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暗查
呼吸短促,脚步凌乱,前后犹豫,一定是误入这里的人。
他叹了口气,身上的黑色衫袍松垮地穿在身上,露出了他净白的锁骨。
美人如玉,他手中拿着书卷,肩膀倚靠着窗户,但是眼睛却飘向了窗外。
窗外是一堵墙,还有墙外的一颗柏树。
墙壁不高,却是能够将他牢牢捆住的高度。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再有几秒钟,那人就能进来了。
外面的人是谁……楚耀突然想起了上次误入这里的那个少女。
那个眼神坚定,胆魄过人的少女。
这次会不会也是她?
楚耀回过神,突然看到了他因为常年待在屋内而异常白晳,甚至有些病态的手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纤细,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隐约可见。
他悄悄用衣袖遮住了手指。
但是下一秒,他又有些不确定。
外面的那个人,应当不是那日的那个少女。
那个少女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不像这次的凌乱犹豫。
他松了口气,手指也从衣袖中漏了出来。
不论是谁,他并不在意,事后百里婧总会去处理的。
想到这里,他拿起了书卷,缓缓地翻看着。
百里芊走到门口,心脏抨抨直跳。
她有预感,百里婧的秘密,就藏在这个屋子内。
她现在只要推开门,就能知道百里婧暗中在搞什么鬼。
“五公主,你怎么在这里呀?”
“奴婢给五公主请安了。”
“好些日子不见,五公主越发美貌,光彩照人了。”
百里芊刚想推门一探究竟,便听到门外瑶月在大声地喊叫道。她吓得猛一回头,伸出去的手也缩了回来,转身迅速出了门。
她打开门,却看到远处百里婧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而瑶月则跟在她的身后不停说着。
“五公主等下,殿下有些话要对你说,你等下奴婢。”瑶月心急地说道,看着五公主离那个院子越来越近,她的声音也变得颤抖了起来。
百里婧越来越近,百里芊无论如何也不能从院子门口出去了。
她焦急地看向四周,突然间看到这个院子的西侧栅栏有个洞,可容一人通过。
她赶紧跑到那个地方,但是那个洞在下方,又十分窄小,若是想要过去,她只能趴在地上爬过去。
百里芊气急,她堂堂公主,怎么能去钻狗洞?
她踩了跺脚,但是看着百里婧的身影越来越近,什么就也顾不得,只能趴在地上从那个洞钻了出来。
洞口狭小,还有许多石头和野草,百里芊身上的衣服又十分的娇弱珍贵,不经意间便被那个洞旁的石头刮出了一个开口。
百里芊心急,衣服划破的轻微刺啦声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五公主,你走的太亏了,奴婢跟不上了。”瑶月喘着粗气说道,心中绝望的情绪不停地蔓延。
若是四公主被发现了,等待瑶月的后果可想而知。
“你是个什么东西,还要本公主等你?”百里婧从腰间拿出鞭子,在空中甩了个响亮的花,口气十分地气恼,“我问你最后一遍,百里芊在哪?”
她语气不善,瑶月更慌张了起来,“殿下,殿下•“我看旁边的花不错,便去摘了几朵,让瑶月在这等我,怎么了?”百里芊手中拿着几朵花,施施然地从远处走来。
百里婧狐疑地打量着百里芊。
上次百里芊就到了这里,今日她又出现在里,还让瑶月站在这等她……百里婧冷笑一声,恐怕不是等她,而是替她放风吧?
“四姐真是好心情,千里迢迢地跑到这来采花。”百里婧意味深长地说道。
百里芊不甘示弱,回嘴道:“五妹不也是好心情吗?也是千里迢迢的来到这,只是不知五妹是来着做什么?”
百里芊这么一问,真把百里婧给问着了。
“我……这里幽静,我饭后来这消食,有何不可?”百里婧嗤声道。
百里芊嘴上强硬,但是心中却十分慌张,因此便冷哼了一声,捏着手中的花转身离去。
而瑶月也舒了一口气,忙跟在百里芊的身后离开。
百里婧看着百里芊的离去身影,心中满是怀疑。
一次出现在这里可以说是巧合,但是两次出现,可就不一定是巧合了……百里婧盯着她的身影,突然间注意到了她衣摆上衣裙划破的地方。
百里婧瞳孔微缩,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这个女人……”
等百里芊与瑶月走远,百里婧才缓缓扭过了脸。
她脸色阴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之色。
步入八月,天气渐渐凉爽了起来。
晟国的京城繁荣盛达,许多做生意人的最终梦想,就是能在京城内有一席之地。
但这些生意人内,不包含晟国第一富……周家。
旁人都是挤破了头想要将生意越做越大,最好是能成为皇商光宗耀祖,而周家则是在薛南躲着,纵使有了皇商的身份,也十分懂规矩,知分寸。
此时周家的嫡长子周锐带人来了京城这个消息,朝廷内已经有许多人知晓,但是却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而来。
周家富可敌国的财产让朝廷上的许多人眼红,但是他们又碍于读书人的身份而不愿低下身段去结交。
因此,如今许多人仍然持观望态度。
宴宾楼。
“公子,这京中与我们繁华的薛南相比,倒是差些韵味。”肃身而立的侍者垂眸看向楼下的商铺。
周锐手持一把折扇,悠悠地看着下面来往匆匆的人说道:“这边民风粗犷,朴实坦诚,确实与薛南不一样。”
侍者笑了笑,然后将窗户掩了掩。
“公子,前段时间派人去问折迎香的来处,但是那药店的人推脱是背后之人无意合作,我们……”
周锐挑了挑眼尾,细长的桃花眼里仿佛有着魅惑的光,看得在一旁服侍的小婢女心脏直跳。
“欲擒故纵罢了,你且去说,是薛南周家要找她合作,看她还坐不坐得住。”
周锐信心满满地说道。
姬鸿闻言,淡笑着点了点头。
周锐心情颇好,摇着手中的折扇,一晃一晃地和着嘴中的小曲,悠闲的模样好像已经将那门生意谈拢了一样。
旁边的侍女站在一旁,眼睛偷偷瞄着周锐,脸上已然是一片嫣红。
“这位公子,我们掌柜的事务繁忙,只怕是……”
一个穿着白衣的小药童有些无奈地看着姬鸿,口中有些为难地说道,稚嫩的脸庞上也满是窘意,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撒谎。
“无妨,你只说是薛南周家,有生意相商便可,若是掌柜不见,我回去便是。”姬鸿客客气气地说道,没有半点强人所难的意思。
小药童近些日子被那些小廝奴才们问的折迎香都要折磨的痛不欲生,今日果不其然又来了人问折迎香,但是眼前这个人十分客气,让他心中的不耐少了许多。
第200章 助她强身健体
折迎香供不应求,一旦出现就立马被抢空,脾气大的人家吵着嚷着要见掌柜的,他疲于应对,掌柜的便教他说事务繁忙,见不到即可。
“薛南周家?”小药童重复了一遍,刚想回绝,抬起头就看到姬鸿那气定悠闲的气度,和脸上彬彬有礼的笑容,回绝之心便小了许多。
“那……你且等片刻,我与掌柜说声。”小药童犹豫道,转身后嗖地一声跑向了药房的后面。
姬鸿有些好笑地看着小药童,心中对这折迎香的受欢迎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姬鸿站在传仁堂内四处转悠,不稍片刻,那个小药童便回来了。
“这位公子,我家掌柜的说,请你留下地址,若是那人愿意,自会向你这地址去信。”
说罢,小药童有些不好意思地行了个礼,然后便跑到一边继续忙活了。
姬鸿心中微惊,但还是面不改色的走出了传仁堂。
薛南周家……凡是想做生意的,只怕没人会对这个名字说不。
但这个掌柜的,和那折迎香的背后之人,真是太坐得住了。
姬鸿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薛府,姬鸿上午在传仁堂留了信,中午时刻薛怀蕊便收到了六皇子那边传来的消息。
全顺敬佩地看着薛怀蕊,小意奉承道:“小姐,那可是薛南周家啊,小姐可真厉害!”
薛怀蕊瞥了全顺一眼,嘴角弯弯。
“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和态度,你去写封信送到那个地址,就说明日中午,宴宾楼见。”
全顺哎了几声,询问道:“小姐,不写点别的吗?”
薛怀蕊笑了笑,“不写。”
全顺挠了挠头,哦了一声。
“明日中午,宴宾楼见……”
“就这八个字吗……”
“小姐,会不会太少了?”
站在一旁的杏儿没好气地瞪了全顺一眼,娇斥道:“小姐让你写这八个字,那就八个字,一个不准多,一个不准少就是了。”
全顺朝杏儿吐了吐舌头,然后恭谨地朝薛怀蕊行了个礼后退下了。
杏儿见全顺走远后,才小声地问道:“小姐,为什么只写这八个字啊……?”薛怀蕊刚饮下去的一口茶差点咳出来,她有些古怪地看向杏儿,淡淡道:“我方才还以为你明白了呢。”
杏儿嘿嘿笑了几声,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小姐说的越少,那些人就越摸不准小姐的心思,对吗?”
薛怀蕊点了点头,笑道:“孺子可教也。”
杏儿害羞地笑了笑,然后傲然道:“奴婢觉得,他们几个加起来也没小姐腹黑,小姐出手,保证让他们一个个的化身为搬运工!”
薛怀蕊哑然,心中觉得有些怪怪的,便出口问道:“搬运工?”
杏儿挺胸道:“将银子搬到小姐的手中!”
她怎么觉得,杏儿这句话不像是好话呢……怎么听起来把她描述这么坏呢……而杏儿为什么还是这么一副骄傲自豪的模样……薛怀蕊隐隐觉得杏儿的行为不对,便反思是不是她做了不好的示范。三秒过后,薛怀蕊肯定地点了点头。
“杏儿说得对。”
傍晚,周家宅子。
这所宅子是周锐在决定来京城的时候派人买的,等他到的时候已经收整的差不多,勉强能够住进去。
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周锐倒是眼也不眨地买了下来,就是为了住着十天半个月的。
侍者姬鸿与周锐汇报了近期的商铺生意,便退下了。
姬鸿离开后,周锐伸了个懒腰,拎起桌子上的酒壶,漫步走到外面的院子中。
少年痩长的身影立在院子中,迷离的双眸看着远处的天空,净润的眼中渐渐地好像蒙上了一层雾,变得朦胧了起来。
周锐轻叹了一口气,眼中的迷离之色消失殆尽,换成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他哼着薛南的小曲闲庭散步,走到一旁的凉亭处便坐了下来。
他这个曾经不被人看好的纨绔子,如今也渐渐有了他的商业帝国。
但是父亲的眼光,却仍然不在他的身上。
周锐拿起酒壶,洒落地将酒倒进了口中。
他饮下两口,汁液从他翘起的嘴角流下,划过他的下巴,颌骨,脖颈。
甘烈的美酒让他的精神有些亢奋,他站起身来,拎着酒壶朝外走去。
走了几步,他又烦恼地晃了晃脑袋,轻轻一跃,跃上了墙壁,从一侧翻了过去。
这个宅子他并不熟悉,但是借着酒意,他有墙必翻,倒真的让他给翻了出来。
周锐一只手拎着酒壶,一只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微醺地向前走去。
傍晚的京中十分热闹,许多小姐公子趁着此时凉爽出门游转,因此街旁的小贩也十分的多。
周锐虽然有些醉意,但是理智还在,因此便注意到一旁的女子……一直在盯着他……“这个男子,长的好生英俊……”
“就是,看这衣衫气度应是大户人家的,可我怎么没听说过哪家的公子这般俊俏?”
“难道是哪家在外游学的回来了……”
人群熙熙攘攘,更是有脸色绯红的女子站在周锐的不远处朝他看去。
周锐早已习惯,并不在意,只是借着酒力四处乱转。
突然间,他好像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疑惑地皱了皱眉,定睛看去的时候,那抹身影又不见了。
周锐摇了摇头,拎着酒壶继续向前走去。
衣着华贵的美少年微醺地走在路上,手上拎着一壶美酒,美酒飘散出来的香气让路过的行人为之回眸。
此时,周锐身后的两个穿着普通的人,对视一眼后朝周锐走去。
独自一人的贵公子,还喝的醉醺醺的……此人不偷,那就对不住他们京中黑白偷神的名声了。
其中肤色较黑的一人快步走到周锐的身边,在要越过周锐的时候狠狠地碰了周锐的肩膀一下。
若是按照往常,周锐也许不会被他碰倒,但是一定被他碰的趔趄。
贵公子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的,被一个粗人碰了这么一下,心中怎会乐意,一定会叫嚷着让他停下。
此时,那位肤色较白的那人就可以装作路人扶起贵公子,趁机在他把注意力放在离开那人身上之事,将贵公子身上的贵重之物偷走。
肤色较黑之人暗笑一声,然后狠狠地撞向了周锐的肩膀。
他嘴角微勾,下一秒,这个贵公子就会被撞得七荤八素了。
他用力撞去,但是却没有撞到那人的肩膀!
他的身体由于巨大的惯性向前跌去,眼见就要摔到了地上。
“这位小哥,你怎么了?”周锐只用一只手拎着那人的背后的衣衫将他拉起,然后嫌弃地甩了甩手。
那黑脸男子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周锐。
“你……?”周锐奇怪地看着那个人,随后重复问道:“你可有事?”
第201章 不是本国人
黑脸男子回头看向本来准备走上前去扶起周锐的白脸男子,发现那个人脸上也满是诧异的神色。
他明明撞向了周锐的肩膀,可为什么……难道他瞬间就躲开了吗……看来这个人没他们看起来那个好惹……黑脸男子明白周锐没看起来那般软弱可欺之后,便果断的转身离开。
周锐笑了笑,拎起酒壶,瞟了眼身后的那个白脸男子之后,迈脚向前走去。只是他的袖中,多了一个沉甸甸的灰色钱袋。
“京中的人,倒也有趣。”
周锐在京中闲逛,眼睛看着四周的商铺,心中琢磨着京中如今流行的商品和风向。
不过片刻,他的身后就传来一阵熙攘声。
“抓小偷啊!”
“前面那个拎着酒壶的公子,大家抓住他便让他跑了!”
周锐回过头,有些好笑地看着后面正追来的那两个人。
方才想要偷他东西的人,如今却叫喊着抓小偷?
这不是典型的贼喊捉贼吗?
“既然你们找事,那小爷就陪你们玩玩。”
周锐拎起酒壶,站定后转身看向跑来的一黑一白二人,有些好笑地问道:“拎着酒壶?你是在说小爷我?”
那二人对视一眼,脸上满是耻辱。
他们还自诩京中的黑白神偷呢,不知不觉间被这个花拳绣腿偷走了钱袋都不知道!
这要是被他们道上的人知道,那还不得笑话他们一辈子!
黑白神偷,被别人偷了钱袋!
“把我的钱袋还给我!”黑脸男子说道,口中的屈辱让他咬牙切齿,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周锐活活烧死。
周围的人看到一个面容俊秀的公子被诬陷投钱,也好奇地聚了过来。
周锐举起胳膊,无奈地问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觉得,我会去偷他们的钱袋子吗?”
周围的人们见状,看向黑白神偷的眼神也奇怪了起来。
“这人穿的华贵,且看他腰间的玉佩就是不凡之物,怎么会偷他们二人的玉佩呢?”
黑白神偷注意到人们的窃窃私语,气恼地说道:“你!你这小贼!你快些将我们的钱袋还我,不然,不然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们二人眼神身子微蹲,脸上满是狰狞之色。
周锐挑了挑眉,反问道:“那不如,我们去见官?”
黑白神偷一愣,然后便有些慌了。
“你偷了我的钱袋,你……你休要拖延时间!”
他们二人多次偷盗,早有案底,如今若是去了衙门,万一再将他们之前的事情翻了出来,那就不好了。
“那我们衙门见吧。”周锐无所谓地说道,而他们身边围着的好心人也呼喊着要让官府论断。
甚至,已经有人准备去衙门告官了。
黑白神偷心中一慌,口中逞强道:“你在这等着!”
说完,他们两个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周锐嗤了一声,然后彬彬有礼地谢过周围的行人后,接着在路上逛了起来。
薛怀蕊一行人趁着傍晚天气凉爽也出来采买些东西,主仆几人一路上说说笑笑。
主子容貌呋丽,气质卓然,奴仆娇俏可爱,机灵聪慧。
“小姐,我们明日就这般挑明了身份过去吗?”全顺跟在薛怀蕊的身后,轻声询问道。
薛怀蕊淡笑着点了点头。
全顺是个好苗子,什么事情一点就通,性格圆润却也不是毫无锋芒,她愿意培养全顺,将他看做她以后的左膀右臂。
因此,薛怀蕊便耐心解释道:“周家虽说是商贾,但是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就算我们乔装打扮,他们依然能查出来我们的底细,甚至还有肯因此要挟我们让利。”
全顺明白,若是她们一开始便点明了身份,周家一来不会拿身份说事,而来对于小姐的身份也会有些忌惮。
毕竟小姐可是二品官员嫡女。
“另外,还有一个好处。”薛怀蕊淡淡道。
全顺自然而然地接着说道:“这香和京中名贵嫡女有联系,周家那边也就有了售卖的噱头?”
薛怀蕊点点头,笑道:“虽是如此,但这也是一把双刃剑,搞不好会名利双失。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好优处,为我们谋取更大的利益。”
全顺眼睛亮亮地看着薛怀蕊的背影,心生敬佩。
刚开始小姐将他要去听雨轩的时候,他只是觉得服侍一个娇小姐再简单不过,但是后来,薛怀蕊身上的一个个闪光点让全顺对这个娇小姐刮目相看。
甚至那些用来描述京中女子的‘娇弱’‘含蓄’‘秀敛’等词语,好像都与小姐无关。
小姐做的事,哪一件都需要胆量与谋略,而最后的结果也证明,小姐就是个有勇有谋,心思精巧的人。
“是,小姐。”
全顺心情澎湃地说道,有此一主,他能学到的东西,是他在薛府一辈子都学不到的。
“明日第一次见面,你可与他们交涉。”薛怀蕊看着路边的商贩随口说道。
“小姐?奴才……?”全顺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薛怀蕊颔首,给全顺飞去一个相信的目光。
用人不疑,她需要全顺能够迅速的成长。
只是近些日子她查出来的东西,每一件都是走错一步就会损失重大的事情。金国神秘药师,两国的战争,还有三皇子一党的虎视眈眈……那个皇宫里的人,恐怕也不远了。
薛怀蕊一愣,如今已八月,这几日应该有宫中宫宴的帖子下来了。
尉迟彻,应当也是去的吧……薛怀蕊轻轻摇了摇头,怎么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尉迟彻……“是,奴才定不辱命!”全顺肃声说道。
“本小姐自然相信你,但你也不必太有压力,不过是一个小生意,拿给你练手罢了。”薛怀蕊笑道。
全顺激动地看着薛怀蕊,心中暗叹:到底是小姐,第一次做生意就和天下第一富的周家合作,还说这是小生意……果然,是他的眼界小了,他还需要再跟小姐学习学习!
杏儿眼热地看着全顺,心中也为他开心。
全顺见杏儿看向了他,也挑眉弄眼了一阵,一副骄傲的模样。薛怀蕊暗笑,这两个人怎么凑在一起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杏儿,采买的东西买全了吗?”
杏儿低头看了看篮中的东西,嘴中默念道:香料、药材、丝线•“小姐,买全了。”杏儿乖巧道。
周锐在街中行走,酒反而慢慢醒了。
路边人群聒噪,他便挑了人少的路行走。
可这走着走着,他却发现身后渐渐多出了三个人。
出了方才那个准备偷他东西的一黑一白两个男子,还有另外一个虎背熊腰的壮年男子随行。
周锐有些无可奈何地饮下酒壶里的最后一口酒,然后将酒壶别在了腰间。
“小爷今日不想动手,更不想杀生啊……”
第202章 碰瓷
周锐自言自语道,只好绕出巷子,朝人多的地方走去。
他身后的三人见周锐发现了他们,便相视一笑,朝周锐面前的那个巷子喊道:“出来吧!”
周锐一愣,看见他原本准备出去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彪形大汉,手中那个一根圆棍,气势汹汹地看着他。
“明日谈生意,若是见了血,不是好兆头。”周锐喃喃道,将腰间的折扇抽了出来。
木制扇柄,白色扇纸,净白的扇面上没有一个字。
那黑脸男子见周锐情急之下竟然拿出来一把折扇防身,当时便笑弯了腰,口中取笑道:“你哪怕是拿那个酒壶砸,也比你拿个扇子好!”
黑脸男子笑够之后,直起腰凶狠道:“老子玩了一辈子的鹰,最后被鹰啄了眼,真是晦气!”
周锐看着黑脸男子气急败坏的样子,有些好笑地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白脸男子脸色一沉,阴狠狠道:“不必理他,我们直接上!”
“小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全顺奇怪地问道。
杏儿支棱起耳朵听了片刻,“没有吧……这条路没什么人……”全顺挠了挠头,说道:“可能是奴才听错了……”
“……被鹰啄了眼……”
“……什么东西……”
“……直接上!”全顺眼睛突然瞪大,然后指着前面的胡同巷子说道:“小姐,那边!薛怀蕊惊讶地看向那个暗巷,也听到了那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全顺去看看。”
“是。”
周锐看着冲过来的三人,和堵在他身后的一个人,轻轻一笑。
他将折扇合住,做出攻击姿态,只待那三个不要命的人冲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全顺怒喝道。
正在冲过来的三人见一个穿着奴仆衣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口,心中一惊。
“少爷,奴才可算找到你了!你们这些贼人站着别走!”全顺大声呵斥道,然后回头朝远处喊道,“少爷在这,你们快过来!”
全顺说完,便怒气冲冲地走上去。
本来堵在巷子口的那人一看到全顺出现,便心中没底,如今一听全顺说后面还有人马,顿时吓破了胆子。
他本来是黑白神偷二人叫来的打手,现在突然这华贵少年的侍卫来了,他要是被抓住,少说也要蹲大牢!
那人见势不妙,脚底一溜烟儿地跑了。
本来冲向周锐的三人见那人跑了,心中也更慌张,顿时便想要溜。
全顺一看便知那三人是京中的市井小偷,专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三两成伙的欺负百姓。
“站住!”全顺嚷嚷道,脚下用力地跺了跺地面,制造出跑步的声响。
那三人吓得更是脚不沾地,其中一人还摔了个狗吃屎。
全顺见那三人已经跑的没影,便走上前去对着周锐施礼道:“这位公子受惊了。”
周锐点头,轻声道:“多谢。”
全顺看了周锐身上的衣物,热情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可是迷了路?”周锐惊讶挑眉,反问道:“你怎知我不是本地人?”
全顺憨厚地笑了笑,上下看了看周锐说道:“公子浑身这不俗的气度,若是京中人奴才定能认出来,可奴才看着实在眼生,可见公子是外地人了。”
周锐听惯了好听话,但是如全顺这么情真意切的,倒是让他觉得有些熨帖。
“随意走走,应当没有迷路。”周锐淡淡道。
全顺哎了声,然后客气道:“出了这巷子往东走,走两个路口就是宴宾楼了,往东南看就能看到。”
说完,全顺俯身退下。
周锐心中微惊,这个小廝好厉害的观察力。
但也不算稀奇,毕竟外来的富贵人家,一般都会住在京中的宴宾楼。
周锐深深看了眼全顺离去的身影,转身向东走去。
站在远处等全顺回来的薛怀蕊等人见全顺回来,便接着往府中的方向走。
“小姐,那边有市井流氓骚扰一位外来的公子,奴才过去将那些个流氓赶走了。”全顺简略汇报道。
第二日。
薛怀蕊清晨起来,洗漱换装后戴上了帷帽,与全顺、杏儿等人去往宴宾楼。
除了全顺、杏儿,薛怀蕊还多带了两个婆子,两个侍卫。
薛府嫡女的排场,还是要摆出来的。
全顺拎着一个檀木的匣子,匣子内装的就是如今市面上有钱难买的折迎香,还有已经设计好、还未上市的香。
这一匣子,可是京中多少女子想买都买不来的宝贝。
马车行走了片刻,停在了宴宾楼的门口。
门口候着的小二一看到薛怀蕊等人,便热情地上来招呼着上楼。
“这位小姐,可有人约着?”小二问道。
“可有姓周的?”杏儿挡住了小二看向薛怀蕊的眼神问道。
小二想了片刻,哎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可是薛南周家?”
杏儿点了点头,“正是。”
小二将他肩上的净布拿下来甩了甩,快步走到前面说道:“小姐请跟着小的上楼。”
杏儿先一步走上前去为薛怀蕊开路,全顺则跟在薛怀蕊的身后,一种奴仆则站在楼下厅中等候。
行至楼上,小二站在包厢的门口,轻声敲了门两下,低声说道:“周公子,贵客来了。”
早已在包厢内等候的周锐、姬鸿听到小廝说贵客已来,眼睛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折迎香背后之人隐藏的那么深,今日竟然说来就来了。
只是不知是真身?还是委托他人?抑或是手下之人……周锐握着手中的折扇轻轻扇着,动作越来越缓慢。
能想出折迎香这个点子的人,一是心思精巧,对京中流行风向把握十分之精准的人,二是背后有实力十分浑厚的人,能够制出这独一无二的折迎香。
他们二人眼睛盯着门口,心中思索着背后之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吱呀……包厢门被小二推开,一个穿着静素白衣的女子缓步走了进来。
女子带着帷帽,看不见面容,但是一行一顿的动作,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能让周锐与姬鸿敏锐的感觉到这个女子,不是个简单的人。
杏儿低着头随着薛怀蕊走进,全顺则跟在杏儿的后面,关上了包厢的门。
周锐只顾着看那白衣女子,一时间没有发现全顺。
而全顺在一进门的瞬间,就看到了周锐。
昨日的那个男子,竟然是薛南周家的……全顺低下了头,恭谨地不再多看。
姬鸿看着眼前女子,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这位……”
“薛小姐,礼部侍郎薛侍郎的嫡女。”杏儿娇声说道。
姬鸿心中一惊,脸上却毫不显露。
而周锐,也没想到这个婢女直接自报家门了……这一下,将他们本来准备好的谈判节奏打乱了。
第203章 神秘信封
他们本来的确想用他们隐藏身份这个点来做些文章,但是没想到她们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自报家门。
姬鸿咳了两声,缓解方才气氛的停滞,和颜悦色道:“这位为薛南周家嫡子,周锐。”
周锐看着那白色的帷帽,总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却又想不起来。
薛怀蕊一进门看到周锐,顿时心中有些尶尬……这是个熟人……当初在莘村的时候,她好像……似乎……说周锐手下的狗乱吠……而且在离开莘村的时候,还小小地利用了周锐一番…当然,眼前的姬鸿,就是当时和那个山羊胡争论的侍者。
薛怀蕊暗叹一声,世界真小啊……只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周公子。”薛怀蕊淡淡道,轻微福了福身子。
周锐盯着薛怀蕊帷帽之下的脸庞,似有探究之意。
这个声音,听起来更熟悉了……姬鸿见周锐只盯着薛怀蕊不说话,便不着痕迹地用手推了周锐一下。
周锐反应过来,客气道:“薛小姐,请入座。”
薛怀蕊与周锐对立而坐,姬鸿站在周锐的身侧,杏儿与全顺站在薛怀蕊的身侧。
姬鸿见薛怀蕊坐下,便倒了一杯茶,笑着推向薛怀蕊的面前,客气道:“第一次与薛小姐相见,不知薛小姐喜欢什么,公子便准备了一些不值钱的小礼,还望薛小姐喜欢。”
姬鸿说完,从一侧的柜架上拿出一个精雕细琢的金丝珠扣圆木盒,盒子不大,但是却十分精致,盒子上的金丝用极为复杂的盘绕镶嵌之法附在盒子上,珠扣处用了一颗有鸽子蛋般大的南海珍珠点缀,散发着莹润的淡淡亮光。
单看这个金丝珠扣圆木盒就已经十分华贵,由此可想而知这个盒子内所装之物,会有多珍贵。
姬鸿本来对他们所准备的礼品十分有信心,但是一听对方是二品官员的嫡女,他心中顿时有些没底。
薛南虽说十分繁华,但是与京城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薛怀蕊看着那个盒子,示意全顺将她们的见面礼也拿出来。
全顺点头,将黑色匣子放置在了桌面上。
而全顺这么一露面,周锐才发现这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熟人。
“是你?”周锐惊奇道。
全顺笑了笑,双手抱拳行礼,“小的全顺,见过公子。”
昨日全顺假扮他的仆从赶走了那几个市井流氓,没想到今日又见面了。
“真巧,原来你叫全顺。”
周锐有些可惜地说道,昨日他觉得这个小廝不错,本想让姬鸿打听打听哪家的,今日看来是已经有了主子了。
全顺哎了声,歉意道:“昨日对周公子多有冒犯,还请周公子见谅。”
薛怀蕊闻言,也多看了周锐两眼。
没想到昨日的那个男子就是周锐。
还真是……巧……说罢,全顺去开那个匣子。
姬鸿与周锐对视一眼,对这匣子内的东西有了些猜测。
“周公子,请鉴赏。”全顺打开匣子,匣子内有四个玉色瓷罐,两个嫣红瓷罐,还有两个萝紫瓷罐。
“玉色瓷罐为如今市面上所售的折迎香,嫣红瓷罐为准备上市的冷肌香,萝紫瓷罐为正在研发的香膏。”
全顺一番话说完,姬鸿看向薛怀蕊的眼神便有了些不明之意。
薛怀蕊浅笑,淡淡开口道:“周公子是觉得我将未售卖的和正在研发的香膏送你,会有些愚蠢吗?”
姬鸿爽朗一笑,“怎么会呢?薛小姐是个爽快人,我周家不是那小门小户的,自然不会做那种事。”
“实话告诉你,就算我告诉你们这香膏用了哪些香料,哪些药材,你们也做不出来。”薛怀蕊柔声说道,但是话内话外的霸气让姬鸿与周锐为之一振。
这个女子,要么是有足够的底气与把握,要么就是个疯子。
很显然,她是前一种。
周锐打开折扇轻松道:“薛小姐真是好大的口气,我周家也不是那种吃干饭的,不过是一个香膏罢了,女人家用的玩意儿,还能研究不出来?你这么大的底气,凭什么?”
周锐话落,厢房内的气氛仿佛凝滞住了一般。
这是挑畔。
薛怀蕊倒是不慌,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放在桌子上,以一种压迫感极强的姿态回道:“凭什么__”“就凭,你周家嫡子,亲自来京城了。”
薛怀蕊身量娇小,一举一动透露着温婉的气息,但是此时突然出现的强势姿态,让周锐心中狠狠一颤。
而薛怀蕊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姬鸿就已经知道,这场谈判他们周家已经输了一半了。
这个薛小姐对人性的拿捏预判实在是太厉害了。
三言两句中,就能戳中他们本想死死护住的弱点。
“薛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周锐身子向后撤了半身,代表他选择退步。
薛怀蕊嘴角一勾,放缓了姿态。
“谢周公子夸赞,小女子惶恐。”薛怀蕊淡淡道。
“只是,薛小姐即已挑明了身份,还遮遮掩掩的,是不是有些不够坦诚啊?”周锐摇了摇折扇,口中戏谑地问道。
薛怀蕊笑容僵了一下,但是好在带着帷帽,周锐并没有看见。
她本来就是打算在进门之后摘下帷帽的,但是谁能想到……之前有过一些小小过节的人,就是要和她谈生意的周锐啊!
此时若是揭了帷帽,她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周锐……“我家小姐是与你做生意的,你只需看好这香膏便是了。”杏儿娇声说道,微微咬重了‘生意’二字,意为让周锐不要失了分寸。
周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常常的语调拖出来了别样的含义。
他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中闪着涌动的光,含笑的面庞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善意,但是薛怀蕊却明白,眼前这个总是给人如沐春风之感的男子,并不是一个心肠柔软的人。
周家是晟国第一富商,传闻富可敌国,因此人们对于周家的关注度便也大了许多。
周家老爷子明面上有一妻一妾,嫡长子周锐是个纨绔子,仗着身份在薛南地带胡作非为,不思进取,不求上进,一直到了快成年之际,一件震动办个薛南的事情让周锐瞬间清醒了起来。
周老爷的发妻,周锐的母亲,意外失踪。
当时仍是少年的周锐不知经历了什么,才会成长为如今周家的二把手,成为了一个铁血心肠,对商场狡诈阴险之事如数家珍的商界黑马。
而这个人,也将会在以后接替周老爷成为晟国的第一富商。
薛怀蕊并不想与他交恶,心中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说不定,时间久了周锐便会将之前的事情给忘了。
毕竟那个时候她戴着面纱,只是露出了眼睛,其他的地方并没有被周锐看到。
第204章 张大郎的私心
“周公子,你可带此香膏细细赏鉴,若是有意合作,可向薛府递帖子,我们再商谈之后的合作事宜。”
薛怀蕊说完,话中有了想要离开的意思,姬鸿便客气地起身,将金丝珠扣圆木盒放在了全顺的手中,和声道:“薛小姐的意思我们明白,即我家公子来,就是诚心想与薛小姐合作的。
薛小姐贵人事忙,我们便不多打搅了,隔日待薛小姐有了空,我们再细细商讨。”
姬鸿见薛怀蕊还未开始商议便要离开,也没有任何的惊讶之意,只是起身相送。
薛怀蕊也站起了身,示意全顺收下木盒,之后便轻轻福了福身出了门去。
姬鸿将薛怀蕊送出了宴宾楼,又看着她们主仆坐上了马车离开之后才又回到了包厢内。
包厢内的周锐面色凝重地打开一罐折迎香,用指肚捻起少许,放在鼻下嗅闻。“姬鸿,你觉得她是这折迎香背后之人吗?”
姬鸿沉声道:“公子,这个薛小姐看起来太……”
“太稚嫩了些,对吗?”周锐轻笑道,礼部侍郎嫡女,薛怀蕊,年方十五岁…姬鸿颔首,低声道:“若是说她背后有人在指导,小的还觉得有些可信,若只是她一个人……且不说这折迎香的点子,就只说这折迎香的配香手段,调香师没有个十几年的功夫是很难配出来的,而这种有经验有天赋的调香师,又怎么会在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收下?
再者就是今天的第一次交锋,这个薛小姐的心思机敏,表现着实是太惊艳了,若这一切真的是她自己的想法,那就……太恐怖了。”
姬鸿眼神定定地看着周锐,“这女子是个商业奇才,公子要么收拢,要么……”姬鸿的眼神闪了闪,露出一抹寒意。
周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姬鸿话中的意思。
“你觉得,薛怀蕊会想不到我们此刻的想法吗?”周锐淡淡道,“她即能摸透我们方才的心思,便也能摸透我们现在的心思。
如今我们可是在她们的地盘上的。”
出了宴宾楼,全顺便将那个金丝珠扣圆木盒递给了杏儿。
杏儿随薛怀蕊上了马车,而全顺则坐在马车前看路。
“小姐,我们今日就这么走了吗?”杏儿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薛怀蕊看向坐在外面的全顺,随口道:“全顺,你解释一下。”
全顺清了清嗓子,大着胆子说道:“这么做,一是让周家知道我们并不急于与他们合作,让他们知道我们有自己的底气,不因为他们是第一富商而心生怯意,二是先不暴露我们本身的意图和意向,将局势扭转为我们为主动的一方,好为之后争取更大的利益。
全顺说完,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小姐,可是这样?”
薛怀蕊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又想到全顺在外面看不到,便赞许道:“正是如此,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带了我们的诚意而去,就不会让他们以为我们只是在制造声势了。
毕竟,我们的香膏的确是独一无二的。”
全顺憨憨地笑了笑,重重地嗯了一声。
杏儿脸上也满是笑意,眼中冒着小星星道:“小姐好厉害啊!”
薛怀蕊伸出手捏了捏杏儿的脸颊,小声说道:“这香膏也有你的股份,你到时候就成了小富婆了。”
杏儿惊讶地啊了一声,然后忙摆手道:“杏儿不要,都是小姐的!”
薛怀蕊看着杏儿这个傻样子,拍了拍她呆呆的脑袋瓜子说道:“不攒嫁妆了?”杏儿脸嗖地红了一下,嘟起嘴说道:“杏儿才不嫁人,杏儿一直陪着小姐呢!”薛怀蕊对着杏儿的脸又是一顿揉搓,对这样的杏儿又爱又恨。
不过,杏儿的股份薛怀蕊是一定要给她的。
忠心耿耿、全心全意地跟着她薛怀蕊的,她一定会好生待他们,不论是金钱、能力、或者是权势,她都会尽她的能力给他们最好的。
当天晚上,明威将军府,书房内。
“周家?”尉迟彻手中拿着军务折子,随口问道。
“是。”王展心中微微有敬佩之意,薛小姐一出手,就引来了晟国第一富商的注意。
“看着点那个姓周的。”尉迟彻捏着折子的手紧了紧。
王展点头,“那人身边高手众多,只能远远看着,近不了身。”
“若是对蕊儿放肆,尽管往上招呼。”尉迟彻淡淡道,那张折子已然被他的手捏的变了形。
“是。”王展领命道。
“将军,宫宴的帖子下来了,八月十日晚。”
尉迟彻哦了一声,问道:“蕊儿收到了吗?”
“薛府那边去了宫中的人,往年薛小姐都有帖子,今年应当也有。”
尉迟彻垂眸想了想,问道:“若是我与蕊儿定了亲,那我们在宫宴上可否坐在一起?”
王展身子晃了一下,艰难道:“定亲过后,是可以坐在一起的,可是订婚礼是安排在八月下旬的,将军……”
“哦……那便提前至……”尉迟彻想了想,作为一个体贴下属的将军,他若是提前到明日显然有些不近人情了。
“提前至八月七日,可否?”
王展感觉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其实订婚礼的物件已经准备好了,但是将军特意嘱托为薛小姐定制的订婚礼物还没有运来,所以会花费一些时日。
若是赶在八月七日之前运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颇花费些功夫。
他刚想开口让尉迟彻再宽限几天,但是尉迟彻探究的目光已经落了下来。
“嗯?”
王展身子一抖,“是!”
尉迟彻眉头微皱,缓缓道:“那这几日就让王龄协助你去做,尽快。”
王展一听可以让王龄参与进来,本来颓废的身体好像突然有了动力,铿锵道:”而在将军府一角的王黔,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歪了歪头,不知怎么地突然想到了杏儿。
“一定是那个女人在说我的坏话!下次见到她一定要和她好好理论理论!”
八月初四。
薛怀蕊在听雨轩内散步,跟在她身后的杏儿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怎么了?”薛怀蕊无奈问道。
杏儿把她自己手中的手帕都要拧碎了,口中有些担忧道:“小姐,就快八月十日了!”
“嗯,还有五天八月十五。”薛怀蕊随口接着道。
杏儿见薛怀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小声地提醒道:“八月十日的宫宴,宫中还没给小姐下帖子……”
说完,杏儿又低声道:“奴婢打听过了,老爷那已经收到了帖子,但是小姐的帖子却没见到。”
薛怀蕊满不在意地说道:“没有便算了,本小姐还不想去呢。”
说完,薛怀蕊便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有帖子的,她也拿着帖子去了宫宴的。
第205章 机关
今年怎么突然有了变故……薛怀蕊回忆了一下,今年的宫宴应是婉妃主办,还有几个低位份的妃子协助办理……可婉妃是个办事周全的,怎么可能忘了她的帖子?
薛怀蕊顿在原地,心中有些奇怪。
按理说不应该没有她的帖子的。
“小姐,那这次宫宴……”杏儿跟在薛怀蕊的身后,一不注意碰到薛怀蕊的后背。
“没有本小姐的帖子,那本小姐自然不能去了。”薛怀蕊重新迈开了步子,慢悠悠地向前走。
杏儿无奈地哦了一声,语调有些不乐意的意思。
薛怀蕊回头看向杏儿,促狭道:“本小姐还没怎么样呢,你怎么不满意起来了。”
杏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小姐,你想想,这宫宴之内有多少名门闺秀,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
薛怀蕊更加奇怪地看向杏儿,问道:“然后呢?”
杏儿哎呀了一声,俯在薛怀蕊的耳边小声说道:“尉迟将军肯定去的呀!”
“哦……”
薛怀蕊意领神会,口中调笑道:“他是使了什么法子,竟然收买了本小姐身边最亲密的人了?”
杏儿跺了跺脚,着急道:“小姐,宫中的四公主、五公主都还没寻驸马呢!”
薛怀蕊看杏儿一副哀怨的眼神,立马脸色严肃地点了点头道:“杏儿此话有理”话还没说完,薛怀蕊脑中突然一亮。
四公主百里芊……不就是婉妃的亲生女儿吗……她要是想做点小手脚,那可真是太容易了。
毕竟百里芊看向尉迟彻的觊觎眼神,她可还记着呢。
“那照杏儿这么说,阿彻此行就有些危险了。”薛怀蕊沉声道。
杏儿见薛怀蕊终于上道,欣慰地笑了笑,“小姐可算明白奴婢的意思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阿彻也不去,不就好了?”
薛怀蕊笑眯眯地说完,杏儿的眼睛瞪了瞪。
“小姐这个方法……巧妙的很……”
薛怀蕊捏了捏杏儿圆嘟嘟的脸蛋,然后转身接着向前走。
杏儿的担忧有道理,但是就算她借给尉迟彻十个胆子,尉迟彻也不敢沾花惹草的。
不过如今朝廷的局势十分的复杂,她们能少沾惹,便少沾惹罢。
当天下午,薛怀蕊便派人给明威将军府去了信,说宫宴这次不曾给她下帖子,她便不去了。
当尉迟彻拿到这张帖子的时候,特意喊了王展来。
“你说,蕊儿这封信,是不是暗中表示她思念本将军了?”
王展身子趔趄了一下,又迅速稳住,在原地顿了半刻。
虽然他不知道将军是从哪里得出来这个信息的,但最终还是缓缓道:“也许……如此。”
尉迟彻点了点头,“蕊儿说她不去了,是不是说她那日空闲,本将军可以去找她?”
王展吞了吞口水,在脑中过了数个可以强行解释的原因,颔首道:“将军英明。”
尉迟彻哦了一声,突然间眉头皱了皱。
王展的心也跟着紧了紧。
“订婚宴准备的如何了?”尉迟彻问道。
王展提起来的心掉回了肚子里,缓缓道:“订婚礼的物件已经准备妥帖了,薛府那边今天便送去帖子,八月七日应当可以。”
尉迟彻嘴角微微带着笑,嗯了一声。
傍晚,薛怀蕊命杏儿等人去休息了,便躺在榻上准备睡觉。
闭上眼睛,翻来覆去睡不着,薛怀蕊便掀开了床帏,顺着窗子看向屋外的月光。
今天晚上万里无云,月亮洒落的月光毫无阻碍地落在了地上,将院子内照映的十分亮堂。
薛怀蕊看着如水的月色,脑海中的思绪渐渐蔓延开来。
截止今日,竹夫人已经十多日没有回来了。
这件事在薛府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但死死地被薛河延压了下来。
薛怀苒已经出嫁,这件事她还不知道,而薛季榕被薛河延勒令在学堂学习,一个月才可以归家一次,因此这件事他也不知晓。
但是这府中的人,已经对竹夫人不归这件事议论纷纷了。
薛河延心中恼怒,因为他渐渐调查发现,每一条线索、每一件证据,都指向了竹夫人与他人私奔逃跑,丫鬟双季双芽畏罪潜逃。
他气急,凡是发现在府中议论此事的,统统府规伺候,一下一下的杖责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奴才的身上。
但正因此,府中的人反而认准了竹夫人不归就是因为做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薛怀蕊思及此,眼睛中冷漠的光一闪而过。
竹夫人做的,何止是上不得台面的事,而是让她粉身碎骨,再死上一次也不能抵过的大错!
就算现在薛怀蕊想起当时在萃村内毒杀竹夫人的事,薛怀蕊也毫不后悔。
如今竹夫人是肯定不会回来了,只看薛河延会如何处置了。
很大可能,就是竹夫人‘意外辞世”随后‘草草埋葬”之后再无音信了。薛怀蕊轻轻舒了一口气。
虽然竹夫人死了,但是她身上的毒并没有解开。
反而,在她查寻解药的时候,意外之中又发现了金国炼药师的事情。
如今,她要做的,便是培养出她自己的得力干将,然后将这背后之人一个一个的揪出来,让他们恶果自食!
这条路,是她一个人浴火重生要经历的路,但是如今尉迟彻的意外加入,让她觉得心底有了一个柔软的地方。
薛怀蕊看着窗外,突然发现外面的树枝晃了晃。
今夜无风,树枝怎么会晃?
薛怀蕊脑中正思索着,窗外忽然又出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薛怀蕊本来下意识地想拿起枕边的匕首,但是下一秒又放下了心。
如今能在半夜偷偷进来她的院子的,除了那个总是面上无辜,暗地耍坏的坏蛋,还能有谁?
薛怀蕊转过了身,用被子盖住了脸,装作一副睡着的样子。
尉迟彻走到薛怀蕊的窗沿,双手撑起身子,一个利落的翻身后便翻进了薛怀蕊的房间。
他轻轻拍了拍手,然后歪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薛怀蕊。
‘睡着了吗……’尉迟彻暗道。
若是蕊儿睡了,那他便不打扰蕊儿了。
尉迟彻温柔地盯着薛怀蕊看了片刻,转身便要离开。
他双臂撑着窗户,突然间心中有些不舍。
‘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些可惜……’
尉迟彻撑起来的手臂,又收了起来。
他回头看向薛怀蕊,静静思索。
‘蕊儿有没有盖好被子?’一想到这里,尉迟彻顿时眼睛一弯,轻轻走向薛怀蕊。
‘本将军只是看看蕊儿有没有盖好被子,毕竟入了秋,夜里还是很冷的。’尉迟彻心中想道,身子也走到了薛怀蕊的榻前。
他掀开薛怀蕊的床帏,然后看到四方的大床上略微鼓起来一个小包,一个娇小的人儿睡在被子下,缩成了一团。
第206章 轰然崩塌
薛怀蕊手脚都在被子里,连半张脸庞也埋在了被子里面。
‘蕊儿被子盖好了,不会着凉的。’尉迟彻心中说道,然后便转过身子想要离开。
左脚刚刚抬起,尉迟彻便停在了原地。
‘蕊儿这么闷着口鼻,会不会不太好?’尉迟彻又转过身,看到薛怀蕊如墨的长发平铺在枕边,巴掌大的脸庞一半个都放在了被子里。
‘这个傻瓜……本将军还是替她放好被子罢。’尉迟彻走到薛怀蕊的身前,轻轻将薛怀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拉到了薛怀蕊脖子下的位置后,又为她掖了掖。
将她安顿好之后,尉迟彻总算放下了心。
‘这些都弄好了,本将军可以回去了。’尉迟彻心中暗道,但是两条腿却像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怎么也挪不动。
‘可能……还没有给蕊儿睡前吻。’尉迟彻如此自我解释道。
他将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放在了薛怀蕊的枕边,然后一只手放在薛怀蕊脑袋的另一边,身子向下俯去。
尉迟彻刚从外面进来,嘴唇微凉,带着初秋夜晚的气息,而薛怀蕊莹润微嘟的粉唇则温热水亮。
他吻上去的片刻,那柔软细绵的触感,让他心底发狂,欲罢不能。
尉迟彻忙起开身子,呼吸却已经乱了。
俊美无双的少年,借着月光偷吻睡梦中的心上人。
短促如蜻蜓点水的一吻,却留给他如雷击般的感受。
月色缓缓倾泻,少年的心却乱的一发不可收拾。
尉迟彻看着薛怀蕊娇憨的睡颜,心中暖意浓浓。
平时张牙舞爪的蕊儿,心中打小算盘的蕊儿,呆呆撒娇的蕊儿,此时却安稳宁静地躺在榻上,呼吸悠长。
尉迟彻伸出手掌,在薛怀蕊的脸庞轻轻摩挲。
这样宝贝的人,他真想放在他的命里去疼爱。
尉迟彻感受到胸口燃烧的欲意,不得不放开了薛怀蕊。
他看着薛怀蕊的脸庞,心中不舍。
‘再折腾下去,蕊儿若是醒了就不好了。’尉迟彻伸手去拿放在薛怀蕊枕边的面具,准备离开。
只是,在他去拿面具的时候,一只柔软的小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亲了本小姐就想跑?”
薛怀蕊睁开了眼睛,俏皮地看向尉迟彻。
她扬了扬下巴,做出一副无赖的表情,颇有些不给赔偿就别想走的意思。
尉迟彻看向眼神清明的薛怀蕊,心中失笑。
“合着,你一直在装睡?”
尉迟彻松开了面具,另一只手重新压向了薛怀蕊,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向她逼
薛怀蕊眼睛圆睁,傲娇地眨了眨,娇嗔道:“尉迟将军,这话可不能乱讲的,你又没有问本小姐,难不成本小姐见你来了,先说一句‘本小姐没睡着’吗?”
尉迟彻看着胡搅蛮缠的薛怀蕊,心中痒痒。
“好啊你,欺负我的时候就冷冰冰地叫我‘尉迟将军”是吗?”尉迟彻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薛怀蕊的耳边响起,低沉的声线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薛怀蕊看着尉迟彻犹如天造般的脸旁,又一次地被俘获了。
“平时都是叫的阿彻,或是叫相公的……”尉迟彻嘴角噙着坏笑,一只手缓缓伸向了薛怀蕊的腰间。
薛怀蕊入睡只穿了薄薄的里衣,面料简薄只有一层,柔软衣物贴身,好似没穿一般。
尉迟彻的手一触摸到薛怀蕊,就引起了薛怀蕊身体不由自主的阵阵颤栗。
练武之人的手带着一层薄茧,隔着里衣接触她的腰肢时,顿时一股酥痒之感袭来。
尉迟彻见薛怀蕊仍是一脸‘正直’之色,手稍微用力,捏住了薛怀蕊腰间的肉。薛怀蕊本来憋住的表情,差点就崩开了。
尉迟彻的大手几乎掌握了她的腰际,隔着布料的摩挲让薛怀蕊忍不住想要缩起身子。
尉迟彻挑了挑眉,“蕊儿是个有原则的人。”
说完,尉迟彻毫不客气地揉捏起薛怀蕊腰侧的软肉,大手随意的捏搓,让薛怀蕊忍不住想要叫出声来,但是若她真是叫出声来,只怕屋外的杏儿等人就会直接进来了。
无奈,薛怀蕊情急之下便抱着尉迟彻的脖颈,贝齿微张,咬在了尉迟彻的肩膀上面。
尉迟彻身子一颤,手上也停了下来。
薛怀蕊腰间的酥麻之感渐渐褪去,但是浑身上下却失了力气,只剩下抱着尉迟彻的脖颈,口齿之间微微地喘着粗气。
薛怀蕊心中羞恼,咬着尉迟彻的肩膀又使了使力气。
可尉迟彻是多么皮糙肉厚的,反而将薛怀蕊的牙给硌到了。
薛怀蕊呜了一声,忙松开了嘴,然后捂着嘴巴幽怨地看着尉迟彻。
尉迟彻委屈地看着薛怀蕊,还不忘问道:“蕊儿的牙可是咬疼了?”
薛怀蕊哼了一声,心中骂道:咬你反而本小姐被硌了牙,这让本小姐怎么说!
尉迟彻见薛怀蕊不语,便在她的脸颊轻吻了一下,可怜兮兮道:“这是我的赔礼,好不好?”
尉迟彻两汪如同清水般淡淡的凤眼无辜地看着她,薄唇也因为担心而抿了起来。他挺翘的鼻子离她不足三寸,一呼一吸的喘气声近在咫尺。
薛怀蕊看着这一副场景,心中突然觉得,尉迟彻用这招好像很多次……但是她好像很吃这招……薛怀蕊在尉迟彻的脸上扫视,恨恨地想道:任你肩膀再硬,你的嘴唇总是软的吧?
她睨了尉迟彻一眼,躺在榻上对着尉迟彻勾了勾手指。
尉迟彻不明所以,便靠近了薛怀蕊。
薛怀蕊嘴角使坏地一笑,然后勾住尉迟彻的脖子吻了上去。
薛怀蕊温暖柔软的唇在尉迟彻唇瓣之上滑过,像羽毛般轻盈,似触又离。
尉迟彻略微有些呆住,刚想迎上去,薛怀蕊便手上使力,迫使尉迟彻身子向下压。
下一秒,薛怀蕊咬住了他的唇。
尉迟彻只感觉他的脑中腾地一声,随后身体便不受控制了。
他猛地反守为攻。
寂静的夜中,二人相吻的声音十分明显,让气氛更加暖昧。
薛怀蕊被尉迟彻困在身下动弹不得,只好一只腿伸出来想要踢开尉迟彻。
第207章 懊恼
她一狠心踩上去,想要将尉迟彻踢开。
尉迟彻松开了薛怀蕊的唇。
他眼神迷离地直起腰来,高高地看向躺着的薛怀蕊。
然后,他低头看向了薛怀蕊正踩在他腹部的小脚。
在月光的映照下,那只小脚又如玉雕般精致,圆润的脚趾整齐地排列在一起。她的小脚微凉,放在尉迟彻的腹部,让尉迟彻感受到一阵清凉之感。
但是下一秒,更猛烈的火升了上来。
他眸色暗了暗,漂亮的眼睛染上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尉迟彻抓起薛怀蕊放在他腹部的小脚,放在了手心。
那双脚,比他的手还要小上许多。
他握住她的脚,轻柔地按了按。
‘好软……,尉迟彻心念道,手下也不敢用力。
薛怀蕊怕痒,被尉迟彻抓住了脚之后想要轻呼出声,但是杏儿就在屋外,她只好抓起软枕的一角咬住,迫使自己不叫出声来。
尉迟彻吸了一口气。
眼前的娇弱少女躺在床上,只着一层轻薄的里衣,肌肤因为方才的深吻而透出嫩嫩的粉色。
甚至……尉迟彻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
薛怀蕊脸色粉红,圆润的双眼含着泪花,为了不喊出声咬住了软枕的一角,脸蛋也因此显得圆滚滚的。
她因为脚被尉迟彻握着,身子有些不适地扭了扭。
尉迟彻缓缓吐了一口气。
他突然低下身子,跨在薛怀蕊的身上,两只手抱住了她的背部,然后一个用力,与薛怀蕊互换了姿势。
薛怀蕊忍不住惊呼一声,天旋地转过后,她便稳稳地趴在了尉迟彻的身上。
成年男子厚实的身躯带着炽热的气息,她整个人趴上去,就像是趴在一个暖炉上面。
尉迟彻躺着,看着他身上的薛怀蕊,嘴角挂上一丝坏笑。
薛怀蕊缓了片刻,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特别是趴在尉迟彻身上的时候,这个异样,实在是太明显了。
薛怀蕊脸色有些窘意,身子也不敢乱动了。
尉迟彻两只手扶着她的腰,柔缓地上下抚摸着。
薛怀蕊感觉身体中的念意,也被尉迟彻的动作一丝一毫地点燃。
“那个……”
薛怀蕊小声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无措。
尉迟彻挑了挑眉,抱着她的腰紧了紧。
“哪个?”
薛怀蕊脸色红透了,整个人就像是僵掉了一般,直愣愣地趴在他的身上,一动不敢动。
“蕊儿,我可不可以……”尉迟彻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
“什么?”薛怀蕊没有听清楚后面的话。
“我说,我可不可以……”
尉迟彻话音未落,突然长臂一伸,将方才掀开的床帏给放了下来。
床榻内,顿时一片乌黑。
薛怀蕊身体僵了一下,心想:难道……“小姐,你醒了吗?”
杏儿在门外敲了敲门,睡意朦胧地喊道。
薛怀蕊听到杏儿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是尉迟彻已经听到了杏儿过来的声音,所以才将床帏放下来的。
只是此时,最好还是不要出声,不然……薛怀蕊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声不响。
吱呀……杏儿推开了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小姐做噩梦了吗•杏儿喃喃自语道,渐渐走进了薛怀蕊的床榻。
薛怀蕊与尉迟彻对视一眼,只好说道:“杏儿,没事,方才醒了,我喝了口水。”
杏儿闻言,果真站在了原地。
“那奴婢给小姐再端去一杯吧?如今天气干燥,夜间饮些水好。”杏儿说完便走向桌子。
“不必!我……我实在是困了,杏儿先出去吧。”薛怀蕊努力稳下语气说道。杏儿哦了一声,不疑有他,将水杯放下后轻声道:“奴婢退下了。”
片刻,杏儿关上了房门,脚步声也渐渐变小。
薛怀蕊松了口气,看向了身下的男人。
尉迟彻被突如其来的杏儿打断,眼中也渐渐清明了起来。
还有三天,他就可以与蕊儿订婚。
若是现在……蕊儿定然会觉得他是个轻浮的人。
尉迟彻咬了咬牙,三天过后,他们便是准夫妻了,到时候再……薛怀蕊看着尉迟彻挣扎的神色,弱弱地低下了头,只是乖乖地趴在他的身上。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耳朵能清晰地听到尉迟彻的心跳声。
咚__咚__咚__心跳的很快。
尉迟彻闭上眼睛,双手抱着薛怀蕊的背部,努力平息心中的念火。
薛怀蕊也听着他胸口的心跳声渐渐地缓慢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向尉迟彻,发现尉迟彻也睁开了眼睛看向她。
那眼神中的疼爱、怜惜,让薛怀蕊的心也软成了一片。
尉迟彻握住薛怀蕊的腰,将她轻轻地放在了床榻的内侧,然后为她盖好了被子。“睡吧,蕊儿。”
尉迟彻轻声道,在她的额间轻吻了一下。
说完,他便从床上下来,拿起枕边的面具戴上,然后掀开床帏,翻窗离开。
离开薛府,尉迟彻径直冲向了将军府后院的温泉处,泡了一个时辰后才出来,次日,薛怀蕊是被杏儿叫醒的。
杏儿挂起床帏,看着薛怀蕊凌乱的床无奈道:“小姐昨日是怎么睡得,差点将这床翻过来。”
薛怀蕊咳了几声,掩饰道:“昨日有些热。”
杏儿服侍薛怀蕊起来后,便将她的寝铺整理整理。
“小姐,这是什么……?”杏儿从榻上捡起一根黑色的长发,放在阳光下疑惑问道。
薛怀蕊回头一看,阳光照耀下的那根发丝黑亮、硬挺,带着一丝光泽感,一看便像是男子的头发。
而薛怀蕊的头发偏细且柔软,和那根发丝相比,一眼就可看出其中的不同之处。糟糕,是尉迟彻的头发……薛怀蕊的耳尖悄悄红透,嘴上仍硬撑道:“不是本小姐的,还能是谁的?”
杏儿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解释道:“可能是小姐最近身子好了,头发也变好了。”
薛怀蕊见杏儿自己找了个理由圆了起来,缓缓一愣。
但杏儿不再怀疑,她也就放下了心来。
她悄悄看向杏儿的身影,心中暗道:明明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相公了,怎么现在反而像是一幅要躲着藏着的感觉……薛怀蕊欲哭无泪,心中只能默默地暗骂尉迟彻。
今日八月初五,天色阴。
本就不平静的薛府,终于炸开了锅。竹夫人‘死’了。
死在了回府的路上。
死因是‘染上风寒,又路途颠簸,来不及救治,匆匆亡故’。
薛河延将这个理由抛出来的时候,还有模有样的让人担着一个担架,架子上蒙着一层白布,进了府中。
没过一会儿,便有一具黑色棺材从薛府的后门搬出来,不知搬到了哪里去。薛河延假惺惺的流了几滴泪,然后便让尤夫人接管竹夫人之前掌管的事务。若是说竹夫人‘死’了是一个石头,那么尤夫人重得宠爱就是那‘千层浪’。只是这浪,在还没有波及到听雨轩的时候,便被尤夫人赶紧止住了。
第208章 定在原地
薛府改天幻日般的变化,薛怀蕊并不感兴趣。
她只是有些好奇,尤夫人之后会怎么应对薛怀苒和薛季榕。
毕竟若是没有尤夫人的出现,因竹夫人死去这件事得利的人很明显就是和竹夫人有过节的薛怀蕊。
而现在尤夫人在这风口浪尖上重获薛河延的宠爱,甚至接管了竹夫人的权利…薛怀苒和薛季榕只怕会毫不犹豫地觉得,竹夫人的死和尤夫人有关系了。
薛怀蕊坐在院子的秋千上,由杏儿推着,飞起又落下。
她看着远处的天空,一下很近,又一下很远。
她给了尤夫人选择,而尤夫人的选择是迎难之上。
当然,她也会给尤夫人帮助。
至于尤夫人是把住薛府后院,还是把住薛河延,亦或是把住薛府,就要看尤夫人的本事了。
尤夫人,可不要让她失望了。
薛怀蕊嘴角盛满了盈盈的笑意,给人一副春意娇憨的感觉。
但谁能想到,这一系列的发生,都是这个少女暗中策划的。
一计一环,让那些人最后作茧自搏,不得善终。
当天黄昏,听雨轩便收到尤夫人的婢女送来的信儿,说是若薛怀蕊得空,她便来给薛怀蕊带些时兴的料子来。
薛怀蕊听后,便也让杏儿过去回话。
过了两刻钟之后,尤夫人便带着几匹布料,领着薛季竹来到了听雨轩。
薛怀蕊正巧在院子内浇花,便让尤夫人坐在了院子的亭子内,杏儿则将料子放进了小库房内。
“二姐姐,季竹有礼了。”薛季竹比之前长了些,摆动着身子规矩地行礼,动作十分标准,一丝不苟。
薛怀蕊看着薛季竹笑了笑,柔声问道:“季竹如今每日功课繁忙吗?”
薛季竹起身,摇了摇头,老实道:“夫子每日布置的功课还好,只是夫子会额外给季竹布置些文章,稍花费些时间也能做完。”
薛怀蕊赞赏地看了看季竹,然后朝他摆了摆手道:“二姐姐要和尤夫人说会儿,季竹帮二姐姐浇花,可以吗?”
薛季竹开心地跑过去,郑重地接过水壶道:“二姐姐放心,季竹一定会认真浇花的。”
薛怀蕊被季竹这副认真的模样逗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夸赞道:“季竹真棒,若是有什么不会的,问全顺就可以了。”
全顺上次陪薛季竹玩过,对这个懂礼貌知进退的小少年也十分喜爱,当下便拍着胸脯道:“小姐放心,小的一定照顾好季竹少爷。”
薛怀蕊笑了笑,便走向凉亭,坐在尤夫人的对面。
杏儿上前为二人斟茶,然后便立在远处。
尤夫人知晓薛怀蕊是要与她说话,便也直接开门见山道:“妾身谢大小姐提点!”
说完,尤夫人站起身来,堪堪就要跪下。
薛怀蕊伸手扶住,眼神落在她的脸上,轻声道:“你最近倒是风光。”
尤夫人见薛怀蕊不受她这礼,便悻悻地站起身来,又坐回了凳子上。
“大小姐,妾身……”尤夫人怯怯地说道,这几日她领了府中的事,许多人也对她巴结了起来,她也渐渐地傲了。
可今天薛怀蕊这一个眼神,让她猛地打了个激灵。
“你不必解释,你之后怎样,与本小姐无关。”薛怀蕊冷冷道。
尤夫人被薛怀蕊这句话一刺,才猛然发现最近她的府中的风头,确实太大了些。
“你可想好了,怎么应对薛怀苒与薛季榕?”薛怀蕊不理尤夫人的失态,口中随意问道。
尤夫人闻言,顿时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过分自满,差点没有意识到藏在暗处的危机。
如今薛怀蕊这么一提醒,她才领悟了过来。
尤夫人感激地看向薛怀蕊,又站起身来行了大礼。
这次,薛怀蕊没有拦着,实实在在地受了她的礼。
“妾身知晓。”尤夫人低声说道。
她眼神余光看着薛怀蕊,心中对她却更加敬佩了起来。
这个少女比她小那么多,但是浑身的气势却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捉摸不透,甚至……不敢窥视。
她在薛怀蕊的面前,却像一个处事不周地孩子。
尤夫人本来有的那些小心思,此时已经全部灭了下来。
尤夫人被薛怀蕊敲打了一番,心中的那股热劲儿便冷了下来。
薛怀蕊抬头看向尤夫人,嘴角浅笑。
曾经那个素淡的尤夫人,如今也开始学京中盛行的妆容,衣衫也换了魅人的淡紫色罗裙,腰肢用玉色丝带随手一系,显露出薛南女子特有的纤细腰身。
红润的脸庞,炯炯有神的眼睛,怎么看都和几天前的尤夫人不同。
“看夫人的气色,近些日子过的应是滋润极了。”薛怀蕊淡淡道。
尤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抚着脸庞,遮住了脸上的红晕,低声说道:“妾身近些日子都在服侍老爷。”
她这几日夜夜都与薛河延宿在一起,整个人的气色都好极了,连带着脸颊都圆润了一些。
薛怀蕊应了声,一只手拿起茶杯,看着茶叶随着水纹起伏、跌岩。
尤夫人觉得有些紧张,屁股在凳子上坐不住似的乱动。
“竹夫人的消息出来了,你避着些。”薛怀蕊低声道。
尤夫人哎了一声,然后谨慎地说:“妾身这几日就称病,躲在院子里不出去就罢了。”
薛怀蕊冷笑一声,敲打道:“你若是非要趁热打铁,锦上添花,在薛府打牢地基也可以,只是看薛怀苒与薛季榕的怒火你承受起承受不起了。”
尤夫人垂下眼眸,低低地嗯了一声。
薛怀蕊脸色缓了缓,尤夫人过了十几年清淡日子,如今突然之间宠爱、权利都到了手中,难免洋洋自得,不想放松手。
如今薛怀蕊若是不点醒她”让尤夫人因此而骄纵了起来,那她马上就会摔跟头。
“妾身明白,这几日妾身会躲着点儿的。
苏瑜近些日子领了差事,但并不如他的意。
过些时间他便走马上任,因此现在他正忙着打点关系,每日与那些未来的同僚推杯换盖,等到夜深才回家。
薛怀苒摸着肚子,看着外面的天色,焦急地等苏瑜回来。
“夫人,老爷一时半会儿应回不来了。”丫鬟嫣儿扶着薛怀苒的胳膊,提示让她回去。
薛怀苒不管不顾,只是站在门口盯着外面漆黑一片的路。
“夫人,孩子要紧呀。”嫣儿不得已将孩子搬了出来。
薛怀苒闻言,这才动了动眼睛。
“回吧。”薛怀苒烦躁地说道,扶着嫣儿转身回去。
“夫人!”远处的一个小廝远远地看到了薛怀苒,小声地喊道。
薛怀苒听到声音后惊喜地转身,却发现只是一个小廝。
“老爷呢?”薛怀苒不耐地问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这差事是怎么当的?那些月银都是喂狗了吗!”
第209章 空的信封
小廝赔笑着说道:“夫人教训的是,是……”
薛怀苒厌恶地扭过了脸,问道:“什么事这么急匆匆地回来?可是老爷让带信了?”
小廝怯怯地咽了咽口水,身子也往后退了退。
“是薛府那边,有些事……”
小廝的声音小如蚊呐,嘟嘟囔囔地说不清楚。
他抬起头看向扶着肚子的薛怀苒,心里有些没底,可一想到方才苏瑜的交代,他又不得不顶着头皮上。
一个时辰前。
‘不就是薛府的一个夫人没了,你回去告诉夫人就行了,这么点小事还来打扰本官!’苏瑜被送信的小廝搞得不厌其烦,便随口敷衍道。
小廝张了张嘴,脸上有些为难,“夫人如今有孕,要不然这个消息先……”
“啰嗦什么!”苏瑜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这消息夫人迟早是要知道的,早说晚说都一样,难不成你不说,那薛府夫人还能活过来?”
小廝为难得都快要哭出来了,薛怀苒的脾气可能苏瑜还不清楚,但是他们这些下人是再清楚不过了。
轻则叫骂,重则摔打,不定时还罚大家的月银。
小廝还想再争取一番,但是苏瑜已经转身与那群接着吆五喝六了。
小廝无法,只好硬着头皮来与薛怀苒说。
嫣儿看着吞吞吐吐地小廝,娇声斥责道:“你这奴才,平时吃饭的时候嘴比谁都利索,恨不得多吃几碗,如今带个信,支支吾吾的跟个哑巴似的!”
说完,嫣儿与薛怀苒对视一笑,咯咯咯地捂住了嘴巴。
小廝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心中暗道:你们这对主仆实在是欺人太甚……“禀夫人,薛府夫人没了。”小廝喊着嗓子冷冰冰地说道。
薛怀苒正笑着,闻言一愣,然后又看着嫣儿笑道:“那个病恹恹跟个死人似的尤夫人?”
嫣儿点了点头,“成日里躲着,脸色苍白的吓人,遇见了晦气,如今没了,也眼前干净。”
薛怀苒拿起手绢沾了沾眼角,随口道:“没了就没了,你来与我说做什么。”
小廝看着薛怀苒恶毒的脸庞,想起接下来要说的话,心中就涌起一阵快意。
这对主仆来了苏宅,每日就是想着法子的折腾下人,口头挖苦贬低不说,打骂责罚说来就来。
就算有的人去苏瑜面前求个公道,薛怀苒也只会扶着肚子哭哭啼啼地说只是想管教好下人,替苏瑜省心。
我呸!
小廝心中的不满早已积攒许久,看着薛怀苒冷冷道:“不是尤夫人,是薛府的竹夫人。”
薛怀苒脸上的讥笑,突然僵住了。
八月初六。
今日薛河延收到了明威将军府的帖子,说是明日便来订婚,诸多事宜请薛河延布置一番。
薛河延看着那张帖子,脸上有些古怪。
如今晟国与金国讲和的趋势,颇有些势不可挡的意思,那尉迟彻之后就只是一个挂牌的将军……可纵使他有一百个拒绝的心,但面对尉迟彻那诡异莫测的一笑,还是败下阵来。
“宝琴,你去明威将军府一趟回话吧。”薛河延放下了帖子”有些头疼地捏了眉心。
“老爷,妾身给你捏捏肩罢?”尤夫人走上前去,一双娇软的小手放在薛河延的肩膀上,轻缓有力地揉捏着。
薛河延并不拒绝,反而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尤夫人的手。
“辛苦你了。”薛河延柔声道。
尤夫人低头浅笑,“如今事情多,老爷事务繁忙,妾身心疼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辛苦。”
说完,尤夫人状似无意道:“就连季竹今日拿着夫子给他文章的批注,妾身都没心思看。”
薛河延闻言,果然好奇道:“季竹的文章?拿来老夫看看。”
尤夫人给一旁站着的奴婢使了个眼色,奴婢便转身回去拿了。
不到一刻钟,那婢女就拿着薛季竹的文章回来了。
薛河延看着薛季竹的文章,眼神从刚开始的平常,到惊讶,再到最后的欣赏,让在一旁盯着他的尤夫人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季竹这文采,着实不俗!”薛河延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不亏是老夫的儿子!”
说完,薛河延抚着胡子,有些骄傲道:“若是这般,今年便可下场试试了。”尤夫人看着薛河延果真对薛季竹上了心,心中不知是激动,还是淡然。
她本对着薛府无意,但是薛怀蕊的一席话让她惊醒。
同为庶子,为什么那个歹毒竹夫人的浪荡儿子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得,而她谨小慎微又满腹经纶的儿子却只能呆在角落里面,捡他们剩下的?
尤夫人香拳锤着薛河延的肩膀,敬佩道:“季竹总是嚷嚷着要与老爷探讨文章,可他那个小孩子懂什么,没得闹笑话了。”
薛河延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季竹天赋高,但文笔尚有些稚嫩青涩,老夫稍加指点便可。”
尤夫人笑着点了点头,余光看着薛河延的侧脸,若有所思。
这个薛府,就要变天了。
听雨轩内,杏儿在给薛怀蕊量身子准备裁衣服,口中说着尤夫人那边的动静。
薛怀蕊听闻薛季竹在薛河延的书房内呆了一下午,脸上并没有吃惊的神色。
杏儿将尺子上的数值记了下来,然后不解问道:“小姐,尤夫人这三两天内,不仅迷着老爷,让季竹少爷也在老爷面前得了脸,可见不是个简单人。”
薛怀蕊举起了胳膊,让杏儿量胳膊,嘴上随意道:“她只是缺一个时机,一旦掌握住了,谁也拿捏不住她了。”
杏儿啊了一声,然后有些担心地说道:“那她会不会……背叛小姐?
薛怀蕊皱着眉头好笑地看向杏儿,“她又不是本小姐的人,怎么会背叛本小姐?再说,她也没那个胆子。”
杏儿想了想道,“也是,她现在的机遇,还是小姐提醒的呢。”
薛怀蕊笑了笑,转过身子量腰肢。
杏儿看着尺子,奇怪道:“小姐长高了不少,但是这腰肢怎么还细了。”
说完,杏儿又想起了尉迟将军的叮嘱:一定要让小姐多吃些,养身体。
“小姐,以后还是多吃些罢。”杏儿将尺子收了起来,拿起方才记录尺寸的纸道。
薛怀蕊无奈地点头,“好,这一个个的,恨不得让本小姐一口吃成个胖子……”杏儿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拿着纸出了门。
薛怀蕊坐在屋内的桌子旁,倒了一杯水想喝。
“蕊儿。”
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到来。
薛怀蕊端着茶杯,呆呆地看着窗户外的尉迟彻。
“尉迟将军,你不会把本小姐的闺房,当做你将军府的后花园了罢?”薛怀蕊没好气地问道。
尉迟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解释道:“方才送信,路过薛府,便来看看你。”
第210章 揭开一角
薛怀蕊瞟了尉迟彻一眼,心中暗道:鬼才信……尉迟彻摸了摸鼻尖,然后隔着窗户说道:“昨晚,我本想与你说宫宴一事,可后来……”
薛怀蕊一想到昨晚的事情,脸也红了。
尉迟彻轻咳几声,遮掩住情绪道:“蕊儿若是八月初十不去,那我也不去了。”薛怀蕊轻哼了一声,不理尉迟彻。
“还有,我明日来薛府,订婚。”尉迟彻亮着一口的白牙,笑意盈盈道。
“咳咳__”薛怀蕊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一个没注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明日?”
尉迟彻点了点头,“昨晚本想对你说的,不过,现在说也不迟。”
说罢,尉迟彻挠了挠后脑勺,“我还问了王展,订了婚是不是可以在宫宴的时候坐在一起,王展说按晟国的礼法,订婚过后是可以的,但如今蕊儿不去了,那本将军就也……”
“等等……”薛怀蕊突然道,“订了婚,确实就可以以夫妇的名义坐在一起…当然,本小姐也能以内眷的名义同去……”
薛怀蕊看着尉迟彻的眼睛,突然笑了起来。
尉迟彻看着薛怀蕊熟悉的笑容,顿时心中咯噔一声:不会有人要倒霉了吧……薛怀蕊一双黑瞳炯炯地看着尉迟彻,心中暗道:百里芊那个女人不就是不想让我去宫宴吗?
不就是想让阿彻独去,然后与阿彻发生些什么吗?
她的本意是与尉迟彻一起,不去这宫宴,躲开那些事情也就罢了。
但是凭什么要躲的人是她?
有了未婚妻的身份,那她,还就去定这个宫宴了。
她不仅要去,还要以尉迟彻的未婚妻身份随行。
名正言顺、堂堂正正的未婚妻。
她要霸气地让所有人看到,尉迟彻名草有主,其他人等不要再肖想了。
也让百里芊那个只会暗戳戳地搞小动作的女人看清楚,她薛怀蕊不是好惹的。
总有些人不长眼睛,想要在她与尉迟彻之前作梗,那她便好好地收整那些人,让那些人掂量清楚她们几斤几两。
薛怀蕊一想到百里芊那想怒又不敢怒,只能拉扯着面部肌肉硬笑的表情,她就觉得有趣。
当然,这个宫宴会发生更多有趣的事情。
“阿彻,我们初十那日同去宫宴,可好?”薛怀蕊站起身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窗外的尉迟彻道。
尉迟彻应了一声,柔情道:“好。”
八月初七,吉,宜婚嫁。
京城还一片宁静的时候,薛府内早早地亮起了灯烛,奴仆开始洒扫。
清晨的鸟儿叫了几声,清脆悦耳的声音渐渐唤醒了京城。
薛怀蕊还没睡醒,便被杏儿早早地叫了起来,拉到梳妆镜前洗漱打扮。
“订婚宴,哪需要那么麻烦……”薛怀蕊看看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全亮,便打了个哈欠,起身想要回去再睡一会儿。
杏儿脸上欣喜地拉着薛怀蕊,将她拖到衣柜前,然后指着一件嫩粉暗花轻纱阑衫说道:“小姐,这件衣裳颜色俏丽,粉嫩可人,小姐穿上定然能将尉迟彻迷得晕头转向。”
杏儿拿起衣衫,在薛怀蕊的身上比划了两下,然后满意地笑了笑。
“小姐!”杏儿摇了摇薛怀蕊的身体,让薛怀蕊本来束起的墨发也随之颤了颤。“几时了?”薛怀蕊用手捂着朱唇,打了个哈欠道。
杏儿看着天色道:“约莫着卯时了。”
“!!”
薛怀蕊猛地一个激灵,原本混沌的目光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那岂不是只剩下一个多时辰了……”薛怀蕊低声道。
杏儿拿着首饰簪子在薛怀蕊的发顶试戴,然后留下一部分,脸上笑道:“奴婢选了衣衫和簪饰,小姐待会儿只要好好打扮自己就好了。”
明威将军府。
尉迟彻身形硕长,今日换了一件玉白色云纹窄袖长衫,衣襟与袖口处用银线勾勒出极为匀称的祥云纹路,腰间系着月白腰带,一枚水头极佳的玉佩挂在带上。
平时的鬼脸面具今日也换成了素色的,绸锻的质地与浅淡的颜色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了眼前少年的身份。
若是旁人看来,眼前少年气质如玉,温润如水,丝毫没有战场之上的杀伐气息。
但是只有他身边的人才知道,这个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鬼面战神,是因为一个女子才隐藏了身上的所有威压。
“将军,订婚礼也准备好,只等吉时一到,便可起身去薛府了。”王展递上了订婚礼单子说道。
尉迟彻接过看了一眼,笑道:“好。”
王展看着心情十分之好的尉迟彻,心中暗道:如今一提到薛小姐,将军的心情都肉眼可见的就变好了……若是让军中的弟兄们看到曾经铁面无情的鬼面将军还有这么一副表情,不知道会不会吓呆……王展想了想那种场面,觉得有些奇异-此时,皇宫内。
四公主百里芊正在婉妃宫内,跟着婉妃操办宫宴的事宜,正好一个婉妃身边的宫婢垂烟回来了,带来了京城内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
“娘娘,四公主。”垂烟低下身子行礼,待四公主摆了摆手后才站起身。
她走近二人,恭敬道:“禀娘娘,明威将军府今日去薛府提亲了,提的薛大小姐。”
婉妃不动神色地看向百里芊,果然看到百里芊怔神,耳朵支棱地听着。
“郎才女貌,倒也相宜。”婉妃淡淡道。
垂烟见婉妃没什么了解的兴趣,便识趣地想要退下,而百里芊却突然出声道:“如今两国的关系如此紧张,他作为晟国的将军,又是父皇亲封的,怎么能随意娶亲?”
正欲离开的垂烟闻言,只好又立住了身子,但百里芊这一番话,她实在是没办法回答。
如今不灾不战的,将军大人娶个亲怎么了?再说了,人家娶亲,又碍着你四公主什么事?四公主这话说的实在是没理。
垂烟尶尬地笑了笑,然后说道:“这……奴婢不知……”
百里芊看垂烟的样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看向了婉妃,不悦道:“娘娘,你说是不是这样?”
婉妃对着垂烟和宫内的其他婢女示了个眼色,让她们都推了下去。
等人都离开,婉妃的脸色才冷了下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这件事绝无可能,你趁早断了这个心思。”
百里芊闻言一愣,眼中也渐渐激起了泪光,“你是我娘,还是薛怀蕊那个贱人的娘,凭什么就绝无可能?”
婉妃一愣,脸上的神色渐渐柔和了下来。
“你既然喊了我这一声娘,那为娘便与你说,尉迟彻这个人出身不明,且又是个在外面打仗的,朝不保夕,你贵为公主,金枝玉叶,为何非他不可?”
百里芊见婉妃知晓她的心意,便也大着胆子直说道:“那样的真男儿,女儿就是喜欢!”
第211章 惊艳
婉妃顿了顿,转而说道:“若尉迟彻摘下面具,是个满脸横疤的丑人,你可还愿意?”
百里芊嘟起了嘴,摇着婉妃的衣袖撒娇道:“女儿心悦,娘就帮帮女儿,好不好?”
婉妃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儿,心中也有些松动。
“可人家已经订婚了,为娘还能怎么帮你?”
百里芊得逞地笑了笑,知道婉妃已经送了口,便娇声道:“只是订婚,这不是还能悔婚嘛。”
婉妃有些犹豫,“尉迟彻私底下与你二哥的关系好,这事为娘做不了主,你去问你二哥,若你二哥同意了,为娘便帮你。”
百里芊闻言,立马喜笑颜开,抱着婉妃娘长娘短地叫了半天,叫得婉妃心中像是春天的花儿一样,灿烂极了。
百里芊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心中暗道:二哥与我可是亲兄妹,自然会向着我,况且我若是嫁给了尉迟彻,那二哥与尉迟彻的关系不就更加稳固了吗?
她想不出来百里清澜会用什么样的理由拒绝她。
所以,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成了。
只要婉妃答应帮她,然后在宫宴之内动些手脚,她一旦与尉迟彻有了关系,那不仅婉妃、二哥甚至父皇都会站在她这边,让尉迟彻弃了薛怀蕊,娶了她百里芊。
百里芊靠在婉妃的肩头,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漏出了一个恶毒的微笑。
她对薛怀蕊不薄,说出来最起码是被驸马抛弃的,倒也算好听。
输给了尊贵的公主,薛怀蕊不冤了。
吉时到,将军府点了红火的鞭炮后,尉迟彻驾着一匹白马,喝了一声,朝薛府骑去。
尉迟彻出门之后,将军府内早已准备好的队伍也陆陆续续地跟了出来。
他的身后,是左右各八个人的敲锣打鼓仪仗队,因着是订婚,不需穿的太过红艳,他们便统一着青色的袍子,只是在头上系着红色绸带,意为大喜。
仪仗队之后,跟着的便是抬着十六台订婚礼品的将军府下人,礼品用的上好的红檀木,用鲜红的绸带绑住,而抬柜之人额间也系着红色绸带,脸上倶是一副喜气洋洋之色。
身形俊秀的男子,飘逸潇洒的白马,还有身后一串的令人眼花缭乱的订婚礼,让路边的众人眼热不已。
尉迟彻所到之处,百姓们纷纷开路。
“这是哪家的喜事?这么大派场?”姬鸿挤到路边,看着绵延一路的仪仗队伍问道。
“这位老兄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包着灰色头巾的大哥笑道。
“何以见得?”姬鸿奇怪问道。
“这自然是将军大人娶亲了,而且啊,这仅仅是订亲的礼品!”大哥笑着说道,话语中颇有骄傲的感觉。
姬鸿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将军可是明威将军?”
大哥奇怪地看着姬鸿道:“除了明威将军,这京中还有哪个将军为我们晟国立下那么大的功劳,能受我们老百姓一句‘将军大人’?”姬鸿忙笑着道:“也是,也是,只是不知将军大人娶得,是哪家的千金啊?”
大哥看着渐渐走远的仪仗队道:“自然是薛府的嫡大小姐了。”
姬鸿脸色一滞,然后笑着谢了两句后转身离开了。
这边尉迟彻绕了个圈,在街上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在吉时到达了薛府门前。
此时薛府门前已经站着八个奴仆,个个衣着整洁,满脸笑意地等候着尉迟彻。
而薛府的周围,已经围满了百姓们,想要看尉迟将军进府的仪式……叫门。
叫门之仪自古流传下来,意为男子在与女子求婚之时,要堂堂正正的在人前表述求娶到心意,还要将准备好的订礼给众人过目,以示自己的诚意。
只有心诚意真之人,女方才会将门打开,与男子商议订婚之时。
“吁……”尉迟彻叫停了马匹,翻身下马。
薛府的管事尉迟殊笑着行尉迟,然后大声地问道:“来者何人?”
尉迟彻微笑还礼,同样朗声道:“明威将军,尉迟彻。”
此言一出,周遭的民众起了一阵叫好声。
尉迟殊福了福身子,笑道:“尉迟将军所来何事?”
尉迟彻声音更为洪亮道:“求娶薛府大小姐,薛怀蕊!”
尉迟殊笑意更甚,话音悠悠道:“那尉迟将军可有心意?”
尉迟彻向后看了一眼,王展端着一个丝绒红绸的匣子走上前来。
“如意表我心意!”
尉迟彻拿出匣子中的玉如意,举起示意了民众之后,放回了匣子中,由王展递给尉迟殊。
民众中离得近的、懂玉的人,看到那玉如意当下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意如凝脂一般,质地细腻,甚至能够看到有如小片云状、云雾状的玉花,精光内蕴,脉理紧密,一看便知是不凡之物。
尉迟殊笑着接下,然后接着问道:“既有心意,可见订礼?”
尉迟彻朝王展点了点头,片刻,那十六台订礼便放在了薛府的门口。
侍卫们……打开,里面的物件让一旁的百姓心中暗叹,就连尉迟殊,脸色也跟着红润了起来。
锦帛、牲畜、鱼肉、果干、粮食、海味、首饰各两台,内里摆放的除了一些时兴的东西,还有一些需要长途运输才能得来的,每一柜里的东西,都十分的精致稀有,足以说明将军府对此次订婚礼的看重。
剩下的两台,其中一台摆放的喜饼和糖果,另一台则是摆满了整整一箱的银子尉迟殊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将手中的红巾子递给尉迟彻,然后大声道:“尉迟将军情深意切,请入门……话音一落,尉迟彻便有礼地抱拳,然后跨步走进了薛府。
等尉迟彻进了薛府,王展便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喜糖和铜钱撒向人群,以示将军府的喜悦。
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之声,纷纷说起了吉祥话。
而侍卫也将订礼合上,抬起之后走进薛府内。
到此,‘叫门’之仪已经完成。
尉迟彻进府之后,便会有人领着进入薛府内的宴客厅,与薛河延说明求娶之事,与薛河延说罢,还要与薛怀蕊相见,待获得薛怀蕊的同意时,才算真正的‘订婚’。
订婚完后,尉迟彻不可在薛府暂留,要立马回明威将军府,意为‘回去备聘礼”表明对求娶女方的急迫,也是对女方的尊重。
而在尉迟彻进府的那一刻,薛怀蕊也收到了消息。
直到尉迟彻进门的消息传来,本来十分随意的薛怀蕊突然紧张了起来。
“杏儿,你看看我的妆容,可还完好?”薛怀蕊拉着杏儿,担心地问道。
杏儿左看右看,有些无力地说道:“小姐,好着呢,你都问了三遍了……”
薛怀蕊松开杏儿,又站在窗户边看向外面。
杏儿有些无奈道:“小姐,听雨轩与宴客厅隔着好几堵墙呢……”
第212章 弱肉强食
薛怀蕊一阵脸红,按耐住心中的紧张之感,强迫自己坐在凳子上道:“坐的久了,本小姐站起来走走,怎么了!”
“好好好,不知是谁早晨还说着,‘不就是订婚嘛’……”杏儿看着天花板,嘴中嘟嘟囔囔道。
薛怀蕊瞪了一眼杏儿,也意为深长地说道:“还说我呢,等到你这个时候,看本小姐怎么羞你-杏儿吐了吐舌头,下意识说道:“奴婢才不成婚呢,万一以后要是找个王黔那般的,还不得气死奴婢。”
薛怀蕊看着杏儿,眼神有些深意。
杏儿看着薛怀蕊的眼光,摸了摸胳膊道:“小姐干嘛这样看着奴婢,古古怪怪的,本来就是这样嘛……”
薛怀蕊轻笑,暗道:这还没问呢,你倒先提起来王黔了……杏儿耸了耸肩,然后将薛怀蕊发髻上的簪子稳固了一下道:“等尉迟将军与老爷谈论片刻,就该来喊小姐过去见礼了。”
薛怀蕊颔首,杏儿接着道,语气中颇多感慨:“订了婚,小姐和尉迟将军就相当于准夫妻了,按照晟国内律法,订婚过后就可按夫妻礼仪对待了,以后,不知道是不是该改口叫尉迟将军为姑爷呢?”
薛怀蕊捂着嘴轻笑,“就你贫。”
杏儿嘻嘻一笑,又仔细地为薛怀蕊检查妆容和衣衫。
薛怀蕊看着心细的杏儿,心中一暖。
这个嘴上厉害的小丫鬟,说着嫌弃本小姐问了三遍妆容是否完好,可她自己检查的都不下五遍了……
晟国虽说改朝换代过许多君王,但是从古沿传下来的传统礼仪并没有发生太多变化。
男女成婚分为订婚、大婚两个阶段,而订婚之礼则要比大婚复杂麻烦的多。但相比较于其他国家的婚礼,已然是简洁了许多。
薛府,宴客厅。
尉迟彻手持红巾,走进了宴客厅。
而厅门口,薛河延的小廝宝琴伸出手拦住了他。
此为第二道关……拦门。
意为女子家父母对女儿的不舍,想与儿女多说些话来询问女儿是否喜爱此人,因此便让他人先拦住门。
“尉迟将军,可有红巾?”宝琴恭敬问道。
尉迟彻举了举手中红巾,笑道:“在下已拿到红巾。”
宝琴见此红巾,便明白他已经过了‘叫门”得了管家的红巾,便又重新问了方才管家尉迟殊问的问题,才让尉迟彻进去。
薛河延端坐在宴客厅内,看见尉迟彻走了进来,便站起身来相迎。
“尉迟将军!”薛河延笑着示意尉迟彻入座。
尉迟彻坐在薛河延的下首,微微侧身道:“薛侍郎,在下今日前来求娶令嫒(ai),薛大小姐,还望薛侍郎同意!”
薛河延眯着眼笑了笑,暗道:军中之人果然直爽。
他与尉迟彻话了几句家常,才接话道:“此事还需小女同意,将军且稍等片刻,待老夫传小女来。”
薛河延看了眼宝琴,宝琴哎了声后退了下去。
自此,薛河延与尉迟彻身边没了旁人在,薛河延便试探道:“从今以后,阿彻便是老夫的的贵婿了,成了一家人了。”
尉迟彻颔首,不多言语。
薛河延尴尬地笑了几声,故作轻松地接着道:“阿彻若是对朝中事务有什么见解,可与老夫商议。”
说罢,薛河延有些傲然地摸了摸胡子道:“毕竟老夫已在朝中十几年,对朝中的风向虽不说辨别的十分准确,但是好歹有些别人没有的嗅觉……”
薛河延看向尉迟彻的脸色,却发现尉迟彻脸色如常,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
若是旁人听到他这个堂堂二品官员的示好之言,早就已经喜笑颜开地连连称是了,尉迟彻倒是一副稳如泰山地的样子!
薛河延看着尉迟彻,心中暗急:之前尉迟彻拿他之前的把柄要挟,他就知道尉迟彻这个人不简单,但是如今他已经低下身段示好了,尉迟彻为何还不接下?
“薛侍郎。”尉迟彻淡淡道。
“你放心,蕊儿这一世的荣华安稳,我尉迟彻自然会给她。”
“蕊儿在薛府过的……”尉迟彻的眸色暗了暗,略带冷光地看向薛河延,“过的如何,薛侍郎都有心了。”
“过了今日,蕊儿便是在下的人了。
蕊儿与我虽还没有大婚,但是本将军……”尉迟彻身上威压尽展,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身边好似围绕着一圈的的冷气,“本将军定会将蕊儿看作骨中血,心头肉,谁若敢对蕊儿下手,拿蕊儿做文章,那本将军一定会用尽这世上最为痛苦的方法,百倍奉还。”
尉迟彻说完,便渐渐收了身上的气势。
他知道薛河延打的什么主意。
在薛河延的眼中,蕊儿好像是用来笼络人心的,哪怕是在与蕊儿订婚之日,他话里话外也只是想与尉迟彻建立朝廷上的联系。
或者说,想打听军中对于晟国金国求和一事的态度和决心。
毕竟,打仗还是不打仗,看的还是各国的军事力量。
薛河延想的,就是在战胜爆发的前夕,尉迟彻能够给他个信。
这件事本不是难事,但是薛河延偏偏在订婚之日讲这些,甚至还带了一些威胁的语气。
这就让尉迟彻很不高兴。
薛河延听完尉迟彻的一番话,心中咯噔了一声,他这是拍到马腿上了。
而尉迟彻这些话,也让薛河延面色有些冷意。
“老爷,大小姐来了。”
宝琴从听雨轩回来后,这一句禀报让薛河延从这股窒息的氛围中挣扎了出来。“好,好,蕊儿呢?”薛河延看向外面,本来僵住的脸庞又带上了笑容。
宝琴侧了侧身子,薛怀蕊便从后面跟了上来。
娇嫩如花的少女粉面含春,双手持着一柄黄缎浅纹圆扇缓缓走来,扇面上嵌着金丝浮雕的海棠花,朵朵海棠栩栩如生,让人惊艳,但是尽管那柄圆扇再精美绝伦,也被上方的那双灵巧美目给压了下去。
薛怀蕊双眸灵动,眼波流转,眼神像是受了惊的玉兔一般,看了眼尉迟彻后又慌乱躲开。
她头颅微低,莲步轻移,走到薛河延的面前俯身行礼。
薛河延上前一步笑着扶起,“除了杏儿和宝琴,其他人都退下吧。”
自薛怀蕊进门,尉迟彻的注意力便一直在薛怀蕊的身上。
蕊儿今日愈发的娇软可人,一举一动都牵絆着尉迟彻的心。
“蕊儿,你们年轻人的事情,爹爹就不多加参与了。尉迟将军乃人中龙凤,又颇有担当,为父觉得,是个可托付之人。”薛河延笑着说道,留下时间给她们二人说话。
说完,薛河延便离开了宴客厅,只是在跨出门槛的时候,看向尉迟彻的眼神,十分的耐人寻味。
“阿彻。”薛怀蕊有些不自在地喊道,可喊完了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第213章 地狱修罗
“叫什么阿彻,我还是觉得在莘村之时,你对我的称呼我更加喜爱。”尉迟彻走上前,熟练地拉起了薛怀蕊的手。
薛怀蕊撅了撅嘴,“那得大婚以后……”
尉迟彻看着丝毫糊弄不过去的薛怀蕊,无奈笑道:“好,那便大婚之后。”
薛怀蕊小狐狸般笑了笑,然后道:“今日尉迟大将军同我这个空有皮囊的娇弱小姐订了婚,京中不知多少女儿都伤了心呢。”
尉迟彻讶异地啊了一声,然后强硬道:“蕊儿已经是我的了,别人休想再打主I”思!
薛怀蕊一愣,看向明显是误会了她意思的尉迟彻,小声道:“说的不是本小姐,笨蛋……”
尉迟彻闻言更疑惑了。
“不是蕊儿……若她们不是因为蕊儿伤心,难不成……”
“难不成,是觊觎本将军的彩礼?”
薛怀蕊满头黑线地看着尉迟彻,暗道:休要认真,休要认真……“没事……”
尉迟彻看着不想多解释的薛怀蕊,只好哦了一声。
“蕊儿,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尉迟彻嘴角翘起,神秘地说道。
薛怀蕊挑眉,尉迟彻为她准备的礼物……她一时间倒也猜不出来是什么。
“什么?你带在身上吗?”薛怀蕊问道。
尉迟彻摇了摇头,“不太好带,我放在了将军府,等你有空,我领你去看。”什么东西,庞大到无法携带……薛怀蕊起了兴趣,可是今日是去不成了。
“好!”
话音刚落,尉迟彻突然上前一步,两只手抱住了薛怀蕊的腰,脸色也变得十分正经。
“蕊儿,你愿意嫁给我尉迟彻吗?”
“我……”薛怀蕊正准备回答,尉迟彻紧了紧手臂,让薛怀蕊嘤咛一声,看向了尉迟彻。。
“我尉迟彻是个武夫,身上担着的是保家卫国的责任,旁人皆说打仗的士兵朝不保夕,但是我为了你,一定会努力活下来。”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爬,我也会爬到你的身边。”
薛怀蕊眼睛湿润,小嘴也瘪了起来。
“我是孤儿,没有父母兄弟,但是府中的张伯待我如亲人,王展王黔待我如兄弟,不论是我,还是他们,都竭尽全力地对你好。”
“我尉迟彻保证,只爱你一人,身边的位置只留给你,绝无二心。”
尉迟彻说完,薛怀蕊已经双眼红彤彤的像是小兔子一般,眼中满是柔意。
她双臂展开,重重地抱住了尉迟彻。
她不在乎他是不是有庞大的家族,更不在乎尉迟彻是不是无父无母。
在她看来,血浓于水的亲生父亲又怎么样,同父异母的妹妹又怎么样,那股真诚与坦荡还不如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我,我愿意……”薛怀蕊小声说了一遍,然后又大声说了一遍。
半个时辰之后,尉迟彻与薛怀蕊携手出了宴客厅的门。
“尉迟将军。”薛河延见尉迟彻走了出来,便走上前说道。
这对薛河延来说不过是个过场,但是对尉迟彻与薛怀蕊来说,却有着十分特殊的意义。
“称呼小婿阿彻即可。”尉迟彻淡然道。
薛河延听到尉迟彻毫不谦虚地回答,也爽朗地笑了笑,“好,阿彻即然与蕊儿说妥了,那正巧吃过午膳再走吧!”
尉迟彻摇了摇头,“小婿应回府筹办聘礼,耽误不得,只怕误了岳父大人的好意了,还请岳父大人不要着恼。”
薛河延捻着胡子,面带笑意,心中暗念:虽说尉迟彻不好拿捏,但是这样的人成了他的女婿,难不成还会对他不利?
就算要做什么事,也会看在薛怀蕊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所以他心中满是信心,对于尉迟彻之前云里雾里的狠话并不放在心上。
只是若他知晓竹夫人暗中对薛怀蕊与她的生母做的事情之后,不知还会不会有这般的想法了。
“阿彻对蕊儿看重,老夫高兴还来不及,即然阿彻如此说了,那老夫就不多留了。”薛河延和蔼地看向薛怀蕊,“蕊儿便去送送阿彻吧。”
六皇子府。
尉迟彻与薛怀蕊订婚的消息,在六皇子府内也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
而那小小的波澜的背后之人,就是臧柳。
“什么?!尉迟彻?!”臧柳脸上满是着急,恨不得现在就回去薛府问问薛怀蕊是怎么回事。
“秋安,那个尉迟彻你熟吗?人怎么样?可靠吗?花心吗?温柔吗?”臧柳从躺椅上跳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正在锻炼的六皇子面前问道。
六皇子此时刚开始锻炼,面色如常,扭过脸满是笑意地看着臧柳。
他目光如炬,歪着头道:“很可靠,不花心,很……温柔。”
臧柳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六皇子,“真的……?”“不行!事关薛姐姐的幸福,我一定要亲自去检验检验!”
臧柳面色凝重,攥了攥拳头道。
六皇子无可奈何地按住了臧柳的肩膀,“你还信不过我吗?”
臧柳想了片刻,“秋安的话,我当然相信……”
六皇子哼了一声,心念道:还得思考片刻吗!
“既然如此,你且信我,嫁给明威将军,薛小姐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儿。”六皇子说完,安抚地拍了拍臧柳的肩膀。
他算是看出来了,臧柳对薛小姐就像是真的姐弟一般,会十分自然地为对方着想,而不是而不是像他一样,就算是想关心一个人,也总是瑟缩着不敢表达。
六皇子深深地看了臧柳一眼,转过身子接着锻炼。
而臧柳则歪着脑袋想了片刻,突然追上了六皇子问道:“秋安,你前天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宫宴,尉迟彻会去吗?”
“嗯,薛小姐应该也有帖子。”
“那……我也要去!
六皇子瞥了眼臧柳道:“只有家眷才能陪同……”
臧柳啊了一声,懊恼地挠了挠头。
“那我……”他灵机一动,坏笑道,“我装作你的仆人不就行了?”
六皇子朝岩三的方向努了努嘴,“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身边只有岩三一个人,你去了岂不是招了所有人的目光?”
臧柳哦了一声,低声说道:“也是……这样也会给秋安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六皇子咳了几声,扶着拐杖继续向前走去,两颊冒上了一层红晕。
他状似无意道:“若是一个丫鬟跟在身边,倒也说得过去,突然多出来另一个仆人,难免让人觉得奇怪……”
臧柳上下打量六皇子片刻,将信将疑道:“你能行吗?”
六皇子正心中忐忑着,突然被臧柳的话惊了一下,然后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咳咳……咳__”咳嗽声响起,呆在一旁的岩三赶紧跑了过来,紧张地问道:“殿下怎么呛着了?要不要喝些水压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