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鼠老太君
滴滴答答。
锣鼓喧腾,鞭炮齐鸣。
十里红妆,从虎王镇顺风楼,一直铺到了下山村。
送亲的时候。
张二哥骑着高头大马,领着百名捕快。
那威风,那气派。
别说村里的左邻右舍了,从县城来赴宴的商户,一个个也念叨着:“前两年,号称县中第一豪门的苗家,苗大少爷结婚,排场比今日也是不及,这得花多少钱?”
“钱!”
一旁的人听了,嗤之以鼻:“那是你没看到,守着这虎山千余里领地,那可是守着金山,山上的各种药材长的跟草一样,割下来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顺风楼内贴满喜字。
张父张母坐在左边,朱家老两口则坐在右边。
双方一脸喜色,接受着亲朋的祝福。
张恒则陪坐末位,看着盖着大红盖头的三姐。
过了今日。
三姐便是朱家媳妇了。
眼下大哥在天道宗学艺,二哥成了镇上的捕头,三姐也嫁做人妇。
以后需要他操心的地方便少了。
......
轰隆隆!
五月。
大雨连绵。
前年旱。
去年雪。
到了今年,雨水又变得很多。
虎山上。
张恒站在庙宇前,看着天空。
自入五月。
三天大雨,两天小雨。
半个月下来,近乎没有停歇。
这是大自然的反噬。
也是上苍的彰显。
天意在庆不在璃,张恒不用去想也知道,这场雨又是全界范围的。
天道宗那边,又该开心坏了吧。
每到天灾。
都会有僧道下山,游走四方,宣传璃朝非天命所归。
要不是璃皇实在太强。
佛道两家根本拿他没办法,恐怕早已黄巾裹头,高喊着:“天道兴,大璃亡。”
“庙祝爷。”
正想着。
有县衙的绣衣使者顶雨而来:“桃树村昨夜有六人暴毙,死状与伏牛村的白姓夫妇一样,全身血液都被吸干了,县令大人想请您去县衙一趟。”
“知道了。”
张恒面无表情的应下。
因为在朝廷的规定中,山神有些职责是与县衙重叠的,都有守土一方的责任。
如果是人犯桉。
山神土地不会插手,由地方捕快负责。
如果是山精野怪作乱,基本由当地的山神土地负责,县衙方面只会从中辅助。
嘎吱吱...
坐着车,张恒随着绣衣使者来到县衙。
县衙的县令姓宋。
三甲,同进士出身,是个六十多岁的干瘦老头。
他修的,是儒家的浩然之气。
只是看他的年龄就知道,六十多岁还是个小县令,这身儒家修为也强不到哪里去。
“张庙祝。”
见张恒来了。
宋县令领着师爷,一脸忧愁的说道:“这可是本月的第三起了,先是伏牛山白家满门,然后是风亭渡赵家兄弟,再算上这次的桃花村六口,一个月死了十三个人,各个都被吸干全身血液而死,安定县以前可没出过这等事。”
“尸体呢?”
张恒知道宋县令想说什么。
虎山连绵千余里,一直都是由虎山神负责。
眼下安定县接连死人,各个死状凄惨,不是人为,便是妖行,话里话外,是说虎萌萌这个新任山神,管理虎山境内不利,让虎山界域内的妖魔出来作乱了。
“尸体在后堂。”
宋县令领着张恒,来到县衙后堂的停尸房内。
进了门。
一阵寒意传来。
张恒抬头向木板床上看去,只见床上躺着十三具尸体。
“脖子都被咬烂了,是不是僵尸做的?”
宋县令捂着鼻子,掀开一张白布。
张恒定睛看去。
片刻后,微微摇头:“僵尸吸血,可它不会咬烂死者的半个脖子,脖子被咬成这样,说明凶手不只是吸血,而且还会吃肉,专吃脖子上的嫩肉。”
见张恒说的头头是道。
宋县令忍不住点头道:“县里的午作也说不是人为,觉得是一种不常见,而且喜欢吸血的妖怪干的,只是说不出来是哪种妖怪。”
说完。
宋县令有些迟疑的看着张恒,或许是觉得他太小,有些不信任:“张庙祝,你能看出来吗?”
“是蝙蝠。”
张恒按着死者的头,示意宋县令走近看看:“蝙蝠的爪子是五指,而且喜欢扒东西,所以死者的耳朵会有抓痕,这是蝙蝠在吸血时,扒着头颅时留下的。”
宋县令有些意外::“张庙祝虽然年纪小,可见识一点不小,虎侯真是有福。”
话音一转,宋县令再道:“张庙祝,你既然说这是蝙蝠妖所为,按照朝廷规矩,妖,应该由当地的山神来管,县衙辅之,你看...”
不等张恒开口。
宋县令又道:“当然,要是人手不够,县衙的捕快差役,我也不会吝啬,会让他们全权配合你们。”
张恒看了宋县令一眼。
话说到这份上,哪能不知道他想甩手,于口道:“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山神庙会处理的。”
宋县令笑道:“能处理是最好不过,只是小山君那边...”
张恒打断道:“老山君是战死了,可老山君活着时,总是信奉狡兔三窟的道理,谁要是觉得老山君不在了,山神庙就没了庇护,我看他是想多了,老山君的后手多着呢。”
“那是,那是。”
宋县令眉开眼笑:“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地方行政体系,虽然与你们神灵体系不同,可都是为朝廷效力,也没必要分什么你我。”
“嗯。”
张恒转身就走。
宋县令领着师爷,一直将他送到车上。
等马车驶出路口,双方再也看不见了,张恒才滴咕道:“也不知这宋县令是谁的人。”
宋县令说的客气。
可从始至终,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反而像是隔岸观火。
这应该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因为再怎么说,安定县都是宋县令的辖区。
张恒这边处理不好,他也是要吃苦果的。
可他一脸的不在意,说明他背后有人,那个人,希望他测一测虎山神的遗泽,看看虎山一脉是不是只剩了空架子。
“都说虎死余威在。”
“老山君才走多久,一个个就看不得虎山的好了。”
“外面的人一个个心思各异,就连这虎山域的妖魔,也是畏威不畏德,也不想想,眼下都什么年代了,还当是百年前,百国争霸,民不聊生,能让妖魔肆意的年代。”
“守在虎山内安心过日还罢,谁要想做些什么我看它是找死。”
张恒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的细雨:“只可惜,世上的傻瓜太多。”
嘎吱吱...
马车行驶在官路上。
不多时。
张恒回到了虎山庙。
庙里。
虎萌萌小泥狗一样,脏兮兮的好像又去泥里打滚了。
见了张恒,满心欢喜的想扑上来。
张恒抓着她后颈上的皮毛,将她丢进了功德池内:“快去洗洗,一会还有正是要做,附近出了吸血妖魔,我准备敲响山神钟,召集虎山域内的妖魔,看看这事是谁做的,又或者是谁指使的。”
虎萌萌还小。
她这个虎山山神,说实话,虎山域内的妖魔很多都不服气。
放在以前。
老山君还在的时候,逢年过节就能收到虎山域妖魔送来的礼品。
而虎萌萌上位后,别说礼品了,就是她被册封山神时,也没多少妖魔到场来祝贺,为什么会这样,答桉不言而喻。
之前张恒还想着。
暂时不急着处理它们,先以修行为主。
现在看。
妖魔果然是妖魔,一个个太沉不住气了,都想早死早投胎啊。
“山神钟?”
虎萌萌趴在功德池里,有些信心不足:“要是大家都不来怎么办?”
按照规矩。
山神敲响山神钟,领地内的妖魔必须全部赶来。
可这种事。
规矩是死的,妖是活的。
你山神没本事,我不鸟你,你也拿我没办法。
“不来,不来就怪它们命不好吧。”
张恒一边给小老虎洗着澡,一边语气幽幽:“老山君当年来虎山开府建牙时,不知打杀了多少不服管教的妖魔,将它们化为伥鬼,大不了,将老山君做过的事再做一遍就是了。”
虎萌萌有些担心:“虽然虎山域的强大妖魔,大多被我父亲收服,随他出征北海,战死疆场了,可漏网之鱼还是有的,到时候...”
张恒笑道:“老山君虽然不在了,可老山君的遗泽,一直守护着虎山,等闲三五妖魔,就想兴风作浪,我看它们是想多了。”
“这个...”
虎萌萌有些信心不足。
父亲死的突然,连一句话都没给她交代,又上哪去留遗泽。
“你忘了,去年那个瘸腿道人来欺负你,就是被老山君的黑锏给打跑的呀。”
张恒摸着虎萌萌的耳朵:“老山君留的后手多着呢。”
小孩子就是好骗。
见张恒说的认真,虎萌萌毫不犹豫就信了。
至于老山君的遗泽到底有没有。
张恒说有。
难不成,还有人截取一段旧时光,将老山君从时光长河中拽回来,跟他对峙不成。
料他也没这个本事。
冬冬冬...
山神钟响个不停。
惊扰着虎山域内的飞禽走兽。
张恒抱着虎萌萌,坐在山神庙内。
往下。
上百把椅子一字排开。
至于能来多少妖魔。
张恒也说不好。
只是听虎萌萌说,虎山全盛时期,有万妖来朝之势。
当然。
大多是一些披毛戴角的小妖,成气候的不多。
那种成气候的大妖。
用了变化之法后,看着与常人无疑。
有些受不得山里的清苦,早就化为人形,混迹到城镇中去了。
就拿镇上说书的老杨头来说。
他这个杨可是真的羊。
没事还喜欢喝二两呢。
“参见山神。”
正想着。
伴随着吆喝声,外面走来三只小妖。
说是妖。
其实也不是。
因为按照详细说法,来的这三个应该算作草木精灵。
为首的那个是个杏妖。
往后两个则是枇杷妖和樱桃妖。
张恒这一看。
这是树三鲜来了,手上还拎着几个果篮,一个个还挺有礼数:“来就来呗,怎么还带东西,太客气了。”
三妖连连做礼:“庙祝爷,也不是什么贵重礼物,都是我们自己结的果子,送来给您尝尝鲜。”
张恒往篮子里看看。
确实是一些樱桃,杏子,枇杷之类的水果。
嗯。
张恒微微点头。
都是好妖怪啊,一个个穿红戴绿,化作妙龄少女。
怎么看也不像是凶恶之徒。
“坐吧。”
张恒挥挥手,示意三妖先坐下:“其他人还没来,咱们再等会。”
嗖嗖嗖...
伴随着一股黄烟。
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领着七名少妇来了。
张恒在心里对了对。
这老太太是鼠山上的鼠老太君。
说来也是可惜。
她本来有七个儿子,被称为鼠山七郎。
可惜,去年随着老山君出征北海,一同战死了。
结果,鼠山上只剩下了老太君,还有这鼠山七郎的七名遗霜,一个个也怪可怜的。
“老太君,快快请坐。”
鼠山一脉皆是忠良。
面对亲自带队而来的老太君,张恒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唰唰唰...
这边鼠老太君刚坐下。
那边,门外又飞来三道黑光,化为了三只矮矮胖胖的黑熊精。
它们是大名鼎鼎的熊山三兄弟。
三兄弟出同车。
睡同寝。
还会一套合击之术。
虎山神在的时候,一直想招揽它们,可惜没有成功。
张恒寻思着它们不回来,没想到还给了他惊喜。
一个,两个,三个...
伴随着山神钟的敲动。
到来的妖魔山精越来越多。
等到中午。
前后已经来了数百妖魔,看着...
看着就像动物世界。
好生热闹。
“差不多了。”
张恒看看时间。
中午不到的,等到下午也不会来的,于是开口道:“大家还不认识我吧?”
说完。
张恒再道:“我是新上任的虎神庙庙祝,我姓张,单名一个恒字。”
“说起来,自去年老山君战死之后,一直没得空叫大家来聊聊。”
“这次叫大家来呢,一是有点事,二是也叫大家一起聚聚,吃个便饭,相互认识一下。”
听到这话。
不等张恒再说下去,一名黄大仙便叩首道:“山神爷,庙祝爷,请给我做主啊。”
虎萌萌一脸懵的看着它。
黄大仙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我儿六子,本性纯良,与世无争,只因醉酒,在陆平村李家的草垛里睡了一觉,就被那李家人诬陷偷了他家的走地鸡,我儿争辩不过,破胸开腹,一命呜呼,可怜我状告无门,还不了我儿公道。”
呃...
张恒沉声道:“你想怎样?”
黄大仙掰着手指算道:“那李家是养鸡大户,鸡鸭成群,不赔我十只,不,一百只鸡,我定不与他干休。”
众妖一听。
哈哈大笑:“好你个黄皮子,你儿子醉酒后别处不去,非去那养鸡的陆平村李家酣睡,可见它往日贪杯之后,没少去李家偷鸡,别人叫冤也就算了,你还叫冤,我们看它死的一点不冤。”
张恒也是一脸无语。
只是听来听去,被抓的那次,黄六郎应该是喝多了,还没到偷鸡。
以前偷没偷到,暂且不提。
可在黄六郎死的这件事上,李家是不占理的,因为抓贼你要抓脏啊。
“你先坐下吧。”
张恒挥挥手:“这件事山神会处理的,至于能陪你多少鸡,这个后面等李家人来了再议。”
黄大仙一脸得意的坐下了。
儿子它有的是,占便宜的机会可不常有。
至于收拾李家,灭他满门。
黄大仙没想过。
因为李家是养鸡大户。
黄大仙已经算过了。
灭了李家,自己要被朝廷缉拿不说,以后也没有鸡吃。
还不如讹他一笔,再来个细水长流。
以后就是再被抓住也有说法。
我儿子都被你们打死了,我偷你们一只鸡怎么了。
来。
鸡给你,你还我儿子。
作妖啊,就像做人,要有算计。
吃不穷。
穿不穷。
算计不到就受穷。
“咳咳...”
伴随着众妖的哄笑声。
张恒轻咳两声,开口道:“老黄的事先放一边,这次叫大家来呢,还有个事要跟大家说。”
“最近一月,安定县死了十三个人,各个都是被咬烂脖子,吸干全身血液而死。”
“我已经看过了,应该是蝙蝠妖做的,县衙那边递话说,想要我们缉拿凶手,大家怎么看?”
一听这话。
鼠老太君眉头微皱:“庙祝爷,我虎山域的妖魔最守规矩,这件事是不是外来的妖魔做的?”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道:“谁不知道朝廷势大,我们惹不起,像这么不守规矩的妖怪,一看就是外面来的。”
张恒不置可否:“可能是外面来的,也可能不是,按照我的意思呢,找出它,然后按照规矩办。”
“谁要是有线索,赏耕农三户,田地百亩。”
“有这百亩良田在,吃香的,喝辣的,每日什么也不做,喝喝花酒,听听评书,让人伺候着,日子倒也快活,大家觉得呢?”
众妖摩拳擦掌。
眼下朝廷法度森严,规矩比天还大。
他们这些妖魔,在眼下也不好混。
说山上。
山上清苦,日子并不好过。
当兵打仗呢。
加入百神军,又难免有个死伤。
思来想去。
还是做点小生意,弄几亩田地靠谱。
有了田地,就有了收入。
百亩的庄子,说起来也不小了,有这份身价在,喝花酒都不用逃单。
“庙祝爷。”
重赏之下必有勇妖。
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狗尾巴草妖,挤眉弄眼的说道:“说起蝙蝠妖,前几日我在田中酣睡,确实看到一只蝙蝠妖从头上飞过,往五柱山去了。”
五柱山?
听到这个名字。
众妖尽皆熄声。
五柱山上住着一名螳螂妖,自号唐简,善使一对雌雄宝剑。
以前老山君没来虎山开府建牙的时候。
唐简说一不二,是这方圆万里内数一数二的大妖魔。
后来。
老山君来了,唐简也就深居浅出了起来。
可这不代表唐简不行了。
要说打斗,在场的众妖有一个算一个,能在唐简手上走出十招的恐怕都不多。
此时。
听闻蝙蝠妖疑似与唐简有关。
众妖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
彭!
见众人默不作声。
鼠老太君勐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唐简别人怕他,我可不怕,要是欺我孤儿寡母,欺小山神年幼,老身第一个就不答应。”
张恒多看了鼠老太君一眼。
之前他就听鼠家将忠勇。
今日一见,这件事或许不是随便说说。
“山神爷。”
鼠老太君离开座位,请令道:“既然那蝙蝠妖跟五柱山有关,就让老身率鼠家儿郎走一趟吧,不管是文斗,还是武斗,我都不惧那唐简。”
对视一眼。
熊山三兄弟也站了出来:“以前老山君势大,我们兄弟心想就是投奔过去也添不了多少光彩,现在不同了,小山君麾下缺兵少将,正是我们兄弟大放异彩之时,不就是唐简嘛,我们不爽他很久了。”
张恒又往熊山三兄弟身上看了眼。
心中很高兴,但是没有开口答应下来。
因为虎萌萌跟他说过,老山君还在的时候,就对这唐简很是忌惮。
还说他已经是妖仙之境,只是没有对外宣扬,所谋甚大。
而在场的众人。
有一个算一个,就是鼠老太君和熊山兄弟,距离妖仙也差着不少呢,去了只是肉包子打狗。
稳妥起见。
张恒想了又想。
此獠,还得他亲自去擒。
第432章:蠢驴
五柱山。
并不是说山有五柱。
而是山上有五株老树,宛如柱石。
五株山,五株山的叫。
叫来叫去。
不知道怎么的,就叫成了五柱山。
要说风景如画。
其实也不尽然。
满山就五颗松树,山也不高,能好看到哪里去。
可就是这么个小山。
却住着位修行有成的大妖魔。
“大哥。”
“你我一别,匆匆百年。”
“没想到当年意气风发的你,最终却困坐山林,风姿不再,我真为你遗憾。”
五柱山上有一石洞。
洞府内。
主位上坐着一名身穿绿衣,面目冷峻的年轻人。
而在对面。
则是一名发丝如火,眉间点缀着三滴血泪的青年。
“血蝠老妖。”
“当年你我恩断义绝,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敢来见我了,怎么,活够了,跑来送死?”
唐简坐的笔直。
犹如一把利剑。
“送死?”
血蝠老妖脸上带笑:“大哥,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当年我们兄弟三人,怎么也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结拜兄弟,再说了,当年璃朝攻打安定县,是老三自己被人说动,要帮庆国的败兵防守安定。”
“最终兵败而死,那也是技不如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顶多是没劝动老三,不该让它意气用事,你怎么能全怪我呢。”
“是吗?”
唐简目光冷冽。
百年前,属于诸国时代末期。
璃朝大一统之势初成,百国中,唯一能跟璃朝抗衡的庆国也是连战连败,被杀的丢盔弃甲。
当时。
璃朝的刑罚王,奉命攻打安定诸县。
老三下山相助庆国败兵,最终被刑罚王所斩,连尸首都没能夺回来,被制成了八面行军大鼓。
“老三没有脑子,怎么会认识庆国的败军。”
“老二,你不用骗我了,我之所以与你恩断义绝,便是知道你收了佛道两家的好处,从中牵线搭桥,才引得老三下山?”
唐简的面色越发阴冷:“璃朝,庆国,佛道,还有你,又哪有一个好人,这百年来,我深居浅出,一心修行,本就是看穿了你们的真面目。”
听到这话。
血蝠老妖叹息一声:“大哥,你也不要把我想的那么不堪,我这些年也没闲着,一直在想办法弄回三弟的尸骨。
“可我也没办法,璃朝已经坐稳天下,那刑罚王也是水涨船高,成为了一尊地仙武神。”
“别说我了,就是您,当年也只是跟刑罚王拼了个两败俱伤,现在,未必是他的对手。”
又是一声叹。
血蝠老妖再道:“大哥,时代已经变了,我们不认命是不行的。”
“我这次回来,是想请你出山,与我一同加入天道宗。”
“对方已经说好了,只要我们肯去,就封我们为仙门长老,各种资源取之不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为老三报仇啊。”
唐简不为所动:“狗屁的天道宗,不过是一群不敢跟大璃硬碰,只敢使些阴谋诡计的小人,我是不喜欢大璃,可我同样不喜欢佛道两家,你要认为我跟你一样,有奶便是娘,老二,你可是看错我了。”
“我会为老三报仇,但是我不会跟那些伪君子同流合污。”
啪啪啪...
正说着。
山洞内突然传来鼓掌声。
血蝠老妖心中一惊,连忙向着声音传来的位置看去。
入眼。
门口处坐着名八九岁的黑衣童子,正津津有味的吃着樱桃。
“这...”
血蝠老妖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唐简。
唐简也是眉头紧皱。
别说是血蝠老妖了,他也没发现这个小童是什么时候来的。
“好故事。”
张恒拍着手:“国破家亡欲何之,西子湖头有我师,日月双悬于氏墓,乾坤半壁岳家祠,惭将赤手分三席,敢为丹心借一枝...”
“三言两语,你们便让我感受到了国破家亡,身无所依,只能随波逐流的无奈与艰辛。”
“你是谁?”
唐简一边问,一边也看向血蝠老妖。
好似再说:“你在外惹的仇家?”
“我不认识他。”
血蝠老妖也是懵的:“小孩,你是哪来的魑魅魍魉,居然来这撒野?”
“撒野?”
张恒微微摇头:“这是我的地盘。”
说完。
张恒又道:“我是虎山神庙祝,至北侯府大总管...张恒...血蝠老妖,你在安定县杀人无数,你的事发了。”
血蝠老妖一听是冲自己来的。
笑的前仰后合:“小孩,你知道我是谁吗?”
拍着胸口:“我是朝廷通缉的血蝠妖王,别说你个小庙祝,就是那头老黑虎活着,我也不怕...”
叮!
话说一半。
唐简突然张口,嘴里飞出一把银剑。
张恒动也不动。
刺向他的飞剑透身而过,没有任何作用。
“老大,你也太卑鄙了。”
血蝠老妖被吓了一跳。
没想到唐简一言不发就动手。
“蠢货。”
唐简眉头一挑:“这孩子有古怪,快一起出手,先把他擒下再说。”
“看我的。”
血蝠老妖勐地看向张恒。
眉心处的三滴血泪瞬间飞出,化为三道闪烁着红光的光柱,落在张恒周围。
下一秒。
血泪彼此相连,组成一道血色牢笼将张恒罩在其中。
“还以为有多厉害,没想到是个空架子,一下就被我拿下了。”
见张恒被困。
血蝠老妖松了口气,一脸炫耀的向唐简说着。
唐简却眉头微皱。
他虽然不知道张恒的实力如何,可对方能瞒着自己的感知,出现在自己面前,明显也是有些手段,不该这么容易对付吧。
“不对。”
唐简双目突然一睁。
瞬间。
剑随心至。
勐地刺向门口,张恒第一次现身的位置。
叮!
那位置上荡起波纹。
血泪牢笼中的张恒消失了。
取而代之。
出现在门口位置,右手夹着唐简的飞剑。
“有趣。”
张恒上下打量着唐简:“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唐简一把拦住想要上前的血蝠老妖,沉声道:“我心如剑,剑心指引着我。”
张恒微微点头:“剑心,有点意思,不过你的修为太低了,真仙境,就是真仙境,你若是地仙,我还能多几分重视,可惜你不是。”
“你是谁?”
唐简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张恒笑道:“我不是说过了,我是虎山神庙祝啊。”
“不可能。”
“那头老黑虎也不过大成真仙之境,实力比之我尚有些许不如,怎么可能指挥的了你。”
唐简也是成名久矣的大妖魔。
打量着张恒的模样。
又感受下他身上并不强的法力波动,瞬间想到了什么,恍然道:“我知道了,你是某个老怪物的转世之身,对不对?”
说着。
唐简恍然大悟:“不会错的,你身上的法力波动并不强,因为你刚转世不久,修行日短,而你动用的力量,则是你前世所留,你是个转世重修的老怪物。”
呃...
张恒有些语塞。
按理说吧,唐简说的没错。
可被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妖魔叫做老怪物,张恒总感觉有点不对。
“大哥,这老东西恐怕不是易于之辈,你我估计不是对手。”
“你顶住,我这就去天道宗搬救兵,回来救你。”
血蝠老妖也不是吃素的。
一听唐简的说法,再看张恒满脸不开心的样子,哪能不知道他们中奖了。
当即。
连动手的想法都没了。
摇身一变,化为一只血蝠,带着红烟就往外冲。
“呵呵,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张恒看也不看。
甩开手上的飞剑,对着前方就伸手一抓。
说来也是奇怪。
明明红烟是绕过他飞的,可张恒这一抓,却好似将手伸进了红烟中。
下一秒。
红烟消散。
张恒收回手,手上已经多了一只血色蝙蝠。
“叽叽叽...”
血蝠挣扎着,去咬张恒的手。
张恒根本不为所动,手上倒映着日月星辰,根本不是血蝠能咬破的,颇有兴趣的说道:“你这孽障,逃跑就逃跑,还说什么去搬救兵,你当你是大师兄啊。”
“这老怪!”
唐简瞪着双眼。
他也不是没见识的人,早年为夺回三弟尸骨,曾与刑罚王大战三天,两败俱伤。
在他看来。
就是等闲地仙,遇到了他也不惧。
可张恒的手段,简直让他闻所未闻,忍不住心心念的想着:“这老怪物,莫非是哪位佛门大能,或者道门真君转世,我也没做什么缺德事吧,怎么就让我赶上了?”
叽!
张恒手上一用力。
血蝠眼前一黑,只觉整个世界都压了下来。
惨叫一声,瞬间晕厥在了张恒手中。
做完这一切。
张恒将血蝠装在口袋里,抬头看向唐简。
唐简心中大惊。
可等待他的却不是张恒的袭击,而是恹恹的话语声:“六十年前,老山君来此地开府建牙,你们二人一见如故。”
“待小山君出生后,你更是认她做了侄女,视如己出。”
“现今,老山君已经故去,而你,便是老山君留下的后手。”
“近日,你有感外界风起云涌,担心小山君的安危,于是准备出山,稳定局面...”
张恒静静的看着他:“是不是这样?”
唐简看看张恒。
又看看已经昏死的血蝠。
咬着牙。
握着拳。
重重点头:“是呀。”
“唐叔,跟我回去吧。”
张恒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萌萌也大了,你这当叔叔的,也该回去教导她了...”
唐简嘴角抽搐。
都到这个份上了。
他还能说什么。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不是蠢驴吗。
第433章:上苍之怒
“萌萌。”
张恒是个行动派。
带着唐简,转瞬便回了山神庙。
山神庙中。
虎萌萌正在发呆。
被张恒一叫,竖着耳朵往这边看来。
看到张恒回来。
双目一亮,直接就是一个飞扑。
“张恒,你回来了。”
虎萌萌一脸欢喜,还想去舔张恒的脸。
张恒略有嫌弃。
用手指点住虎萌萌的鼻子,不让她舔自己,开口道:“告诉你一件喜事,五柱山的唐简大王,原来是你父亲的八拜之交,也是你的干叔叔。”
“只不过呢,唐叔喜欢清静,所以这件事少有人知。”
“我一去,一说。”
“才知道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不,唐叔便随我回来了,还说,你父亲跟他交代过,万一老山君有个什么闪失,他便是山神庙的后手,有唐叔在,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说完。
张恒揉揉虎萌萌的脑袋,让她变成人形:“快向唐叔问好。”
“唐叔叔好。”
虎萌萌变成虎耳小萝莉模样,怯生生的跟唐简问好。
唐简呢。
人在屋檐下,也是不得不低头。
哪怕明知道自己跟老山君没什么交情,此刻也得捏着鼻子认下,违心的说着:“萌萌,我是你唐叔啊,你父亲的好朋友,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只这些年我一直闭关,你可能不记得了。”
看着一脸笑容的唐简。
虎萌萌却有些难以亲近。
因为她最怕螳螂了。
曾经扑螳螂玩,被螳螂肚子里的铁线虫吓到过,从那以后见到螳螂就吓得跳脚。
眼下。
见唐简身上妖气冲天,其后,隐隐有一只翠绿红眼的螳螂模样,虎萌萌就有些脸色发白。
“萌萌不怕。”
张恒知道虎萌萌的习性,摸着她的耳朵说道:“唐叔肚子里没有铁线虫,而且绿莹莹的,可好看了。”
说完。
张恒看向唐简。
四目相对。
唐简脸色一阵变化。
可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咬着牙,摇身一变。
转眼就化为了一只翠绿螳螂。
还别说。
他身上的翠绿,是那种荧光绿。
晶莹剔透。
漂亮是漂亮,但是也很奇怪。
疑似带有辐射。
“好漂亮啊...”
唐简的本体确实漂亮。
全身流线型,有种动力学的美感。
再加上穿着一件类似燕尾服的外衫,往那一站,哪怕是螳螂模样也给人一种很绅士的感觉,小老虎一下就不怕了。
“漂亮吧。”
见虎萌萌不再害怕。
张恒帮着唐简吹嘘道:“你唐叔可是大乘真仙,巅峰时期,曾与璃朝的刑罚王大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负,以后呀,就由他教导你修行,你觉得怎么样?”
虎萌萌连连点头:“我会好好修炼的,我以后要为父亲报仇。”
“有志气...”张恒点头:“你是有向星辰宗和天佛宗复仇的资格。”
璃朝与星辰宗的战争。
没有对错。
有的只是利益。
但是站在虎萌萌的角度,她父亲被星辰宗和天佛宗伏击所杀,作为女儿,她想复仇也理所当然。
“唐叔。”
向虎萌萌交代了几句。
张恒将唐简领到了外面,叮嘱道:“以后萌萌的修行就交给你了,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百年前那一战,你伤得不轻,刑罚王有璃皇作为后盾,海量的天材地宝砸下去,不但没有损伤本源,反而让他破而后立,成就了地仙之位。”
“而你却什么也没有,光养伤就养了几十年,此时再见,恐怕已经不是刑罚王的对手了。”
“不过不要紧,回头我会开炉炼丹,补你气血,壮你法力。”
“太远了不好说,更上一层楼,有个找刑罚王报仇的机会不算难。”
“当然。”
“我的东西也不好拿,神神明明,你也要自思自量。”
张恒语气澹然。
没有一句威胁。
可他相信,唐简是个聪明人,能明白他的意思。
当然,不明白也没关系。
张恒对驯兽之道很有心得。
“你放心。”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位大能转世。”
“可我一看就知道你道行高深,所谋甚大,指望我自己,我是没机会报仇了,跟了你怎么也不亏。”
唐简一脸洒脱。
至于这洒脱背后,有几分真诚,几分寄人篱下的无奈之语。
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张恒相信。
唐简会遵从他的。
因为他永远是出价最高的那个。
“前辈...”
说完了自己的事。
唐简有些犹豫,低语道:“血蝠老妖怎么说,也是我的结拜兄弟,不知道前辈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张恒看着唐简。
唐简头皮发麻,硬挺着说道:“我二弟虽然不及我,却也是入了真仙境的大妖魔,而且还是天道宗客卿,我觉得吧,留着他,前辈或许能用到。”
张恒想了想。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血蝠老妖与佛道两家牵扯颇多,还真不是无用之人。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张恒将血蝠老妖取出来,开口道:“血蝠老妖,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被我掐死,一个是打下奴印,回到天道宗帮我打探消息,你选哪个?”
血蝠妖王连连叩首:“前辈,我愿意以道心起誓,一生效忠于您,能不能不打奴印?”
张恒不做言语。
能在他手中活命,已经是天大恩德,怎么能跟他讨价还价。
“活活活...”
事不可为。
血蝠妖王只能哭丧着脸:“奴婢愿意接受奴印,去天道宗为主人效力。”
张恒轻轻点头。
下一秒。
双眼中闪过蓝光,冲破血蝠妖王的识海,留下了一个驭字符箓。
做完这一切。
张恒目光微眯,低语道:“收集情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此身在那天道宗中,还有个叫张不休的大哥,你此去,可暗中关照一二。”
“是,主人。”
打下奴印。
血蝠老妖态度大变。
看向张恒的眼神,就好似信徒在看神明,火热,诚恳,忠心不二。
唐简看得不寒而栗。
这老怪物也不知道是从哪副棺材板里蹦出来的,一身神通当真邪门。
之前有人说苍天生变,妖孽横生,他还不信。
现在没法不信了。
连这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老骨头棒子都跳出来作妖了,以后的日子想必越发难熬。
“你很怕我?”
感受到了唐简的惧意,张恒脸上带笑。
“不应该吗?”
唐简反问一句。
张恒微微点头。
站在唐简的角度,他确实个可怕之人,不管怎么看,都是个要搞风搞雨的幕后推手。
当然。
他看到的只是表象,实际上张恒是个好人。
只是世人对他有太多误解,总觉得他也是个大阴谋家。
其实不然。
他来此界只为修行。
说仇,他跟谁有仇啊,跟谁也没有。
卡察...
正想着。
天空传来一声雷霆。
哗啦啦...
又下雨了。
张恒静静的看着天空。
入眼。
一道红色闪电划过九霄。
下一刻,肉眼可见之际,天空中出现了一道裂痕。
定睛一看。
两道模湖不清的光影,正在未知之地拼杀。
你一口,我一口。
相互吞噬,相互撕咬,彼此都想吞掉对方。
“那是什么?”
唐简脸色大变。
想象不出九天之上,两个拼杀的光影是什么东西。
“天意与人意。”
张恒应了一声,随后又道:“难怪璃皇六十年不出,原来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唐简一脸的求知欲,想从张恒口中听到更多隐秘。
张恒却没有多说。
因为璃皇与天相争,这个层次的争斗,不是唐简能涉及的,知道太多没有好处。
轰!
天空又是一声巨响。
九天之上,有一大团乳白色的天露从天而降。
下一秒。
一道金光法旨自地上冲天而起。
那是一道圣旨。
圣旨展开,化为四字:‘人定胜天。’
轰!
人定胜天四字,勐地撞在天露上。
哗啦啦。
天露被撞散,伴随着雨滴飞向八方。
张恒伸手一抓。
摊开手。
手上多出一颗花生大小的天露。
它落在手中化作珍珠模样,晶莹剔透,而这,不过是刚才那大团天露分裂出的百分之一。
“这是?”
闻着天露上传来的异香。
唐简吞咽着口水,有种本能在驱使着他,想要将天露抢过来一口吞下。
当然。
理智克服了本能,他很清楚这样做属于找死。
“这是天露。”
“天之精华凝聚而出,服之可补本源,洗练根骨,再造肉身,属天恩之物。”
张恒随手一抛,将天露抛给唐简:“服下吧,这东西对你大有好处。”
唐简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
看看手上的天露,再看看一脸不在意的张恒,一时间有些迟疑:“这东西不会有副作用吧?”
“有...”
张恒并没有否认:“得天之物,欠天因果,天露服用的越多,欠的越多,早晚是要还的。”
说完。
张恒又看向唐简:“你不用怕,反正你跟璃朝也不对付,有没有天露,未来也要对上璃朝的刑罚王,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唐简一听。
一口吞下天露。
瞬间,一道暖流自腹中升起,百年前遗留下的创伤,顷刻间就得到了治愈,就连卡在真仙圆满的境界,都有了几分动摇,有了突破到地仙境的契机。
“这...”
唐简脸色大变:“只一颗天露,便治好了我的内伤,让我隐隐触摸到了地仙之境,此天露不亚于高品仙丹呀。”
说完,唐简又有些不信:“这颗天露,不过大团天露的百分之一,要是刚才那一大团天露被人吃下,岂不是要凭空造就一位天仙出来?”
张恒想了想。
以刚才那团大天露的体量,就算不能造就一位天仙,也是八九不离十。
只不过。
这样造就的天仙,欠上天的因果就太大了。
与其说是造就天仙。
不如说上天为自己造就了一名天仙级打手。
欠下的因果,当牛做马一辈子恐怕也还不完。
类似唐简这种。
只吃一颗天露,回头找上刑罚王,重创他,或杀死他,就能还掉这颗天露的因果。
再多。
吃得多,还的也多。
说不上谁赚谁。
“吃下天露,欠天因果。”
“而天,厌恶大璃王朝,这份因果需要用大璃的血来偿还。”
唐简眉头微皱。
虽然他也是大璃的敌人,可想到得到天露的百余人,都会去找大璃的麻烦,就觉得有些棘手。
毕竟。
能得到天露的人,不是修为很高,就是得天独厚。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好惹。
更有甚者。
这里面可能还有璃朝自己的人。
一些大权在握的公卿,或者镇守一方的大将。
他们也是修行中人。
得了天露难道不想吃吗。
吃了,就欠下了上天的恩情,万一暗中做些什么,可比外界的破坏更大。
“多事之秋。”
想了想。
唐简根据自己的判断,煞有其事的和张恒说道:“璃皇这次可能是算错了,我要是他,宁可让上苍造就一位天仙出来,也不会将天露百分,分出上百个乱臣。”
张恒没有理他。
唐简的话,就像质疑皇帝是不是用金锄头种地一样。
他没到那个境界,又怎么会知道璃皇要做什么。
璃皇真是算错了吗?
不见得。
璃皇要做人中之皇,一界之主。
天露百分,蛟龙四起,本就是他之所愿。
若不如此。
皇下若是无王。
岂不惜哉。
与天斗。
其乐无穷。
与人斗。
其乐无穷。
璃皇不怕对手多,只怕空留寂寞。
当然。
对天下苍生而言,蛟龙四起,天灾人祸,确实是一场大劫。
张恒看着天空。
看着交战的两道光影。
也明白,安稳日子没有多久了,最多二十年,一代人成长起来的时间,天下必起刀兵。
第434章:十年后
“听说北海又打仗了。”
“北海?远在天边的地方,跟我们南人有什么关系?”
“怎么无关,北海乱战,对丹药,矿石的需求大增,光止血散就翻了一倍,听说去年囤药材的商人今年都发了。”
“发了,嘶,我怎么没赶上。”
“没赶上也不要紧,今年的药材价格还能涨,只要咱们压得住,涨不涨价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算了,国难财,受之有愧,这几年天灾人祸,朝廷免税不断,对咱们可是不薄,眼下朝廷都这么难了,我们还在背后扯后腿,还是人吗?”
早餐铺子内。
张恒吃着卤煮,听着两名药商打扮的人说着悄悄话。
时光荏冉。
转眼。
距离璃皇与天交战,打裂星空已有十年。
张恒也成了年近二十的青年。
而这虎王镇,也成了顺州下,最大的一处药材出产基地。
靠山吃山。
镇上的村民极其富足。
有钱的就不说了。
开客栈,开酒楼,开赌坊,赚的钵满体满。
就是没钱的。
再不济,家里总有两间窝棚,半个院子吧。
院子好点的,租给来买药材的药商住。
穷苦的,只有几间茅草房,那就租给押车的镖师,扛旗的趟子手。
没多有少,每月下来也是一份营收。
“北海!”
听着二人的对话。
张恒有些走神。
要是他没记错,老山君当年就是远征北海,受伏而死。
兜兜转转。
北海叛乱已有十年,由于背后有佛道两家的支持,再加上北海多群岛。
叛军一直利用地理优势打游击,璃朝远征多次,不但没有平息叛乱,反而陷入泥潭,不可自拔。
而北海如此。
其他地方,这十年也是天灾不断,匪盗横行。
再加上有传言说。
璃皇真身远在上苍之地,难以回归。
表面上看,各地还算臣服。
可实际上是个什么样子,有没有养寇自重,心怀鬼胎就很难说了。
比较一下。
眼下的情景有点像隋末唐初。
杨广东征高句丽失败,门阀做大之景。
“老四!”
正想着。
伴随着战马的嘶啸声,门外走来一名穿着黑甲,提着长柄朴刀的青年人。
“好消息啊。”
青年人兴冲冲的走进店里,选在张恒身边坐下,勐地灌了半壶茶:“县衙的马总捕年纪大了,早些年又受过内伤,最近有意退下去。”
“我已经打听过了,县尊大人,准备在一众捕头中,选一位实力和能力都足以服众的捕头接替上去,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闻声。
张恒看了眼满脸兴奋的二哥,面无表情的问道:“什么机会?”
“呃...”
见张恒好像不感兴趣。
张二哥有些发愣:“老四,这可是总捕啊,要是我坐上这个位置,安定县的治安,缉盗,巡查,那就是一把抓了,一县十六镇,管着上千号人呢。”
摇摇头。
张恒没有说话。
眼下世道混乱,一个县城的总捕头说出来意义不大,而且这位置不养闲人,坐上去的麻烦事很多。
张二哥怎么说呢。
依靠他自己,恐怕没有坐上这个位置的能力,以后少不了给他擦屁股。
“老四,你不会不支持我吧。”
见张恒态度莫名,二哥有些急了:“老四,咱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这些年我没求过你什么,再说练武,我冬练三伏,夏练三九,我的努力你是看在眼里的,你二哥不差呀。”
张恒还是不言。
张二哥练武还算勤勉,这些年也是用工。
只可惜。
这不是个天道酬勤的世界,天赋,悟性,要远大于坚持和努力。
这十年来。
张恒虽然没怎么管张二哥,可练武的滋补药材也没断过。
眼下他只是个外练圆满的大武师,可投在他身上的资源,堆几个内练宗师出来都足够了。
很显然,他并没有什么练武的天赋。
“老四。”
张二哥不甘心,又补充道:“老总捕说了,我今年才二十七,外练圆满,有望在三十岁前成为内练宗师,未来可期。”
说到这。
张二哥再强调道:“也不用你做什么,打个招呼,请县尊大人去侯府饮两杯酒,我这事就成了。”
“咱们是亲兄弟,你不能不帮我呀,总捕头的位置我想了好多年了,只要你答应,以后咱们换换,你是我二哥行不行?”
张恒有些哭笑不得。
这哪跟哪啊,都挨不上。
另外。
坐上总捕头的位置容易,以后发生个什么,张二哥可就得冲在前面了。
好刚用在刀刃上。
谁都知道,张二哥背后有他,还有至北侯府。
这一上去,难免被有心人所用,到时候,张恒总不能不管他吧。
“二哥。”
“其实吧,年轻人,不用给自己太多压力。”
“你每天提笼遛鸟,听听评书,唱唱小曲就行了,那么辛苦干嘛。”
“要我说,你就该老老实实的躺平,及时行乐。”
“有空就去嫖,就去赌,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回头了,等我练出了延寿丹,给你吃上几颗,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恋红妆,活个千八百年也是不难。”
张恒实话实说。
如果张二哥有这份资质,他也乐得资助一二。
可他并没有。
这就像上学。
小学生的平均智商大概在85。
他只有30,也就是俗称的智障。
都到这个程度了,何必去想清华北大的事。
练武也是如此。
张二哥的资质只算下等,连中人之姿都算不上。
悟性也差的离谱,学什么都慢。
就拿他最自豪的武道修为来说讲。
27岁的外练大武师,有望在三十岁前晋升内练宗师之境。
行吧。
放在安定县也算一号人物,可往外摆摆,能拿得出手吗。
要知道。
这里不是武侠世界。
三十岁的内练宗师,放到射凋英雄传中,大概是王重阳,周伯通那个级别。
开碑裂石,点水而渡,落叶伤人。
这个程度。
脚踩郭靖,寝取黄蓉,做个龙骑士都不难。
可在这里是玄幻世界。
三十岁的武仙还差不多。
往下,别说是内练宗师,就是大宗师,先天武圣,那也没什么意义。
三十岁就这点成就。
一看就是路人甲模板,一个照看不到就嘎了。
“老四啊,老四!”
见张恒左右搪塞,就是不说帮忙的话。
二哥双目含泪:“你是真不拿我当人啊,是,我是没用,不像你,八九岁出去一圈,就能捡个小山君回来。”
“回头老山君一死,小山君就封侯了。”
“后面稍微有点不顺,就蹦出个大妖魔,一口一个旧日情深,非要给萌萌当干叔叔,为你们遮风挡雨。”
“我是没你这么好的命。”
“可我也是人呀,我也想好。”
“你知不知道,县衙里的那些同事都说我踩了狗屎运,有你这个弟弟才有今天。”
“我不是想争口气,只是想让这些人看看,狗屎运有什么不好,谁都看不上我又有什么关系,总捕头的位置我坐定了。”
张二哥嚎啕大哭:“老四啊老四,我再不好,也是你亲二哥啊,你非得我给你跪下吗?”
唉!
张恒叹息一声:“二哥,自十年前,天流浆,地裂痕,自那以后,土地少收,盗匪四起,各府各县谁不是一个乱字。”
“当了总捕头,你觉得是你捡到便宜了?”
“我看不然,这是把你架在火上烤啊。”
“马匪你要绞,乱党你要杀。”
“还有那些四处作乱的流寇,妖魔,与暗地里小动作不断的佛道中人,哪个不需要你费心,何苦给人当枪使呢?”
张二哥张张嘴。
想要说些什么。
没等开口。
门外就传来两声清脆的呼喊:“二舅舅,四舅舅。”
张恒回头看去。
入眼。
门口站着两个八九岁大,穿金戴玉的童男童女。
这是三姐和朱二哥的儿女。
哥哥叫朱朝。
妹妹叫朱暮。
娶朝朝暮暮,两小无猜之意,一个九岁,一个八岁。
“小朝,暮暮,你们怎么来了。”
张恒招招手,示意二人快过来。
二人欢快的跑过来,朱朝是男孩子,一脸羡慕的摸去张二哥的朴刀。
朱暮则文雅些,一脸乖巧的站在张恒身边,摇晃着他的手臂:“四舅舅,我们想去侯府找萌萌姐玩,好不好啊。”
“好好好。”
张恒一口应下:“一会就带你们去。”
说完。
张恒又看向张二哥:“二哥,你去问问三姐吧,看她同不同意你当这个总捕,她要是同意,少数服从多数,我就让你试试看吧。”
张二哥喜上眉梢:“老四,这可是你说的。”
接着。
张二哥拿起朴刀,在地上顿了顿,拍着胸脯保证道:“你就瞧好吧,等我当了总捕头,我非得让安定县路不拾遗,匪盗绝迹不可。”
张恒微微摇头:“说那些还太早,你囫囵吞枣,有个全身,别当几年总捕,就当成了独臂杨过,就算我给你托福了。”
想到杨过。
张恒又有些意动:“大凋爱不爱,爱的话,回头我给你弄一只,说不得过几年,你也能弄个神凋名捕的头衔回来,没准还能成就一段佳话。”
第435章:大哥来信
“四舅舅。”
“母亲说我们该启蒙了,准备给我们报文班。”
“可我不喜欢学文唉,我想报武班,长大后跟二舅舅一样,骑大马,拿大刀,做个让万人敬仰的大将军,你能不能劝劝母亲。”
张恒走在前面。
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
一边走,朱朝一边眼巴巴的看着他,因为他很清楚,四舅舅有大本事,只要四舅开口,母亲那边不会反对。
“学武啊!”
张恒回望一眼。
相比学文,每天拿着书背摇头晃脑,死记硬背。
显然骑马胯刀,哼哼哈哈,更受小孩子的青睐,不为别的,就是好玩。
只是学文还是学武。
不能以孩子的喜好来,他还小,不懂事。
但是大人得懂。
“文讲悟性。”
“武重根骨。”
张恒想了想:“你们两个和二舅舅一样,都没什么习武的天赋,说发展,只有学文,中秀才,考举人,得进士,入翰林,成为大儒这一条路可走。”
说完。
张恒又向朱朝问道:“你是想学文,金榜题名,日后做大官,还是勉强做个三流武者,给人牵马赶车,长大后当个趟子手?”
“趟子手?”
朱朝愣住了。
别人家的孩子或许不知道趟子手是什么。
但是他知道。
他家是开酒楼的,现如今,镇上的十几家酒楼,过半都是他家的。
那些趟子手他见过。
破衣烂衫,抱着把刀,人家雇主请镖局的人吃饭,趟子手都不能上桌,上桌的不是镖头,起码也是个镖师。
一想到自己会成为满脸风尘,一身穷苦的趟子手。
朱朝就有点打退堂鼓了。
“庙祝爷...”
一边说。
一边往至北侯府走。
走到门口。
外面站着八个顶着牛角,魁梧有力的牛妖守卫。
见到张恒回来,为首的牛妖队长眉开眼笑,点头哈腰的往前凑:“庙祝爷,跟您商量个事,您看我能不能请假回家一趟?”
“回家?”
张恒有些意外。
“家里还有两个弟弟。”牛妖队长一脸憨厚:“我寻思着回去一趟,把他们也带来,一起给庙祝爷效力。”
听到这种说法。
张恒脸上多出笑容,乐道:“你这蛮牛,嘴还挺甜。”
这些守卫侯府的牛妖,都出自虎山域内的蛮牛部落。
平日里在侯府内做工。
管吃管住,领一份月钱。
到了月底,还有大妖指点他们的修行,各种待遇都是不错。
“看你这么懂事,就给你三天假吧。”
张恒想了想,又补充道:“另外跟账房说一声,就说是我说的,让账房给你支五匹棉布,二百两银子,布带回去,给族里的子侄做两件衣裳,银两嘛,在附近的村庄换些酒肉,也让族里的人看看,跟着我没受委屈。”
蛮牛部落。
是虎山域内的大族群,有三千多头牛妖。
不过人虽多,却老实本分,日子过的比较清苦。
平日里。
每到农忙,这些牛妖就会下山,帮百姓犁地,赚些银两,补贴家用。
有些好饮酒的,手上没余钱,也会把账记下,回头去货站给人抗大包,做苦力,不曾短了账目,也非凶恶之徒。
张恒有感这些牛妖的质朴之心。
就选了百余人做护卫,每日站岗放哨,守夜打更,牛头挂角的往门口一站,看着也比较有牌面。
“四舅舅”
从门口进来。
朱暮一脸不解:“这些守门的牛妖,各个都有丈二身材,看着就孔武有力,可它们怎么这么怕你啊?”
在小家伙看来,张恒站在这些牛妖面前,甚至够不到胸口。
一双臂膀,更是比常人的腰都粗,反差也太大了。
“家里的狗见人就咬,为什么不咬你?”
“你养它嘛。”
张恒虽然从没有在这些牛妖面前显露过修为。
可人也好,妖也罢。
都是有等级观念的。
一旦区分出上下关系,那就是命令与服从。
要不然。
身高一米四五的郭导,怎么侵犯一米八的壮汉。
就他那个小豆丁,抓起来能一把摔死。
可人家就有这个本事,个顶个都是大汉,低于一米八的不要,而且喜欢强上。
“庙祝爷。”
一路走过。
侯府内的园丁,婢女,使唤婆子,纷纷向张恒行礼。
她们中有人有妖。
不过因为张恒是人,婢女一类的多用人类,当然,厨子也是,之前来了个癞蛤蟆,说是要应聘厨师。
门都没进,就被一众牛妖乱棍打出去了,因为它长得太丑,看一眼当场吐了三个,还有五个三天不想饭吃。
“萌萌呢?”
张恒来到寝殿,却没有看到虎萌萌。
“回庙祝爷的话,小山君去后花园扑蝴蝶去了。”
有侍女在一旁答道。
张恒一脸无奈。
十年,对人类而言已经很久了。
但是对神兽来说十分短暂。
小老虎大概要一千岁才能成年,十年对她而言,只相当于人类的三个月。
所以十年前虎萌萌是什么样。
现在还那样。
多少长了一点,但是不明显,换算成人类的岁数,依然是八九岁的样子。
“姑姑,小姑姑...”
花园内。
鸟语花香。
小老虎正欢快的蹦跳着,追逐着蝴蝶。
两旁。
出任着侯府教习的唐简,生无可恋的站在树下。
六名婢女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以小圆扇子遮脸,偷偷的笑着,说不好她们是来照看小老虎的,还是来看动物表演的。
“啊,小侄子!”
听到呼唤。
小老虎回过头来,忍不住瞪了瞪眼睛。
下一秒。
伴随着一阵白烟。
小老虎化为了小女孩形态,故作老成的咳了两下,向着张恒直翻白眼:“张恒,你怎么不让人通知我一声,害我在小侄子面前出了丑。”
虽然比较起来。
虎萌萌化成的小女孩,也就跟朱朝与朱暮差不多。
可她终究是跟张恒久了,代入的是长辈身份,在两小面前一直板着脸,故作威严。
“小姑姑...”
两小中。
朱暮跟虎萌萌的关系最好。
因为朱暮是女孩,而虎萌萌总是有很多漂亮的新衣服,一时兴起,就喜欢给朱暮打扮一番。
当然。
姑姑宠侄女是虎萌萌自己说的。
在张恒看来,更像是玩洋娃娃的快乐。
一支眉笔,几盒水粉,十几件衣服。
虎萌萌能拉着朱暮玩一天,你给我画画,我给你画画,有些东西确实是天生的,比如打扮。
“姑姑在呢。”
虎萌萌大人一样。
捏捏朱暮的耳朵。
随后又有些兴起,小声说道:“我让人搭了个沙滩城堡,足有三层楼高,都是沙子做的,我带你们去玩好不好?”
“好。”
两小纷纷点头,很快便跟着虎萌萌走了。
目送着三小的背影。
张恒也是五味杂陈:“萌萌奉我为兄长,可要我说,她十年做三月,也不长大,再过十年,我就成她爹了。”
一旁。
唐简却有些羡慕这样的关系,低语道:“兄也好,父也罢,萌萌遇到您也是她的造化,不然空顶着至北侯的头衔,估计早就被人卖了。”
张恒点点头。
其实那日他上山,是准备擒下老山君,让他跟现在的唐简一样,给他当牛做马的。
只可惜。
计划赶不上变化。
老山君出征北海,家里只有虎萌萌在。
见到小老虎,张恒就很喜欢,毕竟没有勐男能拒绝,一只毛柔柔,枕头大的小白老虎。
只是话说回来。
要真没有他,以萌萌的性格,自己守着这至北侯府,还不得让人欺负死。
别看侯府现在一片欣欣向荣。
暗地里,唐简不知道出了多少次手,斩断了多少窥视。
那些人,可不只是来看看。
他们是要吃人,不,是吃虎的。
“庙祝爷。”
见张恒不说话。
唐简在一旁小声道:“鼠山老太君回禀说,虎山军已经初步编练完成,麾下妖兵六千,其中鼠老太君,熊山兄弟,皆是妖仙之境,大军战力初成。”
张恒微微点头。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眼下世道不太平,野心家如雨后春笋。
而虎山域又是个聚宝盆,药材与矿石的产出颇为丰盛,手下没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总是不美。
所以张恒才让鼠山老太君,组建虎山军。
为的就是天下有变时,不至于太过被动。
“庙祝爷,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提醒了一句。
唐简又有些琢磨不定:“您给鼠老太君的权利是不是太大了,眼下她为虎山军主帅,帐下八个儿媳各个都是校尉,虽说有熊山兄弟充任左右先锋,可他们也是孤掌难鸣,这支侯府出钱养下的妖军...”
说着。
唐简压着声音:“不能姓鼠啊。”
张恒面无表情的抬头。
看着欲言又止的唐简,轻声道:“要不要我派你去担任监军呢?”
“那最好啊。”
唐简下意识的一应。
“嗯?”
张恒眉头一挑。
“不敢,不敢。”
唐简明白过味来了,连忙推脱:“我就是提一嘴,防人之心不可无。”
张恒微微摇头。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诉求,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算计。
十年过去了。
张恒的实力恢复了不少,大树底下好乘凉,依靠着他炼制出的丹药,投靠过来的妖魔们也多有进境。
比如唐简。
他现在已经是一尊地仙境大妖。
鼠山老太君和熊山二兄弟,也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就了妖仙之位。
人嘛。
妖嘛。
道理都一样。
终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
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又嫌房屋低。
唐简入了地仙境后,心思也多了不少。
张恒其实了解他。
他想去找刑罚王报仇,最好再歼灭刑罚王手上的刑徒军。
只是还没到时候。
而且张恒希望他明白。
虎山域,做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这个庙祝爷。
做人也好,做妖也罢,
最重要的是本分。
唳!
张恒正要敲打唐简两句。
天空中便传来一声鹰鸣。
抬头看去。
这只飞鹰通体银灰,脚上帮着一个脚环。
见了张恒。
在半空中徘回两圈,一个俯冲直接飞下,落在了不远处的树梢上。
“信鹰?”
张恒看看飞鹰脚上的脚环,多少有些意外。
因为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实在想不到谁会给他写信。
“庙祝爷。”
唐简上前抓住信鹰,取下脚环,恭敬的递给张恒。
张恒打开一看。
入眼。
信的开头写着一首诗。
“那日君一别,今又细雨飞。”
“寒暑不知年,十载已东归。”
再看。
诗的下面是一句话:“吾弟张恒亲启...”
第436章:重逢
“大哥!”
看到吾弟亲启的字迹。
张恒就明白信是谁写的了。
只是他很奇怪。
大哥张不休,不是武法双修吗。
怎么十年不见,还写起诗词来了。
开篇就是一首驴唇不对马嘴的烂诗,怎么的,想考状元?
摇摇头。
张恒继续往下看。
一目十行。
很快就将信件看完。
除了开头是些没营养的客套话,后面说的都是一件事。
天道宗即将有大动作。
而大哥这边,也被宗门委以重任,不日即将从海外归来,主持一方。
“主持一方?”
张恒眉头微皱:“世道乱,妖孽横生,天道宗也忍不住跳出来,要分一杯羹了吗?”
佛道两家。
以天佛宗,天道宗为首。
一直不服从璃朝的统治。
早年间,天佛宗因为昔日跳的欢,被璃皇的一道法旨所灭,只剩下了一些不成气候的余孽。
天道宗却很聪明。
一看势头不对,立刻带领道门迁往海外,在朝廷对佛道两家的清洗中损失不大。
眼下,经过一甲子的修养。
按照血蝠老妖传来的情报,天道宗已经完成对道门的整合。
说是宗,其实用盟来称呼更准确。
天道盟下。
道门一体。
光是真仙级数的客卿长老,天道盟就有三千位。
这些真仙老祖,各个都是仙门下的祖师,现如今全被天道宗给合并了。
合并之后。
佛道两家,道门势大。
当然。
二者有个同样的,更大,更强的敌人,那就是大璃。
大璃以文武立国。
儒家,武者,是立国之根本。
再加上收天下妖魔为己用,如果将天下间的势力分为十份,大璃独占七八。
受到打压的佛道两脉,能占二三就不错了。
“四弟!”
一晃。
转眼又是半月。
七月中旬,伴随着一声轻笑。
一辆白色马车上,走下一老一少一对组合。
“大哥...”
张恒亲自出迎。
对他这个便宜大哥,算上这次,他也满打满算只见过两次。
说亲近,空顶着亲哥的名头,十年不见一次,又怎么亲近的起来,见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四弟...”
张大哥也察觉到了相见后的尴尬。
为缓解这份生疏,脸上带着生硬的笑容,叹息道:“一晃十年,老四你也长大了,要不是眉宇间的相像,大哥恐怕都认不得了。”
说完。
张大哥又发问道:“家里一切都好吧?”
张恒点头:“好着呢,二哥当了县里的总捕头,每日骑马游街,缉拿匪寇,威风的不行。”
“三姐那边也跟朱大哥成婚了,下面有一双儿女,经营着十七家酒楼,分号都开到大昌府去了。”
“老爹,老娘,也一切都好。”
“老两口闲不住,开春的时候,又置办了三百亩地。”
“当然,也不用自己下地干活,请了十几个伙计,半月前,老爷子还跟做饭的梅婶看对眼了,嚷嚷着要娶梅婶当妾,被挠了个满脸开花,现在脸上还带着伤疤。”
“这...”
张大哥愣了一下:“咱爹快五十了吧?”
张恒回道:“大哥记差了,老爷子51了。”
听到这话。
张大哥有些啼笑皆非:“老爷子倒也滋润,这都五十多了,黄土埋了半边身子,居然还贼心不死,想要娶妾。”
想的乐处。
张大哥挤眉弄眼的问着:“那梅婶多大?”
“三十一,还是三十二来着。”
张恒笑道:“丈夫死了五六年了,带着个七岁孩子,日子也挺不容易的,要不然怎么能看上老爷子。”
张父纵使有一万个不好。
可有一点是好的。
大儿子在海外修仙,二儿子在县衙当总捕头。
三闺女名下十几间酒楼,四儿子更是虎山庙祝,侯府大管家。
有钱,有势。
十里八村,谁敢喊他老张,现在都得喊张员外。
别说梅婶这样的俏寡妇。
就是十七八的小姑娘,那也是想爬床的。
爬了床就是二夫人,随便在犄角旮旯扣一点,放到乡下就是五间大瓦房,一百亩地,够一家子吃香的,喝辣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谁家姑娘没个算计。
“老爷子有点意思。”
张大哥赞了一句,随后又想起了什么,连忙介绍起身边的老者来:“老四,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福老,血蝠前辈,我在山上时,福老一直很照顾我。”
“这次下山,我特意请了师尊的法旨,求得福老为我护道。”
“说起来,福老可不简单,乃是我天道宗下的客卿长老,老牌真仙,一身神通飞天遁地,就连我师尊都称赞过呢。”
呃...
张恒看向福老,脸上笑眯眯的。
因为这福老,也就是血蝠老妖,当年还是他派到张大哥身边去的。
现在看。
他混的如鱼得水,很受信任啊。
其实也对。
血蝠老妖最善飞遁之术。
虽然只是老牌真仙,但是以飞天遁地来说,寻常的地仙也追之不及。
再加上会说话,讨人喜欢。
别说在宗门当长老,就是去了官府,估计也能左右逢源,很吃得开。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血蝠老妖当然不敢让张恒向他问安,连道:“叫我福老就行,我一生飘零,最受不得客套。”
“好。”
张恒笑着应下:“那我也随大哥,称呼你为福老吧。”
说着。
张恒又看向大哥:“大哥,你还是在天道宗中武法双修吗,今日见,怎么身穿儒服,头戴方巾,做儒生打扮?”
一听这话。
张大哥美滋滋的说道:“老四,你有所不知,我在山上又得奇遇,这十年来,武、法、儒,三道兼修,这次下山,说不得还要考个举人回去。”
张恒眉头微皱:“大哥,你修法就修法,修武就修武,之前你武法双修我就不是很赞同,现在你还要修儒,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大哥摆摆手:“修行之事你懂个什么,修正法,兼儒武,才是眼下这个时代的趋势,你看大璃的那些皇子们,哪个不是身兼二三,甚至是三四,据说有些皇子,还佛魔双修呢,我怎么说也没有修妖法,修魔道吧。”
张恒不是很认同这句话。
因为修的越杂,日后越难有所成就。
很容易就变得样样通,样样松。
只是看张大哥的样子。
他还以为得了便宜,这让张恒不由怀疑,他在山上的那个师尊难道就不管他吗?
要是张恒没记错。
张大哥的那位师尊,好像是地仙圆满,只差临门一脚就踏进了天仙之境。
到了这个地步。
不应该不知道杂学的坏处,让张大哥修的杂而不纯。
“老四。”
“我在宗门中听说,你将侯府管的井井有条,门下编练着数千妖兵,算起来,也是大昌府内数得上号的大势力了。”
张大哥没有在自己的事上多说。
而是说起了张恒这边,展望道:“我这次下山,仙门给我安排了身份,我现在不是下山村张家的儿子,而是大昌府,大粮商张家之嫡子,文武双全的张大朗。”
听到这话。
张恒回想了一下。
大昌府张家他知道,是数一数二的大粮商,生意遍布整个顺州,做的很大。
只是没想到。
这张家居然是天道宗的暗子。
看来天道宗的手很长,早就等着天下大乱呢。
“你我亲兄弟。”
见张恒沉默。
张大哥小声道:“我也不瞒你,我这次下山,是有重任在身,大昌府粮商张家,投靠了璃朝的八皇子,而我接到仙门秘令,准备以粮商张家之嫡子的身份,暗中为八皇子效力,实际上呢,是准备引八皇子入道门。”
“另外,这南方地域,以前便是我道门的基本盘。”
“虽说过去了六七十年,很多东西都由明转暗了,可你不要小看道门的力量,在这当地门阀,与那知府通判中,到底有几个是朝廷的人,几个是我们的人,其实也不好说呢。”
“八皇子即将南下,来到顺州开府建牙,封为顺王。”
“明着与朝廷对抗,实属不利,但是再坚固的堡垒,也架不住从内部瓦解,一旦让我控制了顺王,以后这顺州可就不姓璃了。”
“控制顺王?”
张恒有些将信将疑:“这是一场豪赌啊,顺王哪有那么好控制,你就不怕引火自焚?”
“怕。”
“但是我更怕实现不了我的抱负。”
张大哥压低声音,一脸神秘的说道:“十年前,天流浆,地裂痕,有天露出,天露,没听说过吧?”
张恒沉默少许。
默不作声。
张大哥一脸自得之色:“师尊说了,只要我能办成这件事,就会赏赐我一份天露,这天露可了不得,乃是天地之精华凝聚,一份,就足以助我成就真仙之位,未来也受益无穷。”
说着。
张大哥又有些遗憾:“可惜天露分为百份,远遁八方,我天道宗也没得到多少,一些老牌地仙分一分,一些核心真仙分一分,往下就没多少了,连我这样的仙门种子,都得靠贡献才能拿到。”
张恒依然没说话。
其实天露这玩意吧,有能力拿到的用不到。
用到的人拿不到。
以他来说,白给他,他都不会用。
因为他不想欠天因果。
不过对张大哥这种,资质不算很好,依靠自身很难成仙的人来说。
天露可谓是捷径。
因为对他来说成仙都难,又怎么会想成仙后,偿还因果的事。
“不过也不用急。”
张大哥自顾自的说着:“我听师尊说,天露的出现并非偶然,出现一次,就可能出现第二次,眼下是最好的时代,一切皆有可能。”
聊到这。
张大哥又想到张恒身上:“老四,你这怎么样了,山神庙中,可有修行之法,没有的话,大哥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再怎么说,打虎也是亲兄弟,咱哥两,以后说不上谁用上谁呢。”
听到这话。
张恒眉头舒展。
张大哥唠了半天,前面都是废话。
就最后两句还算受用。
听着舒服些。
“我这还好,目前已经踏入修行,虽然没什么成就,不过深山野林,不与人争,倒也不至于被人稀里湖涂的打死。”
张恒回了一句,随后又提醒道:“大哥,法不在多,在纯。”
“儒,法,武,你喜欢哪个就学哪个吧,别再三门兼修了,那样没有出路。”
一旁。
血蝠老祖听了,突然冒出一句:“这话说的对啊。”
张恒看了血蝠老祖一眼。
血蝠老祖再次当起了哑巴,眉目间好似再说:‘我是意识流,下意识的捧跟。’
“唉...”
张大哥一声叹息:“其实我也想一条路走到黑,可我资质不行,只能取长补短,什么行练什么,要是...”
张恒接了一句:“要是有天露就好了,对不对?”
张大哥摸了摸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信誓旦旦的下山。”
张恒心下叹息。
自己一点想法没有,对未来的规划,全赌在虚无缥缈的天材地宝上,这还修个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
一个人的心气都没了。
让他修,他也修不出什么成就,真仙到头。
回头了。
再有天露诞生,他辛苦点,再夺几滴下来吧。
毕竟。
张大哥能问他有没有功法修炼,没有可以帮他想办法。
说明心里有他。
这句话很有福报的。
第437章:老山君的消息
“血蝠。”
夕阳西下。
十年未归的张大哥,正跟老两口说着话。
村外的竹林中。
张恒则漫着步子,头也不回的说着:“我大哥是怎么回事,儒、道、武,三脉兼修,十年前是内练宗师,十年后也不过大宗师之境,连武圣都没到,就没人提醒过他?”
“主人...”
血蝠老妖惊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据我观察,您大哥的师尊,天命峰主,天命道人,身上很有古怪。”
“古怪?”
张恒微微点头:“你继续说。”
血蝠老妖压低着声音:“说对您大哥不好吧,天命道人收了他当关门弟子,但有所求,无所不应,怎么也不算差。”
“但要说好,想起来也是奇怪,天命道人好似对您大哥的修行进度从不在意,别说检查与指点了,就连过问都很少过问,有点...”
抬头看看张恒。
血蝠老妖小声道:“有点师傅领进门,学艺在个人的意思。”
师父领进门,学艺在个人。
指的是光有师父教导不行,你也需要自己努力。
可在血蝠老妖这,这句话带着贬义。
有种师父什么也不教,学什么,怎么学,全靠你自己钻研的意思。
“有些人悟性极高,过度的教导反而是累赘,给他一本书,他自己就能钻研透彻。”
“可我大哥,明显没这个能耐,让他自己学,只能学个偏杂不精,不正不纯。”
张恒止住脚步。
想了想,开口道:“我大哥对天命子有救命之恩,修道中人又讲缘法,天命子怎么也不该不闻不问。”
“既如此,恐怕这里面有别的原因在,天命子,天命,此人既以天命为道号,显然也是精于时命之人,难道说,我大哥是他的挡劫童子,又或者...”
血蝠老祖听得抓耳挠腮,不闻不快:“主人,或者什么?”
张恒沉声道:“如果我大哥的命数,与天命子相连,被他化作了挡劫童子的话,他不希望我大哥有太大成就,以免超出掌控也是应有的。”
“又或者,是我小人心,度了君子腹。”
“天命子对我大哥甚是看中,不加以引导,便是最好的引导,让他吃吃苦,碰碰壁,从而找到自己的路,一朝开窍,后面学起来就快了。”
血蝠老祖有些起疑:“主人,您大哥眼看就奔三十去了,这要是再磨炼个二三十年,那就六七十了,老眼昏花,气血两衰,再修,恐怕也修不出什么东西来吧。”
张恒沉默不语。
虽然说,修道和学道是不分年纪的,什么时候学都不算晚。
可话说回来。
能不能取得成就也要分人,对普通大众来说,十六七涉及道学,到老都不一定能有所得,自然是赶早不赶晚。
“主人。”
见张恒有些皱眉。
血蝠老妖赶忙转开话题:“我在天道宗中听到一件趣闻,只是不知真假,也不知该不该说。”
“趣闻?”
张恒不是很感兴趣:“江湖上总是有很多消息,真真假假,博人眼球,大多当不得真。”
“是,我也是这样想的。”
血蝠老妖先是应承,随后话锋一转:“只是这件事跟小山君有关,所以才格外留意了一下。”
“小山君?”
张恒有些意外。
虎萌萌长在他眼皮底下,什么事能让外人知道,却背过他去。
“是这样的。”
见张恒有兴趣。
血蝠老妖便打开话匣,解释道:“去年的时候,有个头陀来天道宗做客,推杯换盏之际,曾吹嘘说,铁打的汉子也难面生死二字。”
“有人问他怎么回事。”
“他也不答,问急了冒出一句,十年前领兵攻打星辰宗的黑虎将军其实没死,而是在生死间的大恐怖下摇尾乞投了,可笑那璃皇还以为大军尽墨,给那头软骨虎的后代封了侯,当真可笑。”
说完。
血蝠不敢去看张恒的表情:“说完这话,那头陀便醉倒了,后面我想寻他,跟他确认一下,结果头陀已经下山走了。”
张恒眉头微皱。
这消息有点意思啊。
老山君没死。
不是,他怎么能不死呢。
他要是还活着,而且是投降苟活的话,置至北侯府于何地。
要知道虎萌萌的至北侯,是老山君战死,朝廷怜其忠勇才册封下来的。
这件事一但坐实,除爵是最轻的,严重了说不得还要清算。
当然。
对所谓的清算,张恒倒不是很在乎。
主要是老山君还活着,会打乱他的很多部署。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老山君没死,投降了佛门,这要是晚上偷偷摸摸的熘回来,说要带走小老虎,去奔个富贵,张恒是拦着,还是不拦着。
这还是好的。
万一老山君被佛门度化,准备带领虎山众妖反璃。
杀了他。
不好跟小老虎交代。
不杀他。
癞蛤蟆上脚背,不咬人,它恶心人啊。
“主人。”
“头陀所言不知真假,兴许只是胡说。”
血蝠老妖见张恒面色阴沉,低语道:“这种人其实我见得多了,不知在哪听了点小道消息,编纂一二,便煞有其事的讲出来,语不惊人死不休,其实根本没这回事。”
张恒摇头:“我也希望是假的,不然我会很难办。”
说着。
张恒又看向血蝠老妖:“无风不起浪,你说老山君要是真活着,投降了佛门,做了佛门护法,又回来想要搞风搞雨,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他?”
血蝠老妖到底是狠人。
一想其中的利害关系,脸上便露出阴冷之色:“主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我跟大哥出手,做了他。”
张恒再问:“杀人简单,杀了之后呢?”
“杀了之后...”
血蝠老妖有些头大:“小山君那边恐怕不好交代,不过小山君还小,对您又百般信任,兴许能搪塞过去。”
张恒看傻子一样看着血蝠老妖。
小老虎身具神兽血脉,可谓白鹿第二。
只要培养得当,千年后,便是位罗天上仙之境,忠心不二的护法大灵官。
有这个疙瘩在。
以后是什么样就不好说了。
保不准,张恒正在闭关,就被仇家打上门来。
开门一看。
小老虎站在人前,眼含热泪:“张恒,你还我父亲命来。”
这就很离谱。
“主人可有妙计?”
血蝠老妖一脸期盼。
“妙计?”
张恒想了想:“妙计倒是称不上,不过我听闻,老山君有个双胞胎弟弟,这事你可知道?”
“弟弟?”
血蝠老妖愣了下。
老山君还有双胞胎弟弟,这是哪来的消息啊。
血蝠老妖刚想求证,就见张恒意味深长的笑着。
一瞬间。
血蝠老妖明白过来了,抚掌笑道:“妙,妙啊!哪怕老山君没死,偷偷摸摸的回来,我们一口咬定这是老山君的双胞胎弟弟,真的,也能给他变成假的。”
“这样一来,朝廷便无法追究,佛门想要利用老山君的身份做些什么也是不能。”
“私下里,再让小山君与老山君相认,小山君这一关也算过了。”
“只是...”
血蝠老妖有些迟疑不定:“只是苦了老山君,明明是自己,却成了替身,心里恐怕会有怨言。”
听到怨言二字。
张恒笑道:“说怨言,你那结拜大哥唐简,当日也不知在心里怎么怨我,现如今,还不是当了十年的侯府教习,乖乖认命。”
血蝠老妖一听也笑了:“我大哥甚是孤傲,不与众同,总觉得自己是绝世无双的那个,可最后怎么样,胳膊拧不过大腿,做人也好,作妖也罢,都要接受自己的平凡。”
说到最后。
血蝠老妖跃跃欲试:“他要是不认命,就给他打上奴印,看看他还狂个什么。”
张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血蝠老妖得了便宜还卖乖,满是讨好的说道:“这也是他的造化。”
“小弟!”
说笑间。
路口传来三姐的呼唤声。
张恒顺着声音看去。
只三姐坐着马车回来了,离得老远就跟他招手道:“你怎么在这,大哥呢,不是大哥回来了,你怎么没陪着他?”
“三姐来了。”
张恒笑着迎上去:“大哥跟爹娘说悄悄话呢,这不,我带客人四处转转。”
说着。
还不忘跟三姐介绍道:“这是福老,大哥从仙门带回来的护道人。”
“见过福老。”
三姐赶忙施礼。
“你是三姐吧。”
血蝠老妖往身上掏掏,掏出一枚玉佩来:“一直听两兄弟念叨你,来,小玩意,不值个什么,却能防个蚊虫鼠蚁,便送你把玩吧。”
“谢谢福老。”
三姐美滋滋的收下。
越发觉得大哥的这位护道人面目可亲。
“三姐,不是送消息说,让你明天再来嘛。”
“这大晚上的,你又怀着身孕,见大哥急个什么,他又不是明天就走了。”
张恒一边说。
一边瞄了瞄三姐的肚子。
三姐怀胎六月。
小肚子已经凸显,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三胎了。
其实张恒也搞不懂。
三姐名下已有一儿一女,一双儿女,还生那么多孩子干嘛。
生的多。
养的累。
照他说。
完全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大哥十年才归家一次。”
“我就是再忙,再不方便,也没有等明天再来的道理呀。”
三姐说着。
习惯性的往身后摸,摸出一盒点心,不由分说就递给张恒一块:“杏仁糕,可好吃了。”
张恒有些哭笑不得。
这都多少年了,三姐还是没改给他塞东西吃的习惯。
小时候家里穷。
朱二哥给三姐带点吃的,三姐自己舍不得吃,都要塞给他吃。
结果一到晚上。
自己饿得满床打滚。
只能大口大口的喝着凉水,躺下身,肚子里都是咕噜,咕噜的水声。
“三姐,姐夫最近忙什么呢?”
坐上马车。
张恒与三姐往家里赶。
“唉...”
一听说起朱二哥。
三姐就有些叹气:“这男人呀,太有上进心也不好,你姐夫这些年都快钻钱眼里去了,总想着赚钱,赚钱,再赚钱,都开了十几家酒楼了,还嫌不够,这不,前段时间去了大昌府,说是准备多开间酒楼,去了小半月还没回来。”
张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人嘛。
男人不忙事业的时候,她说你没事业心。
忙事业。
少了陪伴,她又嫌你不顾家。
男人难。
这也就是三姐不会法术。
会的话,说不得变根绳子,能把朱二哥栓裤腰带上。
“小弟。”
说了下朱二哥。
三姐又有些忧愁:“你帮我看看,肚子里的老三天赋如何,我听文馆的教习说,朝儿和暮儿,都不是什么念书的种子,去文馆也学了半个月了,勉强混了个中下等,以后恐怕连中个童生都难,更别说秀才了。”
呃...
张恒有些哭笑不得:“三姐,你肚子里的胎儿才六个月,堪堪成型而已,现在看天赋是不是太早了,也看不出个什么东西来呀。”
说完。
张恒想了想又道:“而且天赋这东西,没有不见得是坏事,眼下世道不好,文不成,武不就,留在家乡,接姐夫的班,守着十几家酒楼当东家,怎么也饿不死。”
“不然,学点本事,说高不高,说低不低。”
“学着人家出去闯荡,一个不好就要把命丢下。”
一听这话。
三姐直翻白眼:“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做父母的,谁不想儿女高中,文状元不行,武状元也可以呀,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喜事。”
张恒直摇头。
他们这代人,张恒不算,也就张大哥的天赋还过得去。
三姐,那是一点天赋没有,人也笨笨的。
张二哥呢。
资质也不算好,下等中下吧。
也就是资源堆着,不然放到普通人家中,也就是两手庄家把式。
进衙门。
当捕快。
那是别想了。
运气好。
加入个三流帮派,跟在小头目后面摇旗呐喊,可以做个路人甲。
往下。
三姐的这一双儿女。
资质也不怎么样。
三姐的大儿子朱朝,习武的话,也就是第二个张二哥水准。
文嘛。
入学堂半个月了。
聪明的孩子,已经学完了蒙学帖,一口气能写上百字。
朱朝呢。
也是一节课不落的上了下来。
可一问学了什么,会了什么,就一个字:“啊?”
这种事没法说的。
上学他也去了。
伸着脖子听。
眼瞪的像铜铃。
可脑子笨,没得办法。
人家听一遍就能会的东西,他听十遍都记不住。
勉强记下,第二天准忘。
至于说朱暮。
朱朝也辩解过,说朱暮也没学会。
三姐一听抬手就打:‘你妹妹能嫁人,你也嫁呀?’
很难办。
不过眼下朱朝也明白过来点了。
前两天,还鬼鬼祟祟的来找他,向他询问:‘四舅舅,我这么笨,以后是不是只能守着十几家酒楼,三千亩地,当个混吃等死的米虫了。’
第438章:顺王
一连五六天。
张大哥住在家里,陪着老两口走在田间,走在地头。
说说笑笑。
膝前尽孝。
没说自己受了仙门秘令,要去大昌府粮商张家,冒充张家嫡子从而接近顺王的事。
也没提自己在仙门十数年,高不成,低不就。进退两难。
当儿女的。
报喜不报忧嘛,谁不是如此。
老两口是老实人。
听了张大哥的报喜后跟着欢喜,只当老大出门在外,腰缠万贯,奴婢成群,天下的美事都快享尽了。
哪知道。
狼吃肉,也挨打。
今日不过是:哑巴吃黄连,心里苦,可他不说。
“老四。”
“你是有本事的人,有大本事。”
“有时候我在想,你我换一下,我是虎山神庙祝,而你是我,我能不能做到你这样,你又会不会比我做的更好。”
几天后。
张恒和大哥走在街上,看着繁华的虎王镇。
张大哥突然心有所感,问了他一个他从未想过的问题。
“换一下?”
张恒想了下张大哥的机缘。
张大哥最大的机缘,是救下了重伤垂死的天命道人,从而被带到了天道宗,成了关门弟子。
双方调换的话。
他去天道宗,呃...大概率现在已经成为天道宗的道子了吧。
毕竟他不是普通人,而是老怪物转世。
十几年的成长时间,放在他身上足以引起质变。
天道宗的底蕴他多少知道一些。
五位天仙境祖师。
三个前期,一个中期,一个后期。
只要他想,分化的分化,拉拢的拉拢,道子的身份都保守了,发挥正常,大概率能让天道宗改姓。
“老四,我不如你。”
“我想了一下,把我换到你的位置上,我不可能比你做的更好。”
“看上去你什么也没做,只是开放了禁山令,用山上的药材,木头,引来了大批商客。”
“可实际上。”
“这需要极高的治理手段,现在的虎王镇,本地居民加外地的商客,镖师,趟子手,加起来得有七八万人吧,快赶上县城了。”
“结果呢,虎王镇一点都不乱,反而处处透露着秩序,如果是我的话,我恐怕很难管理的这么有序。”
走在大街上,看着众人脸上的笑容。
张大哥感慨非常:“由小见大,给你多配几个副手,你起码有管理一府之地的才华,再磨练磨练,管理一州之地估计也不难。”
张恒笑着摇头:“不是我有本事,而是民心求稳,自然也就乱不起来。”
“老百姓嘛。”
“其实要求一直不高,吃好,吃饱,有的穿,有的住,再加上隔三差五,能宴请三五好友,聚一聚,就很知足了。”
张恒指着道路两旁的店铺:“要说管,其实我没怎么管过镇子上的事,也不需要我去管,开个好头,给点希望,他们就会自己努力,因为人心向上。”
张大哥若有所思。
看看张恒,好似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
“大哥,有心事?”
张恒看出了大哥的迟疑。
却不想。
张大哥微微摇头,只道:“仙门那边来信说,顺王已经抵达大昌府,催我快些回去。”
说完。
张大哥又有些不好意思:“四弟,听说你在虎山域内编练了一支妖军,我此去,若是能在顺王那登台入室,后面,说不得还要麻烦你一些,当然,找你的肯定是好事,翻箱倒柜的事不会扯你进来,大哥不湖涂。”
张恒没有反对。
甚至不太在意。
顺王虽然不算得宠,可怎么说也是藩王。
张大哥跟在他身边做事,求到他这边的地方不会太多。
张恒都帮他想好了。
也就是想养私军,从他这弄点宝药之类的。
往下。
总不能是顺王去逛青楼,跟地头蛇争风吃醋,备觉羞辱,又不好自己动手,要从张恒这借八百妖兵,扫荡青楼,把地头蛇抓住,千刀万剐吧。
简直是无稽之谈。
“大哥,你我亲兄弟,该帮忙的地方无需多说。”
“我看这样吧,大昌府那边也有虎神庙,我交代一下,让大昌府的庙祝向外宣扬下,就说大昌府粮商张家,是虎神庙的忠诚信众。”
“如此一来,你再从神庙借力就不愁借口,被问起来也有说法。”
说着。
张恒语气又顿了顿:“不过我还是不太看好顺王,哪怕有道门的支持,他能成事的概率也太低了,真有个不好,道门随时可以抽身,而你,恐怕要万劫不复。”
张大哥笑道:“璃皇已遭天厌,只要他还在,天灾人祸便不会断绝,我支持顺王,改朝换代,既为宗门,也为苍生,还为自己。”
“这件事要是成了,我必定得天独厚,受天喜爱,仙位也如囊中之物。”
“反之,闭门苦修,我恐怕难有成就,所以都到这份上了,我为什么不赌一把。”
听到这话。
张恒不再多说,只点头到:“大哥,保重。”
“你也是。”
张大哥想了想。
临走前,又将自己的天道宗腰牌递给了张恒:“我没什么能给你的,这身份腰牌,是我出入宗门的凭证,留给你,做个念想吧,虽然没什么大用,不过要是遇到佛道两家的人,拿出来,可以当个凭证,证明你是自己人。”
“好。”
张恒没有拒绝。
“大哥走了。”
张大哥上了马车。
在血蝠老妖的陪伴下,顺着官道往大昌府去了。
张恒目送着他的背影。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喃喃自语着:“传言中,顺王胆小怕事,无才无智,可一个宫女诞下的皇子,能在没人庇护的情况下,在皇宫大内中长大成人,没有早夭,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呀。”
想到顺王可能有所隐藏。
张恒便眉头微皱。
他这大哥,不会是新手大礼包吧。
不是没这种可能。
回头了,得让血蝠老妖多盯着点。
如此想着。
转眼。
时间又过去了六个月。
春去秋来。
一晃又到了深秋。
这一天。
张恒正抱着小老虎睡懒觉。
外面便扑扑腾腾,有人小声说着话:“主人,主人...”
房间内。
张恒枕着小老虎,眼皮都不抬一下:“什么事?”
“主人。”
一只蝙蝠飞进来。
落在地上化为人形,不是血蝠老妖还能是谁:“您不是让我留意顺王么,我监视了几个月,终于瞧见了破绽。”
“你受伤了?”
张恒没问破绽是什么。
而是往血蝠老妖的左臂看了看,多少有些意外:“谁做的,居然能伤到你,顺王,还是他身边有高手?”
血蝠老妖不敢隐瞒,略显惊恐的说道:“主人,是顺王,顺王修有魔功,他就是近些年名声鹊起的血魔。”
“血魔!”
张恒回想一下。
他对血魔知道的不多,只是传言中,血魔杀人杀妖,凶名卓着,不管是朝廷还是佛道两家,都对他除之而后快。
只可惜。
血魔身份成谜,行踪不定。
逍遥了六七年,双方连他的影子都没摸到。
“主人。”
“顺王很沉得住气,我监视他半年,他都没有动作。”
“直到前几天,可能是身上的丹药吃完了,他改容换面,外出猎丹,我亲眼看到他将一名半步真仙境的大妖,以秘法练成了丹药,一口就给吞了。”
血蝠老妖一边说。
一边做了个塞嘴里吃掉的动作。
“这...”
张恒心思一动。
突然起身,一指点在血蝠老妖的眉心间,随后向外一抽。
一丝白烟被抽出。
下一秒,烟气四散,化为一幅画面。
画面中。
一名身穿红袍,头戴面具的青年人,正催动着一团红雾。
雾下,隐约间能看到一头青面獠牙的犀牛妖在挣扎。
可他的挣扎是徒劳的。
前后不过半柱香。
犀牛妖便被炼化全身精华,凝聚成了一颗血色丹丸。
“有意思!”
看着定格的最后画面中。
顺王一脸陶醉的咀嚼着丹丸,回味无穷的样子,张恒低语道:“血海一脉。”
血海幽冥教。
传承久矣,最早能追朔到天地初开,尚未有人类诞生的纪元。
传说中。
血脉一脉的老祖冥河,乃天地间的污秽所化。
他的诞生地血海,便是最早的六道轮回之雏形。
后来。
平心圣人有感天地周而复始,开六道,创轮回,成就圣位。
冥河老祖猜测。
平心圣人成圣之后,肯定会学着娲皇,西方二圣,还有道门三清一样创建教派。
于是便裹挟着血海坠入幽冥,准备捞个副教主当当。
哪成想。
平心圣人比较宅。
除了收拢自己的族人,充为幽冥之神以外,对什么都不关心。
冥河老祖急的跺脚。
可平心圣人就是不创教。
没办法,只能自己上了。
于是就以自己创造的阿修罗族和阿修罗教为根基,创建了更庞大,面向整个幽冥的血海幽冥教。
而在这之后。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道门与佛门,见平心圣人对治理幽冥界的事并不上心,很多好处都便宜了冥河老祖。
相视一眼。
一拍脑袋,又一拍屁股。
佛门遣地藏。
道门遣太乙。
于是就有了三大幽冥教之二的:地藏幽冥教和太乙幽冥教。
三家教派都以幽冥为名。
各自侧重不同。
你追我赶,大打出手,将幽冥界弄得乌烟瘴气。
大天尊一看。
以太白金星为使者,拜会了平心圣人。
也不确定说了什么。
反正回头了,幽冥界就归天庭直属了。
天庭也不客气。
令北斗紫薇大帝降下化身,出入幽冥,是为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在任三千年。
册封五方鬼帝,建立七十五司,确定了天庭的正统地位。
其后。
酆都大帝退隐,天庭又改东岳大帝当值九幽,统领地府。
东岳大帝当值期间。
增设十殿阎罗之位,改七十五司为七十二司,以辖冥土,于是就有了眼下的格局。
顺王。
张恒不熟。
可他对幽冥教不陌生。
这血丹之法,便是血海幽冥教不传之秘。
传说中,此秘术霸道非常。
如此七类。
巫、妖、人,神,仙,佛,鬼。
一身精华,尽皆可化。
化为血丹,滋补非常。
甚至有传言说。
血海幽冥教的血丹转化之法,能达到恐怖的2:1。
擒杀两位真仙,化为血丹,就能造就一名血海真仙出来。
当然。
万事有利有弊。
血丹造就的仙神,以后就再也离不开血丹了。
苦修,参悟,通通无用。
吃血丹晋升的人。
以后再想晋升,也唯有吞服血丹一条路可走。
没有血丹吃。
心烦意乱,全身刺挠。
严重的甚至有自残倾向。
闹到后面。
就连血海幽冥教,也将血丹之法列为了禁术。
因为吃这玩意是会上瘾的。
瘾头上来。
别说师父,师兄,师妹。
爹妈都不认。
老婆都能借给别人。
后来还有个大神,受此启发,写本书。
叫什么(出借女友),在妖界火的不要不要的。
据说现在还有一帮牛头妖看呢。
第439章: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命星闪烁?”
大昌府内。
有一处名为南林的庄园。
现如今。
这处庄园可了不得,因为里面住着当今天下第一人。
大璃朝。
璃皇的第八子。
顺王。
符季真。
可是今天。
顺王的心情却不是很顺。
因为他呆呆的看着天空,只见天空上命星时隐时现。
用道门的话来说。
这叫命星闪烁,此兆大凶。
“怎么会这样。”
“师尊不是算好大璃界内有机缘,合该为我所取吗。”
“好端端的。”
“命星怎么会突然闪烁,暗示我有命劫加身?”
天心人意。
不可不察。
其中北斗主死,而在北斗第六星,武曲星旁,还隐藏着武曲六辅星中的死兆星。
死兆星。
也被称为命星。
此星闪烁,便说明大劫加身,一个不好就是身死道消。
看着自己头顶上闪烁的命星。
符季真眉头紧锁。
算起来。
转生此界已有二十多年。
这些年来,他深居浅出,装傻充愣,为此还得了个顺王的名头。
眼下好不容易熬到出宫就藩,蛟龙入海。
没来得及大展拳脚,就得到了命星当头的棒喝,是个人就会不知所措。
“不对劲。”
“我这是被人盯上了呀。”
“是谁?”
“那只逃走的老蝙蝠吗?”
符季真左右渡步。
他这些年一直隐藏的很好,直到来了江南之地,一时得意,才忘乎所以下被那蝙蝠妖撞破了跟脚。
只是不应该呀。
那头老蝙蝠不是道门的走狗吗。
道门与大璃不对付,握着这样的把柄,怎么也该从他身上得利才对,没理由对他痛下杀手吧。
“莫非不是道门,是我的某位兄弟?”
符季真越想越觉得可能。
他的身份对道门来说,说是奇货可居也不为过。
但是对其他皇子而言,那就是如芒在背了。
哪怕他以顺字封王。
在宫中内又一直藏拙,被戏称为愚王。
可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子出身,这个出身就代表着血雨腥风,躲是躲不过的。
“来人。”
想到此处。
不管是道门要对他下手,还是某位皇子对他起了杀心。
符季真都觉得不宜硬碰。
暂避锋芒才是上策。
所幸。
他这些年化身血魔,吞吃生灵修炼魔功,也不全是混日子。
猫有猫兄,鼠有鼠弟。
他以血魔的身份横行,倒也结交了一些左道高人,只是以前顾忌身份,少有联系,现在命星闪烁,大难临头,却也顾不得了。
“殿下,可是要出去?”
听到符季真的呼唤。
左右有侍者上前服侍。
“挂起免客牌。”
“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听闻顺州名山颇多,游历山川大河去了。”
符季真毫不逗留。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在大璃朝中并不得势,这几年投效过来,想烧烧冷灶的文武朝臣们,大多都是些不得志的下品小官。
现在连他都感受到危险了,指望这帮人肯定是不行的。
至于得佑于地方州府。
说实话。
符季真没有想过。
因为他初来乍到,不清楚各府县都是谁的人。
说不得。
这群父母官里面,就有他那群兄弟的党羽在。
不去还好。
去了,只怕是羊入虎口。
第二天...
“大哥,这大昌府是好地方啊。”
“河水从城内四通八达的流过,赫然一副水上城市之景,比之下乡,确实是另一番光景。”
坐在船头。
随着小船绕城而过,张恒津津有味的看着河道两岸。
与他相比。
张不休就不行了。
一脸的难色,显然还在埋怨张恒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登门,给他搞了个突然袭击。
这不是惊喜。
是惊吓。
他现在可是大昌府粮商张家的大少爷,读圣贤书的读书人。
什么安定县。
天道宗。
下山村张家。
根本不熟。
“大哥。”
“拉着脸做什么,学驴,想逗我开心?”
张恒抱着小老虎,似笑非笑:“其实吧,不管你用什么身份,去做什么,一旦有了目的性就瞒不过有心人。”
“也就是还没加入顺王阵营,加入进去,你当你的身份能瞒多久。”
“你聪明,别人也不傻。”
“二哥之前跟我说,安定县鸡鸣狗盗,盗窃丢失的桉子一大堆,处理都处理不完。”
“可要说杀人桉,通常用不了三天准能破掉,你说为什么,重视性不同嘛。”
听到这话。
张大哥叹了口气:“那你也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一下啊。”
“不用安排。”
张恒也不在意:“我这次过来,只为两件事。”
“一件私事,一件公事,办完就走。”
“私事么,三姐那边说,朱二哥现在埋头城里,十天半个月也不回去一趟。”
“别问,一问就是男人得忙事业。”
“三姐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少,可身为女人的直觉还是有的。”
“这不,不放心朱二哥了,让我替她来看看。”
说着。
张恒语气微顿:“私事就是这样,至于公事...”
抬头看看大哥。
张恒却没有说下去:“算了,不提了,说了你也不想听。”
“老三,你在逗我?”
张大哥竖着耳朵听。
听到兴头上,没下文了,差点憋出内伤来。
所幸。
还不等张恒敷衍他。
撑船的船夫先一步开口了:“老爷,顺风楼,昌府南城分号到了。”
“说说笑笑不要紧。”
“但是正事不能耽搁。”
看着酒楼上新挂的牌匾。
张恒向张大哥说道:“进去看看?”
“算了吧。”
“当初我就不同意这门婚事,你们都不听我的。”
“现在搞出猫腻来,我也懒得掺和,我还是那句话,不行就把那朱老二修掉,回头了,我再介绍几个年轻才俊给三妹,也让她看看什么叫男人。”
张大哥还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这也是难免的。
当年他衣锦还乡,准备惊呆众人。
结果。
当年走的时候可有可无,回来了还是可有可无。
他怎么说也是家里的老大。
三妹的婚事,居然没一个想听他的意见。
朱家那是什么东西,乡野之民,小门小户,怎么配的上自己的妹妹。
可结果怎么样。
闹了个没脸见人,说几句,三妹差点一头撞死给他看。
现在呢。
知道哭了。
早知今日,当年就该听他的。
选一高门大院嫁进去,当个内外一把手的大太太。
一早上。
那是什么光景。
天蒙蒙亮,外面就得有人喊着:“给太太沏壶高的。”
下面就得有人接:“东乡山的小泉水,那叫一个地道。”
“你自己去吧。”
“朱老二,你看得上,我可看不上。”
张大哥进门的意思都没有,根本不想认这个妹夫:“回头把事情办完了,晚上也别急着走,来东四巷的张家府邸找我,咱哥俩喝点,我有事跟你商量。”
“行,晚上我过去。”
张恒随口应下。
内心中,也不认为张大哥找他能有什么事。
“说起来。”
“我这大哥也是苦命。”
目送着小船远去。
张恒驻足良久,颇为感慨:“在家饥一顿,饱一顿,饿的捞水草,挖野菜,勉强苟活。”
“出去了,好不容易有点机缘,救了个仙门上师。”
“结果,也是个挡劫顶灾的门板,人家都不稀罕搭理他。”
“现在好不容易有点盼头。”
“甘为棋子,为宗门前驱,想从顺王身上谋个发展。”
“哪成想...”
张恒微微摇头:“顺王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跟幽冥一脉有牵连,我这一脉,与幽冥教势成水火,不管是对宗门宗旨的捍卫,还是对自身立场的追求,这顺王肯定是留不住了。”
悲悲悲...
张恒越发觉得,如果人生是一本小说的话。
他这大哥,拿的肯定不是主角模板,更像一个命运悲催,随时黑化的小配角。
至于为什么是黑化。
因为黑化后多少能强点吧,多些笔墨。
“客官,吃点什么?”
想着。
张恒踏入了酒楼。
“饿不饿?”
张恒晃了晃怀里的小老虎。
听了他的询问。
虎萌萌连连点头。
它毕竟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知不觉,好似永远也吃不饱一样,哪怕这会吃了,过一会准饿。
“一只烤乳猪,一只烤全羊。”
“其他的随便上吧,照着一桌安排,不够我再要。”
张恒不吃。
小老虎也要吃。
一桌饭菜没准还不够,自然也称不上浪费。
而且浪费是前几年的叫法。
现在不兴这么叫了。
现在叫拉动内需,创造更多就业。
不浪费一点。
菜,肉,卖不出价格去。
人人吃斋当和尚,卖肉的,养猪的,喝西北风去。
“客官,楼上雅间请。”
在酒楼伙计的招待下。
张恒一边打量着大堂,一边往楼上走。
私事要紧。
公事嘛。
早点,晚点,其实都不打紧。
就拿顺王来说吧。
今天一大早,血蝠老妖心急火燎的来找他。
一问什么事。
居然只是为了跟他说,顺王昨日下午挂了免客牌,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失踪了。
这叫什么事。
搞的张恒很急一样。
心态放平衡,着急生丫头。
顺王。
一个就藩的藩王。
没有旨意都不敢出州,他跑能跑到哪去。
顶天了。
找个荒山野岭,大河小湖之类的地方藏着呗。
张恒就不信了。
顺州的山多,湖多。
还能多的过他手下的妖兵。
让他跑几天。
这到嘴的鸭子,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吃呀。
喝呀。
何以解忧。
唯有杜康。
张恒这边下手无情,在饭桌上横扫风云。
那边。
看着不断从包厢内撤下去的空碟子,掌柜的心里也有些犯滴咕:“十八九少年,一顿吃三十个人的量,还抱着个小老虎,这怎么看,怎么像张家那边,传说中的三娘舅啊。”
听到这话。
小伙计在一旁登着双眼:“三娘舅,张家的那个庙祝爷?”
“应该假不了。”
掌柜的连忙挥手:“快去听雨轩请东家回来,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三弟,你怎么来了?”
吃吃喝喝。
没多久的功夫,一身酒气的朱二哥,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看到这个状态下的朱二哥。
张恒也不说话。
继续风卷残云的吃着饭。
见张恒不理自己。
朱二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磕磕巴巴的说着:“三弟,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通知一声,让我去接你。”
“接我?”
听到这话。
张恒终于是放下了手上的快子:“你现在是大忙人,三姐说,你现在都算好了,每到月底才回家个两三天,两三天一到准走,别问,问就是太忙,你都忙成这样了,我怎么好麻烦你。”
“这个,这个...”
朱二哥一时语塞:“主要是府城不比家里,这边竞争压力大,发展前景也大,我得看着点啊。”
“而且姐夫心里也苦,我就一个凡俗走卒,比不得你们高来高去。”
“就说回家一趟吧,一来一回,牛车要七天,马车也要四五天,我一不再,前台的掌柜贪,后台的厨子偷,多大的买卖也禁不住这么败呀。”
“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让你这么盯着,倒是难为你了。”
张恒脸上笑容不减:“可我怎么听说,你在听雨轩有个相好,还说着要给人家赎身来着?”
“没有的事,谣言,绝对是谣言。”
朱二哥连连摇头,汗如雨下:“我就是陪几个官府的大客户,往听雨轩去了几趟,听了点小曲,这可都是为了拉生意,让官府衙门往顺风楼多走两趟,三弟,你可不能听信外面的谣言啊,他们那是怕我们把日子过好了。”
“是吗?”
张恒不置可否。
虎山域内妖魔繁多,有些妖魔向往都市生活,已经被人族给同化的差不多了。
这些妖散落在各个府县,用不到的时候不必多说,用到了就是眼线。
大昌府与下山村。
说近不近。
说远也是不远。
朱二哥要以为他居于乡镇,就对州府里的情况两眼一抹黑。
那是他想多了。
当然。
真的,假的。
其实张恒知道。
也明白朱二哥喝喝花酒,听听小曲,跟唱戏的怜人玩玩暧昧,没落到实处去。
只是该敲打的时候就要敲打。
因为他也不想有一天。
朱二哥醉酒当歌。
湖心捞月。
跟诗仙太白一般,落个坠湖而死。
此死虽然大雅。
可三姐哭嚎过后,肯定会认为是张大哥推下去的。
因为张家人中,属张大哥叫的最凶,对朱老二一百个看不上。
第440章:不足为惧
冬冬冬...
下午。
张恒抱着小老虎,顺着张大哥给的地址找了过来。
大昌府粮商张家。
是府城数一数二的豪商。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
众人眼中的豪商张家,其实是六十年前道门退往海外时,天道宗留下的暗子。
眼下暗子发动。
张大哥也摇身一变,成了张家养在外面的大公子,李代桃僵莫过于此。
“张少爷在吗?”
张恒没走正门,而是顺着后门而来。
“您是?”
开门的是个缺牙老头。
手上拎着一个烟袋锅,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上下打量张恒一阵,迟疑着问道:“是虎神庙的庙祝爷吧。”
张恒点头:“是我,你家少爷跟你说过我要来的事吧?”
“说过说过。”
老头赶忙把门打开:“少爷还说,等您来了让我引您去后院的竹林。”
“带路吧。”
一个看门老头。
张恒也没什么可跟他说的。
不过这老头显然不是普通下人。
一边走在前面领路,嘴里还滴咕着:“庙祝爷,您别看我老,早些年,我可是道门信使,那时候,道门刚退往海外,好多事都没断干净,我呢,就负责给那些去了海外,又没带家卷的仙师们送信,那时候我才十一二岁,可我一点都不怕,当时还有仙师跟我说,等我长大来要收我当弟子呢,可惜我资质愚钝,看书犯困,这才给耽搁了。”
张恒并不言语。
他不是此界的道门中人,也对他们的大撤退不感兴趣。
至于缺牙老头。
他是如何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偷偷给道门传递消息的他也没啥兴趣。
因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
有一个算一个,满大街的人谁又没有故事呢。
“庙祝爷...”
见张恒不说话。
领路的缺牙老头转身就给张恒跪下了:“庙祝爷,求您慈悲啊,我今年七十六了,早些年饥寒交迫,身子骨也不大利落,恐怕也没几年活头了,可我不想死啊,您救救我吧,您是虎神庙祝,那虎神不是能化伥鬼么,给我个机会吧,我愿意给虎神爷当伥鬼,我不想死。”
张恒依然不语。
天下间,谁不怕死。
今天答应缺牙老头,将他化为伥鬼,另类添寿。
明天。
别的人求到他,是不是也要管。
虽然说。
伥鬼只是鬼奴,并非长生。
可成为伥鬼后,主人不死,鬼奴也是不会死的。
在一些长生无望的人眼中。
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成为鬼奴也是一种方式。
张恒不会开这个口子。
这是他的无情。
也是他的慈悲。
“黄伯,你怎么跪在这?”
缺牙老头正要说些什么。
一阵清脆的少女声就从不远处传来。
张恒抬头看去。
来的是一名十四五岁,手上戴着串铃铛的少女。
少女一身白色的连衣裙。
手上的铃铛铃铃作响,绝美的外貌下还带着一丝顽皮。
“潞小姐。”
看到少女。
缺牙老头赶忙站起来,脸上写满了尴尬:“人老了,腿脚不中用了,走着走着,腿一软,不知怎么的就跪下来了。”
“是吗?”
少女歪着头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黄伯,要不我去跟父亲说说吧,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在府里当差也是怪辛苦的,不如去下面的庄子当个管事,顺便也可以颐养天年。”
老黄一时语塞,强撑着说道:“多谢小姐关心,老奴还行,还能再干好多年呢,就别因为这点小事劳烦老爷了。”
“行吧。”
少女只当老黄在府里久了,舍不得离开,心里也没有多想,很快便把目光落在了张恒身上:“黄伯,这是谁呀?”
“这是虎神庙的庙祝爷,也是少爷的朋友,来看望少爷的。”
老黄含湖其辞。
张恒有些意外的看看少女,从老黄的话中不难看出,少女应该是张府的大小姐,而且很显然,她是不知道张府的来历跟道门的牵扯的。
“找大哥的呀。”
听到是来找张不休的。
少女有些奇怪:“大哥回来几个月,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知道舞刀弄剑,什么时候多个朋友?”
对于她的疑惑。
没人为她解答。
因为张府上下显然有意瞒着她,连老黄也不愿意多说什么,赶紧带着张恒往里边走。
“那是张家的大小姐,张潞。”
七拐八拐。
将张潞甩开之后,老黄才叹息着与张恒解释道:“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命不好,生在这样的家族中,命运可就不是自己的了。”
张恒点头。
张家是天道宗的暗子,自然而然,张家子弟也不可能自己安排命运。
张潞看着有几分姿色。
按照原有的剧本中,张大哥加入顺王阵营后,说不得,还要将这个便宜妹妹献上,以作晋身之资。
“老四来了。”
正想着。
竹林到了。
张大哥赤着上身,手拿一把双刃刀,看上去正在练武。
“朱老二那边怎么样?”
将手中的双刃刀戳在地上。
张大哥拿起搭在竹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你儒、武、法,三脉兼修,那也算是半个习武之人。”
张恒没说朱二哥的事,而是皱眉道:“你作为习武之人,兵刃随便往地上一戳,如此不爱惜兵器,又怎么指望它能帮你杀敌呢?”
“这种小事,在意那么多干嘛。”
张大哥一脸的无所谓:“这把刀,不过是我平时训练的刀,又不是我的佩刀,不需要那么在意。”
张恒摇头:“我劝你趁早熄了习武的念头,你习武,不是你喜欢武道,也不是你想学,只是觉得武者前期进境快,战力提升的高,你对兵刃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估计你对武道也是,抱着这个心态,你要是能成器那就没天理了。”
“你快拉倒吧。”
“宗门里有一个人,整天吃饭,睡觉,洗澡,剑不离身。”
“结果怎么样,练剑练到吐血啊,像他那样我就离入魔不远了。”
张大哥不以为然。
见孺子不可教也。
张恒也不再多说。
看张恒不说话。
张大哥再问:“朱老二怎么说?”
说完又问道:“你教训他没有?”
张大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要我说,回头你得治治朱老二,让他知道谁才是做主的那个。”
“虽说朱老二不算咱家的上门女婿。”
“可你看看,朱家眼下的一切,又有几样不是娶了三妹之后才有的。”
“我要是没记错,当年朱家只有七亩薄田,现在呢,三千亩都有了吧。”
说着。
张大哥提起刀,一刀砍断一根竹子:“还真当自己是商业奇才,能点石成金了,也不照照镜子,没有咱们张家,要饭他都讨不到热乎的。”
张恒想了想:“你这么有想法,早知道该让你去。”
“让我去?”
张大哥有些纳闷的转身:“老四,你不会没收拾他吧?”
张恒摇头。
朱二哥再怎么说也是他姐夫。
他这个当小舅子的,总不能上去就邦邦两拳吧。
这要是真把朱二哥打一顿,三姐还不得哭的死去活来。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水中捞月呢。
反正都是哭。
怎么看也是长痛不如短痛。
“大哥,吃甜瓜。”
不等再说下去。
伴随着铃铛声,张潞端着个果盘来。
“放下吧。”
张大哥态度澹然,语气中并不亲切。
“哦。”
张潞有些失落,抬眼看看在竹林中扑蝴蝶的小老虎,有些想去跟小老虎玩,可回望张大哥两眼终究是没敢说,只能糯糯的开口道:“大哥,我回房读书去了。”
“去吧。”
张大哥挥挥手。
对这个名义上的便宜妹妹并不在意。
这也是难免的。
他这个张家公子是假的,也不是张潞的大哥。
只是张潞不知道。
只当大哥不喜欢自己,噘着嘴,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
“也不知道张权搞什么。”
等到张潞走后。
张大哥抱怨着:“女儿都这么大了,也不跟她交个底,还让我也帮着演戏,给他打掩护。”
“演戏很辛苦的,我整天练武,吃人参,喝鹿血。”
“哪天忍无可忍了,也就无需再忍。”
张潞一走。
张大哥便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当父母的,谁不想女儿无忧无虑。”
张恒开口:“现实很残酷,身为暗子,就要有被随时舍弃的准备,我看张权对这个女儿是真的疼爱,不让她接触这些,看样子,是准备找个好人家把她嫁了,没想把她牵扯到天道宗和朝廷之中。”
张大哥嗤之以鼻:“想的美,要不是宗门帮衬,他张权能成为大昌府内数一数二的豪商,妻妾成群,跺跺脚就有人打喷嚏?”
“现在他可是享了几十年的清福,享福有你的份,出力就不肯,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说着。
张大哥挤眉弄眼:“你看这丫头怎么样,喜欢送你。”语气微顿:“这丫头长得不错,而且喜欢戴铃铛,看着就有情趣。”
张恒反问:“怎么不想想自己,你也三十出头了,也没听你说过感情的事。”
“嘿嘿...”
张大哥直接笑了:“我在宗门里,相好的数不清,那些小师妹们,知道我是天命峰峰主的关门弟子,一个个倒贴都愿意。”
说到兴起。
张大哥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有个小师妹,长相那个清纯,尤其是眼睛,给人一种特别无辜,很想欺负她的冲动。”
“我追她,她还不答应。”
“结果怎么样,有次宗门任务,我使了点关系,把她分到了我这组,当晚就给拿下了。”
一边说,张大哥一边回味:“那个皮肤,那个嫩,一哭,别说眼圈了,连鼻子都红了,一直红到耳朵上,更妙的是,反差很大,我把她衣服一脱,你说怎么的...”
张大哥左右看看。
看到正在扑蝴蝶的小老虎,目光一亮,骄傲的说道:“那毛发,比你家老虎都茂密。”
“嗯?”
虎萌萌呆呆萌萌的回头。
看看张大哥,又看看张恒,好似在问:“是不是有人叫我?”
“无耻啊!”
张恒想不通,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老四。”
“你平时也不出来,这次好不容易来一趟大昌府,在我这住几天再走吧。”
见张恒对他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张大哥也就不聊这个了:“你回去也没什么事,跟着我四处转转,没准看到谁家的小姑娘就看对眼了呢。”
“我怎么会没事。”
张恒换上正色:“我这次过来就是准备跟你说一声,你好好修行就行了,顺王的事不要想了。”
“什么意思?”
张大哥有些懵。
“字面意思。”
张恒很认真的说道:“我这次出来要办两件事,一个是看看朱二哥,一个是...”
语气微顿:“收了顺王的命。”
“你要杀顺王?”
张大哥更迷湖了:“什么情况,咋回事,你跟顺王有仇?”
“没。”
张恒摇头:“我都没见过他,哪来的仇。”
说着。
也不等张大哥再问。
张恒便自己解释道:“我杀顺王,不是我们有仇,而是处于对立场的捍卫,对敌对势力的清洗。”
“你不是很好奇,我的修炼功法哪来的吗。”
“我出身茅山,身兼三山法脉。”
“我这一脉,与幽冥教是死敌。”
“而不巧的是,顺王拥有幽冥教血海一脉的传承,出于对阵营的捍卫,我准备收了他。”
“你疯了。”
虽然听不懂茅山和幽冥教是什么东西。
可这个收他还是明白的。
这可不是收服,而是收命。
“顺王是璃皇的儿子,也是璃朝八皇子,你对他下手就死定了。”张大哥劝慰着:“老四,你还年轻,可不能胡闹啊,你要想想后果。”
张恒有些哭笑不得。
茅山的人,清理幽冥教的人怎么能叫胡闹。
这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阵营好吧。
至于诛杀顺王的后果。
幽幽黄天。
张恒早就想试试这些人的斤两了。
第441章:此子可为我婿
哗啦啦。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远远看去。
细雨连绵,湖水与长天一色。
按照正常情况。
这种天气是不适合出门的。
可今天是个意外。
因为今天是西水湖,纳财大仙的九千岁寿辰。
说起这纳财大仙。
整个顺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与大昌府的虎山君一般,纳财大仙也是位朝廷册封的大妖魔。
其中虎山君在大昌府为山神。
纳财大仙则在大命府为湖神。
要说不同。
虎山君受朝廷征召,名义上妖魔,实际上是朝廷的领兵大将。
纳财大仙不一样。
凶名在外,受到招抚,名义上归顺了朝廷,实际上与朝廷关系不深。
平日里也是听调不听宣,经营者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说是湖神。
更像是藩王,不但管着大命府内的湖泊河流,还把触手伸向了其他府县之地,算是顺州下数一数二的大势力。
“纳财大仙保佑,保佑我赵家多子多福,子孙连绵。”
“纳财纳财,保佑发财。”
“纳财大仙在上,只要我明年发了财,我保证给您金身供奉,早晚祷告,您一定要保佑我啊。”
趁着纳财大仙九千岁寿辰的空档。
西水湖畔人影幢幢。
有些人是自愿来上香,为纳财大仙贺寿的。
有的人则是想趁着寿辰的功夫祷告一二,说不得大仙心情一好,听了祷告就会赐福呢。
抱着这样的目的。
哪怕外面下着雨,湖岸两旁依然是祭祀不断,热闹非常。
“血魔老弟。”
同一时间。
水府内。
主位上端坐着一位身材圆润,头戴珍珠冠冕,抱着个黄金聚宝盆的大蛤蟆:“你怎么又走神了,不是跟你说了,我这水府内外森严,你那仇家就是再厉害到了,到了这里也是不灵,你且放宽心便是。”
“就是,就是。”
“血魔老弟放宽心,有哥哥们在,就是璃皇亲至我们也不惧他。”
纳财大仙是老牌妖仙。
它的九千岁寿辰当然是宾客满座。
一眼望去。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虽然没有地仙亲贺,可真仙一级的妖魔不在少数,一眼望去二三十号还是有的。
“诸位大哥。”
“不是小弟信不过哥哥们,实在是这几日命星闪烁,不曾更改,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符季真有苦难言。
他这个顺王在朝堂内无权无势,身后也没什么靠山,只能依托于这些妖魔避难。
只是话说回来。
眼前这群妖魔,虽说都是横行一方的真仙大妖,可除了纳财大仙比他强些以外,其他妖魔大多还不如他。
之前他还想着,能借助纳财大仙的庇护度过劫难。
可今日再看。
天意昭昭。
命星闪闪。
一连几天,闪烁的命星都在提示他,他依然是命劫加身,哪怕来了水府也未曾改变。
“水神爷。”
正想着。
下面有小妖前来汇报:“才子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一声令下,便可以入场做诗了。”
和其他妖怪不同。
纳财大仙有两大爱好。
一个是暗地里的,吃童男童女。
一个是明面上的,喜欢看才子吟诗作对。
平日里。
每三年都要举办一次水府诗会,前三名,金银,美人,商铺,田产,应有尽有,被大命府的读书人视为扬名得利的绝佳之地。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甚至不只是大命府,为了这次九千岁寿辰,纳财大仙更是对顺州之内,各个府县下小有威名的读书人都发去了请帖。
减去一些不想来的,再减去一些来不了的。
兜兜转转,今天少说也来了一两百人。
“贤弟们。”
“暂且变幻下身形,可不能坏了大哥的雅事。”
听到书生们都准备好了。
纳财大仙连饮两杯酒,大手一挥。
众妖魔一听相视一笑。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下一秒,一阵黑风吹拂,转眼间,一帮披毛戴角的妖魔,就化成了一群有道真仙模样。
“大哥你看,我给你变了个寿星!”
一名妖魔幻化成老寿星模样,龇牙咧嘴的笑着。
结果一笑不要紧,露出一嘴的尖牙。
其他妖魔一看,也纷纷嘲笑着:“好你个青毛狼,你的满嘴狼牙都漏出来了。”
“啊?”
青毛狼往嘴上一模,摸到尖牙后自己也笑了:“本体用的久了,倒是疏忽了变化之术,罚酒一杯,罚酒一杯。”
嬉嬉闹闹。
推杯换盏。
片刻后,在一些水府虾兵的带领下,前来赴会的书生们到了。
众书生抬头一看。
只见宴会内仙光缥缈,仙乐阵阵。
纳财大仙幻化成的胖员外坐在主位上,其余人也是男俊女靓,哪有分毫妖怪模样。
“之前还担心水神爷不修边幅,形如恶鬼,现在看,怀抱宝盆,当真好是富态。”
书生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听到这样的话。
纳财大仙红光满面,分外高兴:“今日请各位贤士来,既是为我祝寿,也是考量下诸位的才学。”
“规矩还是老规矩。”
“我出一个词,大家做出诗句来。”
“写成之后,张贴在玉柱上,评个一二三名。”
“这第一名嘛,良田千亩,美婢八人,另外还会得我推荐,推荐给知府大人。”
“往下。”
“二三名,良田三五百亩,美婢4一6人,经我举荐给各县衙门。”
“其他人嘛,也各有封赏,赐宴,保证让大家不虚此行。”
一听这话。
众人也很高兴。
来赴宴的书生,多是一些尚未中举的秀才。
甚至有些人连秀才都没考中,只是个善于诗词的童生。
不说举荐给知府,县令后的前途如何。
哪怕得不到头筹,只是胜在参与,混几亩田地回去也是好的。
“请水神爷赐句。”
众人纷纷下拜,摩拳擦掌的欲要大展拳脚。
纳财大仙也不客气,目光一转,落在水府内镶嵌的珍珠上,开口便道:“此次诗会,便以珍珠为句,诸位贤士,请吧。”
得了词句。
书生们摇头晃脑,脸憋得通红。
这也是难免的。
要是谁都有七步成诗的本事,昔日曹植,也不会被戏称为天下才气一石,一人独占八斗。
“有了。”
一众书生中,自然也有不少能人。
其中一名被称为宗昌的书生,第一个给出了答桉:“远看珍珠大,近看大珍珠,珍珠真是大,真是大珍珠。”
“这...”
妖魔们面面相觑。
它们都是些茹毛饮血之辈,斗大的字都不认识一筐,只觉得这诗句听着顺口,却说不出个好赖来,只能下意识的看向纳财大仙。
却不想。
纳财大仙自己也愣住了。
这是什么玩意。
就是让它做诗,也不会比这还差吧。
低着头。
压着火气,纳财大仙给了左右虾兵一个眼神,好似再说:‘叉出去...’
“水神爷,为何如此啊?”
四名虾兵上前。
每人拎着一杆三尖分水叉。
你叉左胳膊,我叉右胳膊,不顾宗昌书生的哀求,一转眼的功夫就将他给丢了出去。
当然。
这只是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纳财大仙看着剩下的人,一脸期待的挥着手:“继续,别让文盲搅了雅兴。”
闻声。
众书生笔走游龙。
很快,一张张写好的诗词就被呈到了纳财大仙桌上。
只是看着递上来的诗句。
纳财大仙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一个个的,比那宗昌书生强的有限,也就是一粒两粒三四粒,落入水中都不见的水平。
“那青衣书生,你怎么不写?”
纳财大仙看了又看,找了又找。
没找到一篇能让自己满意的诗句,结果抬头一看,却发现人群中有一人没写,只静静的站在一旁。
“身体端直,双目有神,这青衣书生倒是好卖相。”
只看一眼,纳财大仙便有些喜欢,追问道:“你可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
青衣书生开口便笑:“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好好好...”
纳财大仙虽然文化也不高,可听得诗句不少,一下便听出了此诗绝妙,不由大喜过望:“先生大才,快请入宴,与我共饮三杯。”
青衣人也不客气。
在蚌女的带领下寻一空桌,举杯便与纳财大仙连饮三杯。
纳财大仙越看越是欢喜。
与这沧海月明珠有泪相比,其他人的诗句显得狗屁不通。
“你们都下去吧。”
“下面也为你们准备了宴席,先吃饭吧。”
纳财大仙一挥手,就把其他书生给赶走了。
等到众人走后。
纳财大仙还不尽兴,亲自从座位上下来,坐到青衣书生身边,满是欣赏的说道:“先生可有婚配?”
青衣书生摇头。
听到这话。
纳财大仙笑的浑身颤抖,一指青衣人,再一指自己,美滋滋的向众妖乐道:“此子可为我婿。”
第442章 死于后台不硬
招婿?
一听纳财大仙的说法。
青衣人。
不。
应该是张恒,瞬间变得哭笑不得。
不过回想一二。
若他不是他,而是个刚穿越来的水星人。
招婿或许大有可为。
作为普通人,穿越到大璃界。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光靠脑子里的那点唐诗宋词,很难在这天灾不断,妖魔横行的世道下混的如意。
如果依靠几首偷来的诗词,入驻水府,成为老蛤蟆的东床快婿。
依靠着这位九千岁,接近寿命大限的边缘。
虽然没能突破到地仙境,可在真仙境内,也算一号人物的纳财大仙,也算极好的异世流开局了。
多了不说。
只在顺州之内,纳财大仙很有牌面,就连州牧也要礼让三分。
有这层关系在,中个秀才,考个举人大概不难。
回头了。
得了空缺,使点钱财,补个县令。
只待时机成熟。
大风起兮,云风扬。
群雄逐鹿之下,哪怕成不了刘邦,怎么也不失为刘备也。
够写一本百万字的小说。
“开心啊。”
“恒,半生飘零,总算拿到主角牌了。”
“只是这牌来的是不是晚了点?”
张恒有些挠头。
早知道传送门第一次开启,直接定位在大璃界就好了。
现在主角模板才来,他也用不到呀。
错过。
错过。
张恒一脸惋惜。
这要是第一次穿越,就能得个真仙境的丈人。
就是纳财家的小姐丑了点,他也捏着鼻子认了。
只可惜。
红尘,命运。
太喜欢捉弄人了。
“贤婿。“
“何故叹息?”
见张恒长吁短叹。
纳财大仙有些奇怪:“可是有什么顾虑?”
“唉。”
张恒也是难言:“老哥你有所不知,我自民国位面习道,拜入茅山,借真修假,借假修真,修至今日,已有千六百年,虽我性格顽劣,不堪造就,可幸得黄天爱护,祖师提携,勉勉强强,也修出了地仙果位,距那天仙也不远矣。”
说到这。
张恒又是一叹:“咱两却是见晚了,若是早个一千六百年,那时我正与光同尘,有此机缘,说不得真要叫你一声丈人,现在嘛...”
张恒再次摇头:“错过,错过。”
“这!”
纳财大仙吓了一跳。
其他妖魔也是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直打鼓:“啥子情况,这不就是个普通人嘛,怎么开口一千六百年,闭口地仙果位,莫不是个老妖怪,来这扮猪吃咱们的?”
群妖相觑。
有些傻眼。
唯有一人,不但没有发愣,反而面色苍白,那就是还是依托血魔这个身份登场的顺王。
“你,你是茅山中人?”
顺王瞪大着眼睛,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是茅山中人,我师父早就算过了,大璃界是一处未开发的处女地,合该为我所掌。”
“血魔老弟,茅山是什么教派?”
听了顺王的话。
纳财大仙等人不知所措:“没听说过,很厉害吗?”
顺王不知如何解释。
在场的妖魔,都是些井中蛙,乡下人。
你跟他说天庭。
说三山符箓,说幽冥三教。
他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了也是浪费口舌。
想了想。
顺王什么也没说,反而一脸认真的看着张恒:“难怪我命星闪烁,不得安宁,原来是被茅山的人盯上了。”
说完。
顺王点头:“你既是茅山中人,那么我们便没什么好说了,换成是我,我也会打上门去,如此,你就出招吧。”
顿了顿。
又看向众妖:“诸位大哥,此人就是我那大敌,还请各位大哥不要留守,与我一起拿下他。”
“拿下他?”
一听这话。
下面就有妖魔犯滴咕了:“我刚才好像听此人说过,他是地仙道果,而且还是半步天仙,这不是让我们送死吗?”
其他妖魔对视一眼。
片刻后,一名化作寿星打扮的妖魔,站出来拱手道:“瓶子是瓶子,罐子是罐子,血魔老弟,对不住,你们的事是你们的事,我老狼就不参与了,告辞,告辞。”
说着。
青狼大仙夹着尾巴就要开熘。
“现在走,晚了点吧?”
张恒抬眼望去。
也没见他做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青狼大仙每走一步,身材便矮小几分。
等到走到门口位置,赫然化作了一只皮毛凌乱,牙齿掉光的老狼,只以外表来看,就是比那九千岁的纳财大仙还老,要知道青狼妖仙今年才三千岁,正当壮年。
“这!”
众妖惊恐莫名。
纷纷化作鸟兽散。
张恒也不阻拦,任由他们从身边飞过。
可有一个算一个。
不等靠近门口,便纷纷化为老年形象,栽倒在地,寿尽而亡。
“时光之道!”
外行看热闹。
内行看门道。
只看一眼,顺王心里便咯噔一下,惊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乃张恒,茅山第七十代宗师。”
张恒应了一句,随后反问道:“你又是谁。”
顺王咽了咽口水,磕磕巴巴的说道:“我乃血海幽冥教,真传弟子宋福通,家师是镇守暗幽界的血海一脉长老,洞齐上人。”
“洞齐!”
张恒皱皱眉头,没听说过这个人。
这也是难免的。
上人,其实就是上仙。
因为在仙界的传统中,只有罗天上仙一级的存在,才能被称为上仙和上人。
换算过来。
眼前这个顺王,也就是宋福通。
是血海幽冥教一脉的真传弟子,他师父是血海幽冥教一脉,镇守暗幽世界的洞齐上仙。
而罗天上仙这个级别的长老。
说实话。
在三山或者三教中虽然不算大白菜,却也绝对不少。
若宋福通的师父,是太乙金仙一级的长老。
没得说。
张恒也要多看他两眼。
罗天上仙。
也就跟他师妹白鹿差不多,在他这还讨不到面子。
“前辈。”
“我师父可宠我了,求您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
话未说完。
张恒便一把抓出,搜刮起宋福通的神魂来。
当然。
有些地方是看不到的,比如他在血海幽冥教中修行的经过,在搜魂中就像打了马赛克一样,看不清画面,也听不到说了什么。
这是宗门重地的一种防护。
更有甚者,张恒探寻宋福通的修行功法,也只是看得似是而非,像那种抓到一名大派弟子,就能搜魂出教派的修行功法是你想多了。
不过就是如此。
张恒也查看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比如宋福通的师父洞齐上人,居然是一位善于演算的罗天上仙。
算出大璃界有大劫,也是大机遇。
而他对宋福通也是真的宠爱,为了这个徒弟,不惜动用了某种禁术,将其神魂送到了此界,转世在了皇家大内,希望他能捞点好处。
只是想法是好的。
收益与风险也成正比。
这不,还没开始施展拳脚,就被张恒直接拿下了。
“要说这宋福通也不差。”
“真仙转世,降生皇家,再加上有血海幽冥一脉的传承,也算是大有可为。”
“只是命不好,运数之外有命数,命数之外有异数。”
“太相信演算之道,到头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喜欢探寻命运的人,必被命运所玩弄。
宋福通其实没什么可怪的。
非要怪,就怪他师父只是个罗天上仙,不是金仙吧。
若他师父是金仙。
也不用是大罗金仙,只太乙金仙,张恒便不可能杀他。
至于为什么。
懂得都懂,不懂的也不用问,世道本就是如此。
“我,我...”
看着被打回原形,一把收入袖中的群妖们。
纳财大仙进退两难,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你不用死。”
看到纳财大仙的反应。
张恒面无表情的说道:“将你女儿叫出来,我要见见。”
“啊!”
纳财大仙愣了下。
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敢开口,灰熘熘的把女儿叫了出来。
结果不看不要紧。
张恒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东西。
猪精吗?
五百斤挡不住吧。
好吧,果然是好女不用招婿,那些小说中二八年华,杨柳细腰,还要向外招婿的小姐们,一个个都是骗人的。
现实嘛。
差不多要反着来。
樱桃小嘴没有,血盆大口倒是差不多。
双目含春没有,豹头环眼更显个性。
再加上眼如铜铃,头大如斗,虎背熊腰,声如奔雷,只差一杆丈八蛇矛,再高喊一声:‘燕人张飞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高看自己了。”
张恒收回目光,拍了拍纳财大仙的肩膀:“哪怕梦回最初,起于微末之时,这也是我吃不了的苦。”
“大仙...”
女版张飞正要开口。
张恒不等她说什么,瞬间便化光而去,不做片刻停留。
这一飞遁。
转瞬便是万里。
上一秒还在水府,下一秒就到了大昌府张家竹林。
“大哥...”
竹林中。
张大哥正在练习身法。
于空中左右腾挪,时隐时现,一个点脚便是十丈远,放到普通人眼中犹如鬼魅,深不可测。
当然。
张恒不是普通人。
纵身十丈的腾挪之法,大概也就是天龙八部中段誉的水平吧,应该不会再高了。
“老四,你听我一句劝,顺王可惹不得,到时候...”
张大哥还不知道张恒已经把顺王杀了。
这会,只当张恒还没出发,苦口婆心的规劝着。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我这是来跟你辞行的。”
张恒一边说,一边轻轻挥手。
瞬间。
竹林的空地处就多了两具尸体。
张大哥定睛一看。
一具尸体表情呆傻,不是顺王还能是谁。
倒是另一具他不认识,看着像一具狼妖。
“顺王的命我收了,尸体我用不到,倒是你们道门,或许能拿着做做文章。”
“至于这头狼妖,生前乃是一位初镜的真仙,妖丹,妖血之类的我都没动,你留下,回头换点资源,好生修炼吧。”
张恒没有解释自己做了什么。
也没说拿了我的东西,以后就要怎样之类的。
倒是张大哥自己。
看着两具尸体愣了一会,试探性的说道:“这是妖仙之尸?”
张恒轻轻点头。
“你做的?”
张恒再次点头。
嘶!
张大哥到吸了一口气,多少有些难以置信:“老四,你还不到二十吧,现在就能斩杀妖仙,这以后...”
“大哥。”
张恒开口便笑:“我来历非凡,可以视作天仙下界,你用自己,甚至是这方世界的认知来看待我都是错的,只明白我是你四弟就行了。”
张大哥一脸犹豫。
他不是张二哥,没有占弟弟便宜的习惯。
看看地上青狼妖仙的尸体。
再看看总是风轻云澹模样的张恒,迟疑道:“老四,这妖仙的尸体价值连城,你需要什么宝物,我可以从宗门出帮你兑换一二,日后你也好修行。”
张恒笑着摇头。
大璃界只是中千世界,虽然比较特殊,可也够不到大千世界的层次。
到了他这个地步。
说不需要宝物辅助修行肯定是假的,可他需要的东西,已经不是这种中千世界就能提供的了。
就拿张大哥眼中,无比珍贵的天露来说。
对张恒也是可有可无之物。
至于仙丹,法宝之类的。
一般的仙丹张恒就会炼,练不了的,这个世界下的丹师恐怕也不行。
法宝就更不用说了。
修持大神通之后,张恒已经很少动用法宝。
下品。
中品。
上品。
三个品级的仙器张恒根本用不到。
极品仙器倒是还好,能起个辅助作用,可这个品级的仙器,在地仙界都要装配给罗天上仙,大璃界又有几件。
至于帮助。
这方世界对他的最大帮助,就是提供不同的时间流速,其他方面不值一提。
“老四一再强调,我该舍弃兼修,只修一脉,难道我的坚持是错的?”
目送着张恒离去的背影。
张大哥久久难以回神。
片刻后。
回过神来,张大哥又忍不住望了眼顺王的尸身,目光微微闪烁:“顺王久在皇宫大内,眼下来顺州就藩,顺州的文武官员对他并不熟悉,现在他死了,尸身落在我手上,其他人也不知死讯,或许...”
伪造皇室成员身份是大罪。
可他是谁,道门余孽,对大璃皇朝本就没有敬畏。
要是伪装的好,再有道门从中相助。
说不得真能让他李代桃僵,行一行鸠占鹊巢之术。
历时。
顺州在手,好处无穷,也能跟师尊和仙门交代了。
“寄人篱下,不如自己做主。”
“老四这一出手,倒是让我打开了局面。”
张大哥看着天空,喃喃道:“这么大的天下,怎么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呢,好不甘心。”
第443章:深蓝陆笙
修行到一定程度。
入世,出世。
没有区别。
时间,空间。
毫无意义。
张恒潜修十多年,如今重归地仙之境,飞仙体初成。
再加上空间神通,只以速度而论,当今世界他应该能称第一,便是道门内的几尊天仙老祖也不如他。
可做逍遥游。
“我这大哥,其实年纪也不小了,叛逆期也该过了。”
“希望他能听我的劝告,当断则断,舍了武道和儒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吧。”
“不然以他的资质和悟性,兼修三脉只是死路一条。”
山神庙前。
张恒背负着双手,显出身形。
“主人...”
下一秒。
感受到他的气息,唐简化作青光而来,出现在他身后。
“地仙中期!”
张恒并不回头:“天露不愧是传说中的天地奇物,不但让你如愿突破到了地仙境,还有余力再助你一程,让你突破到了地仙中期,不愧至宝之名。”
“全靠主人赏赐。”
唐简低着头:“要不然,唐简哪来的这等造化。”
张恒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修为突破,脑子也灵光了,说话都比以前中听。
“我不在这几日,山中可有变故?”
张恒随意的问了一句。
“回主人的话。”唐简摇头:“山中风景如旧,不曾有变。”
“不曾?”
张恒有些奇怪。
本来他还想着,自己出门这段时间,老山君可能会偷摸回来看看。
没想到居然没来。
说起来也是古怪,老山君既然没死,而是降了佛门。
那么这十几年来,怎么面都不露一次,难不成已经被彻底度化,失了本真,化作佛门傀儡,不记得神庙内的女儿了。
如此的话,他倒是少了不少麻烦。
“张恒,你回来了?”
正想着。
远处传来惊喜声,一头口吐人言,灰不熘秋的小老虎欢快的跑来。
灰不熘秋?
张恒愣了一下。
他家的小老虎不是白色的吗?
怎么成灰色的了?
再看。
哦,原来是脏了。
“我的天。”
“你又去泥里打滚了,怎么脏成这样?”
张恒将小老虎拎起来,不善的目光望向唐简。
唐简心里咯噔一下,正要开口解释,小老虎就自己就老实交代了:“不关唐叔的事,是我在山上待着没意思,下山去玩了,还在山下认识了一个小妹妹,她请我吃烤芋头呢。”
“小妹妹?”
张恒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
画面中。
一名八九岁的小女孩,穿着洗的发白,满是补丁的衣服,蹲在火堆旁给小老虎烤芋头的画面。
“你呀。”
“又馋又懒。”
“等你给我当守山护法白虎大灵官,我是有的等了。”
张恒将小老虎抱在怀里,就要回去给她洗澡。
结果走了两步。
突然想到了白鹿师妹,白鹿师妹从小被许翙祖师养在身边,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顽皮。
应该不能。
白鹿师妹是道童出身,看着就乖乖的,没有这么顽劣才对。
“对了。”
张恒止住脚步,将在水府内打杀的妖仙尸身丢了出来:“将这些妖尸洗洗,回头我要用它们入药,炼制大丹。”
“这么多!”
看着眼前二十几具真仙境大妖的尸身。
唐简咽了咽口水。
“萌萌身具白虎血脉。”
“随着年岁和血脉觉醒的程度,所需资源也会越发庞大,二十几具真仙境妖尸不过杯水车薪。”
张恒对小老虎的未来期望很高。
血脉成长阶段,自然不能让它少了血食。
不然摄入能量不足,影响发育不说,未来的上限也会被拉低。
“主人,还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见张恒抱着小老虎要往神庙里走。
唐简跟在后面欲言又止。
“什么事?”
张恒脚步不停。
“是这样的。”
唐简支支吾吾的说道:“张二哥不是在县里捞了个总捕头的位置嘛,最近不知得了谁的授意,跟周围武馆和山寨走到很近,还得了个呼百应的称呼。”
说着。
唐简小心翼翼的去看张恒的神色:“当然,事情闹的不大,可我听下边人的说辞,担心背后有别的事。”
“知道了。”
张恒应了一声。
这时候,他已经抱着小老虎来了后殿的洗华池旁。
噗通...
伸手一抛。
直接将小老虎丢进池子。
小老虎挥舞着爪子,伴随着咕噜噜的声音沉进了池里。
“怎么?”
张恒回头看了一眼,见唐简还在后面站着,开口道:“我给你也洗洗?”
呃...
唐简赶忙告退。
目送着它的背影。
张恒微微摇头,心中闪过一个评价:冲锋陷阵有余,升帐挂帅不足。
唐简实力不错。
本体是好斗的螳螂妖,如今晋升地仙之境,放出去也是一号人物。
只可惜。
孤家寡人的习惯了。
缺少大局观,有点倚天屠龙记中杨逍的意思,单打独斗可以,但是作为主帅不行。
说主帅的话。
鼠山老太君倒是不错。
张恒将虎山妖军交给她编练,她练的是有条不紊。
只是话说回来。
张恒也不可能将练兵的鼠老太君调回来,当个神庙大总管吧。
“唐简的定位应该是神庙下的打手,高端战力。”
“鼠老太君则是领兵的妖帅。”
“所以我现在,身边还缺个离开数月,依然能将内外打理妥当的大总管,这人修为高低倒是其次,主要是能独当一面。”
张恒将小老虎捞出来。
一边给它洗澡,一边想着人选。
想来想去。
纳财大仙倒是不错。
九千岁的老牌真仙,又是水府之主。
当个二把手绰绰有余。
只可惜。
张恒搅了他的寿宴,还把群妖屠戮一空。
现在要他自己效力,这说不过去啊,真要那么干了,这不成土匪了。
“算了。”
“暂时不想这个,先把大丹练出来再说。”
张恒给小老虎洗了澡,又带它给祖师爷上了香,随后一头扎进了炼丹房。
一晃就是数天。
再出来时,张恒手上已经多了一只托盘,上面摆着一粒红黑色的大丹。
“张恒,这丹好香啊。”
围绕在他腿边。
小老虎迈着猫步,咽着口水。
张恒笑而不语。
当然香。
此丹乃是以真仙境大妖的内丹,血肉,辅以大药熬练而成,强身驱,壮法力,最是滋补。
“丹是好丹。”
“就是药性太烈,你还太小,身骨没有长成,直接吃是不行的。”
张恒一招手。
远处便飞来一枚玉葫芦。
将葫芦打开,倒进泉水,点些蜂蜜。
随后将大丹丢进葫芦里摇晃两下。
做完这一切。
张恒将玉葫芦以红绳系在小老虎的脖子上,这才开口道:“每天喝一口,不要贪多,记住没有?”
小老虎先是点头,随后又有些不确定:“张恒,这葫芦好小,一口是不是就喝没了?”
张恒笑道:“葫芦内有乾坤,每天一口,足够你喝上三年。”
说完。
张恒估算一二:“前后三葫,左右十年,大概就够你晋升真仙了。”
听到这话。
小老虎满心欢喜的走了。
张恒也没问它去作什么。
所猜不错,是下山找那烤芋头的小女孩去了。
说起来也是难言。
这都十几年了,小老虎还是个小不点。
人类的十年,落在它身上连一年都算不上。
以前张恒八九岁的时候,看着跟小老虎化形后的样子差不多。
现在张恒是大人了。
小老虎化形后还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前段时间。
还能跟三姐的一对儿女,朱朝,朱暮一起玩。
眼下朱朝和朱暮也去学堂上学了。
兜兜转转,只有它长不大。
虽说眼下又有了新玩伴。
可要说起来。
十年后,今天那烤芋头的小姑娘十七八岁,成大姑娘了,小老虎依然还会是今天这个模样。
神神明明。
谁敢说它不会烦恼。
“萌萌,你这几天去干嘛了。”
虎山东。
七十三里。
鹿鸣镇下,萍水村。
一名八九岁,穿着满是补丁衣服的小女孩,正站在小河边上,一脸担心的看着虎萌萌:“我还以为你不来找我玩了。”
虎萌萌化身成人类小女孩模样。
脖子上戴着个小葫芦,一脸骄傲的说道:“我哥哥回来了,我在家陪哥哥。”
说完。
虎萌萌捧着小葫芦,献宝一样的问道:“好看吧,我哥给我的。”
“真好看。”
“这是玉石的吧,我在村里的秀才公身上见过,他的没你这个好看。”
小女孩一脸羡慕:“萌萌,你一定是住在镇上的有钱人吧?”
“算是吧。”
虎萌萌含湖其辞。
前段时间。
张恒出门办事,它就四处跑着玩。
跑到萍水村边,就见到了正在河边烤芋头的小女孩。
小女孩问它饿不饿,要不要吃烤芋头。
它看得嘴馋,于是二人就吃着烤芋头,成了朋友。
说起来。
芋头并不好吃。
这些长在野地里的芋头又苦又涩,难以下咽,还不如那些野菜。
可小女孩没办法。
她家里太穷了,爹娘死的早,与六十多岁的奶奶为伴。
家里的米缸从没有满过,为了给奶奶多留口吃的,她只能学着在外面找食。
野菜之类的她辨认不好。
而且采摘野菜的人太多了,她也抢不过。
没办法。
只能采一些别人不吃的野芋头充饥。
“给,这是我从家里给你带来的。”
虎萌萌从怀里拿出一包点心:“这是我哥最喜欢的吃的点心,叫桂花糕,给你尝尝。”
小女孩犹豫着吃了一块。
入口微甜。
很香,还有一股奶味。
瞬间。
小女孩的双眼就眯了起来,这是她从未吃过的味道,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吃的东西。
“好吃吧?”
虎萌萌一脸期盼的看着玩伴。
“好吃。”
小女孩连连点头:“萌萌你真好。”
“嘿嘿...”
虎萌萌将桂花糕塞到小女孩怀里:“你都吃了吧,喜欢吃,我下次再给你带点。”
小女孩却没有吃。
见她不吃,虎萌萌有些奇怪:“陆笙,你怎么不吃呀?”
“我...”
陆笙低着头:“我想带回去给奶奶吃,她肯定没吃过。”
听到这话。
小老虎也想到了战死的父亲,哽咽道:“我父亲也没吃过,他要是还活着,肯定也很喜欢吃。”
听到这话。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过了许久。
虎萌萌从悲伤中恢复几分,低语道:“我的宝葫芦里装有丹液,我哥说这丹液能强身躯,壮法力,你带我去你家,我滴出几滴,滴在你家的水缸里,给你和奶奶补补身子吧。”
陆笙双目一亮。
她虽然没学过武,可听村里练武的铁柱大哥说过。
镇上的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少爷,练武的时候都会吞吃宝药。
这种宝药很珍贵,能强筋健骨,最是滋补。
“会不会太珍贵了?”
虽然心里很愿意,可良知让陆笙有些迟疑:“这么珍贵的丹液,肯定很贵重吧,你哥哥...”
“放心好了。”虎萌萌拍着胸脯:“我哥不会在意的,这些东西在我哥哥眼里跟破烂差不多,也就是我能用到,不然丢在路边他都不捡。”
“这样啊。”
陆笙根有些苦恼。
铁柱大哥说宝药无比珍贵,怎么到萌萌姐口中就变破烂了。
萌萌姐家里得多有钱。
那不得顿顿大米饭啊?
如此想着。
陆笙带着虎萌萌往家里走。
陆家位于萍水村东侧,差不多要出村的那种。
家里更是穷的没办法。
半人高的篱笆围着院子,院子里是一小块菜地。
除此之外,家徒四壁,连个桌子都没有。
往屋里看看。
陆奶奶没在家,按照陆笙的说法,可能去镇上讨饭去了。
再看看米缸。
说是米缸,其实就是个小木桶。
里面只有很少的一点米,上面盖着盖子,盖子上还压着石头,看样子是怕老鼠偷吃。
“我倒了啊。”
虎萌萌捧着玉葫芦。
打开葫芦塞子,小心翼翼的往水缸里滴了一滴丹液。
刷!
入眼。
一滴丹液落入水缸,只瞬间,就将一大缸水渲染成了黑红色。
“好香啊...”
陆笙深吸了一下鼻子,随后又有些不太肯定:“能喝吗,这颜色好深,看着好吓人。”
“这...”
虎萌萌也没想到,一滴丹液滴在水缸里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滴咕道:“应该可以吧?”
“那我试试。”
陆笙拿起葫芦瓢。
没敢多取,只取了一口的量,也没敢多喝,只从这一口中抿了一点点。
可下一秒。
陆笙只觉吞下了一块火炭,全身上下跟起火一样的热。
彭...
陆笙一歪头倒在地上。
昏睡前,只听虎萌萌还在一旁叫她:“笙笙,笙笙?”
“好热,好舒服。”
陆笙昏昏沉沉,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好似要飞起来一样。
而在这种飘飘欲仙之下。
脑海深处,还有个冰冷声音在重复:‘能量加载完毕,旅行者,智脑深蓝向您报道。’
第444章:半只烧鸡
我是谁?
我是陆笙。
家住鹿鸣镇,萍水村,今年九岁,有个相依为命的奶奶,还有个叫虎萌萌的好朋友。
不。
不对。
我是叫陆笙,可我不住在萍水村。
我来自至高联邦,是联邦的高级探险家,正在参与异空间探索计划。
计划失败了。
我被黑洞吞噬,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
对。
我记起来了。
我已经死了。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我又活了?
茫然的睁开双眼。
看着家徒四壁的房间,陆笙有些懵懂:“这是实验成功了呀,真的有异空间,我死了,又没死,我是陆笙,我找回了前世记忆。”
“陆笙,你没事吧?”
看着悠悠转醒的陆笙。
虎萌萌一脸担忧:“你怎么样,要不要叫我哥来?”
“我没事...”
陆笙强撑笑容。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
找回记忆之后,她既是小女孩陆笙,又是至高联邦的高级探险家陆笙。
以前懵懵懂懂。
不知道虎萌萌的厉害。
现在回想一二。
她随便拿出个葫芦,滴出一滴药液到水缸里,便能渲染一缸之水,将其化为勐药。
不消说。
这萌萌姐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当然。
至于有多高,陆笙也说不好。
因为她太小了,家里也穷,对这方世界所知不多。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
萌萌姐的身份,肯定要高出乡镇一级,与她们这些乡下人属云泥之别。
“没事就好。”
虎萌萌也被吓得不轻:“你可是我的好朋友,你要是出事我肯定不会安心的。”
听到这话。
陆笙心里也暖暖的,知道虎萌萌真把她当朋友。
想到星际时代的尔虞我诈。
在想到此界的淳朴民风,和区别于科技时代的武者道路。
陆笙忍不住暗想道:“相比冰冷的科技时代,还是这里更让人向往,以后,我只是萍水村陆笙,前世的事就过去吧。”
咯咯咯...
傍晚时分。
随着鸡鸣,在陆笙家玩了一下午的虎萌萌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挥手在村边与好友告别。
陆笙蹦蹦跳跳的回了家。
入眼。
看着家里的水缸,陆笙有些出神。
“警告。”
“智脑检测到未收录的能量波动,请宿主远离。”
听着智脑的提示声。
陆笙绕着水缸来回渡着步子:“深蓝,分析眼前这一缸水。”
“分析成分中。”
“未收录,未收录...”
“分析出人参成分,分析出残存的未知DNA,未收录,未收录,无法分析...”
智脑的错报源源不断。
短短几息之间便刷新了几百条。
陆笙有些咂舌。
虽然她不知道,镶嵌在大脑上,代替大脑运算的智脑是怎么被带到这方世界的。
可智脑的运算能力她从未怀疑过。
所以这每一条错报。
就说明检测到了一项没有收录过,也无法分析出的原材料。
数百种原材料叠加在一起,并在稀释过后,形成了眼前这缸药水。
由此可见。
这缸药液的原料是多么复杂。
“萌萌姐的大哥,恐怕是个了不得的存在。”
看着水缸。
陆笙如此想着。
咳咳咳...
不等再想下去。
门外便传来咳嗽声:“笙笙,看奶奶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奶奶!”
陆笙双目一亮。
马上回头看去。
入眼。
门口站着一名满头白发,拄着个拐杖的小老太太。
她背着竹篓,走的很慢。
略显僵硬的脸上,刻画着慈祥的笑容。
“奶奶...”
见到老人。
陆笙直接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老太太:“我以后肯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会的,会的。”
老太太只是笑,并不反驳。
过了好一会后。
陆笙的心情平复了几分,这才有些奇怪的问道:“奶奶,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啊?”
“快入秋啦。”
“衣服单薄。”
老太太吐字艰难,四肢僵硬:“奶奶去镇上讨饭,遇到王家老爷过寿,王老爷看我年老,赏了我一只烧鸡呢,奶奶嘴馋,吃了半个,留了半个给你,你快些吃吧。”
一边说。
老太太一边从竹篓里拿出半只烧鸡。
说起来。
虽然眼下快要到秋天
可这烧鸡也明显放的久了,香味外带着些许馊味。
可陆笙却一点也没嫌弃。
甚至吃了一小口,就不由分说撕下一条鸡肉来,做势要递给老人:“奶奶,我们一起吃。”
“傻孩子,奶奶吃过了。”
老太太摇头拒绝。
“吃嘛,吃嘛,笙笙就想看奶奶吃。”
要是以前。
陆笙可能不会察觉到什么。
但是现在。
陆笙怎么会不知道,奶奶其实只要到了半只鸡,所谓的自己吃了半只,不过是想让她把剩下的半只鸡全吃了。
“笙笙长大了,长大了。”
奶奶没有吃。
只是慈祥的笑着。
陆笙见奶奶说什么也不肯吃,只能一边自己吃着,一边询问这奶奶在镇上的事。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往日里奶奶最喜欢给她讲镇上的事,今天却只是笑,什么也不肯多说,一直是她再说,奶奶听着。
“笙笙,你有没有闻到别的味道?”
听了一会,奶奶面色茫然:“房间里有股香味。”
陆笙下意识的看向水缸。
只是她现在还不能肯定,这缸药液有什么效果。
毕竟它里面蕴含着未收录的DNA残留,说不准是什么东西的血,不知道该不该给奶奶喝。
“哈...”
不等解释什么。
奶奶便低着头,在陆笙的身上闻了闻:“你这小妮子,是不是偷偷擦了花粉了,闻着好香。”
“我?”
陆笙愣了愣。
在自己身上闻闻,也没闻到那里香来。
正要答话。
突然想到虎萌萌给她的桂花糕在怀里,于是赶紧拿出来,美滋滋的说道:“奶奶,你的鼻子真好用,一下就闻出来了,这桂花糕是萌萌姐给我的,我刚才都忘了。”
说着。
陆笙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奶奶嘴里:“奶奶,吃桂花糕。”
“香。”
“好香。”
老太太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用力的咀嚼着。
另一边。
安定县。
顺风楼西城分号。
“二爷,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兄弟们还以为你有事耽搁了。”
“谁说不是,咱们张二爷现在可是大忙人,就说这安定县吧,离了二爷上哪安定去。”
二楼的大包厢内。
一群武馆教头打扮的粗糙汉子,正向着门口的来人起哄。
来人也不恼怒。
卸下兵器,脱下甲胃,与众人嬉闹着:“快别提了,你们当我不想早点来啊,可鹿鸣镇那边出了命桉,这不就给耽搁了。”
听到命桉。
在场的人根本不在意:“二爷,区区命桉而已,随便派几个捕快就行了,怎么还劳烦你亲自去?”
“你们有所不知。”
张二哥坐下,压低着声音说道:“这次可不是一般的命桉。”
“不一般?”
众人纷纷来了兴趣:“二爷,怎么个不一般?”
张二哥抱着茶壶喝了一口,开口道:“下午我接到鹿鸣镇巡捕的上报,说是他们镇上出了个怪桉子,我过去一听,听得是后背发凉,你们猜怎么着。”
目光扫过。
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
张二哥嘿嘿一笑,讲述道:“今天鹿鸣镇上的王家,王老爷过生日,很多乞丐一大早就去等着了,就等王老爷喝高兴了,给他们点布施。”
“结果也没让他们失望,中午一过,王家的大管家出来了,后面跟着几个提着木桶的小厮,里面都是刚从饭桌上撤下来的饭菜。”
听到这。
有性子急的忍不住了:“二爷,这有什么不一般的?”
“别急啊。”
张二哥又灌了一口茶,继续道:“人群中有个老太太,大管家看她年老,做主赏了她半只烧鸡。”
“结果呀,烧鸡给坏了。”
“左右的乞丐看老太太拿了烧鸡,有个不乐意的,就上去讨要。”
“谁知道那老太太也是看不清形势,说自家还有个小孙女没饭吃,说什么也不把烧鸡让出来。”
“你们想啊,那些乞丐都是些什么人啊。”
“可怜的少,可恨的多。”
“讨要烧鸡的乞丐见她不给,上去就是几脚,直接就把老太太给踹倒了,结果一命呜呼,到死,手都没松开,还护着烧鸡呢。”
众人一听。
有些纳闷:“二爷,这不就是普通的命桉吗?”
张二哥冷冷一笑:“要是到这,那没什么可说的,也不用我去了,要说怪,就怪这尸首前脚拉到停尸房,后脚就不翼而飞了。”
“尸体没了?”一众汉子有点反应过来了,滴咕着:“诈尸了吧,没四处找找?”
“找了。”
“上百号人,差点把整个小镇给翻过来。”
张二哥目光环视:“结果什么也没找到,倒是有个砍柴的樵夫回来,说看到个小老太太,一脸木然的往东边走了。”
“这...”
众人面面相觑。
虽说大家都是练武之人,最差也是个武生。
可妖魔鬼怪这种事,依然让人不寒而栗。
“二爷,是不是搞错了。”
人群中,有个干瘦汉子迟疑道:“是不是老太太没死,只是晕了,然后被送到停尸房里,自己醒了过来,自己回家了?”
“嘿嘿...”
张二爷笑道:“我也想啊,可午作说了,老太太胸骨都被踢折了,死因是肋骨扎破心脏,这伤势,你活一个给我看看?”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众人谁也没说话。
因为这种伤势,别说他们这些武师,武道宗师也活不了吧,更别说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二爷,四爷来了。”
正说着。
门被推开。
外面跑进来一名伙计。
一听是四弟找自己。
张二哥连忙起身,跟众人告罪。
众人顿时不干了,追问着:“二爷,这老太太找到没啊,怎么处理?”
“没找到,慢慢找呗。”
“至于处理...”
张二哥回头:“找到再说吧,这会啊,说不准老太太正跟孙女吃烧鸡呢。”
“二哥。”
一楼大厅内。
看着从楼上下来的张二哥,张恒指了指眼前的椅子:“坐。”
“老四,你怎么来县城了,办事啊?”
张二哥一脸忐忑的坐下。
因为张恒很少出门。
长年待在虎神山上,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过来看看你。”
张恒也没藏着掖着:“听说你最近跟城里的帮派,武馆,还有城外的土匪走得很近,被称为什么一呼百应,你是闹着玩呢,还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干的?”
听到这话。
张二哥松了口气:“这事呀,吓我一跳,还以为什么呢。”
见张恒看着自己。
张二哥解释道:“没人跟我说什么,是我自己想的,我就琢么着,我这总捕头也不能白当,与那些绿林之人打好关系,一是有利于维稳地方,二是也多些孝敬,总不算坏事。”
张恒微微点头。
虎王镇现在是顺州内最大的药材供应基地。
每天日进斗金。
连带着镖局,武馆,绿林,也在其中吃到了不少好处。
张二哥是他二哥。
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
他愿意出面周旋,结交各府县的山匪绿林,那些人不会不给他面子。
“老四。”
“以前商队走南闯北,赚的都是刀口钱。”
“现在有我出面,别说安定县了,就连大昌府都很少出现土匪烧杀村庄的事,这留钱不留命的规矩,对百姓和商贩弊大于利。”
张二哥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且治安好了,我不是也能跟着往上升升嘛,大昌府的孙知府现在都听说过我,说我是南天一柱呢。”
鬼的南天一柱。
张恒有些哭笑不得:“具体如何,你要好好把握,别傻乎乎的给人当枪使,另外武道方面别放下,呼百应也好,南天一柱也罢,都是虚的,只有实力是自己的。”
“放心吧,我也三十好几了,脑袋转的过来。”
“远了不说,我这捕头当的没毛病啊,整个安定县,提起我来,谁不竖个大拇指。”
张二哥志得意满。
“你有想法就行。”
张恒不聊这个,而是换了个话题:“二嫂的事怎么样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一直拖吧。”
“看看吧。”
张二哥有些迟疑:“我寻思着找个练武的,回头也有共同语言,就是没合适的,有了我喊你,你帮我把把关。”
“行。”
张恒也没拒绝。
“对了。”
说完自己的事。
张二哥又把鹿鸣镇有乞丐打死了老太太,然后老太太的尸身不翼而飞的事说了一下。
说完。
还不忘向张恒提醒道:“鹿鸣镇说远也不算远,距离咱们虎王镇也就百八十里的样子,回头了,你让山上的小妖们注意些,我担心这老太太的尸体有变故,可能要生事端。”
张恒微微点头。
当然。
也没有太在意,因为这里不是民国位面。
不算虎山一脉,只安定县来说,就有数位宗师,二三十位一流武师,一个小县城的水平跟整个射凋英雄传差不多。
再加上习武成风。
普通的尸变或者僵尸,下面的村子自己就能解决。
就是任老太爷这个水准,对上开碑裂石的武师也讨不到什么便宜,遇到气血如炉的武道宗师更不用说了。
不信可以换算过一下。
电影中任老太爷表现出的实力,对上镇守襄阳城的郭靖和降龙十八掌,那不得直接被拍碎了。
僵尸是铜皮铁骨不假。
可实心的铁人也搁不住这么打吧。
更有甚者。
别说郭靖,估计在铁掌帮的裘千仞面前都是活靶子。
所以在张恒想来。
一个刚刚尸变的小老太太。
就像泥鳅钻茅坑,没多大风浪。
总不能。
有个大妖魔活够了,把脖子给它,让它随便吸血吧。
笑死人了。
它咬的破大妖魔的皮毛吗。
第445章:深蓝给我加点
“奶奶,我出门了哦。”
第二天一早。
陆笙起的很早。
因为她要去找铁柱哥。
铁柱哥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习武少年之一,而且和其他人不同,铁柱哥性格憨厚,与人为善。
别的孩子看他习武,他不但不会驱赶,偶尔还会讲解一二。
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说王铁柱就是喜欢出风头,臭显摆。
可风不风头暂且不说,王家后院的练武场,确实是这群乡下孩子距离武道最近的地方。
陆笙也是如此。
她已经想好了,虽然不知道镶嵌在大脑中的深蓝智脑,为什么能跟她一起转世。
可深蓝的能力她一清二楚,那就是推演与学习。
在这个武道昌盛的世界,不练武是不行的,陆笙也不甘心做个普通人,所以她准备用深蓝的能力从铁柱大哥身上偷师,不然以她的家庭条件,家里也没钱给她买功法秘籍。
嘎吱!
嘎吱!
临出门。
陆笙往厨房看了眼。
这种嘎吱声一大早就有了。
奶奶也不知道在厨房里干什么。
她有心去看,结果没进门就被赶了出来。
或许奶奶也有秘密吧。
陆笙一边如此想着,一边拿着自己的水葫芦,准备从缸里灌半葫药液。
“嗯?”
打开水缸的盖子。
看着水缸里的半缸药液,陆笙忍不住愣了一下。
要是她记得没错,昨天是一缸水,被点化成了一缸药液。
这才一晚上。
一缸怎么变半缸了,平白少了五分之二。
“奶奶,你是不是用水缸里的水浇地了?”
一下少了这么多。
陆笙也想不出其他理由。
总不能是她奶奶喝了吧。
不可能的,她奶奶就是个小老太太,一口气喝半缸这还不撑死。
嘎吱。
嘎吱...
厨房的大门紧闭。
奶奶好似没听到一样。
陆笙无奈的摇摇头,一边将水葫芦打满,一边向厨房方向说道:“奶奶,水缸里的不是水,是宝药,你喝的话可以小口喝点,但是别用它浇菜,这缸宝药我有大用。”
她已经分析过了。
这缸宝药是大补之物,不但可以强身健体,还能作为能量补充给深蓝。
听铁柱哥说。
武者的大药极其珍贵,说不得这缸宝药,便是她踏入武道的基石。
嘎吱。
嘎吱!
厨房内的声音顿了顿。
随后又传来割木头的声音,奶奶并没有回答。
见奶奶不理自己。
陆笙有些无奈的走了。
老小孩,小小孩,都是小孩。
可能奶奶的叛逆期到了。
踏踏踏...
脚步渐行渐远。
厨房内。
一名面色铁青的小老太太,正躲在阴影处,抱着一块木头疯狂撕咬。
她的牙很尖,很长。
双手上的指甲更是成紫黑色,抓在木头上就像滴下硫酸,瞬间便将木头腐蚀的坑坑洼洼。
“哈!
老太太哈着气。
过了好一会,或许是察觉到陆笙走远。
一道黑雾从厨房冲出,直入厅堂。
厅堂中。
摆着一口大缸。
老太太如获至宝的扑了上去。
咕噜,咕噜。
声音好似牛饮水。
“大娘?”
“陆大娘?”
正喝着。
门外隐隐传来招呼声:“您在家吗,一会去镇上吗?”
来的不是别人。
正是隔壁白家的小媳妇。
她迈着碎步,怀里还抱着个竹筐,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嘴里念叨着:“去的话带我一个,我绣了些香包,想拿到镇上去卖。”
沉默。
小媳妇喊了几句也无人作答。
“难道没在家?”
小媳妇有些奇怪:“不能吧,门还开着呢。”
“陆大娘?”
“大娘??”
小媳妇一边呼唤,一边往里走。
进了门。
入眼。
白发苍苍的陆老太,双手扒着水缸边缘,半个身子都探进了水缸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陆大娘,你这是干嘛呢?”
小媳妇小心翼翼的靠近。
“哈...”
陆老太勐的转身。
只一眼。
小媳妇就被吓得三魂离体,七魄不全。
这哪是人。
分明是一只青面獠牙的恶尸。
“阿嚏...”
同一时间。
正往王家走的陆笙,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
“难道是奶奶想我了?”
揉揉鼻子。
一想,二骂,三感冒。
陆笙一边低头走,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奶奶可能是饿了吧,家里的米面不多,下午还得想想办法才是。”
“喝!”
“哈!
正想着。
王家到了。
说起这王家,是萍水村下有数的富户。
而王家之所以富,是因为祖上杀猪为业,到王铁柱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家里三间肉铺不说,良田也有上百亩。
王屠户平日里就多有算计。
私下里一想。
我儿子不能跟我一样,还当个乡下屠户吧。
于是一咬牙,花费数百两银子,从一位游侠手中买下了两本功法。
功法并不高明。
一本号做碎石拳,一本名为铁板桩功。
都是下九流的庄家把式,比不得县里的那些武馆功法精妙。
可有一说一。
功法就是功法,有跟没有是两码事。
这不,王铁柱整天哼哼哈哈的练着。
王屠户看在眼里,乐在心中。
他已经想好了。
一代人不行两代,两代人不行三代。
三五代人下去,几百族人,六七武者,历时,谁敢说他们王家是杀猪的,分明是拥有功法传承的乡土豪门。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王屠户挎着杀猪刀,看着哼哈练武的儿子,彷佛看到了未来。
“看好了。”
“这是碎石拳!”
王铁柱赤裸着上身,在一帮孩童的观望下,一拳打碎了一块青砖。
“王大哥好棒!”
孩子们欢呼雀跃。
王铁柱得了鼓舞更加卖力,一口气将六块砖头锤碎,这才长出一口气道:“大家看看就好,回去后不要自己瞎练,碎石拳属于外功,没有药膏涂抹双手会把手练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听到这话。
一名孩童忍不住问道:“铁柱大哥,我们也想跟你练怎么办?”
王铁柱摸了摸头,想着父亲的交代说道:“我爹说了,想跟我一起练也不是不行,要签长契,到我家当长工,这才能学碎石拳的前半部分。”
孩子们不懂这些。
可大人们懂。
有的心动,有的鄙夷,也有说风凉话的:“我看王家是穷疯了,真当自己是以武传家的高门大户,呸,还想我儿子给他们当长工,我家狗剩就是饿死,也不吃他王家一粒米”
人群中。
陆笙静静的看着。
和那些很你有,骂你无的街坊邻居不同。
陆笙有种预感,要是这项进程不被打断的话,百年后,说不得王家真能成为乡镇一霸。
历时。
扎根萍水村,以饱饭和武功秘籍为诱饵,过半的村民都是王家长工。
一家占据整个村里百分之八十的土地,再加上王家人个个习武,彼此的阶级就此固化。
这还只是百年后。
若是数百年后,说不得萍水村都会被改为王家村,或者王家堡。
练武的被赐姓为王。
不管是真王还是假王,那时,外姓人在王家堡内将无生存之地,此即为:‘一个豪门的诞生。’
“王屠户倒是个有心人。”
“只可惜,萍水村太小,王家的底子也太薄。”
“不遇风浪还好,遇到风浪,王家一点避险的能力都没有,不需多,县里的班房衙门发一道征召令,点王铁柱为某地的捕头,一下便能戳破王家的百年大计。”
“王家舍不得儿子,就要花钱免灾。”
“有一就有二,王家又有多少家底够那帮大老爷惦记,说不得就被当做出头鸟给按死了。”
陆笙看得真切。
所幸。
她与王家的关系不大,来这只为记录碎石拳和铁板桩功,王家以后如何跟她并无多少牵扯。
“深蓝,演算!”
陆笙一声令下。
脑海中,好似投影一样,有个人物虚影开始出拳,用的正是碎玉拳。
一遍,两遍,三遍。
陆笙看得如痴如醉。
不知道过了多久。
肚子咕噜噜的叫着。
再往深蓝面板上一看。
面板已经上多了一行小字。
功法:碎玉拳。
品级:下九流外功拳法。
熟练度:未入门。
“未入门?”
陆笙眉头一皱:“深蓝,给我加点。”
轰!
陆笙精神一震。
刹那间,好似化身成了那道练武的虚影,十遍,百遍,千遍,万遍的打着碎石拳。
各种感悟飞一样的被塞进脑海中。
双手上的皮肤更是又痒又痛,只短短几息之间,便好似练了数年拳法。
“警告,警告。”
“能量不足,请及时补充。”
陆笙缓缓睁开双眼。
此时,碎玉拳的面板已经变了。
碎玉拳。
熟练度:初学乍练。
“初学乍练!”
“从未入门,到入门,再到初学乍练,一口气省了三年之功吧?”
陆笙咽了口吐沫:“深蓝,竟然恐怖如斯!”
“家珍?”
“许家珍?”
正美滋滋的想着。
突然间,只听远处传来急切的呼喊声。
陆笙抬头看去。
发现来的是住在她家隔壁的白大哥,此时白大哥正逢人就问:“看到我媳妇没,她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我怎么也找不到她。”
“家珍姐失踪了?”
陆笙一脸奇怪。
咕噜噜...
只是饥饿的肚子让她来不及多想。
抬头看看天空。
日上三竿,这会已经到中午了。
“好饿。”
“深蓝的推演和加点,都需要消耗能量,本身能量不足还会抽取我的身体能量,这一点一定要切记,以免损耗伤身。”
陆笙有些后知后觉。
不过还好,她今天出门带了一葫芦宝药。
打开水葫芦的盖子。
咕冬咕冬勐灌几口。
陆笙长出了一口气:“补啊...”
都说练武的基础是吃饱,吃好。
摇摇手上的水葫芦。
陆笙有些发愁。
她家实在是太穷了,根本吃不饱唉。
难不成每天都要用宝药顶着?
宝药再好也是别人的。
一缸宝药,说着多,可喝完了怎么办,总不能再去要吧。
陆笙揉着肚子。
宝药的药效这么强,肯定不是俗物炼制。
萌萌姐什么也不懂。
不由分说就往水缸里滴了几滴,回头她哥哥问起来搞不好还要挨训。
“求人不如求己。”
陆笙有些挠头。
她只是个小孩,说赚钱,又该怎么去赚钱呢。
不说赚下多少产业。
起码要够自己每天吃肉和练武吧。
还有奶奶。
奶奶岁数大了,自己也该让她享享清福了。
陆笙一边想。
一边往家里走。
没走多远,双目一亮。
萌萌姐家里应该很有钱,她那大哥也应该是练武之人。
自己有深蓝。
深蓝不但可以模拟练功,辅助突破,同样也能推演和优化功法,补全缺陷与不合理的地方,最科学的纠正练法。
既然如此。
是不是可以将手上的碎石拳纠正一二,让它变得更完美,以此来作为敲门砖,假装自己是个举一反三的武道奇才,以帮助修正功法的方式,跟萌萌姐的大哥换取些修炼资源呢?
不不不。
不行。
太冒险了。
自己跟萌萌姐才认识几天,对她大哥更是一点都不了解。
万一展现出逆天资质后,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被扣下了怎么办?
想到自己被铁链锁着,关在小黑屋内,整日破解和优化功法,陆笙就有些不寒而栗。
她不敢赌这种可能。
只是说回来了
不这样做的话,自己又该怎么改善家庭呢?
陆笙愁的转圈圈。
根本想不到别的方式。
踏踏踏...
绞尽脑汁中。
一名黑甲骑士策马而过。
他的腰牌上写着一个‘捕’字,这是镇上的马班捕快。
“出什么事了?”
陆笙远远地望着。
要知道。
捕快一般是不下乡的,乡间纠纷由乡老解决,只有出了命桉才会下来看看。
马班捕快更是捕快中的精英。
只要出动,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诈尸啊!”
陆笙闷着头往村口赶。
赶到村口的时候黑甲捕快已经走了,只有村民三三两两的聚在告示牌前:“咱们萍水村民风朴素,与邻为善,这告示上的诈尸老太,应该不会来咱们村吧?”
“说知道呢,上面可是说了,那老太已经化作了行尸,死后行而不僵,不惧阳光,说不得就在谁家的厨房里躲着呢。”
“别瞎说,刚才我看见白固了,他跟我说家珍好像是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到。”
“真的假的,不会是这老太太干的吧?”
众人议论纷纷。
“老太太?”
陆笙也凑近看了看。
可惜告示上也没说什么,就说一名穿着青衣的老太太,在镇上被人打死后诈尸了。
现在尸体不知所踪,让大家都小心些。
“悬赏八十两?”
再往下看。
下面是提供线索的悬赏金额。
陆笙倒吸了一口气。
要知道一亩上等田地才卖六两银子,这都能买十几亩地了。
这哪是什么诈尸老太。
分明是一尊金菩萨,也不知道谁家这么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