼了。
明军到底在等什么呢?
难道是等东面抚顺关方向的明军出击再来个两面夹击!
他又连忙派出斥候密布在抚顺关和萨尔浒之间,严密监控。
结果,抚顺关的明军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也知道明军老是派出快船往东面的海西女真部方向探索,但是,他也派出斥候去查探了。
问题,斥候跑出去一百里,两百里,三百里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来来回回花费的时间可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所以,等他令斥候跑出三百里开外去查探的时候,神机营都已经在木棉河东岸摆开阵势了。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明军跑双城卫那边去了。
斥候把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他更懵逼了!
如果明军要搞两面夹击,从罗津港出发不是更近吗?
如果明军想利用水师登陆偷袭,罗津港北边多的是海滩啊,明军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呢?
这会儿他真被明军给打出心理阴影来了,再没了当初的傲气。
要是几年前,他发现了明军的踪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率精骑冲过去,这会儿他却是不敢鲁莽行事了。
不搞清楚明军到底在那边干什么,他都不敢冒然出击。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最终只得找来原来海西女真部的老人,让他们带着斥候前去查探了。
没办法,这会儿海西女真部差不多也全部南迁了,因为那边实在是太冷了,而且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三十余年前的时候,那边住人还没有任何问题,后面却是一到冬天就冷死个人,一般人躲简陋的木屋里烤火都扛不住,唯有砌砖石结构的房子,封个严严实实,而且不断烧炕才行。
问题,一般人又怎么可能在崇山峻岭间建得起那么好的房子呢?
所以,海西女真部也只能往南迁,以躲避严寒。
这会儿离他征服海西女真部差不多有将近三十年了,海西女真部也只有五十岁以上的老人才真正熟悉那边的地形,至于他们带着人查探的速度,那就没法保证了。
总之,努尔哈赤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等他真正了解到明军的目的,二十天时间差不多也就过去了。
原来明军正在海西女真部南边修建港口!
而且明军还在修复早已废弃的双城卫卫城!
这下,他再怎么都不能坐视了。
那边虽然冬天不适合住人,但其他时候并不是冷得让人受不了啊,这会儿那边又不冷,明军在那里集结多少人马都没问题啊!
他当然不能让明军在自己身后集结人马,如果明军真来个两面夹击,他都不知道到底守哪一边好了,因为他手底下总共也就堪堪六万人马,根本就没有跟明军两面开战的实力。
无奈之下,他只能留下最为机灵的皇太极镇守赫图阿拉,而他则带着两万精骑直奔双城卫而去。
可惜,当他率军赶到木棉河西岸的时候,双城卫的卫城差不多都已经完工了,城墙上的箭垛都修起来了,就剩下城门楼没有竣工了。
这种情况下,他敢率军去攻打吗?
开玩笑呢,对面可是装备着火枪火炮的神机营!
这会儿他也打听清楚了,泰昌已然把戚家军并入神机营了,而且,神机营人马多得吓人,火枪和火炮的数量更是比当初的戚家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家神机营镇守的城池,跑去进攻那简直就是找死啊!
他在丁字泊堡已经尝过一次苦头了,自然不会再傻乎乎的带着人去进攻神机营镇守的城池了。
这会儿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从木棉河的上游绕过去,绕到明军修筑港口的地方,看能不能捣毁明军的港口,断了神机营的粮,让他们活活饿死。
可惜,斥候好不容易绕过去一探,传回来的消息却足以让他绝望。
人家神机营早已经修筑好城墙把进入港口的道路给堵死了,而且,城墙旁边的山上还有高耸的堡垒守护,他率军跑过去不是挨炮弹就是挨枪子啊,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努尔哈赤闻讯,好像瞬间便苍老了许多。
他心有不甘的带着手下一众将领打马来到海边,看着对面若隐若现的山峦和如同蚂蚁般串成一串的大小战船,他忍不住喟然长叹一声。
可惜,他手底下没有战船,要不然,他或许还可以想想办法,去偷袭一下又或者在中途拦截明军的运粮船。
这会儿他也就能远远的看着,干瞪眼了。
明军是越来越强大了,强大到他都有点绝望了。
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任由明军在这里聚集,然后给他来个两面夹击?
明军如果真集结二十多万人马给他来个两面夹击,那就完了啊!
这会儿他早已没了当初睥睨天下的傲气,他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一般,连连叹息了一阵,随即无奈的挥手道:“走吧,我们回去。”
努尔哈赤竟然就这么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率军回去了!
这点泰昌着实没想到,他更没想到,努尔哈赤竟然一回去就病倒了。
或许是因为连年征战留下了太多的旧伤,又或许是因为失败的挫折打击太大,努尔哈赤这一病倒就再也没有起来了。
历史上也是一样,努尔哈赤在宁远之战败北以后不到半年时间便病倒了,而且也是一病不起。
有的史料记载他是在宁远之战中被红夷大炮的散弹所伤,有的史料记载他是旧伤复发,有的史料记载他是因为心情郁结。
或许,接受不了失败而心情郁结才是最大的原因。
总之,一代枭雄就这么遗憾而终,只留下无奈的叹息。
他这一死对建奴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因为这时候四大贝勒一个都没死,也没有谁被废掉。
努尔哈赤是指定才十多岁的多尔衮来继位,四大贝勒却没有一个人服这位乳臭未干的小老弟。
很快,他们便暗地里拉帮结派,准备争夺汗位了。
大贝勒代善可能是知道自己抢不过三个老弟,所以干脆转而支持最为能干的皇太极继承汗位,而二贝勒阿敏和三贝勒莽古尔泰则联合在一起,以对抗有大贝勒支持的老四。
这时候泰昌是不知道,他要知道努尔哈赤死了,四大贝勒正在内斗,估计立马就会调集大军直扑赫图阿拉。
可惜,努尔哈赤的死讯并没有传出来,四大贝勒也没有立马大打出手。
赫拉阿图那边好像就没任何动静,一个收拾建奴的大好良机就这么白白错过了。
217 临别
海神港西北,入口处,三层堡垒之上。
泰昌手握望远镜,扫视良久,这才满意的点头道:“嗯,按这个进度,整个港口最多还有一个月就能完工了。”
这会儿双城卫早已修复,属国征调来的三万青壮全部在港口里忙活。
港口码头,堡垒炮台,军营哨塔,仓库货棚等等建筑都差不多完工大半了。
这海神港看上去已然与大明传统的城池和港口截然不同。
四座依山而建的三层堡垒与大明传统的城楼式结构可以说完全就不是一种风格了,这风格倒像是欧陆专为发挥火枪和火炮优势而设计出来的多层棱堡。
港口码头跟一般的码头也有了很大的区别,那一排排的小码头就不说了,那是专为停靠中小型战船修建的,其结构还跟普通码头差不多,不过,码头两边那一排排高耸的炮台却是其他地方所没有的。
还有那高出水面一丈多的大码头,大明也已经两百余年没有修建过了,那巨大的体积,千料的大福船停靠在旁边那都跟一艘小帆船一样。
这种码头自然是给西班牙船队的盖伦船准备的。
据西班牙使者卡黎尼奥透露,他们远洋运输用的盖伦船载重量都在一百五十万磅左右,换算下来最少也有一百二十斤以上,也就是六百吨到七百吨。
根据这个来计算的话,他们的大型远洋盖伦船已经差不多相当于两千料的郑和宝船了。
而一千料的大福船空载的时候甲板离水面就有一丈多高,所以,泰昌最后就将这个大型码头的高度定在了一丈多,正好跟一千料大福船甲板差不多平齐。
这样的码头,暂时的规划是两个,每个码头有十个泊位,也就是说,这码头光是长度都有两三百米!
这会儿建这种大型码头着实费劲,因为现在能用来修筑码头的材料也就木材和石料,根本就没有水泥和钢筋。
泰昌甚至在想,要不要把水泥先搞出来。
如果能有水泥,再造点钢筋出来,不管修筑城池堡垒还是码头桥梁什么的那都方便多了。
当然,这个并不是现下最紧要的。
大型码头再难修建那也修建的差不多了,海神港也快完工了,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了。
这会儿最紧要的就是留下来的神机营将士怎么抵御这里的严寒!
要知道这会儿可是小冰河时期,冬天这里有多冷简直无法想象。
他也曾派出斥候在四周查探过,得到的消息那是相当的惊人,这边方圆百余里之内竟然没什么人烟!
也就是说,原来的海西女真部几乎全部迁徙到南边去了。
可以想象,这小冰河时期的严寒到底可怕到什么程度。
当然,海西女真部之所以搬走,主要原因应该还是他们不擅建造砖石结构的房屋,要是有厚重的砖墙阻隔,再加上烧个不停的热炕头,再严寒的天气这里还是可以住人的。
这会儿海神港的兵营倒全是砖石结构,而且里面都有石板搭出来的大炕头。
不过,泰昌还是不放心。
他带着一众文臣武将来到堡垒二层修建好的军营里看了看,又细细叮嘱道:“戚将军,这里的严寒可不是开玩笑的,冬天的时候你可得千万注意,尽量让神机营将士不要出门。”
戚金闻言,颇为自信道:“皇上放心,京城那边冬天其实也挺冷的,神机营将士已然习惯了。”
呃,这位老将军来自南直隶,对于极度严寒怕是没什么认知。
这会儿可没有温度这个说法,怎么跟人家解释呢?
泰昌连连摇头道:“戚将军,京城那只能算是冷,就算冬天在外面走走,也不至于把人冻出什么事来。这边就不一样了,泼水成冰那是肯定的,可能在外面擤个鼻涕鼻子就冻住了,如果不小心把耳朵露出来,一摸,耳朵就有可能冻掉了,你可得千万小心啊!”
这么恐怖的吗?
戚金闻言,不由皱眉道:“皇上,那怎么办,将士们总不能一个冬天都待房子里面不出去吧?就算站岗放哨可以躲屋子里面,搬运煤炭柴火取水什么的,总得出门啊!”
这倒着实是个问题。
泰昌想了想,随即对王徵道:“良甫,你回去跟孟侯说,让戎装厂那边赶制三万套厚棉服出来,帽子、手套、棉靴什么的都必须有,而且必须裹严实,特别是帽子,能把眼睛留外面看东西就行了。”
王徵连忙拱手道:“微臣明白。”
泰昌又想了想,随即一拍额头道:“对了,你刚说到取水的问题,这个也得解决,毕竟这里最少也有上万人马驻扎,每天拉着水车去几十里外取水也不是个办法。要不这样,等港口建好,你们让属国青壮去挖条小河过来,这小河不需要太宽,也不需要太深,能保证几万人的饮水就行了。”
呃,挖条四五十里长的河!
好吧,如果按步来算,五十里也就一万五千步,也就是说,三万青壮来铺开来挖这么一条河的话,每一步都有两个人。
两个人挖一步左右的河道,挖个丈许深丈许宽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戚金大概估算了一下,这才拱手道:“微臣明白。”
接下来还有什么呢?
对了,还有火炮。
这会儿炮台是修建了很多,可惜,上面一门大型火炮都没有。
想到这里,泰昌又问道:“良甫,初阳那边大型雷神炮做得怎么样了?”
王徵颇为尴尬道:“这个,初阳那边倒是早把五百斤和一千斤的雷神炮模具做好了,呃,皇上您这一直催着改车轮舸,他那边就只能一直等着了。”
这会儿车轮舸也改不了太多了,因为橡胶又不够了,火炮,那是必须有的。
泰昌微微点头道:“回去之后就让初阳全力试制五百斤和一千斤的雷神炮吧,这些蛮夷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如果炮台全是空的,仅有一些小型雷神炮恐怕唬不住他们,毕竟,他们一艘楼船炮舰那就是上百门火炮,而且他们的火炮射程都比小型雷神炮要远,如果来上几艘楼船炮舰,恐怕再多的小型雷神炮都只有挨揍的份。”
这个时候大型火炮可不是想铸造多少就铸造多少,因为这会儿很多地方都要用到铜,铜根本就不够用啊!
王徵想了想,这才小心的问道:“皇上,这种大型雷神炮要铸造多少门啊,您也知道,铜我们一直都没有什么盈余的。”
唉,这个的确。
如果西班牙人每年不送个一千万斤铜过来,以大明现在的铜产量,楼船炮舰就算造出来那也没有足够的铜来铸造火炮!
泰昌大概估算了一下,这才微微点头道:“那行吧,五百斤和一千斤的雷神炮先各铸一百门,明年上半年一定要铸造好,太仓州那边的港口和城池也快建好了,到时候也得分一百门火炮过去。”
五百斤和一千斤的雷神炮各铸一百门就是十五万斤铜,这个倒是没太大的问题。
泰昌这一天带着一众文臣武将不知在港口里转了多少圈,所有能想到的,他也都一一交待下去了。
他之所以这么不厌其烦的交待,是因为他要回京了。
因为这会儿海神港完工只是时间问题了,他在这跟不在这都差不多。
而且,这会儿双城卫卫城和这边入口的城墙堡垒都已经修好了,建奴冲过来也没什么用了,留下袁可立和戚金在这里镇守就足够了。
他都出来一个多月了,也该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便在袁可立和戚金等将校的依依惜别声中带着随行官员和禁卫登上车轮舸启程回京了。
218 铜钱的问题
皇上终于回京了,太子朱由校、信王朱由检和一众亲信大臣闻讯皆是满脸激动的站在太液池的码头上翘首以盼。
泰昌刚一下船,不待群臣礼毕,便一把拉过首辅徐光启问道:“反贼的情况如何了?”
这个时候他最担心的就是反贼了,如果反贼趁他不在这段时间如同滚雪球般的膨胀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徐光启闻言,不由满脸担忧道:“皇上,反贼是越来越多了,据锦衣卫密探来报,这会儿最大的一股反贼都已经有五六万人马了,上万人马的反贼都不止十股了,其他几百几千的怕是有三四十股了!”
这样算起来也就二三十万反贼,情况倒不是很严重。
泰昌稍微想了想,随即又问道:“藩王那边呢,有什么动静没?”
徐光启颇为无奈道:“除了南阳唐王就再也没有藩王愿意掏钱掏粮了,他们都在一个劲的发急报,请求朝廷派兵保护呢。”
哼!
还是要钱不要命是吧?
行,你们慢慢等着。
泰昌闻言,不由冷哼道:“别管他们,不管他们发多少急报,你都给他们回一句,朝廷没兵可调!”
唉,这样下去估计真有藩王要被反贼给杀了。
问题,这就是人家皇室自家的事,跟他们这些朝臣真没多大关系。
皇上都不急,他又有什么好急的呢?
徐光启只能无奈的拱手道:“微臣明白。”
信王朱由检看两人聊得差不多了,立马凑上来激动道:“父皇,钱庄分号都二十多家了,大运河一线的大小城池基本都有我们的分号了,而且存银多的吓人,都超过两千万两了!”
两千万两很多吗?
真心不多。
要知道,历史上李自成可是检验过了,他光是逮住京城官员往死里一顿打就打出七千多万两银子来!
这会儿南直隶比北直隶富庶多了,不说一个金陵城,整个南直隶的银子加起来肯定七千万两都不止,还有浙江和山东也不差,都算是比较富裕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两京两省的有钱人真把银子全存进大明钱庄,那最少是上亿两!
这会儿才两千多万两,真心不多。
泰昌微微点头道:“嗯,不错,你派人去跟孙承宗商议一下,让他把辽东军中上了年纪的都换过来充当钱庄护卫吧,这些人为国征战多年,是该让他们退下来干点轻松活了。”
信王朱由检连连拱手道:“儿臣明白,儿臣等下就去写信。”
这时候,囯丈吴养春看信王跟皇上说得差不多了,连忙凑上来拱手道:“皇上,很多商户都跟分号掌柜提到了铜钱的问题,希望朝廷能想办法解决,皇上您看?”
铜钱的问题?
这会儿铸炮的铜都不够呢,还制铜钱?
要知道,民间铜钱的用量可不是一点点,就算人手只要一枚铜钱那也是上亿枚啊,造个几十万枚甚至几百万枚下去估计根本就没什么用。
泰昌闻言,不由皱眉道:“这个暂时真没办法,我们用铜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朝廷根本没多余的铜造铜钱。”
没想到,吴养春竟然摇头道:“皇上,商户说的不是这个,他们是说铜钱种类太多了,光是嘉靖朝,各种通宝就铸了十余种,还有什么正德通宝、隆庆通宝、万历通宝等等,再加上私铸的,民间流通的通宝种类实在太多了,而且这些通宝的重量都不一样,材质也不一样,他们收得都有点头疼,有些地方还不认很多通宝,他们如果跑那些地方做生意还得去私人钱庄兑换铜钱,实在是太麻烦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着实麻烦的很。
泰昌瞬间便明白商户的感受了。
这生意真不好做啊,收上来的铜钱不是一种而是十几种甚至几十种,如果是朝廷铸造的通宝还好点,就算拿去兑换也亏不了多少。
如果是私钱那就麻烦了,因为有的私钱里面甚至根本就没什么铜,拿出去就不能用,就算有地方兑换,两个三个能换到一个朝廷铸造的通宝就算是不错了,如果一不小心收到这样的私钱那就亏大发了啊!
嗯,这个问题必须解决,几十种通宝,货物定价都不知道有多麻烦。
泰昌想了想,随即点头道:“嗯,你让各地分号发个告示,让所有商户都准备一下,半个月之后,大明钱庄开始收通宝,所有种类的通宝都按材质和重量计价,朝廷会将所有收上来的通宝做成统一的泰昌通宝再发还给他们。”
为什么要等到半个月之后呢?
没办法,这会儿还没有蒸汽驱动的冲床,如果用人力操作的冲床来冲铜钱,那效率太低了,如果开沙模铸造,那效率更是低得吓人。
要知道,这会儿民间流通的铜钱可不是一点点,就说京城和金陵城,两座大城加起来足有两百万人,就算每人手里只有一个铜钱,那也是两百万个啊!
再说了,这年头就算是再穷的人也不可能只有一个铜板啊,因为一个铜板也就相当于后世几毛钱,还不到一块钱。
京城和金陵城里就算是普通老百姓就算是再穷,平均每个人几十块钱的资产总是有的吧?
如果换算成铜钱那就是平均每个人上百个铜钱。
也就是说,光是京城和金陵的老百姓手里的铜钱加起来最少都有上亿个,甚至几亿个都有可能!
这数量太恐怖了,要想在几个月内又或者几年内把民间的铜钱全部置换成统一的泰昌通宝,没有蒸汽冲床肯定是不行的。
这个蒸汽冲床倒不是很复杂,以王徵的本事,只要稍微提点一下应该就能做出来了。
第二天一早,早朝过后,泰昌便拉着王徵来到了工部盔甲厂。
这时候的工部盔甲厂那叫一个热闹啊,五百台人力冲床,上千个炉子,还有各种各样的辅助设备几乎把所有工棚和作坊都塞满了,那“哐嘡哐嘡”的冲压声简直连绵不绝,响个不停。
泰昌也没声张,他直接就带着王徵来到一个巨大的工棚里面,指着不远处一个冲床道:“良甫,这东西你有没有想过用蒸汽驱动?”
王徵连连点头道:“皇上,这个微臣的确想过,不过,蒸汽机那伸出来的杆子不够长啊,想要把上面的模具拉一尺都难,而这模具最少也得拉七八尺高冲力才够啊!”
这个问题后世是怎么解决的呢?
泰昌仔细考虑了一阵,大致的思路便有了。
他直接提示道:“车轮舸的水轮有多大你知道吧?”
王徵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这个微臣知道,车轮舸的水轮都是五尺的。”
这个五尺指的是直径。
泰昌又提示道:“那么,把绳索绕水轮上有多长呢?”
王徵估摸道:“最少也有一丈五吧。”
这不就完事了吗?
泰昌直接了当道:“你想啊,蒸汽机连上踏板,踏板再连上一个曲柄就能带着车轮舸的水轮不停的转圈是吧,如果你加个脚踩的阀门,一脚踩下去就让水轮转半圈,那绕上面的绳索不就能把东西拉七八尺高了?”
王徵闻言,不由眼前一亮。
他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是把冲床的绳索绕水轮那么大的东西上,然后用蒸汽机带动!
这一下速度就快的惊人了,一脚下去那上面的磨具立马便会被拉上七八尺高,至于怎么快速落下来,这个只要试一试就行了,办法多的是。
想到这里,王徵不由兴奋道:“微臣明白了,三天,皇上,只需三天时间,微臣便能把蒸汽冲床做出来。”
219 银币
王徵这会儿的研制能力已然相当的惊人了,泰昌一提点,他立马就明白蒸汽冲床应该怎么做了。
这会儿他十余个门生也培养的差不多了,起码都能给他帮上忙了,所以,他做新东西的速度也快得不得了。
三天时间,他不但把蒸汽冲床做出来了,就连泰昌通宝的模具他都命人做好了。
还是工部盔甲厂,还是那个巨大的工棚,最外面的一台冲床旁已然架起了一个锅炉,一个如同水轮般的木制圆盘取代了原来绳索用的木架子,不过,冲床跟前的脚踏板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王徵陪着泰昌来到这里以后,立马就迫不及待的令手下门生拔开煤火开始烧制蒸汽了。
泰昌走到这简易改造过的冲床跟前一看,脑海里不由冒出了后世冲床的模样。
这东西结构还得改改,不然效率还是上不来。
当然,研制东西的时候功能才是主要的,只要能实现功能,结构修改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所以,他并没有立马跟王徵说结构的问题,不管怎么样,先看看这东西的功能再说。
很快,蒸汽就烧好了。
王徵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铜片走到冲床跟前,轻轻一脚踩下去,那五尺左右的圆盘随即转动,冲床上面的百炼钢模具立马嗖的一声被拉到了七八尺高的位置。
他直接把铜块往下面的模具里一放,随即轻轻踩了一下另一个踏板,“哐嘡”一声,上面的模具立马便砸下来了。
紧接着,他又抬脚一踩原先的那个踏板,上面的模具又嗖的一下拉了上去。
他飞快的拿出里面的铜板稍微在旁边的油石上蹭了几下,随即便献宝似的递到泰昌跟前,略带得意道:“皇上您看,这铜钱比铸出来的可漂亮多了。而且,这铜本身就比较软,压根不用烧红,直接冲就行了。”
泰昌接过铜钱一看,不由连连点头,赞口不绝。
这铜钱的确比铸出来的漂亮多了,因为铜钱铸出来的时候表面全是细沙眼,毛糙的很,就算拿油石去磨也只能把外面磨平,里面的字,包括字四周还是凹凸不平,全是细沙眼,以致于字的笔划都有些模糊。
这冲出来的铜钱就不一样了,不管里面外面,全部光滑无比,字体清晰的很,看上去着实漂亮。
铜钱是没问题了,不过,这冲床的速度明显还不够快。
他走到冲床跟前又仔细看了看,随即指着踏板跟前道:“良甫,这里应该摆一张凳子,这样人就能坐这里干活了,还有,这下面的模具旁边最好能有一块板子,这样铜片和冲出来的铜钱都能摆上面,拿起来就方便多了。”
对啊!
王徵闻言,里面命门生去搬来了一张凳子和一张桌子。
这凳子的高度倒是刚刚合适,问题,这桌子高度却不是很合适,而且,怎么都推都推不到模具跟前去。
这桌子推不到模具跟前就把手给挡住了,人坐桌子后面根本就够不着模具里面的铜钱啊!
怎么办?
王徵只是稍微想了想便迫不及待的指着那张桌子道:“把桌腿锯短一点,再把前面锯个口子出来,一定要把桌子推到模具跟前去。”
几个门生闻言,立马取来锯子,咔咔就是一顿锯。
很快,桌子便推到模具跟前了,高度也合适了。
王徵直接捧过来一堆小铜块,坐凳子上操作起来。
“哐嘡”,一个铜钱。
“哐嘡”,又是一个铜钱。
还别说,这活计如果不是成天干,偶尔干一下还真有点上瘾。
王徵一连冲了十多个铜钱,这才意犹未尽道:“皇上,您觉着怎么样了,还需要改吗?”
唉,再改也只是方便大批量制造了,这冲铜钱的速度好像再也快不起来了。
那么,这种冲床一天到底能冲出多少个铜钱来呢?
泰昌想了想,干脆道:“良甫,让人取个一刻钟的沙漏来,再多准备点铜块,你让个麻利点的弟子一直不停的冲,冲上一刻钟,看能冲出多少个铜钱来。”
好嘞。
王徵当即命自己的门生去准备去了。
这会儿还没有玻璃沙漏,不过木制沙漏还是早就有了,一刻钟的,半个时辰的,一个时辰的都有,要不然,晚上敲更的就没法计时。
十余个门生一通忙活,很快就准备好了。
紧接着,一个颇为机灵的年轻门生便郑重的坐到冲床跟前,沙漏一倒过来,他立马便开始冲了。
“哐嘡”,“哐嘡”,“哐嘡”......。
结果很快揭晓,一刻钟大概能冲出铜钱一百五十个左右。
当然,这是操作还不够熟练,而且没有任何辅助工具,所以,没有达到最高效率。
泰昌估摸着,这一台冲床的最高效率应该能达到一刻钟两百个左右,一个时辰,那就是一千六百个,一天十二个时辰日夜不停轮班倒就是一万九千多个,不到两万个。
为了算起来简单,就算一天两万个吧,十台这样的冲床就是一天二十万个,一个月才六百万个,一年才七千二百万个!
这速度明显不够啊!
光是换掉京城和金陵城的铜钱都需要两三年时间,换掉大明所有的铜钱那不得几十年!
怎么办?
做一百台这样的冲床吗?
唉,没橡胶了啊!
王徵一看泰昌站那里皱着眉头不吭气了,不由小心的问道:“皇上,怎么呢?”
泰昌不答反问道:“你家里有多少铜钱?”
呃,这个。
王徵不由尴尬道:“微臣家里铜钱不是很多,也就十来贯吧。”
我的天,十来贯就是上万枚铜钱啊!
泰昌又问道:“你家几口人,包括下人都算上,他们手里有多少铜钱,你知道吗?”
皇上这是想干嘛?
王徵小心的道:“微臣家里加上下人总共十余口,妻妾儿女总共六人,他们手里银两铜板都有一些,不过应该不多,剩下几个丫鬟和老妈子一年下来存个一两贯钱应该不成问题。”
唉,还算少了,少了十倍都不止!
毕竟,这年头普通老百姓很少有存银的,用的基本都是铜钱。
要这样算起来,做一百台蒸汽冲床都不够啊!
泰昌忍不住叹息道:“良甫,光是京城就是上百万人口啊,你说他们手里有多少铜钱,如果要把大明所有铜钱在一两年内换成这种新的通宝,造一百台这样的冲床都不够啊!”
呃,这个的确,民间的铜钱数量太恐怖了。
怎么办呢?
这会儿就剩下那么点橡胶了,一百台冲床都做不出来了啊!
王徵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道:“皇上,不若我们造银币来换铜钱吧,制钱一般都是重一钱左右,一两银子如果做成铜钱般的制钱那就是十个银币,按一两银子换一贯铜钱来算,一个银币就能换一百个铜钱,相信很多人愿意换的,因为一贯铜钱揣怀里都有点兜不住,而换成十个银币的话就轻多了。而且,用银币换铜钱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换下来的铜钱我们还可以熔铸在一起,用来铸造火炮什么的。”
这个主意好啊!
泰昌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赏道:“很好,就这么办!”
紧接着,他便开始和王徵商议怎么修改冲床结构,以方便量产了。
这冲床架子其实没必要做一丈高,有个七八尺高也就够了,而且,木盘也没必要摆那么远,就摆架子旁边就行了,还有烧蒸汽的锅炉,没必要一个冲床配一个,一个锅炉带五个冲床都不成问题。
冲床这么一改,做起来就简单多了,搬运起来也方便多了。
220 统一货币
宝钞司乃是内宫十二监四司八局里面最小的几个衙门之一,其职能原本也就是负责制造宫廷御用的宝钞。
不过,这个宝钞指的并非大明通行宝钞,这个宝钞只是各种宫廷御用粗细草纸的文雅叫法。
也就是说,宝钞司原本就是做草纸的。
古法造草纸工序那是相当的多,什么破料、泡料、洗料、晒白、踩料、入槽、打料、抄纸、榨干、焙纸等等足有十多道工序。
这些工序还特占地方,宝钞司所在的院落里面那大大小小的房间是特别的多,面积甚至比乾清宫和坤宁宫加起来还大。
泰昌实在想不明白,宫里用的草纸都要自己做,难道还怕有人在草纸上下毒不成。
这个,他是不怕的。
他认为,草纸直接去市面上买就行了,如果害怕人下毒,先让太监试试也就行了。
而这会儿正好有很多事情都必须在宫里做才保险,而且还需要很大的地方。
所以,这会儿宝钞司的职能已然变了,不再是造草纸的了,而是印银票的,原本各种草料和各种料槽也全换掉了,换成了一排排整齐的方桌,方桌上密密麻麻全是专门用来印银票的铜框。
干净整洁的房间中一个个太监推着装有各色颜料的印泥盘,拿着各种套印的铜模一个挨着一个小心的印过去,一张张精致的金粟笺纸很快便露出了银票的模样。
泰昌带着信王朱由检、囯丈吴养春、户部尚书毕自严和工部尚书毕懋康等人在宝钞司崭新的作坊里转了一圈,随即又带着众人来到对面一排空旷的大房间里面。
这里原本就是炮制各种草料的地方,不过,这会儿里面已经清理的干干净净,摆的也不再是大料槽了,王徵正带着一堆门人在里面组装新式蒸汽冲床呢。
泰昌大致了解了一下组装的进度,这才带着众人来到院落中间的议事大堂之中。
他先是让宝钞司掌印太监高忠明给大家发了几个冲压出来的铜币,这才朗声道:“诸位,前些天囯丈跟朕提了一下铜币的情况,这会儿民间流通的铜币足有数十种,历代朝廷铸造的通宝和民间私铸的铜钱都有,材质、重量甚至大小都不一样,乱七八糟,把物价都搞乱了,商户去异地做生意也很麻烦。所以,朕决定把民间所有铜币全收上来,统一做成这种泰昌通宝,再发下去。”
这种冲压出来的泰昌通宝的确漂亮,众人拿到手里皆是满脸赞赏之色。
不过,泰昌一说要把市面上所有铜币全换掉,众人立马目瞪口呆。
户部尚书毕自严忍不住提醒道:“皇上,历代铸造的通宝何止亿万,再加上民间私铸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数以亿计的铜钱,我们能造出来吗?”
这么多铜币自然是造不出来的,至少几年时间是造不出来的。
泰昌微微笑道:“这个良甫已经想到办法了,我们不但造铜币,还造银币,一个银币换一百个铜币,这样置换铜币的速度就快多了,而且,置换出来的铜币还能熔了铸造其他东西。”
这想法的确好,不过,还不够快!
毕懋康闻言,干脆提议道:“皇上,不若我们连金币也一起造出来,一个金币换一千个铜币,您觉得怎么样?”
呃,金币?
这法子的确够快,而且这会儿金银的兑换比例差不多就是一比十左右,就算差点,也可以在重量上做调整。
问题,金币有人换吗?
要知道,一千个铜币就是一贯啊,普通老百姓有个几贯钱就算是不错了。
如果有人愿意换,那自然最好,一换就是一大把铜币,造它个几十万枚金币就能换几亿枚铜币!
泰昌闻言,不由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觉得有人愿意拿铜币换金币吗?”
毕懋康毫不犹豫道:“肯定有的,至少徽州就会有,微臣就见过,很多人家里那铜币都是一箱一箱的,而且有些都长绿毛了,如果能换成金币,不但省地方了,还不会生铜锈啊!”
这个的确,金币有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不容易生锈,相信有钱人肯定更喜欢金币。
想到这里,泰昌不由微微点头道:“嗯,金币的确更好保存,我们可以考虑把金币做更漂亮一点,让其有收藏价值,这样一来,相信想置换的人就更多了。行,那就连金币一起造。”
毕懋康连忙拱手道:“皇上英明。”
这算什么,你家伙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
泰昌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即郑重道:“我们既然鼓励经商,那就要尽量营造经商的环境,这一次,趁着这个机会,朕准备统一整个大明的货币。我们就用几年时间把民间所有铜钱、碎银子、金锭什么的全部收上来,统一换成朝廷制式的货币,这样,不管是商户做生意还是老百姓买东西都方便了。现在,金币、银币、铜币、金锭、银锭、银票都有了,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吴养春闻言,连忙拱手道:“皇上,这金币都可以造,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印金票呢?这会儿往钱庄里存金子的是越来越多了,我们也只能用折算成银票给人家做凭据,而且还得详细做记录,以免人家取不到自己存放的金子,这样着实太麻烦了。”
好吧,金票其实也能印,就往浓墨里加点金箔粉就行了。
泰昌毫不犹豫的点头道:“那行,金票我们也印一点,就用金箔粉代替银箔粉就行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众人闻言,又仔细想了想,随即纷纷摇头表示没有了。
这金币、银币、铜币、金锭、银锭、金票、银票种类已然够多的了,而且不管是老百姓还是商贩还是有钱的土豪乡绅,用这些就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再补充什么货币了。
泰昌见状,微微点头道:“那行,货币种类我们就定下了,就这么多,接下来,你们说说,这金币、银币和铜币分别造成什么样式吧。你们现在拿的铜币只是样品而已,样式跟以前的铜钱其实没什么区别,就是表面都光亮了而已,我们要造新币换掉所有旧币,自然不能跟原来样式一样,特别是银币和金币,如果也跟铜币一样,没一点出奇之处,很有可能会有人冒险仿制,毕竟,就算民间没有冲床,他们也能敲打出外形来再雕刻,又或直接铸出来再想办法把每个面都磨光。”
这个的确,冲压出来的金币、银币和铜币如果跟原来的旧币一个样式,没有任何区别,民间还是有人会想办法仿制的,必须想点办法出来,防止民间仿制才行。
如果到时候真的又出现了私造的假币,那影响就大了,要知道银币和金币那都值钱的很啊,人家如果用铜和锡什么的仿制出来,市场估计很快就要乱了。
至于怎么防止民间仿制,办法有很多。
众人是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不亦乐乎,讨论了好一阵,最终才把金币、银币和铜币的制式定下来。
时间过得飞快,十来天一转眼就过去了,王徵都把十五台崭新的蒸汽冲床组装好了,各种金币、银币、铜币的模具也造好了。
“哐嘡”、“哐嘡”、“哐嘡”,宝钞司里冲床是响个不停,那金币、银币、铜币是一串又一串的冲出来,很快就装满了几个箱子。
这天,泰昌又把大家召集到了宝钞司中间的大堂之中,而且,给每个人发了一个金币、一个银币和一个铜币。
这次发的可就不是样品了,而是即将投放下去的正品。
而且,这正品加了防止仿制的东西之后也比原来的样品漂亮多了。
铜币并没有做太多的防仿制改动,也就是实在外圆上加了一圈蚂蚁大小的字,“大明户部督造,严禁仿制。”
不过,就是这么一圈字,民间想仿制这种铜币就不大可能了,因为铸出来的铜币连几个大字都不清晰,蚂蚁大小的一圈小字是决计铸不出来的,这圈蚂蚁大小的字唯有冲床模具才能冲出来。
当然,如果纯手工雕刻,那也是能雕出来的,不过,雕一个铜币费的功夫肯定比铜币本身还值钱,相信没有谁会这么无聊,一个个去雕本就不怎么值钱的铜币。
如果真有这本事把铜币雕的跟冲出来的一模一样,干点什么不必雕铜币值钱啊!
这圈小字加上去之后,铜币也变得更漂亮了,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银币那就更漂亮了,不但外圆多了一圈小字,而且中间的大字四周的间隙里全是精美的云纹,看上去简直跟首饰一样的漂亮。
金币就更加不得了了,中间的大字四周的间隙里就是一条条的小金龙!
这么精美的小金龙也就专门给皇室干活的匠户才能在百炼钢模具上雕出来,民间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种高手。
泰昌见众人满脸赞赏的样子,不由略带得意道:“怎么样,这金币和银币做的不错吧?”
众人闻言,当然是赞口不绝。
泰昌见状,直接拍板道:“那行,今明两天就把这些金币、银币和铜币分发到大明钱庄各大分号去,后天,各大分号就开始置换旧铜币,我们争取在一年之内把北直隶、南直隶、山东和浙江的铜币全部换掉。”
众人闻言,无不连连点头以示赞同。
紧接着,泰昌又对毕自严道:“景会,你等下回去就拟个通告,以户部的名义通告北直隶、南直隶、山东和浙江各州府县,一年之后,这四地所有旧币全部废止,包括各种铜币和各种私铸的金锭银锭,市面上只能用户部督造的金票、银票,金锭、银锭,金币、银币和铜币!”
毕自严毫不犹豫的拱手道:“微臣明白。”
泰昌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威严道:“我们先把北直隶、南直隶、山东和浙江的旧币全换了,待平定了反贼之后,大明两京十三省的货币都要统一,所有旧币都要废止!”
221 惊人的收益
大明钱庄增添了置换旧币的营生之后生意是更加火爆了,各大分号皆是门庭若市忙都忙不过来。
总号这边,信王朱由检和囯丈吴养春那也是忙得废寝忘食,连人影都不见了。
这天午膳的时候,皇贵妃吴婉儿甚至都忍不住抱怨道:“皇上,我娘说我爹都好几天没回家了,您也不管管他。”
呃,这个,管,当然要管。
泰昌也奇怪着呢,信王也好几天没回宫了,这两个家伙到底在忙些什么呢?
当天下午,他便换上便服,带着一众护卫高手来到了西长安街的大明钱庄总号。
这里原本是魏忠贤霸占的一个大宅院,占地足有数百亩,前院正好有个硕大的迎客大堂,可以做交易大厅用,所以,他干脆就拨给大明钱庄做总号了。
这会儿这里可不是一般的热闹,那大门两边出入的人流就没有停过,简直是摩肩接踵,源源不断。
大门中间过车的通道那也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泰昌一看这场景都咋舌不已,这一车车的,就算全是旧铜钱那也能赚不少啊,要知道,置换旧铜钱那也是要收半成费用的。
这大明钱庄一天到底能赚多少钱啊?
说实话,他还真不清楚。
因为大明钱庄开张还不到三个月,中间他一去海神港就是一个多月时间,而且回来之后就在忙活统一货币的事情了,根本没时间查看大明钱庄的账本。
这一趟过来,他正好也顺便看看钱庄的账本,可谓一举两得。
这大明钱庄的总账自然不可能在前面的交易大堂里面,信王朱由检和囯丈吴养春也不可能在这里当掌柜,给人换钱。
这两个家伙肯定是在后院忙活呢。
他直接让骆思恭上前跟看守后院的护卫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带着一行人端直往后院中走去。
这后院人也有不少,不过大多都是匆匆跑过来送账本的,又或是送完账本准备回程的。
泰昌跟随着送账本的人直接走进后院大堂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好家伙,这里的账本也太多了。
信王朱由检和囯丈吴养春是有样学样,直接就把大堂里的家什全清空了,就摆了一张大条桌,那条桌中间的账本是一堆一堆的,每一堆都有几尺高。
条桌两边光是算账的账房先生就有二十多个,每个人都是一手算盘,一手毛笔,噼里啪啦的忙个不停。
外面,还有人不断把一叠叠账本送进来,又急匆匆的跑出去,根本就没人管他们这几个不速之客。
或许他们都认为,既然锦衣卫和宫里的太监能把人放进来,这些应该也是钱庄里的人。
这时候信王朱由检和囯丈吴养春竟然也跟那些账房先生一样埋头在那里算账呢,根本就没人理他这个皇帝。
这小家伙什么时候算盘打的这么溜了?
泰昌偷偷走到朱由检身后一看,眼中不由异彩连连。
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自己宝贝儿子算账这么厉害的。
他站在朱由检身后看了好一阵,一旁的吴养春突然放下毛笔,长嘘了一口气,随即感叹道:“金陵分号上个月的帐总算是对完了。”
泰昌忍不住问道:“总共多少?”
吴养春闻言,回头一看,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
泰昌却是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做禁声状,低声道:“不必多礼,你这些天忙些什么呢,都忙得忘了回家了。”
吴养春看了看一旁仍在埋头对账的信王,又看了看两边毫无察觉的账房先生,这才小心的坐下来,尴尬道:“这不月初了吗,各个分号都要算上个月的分红,所以,这几天有点忙。”
分红啊?
一个分号的分红有多少呢?
泰昌饶有兴致的问道:“金陵分号上个月的分红是多少?”
吴养春不假思索道:“差一点点五万两。”
什吗?
这么多!
泰昌忍不住吃惊道:“怎么这么多,他们不是才百分之二分红吗?”
百分之二?
吴养春忍不住问道:“这个,何谓百分之二?”
泰昌立马解释道:“也就是一百份里面占两份,用通常的说法就算是一成里面再分两成,他们总共才占这么一点分红,他们怎么会分到这么多呢?”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吴养春指着账本解释道:“这个也要加上他们本身收益再算的,金陵分号的存银都三百多万两了,而且存取比较频繁,光是这块,一个月收益就差不多五万两了,还有汇兑更多,汇出的和汇入的加起来都两百多万两了,这一块的收益就是十多万两,而上个月所有分号的收益加起来是一百万两左右,他们占了一成多,这样算下来,他们的分红就是差不多五万两了。”
整个大明钱庄一个月收益就有一百万两,一年岂不是一千二百万两!
泰昌都被这惊人的收益吓了一跳。
要知道,这会儿大明的税赋收入虽然有所增加,一年也才五百多万两啊,开个钱庄收益竟然是税赋收益的两倍多!
这个他着实没想到,一开始他只想着印银票,筹点钱应急呢。
他哪里能想得到钱庄的收益会如此惊人。
如此惊人的收益,分配就成了个大问题。
这按收益占比和本身的分红占比结合起来算倒是没什么问题,多劳多得,天经地义。
问题就是,各大分号的分红太多了,一个分号五万两分红也太恐怖了。
要知道,这会儿钱庄才开了不到三个月啊,存银还远远没有达到巅峰,就这,一个分号一个月就能分到五万两,如果存银达到上亿两,那这金陵分号一个月岂不是就能分二十五万两,一年下来就是三百万两啊!
这样分下去不行啊,用不了几年,民间的钱大半都要变成这些分号的分红了啊!
这对于农户和商户来说都不是好事啊!
想到这里,泰昌果断道:“这样分红不行!”
啊!
不行?
吴养春闻言,不由惊呼道:“那我们这几天不是白算了!”
啊!
白算了?
所有人,包括信王都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
朱由检顺着吴养春的目光往后一看,慌忙起身躬身道:“父皇,您来了!”
啊!
皇上?
一众账房先生吓得,连忙拉开凳子趴地上惶恐道:“拜见皇上。”
泰昌这个尴尬啊,他着实没想到,一句“这样分红不行”就把吴养春给吓得惊呼起来。
不过,想想也正常。
人家可是废寝忘食的在这里核算了几天了,他突然之间来句不行,那岂不等于人家这几天白忙活了!
泰昌想了想,还是抬手道:“行了,都起来吧,朕的意思是这样分下去不行,不是这个月这样分不行,你们继续核算,检儿、囯丈,你们跟朕去书房商议一下。”
哦,原来没白算啊!
一众账房先生都暗暗松了口气,小心的爬了起来。
不过,他们都躬身站在那里,不敢立马坐下来,直到泰昌带着信王朱由检和囯丈吴养春消失在门外,他们这才坐下来继续埋头苦算。
222 竭泽而渔
这里原本就是个大户人家府邸,书房自然是有的,不但有,而且相当的奢华。
泰昌坐在昂贵的红木围椅上,摸着上面精美的花纹,忍不住感叹道:“唉,朕着实没想到大明钱庄的收益会如此惊人。”
这收益多不是好事吗?
信王朱由检忍不住拱手问道:“父皇,儿臣斗胆问一句,这大明钱庄收益多了不好吗?”
泰昌闻言,不由摇头苦笑道:“朕不是说收益多了不好,朕的意思是这样分红不好,检儿,你有没有算过,这些收益里面内库占几成,其他分号又占几成?”
朱由检不假思索道:“这个儿臣算过,现在分号总共二十五个,按五个一成算,正好是五成,另外还有儿臣和囯丈各半成,剩下内库占四成。”
泰昌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叹息道:“五成那就是五十万两啊,你想想,现在大明钱庄才开了不到三个月,存银才两千多万两,各大分号每个月分红就是五十万两,如果存银继续涨下去,涨到一亿两,那各大分号一个月分红是多少,一年分红又是多少?”
朱由检默默一算,飞快的答道:“如果按五倍算,那各大分号一个月的分红就是二百五十万两,一年的分红就是三千万两。”
泰昌点了点头,随即连连叹息道:“是啊,一年就是三千万两,十年就是三亿两,二十年呢,三十年呢?你们想想,民间总共才多少钱,这么分下去,商户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农户还要不要活了?”
信王朱由检和囯丈吴养春闻言,皆是目瞪口呆。
他们的确没想那么远,他们只是看到大明钱庄的收益越来越多,所以激动的不行了,兴奋的都废寝忘食了。
吴养春只是稍微想了想,便郑重的点头道:“皇上所言极是,这样分下去的确不行,是微臣疏忽了,只看着眼前的收益,没有想太远。唉,其实微臣早就应该想到了,这些分号赚了钱之后还一个劲的想着要把分号往附近的州府开呢,他们肯定是早就算到今后的分红收益了。”
信王朱由检稍微想了想也明白事情有多严重了,他忍不住焦急道:“父皇,那现在怎么办呢?”
是啊,现在怎么办呢?
泰昌皱眉沉思了一阵,随即果断道:“这个月就算了,反正也没多少银子,让他们尝尝甜头也没什么。从下个月开始就不能这么搞了,我们必须压低他们的分红,不然这钱都要被他们赚走了,才二十五个分号就占了五成的收益,要是分号开到五十个,那岂不是十成收益都要分给他们了!”
十成收益都分给人家了,他们不是白忙活了!
朱由检闻言,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对,要压低他们的分红。”
吴养春却是小心的问道:“皇上,分红压到多少合适呢?”
泰昌又想了想,随即拍板道:“大明钱庄的本金就按一亿两算,一成就是一千万两,五十万两只能占这一成里面半成的分红,也就是千分之五。”
这个千分之五又是什么意思?
朱由检忍不住问道:“父皇,何谓千分之五?”
唉,看样子数学也得适当推广推广了。
泰昌耐心的解释道:“因为这银子数额太大,我们就不能按什么十成十来算了,我们得往细里分,分成百份千份甚至是万份,千分之五就是一千份里面占五份。”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朱由检稍微琢磨了一下便连连点头道:“儿臣明白了。”
吴养春却是小心的提示道:“皇上,这一千份里面占五份好像也不行啊!!要知道,二十家分号就是一百份啊,两百家分号不就变成一千份了。这会儿几乎所有分号都在提再建分号的事情呢,他们都想继续开分号,把分号开到附近的州府甚至是下面的县城去。”
这些人,赚钱倒是积极的不行了。
问题钱不能让你们这么赚啊!
泰昌毫不犹豫的摇头道:“不行,分号不能再给他们开了,这些人是为了组建钱庄出过力,能给他们千分之五的分红已经不错了,他们还想再多,那是不可能的,以后,其他地方所有分号都由我们自己来开,不能再让私人掏钱来加入分红了。”
这个!
朱由检忍不住担忧道:“父皇,我们这又是压低他们的分红,又不让他们继续开分号,他们恐怕会有很大的意见啊!”
泰昌淡淡的道:“有意见?可以啊,把本金退给他们,让他们滚蛋!谁有意见就收了谁的分号我们自己来开!检儿,我们该硬气的时候就要硬气,你想想,没有朝廷的保证,没有我们派的护卫,没有我们的车轮舸不断传递消息甚至运送银两,他们自己搞,能这么轻轻松松的赚钱吗?”
朱由检闻言,只是愣了一下,便连连点头道:“对,有意见就让他们拿着本金滚蛋,这钱咱不让他们赚了!”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表现的天真一点很正常。
吴养春却是皱着眉头反思起来,他可不是个孩子了,皇上让他带着信王做钱庄生意呢,他却只看着眼前的利益,没有远见卓识,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不过,他沉思了一阵之后却是发现了一个相当严重而又相当尴尬的问题。
这个,该不该说呢?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道:“皇上,微臣斗胆说一句,各大分号的分红我们是压低了,但是整个钱庄的收益却没动啊,这会儿一个月就是一百万两,以后一个月五百万两都有可能,那一年就是六千万两,这么算下来,不出十几二十年,民间岂不是也没什么钱了?皇上,我们不能竭泽而渔啊!”
呃,这个问题。
泰昌闻言,不由一愣。
如果这么赚下去,那的确会很快把民间的钱都吸干,竭泽而渔,鱼可就没法活了!
鱼没法活了会怎么样?
这不跟现在藩王疯狂兼并土地一个性质吗!
他仔细想了想,随即缓缓点头道:“嗯,这个提醒的好,现在是朝廷到处都要用钱,我们必须抽点水。不过,以后,我们就不能这么抽了。这样吧,等建奴消灭了,反贼也平定了,我们就逐步降低存银的收费和汇兑的收费,最终,这两项我们都给人免费办理。”
啊!
这不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吗?
不能竭泽而渔并不是说要做亏本买卖啊!
吴养春连忙摇头道:“皇上,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啊,完全不收钱我们岂不是要亏本?微臣的意思,是适当少收一点。”
泰昌却是微微笑道:“亏本?我们怎么可能会亏本?存银和汇兑不收费了,我们可以借贷啊,你想想,到时候起码上亿的存银,借出去多少利息,我们会亏本吗?”
这个的确,借贷的收益那也不低。
这会儿民间借贷虽然没个统一的利息,但是,借一百两一年那肯定不止五两的利息。
也就是说,上亿的存银借出去一年收的利息最少是五百万两,这个收益已经够多的了。
而且找大明钱庄借贷的人肯定是为了赚更多的钱,这样就不存在什么竭泽而渔的问题了,老百姓或者说商户手里的钱不会少太多,而且,越是有能力赚钱的人手里钱还会越多。
吴养春闻言,不由心悦诚服道:“皇上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