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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辰玖     大明疯皇txt下载     大明疯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3 疯皇发威

    这落榜学子闹事的消息刚传来不久,礼部、都察院、吏部等等衙门的奏折便如雪片般的飞来。

    泰昌看到阉党递上来的奏折,不由冷笑连连。

    这帮贪官污吏,还跟朕玩这招!

    他原本是准备殿试之后再动手的,现在看来,阉党是等不及要去投胎了。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朕病猫啊!

    徇私舞弊是吧?

    行!

    他提起笔来,刷刷刷写了份名单。

    这些都是会试中徇私舞弊的阉党监考官,同时也是让吴孔嘉等人的试卷通过初选的阅卷官。

    哪个阅卷官让哪个编号的抄录卷通过初选的,那可都是有记录的,将抄录卷编号对上吴孔嘉等人的答卷那就是铁证!

    铁证如山,收拾你们这帮东西还不是易如反掌!

    他将名单写完,立马朗声道:“传骆养性。”

    骆养性经过这段时间的培养也有那么点能耐了。

    所以,这次,他准备让骆养性开开荤,收拾这帮阉党的监考官。

    骆养性可不知道皇上给他准备了一顿大餐,他只当是皇上又准备让他陪着去微服私访一番呢。

    微服私访虽说有点危险,其实也挺好玩的,上次是他爹跟着皇上去的,他还有点小遗憾呢。

    这次皇上竟然又找上他了,他着实是开心的不行了。

    他屁颠屁颠的来到御书房,恭敬的行了一番礼之后,就等着皇上令他召集人手,准备出发了。

    不曾想,泰昌直接拿起一份名单,冷冷的道:“把这些人全部打入诏狱,严刑拷打,让他们老实交待,会试是怎么作弊的,跟他们勾连作弊的考生又有哪些!”

    啊?

    会试舞弊案!

    这可是大案。

    这么大的案子,让他去办?

    他着实有点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说实话,他以前就是个二世祖,专门调皮捣蛋那种。

    他爹都看着他头疼,张妙灵这个勋贵子女中的大姐更是不知道逮着他骂了多少次。

    这段时间他接北镇抚司的差事,着实成熟了很多,至少,他没再到处调皮捣蛋了。

    不过,让他办这么大的案子,他心里还真没底。

    他想了想,这才小心的问道:“皇上,逮住直接严刑拷打吗?他们不招又或者胡乱攀咬怎么办?”

    这小子头脑还是有的,就是当惯了二世祖,太懒散了。

    泰昌严肃的教导道:“他们怎么作弊的,跟他们勾连作弊的考生又有哪些,这些都是有证据的,毕懋康已经把证据整理好了,你找他去拿就行了。”

    呃,有证据还严刑拷打!

    这意思就是要逮着人往死里整吗?

    骆养性又小心的问道:“皇上,是要打到他们自己招为止吗?万一有人受刑不住死了,怎么办?”

    泰昌冷冷的道:“这个不是重点,这些人都拷打一番之后,会试作弊的证据你可以拿出来,让他们清醒清醒。接下来再继续问他们阉党所有的勾当,他们不招,就往死里打,打死了就打死了,你就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打死几个给其他人看看,诏狱里面死几个人怎么了?”

    好吧,皇上这意思是要对阉党动手了!

    骆养性连忙接过名单,拱手躬身道:“微臣明白,微臣这就去办。”

    说完,他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这些徇私舞弊的官员是可以逮着往死里整,参加会试的举子却是不能这么整,搞不好,把天下读书人都惹毛了,那可就麻烦大了,洪武大帝都不敢这么搞!

    泰昌又仔细想了想,这才对着门口朗声道:“去,招会试前五进宫,陪朕共进午膳。”

    皇帝宴请上榜的考生倒也不奇怪,不过,一般都是在殿试之后举行琼林宴。

    这会试之后就宴请考生着实稀奇的很。

    文震孟、倪元璐、黄道周、刘理顺、王铎五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进了皇宫,来到了皇上用膳的大堂之中。

    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皇上竟然早就坐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这面子给得有点太大了,五人连忙趴地上恭敬的磕头道:“学生拜见皇上。”

    泰昌见状,急忙站起身来,走到他们跟前,俯下身去,把住文震孟的胳膊,亲切道:“快起来,快起来,这是用膳的地方,不是朝堂之上,无需行此大礼。”

    五人这个莫名其妙啊,皇上这到底想干嘛?

    他们就这么被泰昌拉了起来,又依次围着大圆桌坐了下来,直到皇上都叫上菜了,他们还懵着呢。

    皇上的御宴是什么样的呢?

    六个人,六个菜,鸡鸭鱼肉汤,还有一份小菜,就跟民间招待客人差不多!

    五人见状,无不满脸震惊。

    泰昌见状,却是微微笑道:“怎么,你们想吃山珍海味啊?那些东西可不便宜,这会朝廷到处都要用钱,朕可没钱去置办。再说了,朕也吃不惯那些,你们就将就将就吧。”

    呃,这话说的。

    文震孟连忙起身拱手道:“皇上,学生不是想吃什么山珍海味,学生只是没想到皇上会过得如此清贫。”

    其他四人亦是连连点头,以示赞同。

    泰昌摆了摆手,让文震孟坐下来,继续微笑道:“你们可能以为朕是装给你们看的吧?跟你们说实话,朕还真不是装的,朕领兵去辽东打仗那会儿,每顿最多也就是一份炖肉,还没这吃得好呢。”

    五人闻言,无比面露崇敬之色,连道不敢。

    皇上御驾亲征辽东天下人都知道,战场之上,那自然不可能顿顿山珍海味,皇上也没有必要拿这个骗他们。

    泰昌又命人上了酒,随即介绍道:“这个酒可是上好的贡酒,在外面那是很值钱的,不过,你们放心,这酒是地方上进贡的,无需朝廷花钱,你们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他这是在营造自己节俭的形象呢,至于为什么这样,他自然不会跟五人说。

    紧接着,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随即起身举杯道:“五位才华横溢,朕着实生平仅见,来,朕敬你们一杯。”

    五人连忙起身举杯,连连道“不敢当,不敢当。”

    泰昌敬了这一杯酒,又招呼众人吃了几口菜,随即又举杯道:“五位拳拳报国之心溢于文章,朕心甚慰,来,朕再敬你们一杯。”

    这个就不能说不敢当了。

    皇上能看出他们的拳拳报国之心着实让他们感动不已,他们连忙起身举杯谢恩。

    泰昌敬了这一杯酒,又招呼众人吃了几口菜,随即又举杯道:“来,朕再敬你们一杯,希望你们能成为真正为国为民的贤臣。”

    皇上这摆明了是看中了他们的才华,准备培养重用他们啊!

    这个时候就该表忠心了。

    五人连忙起身举杯,很是诚恳的表了一番忠心。

    三杯上好的贡酒下肚,多少有点上头,五人表过忠心之后,还真有点把自己当忠臣贤良了。

    泰昌紧接着又拿起筷子殷切的招呼道:“来,三杯酒喝完,大家随意吃啊。”

    三杯酒下肚,五人也觉着皇上亲近了不少,他们也没那么拘谨了,都拿起筷子跟着吃起来。

    泰昌见状,又对着倪元璐亲切的道:“汝玉,你这名字,跟苏州知府倪元珙是同出一门吧?”

    倪元璐连忙点头道:“倪大人正是学生的堂兄,他还经常在学生面前提起您对苏州百姓的恩德呢。”

    泰昌不由感慨道:“唉,那帮矿监税使和贪官污吏着实胆大包天,不但逮着老百姓敲骨吸髓,连朕他们都敢杀!你们是不知道,那次是着实凶险啊!”

    紧接着,他竟然详细的讲述起苏州府的遭遇来。

    五人又没跟着他去,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凶险,倪元璐也不知道,因为倪元珙是凶险过后才上任的。

    泰昌这么亲口一说,五人简直惊得目瞪口呆。

    这帮家伙,好大的狗胆啊,竟然明目张胆的追杀皇上!

    泰昌就这么拉家常般的给五人讲了讲自己的故事,又问了问他们对于贪官污吏和阉党的看法,无形之中已然把这五人归入了自己这边,而他们的敌人,自然是阉党!

    酒喝的差不多了,五人都已经忍不住骂那些贪官污吏和阉党了,火候也差不多了。

    泰昌突然放下筷子,叹息道:“吴孔嘉、李建泰和张斗耀等人带着落榜的学子在闹事,你们知道吧?”

    这个五人自然知道,不过,他们是上了贡士榜的,而且位列前五,跟那帮落榜学子又不熟,所以并不是很关心。

    紧接着,泰昌却是冷冷的道:“其实,那几个带头的早就暗地里拜在魏忠贤的门下,成了魏忠贤的党羽,而且,会试之中还有阉党官员帮他们作弊,这种人渣,朕自然不会让他们上榜!”

    卧槽,原来这些人都是阉党,而且还在会试中作弊了!

    黄道周忍不住怒骂道:“贼喊捉贼,无耻之尤!皇上,学生不才,却看不得这等无耻之徒,学生这就去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说完,他竟然起身要走,其他四个也是连忙跟着站起来,躬身告退。

    别去骂人啊!

    朕可不是让你们去骂人的。

    泰昌连忙起身招手道:“别急,那些徇私舞弊的阉党官员朕已经命人去抓了,吴孔嘉等人的真面目也无需你们去揭穿,现在,最重要的是其他读书人,你们得让天下读书人都明白,这次会试是公平的,知道吗?”

    这次会试对于他们五个来说自然是公平的,他们这都名列前五了。

    问题,怎么让天下读书人觉得这次会试是公平的呢?

    五人闻言,皆愣那里不动了。

    突然,倪元璐灵光一闪道:“我们就去礼部衙门跟前跟他们比试比试,随便他们比什么,当众把他们比下去,大家就知道这次会试公平不公平了。”

    这办法好,当场比试,便知高低。

    这年头读书人之间也相当流行这种比试,好像有个叫什么唐伯虎点秋香的里面就有这种名场面。

    当然,那是虚构的,什么宁王去找华太师比试,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读书人之间好比试却是真的。

    而且,五人对自己学识都很有自信,泰昌对他们也有信心。

    于是乎,泰昌便命骆思恭招来一百锦衣卫高手,装成老百姓模样,暗中护送这他们去了礼部衙门外。

164 无耻之徒

    京城又出大事啦,会试落榜的考生竟然跑礼部衙门外面闹事啦!

    这种大事有明一朝好像还只出过一回,那都是差不多两百年前洪武朝的事了,而且,那时候闹事的考生好像也才几十个,这次可是几百个!

    老百姓向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事越大看热闹的人就越多。

    这会儿礼部衙门外面早被看热闹的老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且,还有老百姓被那些到处乱窜的学子给蛊惑的,正络绎不绝的往这边赶呢。

    这场热闹可不是百年难得一遇了,而是两百年难得一遇,甚至千年难得一遇!

    泰昌很清楚,这事就是阉党对他发起的试探性攻击。

    因为郧阳那边的事情快瞒不住了,阉党已经隐隐感觉到,他这个当皇帝的怕是要收拾他们了。

    所以,他们利用这些读书人,来一波不着痕迹的反击,这是试探,也是示威!

    泰昌当然不会惯着他们。

    这次,他终于发威了。

    阉党,你们找死是吧?

    朕弄死你们!

    至于煽动考生在礼部衙门外闹事的吴孔嘉等人,先让文震孟和黄道周等人去当众羞辱一番,堵住天下读书人的嘴,然后,再慢慢收拾。

    这会儿看热闹的老百姓还在往礼部衙门跟前挤呢,数百锦衣卫突然冲过来,拨开人群,来到那些闹事的考生跟前,或者说礼部衙门大门口。

    骆养性看了看盘坐在地上的考生,忍不住走到吴孔嘉跟前,面带嘲讽道:“是你告状说会试有人舞弊是吧?”

    锦衣卫跑过来干嘛?

    这帮家伙可不是魏爷爷的人。

    吴孔嘉梗着脖子道:“是啊,怎么了?”

    骆养性突然朗声道:“你都告状了,本官自然要处理,来人啊,进去把那些参与作弊的考官全抓起来!”

    数百锦衣卫轰然应命,二话不说,直接就冲进礼部衙门里面。

    骆养性紧接着又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你们给本官等着。”

    随即,他便在一堆锦衣卫的护卫下往礼部衙门中走去。

    没过多久,数百锦衣卫便押着十多个惊慌失措的礼部官员出来了。

    吴孔嘉等人一看到这些被逮出来的礼部官员,不由脸色大变。

    骆养性回到礼部大门口,一看大明门方向密密麻麻的人头,却是眉头一皱。

    他们从北面过来的时候还好点,毕竟北边就是皇城,老百姓再怎么想看热闹也不敢往皇城大门跟前挤。

    问题这南边的路都被挤得水泄不通了啊,他们还得去翰林院抓人呢,怎么过去?

    他想了想,随即抬起手来,对着四周的老百姓拱手道:“诸位父老乡亲,本官这办案速度还可以吧?”

    老百姓哪里知道他抓的是些什么人,他们只知道这边考生才告状没多久,锦衣卫就来抓人了。

    这办案速度,简直快得惊人啊!

    四周的老百姓闻言,不由轰然叫好。

    骆养性拱手一圈,感谢了一番,随即又朗声道:“诸位父老乡亲,翰林院里还有一堆徇私舞弊的官员,还请大家让让,待本官把他们抓了,审出结果之后一定把告示贴满京城,让你们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好!”

    四周的老百姓是轰然叫好,并主动挤开两边,给锦衣卫让出了一条通往翰林院的小通道。

    这时候吴孔嘉等人脸色已经变得难看无比,他们当然知道锦衣卫抓的是什么人,这些都是帮他们作弊的考官啊!

    如果这些官员把他们给招出来了,那可如何是好?

    他们还在那担心呢,北边的人群突然又被拨开了,文震孟领头,倪元璐、黄道周等跟着大步向他们走来。

    文震孟可是这届的会元,而且他早就名传天下了,认识他的人自然是有的。

    很快,周围的老百姓便开始窃窃私语了。

    这会元又跑来干什么呢?

    他都上榜了,而且名列第一,总不会跟着这帮落榜的学子闹事吧?

    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因为黄道周走到吴孔嘉跟前给孔圣人行了个礼之后便毫不犹豫的直指吴孔嘉的鼻子大骂道:“你个无耻之徒,还有脸捧孔圣人的画像,还不赶紧放下?”

    卧槽,原来是来找茬来了。

    这下更精彩了。

    四周的老百姓见状,不由兴奋的满脸通红。

    吴孔嘉可不认识什么文震孟,更不认识黄道周,他颇有点恼怒道:“你是什么东西,在这说胡说八道什么,我辈读书人拜的就是孔圣人,我怎么就不能捧孔圣人的画像了?”

    哎呀,还嘴硬。

    我就喜欢嘴硬的!

    黄道周毫不犹豫的朝皇城方向拱了拱手,随即嘲讽道:“我们还都是皇上的子民呢,你捧着皇上的画像你就是钦差了吗?沐猴衣冠,不知羞耻!”

    这话说的精彩,竟然敢在皇城跟前拿皇上打比方,胆子可真大啊!

    “好!”

    四周的老百姓忍不住轰然叫好,以示鼓励。

    这时吴孔嘉后面一个考生忍不住爬上前来,在他耳边低声介绍了一下这几个人的身份。

    吴孔嘉瞬间便明白了,他恼羞成怒道:“原来你们就是那几个名列杏榜前几的作弊之徒!”

    卧槽,这瓜真大。

    四周老百姓的兴奋的都有点发颤了。

    黄道周却是毫不犹豫的回怼道:“作弊?你说谁作弊谁就作弊了啊?你以为你是谁啊?我还说你作弊了呢,你个贼喊捉贼的无耻之徒,落榜的考生都像你这么吵,那天下岂不大乱,你们嫌天下还不够乱是吧?”

    吴孔嘉只能硬着头皮回怼道:“你说我作弊,我作弊还能落榜?你们才是作弊的无耻之徒!”

    黄道周立马嘲讽道:“是啊,作弊还落榜,真是个废物。这会儿大家都想知道谁作弊呢,不如我们当着老百姓的面比试一番,谁输了,谁就是作弊的无耻之徒,这公平了吧?你敢比吗?”

    好啊!

    这年头文人间比试那是常有的事,问题一般老百姓看不到啊!

    这会儿会试的考生竟然要当街比试,简直太好了。

    很多人还从来都没见过文人间的比试呢。

    这热闹看得,简直不要太爽啊!

    四周的老百姓不由轰然叫好,一个劲的喊他们比。

    吴孔嘉想了想,随即站起身来,傲然道:“比就比,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作弊的无耻之徒有什么能耐。”

    他认为,他之所以会输,就是因为那几道离经叛道的题,如果这几个人敢提出比那些离经叛道的东西,他当场便能指出来,将这帮家伙羞辱一番。

    至于《四书五经》什么的,他可是乡试第三,能怕这几个乡试中默默无闻的举人吗?

    黄道周当即点头道:“好,痛快,你说比什么?我这先说个规矩啊,既然当着父老乡亲的面比试,总得比点父老乡亲听得懂又或者看得懂的东西,要不然,大家就不知道谁厉害了。”

    “好!”

    四周老百姓自然是轰然叫好,要这些人比写什么八股文章,他们怕是没几个人能看懂的,甚至听都听不懂。

    吴孔嘉闻言,却是眉头一皱。

    这帮家伙,有备而来啊!

    大意了,上人家套了,怎么办呢?

165 怼死你们

    吴孔嘉着实有点小瞧天下英才了,他以为他一个乡试第三就了不起了,岂不知,在文震孟等人跟前,他就是个屁!

    文震孟、倪元璐、黄道周、刘理顺、王铎,随便拉一个出来都不知道比他强多少。

    这五个人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他们要不是分出了一部分精力关心国事,乡试第一对他们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也正是因为他们分出了一部分精力关心国事,研究兵法策略,办起事来可比这些一门心思死读《四书五经》的人厉害多了。

    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一定要当着成千上万老百姓的面怼死吴孔嘉、李建泰、张斗耀等无耻之徒!

    至于怎么怼,很简单,这一路过来,他们都把法子想好了,只要使个激将法,让吴孔嘉等人上套便成。

    吴孔嘉果然傻不拉几的上套了。

    接下来,就有好戏看了。

    不过,吴孔嘉还是觉得自己很聪明,他觉得只要想想办法,比赢这些靠“作弊”上榜的家伙还是很简单的。

    他稍微想了想,便转头对着礼部门口的衙役道:“请大宗伯赏借套文房四宝和三张条桌吧,要不然就没法比试了。”

    他这其实是拖延时间,好想点法子出来。

    这文房四宝和条桌礼部衙门里自然多的是,问题,不可能轻易借给他们啊!

    他认为,门口的衙役肯定要跑进去请示,礼部尚书张瑞图最终就算会同意,那也要耽误不少时间。

    这段时间,足以让他们想出好办法来了。

    不曾想,四周的老百姓一顿起哄,扮成老百姓的锦衣卫高手更是带着人礼部衙门里面一通挤,搞得衙门口那些衙役都怕了,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马上进去搬东西。

    这招缓兵之计对文震孟等人自然没什么用处。

    他们才是玩兵法策略的高手。

    那边锦衣卫高手正带着老百姓起哄呢,这边黄道周已然朗声道:“我们总不能让大家干等着吧?不若我们先比个对对子吧,平仄对仗乃是八股文章的基本要求,这个基本功,你应该会吧?”

    我能说不会吗?

    对对子的确是写八股文的基本功,这会儿读书人中间也流行对对子,不管是以文会友还是跟人家有仇,想羞辱人家,对对子都是一种常用的方式。

    这种方式也是老百姓最喜欢的,因为对对子有意思啊,而且一般的对子都通俗易懂,听起来特有韵味。

    四周的老百姓又是一通喝彩,吴孔嘉只能硬着头皮道:“行,既然是你先提出来的,就由你先出上联。”

    说完,他便转头跟李建泰和张斗耀等人耳语了几句,让他们跟后面所有考生商量一下,想个绝对出来。

    他的想法很好,可惜人家早在路上就把绝对想出来了。

    这倪元璐不是姓倪吗,他这姓就能想出个绝对来。

    黄道周是不假思索道:“妙人儿倪氏少女。”

    这!

    双字拆字联!

    怎么对?

    妙拆少女,倪拆人儿,整个上联还都一个意思,说的都是少女,这个,太难了!

    吴孔嘉闻言,脑门上的汗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

    这种拆字联对起来最是费时间,他回去研究个几天应该是能对出来的,但是,人家不可能给他时间啊,四周看热闹的老百姓也不可能给他时间啊。

    他满脸焦急的思索了一阵,硬是没想出一个字来,他只能做出手势向后面求助了。

    后面几百学子也是交头接耳商议了好一阵,结果,也没一个人能对出来。

    他们要真有这么聪明就不可能落榜了!

    吴孔嘉拖延了好一阵,直到礼部的衙役都把条桌和文房四宝搬出来了,四周的老百姓也忍不住开始起哄了,他才无奈的回怼道:“这么难的对子你们自己恐怕都对不出来吧?”

    这个简单啊!

    黄道周不假思索道:“我抛砖引玉,来个土点的,犟小子孙族强牛。”

    好吧,他就是犟得跟牛一样,可能是有感而发。

    不过,这土对子正合老百姓的胃口。

    四周的老百姓听了,那是轰然叫好,赞口不绝。

    紧接着,文震孟便满脸严肃道:“这个要对仗工整又要对出整句话的意思来着实有点难度,我只能力求工整了,献丑了,大言者诸葛一人。”

    这个的确相当工整,不管是拆字还是平仄对的都很工整。

    倪元璐稍微皱了下眉头,随即叹息道:“唉,你们啊,尽拿我开玩笑,我对个,武士心志在止戈。”

    他这意思,我可不是小女子。

    刘理顺想了想,只能无奈道:“不浪费大家时间了,我勉强对一下,孙官人倌门小子。”

    他这句整体意思差了那么一点,不过对的还是很工整的。

    王铎想了想,苦着脸道:“好字都被你们对完了,我只能胡乱献丑了,做长弓张府故人。”

    “好!”

    “太好了!”

    “真厉害!”

    四周看热闹的老百姓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这对子一出,简直高下立判啊!

    闹事的考生这边是一个都对不出来,人家却是一人对了一个,谁厉害,还用想?

    吴孔嘉见状,气得是咬牙切齿,脸都变形了。

    这帮家伙,明显是有备而来,肯定是早对好了。

    不过,人家对对子着实是厉害,这么难的绝对人家都能一人对一个出来,一般对子恐怕难不倒他们。

    他回头跟李建泰和张斗耀等人嘀咕了一阵,又皱眉沉思了一阵,随即阴阴的道:“我出上联,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你们喜欢拆字是吧,让你们拆个痛快!

    这也不知道是哪个落榜考生从哪里看来的,可能,他对不出来,所以一直记在心里。

    这种拆字联着实是费时间,黄道周他们出的,才拆了两个字,而他们出的,拆了三个字,而且又是水字旁又是水字,水水水水水,到处都是水,上联足有十一个水!

    这对子怎么对?

    如果时间充足,黄道周他们五个估计都能对出来,问题,吴孔嘉肯定不会给他们充足的时间啊!

    还好,原来的江南四大才子就是对对子的高手,文震孟那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只是皱眉沉思了一阵,便脱口而出道:“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好啊!

    这下联,对得太妙了。

    四周老百姓不由轰然叫好。

    很明显,这一局,他们赢了。

    不过,其他四个人却还在皱眉沉思。

    因为他们也想试试。

    很快,倪元璐便一拍巴掌道:“有了,烟因火而生,炊欠火难为,火火火,烤炉焰焱焱。”

    好啊,水对火,这个对得好啊!

    四周老百姓又是一阵轰然叫好。

    刘理顺紧接着也一拍巴掌道:“我也献个丑,口中一是日,口中二是目,口口口,吃喝味品品。”

    这个有点勉强,不过,也算是对上了。

    四周老百姓又是一阵轰然叫好。

    王铎皱了一下眉头,无奈道:“唉,你们把好字都选完了,我只能凑个数了,金加失为铁,金加同为铜,金金金,银铜铁鑫鑫。”

    这个的确不怎么滴,勉强算是对上字了。

    不过,四周老百姓依旧轰然叫好。

    这几个人太厉害了,这么难对的对子,一下子对出来四个。

    还剩下最后一位了,这位是不是也能对出来呢?

    黄道周其实早想到了,不过,他这个是专门用来羞辱吴孔嘉等人的,等其他四个人对完,他这才满脸嘲讽道:“行吧,我也献个丑,人一心便大,人二心便怂,人人人,你他们众众。我对完了,这局,你们输了!第一轮,我们出的题,第二轮,你们出题吧。”

    “好!”

    四周的老百姓又是一阵轰然叫好。

    很明显,大家都认同了这个结果。

    第一轮,的确是文震孟他们这边赢了,而且赢得相当精彩。

    这第二轮比什么呢?

    又要跟会试相关的,还得老百姓能看得明白或者听得懂的,除了对对子,还有吗?

    这本身就是个难题!

    比什么?

    没什么好比的了啊!

    老百姓能懂什么?

    吴孔嘉这会儿脸都快变成猪肝色了,黄道周最后对的那个下联故意对得有点不工整,明显就是骂他们这帮怂人啊!

    问题,这一局的确是他们输了,而且,下一局他都不知道比什么好。

    他后面几百落榜考生一时之间好像也没有谁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他只能捧着孔圣人的画像来到中间的条桌跟前,假意让人找东西,来摆放画像,以拖延时间。

    黄道周见状,心中不由冷笑连连:“哼,就这点本事还敢忽悠考生来闹事,看我怎么怼死你们!”

166 无地自容

    这年头到底还有什么既跟会试相关,老百姓还能看得明白或者听得懂的呢?

    除了对对子,还有吗?

    别说,还真有!

    吴孔嘉正在那磨磨唧唧的摆孔圣人画像呢,落榜的学子里面已然有人在那兴奋的拍腿了。

    有了!

    他刚把孔圣人画像摆好,张斗耀便凑上来附耳嘀咕起来。

    落榜学子的确已经有人想出办法来了,而且,这办法相当的阴。

    他们想到的是背书,背《四书五经》!

    话说他们这些参加会试的人可都是举人,院试和乡试都过了,《四书五经》还不倒背如流啊,为什么说背书这法子相当的阴呢?

    这法子的确相当的阴。

    因为不可能有人能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

    四书里面,《论语》、《大学》、《中庸》这三本,能倒背如流的有很多,因为这三本书加起来还不到三万字。

    《孟子》能倒背如流的就不多了,因为《孟子》足有将近十五万字!

    五经里面,《诗经》、《尚书》、《周易》这三本,能倒背如流的也很多,因为这三本书加起来才五六万字。

    《礼记》能倒背如流的就不多了,因为《礼记》也有十多万字。

    至于《春秋》那就更不可能有人倒背如流了,因为《春秋三传》足有将近三十万字,光是《左传》就有将近二十万字!

    而且,《左传》还是编年体史书,里面的内容很多没什么内涵,就是平常的述事,背了也没多大意义,科举中也不会考这些,所以,基本没人去背。

    那些落榜学子的意思就是用《左传》来为难文震孟等人。

    《左传》是没人专门去背,要把《左传》全背下来,少说也得一年,没谁这么无聊,专门花一年时间去背这些不会考到的东西。

    不过,单独背几篇的人还是有的,落榜学子中有人正好背了几篇《左传》。

    吴孔嘉闻言,不由眼前一亮。

    这法子好啊,稳赢!

    开玩笑呢,背《左传》,除非是脑子进水了,至少,他就没背过《左传》,一篇都没背过,他也就无聊的时候看了看。

    他相信,读书人基本都跟他差不多,无聊的时候看看就算不错了,谁会去被那些不考的东西。

    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对文震孟等人道:“要不,我们比个简单点的吧,就背书,背《四书五经》,出题者说上句,答题者能接一句就行,怎么样,敢不敢比?”

    这明显是阴人啊!

    他们五个再厉害,怎么可能比人家几百人还记得多呢?

    黄道周和倪元璐等人闻言皆是皱眉不语,唯有文震孟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行,就比背书,请出题。”

    吴孔嘉闻言,不由暗自奸笑。

    嘿嘿,你们输定了。

    他当即把手一抬,示意后面落榜的学子站出来出题。

    一个落榜学子立马站起来,得意的道:“《左传.桓公四年》,夏,周宰渠伯纠来聘。父在,故名。”

    没想到,文震孟竟然不假思索道:“秋,秦师侵芮,败焉,小之也。冬,王师、秦师围魏,执芮伯以归。”

    他们哪里能想得到,文震孟因为分心他顾所以屡试不第,会试他都考了七八回了,算起来都二十多年了啊!

    这二十多年时间里,文震孟当然不可能完全丢下《四书五经》不看,每一次参加会试,他还是会好好把《四书五经》细细温习一遍的。

    也就是说,《四书五经》他都细细温习七八回了,这二十多年间《左传》他最少都看了十多遍了,慢慢的,他就连《左传》都会背了!

    卧槽,一字不差!

    那落榜学子脸色一变,他有点不信邪,继续道:“《桓公七年》,夏,盟、向求成于郑,既而背之。”

    文震孟还是不假思索道:“秋,郑人、齐人、卫人伐盟、向。王迁盟、向之民于郏。冬,曲沃伯诱晋小子侯,杀之。”

    还是一字不差!

    那落榜学子硬着头皮道:“《桓公十四年》,夏,郑子人来寻盟,且修曹之会。”

    文震孟依旧不假思索道:“秋八月壬申,御廪灾。乙亥,尝。书,不害也。冬,宋人以诸侯伐郑,报宋之战也。焚渠门,入,及大逵。伐东郊,取牛首。以大宫之椽归,为卢门之椽。”

    啊!

    那落榜学子吓得一屁股坐地上,不敢再问了。

    很显然,文震孟背得还是一字不差。

    “好!”

    四周看热闹的老百姓见状再次鼓掌,轰然叫好。

    他们虽然没听大明白,但是,提问的人都吓得一屁股坐地上了他们还是看到了。

    这就证明,会元郎肯定没背错,提问的人根本一个错字都挑不出来。

    人家会元郎能把书背得如此滚瓜烂熟,的确令人钦佩,他们自然要喝彩。

    文震孟朝四周老百姓拱了拱手,感谢了一番,随即便傲然道:“还有谁?你们不出题我可要出题了!”

    还有谁敢来出题啊,这家伙太恐怖了,连《左传》都能背!

    文震孟见没人吭气了,这才淡淡的道:“那行,我出题了,《春秋.左传》是吧,行,我也出《左传》。《哀公九年》,郑武子剩之嬖许瑕求邑,无以与之。请外取,许之。故围宋雍丘。宋皇瑗围郑师,每日迁舍,垒合,郑师哭。子姚救之,大败。二月甲戌,宋取郑师于雍丘,使有能者无死,以郏张与郑罗归。”

    我的天,《哀公九年》都快到《左传》末尾了,谁能背到那里去啊!

    数百落榜学子,鸦雀无声,吴孔嘉更是臊的满脸通红。

    文震孟见状,不由冷哼道:“这一局,你们又输了!”

    黄道周立马假装窃喜道:“三局两胜,我们赢了!”

    开玩笑呢?

    这就输了!

    吴孔嘉连忙摆手道:“不行,你们有五个人,怎么也得五局三胜,再说了,这文房四宝还没动呢,你们就说赢了,岂不贻笑大方,会试是用嘴答题的吗?”

    嘿嘿,就算再比五局你们都是输!

    既然你们还嫌不够丢人,那就来吧。

    黄道周假装犹豫了一下,抬手朗声道:“父老乡亲们,你们说,还要不要再来一局?”

    来啊!

    为什么不来?

    我们专门跑来看热闹的,这么精彩的比试,就这么结束了,多可惜啊!

    四周的老百姓立马起哄道:“再来一局,再来一局,让他们心服口服!”

    很显然,他们也看出来了,文震孟等人比这些落榜学子强多了,这几位高居杏榜前列那是实至名归。

    他们就是想再看看文人间的比试而已。

    黄道周闻言,连连拱手道:“好,既然大家都想看,那就再来一局。”

    紧接着,他又对吴孔嘉道:“上一局,你们出的题,这一局,轮到我们出题了吧?”

    行啊,你出题呗。

    这出题本就是个难题,更何况我还说了必须动用文房四宝,我倒看你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吴孔嘉略带嘲讽道:“行啊,你们出题吧。”

    这个出题的确是个难题,这个难题的关键就在于老百姓得能看得明白或者是听得懂。

    吴孔嘉的意思还得动用文房四宝,不然他们就不服,这就更难了。

    这题怎么出呢?

    黄道周假假意思看着文房四宝皱眉沉思起来。

    其实,这比试方法他们一路上想了很多,这些方法里面自然也有动用文房四宝的。

    他只是在想,要怎么才能将这帮无耻之徒羞得无地自容!

    那么,他会出什么题呢?

167 丢人现眼

    黄道周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征询了一下文震孟等人的意见。

    毕竟,他们是五个人跟这帮人比,不是他一个人跟这帮人比。

    五人低声合计了一阵,黄道周便转过头来朗声道:“不若我们就比比书法吧,你们都来参加会试了,不会字都不会写吧?”

    我能说我们不会写字吗?

    吴孔嘉这个郁闷啊,这家伙嘴也太毒了。

    “好啊!”

    四周的老百姓可是不郁闷,他们开心的不得了,开心的只想叫好。

    这年头书法还是很流行的,因为字写得好了,看上去就是一种享受,那种文字特意的韵味往往能让人心旷神怡。

    这些看热闹的普通老百姓是不懂书法,不过,没关系,他们就想看看,一手好字是怎么写出来的。

    当然,四周看热闹的老百姓里面也不是一个懂书法的都没有,这里毕竟是京城,人文汇聚之地,读书人还是很多的,来看热闹的也不乏读书人,甚至还有专营字画的商家。

    至于有多少读书人在这看热闹,不重要,有多少专营字画的商家在这看热闹,也不重要。

    反正,字写得好不好是有人能看出来的,这就够了。

    吴孔嘉可不知道这几个人字写得有多好,因为放榜之前那些配合他们作弊的考官和监察御史、给事中什么的都还关在贡院没放出来呢。

    而且,他们看完榜就去找魏爷爷了,根本就没跟这些人见过面。

    他们要是知道这些人的字写得有多好,估计就不敢比了。

    可惜,无知者无畏。

    吴孔嘉以为,他们这几百落榜考生里面总有几个字写得好得,把这五个人比下去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你们派个人先写。”

    说完,他便转身去找书法高手去了。

    至于他自己,字写得并不怎么滴。

    因为他一门心思都花在金榜题名上,根本就没怎么练过书法,他也就馆阁体写得端端正正而已,自然不敢拿出来献丑。

    黄道周等人其实都是书法家,后世更是把黄道周、倪元璐、王铎、傅山、张瑞图并称为晚明五大书法家!

    傅山就是傅青主,此人乃是有名的反清义士,一直从顺治年反到乾隆年,从时间上来说应该是明朝最后几年才出名的人物,这会儿估计还是个小孩呢。

    也就是说,除非现在的礼部尚书张瑞图跑出来跟他们比,要不然,黄道周、倪元璐和王铎的字便无人能敌,就连文震孟都比不过他们!

    其实,文震孟也是书法家,只是后世名气没他们大而已。

    五人商议了一阵,还是让文震孟先上,毕竟人家是会元,而且字写得也不差。

    文震孟也不客气,当即便在一个条桌跟前盘坐下来,认真的调了调墨,随即便抽出一张白纸,提笔行云流水般的写起来。

    他最擅长的是行书,而行书的巅峰之作就是《兰亭序》,所以,他写的就是《兰亭序》。

    吴孔嘉那边才刚把人找出来呢,他已经洋洋洒洒把一篇《兰亭序》给写完了。

    黄道周拿起来一看,不由连连赞赏道:“好,好一篇《兰亭序》,文起兄简直是王右军再世啊!”

    这字真有这么好吗?

    四周的老百姓不由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所谓的王右军再世是什么意思。

    黄道周见状,干脆把文震孟写的《兰亭序》吹了吹,随即在人群里找了个儒袍老者,直接将《兰亭序》递给他,随即客气道:“老先生一看就是饱学之士,相信《兰亭序》应该是见过的,不若老先生先看看,再传与有兴趣的同仁看看。”

    那儒袍老者接过《兰亭序》一看,顿时大惊道:“王右军再世,真是王右军再世,这字写得太好了!”

    这年头可没什么复印一说,最多也就有雕版印刷的字帖,而文震孟的字是当着大家的面写出来的,自然不是印刷出来的字帖。

    很多稍懂书法的人都忍不住伸手道:“我看看,我看看,真写得这么好吗?”

    接过手的人皆是大声惊呼,连连赞叹,直道王右军再世。

    而这时候,吴孔嘉找出来的书法高手才写了首词出来。

    黄道周伸长脖子一看,不由连连摇头。

    这家伙字是写得可以,但是,根本就没什么大家风范。

    吴孔嘉却是不服气的拿着那人写的字,有样学样的去交给旁边围观的老百姓看。

    他认为这人的字已经写得很好了,至少他是写不出来的。

    不过,得到的结果却是一声声叹息和失望的摇头!

    但凡懂书法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人写出来的字跟会元郎根本就没法比。

    黄道周见状,不由嘲讽道:“还要比吗?”

    认输那是不可能认输的,我还就不信了,你们五个人里还能有书法高手!

    吴孔嘉恬不知耻道:“当然还要比,你们是五个人,必须五局三胜,再来。”

    来就来!

    黄道周立马把杏榜第二倪元璐给请了出来。

    倪元璐也不啰嗦,直接就在条桌前跪坐下来,抽了张白纸,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提笔就写。

    他擅长的是行草,而且自成一体,别具一格。

    而要说前朝书法家里面行草最为别具一格的,当属宋朝四大家里面的苏轼苏东坡。

    所以,倪元璐直接来了一幅苏轼的名作《黄州寒食诗帖》。

    这首词写完,黄道周拿起来一看,顿时目瞪口呆道:“汝玉兄,你这是想把东坡居士都比下去吗?”

    倪元璐这一手字着实把黄道周给惊到了。

    黄道周以为自己的字已经够好了,不曾想这倪元璐都已经自成一体了!

    他惊叹了一阵,这才把倪元璐的《黄州寒食诗帖》传给了周围懂书法之人。

    这一传下去,顿时又引来一阵惊叹,甚至,还有人爱不释手道:“如此神作可否赠与我做传家之宝。”

    卧槽,你想得美。

    人群里顿时有很多人与其争论起来,差点把倪元璐写的《黄州寒食诗帖》都撕烂了。

    吴孔嘉见状,脸都绿了。

    不过,这比试不可能就此作罢,他硬着头皮也得让人上啊!

    于是乎,他又让落榜学子中选出来的书法高手写了一幅。

    结果可想而知,引来的还是一阵叹息和失望的摇头。

    黄道周见状,不由轻蔑道:“还比吗?”

    吴孔嘉咬牙道:“比,为什么不比,说好的五局三胜。”

    行啊!

    黄道周毫不犹豫的盘坐下来,抽出张白纸,提笔就写。

    他其实也擅长行书和行草,不过,文震孟和倪元璐都已经写过了,他就没选这两种了,他写的是楷书。

    他的楷书虽说还没自成一体,却已然博采众家之长,可以说他的字已然融合了钟繇、王羲之、颜真卿三家之长,功力甚至超过了万历朝就已经出名的书法家董其昌。

    他写的就是董其昌曾经写过的《白居易琵琶行》。

    这一幅《琵琶行》写出来,同样引得文震孟和倪元璐等人惊叹连连。

    他的字一传下去,顿时又引起了一阵哄抢。

    反正他们也没说要把这字收回去了,这宝贝谁抢到了是谁的!

    吴孔嘉一看那激烈的哄抢场面,顿时面若死灰。

    他知道,他们输了,彻底输了,想不认都不行!

    黄道周见状,不由指着他怒怼道:“你还有脸说别人作弊?你自己什么德性自己不清楚?你对对子都对不好,八股文章能写好?你《四书五经》都背不好,你这举人功名怎么考来的,也是靠作弊考来的吧?还有啊,你连字都写不好,你还好意思来赶考?你就是专门来丢人现眼的吧!”

    “噗。”

    吴孔嘉差点没被他怼喷血!

    黄道周还觉得不解气,又继续怼道:“你什么都没学好,还来参加会试,难怪作弊都落榜!还不回去好好读书,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是吧?借诸葛武侯一句话,我真是从未见过你这种无耻之徒!”

    你!

    吴孔嘉差点没被他怼晕过去。

    紧接着,黄道周又拱手对四周的老百姓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也看到了,他们都是些不学无术之徒,所以他们就是作弊也上不了榜!而且,他们就是在贼喊捉贼,自己作弊都没考上,所以聚众闹事,诬赖别人,妄图混淆视听,不信你们可以等着,很快就会有告示出来,将他们作弊的行径一一公布!”

    啊!

    吴孔嘉吓得,直接往后一瘫。

    李建泰和张斗耀等人这会儿也已经吓得手脚发软,根本就没接住,几个人是倒做一团,洋相百出。

168 广寒宫文理院

    文震孟和黄道周等人将带头闹事的吴孔嘉等人狠狠的羞辱了一顿,随即便向四周拱手致意,在老百姓的叫好声中志得意满的走了。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不管是四周的老百姓,还是落榜的学子,都已经明白了,吴孔嘉等人就是没本事上榜,在这无理取闹呢。

    四周的老百姓已经开始发出嘘声了,甚至有的都已经随着文震孟和黄道周等人的离开而摇头走了。

    他们虽然喜欢看热闹,但是,是非善恶心里还是有杆秤的。

    这帮落榜学子摆明了就是在这里无理取闹,恶心人,他们看着都觉得恶心。

    甚至,有很多落榜学子都开始偷偷开溜了。

    他们也明白了,吴孔嘉等人就是在利用他们呢,搞不好,跟着被牵连可就惨了。

    这些人可不蠢,他们只是一时头脑发热,被人利用了而已。

    这会儿他们都反应过来了,自然不会再傻乎乎的留在这继续被人利用了。

    没过多久,跪在礼部衙门前面的落榜学子就剩下不到百人了,四周的老百姓也逐渐变得稀稀拉拉,再也没有开始时的热闹了。

    吴孔嘉等人这会儿却是骑虎难下,因为他们的魏爷爷没派人来让他们撤啊!

    没办法,他们就是仗着魏爷爷这个大后台才敢这么闹的,这会儿魏爷爷都没发话,他们再无地自容,再丢人现眼,那也得硬着头皮撑下去。

    这次落榜的学子可不止他们这一点,将近四千人参加会试,就算是泰昌打破记录取了六百余名贡士,剩下还有三千多呢。

    这三千多人落榜之后又干什么去了呢?

    有将近一半人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因为他们就是来赶考的,没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考上了,那自然好,没考上,下次继续努力,他们的想法就这么简单。

    这会试都结束了,他们也没考上,自然是该回家去了。

    还有七八百人被吴孔嘉等人一顿忽悠,热血上头,跟着跑来礼部衙门闹了一阵也清醒了,这会儿,他们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回家。

    至于剩下的七八百人,那都是立志报国之辈,他们都已经去工部衙门报过名了,就等着朝廷给他们安排差事了。

    那么,泰昌会给这些人安排什么差事呢?

    这个,还得考察一番才能确定。

    至于怎么考察,很简单,调出这些人的会试答卷看一看就差不多能了解个大概了。

    这会儿承光殿的研发室内可谓热闹非凡,徐光启、毕懋康、王徵、宋应星和孙元化正围坐在硕大的绘图桌旁抢人呢。

    所谓的抢人其实就是抢着看中间那一叠叠的会试答卷。

    凡是去工部报了名的落榜学子,答卷都已经被搬到这里来了,任他们挑选。

    他们着实是兴奋的不行了,因为他们早就想招收弟子了。

    这会儿他们事着实太多了,忙都忙不过来。

    比如徐光启,他可不光是管着工部就行了,望远镜、红薯、土豆,乃至火枪火炮等这些都是他擅长的,他也想帮帮徐骥、毕懋康、孙元化等人,奈何没有时间啊!

    又比如王徵,这会儿蒸汽机和轮船都由他负责,甚至包括机床和水车什么的,也归他负责,他是劈开都忙不过来啊!

    他们如果一个人单干,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所以,他们都想招一堆弟子来帮忙。

    奈何他们擅长的这些东西,大半读书人都是嗤之以鼻,根本就不感兴趣,平常的时候,他们想找个弟子那是真不容易。

    这会儿就不一样了,大明两京十三省的举人汇聚一堂,七八百落榜学子随他们挑啊!

    这些可都是立志报国的学子,而且招揽这些人的告示上也没写有什么好处,这基本上就杜绝了投机取巧之辈想通过这种方式往上爬的可能。

    也就是说,这些都是这些都是真正想为国为民做些事的读书人。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落榜,那肯定是因为有事分了他们的心,比如学习兵法策略,又或者钻研奇yin技巧什么的。

    总之,这些人都是立志报国之辈,忠诚上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他们都能通过乡试,成为举人,能力上肯定也没什么问题。

    徐光启和毕懋康他们之所以要挑选,那都是看这些人除了《四书五经》八股文章之外还擅长什么,如果擅长的东西正好跟他们差不多,那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收下。

    至于怎么看,也很简单,会试中不是有道题吗。

    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所备为何?钱呼,粮呼,兵呼,器呼?然则,钱粮何备,兵器又何备?

    他们只需仔细看看这道题就行了。

    如果论到了兵器,那自然是毕懋康和孙元化要找的,如果论到了其他器,那自然是王徵和宋应星要找的,而徐光启的话,两者皆可。

    不过,这年头这样的读书人着实不多,大多数立志报国的读书人也只会去钻研兵法策略,真正在兵器上甚至是奇yin技巧上下功夫的真是少之又少。

    还好,少是少,总归是有的,他们忙活了大半天,七八百人的答卷都看完了,每个人面前多多少少都收下了十余份答卷,这些就是他们要招收的弟子了。

    至于剩下的,那就只能交给皇上了。

    这会儿泰昌在哪儿呢?

    泰昌这会儿正在太液池中间的琼华岛上跟卢象升、毕自严、毕自肃等人把酒言欢呢。

    如果阉党看到这些人,恐怕会吓得立马造反!

    因为这些人都是南京六部和都察院的主官啊!

    皇上把这些人召集过来干什么?

    不用问,皇上肯定不是闲得无聊,找人来喝酒的,这些人就是来取代他们的!

    其实,这会儿琼华岛上还不止这么点南直隶的官员,卢象升和毕自严等人还都带来了十几个能力不错的手下官员,这会儿这些人都住在这里呢。

    这里原本是有个广寒宫的,面积那是相当的大。

    不过,嘉靖年间这里失了次火,烧掉了一部分的宫殿,使得整个广寒宫看上去一片狼藉。

    这里嘉靖本就没来过几回,而且修复的工程量有点大,嘉靖也懒得修复了,渐渐的,这里也就被废弃了。

    不过,这会儿广寒宫却已经被修复一新了,虽说没了原来的奢华,面积却是比原来还大,而且,里面最多的就是房舍,那房舍是一排一排的,就跟军营一样,估计住下上千人都不成问题。

    当然,这会儿这里也不叫广寒宫了,而叫文理院。

    文理院,如果让这个时代的人理解,那就是研究文理的书院,而这会儿的文理还不是文科和理科的意思,而是文学理论的意思,因为这会儿根本就没有理科这一说。

    泰昌的意思当然是文理两科人才汇聚的意思,他就是希望,以后这里出来的人才是既懂文科也懂理科的人才。

169 何谓人才

    琼华岛文理院,这是一个世人还不知道的神秘所在。

    至少,这会儿整个大明朝知道有这么个文理院的人就不多。

    因为这文理院在琼华岛上,不坐船,那基本上是过不来的,而这会儿太液池所有的船只都在禁军严格控制之下,不相干的人根本就别想上来。

    泰昌为了防止阉党察觉他即将展开清洗行动自然不会让不相干的人上岛,所以,这会儿岛上除了南直隶调过来的百余名官员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内宫监太监。

    而且,这些人这几天还都不准离开琼华岛,接送人上岛的锦衣卫除了去接人,其他时候也都待在岛上。

    这么严格的保密措施,外人自然不会知道有这么个文理院的存在。

    至少,这会儿除了泰昌的几个亲信,外面人都不知道。

    不过,这天上岛上却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而且,他们都不是从承光殿旁的码头上来的,而是从外面积水潭旁的码头坐车轮舸过来的。

    一艘艘车轮舸不断往复于积水潭和太液池之间,一船船的学子不断登上琼华岛又被送到文理院主殿前的大广场上,排成如同上朝般的队列。

    这些都是立志报国的学子。

    他们也不知道皇上会给他们安排什么活计。

    他们只知道工部尚书徐光启徐大人不是阉党,而是皇上的亲信重臣,而且颇有贤名,像辽东和西南的大胜,就跟工部没日没夜赶制出来的武器装备有莫大的关系。

    这样的人自然是真正为国为民的贤臣,所以,他们才会跑去工部找徐光启徐大人报名。

    他们原本以为皇上要忙完殿试才会召集他们,安排活计,不曾想,这天一早便有神武营将士找上门来,让他们好好收拾一番,然后便带着他们直接来到了积水潭码头。

    这时候的积水潭码头也被神武营将士严密封锁了,除了陆陆续续被带过来的学子,其他人根本就不能靠近码头,而这些学子被带过来之后便直接上了车轮舸,只要船舱里坐满了,快若奔马的车轮舸就会启动,直奔什刹海方向而去。

    说实话,这不需要人踩便能快若奔马的车轮舸就已经让一众学子吃惊的不行了,等到了皇城之中,看到规模宏大无比的文理院,他们更是震惊无比。

    这地方他们从来就没听说过啊!

    皇城之中什么时候又多出座文理院了?

    他们只听说过皇极殿、乾清宫、文华殿、武英殿、慈庆宫等地方,皇城之中还有个规模庞大无比的文理院,他们可是从来都没听说过。

    车轮舸的速度那可不是一般的快,十艘车轮舸接七八百学子那也就是三四趟的事情,不到两个时辰时间,七八百学子便已经被接到琼华岛,整整齐齐排列在文理院的主殿前面了。

    没过多久,主殿里面便传来一声高唱:“宣诸学子觐见。”

    觐见?

    皇上在大殿里面!

    所有学子连忙在锦衣卫的指挥下排成整齐的队列,鱼贯进入大殿之中。

    正对大门的暖阁之上坐着的可不正是穿着龙袍的皇上吗!

    他们虽然不认识皇上,但这龙袍可是没有其他人敢穿的。

    所有人进殿之后,又在锦衣卫的指挥下整整齐齐的趴地上山呼了一通万岁,暖阁之上的泰昌这才威严道:“平身。”

    “谢皇上。”

    所有学子皆是激动的从地上爬起来,这一刻,他们竟然有种上早朝的错觉!

    可惜,他们既然选择了为国为民办事,那以后的会试基本上就没什么指望了。

    原本他们使劲温书都落榜了,这一旦有事了,温书的时间都没了,他们还能考上才怪呢。

    这会试考不上自然就没法金榜题名了,而不能金榜题名留在京城任职的机会就相当渺茫,他们怕是没什么机会去上真正的早朝了。

    没想到,皇上竟然好像听见了他们的心声一般!

    紧接着,泰昌便朗声道:“你们可能都觉得,一旦选择为国为民办事,以后就没什么机会金榜题名了吧?”

    谁说不是呢?

    如果不是皇上在,这些学子怕都会忍不住叹息一声。

    谁知道,泰昌紧接着又朗声道:“朕告诉你们,今天站在这里的,将来大部分都会金榜题名!“

    啊!

    这话如果不是皇上说出来的,他们肯定会忍不住喷人家一脸唾沫星子。

    开什么玩笑呢?

    金榜题名有这么容易吗?

    他们可都是会试落榜的学子,而且,来之前都在拼命温书,就这,他们都没考上,今后他们怎么可能金榜题名!

    问题,皇上为什么这么说呢?

    泰昌又微微扫视了一圈,这才郑重道:“你们觉得什么才是真正的人才呢?”

    这个问题,皇上肯定不是让他们来答的,一众学子都明白,皇上也就起了个头而已,后面肯定还有话。

    果然,皇上紧接着便解释道:“朕觉得,真正想为国为民办事的才是真正的人才,那些一门心思只想着金榜题名,然后进入朝堂争权夺利的,最终都会变成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你们能放弃金榜题名的机会,选择为国为民办事,就是真正的人才。”

    呃,这话,听着真舒服!

    所有在场学子皆是满脸激动之色。

    士为知己者死,皇上能把他们看成是真正的人才,着实让他们感动的只想来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泰昌紧接着又朗声道:“你们的答卷朕都看过了,朕觉得你们《四书五经》都学得差不多了,以后只要你们尽心尽力为国为民办事,朕保证,十年之内,你们都能金榜题名!”

    君无戏言,皇上既然这么说了,他们肯定能金榜题名。

    没想到,泰昌紧接着又一本正经道:“当然,这话是朕私底下跟你们说的,你们可别到处乱说啊!”

    呃,皇上这表情,怎么有点逗趣的意思呢?

    一众学子都不敢笑,不过,就这一句话,他们便觉着皇上亲切多了。

    泰昌紧接着又微笑道:“好了,朕今天就说这么多,接下来就由你们的老师来教导你们怎么为国为民办事吧。”

    他的话刚落音,工部尚书徐光启便有些迫不及待的从暖阁旁边的小门疾步走出来,站到暖阁第一层台阶上朗声道:“下面,本官开始点名,点到名字的,都站到前面来排成一排。”

    紧接着,他便掏出名单大声点起来。

    不一会儿,十余名学子便来到了最前面,整整齐齐排成一排。

    徐光启也没说什么,直接一挥手,来了一句:“跟本官来。”

    说完,他便领着这十余人往大殿外走去。

    这文理院里面就布置得跟学堂一样,大殿只是所有人集合的地方,就相当于上大课的地方,而其他地方还有很多专门授课的课堂呢。

    紧接着便是毕懋康、王徵、宋应星和孙元化。

    他们都是点了十余名学子便走,没有多一句嘴。

    那些被他们点到的,那自然是激动的不行了,剩下没被点到的,那都有点急了。

    连续五位大人都没点到他们,这也太急人了。

    万一后面没一个大人看得上他们,怎么办呢?

    没想到,徐光启和毕懋康等人点完之后,还真没人从暖阁后面的小门跑出来点名了!

    这意味着什么?

    一众学子脸上不由露出焦急之色。

    泰昌又缓缓扫视了一圈,这才微微笑道:“行了,剩下的就在这里听讲吧,下面就由毕自肃毕大人给你们授课,朕就不占着这个位子了。”

    说完,他竟然就这么起身往暖阁下走去。

    一众学子见状,连忙趴下来起身山呼道:“恭送皇上。”

    很快,毕自肃便拿着本书匆匆走上暖阁,小心的坐下来,随即朗声道:“行了,大家都起来吧。”

    呃,这个,谢皇上好像就免了吧,暖阁上坐的也不是皇上了。

    一众学子都有点莫名其妙的爬了起来。

    毕自肃紧接着便朗声道:“本官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毕自肃,今天,要跟大家讲的是都察院新政。”

    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竟然跑到京城来了!

    一众学子皆是满脸震惊。

    不过,接下来毕自肃讲的都察院新政却是把他们深深的吸引住了。

    这新政竟然是专门为惩治贪官污吏而设,而且新政的监察措施十分的严密,地方上的贪官污吏要想躲过都察院的监察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好啊!

    一众学子虽然没有轰然叫好,内心里却已经激动的不行了。

    因为他们都清楚,这新政一旦开始执行,贪官污吏必然无所遁形。

    而大明之所以日渐衰落,跟这些贪官污吏胡搞瞎搞有着莫大的关系。

    也就是说,只要新政开始执行,贪官污吏必定会越来越少,而大明必将日渐走向强盛!

    这几天这些学子就在这琼华岛上住下了,而且,每天都会有南京六部和都察院的主官给他们讲课。

    第一天是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毕自肃讲都察院新政。

    第二天是南京户部尚书毕自严将商贸新政。

    第三天是南京工部尚书卢象升讲精忠报国。

170 安国兴邦之策

    三月十五,殿试如期举行。

    有明一朝自迁都燕京后殿试一般就在皇极殿外举行,这里也正是早朝的地方。

    这天早朝泰昌压根就没跟群臣啰嗦,他直接就让鸿胪寺礼官在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后面加了一句,皇上有旨,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启奏来浪费时间了。

    阉党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他们自然有重要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都只能背着皇上做,比如,贪钱,又比如,栽赃陷害,排除异己什么的。

    这些当着皇上的面启奏,那就是找死!

    所以,这天早朝阉党只是假假意思议了议西南和辽东的问题早朝便匆匆结束了。

    紧接着,上万禁卫便开始布置考场了。

    六百多张粉刷一新的条桌整整齐齐摆在御道两侧,地上也被禁卫整整齐齐的擦拭了一番,紧接着,又是一叠叠的稿纸和考卷分发下来,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条桌上,一个庄严而又简洁的殿试考场便算是布置好了。

    辰时整,暖阳初升,六百余名贡士自午门鱼贯而入,整整齐齐趴伏在皇极殿前铺满红毯的御道上。

    “皇上驾到。”

    一声高唱,龙辇已到。

    泰昌满脸庄严的走到皇极殿正门,缓缓坐在了早已摆那里的龙椅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六百余名学子齐声山呼,比之那阉党又或东林可纯正多了,因为这些学子基本都没经历朝堂之上的党争污染,内心里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一刻,面对将他们选取上榜的“主考官”,他们都是发自内心的在高呼。

    这一刻,泰昌才有了真正掌控天下的感觉,而这些学子才是真正能助他掌控天下的人。

    当然,也不排除个别人溢于文章中的报国之心是为了功名,为了上榜,编出来的。

    没关系,这种人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只要大部分人都是好的,有几个这样的人也坏不了大事。

    泰昌微微抬手,朗声道:“平身。”

    “谢皇上。”

    所有学子又高唱了一声,这才抖擞精神,从地上爬起来。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殿试了。

    礼官一声高唱“考生就位”,一众学子立马从中间分开,向两边散去。

    他们的位置都已经排好了,一排十个,左右各五个,殿试用的条桌就在御道两边,他们只要依次走过去跪坐下来便成。

    很快,所有考生皆已就位,整个皇极殿广场顿时安静下来。

    接下来就是皇上出题了,殿试只要一道题,那就是时务策。

    泰昌威严的扫视了一圈,这才朗声道:“此次殿试的考题,安国兴邦之策。”

    这!

    他这话一出,所有考生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为什么呢?

    因为《四书五经》里没有这一句啊!

    也就是说,皇上出的这题本身就不符合规矩。

    泰昌当然知道他出的这题不符合以往的规矩。

    不过,这规矩已然不合时宜,所以,他要改!

    他是皇帝,当然能改规矩。

    而他前面的十几位就不敢改这规矩。

    因为他们都被群臣给裹挟了,敢改这种规矩,势必会被弹劾奏折给淹没!

    还好,这会儿他已经牢牢掌控了军权,而且,满朝的文臣,就要被他清洗干净了,根本没人有机会上奏折来弹劾他了!

    现在,他就是要看看这些考生的反应。

    如果有人拿着什么圣贤之道来劝谏,那么,不好意思,滚!

    殿试一般是不会淘汰贡士,但是,谁敢在这个时候跟他唱反调,那他也不会客气。

    规矩都能改,破例淘汰几个贡士又怎么了?

    他需要的是安国兴邦的能臣,不是把规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腐儒!

    还好,这些学子都不是腐儒。

    他们只是脸色微变,并没有什么人准备站起来劝谏一番。

    泰昌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朗声道:“古语有云,尽信书不如无书。你们读书,不是为了读书而读书,而是为了治国齐家平天下而读书,这个,你们要分清楚。好了,现在开始答题。”

    所有考生闻言,连忙抽出草稿纸,提笔沉思起来。

    安国兴邦之策是什么?

    这个并不是什么深奥难懂的古文,所有考生自然都明白,而且,安邦兴国之策有很多,比如富民,比如强兵,比如廉政,比如破虏等等,方方面面都可以写。

    问题,正是因为能写的太多了,才不好下笔。

    因为他们不知道皇上想要他们论述的到底是哪种啊!

    这下怎么办呢?

    八股文第一股就是要破题,他们都不知道考题的重点在哪里,又怎么破题!

    这个就有点考验人的才智了。

    没有说重点,那就捡自己最为擅长的来写呗!

    没过多久,文震孟、倪元璐、黄道周等人便相继悟透了这个考题。

    他们开始破题了!

    很多人见状,皆是灵机一动,双眼冒光。

    因为他们也想明白了,他们虽然不知道文震孟等人在写什么,但是,文震孟等人能这么快动笔的原因他们却是一想就明白了。

    很快,又有一批人陆陆续续开始动笔了。

    这个时候,其他考生要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就真的枉费了他们十年寒窗苦读和十几年的赶考经验了。

    不到半个时辰,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动笔了。

    泰昌见状,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这批考生果然没选错,至少,没有那种榆木疙瘩,读书都读傻了的。

    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题动笔,就证明他们脑子还是很灵活的。

    当然,开始动笔并不代表这些人很快就会答完。

    一篇八股文章虽然只有几百字,要写得精彩,写得漂亮却是很费时间的。

    所以,殿试是整整一天时间。

    这个规矩泰昌倒没有去改,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果有人冒冒失失的,不假思索,刷刷就是一顿写,不到一个时辰甚至不到半个时辰便把篇八股文章给做完了,那此人多半有失稳重。

    开玩笑呢,殿试可是读书人的终极大考,不想着怎么把文章写到最好,一味图快,能是个稳重人吗?

    稳重的人一般都是在草稿纸上写个大半天,直到临近交卷的一个时辰才会把琢磨好的文章认真的写在答卷上。

    这一天时间对考生来说也是一种考验,毕竟,盘坐在地上时间长了腿可是会疼的,还有这天气,虽然暖阳高挂,地上也冷得很,盘坐在地上可不是一般的难受,就算穿着厚棉裤那也挡不住嗖嗖的凉意从下面传上来。

    当然,这点考验比起乡试和会试那九天时间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乡试九天那是能把人热死,会试九天那是能把人冷死。

    这不是开玩笑的,乡试和会试考死人的事那是时有发生的。

    这些人都能经住九天寒暑的考验,这点考验自然算不得什么了。

    酉时至,太阳都要落山了,所有考生也全部放下了笔。

    又是一阵山呼过后,考生离场,接下来就等金榜题名了。

    殿试的规矩是考试一天,阅卷一天,第三天贴出皇榜。

    所以,这些考生只需回去等一天便可成为真正的进士了。

171 魏忠贤为什么不堪一击

    这天,可以说是泰昌自登基以来最重要的一天,因为他明天就要收拾阉党,结束党争,掌控朝堂,成为一个真正一言九鼎的皇帝了!

    为了这一天,他等了很久了。

    为了这一天,他忍耐了很久了。

    为了这一天,他也准备了很久了。

    现在,南直隶都察院和六部的官员已然到位,准备作为底层官员的落榜学子也已经教导的差不多了,还有作为朝廷中坚的新科进士也筛选的差不多了。

    还有什么呢?

    还有阉党的罪状,这个肯定是少不了的,清洗朝堂总得有个理由,阉党虽然已经搞得民怨沸腾甚至都逼得西北灾民造反了,但是,这些罪行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这些,他都得整理一番,公布出来,让老百姓都清清楚楚的知道阉党到底犯下了哪些恶行,这样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他要是什么都不说,逮住阉党就是一通杀,那就是一泡好屎当尿拉了。

    本来可以做得万民拥戴的事情,为什么要做得不清不楚?

    至于阉党的罪行,那自然不难找,诏狱里面就一堆阉党呢,只要他们老实交待,再根据他们的供词整理一翻,应该就差不多了。

    那么,诏狱里的阉党会不会老实交待呢?

    传说中只要进了诏狱,没人敢不招的。

    其实不然。

    诏狱一般指锦衣卫北镇抚司署理的钦定监狱,这里面关的都是皇帝亲自下诏定罪的犯人,所以称为诏狱。

    一般锦衣卫抓人进诏狱那都是取旨行事,根本无需通过都察院、刑部和大理寺,诏狱里的犯人三法司也无权过问。

    诏狱历来被人诟病,被称之为有明一朝最大的暴政,其原因其实跟明朝当皇帝的真没多大关系。

    因为当皇帝的并没有脑子进水,他们抓人进诏狱那都是有原因的,能被皇帝下诏关进诏狱的,那基本上都是犯了大罪的,就算有个别被冤枉的,那也不会让诏狱成为有明一朝最大的暴政。

    当皇帝的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让人把什么刑具都用上,以折磨人为乐。

    毕竟,犯了罪要么杀头,要么千刀万剐,没必要无聊到去折磨人。

    而且,大明除了洪武朝和永乐朝两次大清洗,其他历代皇帝都没抓多少大臣进诏狱,诏狱大多数时候都是空荡荡的,里面同时关押十来个人就算是多的了。

    诏狱之所以这么臭名昭著,主要还是因为魏忠贤。

    历史上被魏忠贤抓进诏狱的人比明朝十六个皇帝抓进诏狱的人全加起来都多!

    而且魏忠贤抓人进诏狱并不是因为人家犯了什么事,而是因为人家不听他的,跟他对着干,甚或是不小心得罪了他。

    也就是说,魏忠贤抓人进诏狱就不是看人有没有犯事,而是看人有没有冒犯他!

    魏忠贤也不管你是不是官员,哪怕是老百姓背后骂他几句被他知道了,那也是抓进诏狱扒皮抽筋割舌头。

    《诏狱惨言》就有云:魏阉之世,凡罪之者,即下诏狱,魂飞汤火,惨毒难言,苟得一送法司,便不啻天堂之乐矣。

    东林把魏忠贤得罪的最狠,所以,诏狱里面关得最多的就是东林,什么前六君子后七君子,在诏狱里面被折磨之惨,已然超出了人性的范畴,就算是人对动物,也从未折磨的如此之惨过。

    魏忠贤这么一搞,诏狱自然是臭名远扬,遗臭万年!

    或许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吧,这会儿诏狱里面关的全是阉党,而且,泰昌已然下旨,命骆养性把十八般刑具都用上,不论死活,可劲整就对了。

    他命骆养性这么做其实跟魏忠贤是一个意思,那就是立威!

    历史上,得罪了九千岁魏公公那绝对是生不如死。

    现在,不把他这个皇帝当回事的,一天只知道在朝堂上争权夺利的,也会生不如死!

    就问你们怕不怕?

    就问你们还搞不搞党争了?

    就问你们还敢不敢争权夺利,妄图控制朝堂,妄图控制皇帝了!

    诏狱里十八般刑具下来,还真没人几个人能扛得住,至少这些阉党是扛不住的。

    所以,这帮家伙把知道的全招了,不管是不是他们干的都招了,哪怕只是听说的他们也都招了。

    这样一来,招出来的罪状就多了。

    什么吏部尚书王绍徽和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夔龙联合起来买官卖官,不管什么位置,只要有人出钱,李夔龙负责去把现任整下来,王绍徽负责把出钱的人顶上去。

    什么大学士崔呈秀和锦衣卫指挥同知田尔耕为了争大儿之位,想尽办法帮魏忠贤排除异己,故意栽赃陷害,谋害忠良。

    什么大学士冯铨、户部尚书吴淳夫等为了上位,想尽办法献媚,到处捞钱孝敬魏忠贤。

    什么刑部尚书徐大化、兵部尚书王之臣等为了讨好魏忠贤,到处抢夺地方要案之功和边军功劳安在魏忠贤侄子侄孙身上,助魏忠贤为自己的侄子侄孙加官进爵。

    什么魏忠贤肆意抢夺京城豪宅大院,但有不送者,立马出动东厂番子抓起来,往死里打。

    什么魏忠贤暗中操练死士,图谋不轨。

    还有什么贪污西北赈灾银粮,贪墨西南井盐税赋等等等等,不知道招了多少。

    泰昌坐在昏暗的诏狱签押房中,看着眼前这一堆供状,不由微微点头道:“嗯,养性,这事办的不错,这些罪状全单列出来,编个几十条,跟会试弊案的供词一样,抄录上百份,准备贴出去。”

    骆养性闻言,毫不犹豫的拱手道:“微臣遵旨。”

    泰昌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起身往外走去。

    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明天金榜一贴出来,他就要动手了。

    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妥当呢?

    他一路走,一路想,猛然间想起了刚看到的一条罪状。

    魏忠贤操练死士,图谋不轨!

    这种事,如果不知道的人,就当是个玩笑了。

    开什么玩笑,训练死士?

    泰昌却知道,这个是真的,因为吴孟明向他汇报过此事。

    历史上,崇祯钦定阉党逆案里也有这一条罪状。

    而且,后世有位叫温某安的大能根据此事写了本书,叫《杀人者唐斩》,说的就是魏忠贤训练的死士,后面,这本书还拍成了电影。

    这些死士可不是一般的可怕,因为这就是一帮杀戮机器,如果不除掉,那将是个很大的隐患。

    他想了想,还是对一旁的禁卫统领黄得功道:“得功,回宫之后你去挑一千名身手最好的禁卫出来,给他们每人发一把火枪,让他们马上休息,今晚有事。”

    禁卫军其实还没有配备火枪,不过,泰昌已经开始让黄得功操练禁卫,使用火枪了。

    因为火枪以后肯定会成为战场上的主要装备,他手底下的禁卫军自然得会用,等神机营的火枪装备完,他就准备给禁卫军装备了。

    这会儿神机营还在巴蜀征战,工部造出来的火枪基本都拿给禁卫在操练,一千把还是有的。

    黄得功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拱手道:“末将明白。”

    泰昌又看了看顾成、曹化淳和刘时有,最终还是对葛成道:“葛老,今晚就由你带着这一千禁卫军火枪手和一百锦衣卫高手去解决魏忠贤操练出来的死士如何?”

    顾成闻言,不由吃惊道:“魏忠贤真的在操练死士?”

    泰昌满脸凝重的点头道:“嗯,吴孟明已经查到地方了,不过那地方只有魏忠贤的几个侄子和外甥能进去,他没办法进去,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这个就有点麻烦了。

    顾成不由皱眉道:“这大晚上的,如果让那些死士逃脱了可就麻烦大了。”

    泰昌连连点头道:“是啊,所以朕给你派了一千禁卫军火枪手,那里是一个庄园,你让所有火枪手把庄园四周围住,然后再带着锦衣卫高手进去,这些火枪手就留在外围,一旦有人逃出来就开火,死士就算再厉害,成百上千发子弹总躲不过去吧?”

    这个就不知道了。

    顾成只能郑重的点头道:“微臣一定尽力不让一人逃脱。”

    泰昌安排好这些事情之后便回到了御书房中。

    他又仔细想了想,随即对着门口道:“传王承恩。”

    很快,王承恩便屁颠屁颠的来了。

    这会儿他算是宫里实力最强的了,泰昌为了增强他的实力,让他又去招了两百武阉,也就是说,这会儿他手里头足足有四百武阉,收拾魏忠贤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君臣一番见礼之后,泰昌便忍不住笑道:“承恩,你不是想一拳干趴魏忠贤吗?”

    王承恩闻言,不由双眼放光道:“皇上,您的意思,可以动手了?”

    泰昌微笑着点头道:“是的,明天早朝动手,内东厂衙门就交给你了,早朝开始,你便动手,你去一拳干趴魏忠贤,拎到朕这里来!”

    王承恩不由兴奋的拱手道:“奴婢明白。”

    泰昌这里都差不多安排妥当了,就等着明天动手了,魏忠贤那边呢?

    魏忠贤是早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而且,那些作弊的考官被抓之后,他都急得不行了。

    奈何,他的干儿子干孙子就是一群废物,而且一个个自私自利,就知道借着他的威名贪赃枉法,排除异己,真有事,一个都指望不上。

    这会儿这帮家伙也就知道跟着他一起干着急,至于什么对策,一个都想不出来!

    让他们借着魏干爹又或魏爷爷的威名去欺负人,他们是一个赛一个狠,要他们想办法对付皇上,他们是一个比一个怂!

    历史上也是如此,崇祯刚登基的时候,那着实有点怕魏忠贤,所以,一直隐忍,一直隐忍。

    崇祯是天启七年八月登基的,直到天启七年十一月,他才下旨,让魏忠贤去凤阳守陵。

    也就是说,他足足忍了三个月!

    因为他真的有点怕啊,朝堂之上,内阁、六部、都察院、五寺,包括东厂,包括锦衣卫,全部被魏忠贤的干儿子干孙子把持着,宫里也全是魏忠贤的人,他怎么敢动手?

    结果,忍了三个月,他才发现,原来魏忠贤的干儿子干孙子就是一群废物,除了贪赃枉法,其他基本什么都不会。

    而且,这帮家伙极度的自私自利,经常为了点利益搞窝里斗,甚至,他们还自己人弹劾自己人!

    于是乎,他试探了一下,就着一封阉党自己递上来的弹劾奏折,把魏忠贤的大儿子,时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兼兵部尚书崔呈秀给办了。

    结果,不但没一点事,那些阉党中的齐楚浙党余孽还借机拼命弹劾魏忠贤的干儿子干孙子,意图再度掌控朝堂。

    崇祯顺势把魏忠贤的干儿子干孙子一通收拾,然后一道圣旨下去,魏忠贤就只能乖乖去凤阳守陵了。

    没办法,他的干儿子干孙子太没用了啊,但凡能有齐楚浙党那么厉害,崇祯还能收拾他们?

    恐怕,崇祯还没动手,什么泻药,什么红丸就把他嘴都塞满了!

    这或许就是魏忠贤不堪一击的根本原因,因为他的干儿子干孙子就是一群废物,就算掌控了整个朝堂,也没一点用!

172 疯狂大清洗

    三月十七日早,卯时。

    初升的太阳刚露出天际,紫禁城顿时流光四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阵山呼声中,泰昌龙骧虎步,走到皇极殿前,威严的坐于龙椅之上。

    今天的他,貌似与以往有了些不同,看上去好像多了那么一点自信,又多了那么一点疯狂。

    山呼礼毕,站于右侧台阶的鸿胪寺礼官正要宣布奏对开始,泰昌却突然间抬手道:“下去。”

    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鸿胪寺礼官颇有些尴尬的走下台阶,回到班列,文武百官皆是呆愣当场。

    皇上有时候也会不按早朝的规制来,胡乱说一通,但直接把鸿胪寺礼官呵斥下去却还是头一遭。

    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皇上难道又要胡乱说一通,又或是直接宣布退朝!

    泰昌冷冷的扫视了一圈,突然间朗声道:“骆思恭。”

    他话音刚落,率上百锦衣卫高手护卫在侧的骆思恭立马掏出令旗,朝午门钟鼓楼上一通挥舞。

    “哗啦”数不清的锦衣卫突然从左右掖门涌入,如一条条长龙一般直朝皇极殿广场涌来。

    皇上到底要干什么?

    顾秉谦、崔呈秀等阉党脸上已然隐隐露出惊慌之色。

    这架势不对啊!

    皇上此举太不正常了,很像是要收拾他们啊!

    这一刻,他们已然有点后悔了。

    或许,破釜沉舟赌一把他们还能赢!

    现在,怎么办?

    可惜,他们就是一群废物,面对如此形势,他们根本就想不出一点办法来。

    泰昌就这么冷着脸坐在龙椅之上,直到数千锦衣卫将文武百官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他这才冷冷的道:“曹化淳。”

    御马监掌印曹化淳立马疾步走到鸿胪寺礼官刚站的位置,掏出一个卷轴,展开就是一顿念。

    据查,阉党罪状二十有四!

    一,魏忠贤暗中操练死士,图谋不轨。

    “哗啦”,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队锦衣卫突然拎着一串首级来到五军都督府左都督魏良卿跟前。

    魏良卿一看见这些首级,顿时瘫软在地,那尿都吓出来了。

    这些首级里面也不知有没有唐斩、王寇和宋终,反正魏良卿这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魏忠贤,真的在暗中操练死士!

    曹化淳只是微微顿了顿,紧接着又朗声念起来。

    这后面倒是没拿出什么首级等铁证来了,不过,凡是他念到的阉党皆是脸色大变,瑟瑟发抖,怎么忍都忍不住。

    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些罪状都是真的!

    原本,他们以为权倾朝野就可以只手遮天,犯再大的事,皇上都不会知道。

    现在他们才明白,皇上其实比他们还清楚!

    这下,他们死定了!

    曹化淳刚念完,泰昌紧接着便冷哼道:“你们以为整个大明都是你们的天下了?你们以为权倾朝野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们以为大明王朝就是你们捞钱的工具?你们以为你们想谁生就生,想谁死就死?你们就是这么做官的?不思精忠报国,只想着欺压良善,作威作福!你们这帮乱臣贼子,还有脸窃居朝堂高位?刘时有!”

    尚膳监掌印刘时有立马来到曹化淳刚站的地方,掏出一份名单来,就是一通念。

    内阁首辅顾秉谦,内阁大学士崔呈秀、内阁大学士黄立极、内阁大学士冯铨......。

    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夔龙,礼部尚书张瑞图,吏部尚书王绍徽,兵部尚书王之臣,户部尚书吴淳夫......。

    他每念到一个,便会有两个锦衣卫冲进群臣的班列,将人拎出来,等他念完,锦衣卫已经拎出来数十个朝廷重臣了。

    这些还都是魏忠贤的干儿子和干孙子!

    泰昌冷冷的扫视了一番,随即厉声道:“你们的脸皮呢?一个个还都是进士出身,书都从屁股里读进去的吗?认一个宫中的阉人当干爹甚至干爷爷,你们想过没,你们列祖列宗的脸往哪里搁?如果你们光是丢你们列祖列宗的脸也就算了,你们还仗着一个太监的庇护贪赃枉法,无恶不作,祸国殃民,你们真当朕好欺吗,你们真当大明是你们的天下吗?”

    这帮朝廷重臣给吓得,连忙哭着喊着求皇上饶命。

    饶命?

    留着你们干嘛?

    留着你们继续祸害大明,继续祸害天下?

    泰昌不由怒吼道:“祸国殃民,满门抄斩!去,把这帮乱臣贼子全拖到午门外斩首,把他们的家人全部拖到承天门外斩首!”

    “啊!”

    剩下的文武百官闻言,忍不住惊呼出声。

    皇上莫不是疯了,这一下得砍掉多少人啊!

    这还没完呢?

    泰昌一个眼神过去,刘时有又掏出一份名单继续念起来。

    这一次,人拎出来的人更多了。

    在京文武官员千余,这一下起码拎出来四五百个!

    泰昌冷冷的看着这帮瑟瑟发抖的阉党,厉声道:“把这些结党营私贪赃枉法之徒全部发配三千里,戎边!”

    这!

    皇上莫不是真疯了?

    要知道,内阁、都察院、六部、五寺等等这些重要衙门皆在阉党掌控,这么一通清洗,整个朝廷都没法运转了啊!

    没想到,泰昌紧接着又盯着剩下的文武官员冷冷的道:“你们以为你们不是阉党就没事了吗?凡助纣为虐者,自己回去写辞呈,如果要让朕来把你们逮出来,外面的阉党就是榜样,退朝!”

    外面的阉党是什么榜样?

    剩下的官员走到午门外面的时候锦衣卫还在那里不停的砍呢,原本文武百官站班列队的地方都被血洗了一遍了!

    当他们走到承天门外的时候,那场景更是吓得他们浑身发软,如同没了骨头一般。

    这时候,东华门外的内东厂衙门已然被内宫监将近三百名武阉团团围住。

    魏忠贤正在那升堂点卯呢,他听闻王承恩竟然敢如此放肆,当即便带着手下亲信怒气冲冲的往大门口走去。

    不曾想,王承恩已经带着数十个满脸彪悍的武阉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魏忠贤见状,不由指着王承恩的鼻子怒吼道:“王承恩,你个小兔崽子,翻了天了你,竟然敢带人包围内东厂衙门,你当杂家没人是吧?”

    你还有个屁的人!

    王承恩二话不说,一个闪身,上去照着魏忠贤的左眼就是一拳。

    “哎呦!”

    魏忠贤只觉着眼前一黑,一股大力随之而来,他顿时一屁股跌地上,捂着眼睛惨叫起来。

    他就是个地痞无赖,王承恩可是正儿八经从小便开始习武的武阉,他哪能是人家的对手。

    王承恩说一拳干翻他,那就是一拳干翻他,都不用第二拳。

    魏忠贤还仗着手下人多想吓唬王承恩呢,岂不知,这会儿东安门外的外东厂衙门所在之地也被上万神武营步卒围了个水泄不通。

    东厂掌刑千户吴孟明一声令下,子丑寅卯等十二个大档头立马召集所有手下番子,整整齐齐的排在衙门大堂前的广场之上。

    这些番子里面,魏忠贤安插进来的亲信还以为吴孟明要带着他们去跟外面的神武营将士开战呢。

    谁曾想,他们才刚排好队列,神武营副总兵曹变蛟就已经带着数千人涌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吴孟明就跟个没事人一般,柱刀挺立在那里,东厂的班列里面却已经有不少人吓得冷汗直冒了。

    曹变蛟率军完成包围之后,这才走到吴孟明跟前,淡淡的问道:“吴大人,需要我动手吗?”

    吴孟明缓缓摇头道:“不用了。”

    说完,他们便转过身来,厉声道:“拿下!”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东厂班列里面顿时一阵大乱。

    魏忠贤安插进来的亲信可能做梦都没想到,他们身边的同袍全是皇上派来的!

    这时候,魏忠贤还有一个干儿子在外面。

    此人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同知田尔耕。

    因为早朝的时候是由锦衣卫来负责皇城内外的守卫,所以,锦衣卫大小武官都不用去上朝。

    田尔耕还不知道已经大难临头,他正耀武扬威的坐锦衣卫衙门的大堂里,把自己当锦衣卫指挥使一般,坐骆思恭的位子上准备点卯呢。

    他才刚咳嗽一声,准备开始点卯,左右两个千户突然间暴起,一个跨步窜上来,把他摁公案上绑了个结结实实!

    泰昌是不发动手则以,一动手,权倾朝野的阉党便被他清洗得一干二净。

173 规矩朕说了算

    这天一大早,皇城内外是大动干戈,血流成河,京城里却是一片欢腾,热闹非凡。

    因为今天是放榜的日子,而且放的是皇榜,也就是所谓的金榜。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这乃是人生两大喜事,参加殿试的学子自然是喜气洋洋。

    老百姓也很高兴。

    因为皇榜还没贴出来呢,京营将士便在京城各处贴出了两个告示。

    一个是关于会试舞弊的,锦衣卫已经查清楚了,就是吴孔嘉等人串通考官作弊。

    当然,这个跟老百姓属实没多大关系,充其量也就能作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另一个就不得了了,竟然是阉党的二十四大罪状!

    这告示贴出来,就代表皇上要收拾阉党了啊!

    京城老百姓自然是高兴的不行了。

    因为阉党是越来越猖狂了,暗地里贪赃枉法不说,都开始明抢了!

    原本,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因为阉党权倾朝野啊,而且魏公公还是东厂提督,他们要是敢乱说话,估计小命都没了。

    这会儿皇上竟然贴出告示要清除阉党,老百姓自然是高兴的不行了。

    整个京城都因此而沸腾了,老百姓就差敲锣打鼓,奔走相告了。

    而这时候的皇宫反而变得异常安静了。

    泰昌回到乾清宫,走到御书房外一看,魏忠贤正捂着眼睛趴门口发抖呢,王承恩则是站其身后激动的拱手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奴婢把魏忠贤给您拎过来了。”

    魏忠贤闻言,抬起头来一看,立马满脸委屈告状道:“皇上,这王承恩都无法无天了,他竟然莫名其妙的带着人冲进内东厂衙门,把奴婢打了一顿,还把东厂所有人全抓起来了。”

    这家伙,竟然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泰昌淡淡的道:“是王承恩无法无天还是你无法无天,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魏忠贤闻言,立马脸色大变。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王承恩是奉皇上之命收拾他呢。

    这下可如何是好?

    他眼珠子一转,又装作满脸冤屈道:“皇上,奴婢完全是按照您的意思在行事啊,东林冒犯了皇上,奴婢才会去收拾他们啊!”

    他这意思,你不能卸磨杀驴啊!

    泰昌却是忍不住怒斥道:“朕让你收那么多干儿子干孙子了吗?你了不起啊,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都是你的干儿子,整个朝堂全是你的干儿子和干孙子在把持,无论什么事内阁都是先问了你再决定让不让朕知道!你还说王承恩无法无天?在你眼里,大明的皇帝是你还是朕?还有,朕让你贪赃枉法了吗?朕让你侵吞赈灾钱粮了吗?朕让你操练死士了吗?朕让你只手遮天胡作非为了吗?你一个司礼监秉笔太监还想独断朝纲,把朕当傀儡养着?大明是谁的江山,你以为是你的?还收拾东林?你以为借着收拾东林的名义就能无法无天了吗?”

    魏忠贤闻言,顿时脸色死灰,哑口无言。

    他这会儿是明白了,他终究就是皇上手里的一条狗而已,他就算儿孙满堂,就算让儿孙掌控整个朝堂,也不可能成为太上皇!

    这个时候,他多少有点后悔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当初他要是老老实实按着皇上的旨意收拾东林,不去收那么多没用的儿孙,不去想着掌控天下,或许,今天皇上还不至于把他怎么样。

    唉,可惜,一切都迟了。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贪心不足蛇吞象,最终只会把自己撑死!

    泰昌见他这副模样,也懒得啰嗦了,直接冷冷的道:“你眼里就没有老百姓是吧?你不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吧?你以为老百姓怎么欺负都没事是吧?朕告诉你,你已经让民怨沸腾,无法止息了,老百姓都被你逼的造反了,你自己去看看外面的老百姓有多恨你吧!王承恩,把这罪恶滔天的奸贼拖到正阳门外斩首示众!”

    魏忠贤是如同一条死狗般被拖走了,泰昌却猛然间想起了,还有一个人差点漏掉了。

    他刚抬脚踏进御书房的大门,却又突然间转身道:“走,去慈庆宫。”

    此时的慈庆宫依旧是书声琅琅,太子朱由校和信王朱由检正在毕懋康的教导下摇头晃脑的读着《四书五经》呢。

    毕懋康一看泰昌出现在大门口,当即就要抬手让太子和信王停下来。

    泰昌去世微微摇了摇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他站在门口看了看太子和信王的背影,随即转头低声道:“若愚,你带人去把客氏料理了,别让她发出什么声响来。另外,不要让任何人多嘴,让校儿和检儿知道了。如果校儿和检儿问起,就说客氏去找魏忠贤去了吧。”

    刘时有闻言,立马一挥手,带着两个武阉就往里走。

    这会儿客氏正如同正宫娘娘一般躺坐在慈庆宫一处大殿之中享受着几个宫女的服侍呢。

    她一见刘时有带着两个小太监走进来,不由好奇道:“刘公公,你有什么事吗?”

    哼,你一个连宫女都不如的乳娘竟然敢躺杂家面前摆谱!

    刘时有假装笑眯眯的道:“有些话不能说与外人听的。”

    客氏闻言,不疑有诈,立马对那些给她锤脚捏背的宫女道:“都下去吧。”

    刘时有见那些宫女都出去了,这才装作献媚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上去接手啊?”

    这家伙什么意思,难道有事相求?

    你让两个壮壮的小太监来帮我锤腿捏背,万一让魏公公知道了怎么办?

    小家伙,别乱来啊,魏公公醋劲大着呢!

    客氏连忙摆手道:“刘公公,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如此客气。”

    不用客气吗?

    那行,杂家就不客气了。

    刘时有一个眼色过去,那两个武阉突然暴起。

    一个闪电般的窜上去捂住客氏的嘴,端住她的下巴使劲一扳,另一个则立马摁住了客氏要蹬却没蹬出去的腿。

    客氏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料理了。

    刘时有又令两名武阉去旁边卧房扯了床被子将客氏的尸体裹了个严实,这才走到外面,对着门口的宫女冷冷的道:“皇上口谕,你们任何人不得在太子和信王跟前多嘴。太子和信王问起,你们就说客氏找魏忠贤去了。”

    那些宫女一看两个武阉抬的被子,顿时就明白了。

    这刘公公竟然把客氏给杀了!

    她们当然知道宫里的生存之道,这种事如果谁传出去,惹太子和信王不高兴了,她们就死定了。

    几个宫女皆是连连点头道:“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刘时有冷哼一声,这才带着两个武阉,抬着被子疾步往外走去。

    泰昌看刘时有已经把客氏的尸体给抬出去了,这才微微叹息道:“子如,传朕旨意,给太子选秀,不管是平民百姓,官宦世家,还是公侯勋贵,所有人家,只要有女十六左右,全部参加选秀。”

    这!

    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子,选秀都只能在平民百姓中间选啊!

    曹化淳闻言,不由一愣。

    泰昌却是淡淡的道:“规矩是人定的,从今往后,规矩朕说了算,去吧。”

    这选秀的规矩还只是小事,接下来,朝堂上的规矩才叫大事呢。

    这会儿他已然真正掌控朝堂,掌控天下,没人敢再跟他唱反调了,所以,他准备把一切陋习陈规全改了!

    比如,重农轻商,这个最是不合时宜。

    历朝历代,为何循环往复,不断兴亡交替却没有一点进步,这个就占了很大的原因。

    没钱就不能打仗,一打仗朝廷就没钱,这么搞下去就是个死循环,所以,这个必须改。

    又比如,内阁的制度。

    洪武大帝认为,丞相职权太大,威胁到了皇权,所以,干脆把丞相一职给抹掉了,用内阁取代了丞相的职能,以分散权力,保证皇权。

    分散权力就一定好吗?

    这个不见得,因为权力越分散就越容易造成内斗。

    再说了,当皇帝的找一个可以信任的丞相容易还是找四五个可以信任的内阁大学士容易呢?

    总之,这会儿他已经把朝堂上的朋党全部清理干净了,规矩,想怎么立就怎么立,没人敢说闲话!

174 两京合一

    皇榜一般都张贴在礼部衙门外面,大明门的左边。

    这天一大早,卯时还未到,几乎所有参加殿试的学子就聚集在那里,等着张榜了。

    这条街叫天街,也叫天门街,因为街道的尽头就是皇城的承天门,而且街道的两边全是六部衙门和五军都督府衙门。

    按理来说,这会儿各大衙门里应该是没什么人的。

    因为所有大小官员这会儿都在上早朝呢,衙门里最多也就有些衙役在打扫卫生。

    令人奇怪的是,这皇榜还没贴出来呢,竟然有一队队的官员自左右长安门里涌出来,直接进入各大衙门里面,就再没出来了。

    这些官员都不用上早朝的吗?

    要知道,早朝也是卯时开始啊!

    这会儿皇榜都没贴出来,那就证明还没到卯时啊!

    文震孟、倪元璐、黄道周、刘理顺和王铎等人也是莫名其妙。

    他们因为曾在这里一起“战斗”过,这会儿都成了知交好友了。

    所以,五人是相约而来。

    他们正站放榜处附近聊得不亦乐乎呢,没想到竟然看到这么一幅奇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很快,一队锦衣卫便扛着皇榜和各种张贴用的工具自左长安门里出来了。

    卯时方至,这些锦衣卫便飞快的爬上张榜处,抹上浆糊,将皇榜贴了上去。

    一众考生看着皇榜倒也没有什么惊诧声和嘈杂声传出来,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会榜上有名,只是名次可能会与前面的杏榜有所出入。

    而文震孟等人看了皇榜,却不免有点目瞪口呆。

    因为他们的名次一点变化都没有。

    一甲第一名,文震孟。

    一甲第二名,倪元璐。

    一甲第三名,黄道周。

    二甲第一名,刘理顺。

    二甲第二名,王铎!

    这着实有点让人目瞪口呆。

    接下来,更让人目瞪口呆的还在后面呢。

    那些锦衣卫贴完皇榜之后竟然又在下面贴了个小告示。

    告示上竟然写着,所有考生看完皇榜便去吏部衙门报到!

    这意思,刚金榜题名便直接当官吗?

    琼林宴呢?

    还有状元游街呢?

    这些都没了吗?

    文震孟等人跑吏部衙门口一报名字,一个衙役竟然直接把他们领到了吏部尚书王象春的值房!

    等等,这吏部尚书不是王绍徽吗?

    王象春把他们客客气气的引进书房之后,便忍不住羡慕道:“恭喜啊,诸位大人。”

    呃,这个。

    您可是尚书大人,恭喜一声也就罢了,竟然还叫我们大人,这是什么个意思啊?

    王象春立马拿出一叠公文,继续羡慕道:“以后你们可就是内阁学士了。”

    内阁学士!

    文震孟等人闻言,差点没把下巴惊掉。

    不可能吧?

    刚步入官场,直接进内阁!

    一步登天都没这么快啊!

    五人目瞪口呆的接过公文一看,顿时又是满脸的懵逼。

    原来,他们听错了。

    他们接到的任命是内阁学士,不是内阁大学士,而且只有正六品,没有正五品。

    本来一甲前三和二甲前几名就可能破格提拔为正六品,一甲第一状元郎更是铁定的正六品,这个品级倒是没什么好惊奇的。

    问题,这内阁学士又是什么意思呢?

    王象春见状,微笑着解释道:“这是皇上改的新政,以后,内阁就一个首辅,一个次辅,五个内阁学士,你们的主要职责就是帮首辅和次辅写票拟。你们的运气可真好啊,本来这内阁学士也就状元郎一人能提上去,这会儿因为朝廷缺人,皇上干脆就把你们五个全提上去了。”

    缺人!

    不可能吧?

    朝堂之上不一直满满当当的吗,以前光内阁大学士就是五个,一个都不缺啊!

    文震孟想了想,随即小心的问道:“王大人,下官冒昧问一句,朝廷为何会如此缺人呢?”

    王象春闻言,不由诧异道:“你们还不知道?告示都贴出去了啊!”

    告示?

    文震孟同样诧异道:“什么告示,我们没看到啊!”

    看样子这些人都来得太早了,阉党的罪状还没贴出去,这些人估计就站张贴皇榜的地方等着了。

    那里是要贴皇榜的,自然不可能事先把其他告示贴上去,所以,这些人都没看见。

    想到这里,王象春略带激动的解释道:“皇上已经令人贴出阉党的罪状了,京城到处都有,今天早朝,皇上就会动手清理阉党,这会儿估计都清理的差不多了。”

    原来是皇上要动手清理阉党。

    太好了!

    他们着实没想到,皇上动手的速度会如此之快,前几天才跟他们提到,今天竟然就动手了。

    阉党一除这朝堂之上就干净多了,百姓有福了啊!

    文震孟亦是忍不住激动道:“王大人,这意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内阁报到了吗?”

    王象春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是啊,你们现在就可以去了,知道路吗,要不本官派人引你们去?”

    这点路他们还是知道的,因为他们已经进过几次皇宫了,内阁值房就在皇宫东南角,这点他们相当清楚。

    五人连忙拱手告辞,欢天喜地的往外走去。

    这刚走到外面,正阳门方向便出来一阵欢呼声。

    原来,王承恩已经把魏忠贤押出来了,正要在外面斩首示众呢,京城的老百姓是疯狂的往那边涌啊。

    可惜,五人都要去内阁报到,要不,他们也想跑去看看。

    不过,他们走到承天门外的时候,却是看到了比正阳门外还要那个的场景。

    这场景,怎么说呢,着实有点惨,连好热闹的老百姓都不怎么敢看。

    五人也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疾步往右长安门走去。

    内阁值房本就离吏部衙门不远,出了吏部衙门走个几十步便是右长安门,进了右长安门再走几十步便是右掖门,进了右掖门再走个几十步便到内阁值房了。

    五人拿着任命的公文自然是畅通无阻,不过,走到右掖门的时候,他们又吓了一跳。

    这场景......。

    看样子,京城里的阉党应该是全被皇上给砍光了!

    内阁值房里面,首辅徐光启和次辅毕自肃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而且,这天的奏折都堆积在那里等着他们写票拟了。

    这写票拟其实不难,也就是按律把处理意见写一张纸上,再往奏折上一贴就行了。

    如果有什么重大事务,或者律法上都没有相关规定的,他们不能做主,去请示一下首辅或次辅便成。

    他们其实也就是内阁首辅和次辅写票拟的文秘,没有什么决断的权力,纯属锻炼新人,学习政务的性质。

    文震孟等五人是很快便开始在徐光启和毕自肃的指导下写票拟了,各大衙门补充了新科进士和文理院出来的新人之后,也开始正常运转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个时候京城里的人才知道,原来的南京六部和都察院官员基本都调到京城来了,而京城六部、都察院和内阁的高层也差不多全换了。

    内阁首辅换成了原工部尚书徐光启。

    内阁次辅换成了原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毕自肃。

    都察院左都御史换成原詹事府少詹事曹于汴。

    礼部尚书换成了原詹事府右春坊学士邹维琏。

    吏部尚书换成了原南京吏部尚书王象春。

    户部尚书换成了原南京户部尚书毕自严。

    兵部尚书换成了原南京工部尚书卢象升。

    工部尚书换成了原詹事府詹事毕懋康。

    刑部尚书换成了原南京刑部尚书熊明遇。

    还有六部侍郎和郎中,都察院副都御史和佥都御史,五寺正卿和少卿等等,几乎全部换成了原南京官员。

    泰昌直接来了个两京合一,用南京六部和都察院高层填补了京城六部、五寺、都察院等等衙门所有中上层。

    这样一来,就不会存在因为不熟悉相关事务而造成各种失误的可能性了,毕竟,南京的官员基本上都是从京城退下去的,而且南京六部从职责上来说和京城六部差不多,只是权力没京城六部大而已。

    当然,这么换也存在一个问题,因为南京官员年纪基本偏大,差不多都要到致仕的年纪了。

    不过,也没多大关系,只要他们再撑个几年,把从政的经验交给新科进士和文理院出来的举人,他们就可以退了。

175 昭告天下

    泰昌自登基以来第一次昭告天下,整个大明都为之沸腾了。

    因为他诏书的第一条就是清理阉党,不管京城还是地方,凡是阉党官员一律革职查办,按罪量行。

    说实话,阉党在京城还算是老实的,毕竟,有他这个皇帝压着,阉党还不敢在京城太过肆无忌惮的乱来。

    地方上就不一样了,山高皇帝远的,又有人在朝堂遮掩,所以,凡是派到地方上的阉党官员那都是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就比如郧阳抚治薛贞,那就是直接把商州、西安府和汉中府的知府、知州、知县全换了,明目张胆的侵吞赈灾钱粮,而且还横征暴敛,强取豪夺,完全不管灾民死活。

    这并不是个例,阉党官员所到之处基本都是这样。

    没办法,从内阁大学士到六部尚书到都察院左都御史基本上都是巨贪啊,而且魏公公也喜欢钱,他们要想升官发财那就得使劲贪!

    他们基本都是刮地三尺,敲骨吸髓,把老百姓吸干了,然后大把银子孝敬上去,换取升迁,然后再去其他地方继续刮地三尺,敲骨吸髓!

    这种情况已经在整个大明开始蔓延,阉党官员那就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到哪里都搞得民怨沸腾,沸反盈天!

    现在,皇上昭告天下,要清除阉党,老百姓自然是一片欢腾。

    不过,诏书中有些内容却不被读书人又或者某些利益集团里的官宦世家和地方豪强所喜。

    比如,都察院实施新政,对地方上的官员层层监督,严防贪腐。

    千里当官只为财,很多人当官那就是奔着钱去的。

    皇上这么一搞,他们还贪个屁啊!

    又比如,将两京合一,以后,南京不再设朝廷,而是由直隶总督直接统管,原南京礼部尚书石万程直接出任南直隶总督。

    南京小朝廷虽小,涉及到的利益却一点都不少。

    皇上这么一搞,他们不知道少了多少贪腐的机会啊!

    还有什么商贸新政,鼓励经商,提高商户地位。

    这简直就是断他们的财路啊,如果商户不能任他们欺压了,他们上哪抢那么多钱去!

    总之,很多事都是这样的,有人欢喜有人愁。

    泰昌这么一搞,老百姓是高兴了,但是,很多利益集团却是很不高兴。

    当然,这会儿泰昌根本不用管这些什么利益集团,因为这会儿天下兵马几乎尽在他掌控,人家就算不服,也拿他没辙。

    大明朝廷经过他这么一通大刀阔斧的改造之后,终于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

    都察院开始严查贪官污吏了,礼部开始鼓励办学了,吏部开始选用贤能了,工部开始全力研制轮船了,兵部开始全面规划如何收复辽东和平定西南叛乱了,户部开始鼓励商户经商以增加税赋了,刑部开始组织侦办历年来的重案、要案和悬案了等等等等。

    所有衙门都在各司其职,全力运作。

    至于他们所做出来的成绩,有很多都不能立竿见影,当然,也有的能很快见效。

    比如都察院严查贪官污吏,第一步,那就是查抄阉党贪官污吏的资产,这个就能很快出成效。

    只可惜,这年头的贪官基本上都不会留太多的银子在手里招人来查,他们都喜欢把银子变成田地。

    阉党的贪官可以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抄出来的银子却不到三百万两。

    这点银子可谓杯水车薪,因为西南平叛的军功他还没给人兑付呢。

    虽说西南土司兵的首级才五十两一个,但是,架不住人家数量多啊!

    二十万土司兵全干光那也是上千万两啊!

    好在阉党这些贪官购置的田地着实不少,其中,光是魏忠贤和客氏包括两人的家族就各自购置了十余万亩的田地,其他官员加起来也有数十万亩,还有宅院、珠宝古玩字画什么的,也不少。

    这些如果全部卖了,一千万两还是有的,只是需要时间变成现银而已。

    都察院这一番严查下来,西南平叛的军功奖励是有了,紧接着,兵部又传来了好消息。

    这天,泰昌正在工部衙门和新任的工部左侍郎王徵在商讨车轮舸轮船的改造规划呢,兵部尚书卢象升突然满脸激动的走进来拱手道:“皇上,天大的喜事啊!”

    泰昌抬起头来好奇道:“建斗,什么事啊,把你高兴成这样。”

    卢象升兴奋的道:“登莱巡抚袁可立八百里加急奏报,建奴南四卫总兵刘爱塔派其亲弟刘兴仁秘密前往备倭城请降!”

    南四卫总兵刘爱塔请降!

    泰昌闻言,蹭一下蹦了起来,兴奋道:“真的吗?”

    他当然知道南四卫的重要性,建奴所谓的南四卫就是海州卫、盖州卫、复州卫和金州卫啊!

    如果能顺势收复南四卫,辽东就剩下辽阳和沈阳两座大型城池了,到那时收复辽东简直指日可待啊!

    卢象升连忙掏出登莱巡抚袁可立的奏报,解释道:“按袁可立所说,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泰昌打开奏报一看,原来,努尔哈赤的女婿刘爱塔本是辽民,是被建奴掳去的。

    刘爱塔对于建奴虐杀辽民之事本就有意见,建奴上次大败而归之后,对于辽民就更加凶残了,刘爱塔忍无可忍之下都跟建奴大贝勒代善闹翻了!

    这个可信吗?

    如果建奴玩什么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怎么办?

    要知道,传闻之中建奴可是把《三国演义》当兵书看,他们玩这招也不是不可能的。

    泰昌仔细想了想,随即对王徵道:“良甫,不用议了,一个月之内,改八十艘车轮舸出来。”

    啊!

    王徵闻言,不由一愣。

    八十艘车轮舸,那得需要一百六十套蒸汽机啊!

    其他东西都好说,橡胶不够用啊,如果把造出来的蒸汽机全部用来改造车轮舸轮船,其他机床、水车什么的都得停下来等下一批橡胶了。

    唉,没办法,皇上肯定有全面的考量,他不能给皇上添乱。

    王徵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果断拱手道:“微臣遵旨。”

    泰昌紧接着又对卢象升道:“建斗,八百里加急传讯,令戚金加快速度,一个月之内一定要赶回京城。”

    神机营又一批装备快完工了,戚金也正率神机营将士往京城赶,一个月时间赶回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卢象升毫不犹豫的拱手道:“微臣遵旨。”

    泰昌紧接着又对曹化淳道:“去,命骆思恭准备五百锦衣卫高手,明日一早,随朕去趟备倭城。”

    啊!

    备倭城那可是辽东前线啊,距离金州卫都不到三百里的海路,太危险了。

    唉,皇上,您不用这么拼命吧?

    曹化淳也是愣了一下这才拱手道:“奴婢遵旨。”

176 登莱水城

    备倭城又名登莱水城,始建于北宋时期,原本是一座依山而立的堡垒,大明洪武年间又将其扩建了一番,围成了一座硕大的水城。

    万历年间,抗倭英雄戚继光就在此操练水师,抗击倭寇,使得备倭城一举扬名。

    这会儿雄城依在,水师战船却是没了多少,水城内大大小小的水师战船也就两百余艘,连带守城的步卒加起来也才堪堪万余人马。

    泰昌之所以要御驾亲临备倭城其实不光是为了招降刘爱塔,他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搞突袭!

    因为孙承宗在大辽河一线囤积重兵,建奴肯定会严防死守,如果从大辽河发动进攻,估计渡河都得费很大一番功夫。

    如果在建奴南四卫总兵刘爱塔的配合下从备倭城发动突袭就不一样了,只要速度够快,可能一举冲到辽阳城努尔哈赤都反应不过来!

    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刘爱塔是真的想回归大明。

    如果刘爱塔是诈降,那突袭就搞不成了。

    这天泰昌压根就没开早朝,卯时方至,他便带着卢象升和一众护卫高手还有五百锦衣卫登上了车轮舸,从太液池出发,直奔京杭大运河而去。

    他是想通过北运河直抵天津,然后转道海河入海,再沿着海岸线一路往南直抵备倭城。

    这样是有一定的风险,但胜在速度快,如果光算水路的距离,总共才千里左右。

    也就是说,只要车轮舸保持全速航行,十个时辰,便能从京城赶到备倭城,比八百里加急还要快。

    当然,他也没必要这么猛赶,因为这会儿晚上是没法开船狂飙的,要知道这会儿可没什么探照灯,晚上开船狂飙冲沙滩上还好说,要是撞海边的断崖上那就就完了。

    而白天能行船的时间也就六七个时辰,一天时间他肯定是到不了的。

    他们一行从积水潭入护城河,再从护城河入通惠河,又从通惠河转北运河,再从北运河转海河,一路狂飙,午时方至,二十艘车轮舸已然赶到了海河入海口,当轮船一跃而出,冲出两岸阻隔视线的河道,前面便是一片汪洋。

    泰昌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唉,可惜这会儿大明内忧外患,要不然,只要全力建造楼船炮舰,不出十年,大明王朝必定成为这无尽海洋的霸主!

    而这会儿,他手里头总共也就二十艘改造成轮船的车轮舸而已,就算工部在一个月之内把另外八十艘车轮舸全部改造成轮船,他也只能用来运兵运粮。

    这种四百料的小船根本就不能出海远航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楼船炮舰造出来,纵横海上。

    他暗自感慨了一番,这才带着卢象升等人进入船舱。

    船队出海之后也没有离开海岸线太远,二十艘车轮舸始终没有离开海岸五里的距离,因为这样遇到海上的大风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只要调转船头,往海岸疾行,不出一刻钟时间便可登岸躲避了。

    尽管是这样,卢象升还是有些忧心道:“皇上,请恕微臣多嘴,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徐大人他们知道微臣跟着您这么冒险而不阻止,非骂死微臣不可。”

    泰昌闻言,无奈的苦笑道:“建斗,朕也没办法啊,你也知道现在朝廷的开销有多大,就算加上从阉党身上抄来的那点财物,也就刚够西南平叛之用。辽东,我们不能再拖了,如果今年不解决辽东的问题,内库的银子就会耗光,到时候朝廷的税赋怎么养的活几十万大军呢,还有西北赈灾也需要钱,拖下去,会出问题啊!”

    卢象升闻言,不由叹息道:“皇上微臣也知道养活几十万大军不容易,但一年收复辽东很难啊!”

    泰昌微微点头道:“正常情况下是很难,如果刘爱塔是真心归顺,那就不难了。”

    如果刘爱塔真心归顺,南四卫几乎可以瞬间拿下,辽东几剩下辽阳和沈阳两座大城了,要拿下,自然不难。

    就是不知道这刘爱塔到底是不是真心归顺啊!

    这一路倒是没遇到什么强风,当天下午酉时许,船队便抵达了黄河入海口。

    不过,他们并未进入河道登岸,泰昌也不想节外生枝去麻烦地方官员,他直接就命船队绕到入海口下面的海湾里抛锚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船队继续出发,绕道莱州湾往东,很快便抵达登莱巡抚袁可立管辖的区域莱州府地界。

    不过,船队还是没有停留,而是直奔登州府备倭城而去。

    当天下午申时许,船队终于来到了雄伟的登莱水城。

    只见海边一座高山挺立,那山头上一座要塞悬于海面之上百余米,看上去着实壮观无比。

    不过,这还只是登莱水城的一部分,绕过要塞进入水门之后那才是真正的登莱水城呢。

    这个时候,袁可立也才收到八百里加急传讯不久,他着实没想到,皇上会来得如此之快。

    要知道,八百里加急传讯那可是在沿途驿站不断换马换人才会这么快,要是一人一马,跑死一天也跑不了八百里,他哪里能想得到皇上坐的这什么新式轮船竟然跟八百里加急速度差不多!

    瞭望塔上传来旗语的时候,他还在码头上指挥人插旌旗呢,这旌旗还没插完,皇上竟然就到了。

    泰昌也没想到,登莱水城竟然会如此雄伟,临海而建的要塞那还不算什么,进入水门之后,那才叫壮观呢。

    水门里面是一个足有百余米宽长达一里多的长条型港湾,港湾四周全是砖石结构的防护堤,两边的防护堤下面则是密密麻麻的青石码头,再加上后面不远处的城墙,看上去简直就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这年头竟然有如此壮观的军港水城,大明的底蕴着实太深厚了!

    泰昌正在那欣赏登莱水城呢,船队已经在令旗的指引下靠上了袁可立所在的码头。

    他还没来得及下船,袁可立便带着一众将领趴伏在地,齐声山呼道:“微臣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码头正是停靠车轮舸所用,其台面正好与车轮舸甲板平齐,只需搭块跳板便可登上码头,方便的很。

    泰昌见踏板搭好了,连忙疾步上前,伸出双手,弯腰需抬道:“礼卿,诸位将军,你们在此镇守经年,着实辛苦了,不必如此多礼,快起来,快起来。”

    袁可立闻言,这才连连道谢起身。

    紧接着,他便拉着身后一员老将介绍道:“皇上,这位是登莱水师总兵沈有容,沈将军曾三次率军与倭寇和红毛番战于东番,并且三战皆胜,可谓功勋卓著。”

    东番,那就是宝岛啊!

    泰昌连连点头道:“很好,朕正好想扩建水师,沈将军可还能老骥伏枥,帮朕操持几年。”

    沈有容闻言,不由感动得连连拱手作揖道:“皇上,只要您一句话,微臣哪怕就是老死海疆也要帮您把这水师操练好。”

    嗯,着实不错。

    紧接着,袁可立又拉着身后另一员老将介绍道:“皇上,这位是登州卫指挥使戚昌国,戚将军乃是戚武毅公之子,万历十三年武状元,兵法武艺无一不精。”

    戚继光的儿子!

    泰昌不由动容道:“戚将军可认识戚金戚少塘?”

    戚昌国连忙拱手道:“回皇上,戚家本就源于定远,少塘乃是末将族兄。”

    原来是同族兄弟,不错,不错。

    问题,朕不是来见这两位老将的啊!

    泰昌忍不住扫视了一圈,随即问道:“礼卿,刘兴仁呢?”

    刘兴仁这会儿还是建奴将领呢,袁可立自然不敢让其知道皇上要来的消息。

    他颇有些尴尬道:“刘兴仁毕竟还是建奴那边的将领,微臣不敢将皇上要来的消息告诉他,他这会儿还在巡抚衙门待着呢。”

    朕就是专程跑过来见人家的,你竟然还害怕人家知道!

    这也太谨慎了吧?

    泰昌闻言,哭笑不得道:“行吧,前面领路,朕去见见他。”

177 时来运转

    刘爱塔确实是真心归顺大明,不过,历史上他的归顺却是个悲剧。

    因为那时候的皇帝天启压根就不管事,所有事都是魏忠贤在做主,而袁可立又是被人指为东林的清流,魏忠贤跟袁可立是势同水火,关系那不是一般的差。

    这种情况下,魏忠贤对于袁可立的事那自然是能卡着就卡着。

    所以,光是刘爱塔判敌来投就被卡了半年之久。

    这半年时间刘爱塔简直就是天天在煎熬,要知道,他派亲弟刘兴仁到备倭城请降的事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啊,起码送刘兴仁过来的水师将士就知道。

    他是竭力遮掩结果还是被建奴察觉了,他亲弟弟刘兴仁也因此被建奴捕杀,给他做了替死鬼。

    其实,刘爱塔投诚的时候并没有要什么高官厚禄,他只是求一块免死金牌而已。

    但是,谁叫他投诚的是袁可立呢,魏忠贤不但不给他免死金牌,还故意命人把他当奸细一样防着呢!

    也就是说,历史上刘爱塔归顺大明之后根本就没得到一点好处,反而被阉党各种刁难,里外不是人。

    袁可立被魏忠贤革职查办之后南四卫更是因此大乱,从而引得建奴挥军来攻,来了一场南四卫大tu杀,刘爱塔也就是刘兴祚最后也是憋屈战死,留下了一生的遗憾。

    当然,这会儿这个悲剧是不可能重演了。

    因为这会儿的皇帝是泰昌,而且他对此事相当的重视,甚至都不惜冒险亲身前来登莱水城。

    这事也是凑巧,要不是阉党和建奴联手把刘爱塔这人在史书上抹掉了,泰昌压根就不清楚刘爱塔是真降假降,他就不会这么急着过来了。

    刘兴仁可不知道这些,他听闻皇上召见,整个人都快麻了。

    他哪里能想得到,袁可立让他稍候几日会等来当今皇上,他只当是袁可立在等朝廷的回复呢。

    皇上竟然御驾亲临,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就这么晕晕乎乎的被领到一个书房之中,一看到换上龙袍的泰昌,他是纳头便拜,趴地上惶恐道:“罪臣刘兴仁拜见皇上。”

    泰昌认真的观察了一阵,这才抬手道:“起来回话。”

    刘兴仁连忙手足无措的爬了起来,这会儿他都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泰昌见状,干脆问道:“你真是南四卫总兵刘爱塔的亲弟弟?”

    刘兴仁闻言,连忙解释道:“皇上,罪臣的兄长本不叫刘爱塔,而叫刘兴祚,刘爱塔是奴酋努尔哈赤给家兄取的名字。”

    这家伙竟然敢叫努尔哈赤奴酋!

    谁知道他是不是专门用来欺骗朕的呢?

    泰昌想了想,随即问道:“你兄长怎么会成为奴酋努尔哈赤的女婿呢?”

    刘兴仁连忙解释道:“皇上,当时奴酋努尔哈赤并未造反啊,他还是大明的龙虎将军啊,家兄也是为了我们一家人好过一点,才娶了奴酋努尔哈赤的女儿啊。”

    呃,这个着实是实情,努尔哈赤一开始可没说要造反。

    那时候努尔哈赤还打着大明的旗号在征讨女真诸部呢。

    泰昌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你们兄弟背叛建奴来投,想要什么好处?”

    刘兴仁连连摇头道:“皇上,罪臣跟兄长本就是辽东汉民,我们不是背叛建奴,我们都是被建奴掳去的,我们只是想回归大明而已。至于好处,家兄自知罪孽深重,不敢问皇上要什么好处,只求皇上能赐一块免死金牌,能保住性命就行。”

    免死金牌?

    这么简单!

    泰昌微微点头道:“免死金牌是没问题,不过,如果你们敢诈降,那免死金牌可就不顶用了。”

    刘兴仁连忙解释道:“皇上,我们不是诈降啊,我们真是看不惯建奴的所作所为,所以一心回归大明啊!”

    泰昌闻言,不由问道:“你兄长怎么跟建奴大贝勒代善闹翻的?”

    刘兴仁闻言,不由咬牙切齿道:“皇上,您有所不知,我们兄弟本就是被大贝勒代善带人掳去的,我们的家乡很多亲友都死于其手,家兄本就暗恨着这畜生。私仇也就罢了,问题这畜生实在是太没人性了,简直把辽民不当人啊!原本说好南四卫辽民都归家兄管,大贝勒代善却借着沈阳城修筑宫殿不断找家兄要人。结果,要过去的人很多都被他们给活活打死了,甚至还有的被他们用刀兵逼着没日没夜的干活,活活累死了。家兄收到消息,跑去要幸存的南四卫辽民,那代善却是死活不给,家兄当场就跟那畜生闹翻了。”

    唉,辽民着实是惨啊。

    泰昌微微叹息一声,随即郑重道:“现在,朕只问你一句,你怎么保证你们兄弟不是诈降?”

    刘兴仁想了想,随即果断道:“罪臣可以留在这里做人质,如果皇上还不放心,可以派人去把罪臣的家人全接过来,如果我们兄弟是诈降,罪臣甘愿全家受死!”

    这应该不是诈降了吧!

    如果这么诈降,他可就死定了,而且还要连累家人,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泰昌闻言,又细细想了想,这才微微点头道:“行,朕就信你们这一回,你说,你们打算怎么降,是直接投城,将南四卫交还大明还是带人来投?”

    刘兴仁闻言,不由为难道:“皇上,家兄是想直接投城,奈何南四卫城内建奴将校太多了,家兄根本没把握将他们除尽。家兄也就能完全掌控水师,因为建奴基本都是旱鸭子,不愿待战船上。所以,家兄想带着水师战船,将南四卫几十万辽民全运送过来投诚。”

    呃,这么搞不行啊!

    朕本来就缺钱,你还带着几十万辽民背井离乡过来投诚,朕那里这么多钱粮来养活这些人?

    再说了,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投诚,建奴肯定会察觉,到时候就没法突袭了。

    想到这里,泰昌微微摇头道:“南四卫辽民就无需运过来了,只要你兄长能把南四卫水师带过来就行了,因为我们很快就会打回去,南四卫的辽民完全没有必要搬来搬去,遭这份罪。”

    刘兴仁闻言,毫不犹豫的拱手道:“此事任由皇上做主,皇上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泰昌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你们多久时间能准备好。”

    刘兴仁大致估算了一下,随即拱手道:“罪臣只需将消息传回去,家兄五日内必定率南四卫水师来投。”

    泰昌又仔细考虑了一会儿,随即认真道:“你估摸一下,建奴如果察觉,他们派出的骑兵何时能赶到南四卫?”

    没想到,刘兴仁竟然毫不担心道:“皇上放心,建奴骑兵已趁天气转暖之机去收服蒙元诸部了,就算建奴察觉,没有个把月时间,建奴骑兵是不可能敢赶过来的。”

    啊?

    你怎么不早说!

    泰昌不由惊喜道:“真的?”

    刘兴仁连忙解释道:“罪臣怎敢欺瞒皇上,要不是奴酋努尔哈赤不在,那大贝勒代善也不敢如此针对家兄,硬逼着家兄翻脸啊!”

    这个的确,如果努尔哈赤在,刘爱塔和代善恐怕是不会摆明了翻脸的。

    泰昌闻言,果断点头道:“行,只要你们是真心投诚,免死金牌,朕给你们兄弟一人赐一面,另外,朕还会给你们兄弟加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以示奖励!”

    刘兴仁闻言,激动的趴地上使劲磕头道:“多谢皇上恩典!”

    泰昌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挥手道:“行了,你下去休息吧,等朕准备好了,你再传消息给令兄。”

    刘兴仁闻言,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恭敬的退了出去。

    泰昌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中大笑:“哈哈哈哈,时来运转,这次终于轮到朕走运了。”

    建奴骑兵都跑去蒙元草原了,正是收复辽东的大好时机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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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疯皇介绍:
两颗红丸下去,泰昌竟然没死。
不过,他好像疯了!
他竟然不管不顾弄死了先帝最宠爱的郑贵妃,抄了福王的家。
他还教太子玩什么火炮火枪。
他还教信王做生意,开设钱庄赚钱。
他还动不动就御驾亲征,微服私访。
他还想让士绅、勋贵、皇室宗亲一体纳粮。
......
泰昌只想说:朕没疯,你们才疯了,你们都是疯子!大明疯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疯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疯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