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山管人丁水管财
一盏茶后,十来个礼部官员和侍卫蹲在假山旁,检查一个又一个石头。
此事惊动了梁春荣。
没过多久,梁春荣便带着人匆匆赶来。
见众人蹲在假山旁翻找石头,便问:“你们这是作甚?谁让你们在这翻找石头的?”
“是孤让他们在此翻找石头的。”
闻言,梁春荣朝太子行礼,“殿下,您为何要这样做?”
“这不是礼部丢失了两块贡品玉石,而假山底下看看起来似乎多了几块石头,孤便让他们找找看。”
梁春荣:“殿下,您不能这样!”
“哦?为何不能?”梁春荣越是着急阻拦,裴玄凌就越发觉得此事与梁春荣有关!
也越发怀疑丢失的玉石就在假山旁!
梁春荣一脸焦急,“殿下有所不知,这假山不是一般的假山,俗话说,山管人丁水管财,山在风水中起到了人丁兴旺的作用。”
“想当初,有专人观了天象后,才在庭院的吉位设了这处假山,为的就是让礼部风水兴旺,人才辈出!”
“孤只是让人找石头,又没让人破坏假山。”裴玄凌看向梁春荣,“梁大人又何必着急?”
听到这话,梁春荣哭笑不得地解释:“臣一心为礼部着想,这才失态了。”
梁春荣和太子说不清,转而吩咐身边的侍卫和大臣,“你们快将他们拦下,让他们别翻石头了!”
那些人得令,正要上前阻拦,就听太子沉声道:“没有孤的命令,我看谁敢妨碍他们办事!”
语音刚落,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见状,梁春荣咬牙道:“行,你们继续翻找吧,我这就去请尚书大人过来一趟!”
片刻后,宋福和朱吉也来到了礼部庭院。
当他们看到乱糟糟的庭院,以及假山旁巨石乱堆的情况,不由得皱了皱眉。
“停下!都给我停下!”奈何朱吉喊破了嗓子,也没人听他的话。
宋福看到一片狼藉的庭院,闭眼深呼吸一口气,而后尽量心平气和的对太子说:“殿下,这会坏了礼部风水,您快让他们停下。”
“是啊,礼部不但风水坏了,还是个礼崩乐坏的地方。”裴玄凌意有所指,“索性都这样了,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宋大人不如和孤一起等等看吧。”
见太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宋福气得火冒三丈,可他又奈何不了太子。
“太子殿下,您最好能在这找到丢失的贡品,若是找不到,本官一定会如实禀奏皇上,让皇上知道您是如何破坏礼部风水的!”
话毕,他便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假山旁的一名侍卫高声大喊:“找到了!我找到了一块与丢失的巴林石很相似的石头!”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闻声望去。
就连准备离开的宋福也脚步一顿,看向那名大喊的侍卫。
见那侍卫跟前摆着一块圆凳大小的石头,宋福走到那石头面前细细查看了一番。
只见那石头灰蒙蒙的,顶端部分有“芙蓉冻”纹理,且肌里清晰。
经过他和礼部几名大臣一一检查后,确定这块石头确实是巴林石。
同时,不远处的樊松康也兴奋地说:“我似乎也找到了另一块和田玉石!”
第62章 失望
听到这话,裴玄凌抬脚朝樊松康走去。
只见樊松康面前摆着一块枕头大小的石头,那石头沾了大半黄泥。
即便被污泥遮住了原本的样子,仍难掩玉石温润的光芒。
见状,他命人取了几桶水过来,冲洗石头。
待冲洗干净后,露出米黄色的原石。
那原石质地细腻、纯洁,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灵光,温润而不失通透。
众人通过用眼看,用手摸,以及用光查看,最终也确定这是块和田玉石。
不仅如此,樊松康还说:“殿下,尚书大人,以及礼部的诸位同僚,这块和田玉石,还有那块巴林石,无论成色还是大小,都与库房丢失的两块玉石相吻合。”
“找到了就好......”宋福面上微讪,“如今玉石是找到了,至于这两块玉石为何会在此处,这几日,你们可有看到可疑之人?”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裴玄凌试着分析,“既然玉石是在礼部庭院找到的,想必就是礼部内的人所为,而且,此人极有权利,可能还掌管着收录贡品的差事。”
说到这,他看向梁春荣,“据我所知,梁大人刚好满足这两个条件,难怪孤让人在假山旁找石头时,你的反应最是激烈!”
此刻的梁春荣,额头和脸颊冒出豆大的汗珠。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照您这么说,樊大人不也正好满足这两个条件吗?”
他先是反驳了太子的话,接着便向宋福跪下,“宋大人,属下冤枉啊,您是知道我的,即便太子殿下入了礼部,我仍只忠于您。”
“正因为如此,太子殿下处处看我不顺眼,他这是想排除异己,您要为我做主啊!”
朱吉也帮梁春荣说话:“宋大人,梁大人素来正派,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梁春荣是他的得力下属,能保还是得保。
裴玄凌懒得和他们废话,他只是对在座的人说:“你们只要提供真实的线索,通通有赏,但是,谁要是知情不报,届时一旦被孤查出来了,轻则撤职,重则处刑!”
语音刚落,一名礼部官员就说:“太子殿下,我想起来了,前几天的晚上,我有东西落在礼部,深夜返回礼部拿东西,却看见梁大人在假山旁搬石头。”
“当时我也没多想,拿了东西就回家了,现在看来,想必梁大人当时搬的便是这两块玉石。”
接着,另一个守库房的侍卫也说:“我也想起来了,玉石丢失前夜,梁大人突然体恤我们,说是要请我们吃烤鸭,以此支开了我们,然后第二天的时候,就传出库房丢了两块贡品玉石......”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人出面,说出了他们觉得可疑的地方。
种种迹象表明,此事就是梁春荣所为!
樊松康:“梁春荣,你还说太子殿下想排除异己,明明是你见殿下赏识我,你便感到了危机,我看想排除异己的是你!”
“你们全是胡说八道!”梁春荣抱着宋福的大腿,垂死狡辩,“宋大人,下官是被冤枉的,下官是被冤枉的啊......”
之前太子没入礼部前,他既得朱吉赏识,也得宋福赏识。
至于樊松康,就是个没人瞧得上的呆子!
可自从太子入了礼部后,樊松康得到了太子赏识,在礼部的地位也日渐提升。
他便害怕樊松康有一日会超过他,取代他!
所以,他故意把贡品藏起来,想借此事除掉樊松康。
他还特意选了不太贵重的东西,这样不但樊松康担上看管不周的罪名,事情还不会闹得太大。
不曾想,事情还是闹大了。
他简直是搬起石头砸到了自个的脚!
“小梁啊,你真是...太让本官失望了!”宋福一把推开梁春荣,“你所做的一切,本官会如实向皇上禀报的!”
朱吉见形势不对,也跟着说:“小梁,本官对你也感到很失望。”
到了这个时候,事情已经真相大白。
礼部众人整理了人证物证,用布条堵住了梁春荣的嘴,押着梁春荣去了建元帝的寝宫。
到了那儿,几名礼部大臣把事情经过禀报给皇帝听。
建元帝听了后,当场就说:“礼部主客员外郎梁春荣,因一己私欲陷害同僚,扰乱礼部纲纪,现革去职位,贬为平民,流放至三千里外的西北边关......”
闻言,跪在下首的梁春荣拼命摇头,嘴里发出“呜呜”声。
奈何他嘴里塞了布条,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
每年前往边关流放的罪人,在路上就要死七成左右。
最后能活着到边关的,只有三成。
剩下的三成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问题。
“皇上,梁春荣是臣较为信任的下属。”宋福一脸羞愧,“是臣管教无妨,臣对不起皇上,对不起礼部诸位同僚,还请皇上处罚臣!”
建元帝没表明态度,他只是看向太子,故意试探道:“太子,宋大人是你底下的官员,当初贡品丢失,最受影响的也是你,现如今,宋大人便交由你处置吧。”
“......”宋福听说皇上把他交给太子处置,一颗心便提了起来。
裴玄凌就事论事,“儿臣以为...再严格的律法,也不能约束所有人,再克己奉公的上峰,也无法管束所有下属。”
“此次贡品丢失,主要还是梁春荣的问题,宋大人顶多只是比较信任梁春荣,一旦真相大白,他的所作所为还算比较公正,所以,儿臣不建议处罚宋大人。”
宋福是不服他,但一码归一码,落井下石不是君子作风。
而且,这次的事情,他确实不觉得宋福有多大的罪过。
另外,父皇看起来也不像是要处罚宋福的样子。
那么,他何不卖宋福一个人情?
听到这话,宋福微微一惊。
他一直不服太子,打从太子入礼部,也没好好配合太子办公。
尤其是这次贡品丢失,他和朱吉一度质疑太子用人的能力。
后来太子让人在假山寻找玉石,他也是极力反对的。
本以为太子会借此机会打压他,或是针对他。
不曾想,太子居然没有落井下石。
难道...太子是为了拉拢他?
嗯,肯定是因为这个。
上首,建元帝发话了,“既然太子都不建议惩罚宋爱卿,那便免了宋爱卿的责罚。”
宋福:“谢皇上不罚之恩。”
樊松康:“......”宋大人只谢皇上,却不谢太子,明摆了还是不怎么服太子。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建元帝摆手道:“明日楚王、蜀王就要进京进贡了,你们回礼部好生操办一下接待事宜。”
众人:“是,臣等告退!”
回到礼部,裴玄凌召集礼部大臣商议接待两位藩王一事。
经过贡品丢失一事,原本不太服从太子的一些大臣,渐渐开始变得顺从了。
只个别老顽固,或是酸儒,仍不太服从太子,但面上又得做出服从的样子。
商议好后,裴玄凌遣散了众人,去了书房批阅公文。
直到下午,黄得昌一手拖着红漆描金盒,一手挽着拂尘进来了。
“殿下,底下来了消息,关于您多次被刺杀的事情,总算是查出眉目了。”
裴玄凌写字的手微微一顿,“说。”
第63章 损招
“关于您清明节在皇陵遇刺那次,以及在皇家猎场被刺杀一事,六王爷都查出来了,这两件事都与即将进京的楚王有关联,至于印有礼部官印的密信,是伪造的。”
“......”裴玄凌听了后,停止批阅公文,拧眉沉思。
楚王和蜀王都是异姓王,除了每年进贡,没有父皇和朝廷的允许,不得私自进京。
可他们手握兵权,管理一方封地,难免野心滋长。
这些年,楚王和蜀王时不时搞些小动作,就是不想京中太平。
如今楚王派人刺杀他,无非就是想他死。
一旦他死了,皇子们争储,王工大臣人心不稳,届时朝堂大乱,他们作为藩王便有机会回京争权!
黄得昌:“另外,在游船上给您和六王妃下药的宫女虽被杀人灭口,但根据种种迹象表明...是怀王命人所为。”
“怀王收买了礼部的膳部郎中杜天庆,让他安排宫女在您和六王妃的膳食中下药,再将那几个下药的宫女杀人灭口,而那封密信上的礼部官印,也正是杜天庆所为!”
杜天庆作为礼部郎中,是有机会接触到礼部印信的。
啧啧啧,真是有什么样的人,就干出什么样的腌臜事。
怀王生性风流,府中后院妻妾无数,府外养的外室更是不计其数。
也就是这样的人,才能想出给兄弟和兄弟媳妇下药的损招。
裴玄凌:“......”
穆王一党也不是头一回挑拨他和六弟之间的关系了,为的就是想拉拢六弟为他们所用。
薄唇轻启,裴玄凌吩咐黄得昌,“你派人去趟六王爷府,将咱们查出的消息告诉他。”
“是。”黄得昌应了后,轻声问:“那个杜天庆呢?咱要不要私下里解决了他?”
说话时,他把手掌平放在脖子处,做出割喉的动作。
给皇子和王妃下药,这样的丑闻不宜闹大,但也不能便宜了杜天庆,便只有私下处理了。
裴玄凌:“此人留着还有用处,你把他交给六王爷,六王爷自会处理好。”
关于此事,六弟早就同他说好了,说是务必要亲自惩罚给六王妃下药的人。
否则难以解心头之恨!
那么,他当然要成全六弟了。
黄得昌:“......”
以他对六王爷的了解,别看六王爷文质彬彬的。
但文人要是被逼急了,也够怀王受的了。
听完了黄得昌的禀报,裴玄凌将视线落在黄得昌手中的红漆描金盒上,“这里面是什么?”
“奴才光想着事情,差点忘了这事。”黄得昌笑着回,“上次您不是让奴才找七王爷订了一套胭脂水粉么?这不,七王爷派人送来了。”
裴玄凌:“他那边有没有什么事托孤帮忙?”
“七王爷说了,等过阵子,兴许让您帮忙找个人,别的就没多说。”
虽然七王爷和太子殿下不是一条船上的,但毕竟是兄弟。
平时皇子们之间有点什么小事,那都是一句话的事。
毕竟,明面上的人情往来要过得去。
裴玄凌:“成,孤知道了,胭脂你先收着,等晚点回东宫时,你再提醒孤拿来送人。”
“是。”黄得昌应下后,心里在想,胭脂水粉这样的东西,自是送佳人的。
就是不知道,殿下这是打算送给东宫哪位佳人?
裴玄凌在礼部一直忙到酉时才乘坐马车回宫,再乘辇回东宫。
当轻步辇进了东宫后,黄得昌轻声提醒,“殿下,那套胭脂水粉......”
第64章 可怜
坐在辇上的裴玄凌听到提醒,才想起有这么回事,然后淡淡道:“去诗月阁。”
黄得昌微微一怔,而后尖声道:“移驾诗月阁!”
看来这胭脂水粉是送给蒋美人的?
片刻后,太子的仪仗队浩浩荡荡抵达诗月阁。
到了那儿,黄得昌高声唱了报。
很快,蒋诗诗和春杏就出来迎接了。
“恭迎太子殿下。”蒋诗诗福身行礼。
裴玄凌虚扶了女人一把,就抬脚往堂间走,并在堂间找了把椅子坐下。
蒋诗诗给太子倒了茶,“殿下请喝茶。”
睨了眼冒着热气的茶杯,裴玄凌没接,修长的指尖轻轻叩了叩边上的桌几,示意女人放在桌上。
“您来得正好,妾身正准备让春杏去御膳房呢。”蒋诗诗把茶杯放在一旁,在桌几的另一边坐下,“春杏,你去吧。”
春杏:“小主,殿下来了,要不要让御膳房添些菜?”
“不用,最近御膳房不是每顿都会多添些荤菜么?”蒋诗诗摆摆手,“你多打点米饭回来就成!”
“是。”春杏应了后,就提着食盒去御膳房了。
关于唐侧妃让御膳房给蒋美人添滋补荤菜一事,裴玄凌这几日也有所耳闻。
如今听见主仆俩的对话,不由得说:“唐侧妃让人给你添滋补膳食,你若是不想吃,或是吃不下,就跟孤说,孤让她去御膳房撤了这道命令。”
“殿下!大可不必!”蒋诗诗一听就急了,“妾身正在长身体,吃得多,不要紧的。”
“......”裴玄凌没说话,只是打量着女人肉嘟嘟的脸蛋,以及圆润的身材。
对上男人打量的眼神,蒋诗诗懂了,“您放心好了,妾身每日都有锻炼身体,不会胖的,而且,那些滋补的膳食吃了对身体好。”
瞧着女人护食的模样,裴玄凌不自觉发出一声低笑,然后朝身边的黄得昌示意一眼。
黄得昌立马会意,捧着红漆描金盒子上前一步。
“蒋美人,这是太子殿下特意买来送您的,您是不知道,这套胭脂在京城可抢手了,据说京中已经卖得所剩无几,还是太子殿下亲口托了七王爷,才弄来这么一套。”
“殿下,妾身自个做了不少胭脂水粉。”
她自个屋里有十几套,用都用不完,正打算找机会送人,他还送了她一套。
而且,这玩意一套能用很长时间。
加之蒋诗诗鲜少化妆,一套能用一年以上。
这里又没有什么防腐的化学品,到时候岂不是都过期浪费了?
“那不一样。”裴玄凌不容置喙地说:“听说京中贵女都喜欢这个,别的女人有的,你自然也要有,往后...”
男人顿了顿,“便再不要自个瞎捣鼓这些玩意了。”
蒋美人可怜,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病一场,没钱吃好的,得靠自个养鱼。
别的女人买胭脂,可怜她也要自个做。
此刻,蒋诗诗不知道她在尊贵的太子殿下眼里成了体弱、没钱、自给自足的小可怜。
不过,她听出太子话里的真诚,便接下了黄得昌手中的盒子,“那便多谢殿下赏赐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再捣鼓胭脂水粉,她可不能保证。
毕竟,这可是她在古代生存的法子之一。
蒋诗诗打开盒子看了看,只见里面是一套胭脂水粉,花型描金粉盒作为包装。
这个包装,她再熟悉不过。
想当初,这包装还是她一笔一画设计出来,再把图纸交给小林子,让小林子照这个去做的。
之前听唐侧妃和京中贵女们说起过,这款胭脂水粉是七王爷名下的铺子所卖,当时她就想要问小林子。
结果跟着太子出宫陪侍,就把这事给忘了。
如今太子送了一套给她,倒是提醒了她,一会就得让春杏找个时间去问问小林子,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约莫半个时辰后,春杏就提着食盒回来了。
御膳房按照唐侧妃吩咐,多添了一道鲜蘑鸡汤。
夜里,蒋诗诗吃了两碗饭,一碗鸡汤,还吃了许多鸡肉。
吃饱喝足后,蒋诗诗趁着春杏伺候她净手时,吩咐春杏去问小林子了。
然后,她和太子坐在堂间随意聊天。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两位藩王明日一起进贡的事情。
裴玄凌摩挲着扳指,“之前南疆使者进贡,你陪侍有功,只是你晕船,让你受苦了,上次北漠进贡,你又不能骑马射箭,也没能好好游玩。”
“这次藩王进贡,据说是在皇家园林曲水流觞,既不会辛苦,风景也尚可,便还是由你继续陪侍。”
以前他总觉得女人麻烦,很讨厌带女眷在身边,但蒋美人不一样。
她听话、乖巧、不惹事,也不麻烦。
相反的,正如黄得昌所说,她还无意间帮他避开了不少麻烦。
对此,蒋诗诗自是应下了。
在宫里头闷得慌,蒋诗诗确实比较喜欢出宫游玩。
但她记得书中说了,此次两位藩王进贡期间,有人想要刺杀太子,导致太子身受重伤。
还有那个蜀王,这次进贡会撮合他义妹跟穆王。
而蜀王义妹,便是原书女主郭雪芙。
据书中所说,郭雪芙就是在这次进贡时和穆王一见钟情的。
一想到这些,蒋诗诗哪里还有游玩的心思。
满脑子都在想该如何帮太子规避剧情,以及吃“郭雪芙和穆王如何一见钟情”的瓜。
两人聊了一会,蒋诗诗见太子还没有回前院的意思,想必是要在这歇下了。
果然,太子起身进了她的内室,“时候不早了,安置吧。”
蒋诗诗跟着太子进了内室,伺候男人更衣洗漱。
待太子上床后,春杏在耳房伺候蒋诗诗更衣洗漱。
春杏先是帮蒋诗诗挑了件桃红色寝衣。
小主穿这个颜色的寝衣最好看了,希望一会太子殿下瞧了会喜欢!
然后,她趁着房间只主仆俩,便悄悄地说:“小主,奴婢问过小林子了,他说他没和七王爷合作,是七王爷买了咱一半多的胭脂水粉,再拿去高价倒卖的。”
蒋诗诗:“他一次买那么多,难道就没怀疑他是商人?”
第65章 应该答应的
春杏:“听小林子说,他也不是一次性买的,而是花钱找了许多平民百姓排队帮他买,然后再拿到铺子高价卖,一是赚一波差价,再就是制造噱头,吸引客人去他店里买别的东西。”
蒋诗诗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
这个七王爷,难怪是当朝第一富翁,这商业头脑也是没谁了。
她这胭脂水粉才刚开始卖,他便敏锐的嗅到了商机。
不过,等小林子大批量生产后,七王爷若是再想倒卖,只怕是不行了。
主仆俩聊着聊着,蒋诗诗就洗漱完毕,也换好了寝衣。
她来到内室,在太子身侧躺下。
春杏帮她吹熄了蜡烛,就出去把门带上了。
一般情况下,蒋诗诗都是躺下就睡着了的。
可她今日吃多了,睡前又没消食,此刻胃有点胀胀的。
翻来覆去好一会,蒋诗诗实在是睡不着。
感受到枕边的女人翻来覆去,裴玄凌低低地问了一句,“睡不着?”
男人的嗓音低低的,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低沉慵懒。
“嗯。”蒋诗诗糯糯地问:“原来殿下也睡不着啊?”
裴玄凌:“你这般翻来覆去的,叫孤如何睡得着?”
“那要不我打地铺吧?”蒋诗诗想做点运动消食,睡地铺就不会吵到他一些。
“......”男人淡淡回:“那倒不必,地上寒凉有湿气,你本就体弱,这样对你身子不好。”
“那好,是您不让我睡地上的哦。”蒋诗诗“蹭”的一下掀开锦被,“妾身有点胃胀,反正您也没睡着,那我就可以放心地做运动了。”
于是乎,蒋诗诗撑在床上做起了跪姿俯卧撑,也好消消食。
好几次她做运动都被太子撞见了,如今做俯卧撑也就不避着他了。
反正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清楚。
殊不知,夜里虽没白天看的清楚,但她的一举一动全入了男人的眼。
裴玄凌平躺在床上,床板突然一震一震,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裴玄凌:“......”刚才她说要打地铺,他应该答应的。
守在门外的春杏和黄得昌听见动静后,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彼此眼底有“懂了”和“惊喜”。
春杏:“......”看样子,她家小主今晚终于侍寝了!
黄得昌:“......”他家太子殿下终于开窍了!
室外,两个当奴才的心花怒放。
室内,这都一盏茶过去了,裴玄凌见女人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转头往右侧看了一眼。
月光下,女人穿着一袭桃红寝衣,衬得肌肤雪白如凝脂。
女人双膝跪着,掌心撑在被单上,支撑着上半身。
随着她一俯一卧,斜襟衣领内若隐若现。
男人收回视线,可脑海里浮现出的片段让他紧紧咬了咬牙。
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知道她圆润的身材有多晃眼。
“别做了,床都要被你撑塌了。”男人一开口,才发觉自个嗓音有点哑。
“不会吧?”蒋诗诗动作慢了下来,“这床应该没那么不经用。”
“叫你别做就别做了。”裴玄凌坐起来,只觉得浑身燥热。
蒋诗诗正打算停下,一只手腕却被男人扣住。
第66章 迷惑性发言
下一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就这么平躺在床上,双手手腕被男人禁足在掌心,举在耳侧。
而男人,则撑在她的身上。
不过,男人弓着身躯,彼此之间有很大的空隙。
“殿下,其实...我刚刚正准备停下的......”
男人嗓音沙哑的“嗯”了一声,呼吸不太平稳。
蒋诗诗一动不敢动,男人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热热的。
“那...您可以从我身上下来了吗?”
下一刻,身上的男人就利落翻身,平躺在她枕边。
男人还自有一番说辞,“若不是你动来动去,吵得孤睡不着,孤也不会这般。”
“可是您本来就没睡着嘛。”
“不止是吵到孤,你还晃着孤的眼睛了。”
“......”蒋诗诗一脸茫然,这是什么迷惑性发言?
她身上又没有灯,怎么可能晃着他的眼?
而且,外头的月光也很弱,更不能晃着他的眼啊?
蒋诗诗实在想不明白,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至于她枕边的男人,想了大半个晚上公事,到了后半夜才渐渐入睡。
室外,黄得昌和春杏一直等到天亮,也没等到主子们叫水擦洗身子。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黄得昌和春杏对视一眼后,一脸失望。
看样子,太子殿下和蒋美人之间啥事没有,是他们想多了。
次日,蒋诗诗与太子一同乘坐马车去了皇家园林。
到了那儿,园林里的奴才迎接了他们,并在前边带路。
皇家园林占地十顷,规模宏大,建筑富丽。
不仅有一座座宫殿、亭台楼阁,还有一片宽广的人工湖。
湖里锦鲤簇拥着,园林中花卉罗植,园内还有喷泉,水网密布。
片刻后,太监把太子等人带到一处窄窄的溪水边。
溪水两侧摆有两排矮案桌和蒲团,桌上摆了水果点心,茶水酒壶。
这,便是今日曲水流觞的地方了。
太子一到,就被王公大臣们围着行礼寒暄。
一回生二回熟,蒋诗诗出宫的次数多了,也有了自个相好的姐妹。
这不,六王妃带着丫鬟朝她走来,“诗诗,我就知道你今日也会来,一早便在这等着你。”
“王妃久等了。”视线落在六王妃脸上,蒋诗诗发现六王妃抹了她送的那套胭脂水粉。
“说多少遍了,叫我秀姿就行。”六王妃语带嗔怪。
蒋诗诗浅浅一笑,“知道,这不是周围人多眼杂么,还是要规矩点的。”
“那倒是。”六王妃和蒋诗诗并肩在溪边散步,“对了,上回你送我的那套胭脂水粉轻薄透亮,好用得很,一点都不比外头卖的差......”
在她们说话时,怀王妃也和一名美艳女子在溪边漫步。
那女子也刚好说:“怀王妃,我听闻...现今七王爷铺子里那款胭脂水粉都卖断货了,你居然还能在这个时候买到一套。”
“你说都是王妃,偏生你就这般好命,有些人却只晓得往脸上抹西贝货?”
怀王妃:“妹妹快别这么说,小心叫人听去了不好。”
“怕什么,我又没说是谁,谁若是听进去了,那就承认她自个用的是西贝货。”美艳女子和怀王妃一唱一和。
她们二人就在蒋诗诗和六王妃旁边说话,且声音一点都不小,明摆着就是故意说给蒋诗诗和六王妃听的。
而且,那美艳女子又如何知道六王妃用西贝货?还不是怀王妃在背后嚼舌根。
蒋诗诗没见过那名美艳女子,便问六王妃:“那位是谁?”
“她是十王爷府上的姚侧妃,这个姚氏原是怀王府上养的瘦马,后被怀王赏给了十王爷。”六王妃挽着蒋诗诗的手,小声说:“现如今,姚氏早成了十王爷的宠妾啦。”
蒋诗诗:“......”十王爷府上的侧妃?那她就明白了。
怀王和十王爷都是穆王一党,他们的妻妾自然也就划分为同一个阵营。
这也就罢了,还应了那句俗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怀王妃是个喜欢惹事的,这位姚侧妃看起来与她不相上下。
蒋诗诗:“可她不过是侧妃,怎能对你指桑骂槐。”
“咱甭搭理她,否则岂不是承认你送我的胭脂是西贝货?”六王妃拉着蒋诗诗往另一个方向走,“走,咱去那边聊天,让姚侧妃说去,横竖她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于是,她俩和怀王妃等人背道而驰。
蒋诗诗虽奇怪六王妃为何说姚氏蹦跶不了多久,但她没多想,更没有多问。
一炷香后,王工大臣基本都到齐了,有宫女太监招呼众人在溪边落座。
蒋诗诗被安排和太子坐在一起。
落座后,坐在她对面的便是两个藩王。
楚王和使者坐在一起。
蜀王身旁则坐着一名青春貌美的女子。
那女子一袭白衣飘袂,身材窈窕,婀娜多姿,特别符合东梁国的审美。
容貌清丽,气质优雅,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雅韵味,看起来神秘而纯洁。
这等容貌和气质,倒是和原书中的女主郭雪芙很是相似。
虽然此刻还不确定这位是不是郭雪芙,但据书中所说,郭雪芙此次会在宴会上弹奏古琴。
以一曲琴音艳压四方,出尽风头。
那么,等会看这位会不会弹琴,弹琴时又是如何自我介绍的,到那个时候,方能知晓其身份。
众人都落座后,建元帝乘着辇到场,并在最上首的主位坐下。
建元帝到场后,先是楚王、蜀王进贡。
进献的,都是当地的特产,以及一些贵重的宝石。
进贡完毕,众人就开始吟诗作对,曲水流觞。
期间,蒋诗诗总感觉楚王的人明里暗里针对太子。
而且针对的很刻意。
比如...但凡太子这边作诗一首,楚王就立马派人作诗比试。
不仅如此,楚王还夸六王爷文采卓绝,不入礼部实在可惜云云......
可他明知道如今由太子掌管礼部,而太子和六王爷是好兄弟,他还说这样的话,这不是挑拨么?
酒过三巡,一名大臣感慨道:“此情此景,好诗好酒,若是再来点乐曲,岂不美哉?”
“这位兄台好雅兴。”蜀王对众人介绍起身边的女子,“这位是本王的义妹雪芙,她对乐曲方面较为擅长,就让她为大家奏曲助兴吧!”
第67章 情况不对
闻言,蒋诗诗柳眉一挑。
看来她猜对了,蜀王身边的女子就是原书中的女主郭雪芙。
只见郭雪芙起身,在一旁找了个宽敞平坦的地方坐下。
有丫鬟为她搬来一把古琴,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待丫鬟摆好古琴,郭雪芙浅浅一笑,“小女子给诸位献丑了。”
话毕,她将手放在古琴上,纤纤玉手轻挑银弦。
随着双手在古琴上灵活优雅地拨动着,悠扬的琴声像一条欢快的小溪,从幽谷中蜿蜒而来,委婉绵连,缓缓流淌。
优雅的琴音与这四周的溪水相呼应,让人听了沉醉其中。
郭雪芙本就青春貌美,加上出尘的气质,又弹得一手优美的古琴,自然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据书中所说,郭雪芙作为原书女主,是高雅圣洁、高不可攀的天山雪莲,具有万人迷光环。
甭管书中的好男人,还是坏男人,但凡有点能力的,都是郭雪芙的爱慕者。
思及此,蒋诗诗扫了眼在座的男人们。
正如书中所说,在座的男人纷纷看向郭雪芙。
那些眼神或爱慕,或欣赏,或痴迷......
尤其是风流皇子怀王,眼睛都看直了。
一双桃花眼还在郭雪芙身上肆意流连,似乎迫切地想要占为己有!
蒋诗诗转头看了眼身边的太子,这位倒是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没有看郭雪芙。
不过他有认真听曲,还和六王爷讨论起琴谱。
看太子这反应似乎挺平常的,难怪书中没说太子爱慕郭雪芙。
最后,蒋诗诗特意看向穆王。
只见穆王先是静静看着郭雪芙。
然后闭着眼睛听琴声,修长的手指放在膝上,随着曲子轻轻打着节奏。
片刻后,郭雪芙弹完一首曲子,福身行礼后就回到了蜀王身边。
此刻,在座的年轻男子欣赏之情溢于言表。
“郭姑娘琴艺超群,气质出众,实乃才女!”
“郭姑娘弹奏的曲子,宛如天籁之音......”
不仅如此,还有年轻公子打听郭雪芙的年纪,“蜀王,不知郭姑娘几岁开始学琴?”
这话听起来像是打听几岁学琴,实则想打听郭雪芙多大年纪。
蜀王也是人精,他既然把郭雪芙带出来,就动了把郭雪芙嫁到京城的心思,便有心透漏郭雪芙的情况。
“义妹自六岁开始学琴,至今已有八个年头了,只是她如今到了待嫁的年纪,忙着学女红那些,稍稍荒废了琴艺。”
一句话,既暗戳戳透漏了郭雪芙的年纪。
又告诉了大家,郭雪芙如今正待嫁。
此话一出,在座的年轻公子、未婚官员纷纷两眼放光。
看到蜀王向众人透漏郭雪芙的情况,蒋诗诗想到了书中的内容。
据书中所说,郭雪芙是罪臣之女,被蜀王认作义妹。
蜀王命教习嬷子从小教她琴棋书画,为的就是让她和皇室里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联姻。
在书中,穆王就是那个集所有优点为一身的皇子,所以他们盯上了穆王。
最后穆王登基,证明他们的眼光确实不错。
而郭雪芙作为罪臣之女,一方面记恨皇家和穆王,一方面又和穆王相爱。
加之穆王府上有正妃,郭雪芙一方面想成为穆王的女人,一方面又不肯当妾。
自古男主都爱灰姑娘,即使穆王后院妻妾众多,可他偏就独宠郭雪芙一人。
即便郭雪芙是罪臣之女,心中恨着穆王,穆王还是用他的宠爱化解了恩怨。
等穆王妃仙逝后,还将郭雪芙册封为后。
总而言之...郭雪芙和穆王之间虽然是一段虐恋情深。
但两人克服重重困难后,终于摒弃爱恨情仇,成了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且说他俩一见钟情这件事,蒋诗诗观察了一阵子后,发现有点不对劲。
因为,一直到宴会结束后,她也没见到穆王和郭雪芙一见钟情,哪怕一点暧昧的火花都没有。
不仅如此,郭雪芙并没有多看穆王一眼,反而多看了太子好几眼。
至于穆王,除了在郭雪芙弹琴时流露出一丝欣赏,再无其它苗头。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当天,曲水流觞进行了整整一日。
男人们吟诗作对,把酒言欢。
女人们踏青、放风筝,或是聚在一起道东加长西家短。
到了黄昏的时候,建元帝用过晚膳,临时有点事,便起驾回宫了。
送走了建元帝,皇家园林里的宫女就给众人安排了房间。
行宫里的总管给太子安排了单独的院落。
蒋诗诗和太子同院不同房。
皇子们的庭院都是挨着的,蒋诗诗隔壁不是怀王两口子,就是十王爷和姚氏。
“小主,天色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歇下吧。”春杏端了一盆水进屋,准备伺候蒋诗诗洗漱。
蒋诗诗摆摆手,“我今儿吃多了,得去园子里散步消食再睡。”
她记得书中说了,太子今晚会遇刺。
而且是在曲水流觞结束后,太子回房不久便遇刺了。
因为园林里的总管才安排的房间,皇家侍卫得等总管将所有房间安排妥当后,再根据王公贵族的身份适当的安排侍卫,保护他们的安危。
如今这个院子只太子身边几个亲卫,若是刺客前来行刺,只怕不是刺客们的对手!
一想到这些,蒋诗诗哪里还有心思睡觉?
她走到窗边,见太子房间还亮着灯,转身就去了太子房间。
春杏:“......”不久前,她家小主还对争宠这事不上心。
如今倒是开窍了,知道半夜三更主动找上门了。
既如此,她就不跟着去凑热闹了。
蒋诗诗到了太子房间门口,候在门外的宫女先是朝蒋诗诗行了礼,然后朝门内通报,“殿下,蒋美人来了。”
“让她进来。”内室,传来太子低沉的声音。
蒋诗诗被迎进了内室。
一进屋,她就看见太子靠坐在床头。
男人手中有一张纸条,不知写的什么。
见她进来,太子把纸条收进了袖袋,眼神慵懒地看着她,“何事?”
“就是...妾身夜里吃多了,想在园子里走走,散步消食。”
裴玄凌:“这点小事不必同孤说,你去吧。”
“妾身见殿下今日喝了不少酒,也吃了不少膳食,所以想来问问殿下,要不要一起散步消食,加之晚风凉快,吹吹风也能醒酒。”
主要是这里一会就有刺客了,她想和太子去侍卫多的地方逛一逛。
等到大批皇家侍卫来到太子院子守夜,她和太子就可以回屋歇息了。
裴玄凌挑眉看了眼女人,而后慵懒地闭目,“孤今儿喝多了,便不出去走动了,你自个去吧。”
第68章 猥琐发言
男人的嗓音低低的,听起来疲惫而慵懒。
蒋诗诗看了眼太子,他看起来似乎真的喝多了。
“蒋美人去消食吧。”黄得昌伺候太子更衣,“奴才这便要伺候殿下歇息了。”
既然太子喝多了不想出去,蒋诗诗也不能强迫太子出去散步。
唉,若是可以的话,她真想告诉太子一切真相。
可穿书一事太过邪门,也不知太子会不会相信。
而且,她曾试着和春杏开玩笑提起过穿书一事。
结果登时就吐了许多的血,身体还特别痛苦难受,就跟病入膏肓一样。
那一次,是她受剧透惩罚最严重的一次。
平时剧透她只几天便能缓过来,那次却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缓过来。
可能道出穿书真相,便于改变更多的剧情,算是最大的一种剧透,所以才会如此严重的惩罚她吧。
所以,她实在是不敢想象,若是她和太子彻底摊牌,那么,得到的惩罚会不会比跟春杏开玩笑还要严重?
又会不会危及生命?
她没那么伟大,平时帮助太子也只是为了避免殉葬,轻微的剧透惩罚她也尚且能够承受。
但不能为了帮太子避祸,连自个性命都不顾,这便违反了她的初衷。
回到房间,蒋诗诗打算约春杏一起去散步。
刺客就要来了,她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多呆。
另外,她得想法子去找皇家侍卫,把他们早点引到这里来保护太子。
结果春杏不在房间,事情紧迫,她便一个人出去了。
夜里,皇家园林四处都点了宫灯。
蒋诗诗刚走出院子不远,就见一扇漏窗后头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那高的身影显然是男人,矮点的则是女人。
漏窗旁是拱门,蒋诗诗若想从这离开,必须得经过漏窗旁的拱门。
就在蒋诗诗准备假装经过时,却听见那男人说:“雪芙,本王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子,生得貌美,身形窈窕,又有才华,说话又温柔好听。”
蒋诗诗挑眉,雪芙?郭雪芙?
只听郭雪芙回:“雪芙不过尔尔,您是有家室的人,不要再说这些了,我便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听见一个有妇之夫勾搭未婚少女,算是听见了别人的秘密,这下蒋诗诗不好假装路过了。
只盼着他们赶紧说完,给她让路。
蒋诗诗对王爷们不太熟悉,尤其还隔着漏窗,只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光凭声音听不出对方是谁。
不过,成年皇子无非就那几个。
她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想想谁比较有可能私下幽会郭雪芙。
难道穆王在宴会上看似淡然,实则背地里开始表白上了?
难道...书中男女主注定逃脱不了一见钟情的命运?
紧接着,就听那位王爷继续发言了。
“本王虽有王妃,却与王妃素来夫妻不合。”男人不满地同别的女人抱怨妻子,“正好本王后院还缺个侧妃,只要你跟了本王,本王立马封你为侧妃。”
蒋诗诗:“......”不对呀,书中穆王夫妻俩感情尚可。
虽没有到琴瑟和鸣的地步,但也是相敬如宾。
哪怕穆王爱上了郭雪芙,穆王妃还主动撮合他俩,劝自家郎君纳郭雪芙为妾。
而且,穆王看起来不像是会在别的女人面前抱怨妻子的男人。
“多谢王爷抬爱,只是...民女不忍插足王爷夫妻间的感情。”郭雪芙委婉拒绝,“再说了,夫妻间哪有不拌嘴的,王爷要好好珍惜王妃才是。”
“加之民女年纪小,要明年才及笄,暂时不考虑谈婚论嫁之事.....”
蒋诗诗:“......”说到底,郭雪芙还是没看上这位王爷。
在书里,郭雪芙可是插足了穆王两口子感情。
最后还熬死了正室,从妾室被扶上了正妃之位。
“她就是个妒妇,你不必管她!”男人许诺道:“本王早看不惯她了,只要你成了本王的女人,她要是敢欺负你,本王便休了她,让你当王妃。”
话毕,男人一阵坏笑,接着就是女人娇声抵抗的声音,“放手!王爷请自重......”
估摸是男人开始上手了。
他还猥琐发言:“蜀王认你做义妹,一手将你调教得这般水灵勾人,为的不就是让你与皇家联姻么?”
“反正你嫁谁不是嫁,还不如嫁给本王,毕竟,本王最会疼女人了,定会好好疼你的......”
蒋诗诗听了直皱眉头,这位王爷真的好油啊。
若她没记错的话,本朝王爷虽三妻四妾,但还是比较注重形象的。
在众多王爷当中,只怀王最是孟浪。
与人谈话时,甭管对方是男是女,动不动就要说上几句荤话。
而且书中也说了,怀王生性风流,多情且滥情。
怀王口味还很广泛,甭管成了家的少妇,还是未成婚的少女,书中但凡有点姿色的女人,他都想占为己有。
关键很多女人还就吃他那套!
所以,听到这个时候,蒋诗诗觉得漏窗后面的男人应该就是怀王!
“嘶~”对面传来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然后郭雪芙就一路跑远了。
怀王看着远处的倩影,目光如火焰般熊熊燃烧。
待那抹倩影消失在月色中,怀王才收回目光。
男人抬手看了看手背,上面有女人落下的牙印。
呵,小美人瞧着温柔纯洁,没想到性子还挺烈的。
之前怀王的注意力都在郭雪芙身上,如今郭雪芙离开,他才注意到漏窗对面似乎有道朦胧的倩影。
怀王眼神犀利地看着对面,厉声问道:“谁!”
蒋诗诗一下就绕到怀王身后,从一旁的门洞迅速跑远了。
怀王绕到对面的漏窗时,只看到门洞有抹牙白色的倩影一闪而过。
男人大步追上,可那门洞比较矮,他的额头撞在了门洞顶上。
怀王咬牙,倒吸一口凉气,指腹揉了揉额头。
等他躬身跨过门洞时,外头黑漆漆的,哪还有什么影子?
于是,他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院子。
此处似乎是太子的居所......
另一边,蒋诗诗记得书中曾说过,园林的校场在南北方向。
皇家侍卫多是在那操练、集合。
第69章 先她一步
在这之前,因为怀王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思及此,她便加速朝南北方向疾奔而去。
不知跑了多久,蒋诗诗终于找到了校场。
正如她所料,侍卫们正在排队集合。
见状,蒋诗诗面露喜色。
擦了擦额角的汗,蒋诗诗喘着大气,正准备去校场,以“太子居所有黑影,怀疑是刺客”为由,引侍卫们提前去太子居所守着。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去找侍卫们,就见一抹白色倩影先她一步出现在校场。
定睛一看,此人竟是郭雪芙!
她不是刚从怀王手中逃脱吗,此刻来这里做什么?
下一刻,她就听见郭雪芙激动且大声的对侍卫们说话。
“我看到太子庭院有奇怪的黑影!而且是好几个!我怀疑是刺客!还请诸位随我前往太子庭院,保护太子安危!!!”
此事关系到太子安危,皇家侍卫不敢怠慢。
侍卫头领立马召集了一批精英侍卫,跟着郭雪芙往太子庭院疾奔而去。
看到这一幕,蒋诗诗绕到另一个小道,稍稍回避了一下。
既然郭雪芙已经通知皇家侍卫,她也就没必要再冒险暴露自己。
至于郭雪芙是不是真的在太子庭院看到了黑影,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和郭雪芙出发点一样,都是希望侍卫保护太子安危就行。
原主身体弱,蒋诗诗来的路上一路奔跑,如今早已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此刻放松下来,便慢慢往回走。
走到半道上,还碰到了提着食盒的春杏。
“小主,您怎的一个人散步?”春杏看了眼四周,“太子殿下呢,没跟你一起吗?”
“太子殿下喝多了,便歇下了。”蒋诗诗看了眼春杏手中的食盒,“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奴婢见您在宴会上没吃什么,怕您饿着,便找到了猎场里的厨房,买了些膳食给您。”
当然,主要是想给小主和太子殿下制作独处机会。
闻言,蒋诗诗一脸欣慰,她家春杏已经从“嫌弃她吃得多”的思想,变成了一个“懂得投喂小主”的姑娘。
寂静的夜晚,裴玄凌屏退了黄得昌后,便躺下歇着了。
见他睡着,一道黑影从房梁慢慢往下降落,最后稳稳落地。
刺客蒙着面,着一身黑衣,视线落在床上的太子身上。
抬脚至床边,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太子胸膛处狠狠刺去。
然而,他还没碰到太子,一道寒光从黑暗中闪现。
下一刻,刺客手腕被利刃刺中,手中匕首“哐当”掉落。
裴玄凌睡眠很浅,早在屋顶有动静时,他就从枕头下取了把锋利的匕首。
此刻,刺伤了刺客后,他一把拽住刺客手臂,顺势将其往床上一摔。
“砰!”
刺客被狠狠摔在床上。
裴玄凌骑在刺客身上,一手控制刺客没受伤的手,另一只手握着锋利的匕首,朝刺客脖子挥去!
就在这时,裴玄凌身后光线一暗。
他回头一看,又一名黑衣人手握长剑,从他身后偷袭而来!
第70章 深谋远虑
顿时,长剑砍向他的左肩,将他的袖子划破了一半。
几乎是同时,裴玄凌抬脚,猛地踹向偷袭的刺客。
再纵身跃下床,趁着刺客被踹倒在地,挥刀向刺客大腿刺去。
刺客迅速一滚,躲开了裴玄凌的匕首。
床上受伤的刺客也早已下床,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匕首。
两名刺客相互配合,迅速将裴玄凌围了起来。
此时,外头也传来打斗的声音。
裴玄凌背靠墙壁,戒备且警惕地盯着两名黑衣人,应付着他们的攻击。
好在有一名刺客手腕受伤,他尚且能够应付。
只是突然间,第三名刺客手握砍刀,从隔壁耳房朝他砍来!
“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群皇家侍卫闯了进来。
见状,刺客们不再行刺,而是从窗口纵身逃跑,消失在夜色中。
裴玄凌第一时间下令,“刺客从窗口逃掉了,快去追刺客!”
一部分侍卫得令,立马出去追刺客了。
侍卫头领则单膝跪在太子跟前,“臣等护驾来迟!”
“......”裴玄凌垂眸看着跪在脚边的侍卫,“你们怎的来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侍卫们起码要一炷香之后才来。
侍卫头领:“臣等正在校场集合,是郭姑娘说您院子里有可疑黑影,怀疑是刺客,这才急着叫我们赶来。”
“说起来,幸亏郭姑娘谨慎,也多谢她出言提醒,臣等才提前赶到此处护驾。”
“郭姑娘人在哪?叫她进来说话。”有些可疑的地方,裴玄凌得问问郭雪芙。
“是。”侍卫们纷纷出去了。
很快,郭雪芙和黄得昌进屋了。
在这之前,黄得昌也在外面应付刺客。
如今刺客逃跑,他才得以脱身。
“见过殿下。”郭雪芙盈盈福身行礼,见太子肩膀有伤,高雅清丽的脸上有担忧之色,“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裴玄凌:“一点小伤,不碍事。”
黄得昌也看到太子身上的伤了,立马找来布条,给太子包扎伤口。
太子肩膀被衣料划开一道口子,黄得昌不必替他更衣,直接用手帕将伤口包扎起来。
裴玄凌由着黄得昌替他包扎伤口,“郭姑娘,那张透露有刺客要刺杀孤的密信,是你给的?”
宴席散了后,他刚到这个房间,就有一支箭透过纸窗户射中床架子。
并且,有张纸条被箭钉在床上。
那信上说,有人要追杀他,让他提前设防。
而她,会想办法引来皇家侍卫保护他安全。
“太子殿下果然神机妙算,那密信确实是我所为。”郭雪芙不解地问:“只是有一点我不懂,殿下既然提前知道有刺客追杀您,为何不提前设防?”
黄得昌:“郭姑娘有所不知,我家殿下暗里加派了暗卫,只是不到万一,那些暗卫不会出手保护殿下,毕竟,若是殿下一点伤都没有,会有人怀疑我们提前得到了消息。”
郭雪芙:“原来如此,太子殿下真真是深谋远虑,雪芙深感佩服......”
“且不说这些......”裴玄凌看着少女,“孤倒是有一事相问。”
郭雪芙:“殿下请问。”
第71章 蝴蝶效应
“你是如何知道有人想刺杀孤的?”裴玄凌犀利地问。
郭雪芙一脸疑惑地回:“这是我义兄得到的消息,此消息具体如何得来,我也不太清楚。”
见郭雪芙不说,裴玄凌也就没有多问。
在这风起云涌的朝代,每一方势力都有自个收集消息的法子,一般不会对外人说。
“那你去告诉蜀王,孤这次欠他一个人情。”
“义兄说了,他只是欣赏殿下的才干,想交殿下这个朋友,不图殿下回报。”
“可是...孤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闻言,郭雪芙微微一怔,而后浅浅一笑,“行,我一定把殿下的话带给义兄。”
“殿下,太医来了。”外头,传来太监通报的声音。
裴玄凌:“宣他进来。”
见太医背着药箱进来了,郭雪芙温柔地说:“殿下...若没别的事情,雪芙便告辞了。”
裴玄凌淡淡“嗯”了一声,并摆手示意郭雪芙退下。
郭雪芙朝太子福身行礼,就转身离开了。
这个时候,刚好蒋诗诗和春杏回来了。
蒋诗诗一进院子,迎面就遇上了郭雪芙。
双方微微点头,礼貌性的朝对方照了个面。
彼此都没有多打量对方,郭雪芙就离开了这所庭院。
春杏对此是不知情的,见郭雪芙从太子房间出来,就开始胡思乱想。
她才多会不在,小主既没和殿下独处,还让别的女人有机可乘了。
就好气!
蒋诗诗带着春杏进了堂间,只见堂间一片狼藉,不少桌椅断裂在地。
一转头,太子房间还亮着光。
她便走到门口,假装毫不知情的同守门太监说:“这里为何一片狼藉?另外,殿下怎的还没歇下?”
“唉...甭提了,殿下刚刚遇刺了,所幸郭姑娘找来了皇家侍卫,但殿下还是受了伤,如今太医正在给他检查伤口呢!”太监小声回。
蒋诗诗和春杏二脸惊讶,“什么?殿下遇刺了?”
春杏:“......”要是殿下跟着小主散步,岂不是小主无意间救了殿下?哪还有郭雪芙什么事儿!
虽然两人说话声都很小,但还是惊动了内室的太子。
“谁在外头?”内室,传来太子质问的声音。
太监:“是蒋美人消食回来了。”
“殿下,听闻您遇刺了,妾身不放心,便想进来看看,可以吗?”蒋诗诗小声询问。
太子:“进来吧。”
于是,蒋诗诗就进了内室。
只见太子靠坐在床头,男人穿着单薄的里衣,左手袖子划开一个大口子,露出一道两寸长的伤口,太医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蒋诗诗一脸惶恐担忧。
“殿下,妾身一回来就听闻您受伤了...伤口还这么长,这得赶紧抹药才成......”
见女人忐忑地咬着唇,一脸担忧之色,裴玄凌没所谓地说:“只是看起来吓人,其实伤口不深的,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
蒋诗诗当然也看到了,太子肩上的伤确实不深。
心中既庆幸太子伤势不重,又有些疑惑。
她记得书中的太子左手臂被砍断了一根筋脉,好几个月才养好。
蒋诗诗想了想,问题大概就出在郭雪芙给皇家侍卫通风报信了。
她说郭雪芙怎么没和穆王一见钟情,也没和穆王有一丝暧昧的火花。
依现在的形势,估计郭雪芙看上太子了。
因为,书中的这个时候,太子腿脚受伤,行动虽无大碍,却也多有不便。
朝中上下还在谣传,说是不知太子的腿疾能不能治得好。
加之书中的太子又被陷害和六王妃之间不清不楚,名声大损。
这样的太子,跟穆王比起来,穆王似乎更胜一筹,将来登基的几率也大一些。
所以,蜀王在穆王和太子当中,果断的选择了穆王。
并撮合穆王和郭雪芙在一起,将郭雪芙献给了穆王。
而书中的郭雪芙,明里暗里也对穆王有所表示。
可如今,蒋诗诗帮太子规避剧情中的灾祸,太子身体健康,啥事都没有。
而且,穆王有王妃了。
而东宫的太子妃却空缺着,明摆着太子是胜于穆王的。
因此,蜀王将赌注压在了太子身上,让郭雪芙引来皇家侍卫保护太子。
这是向太子示好,相当于提前站队太子。
难怪蜀王和郭雪芙都不按剧本出牌,原来这一切的变化,源自于她帮太子避祸后引起的蝴蝶效应。
她本来还一心想吃穆王和郭雪芙的瓜,结果却吃到了郭雪芙和太子的瓜!
“殿下,您得脱下衣服,老夫才好给您清理伤口,以及上药。”太医调好了药膏。
黄得昌立马上前,伺候太子更衣。
太子本就只穿着单薄的里衣,要是再脱下去,便只有打赤膊了。
有黄得昌和太医在,蒋诗诗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同太子告辞,转身回了自个的房间。
此时,太医正在帮太子清理伤口,那药水一碰到伤口,就火辣辣的痛。
肩上传来刺痛,裴玄凌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咬牙沉思。
虽然蒋美人平时爱锻炼身体,但她基本上都是在房间里做些奇奇怪怪的运动,鲜少主动邀他一起散步消食。
然而,她在明知他微醺的情况下,还邀他一起出去消食,刚好又是在他遇刺前......
与此同时,皇子们听说太子遇刺,正在结伴前来慰问的路上。
他们之间,有和太子一条船上的,也有和太子立场不同的。
即便皇子们阵营不同,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维持表面的和平。
此刻,他们穿着统一的皇子服装,走在去太子庭院的小道上。
“四哥呢,宴会散了后,也不知他去哪了,我都一晚上没见着他的人影了。”十三王爷不由得抱怨。
康王直言不讳,“老四你还不知道,经常一到晚上就不见人影,想必又是掉到哪个温柔乡里了。”
怀王生性风流,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便是穆王等人与怀王是一条船上的,在这方面也不如何帮他说话。
就在众人说起怀王时,不远处突然传出一道男人的燥吼声,“呃啊!”
都是成年皇子,听到这道声音,大家都懂。
第72章 气氛瞬间凝固
于是,皇子们纷纷停下脚步,四处顾望。
“哪里来的声音?”康王看了眼四周。
七王爷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庭院,“你们看,声音好像就是从那间屋子里发出来的。”
众人顺着七王爷所指的方向一看。
只见那处庭院的内室亮着昏黄的光,灯光微微摇曳,照见花窗上两个交缠的身影。
即便隔着纸糊的花窗,也能想象到室内是怎样的春光。
六王爷第一时间抬手,护住十一王爷的眼睛。
十一虽成年了,但他体弱多病,一直还未娶妻纳妾。
不得让他见到这些画面,以免身体经不起折腾。
一时间,皇子们议论纷纷。
九王爷:“靠,这是谁的庭院啊,竹帘都不拉下,这得猴急成什么样了?”
十三王爷:“这好像...是十哥的院子。”
康王:“看不出来啊,十弟在这方面还挺狂野的,伏在窗边就开始好上了。”
“那里面的男人,不是本王!”十王爷咬牙出声。
闻言,皇子们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众人纷纷看向十王爷,原本热闹的气氛在一瞬间凝固。
皇子们这才反应过来,十王爷与他们同行,那窗户上照着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十王爷!
同时,皇子们心中都有一个强烈的疑问:既然那里面的男人不是老十,那是哪个奸夫?
眼看着十王爷脸色发绿,眼冒绿光,他们也不敢多问。
十三王爷还宽慰他:“十哥别激动,说不定是哪个太监和宫女対食呢。”
九王爷:“是啊,兴许是宫女和侍卫厮混也不一定。”
十王爷哪里还听得进劝,二话不说就怒气冲冲地进了院子!
他的庭院确实有宫女、太监、侍卫。
但那间屋子是他睡觉的内室,旁人是进不去的。
而这次出宫,他只带了姚氏在身边,一定是姚氏那个小娼妇,背着他红杏出墙!
见十王爷进了院子,其余皇子们也跟着进了院子。
但他们止步于院内,没有跟着十王爷进内室,以免看到不能看的画面。
都是自己人,瞧见也怪尴尬的。
若是十王爷打不赢那个男的,他们再进去帮忙。
很快,内室传出十王爷怒骂的声音:“我艹,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众人:“......”听这意思,里面那男的与十弟、十哥相熟?
“不是...你听我解释......”男人嗓音过于沙哑,盖住了他原本的嗓音。
十王爷暴跳如雷,“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兄弟妻不可欺,你知道不知道?!”
众皇子:“......”什么?里面那男人还是十弟、十哥的兄弟?
于是,众皇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似乎知道是谁了。
“别以为你是我哥,我就不敢打你。”内室传来打斗的声音,“我告诉你,像你这种色胆包天的人,你看我打不死你!”
语音刚落,内室不断传出类似打砸的巨响。
“砰!”
“哐当!”
听到这个份上,穆王已经猜到了个大概,抬脚就往内室走,“十三,跟我一起进去看看!”
第73章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虽然穆王、怀王、十王爷、十三王爷是一伙的,但事情都闹到这个份上了,其余皇子们不好袖手旁观,也跟着进去帮忙。
皇子们风风火火地赶到内室,即便看到的是第二现场,内室仍一片靡靡之气。
实在不敢想象,十王爷看到的第一现场是何种情景。
只见地上丢了一地的衣裳,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甚至,有些衣服被撕得不像样,完全成了碎布片。
除此之外,地上还有一地的碎瓷片。
以及砸得缺了个角的椅子,正歪歪倒在地上,一看就是十王爷冲动时干的。
屋里有三个人。
一个是一脸绿色的十王爷,正举起凳子要砸怀王,“啊!今儿我非砸死你不可!”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砸死怀王,就被刚进屋的十三王爷给拉住了。
而十王爷要砸的对象,是打着赤膊,衣不遮体的怀王。
见穆王进来,怀王躲到穆王身后胡乱穿衣。
其实,早在听见十王爷怒骂的话语时,皇子们已经猜到是怀王了。
不过,这会子亲眼看见,还是让他们惊掉大牙。
至于屋里唯一的一个女人,则是十王爷的宠妾姚侧妃。
姚侧妃正衣衫不整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雪白的脖子上还有点点青紫痕迹。
本就美艳的脸蛋透着一脸媚色,瞧着面若桃花。
见皇子们都冲进来,姚侧妃羞赧到了极点,转身背对着众人,嗓音发出啜泣声。
看到姚侧妃和怀王这般清醒模样,众人基本可以断定她们没被下药。
“别拦着我!”十王爷气得暴跳如雷,极力挣扎出十三王爷的束缚。
并再次冲向怀王,朝怀王脑门上揍了一拳。
怀王正在穿衣,一时没注意,硬生生挨了一拳。
此刻,他捂着被揍的额头,不耐烦地瞪着十王爷,“老十,我跟你说,从刚刚到现在,我忍你不少了,你再这样我就还手了啊。”
“还手就还手,我还怕你不成!”十王爷再次对怀王挥拳相向。
这一次,怀王不再躲闪。
他一把握住十王爷的拳头,右手朝十王爷脑门狠狠挥了一拳。
“你居然真的还手!”十王爷再次和怀王扭打在一起。
见这两人互不相让,穆王一把拉住怀王,其余皇子和十三王爷合力拉住了十王爷。
十王爷:“大哥,你看看老四,他和姚氏搞在一起,还敢打我,他还是人吗?他就不是个东西!”
怀王:“你这么冲动......”
十王爷:“谁冲动了,到底是谁冲动地闯入我的庭院,冲动的和我的侍妾......”
“好了!”穆王打断两人的争执。
素来温润的他,眼神犀利地瞪了怀王一眼。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穿好衣服再好好说说什么情况。”说话时,穆王把怀王拉到另一个房间。
劝完了架,其余皇子也不好在这多呆。
只十三王爷仍留在这,他还对六王爷说:“六哥,这边也有事,我就不去皇兄那了,你帮我同皇兄说一声。”
六王爷点头应下,就带着一众皇子去太子那。
一时间,房间只剩下十王爷和姚侧妃了。
十王爷看向姚侧妃,那个女人正低头啜泣。
女人身姿妖娆,又衣衫不整,瞧着我见犹怜的同时,还比往日还多了几分媚态。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再妩媚动人也让十王爷觉得恶心。
他走到姚侧妃面前,左手一把掐住女人纤细的脖子,迫使她抬头直视他。
姚侧妃只看了怀王一眼,就避开男人的眼神,惧怕地看向别处。
怀王抬起右手,狠狠扇了女人一巴掌。
“啪!”
“不要脸的娼妇!”怀王咬牙咒骂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到了堂间,十王爷本想离开的,却被穆王叫住了,“此事有点蹊跷,一会老四出来了,先听听他怎么说。”
十王爷一肚子的气,但他打心底里敬佩穆王,不好对着穆王撒气,终是在堂间找了把椅子坐下。
片刻后,怀王穿好衣服出来,也在堂间坐下了。
“老四,不是我说你。”见怀王出来,穆王出声训斥,“你平日风流也就罢了,但今儿这事,你确实做的不对,赶紧给十弟道歉。”
“十弟,今儿这事我确实对不住你。”怀王先是表示了歉意,然后话锋一转,“但是,我是有原因的。”
十王爷气笑了,“哦,有原因就可以乱来了?”
“我说的是真的。”怀王解释道:“今晚我和姚氏才见面不久,突然就有点不受控制,所以,我怀疑当时有人对我下药了。”
“就你这样的人,用得着别人下药吗?根本用不着别人下药!”反正十王爷是不信的,“而且,我看你清醒得很,一点都不像是被下药的样子!”
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别人说被下药了,他信。
可这事要是发生在怀王身上,那便再正常不过,没甚好稀奇的。
怀王:“十弟,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
“不是我不信任你,是你平日作风实在太下流了。”十王爷退一步说:“好,我就算你是被下药的,但你和姚氏私下幽会,这跟吃不吃药好像没多大关系吧?”
怀王:“......”他把姚氏安插在十弟身边,自然会时不时从姚氏嘴里套些十弟的情况。
所以,他确实多次与姚氏私下见面,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见怀王闷声不吭,十王爷更加怀疑他和姚氏有一腿,“要我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是你俩没点什么,人家便是下药,也搞不到你们。”
“就因为你和姚氏那小娼妇私会,才让别人有机可趁,否则,他们怎么不朝我和十三弟,还有大哥下药?”
怀王不好与十王爷在这方面多做解释,只好转移话题问穆王。
“大哥,你不是说找了大夫过来给我诊脉,看看我体内有被下药的痕迹吗?那大夫怎的还没来?”
穆王:“应当快了。”
语音刚落,一名太监就进来禀报,“各位王爷,王大夫来了。”
“快让他进来!”怀王撸起袖子,立即做好让大夫诊脉的准备。
第74章 一个要求
很快,王大夫进来后,背着药箱朝几名王爷行了礼。
“快别行礼了,赶紧过来给本王诊脉!”怀王都有些等不急了。
穆王也对大夫说:“不必多礼。”
王大夫是穆王身边的随行府医,他在怀王身旁找了张椅子坐下,就开始给怀王诊脉。
诊完脉,他又问了怀王一些情况,还让怀王伸舌头给他看。
经过一番望闻问切后,大夫说:“怀王殿下,您的脉象正常,一点问题都没有。”
闻言,十王爷激动地说:“囔,我就说了吧!”
“不可能,这不可能......”怀王不相信自个没被下药,“王大夫...有没有那种药性小的春药,药效不猛,时间也不长,完事后就查不出来的那种?”
王大夫也不把话说死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个世上兴许有这种药,但老夫从医多年,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药。”
既然大夫给怀王诊了脉,穆王便摆摆手,示意王大夫离开了。
王大夫走了后,怀王却越想越不对,“我还是觉得有人给我下药了,你们记得吗,上回咱不是给太子和六王妃下药,想挑拨太子和老六之间的关系吗?”
“你们说...他们会不会知道是我所为,所以开始报复我,想挑拨我和十弟之间的关系?”
“得了,你快别为自个找借口了。”十王爷反驳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你是被下药才控制不住自个,我看你是看到姚氏就控制不住自个。”
怀王:“我要是对姚氏有那意思,当初早就占为己有了,何必将她调教成尤物后再送给你做妾?”
“谁知道呢,兴许你就是喜欢这种睡兄弟女人的刺激感!”十王爷冷笑一声。
“我也不是缺女人的主,你说你要是喜欢姚氏,当初又何必将她送给我,现在她成了我的妾,你又偷偷与她私会。”
怀王:“......”他养了许多瘦马,无非就是用来拉拢朝廷官员、皇子、门客。
当初之所以把姚氏送给十弟,是因为十弟的立场一直模糊不清。
所以,十弟刚成年不久,他便把姚氏送给了十弟。
姚氏也算是争气,将十弟勾得死心塌地。
有了姚氏吹枕边风,渐渐的,十弟与他们走得越来越近,直至加入他们的阵营。
十王爷:“亏我一直以为你和姚氏之间没什么,就在刚刚,我还差点信了你,觉得你可能是被下药了。”
“人家六王妃被下了蒙汗药,太子尚能克制住自个,而你和姚氏呢,你俩都没被下药吧?可你们居然背着我偷情,简直就是一对奸夫**!”
怀王皱眉:“老十,你说话别太难听!”
“你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就别怪我说话难听。”十王爷想起怀王和姚氏搂在一起的场面,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眼看着两人针尖对麦芒,穆王出声稳定众人情绪,“老十,老四说的不是没有可能,兴许是太子等人给他下了不明不白的药。”
“若真是这样,当初他让人给太子和六王妃下药,还不是为了咱弟兄几个,如今他出了事,咱不能一味的怪他。”
听到这话,怀王一脸感动。
“不能怪他?”十王爷质问穆王,“如今不是没查出被下药的痕迹吗,大哥就那么信他?”
穆王:“不是我信他,换作你们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一样信你们,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弟弟。”
一番话,听得怀王、十王爷、十三爷等人面上纷纷有所动容。
穆王先是对怀王说:“四弟,你放心,此事我会压下,也一定会帮你查清楚。”
然后,他对十王爷说:“老十,虽然事情还没查出结果,但你先说说,你想怎样?”
“......”十王爷只知道自个很气,一时没想到要怎样。
怀王试着调解,“不就是个女人吗?大不了我再送个比姚氏更好的瘦马给你?”
闻言,十王爷转头瞪着怀王。
见十王爷不满意,怀王又说:“一个不行,我再多送几个?”
“你送的女人我可再不敢要了。”十王爷冷哼一声,“因为...我嫌脏。”
这下怀王被气到了,但他强忍住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问:“这也不行,那也不要,问你又不说,那你想怎样,你倒是说啊?”
十王爷黑着一张脸,皱眉沉思。
静默了一会,他抬起头来,问:“是不是我想怎样都可以?”
穆王等人点头,“是。”
十王爷缓缓开口:“那好,我只一个要求,那就是把姚氏浸、猪、笼!”
“什么?”怀王以为自个听错了。
“我说,要把姚氏浸猪笼。”十王爷冷漠重复了一遍,“她不是不守妇道吗,按照咱东梁的规矩,女子不守妇道,难道不该浸猪笼吗?”
怀王:“......”
十王爷:“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若你把她浸猪笼,你我兄弟一场,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他只想让姚氏在这个世上消失。
否则一看到姚氏,便让他觉得丢脸至极,难堪至极!
“呜呜......”许是内室的姚氏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发出哀哀地哭声。
若是以前,十王爷听见姚氏的哭声就会心软。
可是此刻,他厉声对着内室大吼,“哭哭哭,哭得老子心烦,还不快给老子闭嘴!”
语音刚落,内室的哭声戛然而止,只有一声又一声压抑的啜泣声。
“怎么,这点小事你还要想这么久吗?”十王爷转头看向怀王,“看来你果然对她情深意重。”
被催得紧,怀王终于说出心中的想法,“不是...老十,姚氏到底是跟过你的女人,你别那么残忍的对待一个女人行吗?”
“我情愿她没跟过我!”十王爷狠狠地点了点头,“行,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那个小娼妇,是吗?”
怀王:“你别张口闭口就是小娼妇,我也不是单护着她一人,不管本王和女人们之间发生何事,我从来都觉得是自个浑蛋。”
“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姚氏没错,是我浑蛋!控制不住自个!你有什么火全冲着我来,反正说什么我都不会让她浸猪笼的!”
第75章 拿出诚意
“你终于肯承认了。”见怀王承认,十王爷一改激动,反而变得淡漠起来,“早这样承认不就完事了。”
他阴阳怪气地说:“是,你怀王是善人,是救美的大英雄,是怜香惜玉的君子,我是不顾往日情分的坏人,是对一个女人下死手的恶人,行了吧?”
怀王:“......”
“呵,这年头,睡别人女人的人,反倒成大善人了。”十王爷指尖指向怀王,眼睛则看向穆王。
“大哥,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顾兄弟情谊,是有些人宁肯不认我这个兄弟,也要护着姚氏那个娼妇,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往后,咱兄弟几个该怎么处就怎么处,但我不想再看到他,若是有他在的时候,还请你们避开我!”
说完,他就转身,准备离去。
“老十,我不是不认你......”怀王试着解释。
十王爷脚步顿了顿,摆手示意怀王别说了,“事到如今,什么都不必多说了,我将姚氏还给你,随你怎么处置。”
“你想转手送给别人也成,你若是喜欢,留着慢慢玩弄也可以,反正都是我玩剩下的。”
话毕,他便决绝的离开了。
看着十王爷离开的背影,怀王牵了牵唇,终是什么都没再说。
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且不说他是否被下药了,就说他和姚氏做那档子事时,兄弟们怎的突然闯了进来?
思及此,他问:“大哥,十三,好端端的,你们和弟兄们怎的突然来这处庭院了?”
十三爷:“这不是太子遇刺了,我们几个便结伴去慰问一下,看看情况如何,谁知半道上瞧见你和姚氏的影子照在花窗上。”
“这么巧......”怀王半眯着桃花眼,“是不是老六提议一起去看太子的?”
他记得老六当时在场,除了老六,他想不到还有谁会在那个时候提议去看太子。
毕竟,他当初也怂恿兄弟们结伴去看太子和六王妃的糗事。
谁知人家啥事都没有,再看看他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那倒不是。”十三爷想了想,“说起来,当时还是十哥先提议的。”
“......”怀王咬牙,暗骂十爷是猪队友,“对了,太子被刺杀的怎样了?”
关于太子被刺杀的事情,他们几个也是知情的。
十三爷:“听说只受了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艹!怎么又刺杀失败了?”怀王不耐烦地说:“他们上次在皇陵刺杀失败,后来在猎场,那么好的机会,也没刺杀成功,这次太子又只受了小伤,他们是不是不想要太子的命,只是做样子给我们看?”
他们作为穆王一党,虽说比不上太子党,但比起康王党,在争储方面还是比较有胜算的。
更何况,他们几个加起来,手头上的势力能和太子旗鼓相当。
因此,不少王公贵族为了生存,会主动攀附他们。
可要是想攀附他们,不拿出点诚意来,他们是不会用他们的。
而刺杀太子,与太子为敌,便是他们的诚意。
“谅他们也不敢。”十三爷底气十足地说:“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怀王沉思片刻,“那就是他们太无能了,若说一次没成功,兴许是运道不好。”
“可这都好几次了,就没一次成功的,这般蠢笨无用之人,我们还将其收到麾下作甚?”
穆王沉稳的分析问题,“倒也不完全是他们的问题,太子身为储君,身边本就侍卫重重,加之太子为人小心谨慎,刺客们想要刺杀他,自是难上加难。”
十三爷:“大哥说的对,这一次,若不是有人看到太子庭院有黑影,怀疑是刺客,还把皇家侍卫引了过去,不然的话,说不定这次刺杀便成了。”
“谁?”怀王本就心气不顺,正愁没地方撒气。
如今听说有人坏他们的事,不由得咬牙道:“是谁敢多管闲事?说出来!看我不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