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换了工作，加班有点严重，我尽量赶，但是这个点才到家，明天还得早起，今天是真的没办法了。
第一九四章：盖亚安祖母
感受到灵魂之歌毫不掩饰的愉悦，东方昶也不是十分在意。
随他乐吧，能为我所用就行。
“说说看，你想要我做什么，我也得提前和你打个预防针，不是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毕竟，有没有你，对我的影响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欢快的乐曲一窒，但很快便回答道：“我需要你帮我去拯救一个人…一个纳鲁！祂在纳格兰！”
“纳格兰？”
东方昶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你是说……克乌雷？”
灵魂之歌的鸣响顿了顿，似乎也有些讶异，不过随即释然。
眼前这人连圣光之母的终极预言都能知道，会知道克乌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错，正是克乌雷，祂是维伦的引路人，也是我的族裔。吉尼达尔坠毁时，祂受了重伤，一直在纳格兰的圣山沃舒古休眠，但我预感到了祂正处于危险之中，有一支恶魔军队，正在接近祂，企图对祂不利。”
“如果你能救回祂，我便愿意彻底为你所用！”
东方昶摸了摸下巴，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
事实上，这件事对他来说，不算太难，数百人的恶魔小分队，也许在一些弱小种族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一股十分强横的势力了。
可在他面前，还不够看。
他唯一担心的，是这个克乌雷在圣光军团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克乌雷和圣光之母一样，是个狂热派的纳鲁，他还真担心对方会借机洗脑，在风暴要塞大肆宣扬圣光教义。
他想要的，是一个多元并存的国度，而不是一教一家的一言堂。
信教，可以。
但不能将教置于国上！
他可不想请个祖宗回来供着！
看他犹疑，灵魂之歌也不免有些困惑：“这件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的确不难，但我要知道，祂的核心权柄是什么！”
灵魂之歌释然：“放心吧，祂的圣光之道是启迪，对你并不具备威胁性！”
启迪…
和误导也就说法上的区别啊！
……
纳格兰。
十多年前的那场大灾变，对这片大地的影响微乎其微，正片草原上，除了植被稍有破坏之外，大地的版图几乎丝毫未变。
蓝天、白云……
漂浮在半空里的浮岛上悬着银色瀑布，丰沃的水草旁，游荡着成群的裂蹄牛和塔布羊。
玛兰德女公爵和灵术师塞比瑟蕾是赶在昨天的日落时分抵达的加拉达尔。
这座矗立在纳格兰中心的小村庄，是萨尔的祖父加拉达所建，也是玛格汉兽人的故乡。
玛格汉在兽人语中寓意纯净者，在十多年前，兽人喝下玛洛诺斯之血，前往艾泽拉斯追寻鲜血与荣耀的时候，这支兽人氏族却奇迹般保持着纯净的血脉和传统的生活方式。
尊先祖，牧牛羊……
追逐着草原的季候风，游牧、隐居！
彼时，夕阳洒落遍地金辉，晚风吹来梦露花的芬芳，成群的牛羊紧挨着，被牧民撵进了圈中。
玛兰德女公爵就是在那时，避着满地的牛羊粪便走进这座村落的。
村口，一个浑身腱子肉的年轻兽人挥舞着手中的利斧，心无旁骛地劈砍着训练用的假人。
而另一个比他还要魁梧的棕肤兽人，则神情落寞地坐在篝火旁，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到来。
“这里不欢迎我们！”
灵术师塞比瑟蕾有些不满地嘀咕道。
真不知道女公爵抽的什么风，好好地在要塞呆着不好吗，要来这个肮脏之地受气。
玛兰德女公爵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一点，她自然也感受到了。
入夜，二人找了一间简陋的旅舍，准备住一晚再做打算。
和兽人豪迈粗犷的个性相比，他们的建筑则要小家子气得多。
一个个圆圆的泥坯房，如同一个个散落在地面的“大包子”，说是大包子，也真的就只是比包子大不了多少，从外面看，便只有十平不到的面积，走进里面，就更小了。
室内的程设也十分简陋，一个火堆，凹凸不平的地毯上，铺着两张简单硝制的棕熊皮毛，便是所有，连个马扎都没有，想坐都没地方坐。
冷着脸的老板娘将二人带入房中，便转身离去，至于她们想见一见村里萨满的请求，也顺理成章地被无视了。
对此，女公爵早有预料，因而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些许挫折算什么。
这一夜二人睡得都不安宁，棕熊的皮毛十分扎人，睡在上面能把人扎成马蜂窝。纳格兰的白天风和日丽，入了夜，气温却低得吓人，尤其是后半夜，那火堆熄灭之后，更是冻得二人牙打颤。
令二人无比庆幸的是，临行前殿下给准备了一大堆物资，都堆放在了女公爵的背包里。
被褥、枕头、零食、传送道标石……
还有个大西瓜！
半夜，塞比瑟蕾召唤了一个火元素给二人守夜，二人围着火元素吃着西瓜啃辣条，总算熬过了这一晚。
第二天天刚亮，门外便走进一名女兽人，女兽人扎着双马尾，一双手臂上的肱二头肌比寻常男性人类还要壮硕，棕色的皮肤上，泛着金属的光芒。
“两位，祖母想见见你们！”
女公爵和塞比瑟蕾面面相觑，看玛格汉兽人的态度，她们还以为这一趟很可能要白来了，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快就有了转机。
“请问怎么称呼？”
“德拉吉亚！”双马尾女汉子头也不回，显然没有兴趣深聊。
二人也不在自讨没趣，跟着德拉吉亚来到屋顶的帐房里，便看到一名鬓发斑白的老兽人背对着他们跪坐在地。
“祖母，她们到了！”
德拉吉亚言语恭敬，说完便静静地侍立在老兽人身旁。
盖亚安祖母并没有第一时间理会她们，依旧闭目跪坐，嘴唇嗫嚅着，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又过了片刻，她才伸出一双皱巴巴的手，从面前的陶土瓶子里倒出一些不知名的液体，抹在手心上。
紧接着，两手合十，微微搓了搓，一股火焰便从她掌心凭空升腾。
老兽人又嘬嘴呵气，对着掌心轻轻吹了一口。
那火焰从掌心飘落，在半空中跳跃着，忽明忽灭。
有风吹来，空气中飘荡着神秘幽邃的香。
第一九五章：天生万物，所存者灵
盖亚安祖母这才转过身，对二人说：“我听说二位贵客远道而来，想学习萨满之道？”
她的声音沧桑而厚重，犹如石碾子缓缓磨过一般，却带着一种令人莫名心安的气息。
女公爵面容微微一肃，恭敬地开口道：“不错，半月之前，我们辛多雷的先祖之灵显现，但可惜我们并没有能与他们沟通的萨满，因而我们特地前来纳格兰，请求你们的指引。”
盖亚安祖母面色微微一顿，似乎有些诧异，但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而她身后的德拉吉亚则显然没这么淡定，顿时就失声道：“不可能，血精灵的灵魂从未抵达过圣山，怎么可能……”
“冷静，德拉吉亚，你太浮躁了！”
盖亚安祖母挥了挥手，示意她冷静下来，然后继续看向女公爵，道：“我能问问，你们的先祖之地是什么样的吗？”
“那是一个新建的墓园，殿下…我们的凯尔萨斯殿下在离开伊利丹之后，为所有牺牲和死难的同胞举行了葬礼。”
“葬礼之后，一个灵魂国度便映射在了墓园的上空，所有战死英灵，都被接引去了那里。我们偶尔能够看到那个国度，能看到里面的英灵，可是无法触及，也无法与里面的英灵沟通。”
“原来如此，”盖亚安祖母恍然，转而又问起了另一件事，“你们殿下，真的脱离伊利丹了？”
尽管血精灵和伊利达雷闹不和这事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外域，但在消息闭塞的加拉达尔，却依然是一桩大新闻。
就连盖亚安祖母乍一听这事，都不免有些诧异。
女公爵颔首道：“不错，半个月前，殿下亲自前往影月谷，将大军都撤回了虚空风暴。此事，祖母若是不信，派个人前往沙塔斯问问便知。”
盖亚安祖母不置可否，玛格汉兽人无意争霸，他们这百十号人的兽人村落，想争霸也争不了，对于谁王谁寇，谁和谁结盟，谁又和谁闹不和，相当的不上心。
别来烦我们就好！
当然，也得亏他们避世不出，凯尔萨斯的部队几乎从没和他们有过交集，这才让玛格汉兽人对女公爵二人只是有些冷漠，并没有一见到她们就拔刀相向，
盖亚安祖母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又聊回了萨满的事：“你们想学习萨满之道，可不简单！”
玛兰德女公爵闻言，不由紧张起来：“请祖母成全，如果有需要我们做的，我们……”
老兽人摇了摇头，微笑道：“不是我要你们做什么，而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即便是兽人，也并非人人都能修习萨满之道的，而有的种族却是天生就没有这个可能性，比如你们血精灵，据我所知，应该就没有这份天分……”
玛兰德女公爵闻言，不禁皱眉，这一点，她当然也知道，血精灵从未出过萨满祭司，但那不意味着这条路就走不通，即便真的不通，她也得走过了才甘心。
这边，她刚想开口，灵术师塞比瑟蕾已经忍不住现开口了：“可是殿下都说，我有成为萨满的潜质…..”
凯尔萨斯？
一个法师知道什么？
德拉吉亚见状，刚想出言反讥，可祖母又一次抬手阻止了她。
“噢，他为何这么说呢？”
塞比瑟蕾骄傲地仰起脖子，道：“我能召唤火元素，不用念咒语的那种，一般的法师可不行。”
盖亚安祖母闻言，饶有兴致地道：“是吗，来，试试，让我看看！”
塞比瑟蕾走到盖亚安祖母面前，伸手点了点那团漂浮在半空中的火焰，而后手指轻轻一勾。
“轰隆！”
一团火焰被剥离出来，转瞬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火元素。
火元素一出现，便兴奋不已，不断地绕着塞比瑟蕾转圈圈，那模样，不像是元素生物，倒更像一条活泼的小狗在围着主人晃悠。
塞比瑟蕾又抬起手，轻轻一挥，那火元素便随着她手指地方向拱了过去。
她手收回，火元素又拱了回来。
数个往返之后，火元素砰然炸开，变成片片火星消散不见。
“看到了吧，我叫它团团，它可喜欢我了！”
塞比瑟蕾得意地撇了德拉吉亚一眼，笑着开口道。
“你们殿下说得不错，你的灵魂勇敢而天真，确实是一个契合萨满之道的好苗子。”
盖亚安祖母赞许地点了点头，但又伸出手，将面前漂浮着的火焰之花摘下，而后配在了自己的满头银发之上。
“那你可以做到这吗？”
火焰跳跃，在老兽人发丝间摇曳不定，却没有伤到她一丝一毫。
塞比瑟蕾的脸顿时垮了下去，团团虽然很喜欢她，却也不敢靠她太近，不然，灼热的元素之火必然会烧伤她。
哪能像老兽人这般举重若轻？
她沮丧地低下了头：“我，我做不到！所以，我其实很差劲是吗？”
盖亚安祖母摇了摇头，笑着安慰道：“你已经很好了，没有人天生就能做到，甚至很多人天生就做不到，但你至少有做到的可能。你们前来加拉达尔学习萨满之道，那你们明白萨满之道的核心要义是什么吗？”
玛兰德和塞比瑟蕾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
艾泽拉斯也有萨满之道，牛头人、巨魔部族中，都有萨满祭司的存在，这一点，他们是知道的。
但这些种族的萨满又各不相同，牛头人擅长沟通灵魂，巨魔信奉洛阿神灵，擅长巫毒，而作为外来者的兽人萨满，则好像更擅长操控元素之力。
各种奇奇怪怪的体系，五花八门的战斗方式，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就好比圣骑士毕生侍奉圣光，法师必须在奥术学派上面下功夫。
萨满作为一个职业体系，总归是要有一个核心要义的。
这个职业到底是基于一个什么原理，什么体系的？
这一点，她们两个门外汉，还真不知道。
见二人认真思考，盖亚安祖母将手覆在双膝之上，又挺了挺有些佝偻的背，才庄重地开口道：“我给你们的第一堂课，便是关于萨满之道的核心要义！”
玛兰德和塞比瑟蕾闻言，脸色也忍不住严肃下来，认真地看着老兽人，等待着她的下文。
“你们听好了，萨满教派的核心要义，只有八个字，那便是：天生万物，所存者灵！”
……
第一九六章：圣山的求救
天生万物，所存者灵！
这八个字一出，原本风和日丽的天空顿时风雷大作。
“轰隆隆……”
密布的阴云里，一道闪电撕裂了长空，滚滚雷鸣呼啸而下，似从九霄之外砸落的一枚滚石，坠落在大地上。
雷鞭抽打在村前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小山般的巨石顿时炸开，升腾起一股地火，地火葳蕤，迎风摇曳，确始终不熄。
紧接着噼啪声大作，铺天雨幕顿时就覆盖了整片草原。雾气升腾，草原如同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变得朦胧而虚幻起来。
风在嘶，雨在啸，沙石在奔蹿，雷霆在咆哮……
玛兰德女公爵心头骇然，清冷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撼神情。
这就是萨满的力量吗？短短八个字，就能引动如此惊人的天象！
天生万物，所存者灵！
这一刻，她觉得没有什么言语比这八个字更能诠释眼前的景象了。
她能感受到那迸流的山火中，蕴藏着的热情活力，她能感受到狂风那轻灵而多变的性情，大地的沉默、流水的欢悦……
山洪、雷霆、尘暴、熔岩、迷雾……
这些在寻常不过的自然现象，仿佛都有了鲜活的生命力和迥异性情，或狂野，或暴躁，或懵懂，或睿智……
各不相同！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在悸动，一种莫名的敬畏在心底滋长。
“天生万物，所存者灵……这便是萨满之道吗，那么，太阳井，也有灵吗，如果有，它会在哪里？”
玛兰德女公爵喃喃开口道。
屋外雷鸣依旧，盖亚安祖母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自语，而是继续开口道：“在这世上，火、水、土、气四大元素塑造了实体世界的基石，在这之上，万物繁衍滋长。”
“而串联这一切的，便是灵魂的力量。”
“大地有灵，流水有灵…万物皆有灵，你想与之交流的先祖，亦是凡人的灵魂。但能和灵魂交流的，也只有灵魂，所以，在与他们交流之前，你得找到你自己的灵魂在哪里，那样，你才能听清灵魂的低语。”
女公爵一怔：“找到……我自己的灵魂？”
“对！”
盖亚安祖母的声音慈和中带着点嘶哑：“你能来到这里，那都是零很的指引，所以你必须弄清楚，你的灵魂在渴求着什么，在追寻着什么。”
“只有这样，这条道路才会对你敞开门扉。”
“我的灵魂，到底在渴求什么……”女公爵面带茫然，喃喃自语。
“我在渴求什么，我在追寻什么？”
窗外的暴雨还在呼啸，玛兰德女公爵的心却渐渐平静下来，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往事一幕幕浮现。
她仿佛又一次看到了那曾无数次出现在她噩梦中的一幕。
银月城，花园街市，那个骑在骸骨战马上的高大身影，持着龙骸雕饰的魔剑，向她冲来。
那人有着一双幽蓝的眼眸，里面没有一丝属于凡人的情绪，犹如亘古不化的寒冰。
他破碎的斗篷上结着冰渣，狰狞盔甲中，露出一簇灰白的发丝。
彼时正当年少的自己，从那人萨隆邪铁的护膝上，看到了自己惊骇的面容。
随着那人的靠近，就连附近的空气都扭曲了，死去了。
她感到身躯在僵硬，一种名为绝望的窒息感，将她紧紧束缚在其中。
她不甘心地颂唱者希望的祷言，祈求圣光的庇护。
然而，圣光也沉默了！
剑尖越来越近，刺骨的冰寒已经渗入到了她的骨髓中，她的嘴唇在颤抖，在嗫嚅，祷言也越发急切。
可圣光，依然寂寂无声！
就在她绝望地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候，一股大力袭来，将她的身影退了出去。
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响起，她看到了毕生都无法忘却的一幕。
老公爵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那一剑。
在那最危难的时刻，保护她的不是圣光，是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笨拙的怎么也学不会关心人的老父亲。
“父亲…不！圣光啊，救救他，做点什么……”
“多么感人的一幕，但很可惜，你侍奉的圣光救不了他，圣光…呵呵呵，自诩正义的圣光，总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离你而去。”
“既然这么依依不舍，你们父女二人便好好享受这天伦之乐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多么令人愉悦的……讽刺！”
嘶哑低沉的声音传来，犹如踩在冰层上的靴子发出的沙沙声。
马背上的身影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她怀中的老公爵开始动了，他的皮肤开始溃烂，浑浊的双眼中出现了再度有了光芒，那眼中，有一丝死的迷茫，一丝丝的痛苦，一丝丝的挣扎。
他的双唇艰难地蠕动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她读懂了他的意思。
“杀…了…我…”
……
回忆到此结束，再睁开眼时，她的脸上已经不再有任何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和从容。
盖亚安祖母目光矍铄：“看来，你已经找到了答案！”
玛兰德女公爵点了点头，面容又一次恢复了清冷：“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我……”
话未说完，窗外的风雨声徒然变得凄厉起来，她的话语还未出口，便被吹散在狂风里。
女公爵有些疑惑，刚刚找到自己本心的她，对魂灵的感应异常敏锐。
就在刚刚，万灵的欢欣和雀跃忽然就消散一空，一种惶恐不安的情绪在天地间蔓延。
这剧变如此明显，连她这个门外汉都明显感知到了，德拉吉亚和盖亚安祖母怎么可能好无所觉？
德拉吉亚神色凝重地看着盖亚安祖母，而盖亚安祖母同样面沉如水，这还是见面以来，玛兰德女公爵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老兽人闭着眼睛，默默感应着。
“在南面，那里是圣山的方向，先祖的灵魂躁动不安，他们在呼喊，在求救，圣山…有危险！”
玛兰德女公爵和塞比瑟蕾面面相觑，她们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迷茫。
但德拉吉亚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圣山？圣山有危险？可圣山是一座山，我们要如何做才能拯救一座山？”
这时候，老兽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她颤颤巍巍站起身，对德拉吉亚吩咐道：“德拉吉亚，帮我把座狼牵过来，我要亲自去圣山看看，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德拉吉亚大急：“祖母，您不能去，那里危险！更何况雨还这么大，有什么事情，我去就行了……”
盖亚安祖母摇了摇头，坚定地回答：“正是因为危险，我才不得不去。先祖的灵魂无比躁动，这样的情况，我只在十多年前那一次大灾难时感受过，恐怕就连我去，也于事无补了……”
十多年前？
那是古尔丹切断兽人和诸灵联系的时候！
德拉吉亚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已经严重到这一步了，她要阻止，却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
玛兰德女公爵见二人僵持，忍不住开口道：“既然要去，不如就由我陪祖母一同前去吧，塞比瑟蕾，你把坐骑给我，我们骑凤凰过去，早去早回。”
塞比瑟蕾顿时也急了：“公爵大人，殿下是让我来保护您的。”
女公爵闻言，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我还没到需要你来保护的地步，更何况…我身上带了殿下的印记，实在不行，还能找殿下求助！”
“可是……”
“没有可是，早点确定情况，早做预防，没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放心吧！”
第一九七章：克乌雷
雨幕凄迷，漫天的雾气如薄纱笼罩。
草原上的可视度降了下来。
一队恶魔卫士扒开及腰的杂草，一步深一步浅地往前迈去。
“扎肯大人，这雨……来的蹊跷！”
“再蹊跷，也得继续前进。”
队伍最前方的高大恶魔闻言，不屑道：“区区雨水，算得了什么？军团的力量无可匹敌，继续赶路！”
那名恶魔卫士还想开口：“呃，大人，我的意思是要不要用邪焰生成器将雨雾驱散……”
“白痴！”
扎肯想也不想就一个巴掌糊在了那恶魔脸上：“大雨会延缓我们的行军速度，但同样也会延缓其他人的速度，这样，等我们赶到那个纳鲁的藏身地时，才不会有人阻挠，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感谢大人解惑！”
那恶魔在扎肯面前点头哈腰，心里却依旧不以为意，那纳鲁本就位于一座山腹中，别说这暴雨天，就算天晴，又有谁会特地赶来守护祂，再说了，在军团士兵面前，又有什么样的凡人能守护得了祂？
当然，这点小小心思他并没有表露，恶魔卫士那角质化的面部，也显露不出这么复杂的情绪。
扎肯对他的恭顺十分满意，他将手里的半月形长斧一挥：“继续前进！”
又往前了一段，疯长的杂草忽然消失，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起来。
一望无际的平坦大地上，一座水晶山峰突兀地出现，山峰周围，一个个虚空行者在大地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这些虚空行者双目茫然，但行迹却十分匆忙，似乎在搜寻什么东西。
“我们到了！”
“大人，就是这里吗？”
扎肯狰狞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僵硬的笑来：“错不了了，看到这些虚空生物了吗？它们都是被这名垂死纳鲁的吸引所致！”
“垂死纳鲁？”
那名恶魔有些不解：“如果祂已经重伤垂死，那还有足够的能量供应传送门所需吗？”
似乎是因为目的地就要到了，又似乎是因为之前这名恶魔士兵给他舔舒服了，扎肯此刻心情大好，因而也不介意给他再解释几句。
“你不懂，这名纳鲁虽然能量流逝严重，但祂可是一名初诞纳鲁的后裔，廋死的骆驼比马大，祂的生命精华，比一般的半神还要浓郁。”
扎肯顿了顿，又道：“更何况，祂在养伤期间，吸引了大量的兽人灵魂来此栖息，这些兽人的灵魂，同样可以作为传送门的燃料。”
就和古尔丹也曾大规模屠杀德莱尼人，以他们的生命和灵魂作原料开启黑暗之门一样？
这操作，军团的同胞们都熟得很！
队伍还在前进，一条魔犬从前路赶回，口里意味不明地咕隆了几句呜呜声出来。
扎肯取出一块解语石，置于耳边倾听了片刻。
“你说有人在守卫那座山？一个血精灵，一个老兽人？这是什么组合？”扎肯喃喃自语。
他知道这座山是兽人的圣山，会有兽人前来守卫是很正常的。
但…血精灵？来凑什么热闹？
想不通！
“继续前进！”扎肯只是微微迟疑了片刻，便用长斧一指，下令道：“没有人能够阻拦军团的脚步。”
多虑了，只是两个凡人，能翻得起什么浪花！
圣山之前，盖亚安祖母神色凝重，通过先祖视界，她已经看到了气势汹汹的恶魔大军。
这一队恶魔，可不是游荡在外的散兵游勇
他们军容齐备，进退有度，很明显是军团的正规兵。
从普通的恶魔卫士，到魔犬、希瓦尔拉六臂祭司、到末日守卫、莫尔葛、甘尔葛一应俱全，人数足有七八百之多。
这就已经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应付的了，不光是她，就是把整个加拉达尔的兽人都带来，也不一定能守得住圣山。
至于这个血精灵…
盖亚安祖母能够感觉得到眼前这个女子十分强大，可要说凭她们两人就能守卫圣山，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自己倒也罢了，到了这把年纪，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可这位精灵女公爵如果死在这里，未免太可惜了。
她有些忧心地看了看玛兰德女公爵，只见她此刻眉头轻蹙，清冷的面庞上也挂着十分明显的担忧，却无任何退缩之意。
盖亚安祖母在心里微微点头，都说凯尔萨斯的部众贪生怕死，傲慢虚荣，看来也不尽如是。
起码，眼前这个血精灵就不一样。
“这些恶魔，应该是从地狱火半岛过来的，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着一座山吗？”
玛兰德女公爵沉思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盖亚安祖母顿了顿手杖，道：“他们，恐怕是冲着圣山里面的生物来的。”
“圣山里面的生物？”
“对！”
盖亚安祖母顿了顿，仿佛在思考如何表述合适：“这事说来和萨满教的起源还有些关系，故老相传，在数百年前，天上落下一块硕大的陨石，砸在了沃舒古平原之上。”
“在那之后，先祖们发现所有死去的先灵，全都自发地前往那里安憩，而部族里一些精神力量强大的长者，竟然能够在这里与先祖沟通，萨满教由此诞生，而沃舒古，也成为了我们兽人的圣山。”
“许多年前，我曾和加拉达一同，在圣山脚下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通过那个山洞，我们进入圣山的内部，见到了一个神秘的生灵……”
风暴要塞，东方昶和灵魂之歌的交流还在继续。
“吉尼达尔在纳格兰坠毁，德欧里当场丧命，卡拉被抛出飞船，形成了纳格兰的永夜之星，而克乌雷却因为伤势过重无法移动，一直在纳格兰修养。”
“不过我始终想不明白的是，吉尼达尔上面有三名纳鲁，即便卡拉的能量耗尽堕入虚空，也还有克乌雷和德欧里，分出一人去压制卡拉，也还有一人可以驾船，怎么可能会出现飞船失控的情况。”
灵魂之歌清泠泠的乐声响起：“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当然！”
东方昶摊了摊手，“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要不然，我也不和你啰嗦这么多了。”
灵魂之歌在半空里微微颤了颤，似乎很愉悦，但也有些犹豫，祂有点不想提及这件事，但又担心如果不说，东方昶不去解救克乌雷。
一时间，祂也陷入了纠结之中。
第一九八章：战起
许久之后，祂终于还是出声了：“这件事，涉及圣光军团内部的理念之争。吉尼达尔的坠毁，本质上也是因为我们的理念分歧。”
又是圣光的理念之争，东方昶的八卦之火顿时熊熊燃烧：“哦，详细说说看！”
灵魂之歌又一次顿了顿，才继续道：“卡拉是泽拉的后裔，祂的核心道路是“皈依”，属于天命之道的依附，而克乌雷是我的后裔，祂的“启迪”之路，则属于灵魂之道的衍生。”
“吉尼达尔在路径德拉诺时，维伦向卡拉询问自己儿子的下落。”
“卡拉则回答他：圣光对那位可怜的孩子早有安排，并认为维伦质疑圣光，是不够虔诚的表现。”
“而这一切，又被祂归咎于克乌雷，因为克乌雷是最早接触维伦的纳鲁，祂指责克乌雷没有启迪维伦走上坚定的圣光之道，是渎职的表现，也是灵魂之道过于驳杂，不够纯粹的明证，如果不及时忏悔皈依，很可能堕入虚空。”
圣光对那个孩子早有安排？
就是安排他死在自己亲生父亲的怀里吗！
而且纳鲁度化凡人也就罢了，纳鲁度化纳鲁，这又是个什么操作？
听八卦之余，东方昶忍不住撇了撇嘴，摇头苦笑，这些狂热的圣光教派，还真的是令人毛骨悚然。
“后来呢？”
灵魂之歌似乎完全破罐子破摔了，再也不藏着掖着，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把事情说了出来。
“克乌雷则反驳祂，认为祂的强行劝诫，扭曲式皈依，有违圣光的尊重美德，乃是堕入虚空的前兆，二人就此展开了激烈的辩驳。”
“那场辩驳导致光影激荡，暴走的光能和虚空之力在飞船中冲撞，几乎要撕裂飞船，德欧里试图让祂们平静，却将自己也陷入了进去。”
“但最后，卡拉还是堕入了虚空，维伦不得已之下，将祂抛出飞船逃生，而吉尼达尔则坠毁在纳格兰，变成了兽人所谓的圣山沃舒古，德欧里逝去，克乌雷重伤垂危，维伦也失去了预言之力……”
搞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后，东方昶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觉得头更大了。
圣光军团内部竟然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你说你自己闹矛盾也就罢了，把德莱尼人坑成了这样。
这我哪儿敢接手？
要是你们在我这里也玩这么一出，我这要塞还要不要了！
“克乌雷休养了这么多年，应该已经差不多康复了吧，还需要我去救吗？”
灵魂之歌的乐声忽然有些哀戚起来：“还早的很，圣光即是生命，二者可以相互转换，并始终保持守恒。前些年，还有兽人萨满用装有源生生命的圣水给祂疗伤，但如今，兽人已经很少有萨满了，而且，德拉诺崩裂之后，连源生生命也变得无比稀缺了。”
“源生生命？”
东方昶眉头微挑，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却没有开口，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那祂现在遇到什么麻烦了？”
灵魂之歌这一次没有犹豫，直接就道：“我预见到有一队恶魔正在接近祂，祂…危在旦夕！”
预见？
东方昶微微蹙眉，旋即释然，不出意外，维伦的先知能力，也是灵魂之歌赋予他的，祂会有预见能力，也是情理之中。
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到底要不要去救人……
不对，是要不要去救纳鲁呢？
正犹豫着，胸口的胸针微微泛起亮光。
“殿下，我们可能，需要帮助！”
玛兰德女公爵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些急促，那声音里，还夹杂着兵器的撞击声和狂风的呼啸。
……
沃舒古，一个狭窄的山洞口。
玛兰德女公爵和盖亚安祖母后背紧贴山壁，肩并着肩守住了入口。
不远处，恶魔的队伍已经行至离她们一箭之地。
“风暴、大地、烈焰……听从我的召唤，卡拉迪奥斯，我呼唤你，以风暴和雷霆之名，撕裂这些污秽生物！”
盖亚安祖母举起双手，高声呼唤着，试图沟通元素之灵。
随着她的话音响起，天空中风雷大作，一道道手臂粗细的雷霆凭空劈下，落在她身前的一众恶魔身上。
然而，走在最前面的恶魔只是浑身打了个激灵，然后微微摇晃了一下身子，便又再度前进了。
“这没有用，这些恶魔的外骨骼，能抵抗闪电的攻击。”
盖亚安祖母顿了顿手杖，再次开始沟通元素之灵：“伊森拉图斯，戈达乌，我祈求你们降下无尽的怒火，净化圣山的污秽。”
大地上，一座火山拔地而起，喷薄而出的熔岩四处飞溅。
队伍最前方的几名恶魔躲闪不及，被熔岩射在身上，坚不可摧的外骨骼上立刻就被熔穿几个巨大的窟窿
“啊……”
“呃……”
恶魔们哀嚎奔逃，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但那可不是一般的火焰，而是混杂了大地与火焰双重属性的熔岩之力，温度奇高无比，哪是随随便便能扑灭的？
再加上他们是恶魔，身上携带者毁天灭地的邪能之力，这邪能与熔岩碰撞在一起，如油锅里泼进去一大瓢冷水，顿时就炸了。
但这还不算完，玛兰德女公爵见状，又在这些恶魔们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她抬起手，一道道神圣之火不断当空落下，无情的追击着他们。
“轰…”
圣光之火、邪能之火、熔岩之火同时引爆，恐怖的温度瞬间扭曲了附近的空间，那些可怜的恶魔们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当场就被烧成了灰烬。
扎肯面容冷酷依旧，他看都没看那些死去的恶魔，就冷冷下令道：“废物们，继续前进，不准停下，区区两个凡人而已，碾碎他们。”
恶魔卫士不再迟疑，又一次冲了过来。
眼看恶魔们越来越近，盖亚安祖母的脸上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股强烈的战意。
到了她这个年纪，早已能够宠辱不惊。
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能够战死沙场，是兽人最大的荣耀，如果豁出这条命也守不住圣山，惊慌又有什么用？
只可惜了这个血精灵！
“你现在离开，应该还来得及！”
盖亚安祖母转身，肃然对玛兰德女公爵开口劝道。
玛兰德女公爵清冷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祖母你这就小瞧我了，兽人能为荣耀和胜利而死，我们辛多雷也能。更何况，此刻想走，恐怕也迟了。”
是的，迟了！
恶魔们已经冲到了山洞口，离他们不过几步路而已。
盖亚安祖母不再劝阻，她哈哈大笑着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好，那我们今日便并肩作战，看看谁杀的恶魔更多！”
说完，她将手杖放在地上，从腰间取出一对钉锤，双眼中透露出昂扬的战意。
第一九九章：狼母
盖亚安祖母说完，将手杖放在地上，从腰间取出一对钉锤，双眼中透露出昂扬的战意。
“卡拉迪奥斯，愿你的敏锐与我同行……”
“伊森拉图斯，请赐予我你无尽的怒火吧……”
话落，两柄钉锤上分别附上了闪电和烈焰的能量。
老兽人双手一凛，整个人化作一头幽灵狼，扑进了恶魔大军。
“风暴…”
“大地…”
“火焰…”
“听从，我的召唤……”
盖亚安祖母带着两头狼灵，在恶魔大军中横冲直撞，狂怒的嘶吼声响起，战锤带着闪电和烈焰的力量，不断在恶魔的身上跳跃。
她每一锤挥落，便有一名恶魔骨甲破碎，倒地身亡。
而在她的身边，幽灵狼的牙齿上同样缭绕着电弧，这种神秘的召唤生物，击中时能同时撕咬敌人的身体和灵魂，护甲对它们毫无用处。
恶魔成片成片地倒下，盖亚安祖母还在继续，
挥锤、
杀敌、
然后化身狼灵，又扑向另一名敌人......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
这一刻，她再也不复之前的垂垂老朽，整个人灵敏得仿佛一道旋风，不断在恶魔的大军中刮起死亡的狂潮。
此刻地盖亚安祖母勇武如战神，可她毕竟年迈，体力早已不如从前了，没多久，她的动作便慢了下来。
这一刻，剧痛充斥着她的全身，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肌纤维、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崩裂，瓦解。
狂风和烈焰的祝福强化了她的速度和力量，却也透支了她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她的战意依然昂扬，可老迈的身躯已经无法承担这份赐福了。
而恶魔，似乎无穷无尽，她每杀死一个恶魔，便会有三个顶替上来，杀死三个，又来六个......
盖亚安祖母没有退却，手里的动作反而更加果断利落了。
“哇啊……”
狂怒的战吼伴随着风声传来，嗜血的渴望染红了她和两匹幽灵狼的眼睛。
一个土元素、一个火元素分别从大地和熔岩中凝聚成形，连同幽灵狼一起，冲向了敌人。
她手里的战锤，也如同有了自己的意志，在恶魔大军阵中来回飞舞。
恶魔还在成片成片地倒下，她也还在不知疲倦地挥锤。
畅快，畅快啊！
有多久没有这样尽情战斗了？至少有十来年了吧！
她是盖亚安，玛格汉氏族的盖亚安。
她可以是慈蔼的长者，但也同样可以是愤怒的霜狼之母。
为了萨满的传承，为了先祖的荣耀，她不介意展露自己最狂暴的面容。
这一刻，就连一贯冷酷的扎肯，也面露惊容：“无怪连基尔加丹大人都愿意培养这个种族作为军团先锋，他们确实有这个资格…..”
他的身后，一名六臂的希瓦尔拉破坏魔走上前来：“大人，要我去干掉她吗？”
扎肯挥了挥手：“不用，她再强，也只是个凡人，撑不了太久了！”
军团的士兵，死了便死了，影响不大，更何况他们无论死多少次都可以返回阿古斯复活，无非是需要点时间。
可这名破坏魔，却是他此次带来为数不多的精锐，如果死在兽人手里，他就断了一臂。因此，他不介意用车轮战术拖死死这个兽人。
“嗯，不是一臂，是断了六臂！”
扎肯转头看了看破坏魔，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山洞口的恶魔尸体已经堆积成一座小山，得益于入口的狭窄，恶魔无法一拥而上，盖亚安祖母成功将恶魔们堵在了山洞之外。
这一幕，看似振奋人心，可玛兰德女公爵却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她能感到盖亚安祖母身上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
她担心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盖亚安祖母就会力竭而亡。
玛兰德女公爵知道的，盖亚安祖母自然也知道。
此刻，她看似勇武无双，其实却是强弩之末。
狂风和烈焰的双重祝福，若是还在壮年的时候，自然不在话下，可她毕竟是老了，体力大不如前了。
这具行将就木的身躯，无法承担这样的力量。
再加上嗜血术的后遗症，如果她此刻一旦停下，很有可能就是长眠。
不过这一趟，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她现在只想在临死前多杀几个恶魔，好让玛兰德女公爵安然脱身。
“杀...”
幽灵狼早已到底，盖亚安祖母却没有时间去关心，依旧一往无前。
不多时，火元素消散了，紧接着，风元素和土元素也双双消散成尘埃...
杀！
继续，不能停！
“风暴…”
“大地…”
“火焰…”
“听从，我的召唤……”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早已无法连贯，仿佛一个漏气的风箱在不断鼓荡，手里的战锤也变慢了下来，再也无法如之前那般灵动如风。
后遗症来了。
元素之力加身和嗜血术的双重后遗症同时爆发，她的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开始不听使唤起来。身上的剧痛，更是如潮水般冲击着她的大脑。
扎肯的脸上露出了从容的微笑，果然，就跟他预料的一样，老兽人不行了！
“士兵们，杀了她，谁能拿下她的脑袋，就能获得晋升！”
恶魔们顿时杀红了眼，嗷嗷叫着向盖亚安祖母冲去。
看着这一幕，玛兰德女公爵也暗暗焦急。
她的手上同样没闲着，她是牧师，确实不擅长近战，但不代表她就完全没有其他攻击手段。
一道道惩击和神圣愤怒轰不断砸在恶魔身上，死在她手里的恶魔，不比老兽人少多少。
可恶魔的大军仿佛无穷无尽，哪怕他们已经杀了上百头恶魔，眼前的恶魔依然多如牛毛。
正焦灼着，一名恶魔悄悄绕到了盖亚安祖母身侧的视野盲区，举起手中的利斧，劈向她的后颈。
盖亚安祖母对此毫无所觉，依旧奋力举锤击敌。
近了…
更近了…
那恶魔卫士的嘴角已经翘起，他仿佛看到了老兽人身首异处的场景，他也看到了自己得到嘉奖和晋升的画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洁白的光芒如匹练飞来，垂落在她身上，紧接着光芒一缩，将盖亚安祖母从战场拉回了洞口。
砰！
那恶魔劈了个空，身体收势不住，和前方的一个恶魔撞了个满怀，又双双变成滚地葫芦栽倒下去。
第二零零章：苦战
玛兰德女公爵用信仰之跃拉回盖亚安祖母，脸上依旧凝重无比。
轻柔的祷言声响起，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垂落，覆在盖亚安祖母身上。
恢复术、快速治疗、强效治疗、治疗之环……
一个个治疗法术不断落在老兽人身上，却依旧收效甚微。
“我恐怕，要去见先祖了，你不用管我了，我这一生，没什么可遗憾的……”盖亚安祖母轻声劝着。
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她自己知道。
她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生老病死，也是自然规律的一部分，非人力可以违背。
事实上，能活到这个岁数，她也早已满足了。
兽人是个尚武的种族，绝大部分兽人都活不过五十，战死沙场便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能像她这样，安然活到八十出头，还能光荣战死，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唯一可惜的，是没能把我的一身所学传承给你，你的天赋……很好，比德拉吉亚，比阿格娜，都要好......”
玛兰德女公爵一边继续给她治疗，一边勉力回复道：“别说话，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呢，我已经给殿下发了求援信息，他们很快就会到，我们得撑住！”
盖亚安祖母苦涩地笑了笑，只当她是安慰自己。
先不说凯尔萨斯回不回来，就算真的现在动身，等他从虚空风暴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两人说话间，恶魔已经冲到了山洞口。
扎肯施施然走到队伍前，脸上挂着智珠在握的神色。
到这时候，他已经没有任何顾虑，盖亚安祖母一旦倒下，挡在他们面前的，就只剩这个不善肉搏的牧师了。
“士兵们，冲锋，碾过去！”
扎肯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意，他仿佛看到这两个凡人在军团士兵的铁蹄下，被碾成肉泥的惨状。
玛兰德女公爵心里暗自焦急，虽然她已经和殿下发了求援的消息，传送道标石也已经安置妥当。
但殿下那边需要准备，赶过来更需要时间，她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她一手抬起，勉力撑起一道屏障，堵在洞口，将一众恶魔隔绝在外，另一只手则在持续不断的为盖亚安祖母施加治疗法术。
老祖母的身体状很糟糕，她就像一个漏了的水缸，女公爵的治疗速度，完全跟不上她生命力流失的速度。
“我不行了，你不用管我了，逃命去吧…”
盖亚安祖母看着女公爵额角上滑落的汗水，心下不忍，即便明知女公爵不会愿意离开，却还是忍不住劝她。
玛兰德女公爵紧咬着牙关不说话，此刻，她即便想说话也有些说不出来。
持续治疗和维持屏障，都是十分消耗精神力的活，她片刻都不能分心。
“哎，真是个好女孩，一看到你，我就想起了德拉卡，她和你一样的顽强不屈……”
盖亚安祖母密布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眼眶里泪光莹莹。
她这一生，无愧于氏族，无愧于先祖，没想到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却欠下了这无法偿还的人情。
山洞之外，恶魔的进攻越发猛烈了。
天界金打造的战斧和利刃，不断劈砍在屏障上。
屏障表面荡漾起一圈圈涟漪般的縠纹，剧烈的抖动着。
“坚…持！”
玛兰德女公爵还在咬着牙支撑着屏障，另一方面，盖亚安祖母的生命力也需要她竭力用圣光法术补充。
实际上，做到这一步，她完全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老兽人和她非亲非故，她完全不需要这么拼命。
而且黑暗之门已开，要学萨满之道，她也尽可回去找其他办法，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行。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的灵魂在抗拒，抗拒逃避，也抗拒着软弱。
她不想再一次品尝那种无力的滋味，那种眼睁睁看着想守护的人死在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滋味。
看着负隅顽抗的两个人，扎肯的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笑意。
“真是两个英勇不屈的凡人，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们一个痛快吧！”
说完，他取出一块暗绿色的地狱火石，嘴里念念有词。
“地狱火！”
随着咒语声响起，一块燃烧着暗绿邪焰的陨石从天而降，砸向了山洞口的屏障。
轰！
屏障顿时崩裂，玛兰德女公爵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她赶忙在盖亚安祖母身上套了个真言术：盾，然后又是一个信仰之跃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可此刻，她却再也没有力气重新撑起屏障。
看着涌入山洞的恶魔，玛兰德女公爵叫苦不迭。
传送道标就在她身旁，此刻，她不能再退了，再退，殿下传送出来，便会陷入如潮的恶魔大军之中。
但就在这时，传送符文石终于闪过一丝光芒，紧接着一道幽蓝的传送门缓缓浮现。
“殿下来了，祖母，我们有救了！”
玛兰德女公爵忍不住喜出望外。
盖亚安祖母也微微有些错愕，没想到凯尔萨斯来得这么快。
也是她久居纳格兰，对外面的世界和其他职业的体系不够了解，一时间没想到传送术这种堪称赶路神技的魔法。
传送门亮起之后，里面便传来了一阵阵嘈杂的声音。
“我去我去，殿下，我也去，我要去救老师……”
声音甜美娇俏，带着蓬勃的青春活力
玛兰德女公爵皱了皱眉毛，嗯，是瑟芮娅的声音，看来回去该检查检查她的课业了。
“殿下殿下，带上我，也带上我啊！”
嗯，大星术师怎么也来凑热闹？
……
东方昶开启传送门之后，面对的就是这乱糟糟的局面。
在接到玛兰德女公爵的信息之后，他只让卡波妮娅通知了玩家。
一来玩家不怕死，不用白不用，二来也算是努力给自己的声望充实一下任务链。毕竟，他也不是专业的剧情设计师，要想向游戏里一样，设计一条完整的任务链，挺难的。
谁知道卡波妮娅出去逛了一圈，不光带回来一群玩家，连要塞里的许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纷纷赶了过来，嚷嚷着要去纳格兰解救女公爵。
这是……静极思动了？
一天到晚宅在虚空风暴，呆不住了？
第二零一章：驰援
看着一群人跃跃欲试，东方昶心里却有些头疼。
这要在平时，手下的人这么有干劲，他当然挺开心的。但现在嘛，都火烧眉毛了，他哪儿有这时间和心情点兵点将。
“活都干完了吗？”
哗啦啦一群人齐齐后退了一步。
“殿下，我没啥活，我去！”憨批男爵头铁得很。
亵渎者萨拉德雷立刻站了出来，也跟着凑热闹：“殿下，俺也一样！”
你们没活儿？回头我就让你们俩忙起来！
东方昶瞪了两人一眼，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转头点了几个人：“加西奥斯、维尔莱斯，还有卢斯克、弗雷温、帕萨雷恩、塔兰努斯和泰莎，你们几个一起去，其他人，留守要塞！”
除了加西奥斯之外，这些人离突破都只有一线之隔，与恶魔大战，他也想借此机会让这些手下临阵突破。
至于说打不过？
不存在的！
恶魔就六七百人，他这里两个传奇，一大票的英雄阶和临近英雄阶的存在，怎么可能打不过？
再不济，他还能传送人回来。
“嗷！殿~~~下~~~”
萨古纳尔男爵忍不住哀嚎，一边还拿手揪东方昶衣摆。
“起开起开，别恶心我！”
我去，你一个两米大汉子跟我撒娇娇？wqnmd，东方昶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赶忙躲了开去。
但转身，他便看到了卡波妮娅期待的眼神。
“咳咳，卡波妮娅，你也一起去吧！”东方昶有些心虚地开口道。
紧接着，他又对阮萌萌等人开口道：“你们几个也去，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
几名玩家见状，顿时就来了精神。
他们也很无奈，没想到来了艾泽拉斯不光要跟玩家抢任务，还要跟NPC抢任务，这声望，简直了！
阮萌萌虽然喊得响亮，眼睛却是看着传送门的方向，一眨不眨地看着传送门缓缓成型。
熊睿更是忍不住摆出了百米短跑的架势，浑然忘记了自己是个法师，还有一手闪现可以用。
张茗没有表露神情，但紧握法杖的手，也暴露了她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南旻夫妻二人和西维尔就更不用说了，在地狱火半岛的时候，他们已经错过了一次传送门，这次可不想再错过了。
“殿下且慢！”
见传送门开启，熊睿赶忙拦住了东方昶：“殿下，君子不立危墙，里面情况不明，待俺老熊先进去……”
他话音未落，只见一道人影已经冲了出去。
那人迅捷如风，只留下一抹飘扬的黑发和一个飒爽的背影，正是阮萌萌！
“哎，萌萌你等等我…”
“等什么啊，要冲也是战士先冲锋，哪有你法师的事！”
传送门那头，隐约传来阮萌萌的声音。南旻见状，也跟着道：“就是就是，你先等着，看哥给你打个头阵！”
说完，他拉着卢惜君的手，也一头冲进了传送门。
“你走不走，不走让开，别挡道！”
武艺从他身边经过，将他撞开一旁，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传送门。
“我靠！”
熊睿不禁瞪大了眼睛，这群畜生，不讲武德啊！
紧接着，他也不再迟疑，一头扎进了传送门。
见玩家们进去，东方昶也没在犹豫，他迈开双腿，跨入传送门中。
“快跟上，女公爵还在等着我们，别浪费时间了，赶快！”
传送门里传出他的声音，先前被点名的一群人也纷纷跟了上前，争先恐后跨入传送门中。
......
沃舒古。
在传送门亮起之后，不光玛兰德女公爵的心揪了起来，就连盖亚安祖母，此刻也同样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传送门。
她倒不是为自己的命运庆幸，到了她这个年纪，早就乐天知命了。她现在唯一放不下的，是被她连累了的玛兰德女公爵，还有圣山的安危。
如果凯尔萨斯的援军能这么快抵达，那是不是意味着玛兰德女公爵有救了，圣山，也有救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也忍不住热切起来。
紧接着，在她期盼的目光中，一个英姿飒爽的黑发血精灵冲出了传送门。
那血精灵少女一冲出来，立刻便化身一道旋风冲向了恶魔。
这么莽的吗？
盖亚安祖母一楞，精神头很好，不过这实力么，实在有些……
怎么说呢，去玛格汉牵一头塔布羊来都比她强！
果然，下一刻便见那道旋风又飞回来了。
被砸回来的！
玛兰德女公爵以手扶额，莫名感觉有些羞耻是怎么回事！
阮萌萌她自然是认识的，老实说，阮萌萌画的繁星城图纸，她是服气的，不说后无来者，至少前无古人完全不夸张，但这实力么……
“咳咳！”
阮萌萌从地上费劲起身，看着玛兰德女公爵和盖亚安祖母脸上的神情，一时间也有些小小的难堪。
好像，丢人了！
丢的还是奎尔萨拉斯的脸！
算了，不管了，反正咱脸皮厚。
她仗剑拄地，抬起头，笑着对玛兰德女公爵道：“公爵大人，别担心，我们来救你！”
玛兰德女公爵这时候也收束了神情，毕竟人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不感激也就算了，还给人脸子看就不合适了。
她抬手给阮萌萌套了个盾，又丢了个恢复，才开口道：“你怎么来了，殿下呢？”
“在后头呢，我先出来，给殿下探探路。”
女公爵点了点头，也对，这边情况不明，来个人探探路完全有必要。
二人说话间，又是一道身影跑出了传送门，正是南旻。
他出来之后，和阮萌萌如出一辙，哇哇怪叫着冲向山洞入口的恶魔。
“砰！”
紧接着，他便和阮萌萌一样倒飞了回来。
唯一不同的是，他比阮萌萌还要惨，这一摔，不光血精灵伪装维持不住了，就连一身的骨头也都散了架，啪嗒哒掉了一地。
阮萌萌以手捂脸，有些不忍直视。
刚刚还不觉得，看着南旻那滚地葫芦的模样，再联想到自己也是这样滚回来的，她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
嘛哒，好丢人啊！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玛兰德女公爵一眼，却见她的脸色果然一变。
“天灾亡灵！”
玛兰德女公爵的声音仿佛严冬里迎面吹来的冰渣子，她俏脸上挟带着寒霜，周身都缭绕着肃煞之气。
此刻的她，就和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复往日的清冷恬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一眼都令人心悸的冷酷。
阮萌萌一看，顿时在心里大叫了一声不妙。
女公爵此前可没见过南旻，这会儿看到个亡灵不得当场给他超度了？
“公爵大人，请冷静，他是亡灵，但不是天灾军团的。殿下就在后头，等殿下来了，他会告诉您一切的。”
女公爵闻言，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终究没有立刻动手。
第二零二章：突破开始
而就在此刻，后续的人纷纷走出传送门，加西奥斯、塔兰努斯、泰莎、弗雷温、帕萨雷恩…
“没事吧！”
东方昶走出传送门，关切地询问玛兰德女公爵。
女公爵摇了摇头：“让殿下费心了，我没事！”
“什么费不费心的，你们是我的子民，也是我的亲人，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
玛兰德女公爵微微动容，她能感觉到殿下的变化，这种变化不知道具体开始于什么时候，好像是从沙塔斯回来之后，又好像要更早一些。
以前的殿下也爱民如子，却是如暖阳一般博爱，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那些远在奎尔萨拉斯的那些同胞，殿下全都一视同仁。
可如今，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变了，他的心，开始有了偏向。
这一刻，她的心里十分复杂，一方面，她为殿下偏心的是自己这一方，而暗自心喜，可另一方面，却又为殿下的变化而悲伤，而感到酸楚和心疼。
先知的背叛，对殿下的打击真的很大啊！
玛兰德女公爵握了握拳头没再说话，只是在心里，却给先知沃雷塔尔又记上了一笔。
东方昶自然没想到随便一句话，就让玛兰德女公爵脑补了这么多。
他说完，便一个大火球飞出，把冲进来的几个恶魔轰了出去，而后身形一晃，人已经出现在了山洞之外。
洞外。
看着恶魔卫士井然有序地冲入了山洞，扎肯的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大局已定！
但没想到不到下一秒，异变就徒然发生，那些刚刚进入山洞恶魔卫士，又倒飞着被轰出了洞口。
“这是怎么回事？”
扎肯的笑容僵住，忍不住惊呼出声。
恶魔们驻足，没有人回答他，事实上，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山洞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只知道一股滚烫的热风袭来，前面的士兵就砸在了自己的脸上，紧接着自己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飞了出来。
扎肯脸色不虞：“前进，继续，不要停！”
可这一刻，恶魔们没有再上前。
一道鲜红的身影伫立在了山洞口，他的身形傲岸如山，劲挺如松。在他身边，还有一群形色各异的血精灵站在他身后，默默拱卫着他。
扎肯的瞳孔微缩，第一次感觉到这任务开始扎手了。
身为恶魔，他对凡人身上的能量扰动十分敏感。
之前那老兽人，虽也勇武非凡，可身体却已枯朽，只有一鼓之气，根本无力久战。而眼前这人，不光实力上不比老兽人差，就连气血，也在巅峰状态。
这样的存在，放在所有世界，都是有数的高手，以一人之力抵抗上百军团士兵不在话下。
不，不光是这人，就连他身边那群人，也同样不简单。
那名圣骑士看上去虽然要差一些，但手里的锤子却十分不凡，那女牧师更不必说，山洞口的几十具尸体都是她的杰作，这还得亏牧师不擅近战，要不然更可怕。
除此之外，旁边的一群人，气息也都十分强悍，一人对付三四个恶魔卫士不成问题。
嗯，好像也有几个不那么厉害的……
不过扎肯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放松，脸色反而更凝重了。
因为山洞的入口就那么大，恶魔卫士的冲锋骑脸战术根本施展不开，再加上刚刚被盖亚安祖母和玛兰德女公爵杀了接近四分之一的恶魔，此刻，他这里的兵力并不多了，只有600来人，这还是把那些莫尔葛和甘尔葛都算上的情况。
这下，麻烦大了！
东方昶出现在洞口之后，没有丝毫停留。
“加西奥斯，你给大家掠阵，其他人，自由发挥，但是不要离开洞口太远。玛兰德，你留在这里照顾一下盖亚安祖母吧。”
玛兰德女公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可以在照看盖亚安祖母的同时，还兼顾一下其他人，这样的战斗节奏对她而言，是最舒服的。
军队里，人多了她照看不过来，人少的话，又都是过量治疗。
而加西奥斯的脸，顿时就垮了，好不容易有个值得一战的对手，谁知就被殿下给喊停了。
心塞！
好气啊，好想上阵杀敌啊，可殿下的命令，他也不想违背，怎么办，好纠结！
其他人才不管他怎么想，纷纷冲了出去，寻找自己的对手，捉对厮杀起来。
塔兰努斯一马当先，冲向了一名破坏魔。
那破坏魔六只手里分别持着长剑、钉锤和仪式匕首，银铃般的笑声在风中飘荡，化成一道道桃红色的能量带，卷向塔兰努斯。
塔兰努斯丝毫不敢大意，来外域多年，他对破坏魔自然不陌生，这种六臂魔女，不光擅长格斗，也十分擅长魅惑和诅咒法术，其中有一部分，还能使用圣光的力量。
在军团中，她们是最典型的砖头职业，哪里需要往哪搬，既是战术大师、也是刑讯者、刺客、后勤官……
倏忽之间，那光带已经飘到了塔兰努斯身边，破坏魔的唇角已经勾起。
“来吧，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过来，你梦想中的一切，都会实现……”
笑声里传来了轻柔的低语，那低语声似乎是直接在他的意识深处响了起来，仿佛是猫爪上的肉垫，轻轻挠动着他的心房。
塔兰努斯双眼顿时放空，露出了痴迷的神色，开始步履蹒跚地向破坏魔走去。
“来，靠近点……”
“再近点…”
看着塔兰努斯不断走近，破坏魔的笑意更深了，手里的长剑和钉锤也高高举了起来。
泰莎·逐星见状，心头顿时大乱，她正想开口提醒，却见塔兰努斯散漫的眼神忽然一阵收缩，整个人的气势徒然变得恐怖骇人起来。
他蜂腰一拧，躲开了破坏魔击落的长剑和钉锤，同时，手里的长剑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了破坏魔的后颈。
噗嗤！
魔血飞溅，破坏魔的脑袋高高飞起，又咕噜噜滚落在地，她脸上仍残留着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只是如今看来，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讽刺。
“魅惑法术用得不错，可惜丑了点！”
塔兰努斯擦去脸上的绿血，嘴角挂着讥诮的笑意。
就这？
就这也来魅惑我？
劳资可是殿下的男妈妈，你觉得劳资能看得上你这丑八怪？
瞧不起谁呢！
这一战会赢得如此轻松，是他也没想到，以往对上这样的精锐恶魔，可有一番苦战的。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在有了和迪门修斯大战的经验之后，一般的强者已经很难让他感受到压力了。
随着对恶魔根深蒂固的惧意消退，塔兰努斯身上的气息开始暴涨，长剑上的怒气凝成了实质，犹如一道流动的猩红水银，不断在剑尖上流动。
卡在英雄阶战士门槛上的他，此刻终于突破了！
555
到家又迟了，我调整一下，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真的崩溃o(≧口≦)o
第二零三章：组团突破
不远处，泰莎·逐星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转念又不无担心地想着，我家哥哥这么辣手摧花，以后，怕是不好找媳妇啊……
嘶，真叫人捉急！
“呃，呵呵！”
一道娇俏的笑声响起，就在她分神之际，一名魅魔从阴影中现出身形。
魅魔笑声柔媚，仿佛带着无尽的爱意，可手里的长鞭却毫不留情，照着她的脸上往下抽。
那鞭子上带着一根根毛糙的倒刺，可以想象，这一鞭要是落实了，泰莎·逐星即便不死，也得毁容。
她赶忙收束心神，一个闪现躲开了影鞭的抽挞，紧接着一支寒冰箭脱手飞出，向魅魔射去。
魅魔见一击不中，也不恋战，一晃身便躲开寒冰箭之后，紧接着，她的身影开始逐渐消失，每走一步，身体就变淡一分，不多时，她的身影便只剩下一道虚淡的轮廓。
等她再次现身时，已经出现在了塔兰努斯的身后，而手中的长鞭，则已经圈成一个圈，勒向了毫无防备的塔兰努斯。
塔兰努斯此刻似乎还沉浸在进阶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感受到身后的威胁，依旧闭着双眼，默默体会着自身的变化。
力量...
增强了！
反应速度...
也变快了许多！
......
泰莎·逐星的心神忍不住又一次提了起来，她想回去援救，可此刻闪现术已经无法再用，跑过去肯定来不及了。
泰莎·逐星忍不住惊呼起来：“塔兰努斯，小心！”
塔兰努斯依旧闭目不语，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妹妹的呼唤。
不远处，扎肯的心同样揪了起来，开利市了，开利市了，没想到今天最先完成首杀的，竟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魅魔，哈哈哈由此可见，英雄难过美人关还真的是万古不易之理。
此刻他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看向东方昶的眼神，也充满了讥诮。
区区凡人，进阶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要死？
想拿军团的战士练兵，就得做好被军团碾碎的准备。
不远处，魅魔的鞭索已经套上了塔兰努斯的脖子，只要再有一秒，死在她的绞袭之下。
一想到这，魅魔的嘴角也忍不住扬起，仿佛看到了这个精致的男子突目呕舌，痛苦着连哀嚎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惨状。
但就在此时，异变徒生，一直神游物外的塔兰努斯忽然睁开了双眼，与此同时，一抹雪亮的刀光划过，劈向了魅魔的额头。
魅魔大骇，完全来不及再次遁入阴影之中，她只好快速跳向一旁，试图躲开这一刀。
可就在这时，阴影中又伸出一柄墨绿的短剑，一剑就割开了魅魔的喉咙。
维尔莱斯光着膀子，从阴影中显出身形。
“消失还要读条，tui，军团的间谍也太业余了，真的看不下去！”
维尔莱斯说完，头也不回地就消失在了阴影里。
不远处，加西奥斯悻悻地收回了锤子，该死，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又被人抢先了。
……
看着恶魔们不断倒下，扎肯终于忍不住了，尤其他还感受到那群人身上的气息波动的厉害，似乎都处在某个临界点上，随时都可能突破。
你来打我的人，还拿我的人练兵？
这就不能忍了，他握了握手上的半月长斧，想要加入战斗。
但下一刻，他的身体便僵住了，上万年征战赋予他的危机感应告诉他，此刻，不能动！
动了，会死！
他机械地扭转脖子，看向了这威胁的来源。
是他！
那个红衣的身影，终于有动作了，只见他身体微微前倾，手上则托着个脸盆大的火球，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那火球剧烈地燃烧着白炽的火焰，恐怖的高温带起了滚滚热浪，仿佛一条条火蟒，随时想要择人而噬。
大雨如注，还在不断敲击着草原，雷霆和风暴的气息依旧呼啸着，可那人身边却仿佛形成了一片独立的小世界，那小世界里无风无雨，只有白炽的火焰，照耀着那人摄人的容颜，静谧得和这片战场格格不入。
“别动，会死！”
清冷的声音，犹如一瓢冷水，顿时就浇灭了扎肯心头的那点小雀跃。
他沉思许久，终于还是没敢动，毕竟他此刻还有500多的军团士兵在，车轮战，他也未必没有赢面，可要是他现在死了，一切都是白搭。
东方昶嘴角微微扬起，这才对嘛，乖乖给我练兵不好么？
你看，塔兰努斯已经晋级了，卢斯克也发动了，弗雷温也快了，莉芙·血叶、泰莎·逐星……
唔，那是……梅里卡尔？进步很大嘛！
战场上，随着塔兰努斯第一个开始，其他人也纷纷发力，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第二个要晋阶的，不是卡波妮娅，不是泰莎·逐星，而是监护者梅里卡尔。
他能谋得禁魔监狱的看护者一职，本身实力自然也是不错的，不过要和卡波妮娅、萨拉德雷等人相比，那又差的有些远了。
在和帕萨雷恩敞开了交谈过以后，他迅速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他并不适合管理的职位，也不适合谋臣的身份，他那点小聪明，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完全不够看。
还不如踏踏实实努力点，提升一下自己的实战能力，和萨古纳尔男爵一样，做一个听话的憨批还更有用些。
从此以后，他几乎把每天的时间都耗在了提升实力上。
士兵操练，他跟着一起训练，迁移浮岛，他也没有落下，在所有士兵进入索兰莉安的蜃境进行生死搏杀的训练时，他同样也跟着。
连日来艰苦不掇的突击训练，在加上如今的苦战，让他进步神速。
此刻，他的气息节节攀升，终于一举突破了英雄阶的门槛，成为今日第二个突破者。
而在他之后，又一股强大的气息开始喷薄，东方昶回头一看，正是总指挥卢斯克。
卢斯克是个十分优秀的将领，只可惜自身实力一直不太跟得上，这一方面是因为天资所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影月谷的时候，他把精力都花在了处理军务上，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提升自己。
但在被纳因图斯狠狠地碾压了一趟之后，他的心里也多了一份分紧迫感，要面临的战斗越来越危险，如果他不尽快提升自己，他这个指挥官很可能会成为整支部队的命门所在。
在这种危机感的压迫下，再加上军队回归之后，大量的知识、战技全面在军中共享和推广之后，他的实力同样突飞猛进。
第二零三章：大战
紧接着，莉芙·血叶、泰莎·逐星、计算者帕萨雷恩、高级植物学家弗雷温……一群人相继加入到进阶的行列中来。
看着手下之人组团突破，东方昶的心情不能更好了。
果然，要想突破，光是闭门造车是不行的，索兰莉安的蜃境虽然能快速提升实力，但对于破境却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要想突破，还是得真刀真枪地打上一场才行。
火球纷飞，剑影如瀑！
整个战场上，进阶还在继续，但战斗也没有因此停歇。
爆发的气息不断激荡，各式各样的能量如山洪、如海啸，席卷着整个恶魔大军。
扎肯此刻如坐针毡，恶魔已经死伤过半，他期待中血精灵被军团士兵活活耗死的场景却始终没有发生。
山洞口，两个牧师一个圣骑士不停地颂唱着祷言。
圣光术、圣光闪现、治疗之环…各式各样的治疗法术不要钱似的往人群里丢。
金灿灿的光芒此起彼伏，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就连那个刚刚还奄奄一息的老萨满，也已经坐起身来，过一会儿甩一条治疗链，过一会儿往地上戳一个治疗之泉图腾……
刷得不亦乐乎！
有这么强力的治疗在，血精灵别说死，想受伤都难。
恶魔们好不容易击伤一个，那人立刻就受到四位强力大奶妈的同时关照，救赎之魂、圣光闪现、治疗之涌......各种各样的治疗法术争先恐后地往他身上灌。
就死灌！
而那伤口，也和衣服上的拉链一样，前一秒刚刚裂开，后一秒就被合拢了。
偏偏这些治疗者身边还围着一大群人，恶魔们根本靠近不了，只能看着她们在那里尽情狂刷…
最最气人的是，这些血精灵不光没被耗死，反而更强了。
一个个的，气势蹭蹭往上涨，那手上的攻击，也越发没轻没重起来，一个恶魔倒下，五六个血精灵围着上来补刀，一点武德都不讲。
此消彼长之下，恶魔们的伤亡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看着一茬茬像被砍伐的甘蔗般倒下去的恶魔卫士，扎肯终于坐不住了。
若任由血精灵继续屠戮他的士兵，这场大战不可能会有任何悬念。
他伸手摸了摸手中的长斧，刚要起身，前方便传来了一阵针扎般的刺痛感，他顺着那刺痛的来源望去，只见一双琥珀色的眼瞳正无喜无悲地看着他。
那眼瞳清澈深邃古井无波，似完全不受这战场上的喧嚣所扰。
可他知道，一旦自己有任何动作，那眼睛的主人立刻便会找上他、杀了他！
他不怕死，死了可以回到阿古斯复生，可他怕失败，如果此次任务失败，他的下场也许还不如死了干脆。
扎肯的心头大乱，焦躁的情绪开始滋长。沉思许久，他终于开口道：“穆尔凯斯、沙德拉兹，你们去……”
“遵命，大人！”
“唔，我早就等不及了……”
两名高大妖娆的破坏魔出现在他身后，相继加入战场。
而这边，东方昶抬手一招，一直在旁压阵的加西奥斯立刻如猛犬出笼，向着二人冲了过去。
长剑与战锤相交。
“砰！”
剑碎！
加西奥斯得理不饶人，将腰身一扭，整个人和战锤化为一体，像一枚炮弹般轰了过去。
穆尔凯斯骇然倒退，她也没想到加西奥斯手中的战锤竟有如此威力，仅仅一个照面，就把天界金打造的利刃砸了个粉碎。
交手不到一秒，她便落入了下风。
不过，她也不是十分慌张，她是破坏魔，有六只手，像这样的战刃，她同时能拿六柄。
看着加西奥斯向她冲过来，她赶忙抬起一只手，提剑斜斜一引，避开正面冲击的同时，空着的那只手又从空间行囊里掏出一柄战刃，向加西奥斯斩去。
破坏魔不愧是军团的全能兵种，穆尔凯斯六臂齐张如孔雀开屏，手起刀落间，六柄战刃此起彼落，刀刀不离加西奥斯的要害。
反观加西奥斯这边，他虽然手握半神器，却也无法同时摧毁这么多武器，每当他挥锤砸向一柄战刃，其他五柄战刃便会立刻接上，而穆尔凯斯空着的手，也会及时从行囊里补充战刃。
加西奥斯越打越烦躁，他此刻就和同时在面对三名恶魔一样，别提有多憋屈。
“冷静，掌控你的武器，而不是被它所掌控！”
不远处，东方昶的声音幽幽传来。
加西奥斯的心头顿时一个激灵，躁动的情绪立刻就冷静了下来，他的心头闪过一丝后怕。
我最近是怎么了？好像在获得加西亚之后，就和变了一个人似的，明明以前做事力求稳重的自己，最近会变得这么毛躁？
是因为实力的乍然提升，心态失衡了吗？
幸好殿下提醒得及时，不然的话……
“小帅哥，想什么呢~把姐姐我当不存在吗？”
加西奥斯正想得入神，穆尔凯斯挥舞着六只手，六柄战刃绞成一片雪亮的刀光斩了过来，他只好回神应敌。
而随着心态的调整，他也逐渐找回了战斗的节奏，一锤一锤，挥舞得有板有眼。
“砰！”
“砰！”
……
一柄又一柄的战刃被砸碎，加西奥斯越打越顺手。
而穆尔凯斯却不由得神色凝重起来，行囊里的战刃再多，也有用完的时候，可那柄战锤却丝毫没有损耗，长此以往，她的处境可不太妙。
不远处，看着加西奥斯渐入佳境，东方昶的心头也微微定了下来。
这些天，他确实感受到加西奥斯心境的细微变化。加西亚是半神器，但半神器也并不是那么好掌控的，里面蕴含的狂怒情绪，往往会在不知不觉间，就影响到主人的情绪和性情，这是十分正常的反应。
此前，这么一点点的情绪波动根本不算什么大问题，无非是破坏欲稍稍变强了些，人也急躁了些，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但这里是战场，加西奥斯面对的又是高阶破坏魔这种危险的生物，一点点的心境破绽，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因而，东方昶也不得不出声提醒。
这边，加西奥斯不再需要他担心了，他又将目光看向了维尔莱斯。
第二零四章：大战继续
这边，加西奥斯不再需要他担心了，他又将目光看向了维尔莱斯。
和加西奥斯的锤锤到肉不同，维尔莱斯的战斗风格，完全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在加西奥斯迎上穆尔凯斯的同时，他也接下了沙德拉兹。
恶魔的实力不以凡人的境界来划分，很多时候，他们更像是一个邪能容器，体积大，装载的邪能多，实力自然强大。
沙德拉兹的实力不差，一定要做个比照的话，她的力量完全可以碾压一些英雄巅峰的凡人战士。
再算上独特的六臂流种族战技的话，即便是一般的传奇高手，也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加西奥斯才和她打了个照面，便被狂风骤雨般的利刃风暴扫了出去，披在身上的丝袍如翩翩飞舞的彩蝶，纷纷扬扬飘落。
他干脆将破烂的长袍丢弃，仅凭自身敏锐的感官和对自身每一寸肌肉的掌控，来感应和规避即将到来的攻击。
血精灵的感官十分敏锐，而他的感官，比起一般的血精灵来，还要敏锐许多。
沙德拉兹的利刃往往才抬起，他便已经根据那细微的气流，判断出战刃的每一个落点，进而提前闪避开来。
沙德拉兹六臂飞扬，战刃雪片般一刀接着一刀落下，而维尔莱斯就像刀尖上的舞者，又如同狂风里的落叶，不断在剑刃的缝隙间游走。
扭…
滑…
拐个弯…
一、刀、也、砍、不、中！
沙德拉兹此刻也体会到了加西奥斯的憋屈，这血精灵滑溜得像一条鳝鱼，在她狂风暴雨般的刀光剑影里来回乱窜。
六只手，六把剑，每一次出剑都不离维尔莱斯的心脏、喉咙等要害，可那剑刃，总会在即将击中的那一刻失去目标，变成和空气在对砍。
最诡异的是，有几次战刃明明已经切到了他的身上，偏偏他的肌肤竟然诡异地凹陷下去一小块，又险之又险地避开了。
“你就只会躲吗？你是属泥鳅的吗？”沙德拉兹抓狂了。
看着气急败坏的沙德拉兹，维尔莱斯一边快速出剑，在她光洁的手臂上划下一道道血痕，一边懒洋洋地回应道：“对啊，我们敏锐专精的潜行者，本来就是属泥鳅的，你不知道吗？”
他的语气虽然漫不经心，可那声音之中，却也带上了些微的喘息，显然并不像他表现得那么轻松。
“诅咒你，我诅咒你的灵魂......”
沙德拉兹彻底暴怒了，战刃一刀快过一刀，口中更是不停地诅咒着维尔莱斯。
维尔莱斯把那些不痛不痒的谩骂，当成了耳旁风，但神态间，却不见丝毫的轻视。
和深渊领主那种以纯粹蛮力碾压半神不同，破坏魔的体型不可能达到深渊领主的程度，因而能够承载的邪能，也不会太多，所以在实力提升到门槛之后，她们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打磨战技上。
经过上万年的征战，沙德拉兹的六刀流战技早已登峰造极。
而此刻，维尔莱斯便是想借这难得的机会，用沙德拉兹这个战斗大师给自己当磨刀石，好好地砥砺自己的格斗水平。
潜行者一共有三系专精，刺杀系擅伏击、毒杀，战斗系擅格斗、卸力，而敏锐系，则擅长闪避、感应和制造弱点，务求一击致命。
维尔莱斯出身银月城皇家刺客团，刺杀系战法传承的是上一代的皇家刺客，而敏锐，则是自身独有的天赋，唯独近身格斗这方面，是他最大的短板。
如今，刚好可以借助沙德拉兹来补足这一短板。
沙德拉兹还在不断劈砍着，尽管暴怒，但数万年练就的战斗本能，能让她即便在盛怒状态下，依旧保持着决定的战斗节奏。
随着她的进攻越来越猛烈，维尔莱斯可躲避的空间也越来越小了。
他干脆将双眼一闭，仅凭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汗毛，去捕捉着沙德拉兹的刃舞轨迹。
......
不远处，东方昶原本看他打得吃力，还忍不住为他捏了把汗，但看久了之后，他也发现了门道。
这货完全乐在其中了好吗！
他抽了抽嘴角，不再看维尔莱斯，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而这一看，他便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战场上来回穿梭。
那是一个虫语者，扛着一口比他人还大一号的大口袋，在血精灵和恶魔之间四处乱窜。
每当有恶魔死去，那虫语者便屁颠屁颠地将他们身上地装甲一件件扒下来，连同武器一起，丢进背上的巨大口袋之中。
那口袋也不知用什么做成的，一把把武器，一件件护甲塞进去，看似鼓鼓囊囊，却始终塞不满。
而他地胃口也不仅限于武器护甲，小到金币，大到一些恶魔的头颅、心脏，甚至是胳膊腿，不管有用没用，全都一股脑塞进了口袋之中。
“卡里杜斯？”
东方昶有些不确定，毕竟虫语者长得都差不多，他不确定这个是不是卡里杜斯，可看那一脸猥琐的笑，他觉得应该错不了了。
卡里杜斯听东方昶的叫唤，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殿下，您有何吩咐？”
“你怎么来了？”
卡里杜斯闻言，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意：“殿下，您忘了吗，我们是您的宝物猎人啊，专门打扫战场的，所以我和卡波妮娅小姐申请了一下，也过来了。”
卡波妮娅答应的？
那行吧，他本也没打算追究什么，既然来了，发挥点作用也好。
“小心点，战场上刀剑无眼，宝物找不到没关系，别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东方昶淡淡地提醒道。
当然，这也只是随口一说，莫尔葛和虫语者投靠了他，他自然有义务保护他们，但如果他们自己作死，那也怪不得他。
卡里杜斯闻言，顿时红了眼。
虫语者是军团中名副其实的底层生物，恶魔对他们只有奴役和欺压，他还从来没遇到有人关心过他，哪怕是虚情假意的关心，也从来没有过。
此刻，卡里杜斯颤抖着身躯，竭力吼道：“殿下放心，卡里杜斯保证能完成任务！”
说完，他撅起屁股，又一头冲进战场，开始了新一轮的大扫荡。
第二零五章：变故
不远处，扎肯看着这主仆情深的一幕，彻底呆滞了。
军团征战多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中，都少不了虫语者的影子。
这些老鼠似的生物捡破烂很有一手，每次战斗结束，军团甚至都不需要专人负责清理战场，直接把来不及逃跑的虫语者抓起来打一顿，收获往往比劫掠一个小型凡人国度还大。
对面那个虫语者，他之前也看到了，不过他以为是偷偷跟着他们过来打秋风的，还准备等战斗结束以后就来打劫。
谁知这个虫语者，竟然是血精灵的？
拿我的人练兵，杀我的人，还特么抢我东西？
这都什么人啊？
过分！
扎肯气的浑身打颤，可是看了看那个一直对他虎视眈眈的血精灵王，又忍不住有些打怵。
再想到之前的一些布局还没有完成，也就把心头的那一口气硬生生憋了回去。
行，我忍！
这么明显的举动，一直关注着他的东方昶自然不可能看不到。
他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以他对军团的了解，扎肯绝不是不敢战斗的人，军团对逃兵、不作为的将领可没什么情面，破坏魔女巫会的手段，连泰坦都扛不住，更何况是扎肯这样名不见经传的恶魔小喽啰？
可大战爆发至今，扎肯明明有好几次都要忍不住动手了，却总在最后的关头硬生生忍了下来。
这不对劲！
他到底在打什么注意？
东方昶有些想不明白。
好在他也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想不明白，那就别想了，反正他此刻占着优势。而且，随着战斗的继续下去，这优势只会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
管他什么阴谋诡计，我自以煌煌之师，堂皇正大地破之即可。
战斗至此，已经趋于白热化。
加西奥斯举重若轻，一柄战锤被在他手里仿佛变成了轻巧的小榔头，不断砸击和格挡着穆尔凯斯的战刃，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弗雷温操纵着藤蔓，将一个个恶魔卫士绑成了大肉粽，帕萨雷恩和梅里卡尔乘机捡人头。
塔兰努斯如虎入羊群，长剑如车轮碾过，不断收割着恶魔的生命。
泰莎·逐星身影闪烁，她手里火球翻飞，在战场上交织出一片烈焰构筑的巨网，笼罩了一大片军团士兵。
……
圣山前，玩家们也在拼命战斗。
阮萌萌顶在了最前面，在装备和武器更新之后，她的抗打击能力提高了不少，再加上身后西维尔和张茗一直在不停给她刷治疗法术，普通的军团士兵，同时拉两三个过来她也能顶上一阵自了。
可惜，这并不能弥补她们和恶魔的体能差距，她能抗，不代表他们就打得过。
事实证明，燃烧军团能够横行诸天，绝不是浪得虚名，一般的凡人种族，在这种生物面前，根本就破不了防。
此刻，她和武艺、熊睿、南旻四人一起打了半天，也没能打死一个恶魔。
熊睿的火球和寒冰箭，根本无法穿透恶魔卫士体表那层坚硬的外骨骼。每一次攻击，冰渣乱飞，火星四溅，看着十分唬人，实际上和挠痒痒没区别。
这层骨骼不光魔抗奇高，还十分光滑有弹性，对于物理攻击，也有着相当不错的抵抗力，南旻的长剑，同样没能起到太大的作用，不是滑开了，就是劈歪了。
看着一群杀疯了眼的NPC，再看看自己，不能更心酸了！
此刻他们四人中，唯一能造成些许伤害的，只有武艺，虽然没有学过武僧技能，但那双经过真气灌注的双拳，却能有效地将劲力穿透外骨骼，打入恶魔体内，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真气蓄积也需要时间，并不是想要就能有的，所以大战至此，他们的战果依然屈指可数。
真正杀敌较多的，是卢惜君。
她是所有玩家之中，唯一一个能和恶魔单挑，并且还能稳赢的人。
她身上的恶魔符文石已经用完，所以此刻无法再召唤小鬼和魔犬之外的宠物，但召唤不了，不等于奴役不了。
此刻遍地的恶魔卫士，简直就是术士的乐园，她随便奴役了一个恶魔卫士，然后指挥他冲上去跟其他恶魔一阵厮杀。
接下来便等着摸尸体就行，反正谁死了都无所谓。
稳赚不赔！
就只是效率也有点低，恶魔卫士的实力大都相差无几，要等两个恶魔卫士拼刺刀拼出个结果，有时也要等很久。
......
东方昶轻轻地掂着掌心上方的火球，心神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大战至此，结局已经十分明朗，恶魔们要撑不住了，原本还有五百多人的恶魔大军，此刻在一大群进阶为英雄级别的血精灵剿杀之下，已经不足三百。
精锐级别的，就只剩沙德拉兹和穆尔凯斯以及扎肯本人了。
可扎肯却依然从容淡定地看着手下的恶魔不断死去。
这真的很诡异！
恶魔又无惧死亡，扎肯为何不敢应战？
他难道就不怕失败之后，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吗？军团的手段，别人不了解，他自己还不了解吗？
东方昶有点头大。
就在这时，一道缥缈的乐声响起在他的思绪之中。
“请…救救我…凡人，危机…来临了…不能…让…军团的诡计…得逞……”
那声音很轻，也很虚弱，可东方昶却再熟悉不过了，因为灵魂之歌，也是通过这种意念传音的形式和他交流的。
果然，下一刻，灵魂之歌便有了反应：“是克乌雷……祂，祂感觉到了危机，可恶魔此刻明明落在了下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之前不是说你能预言的吗？”
灵魂之歌的声音顿了顿，乐音中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尴尬，更有那么一丝丝无奈的情绪：“那是我生前，我死之后，这些能力哪里还用得出来？”
要是能用，我还能落你手中？
东方昶感受到了它烦闷的情绪，有些失笑。
就好像一个人无法使用自己的遗产，懂了！
他豁然抬头，看向了对面的扎肯，却见扎肯脸上已经挂上了毫不掩饰的笑意，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究竟是哪里来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