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陪他捉迷藏
“好了岩三。”六皇子柔声说道,“你和小柳计较什么。”岩三有些不服气,但是却碍于臧柳的‘手段’不敢发泄,只好对着六皇子说道:“殿下,你看他,没有一点同情之心!”
话音刚落,臧柳从躺椅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然后竖着眉毛冲到了六皇子的身边。
臧柳左手一把揽过六皇子的肩膀,右手豪气冲冲地指着岩三说道:“你就好好的听秋安的话,不要与我计较了!”岩三看着臧柳的动作,眼中满是紧张地说道:“小柳,主仆有别,奴才们是不能直呼主子的名字的。”
臧柳对着岩三翻了个白眼,说道:“三哥,我又不是秋安的仆从,所以这些繁文缛节对我来说,没有用,对吧,秋安。”臧柳对着六皇子眨了眨眼,脸上满是得瑟的表情。
六皇子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小柳说得对。”岩三气呼呼地看着六皇子与臧柳,心中暗道:自从小柳来了,殿下渐渐的就冷落了他,甚至面对小柳的一些冲撞之行也付之一笑,根本就不在意……岩三对着臧柳冷哼了一声,扶着六皇子朝院子内走去。
“小柳,殿下这几天的训练大有成效,三月之后的事情……”岩三担心地问道,三月之后六皇子就会被当作质子送到金国,路上颠簸,又不能锻炼,就连药也要小心地吃。
臧柳掰着指头算了算说道:“若是按照秋安如今的锻炼强度,三个月后正常行走,甚至是轻微跑跳都不成问题,但若是说如常人一般的奔跑,暂时还做不到。”
“至于药物,三月之后的药物就比较简单,也不需要药浴,只是些活血化瘀消肿的药物,可以提前做成药丸,所以不必担心。”岩三听完,松了一口气。
在一旁的六皇子也是一脸的激动。
“岩三,好久没有去宫内拜见娘娘了。”六皇子看着天色说道,“如今还早,推了轮椅,我们这便去罢。”岩三点头道:“是。”
一个时辰之后,六皇子的仪仗出现在了宫门口,因为六皇子的身体原因,皇帝特准他可以乘坐马车入内。
六皇子的马车一路上浩浩荡荡的朝芳嫔所在的宫殿内前行,路边的宫婢们看到后纷纷避让。
待马车走远,那群宫婢才站起身来讨论道:“也就只有六皇子的马车才能在这皇宫内穿行了。”旁边的宫婢啧了一声,说道:“若是可以,只怕六皇子并不想要这个‘殊荣’。”
宫婢们闻言,脸上均是可惜之色。
“可惜了六皇子,天资聪颖,可就是身上有疾,站不起来,不然这宫里面谁占风头还说不定呢……”“呸呸呸!这话也是你能说的?我看你是嫌活得太久了吧!”宫女们纷纷襟声,不敢继续说下去。
片刻便作鸟兽散了。
六皇子因着坐车进入,反而比传话的人更快到了芳嫔的宫殿内。
芳嫔正坐在宫殿内做针线,一时入了神,倒没发觉岩三推着六皇子走了进来。
岩三让宫内站着的婢女都退了下去,屋内便只剩下了芳嫔、六皇子、岩三三人。
六皇子看着芳嫔坐在长台前,一针一线地缝制着鞋底,就连头上珠钗歪了也没发现。
那个背影十分的孤独,但又十分的坚定。
六皇子心中一热,扶着岩三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朝芳嫔走去,因为没了拐杖的支撑,他的身体稍微有些晃,但是堪堪也能稳住。
芳嫔专心地纳着鞋底,心中想着六皇子要去金国的事情,一时手上没注意,针便扎进了手指上。
“小心!”六皇子下意识地喊出了声,然后脚步加快走向了芳嫔。
芳嫔猛地反应了过来,用手帕包住了手指。
她听到六皇子的声音,便知是他来了这里。
正当芳嫔转头向后看去,身体却在看到向她走来的六皇子那一刻,呆呆地僵住了。
就连准备说话的嘴巴也半张着,整个人好似被冻结了一般。
芳嫔的眼睛看着六皇子,难以置信地上下扫视着。
“秋安……是你吗……”芳嫔腾地站起了身子,看着站起来的六皇子说道。
六皇子表情严肃,看着芳嫔包裹起来的手指说道:“这些话交给下人们做就行了,你何必去做这些。”芳嫔将包起来的手藏在了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些人做出来的,总归觉得没有亲手做出来的穿着舒服,况且我也没什么事情,就随便做做……”芳嫔听着六皇子表达的不满,但是心中却一片暖意。
“你竟然已经这么高了……”她走近,看着如今比她还要高的六皇子,心中一片感慨。
“小柳医生说你的恢复要循序渐进,这也就才几天,你怎么……”芳嫔疼惜地看着六皇子,轻声说道:“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岩三听到芳嫔的话,心中也满是酸涩。
六皇子何止是受了很多的苦。
六皇子受的是常人难以忍受之痛,并且这个痛是日日都要过上几轮才行。
而本就争强的六皇子,更是在藏柳的要求下更添加了些,于是在这般惨绝人寰的训练计划下,六皇子才能这么早就可以站起来。
”孩儿不苦,只要能让孩儿如正常人一般站起来,不论是什么苦什么痛,对孩儿来说就是不值一提的。“六皇子淡淡说道。
芳嫔闻言,心中更是心疼。
”岩三,小柳大夫呢?“芳嫔看向他们二人身后,并没有发现另外的人。
”小柳在府中。“六皇子直接说道,”他每日为我熬药,也是十分辛苦。“
岩三闻言,心中的不满登时就涌了上来。
臧柳那个家伙,每日就知道什么好玩什么好吃,府中本来是给六皇子准备的时节水果,最后大部分都进了臧柳的肚子里。
关键六皇子对此还觉得正常,还说臧柳很辛苦。
岩三撇了撇嘴,若是非要说辛苦,那么臧柳就是每日吃好吃的吃的辛苦,玩好玩的玩的辛苦,看话本子、斗蛐蛐、和别人打花牌辛苦。
芳嫔闻言,笑了笑说道:”那在府中歇着也罢,若是得了空,本宫定是要好好赏赐他一番才行。“六皇子拱了拱手,说道:”那孩儿就先替小柳谢谢了。“芳嫔看着愈发精神焕发的六皇子,心中却越来越不是滋味。
若是六皇子腿疾痊愈,在朝廷内有了一番作为,那么以后任谁也不能欺负她们。但是如今却被皇帝选为质子派去了金国,到了那蛮荒之地以后的安全都难保障”秋安,既然你来了,我正好与你说一件事。“芳嫔眨了眨眼睛,让眼中积起来的泪水不掉下来。
“近些日子,你父皇的身体状态似乎不太好,好像是因为进补了些不该食用的补丸抑或是其他……”芳嫔说完,轻声说出了她的想法:”我怀疑,他最近在吃的补药,可能有些不正常。”六皇子惊讶地看着芳嫔,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
第169章 意外收获
“娘娘可知道金国内,有一个已用药而出名的人?”六皇子问道。
芳嫔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具体的不知,但是金国内确实盛行补药之说,只是不知和你说的是不是有关系。“六皇子皱着眉想了想,说道:”若是三个月后启程去金国,那么金国的使者最晚也会在两个月后抵达晟国。
而金国若是要来讲和,一定会拿出父皇心中最想要的东西。
结合最近父皇的态度,还有他用药的异常,以及金国制药的风气,不难推想出来,金国是用什么来打动父皇的心了。“六皇子说完,脸上似有嘲讽之色。
他的贪生怕死,不知会让多少的人因为他而惨死,多少家庭因此分崩离析。
金国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次求和的最终目的并不是避免战争,而是试探晟国的皇帝,以及晟国的军力,为以后的战争做准备。
这帮狼子野心的人,从来就没有想过什么和平,而是打着和平的幌子,更好的去侵略别人。
”这么说来,难道……“芳嫔眼中有不可思议之色。
灵韵宅子内,韵娘娘坐在宫殿内,看着天色,脸上满是不耐。
这个时候了,丕木为何还不出现,若是他再不来,就要错过药炉入料了。
她精心准备了许久的稀品药材,今日就可以投入炉中,制成神药的底子了。只是丕木还不出现,让韵娘娘心中的不耐之感越来越大。
”报……“门外传来了一道慌张的声音,正是那方脸侍卫。
韵娘娘一看是方脸侍卫,便直接开口问道:”丕木呢?“方脸侍卫脸上有些惊疑,嘴中道:”丕木大人,失踪了……“
方脸侍卫说话的时候,额上渐渐渗出来些冷汗。
韵娘娘百般交代他,让他一定要跟着丕木,确保他的人身安全,绝不能又半分闪失。但是现在他却让丕木在他身边活生生地不见了……昨晚他们纠缠住了王展之后,他看那个白衣女子孤身一人朝别的方向跑去,而丕木又是一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性,并且还有功夫傍身,怎么可能会陷入危险……而且这种强抢民女的事情他也为丕木做了多次,那种柔弱的小姑娘在丕木的手下只能逆来顺受,忍受凌辱罢了。
方脸侍卫脸上满是悔恨,早知如此,说什么他也要留几个人在丕木的身边,如此一来,就算发生什么变故,也能有人及时回来禀报。
每次丕木都是完事之后当晚便会回来,最晚最晚也是凌晨或是天不亮就会回来,从来不会在外过夜。
但是如今已经天色大亮,丕木仍然不见所踪。
方脸侍卫严肃着的脸庞,渐渐地显露出了一丝的不知所措。
他心中隐隐觉得,丕木这个人的身份,很可能没那么简单……韵娘娘看到方脸侍卫的紧张神色,脸上也冷肃了起来。
“昨晚他去哪里了?”韵娘娘低声问道,娇小的身躯只披散着粉色的轻纱,嫩色的肉体被随意披散的墨发遮盖住了重要部位,整个人傭懒的像是一只刚刚睡醒的猫。
方脸侍卫面有难色,但还是照实说到:“昨天丕木大人看上了一个女子,于是昨晚丕木大人便出去了……”
韵娘娘闻言,揉了揉眉头道:“真是荒唐!昨晚你们没跟着他吗?”
方脸侍卫犹豫道:“那女子身边的侍卫武功高强,怕是不凡之人,于是丕木大人就命我们所有人都去引开那个侍卫……”
韵娘娘闻言一惊,面有狠色,一只娇嫩粉拳砸向了桌子,突然发出来的声响让方脸侍卫的身体轻微抖了一下。
“混账!丕木背后的身份不简单,本宫多次叮嘱你们,你们竟然还办出来这种事!”韵娘娘怒上心头,拿起手边的茶盏就朝方脸侍卫的头上摔去。
方脸侍卫自知办错了事,只是低着头不敢言语。
“还不快派人去找!找不到他,你们全都提头来见!”韵娘娘气恼地用手指着殿门外,头发也随之滑落,少女美妙的躯体顿时显露在了眼前,但是方脸侍卫却一眼都不敢抬起来。
“是!”方脸侍卫躬下了身子,后退几步出了大殿。
韵娘娘看着方脸侍卫走了出去,才压了压心中的火气。
若是丕木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么她该怎么和金国皇室那边交代……韵娘娘按着太阳穴,烦扰不已。
这边神药的最后一味药还没有搞清楚,那边丕木又出了问题,最近这段时间她还真是有些倒霉……她拢了拢身上的轻纱,椅子上露出来了一双玉色小脚,踩在了地板上。
脚踝上的银铃叮叮作响,在空旷的大殿上显得空灵,甚至有些怪异。
灵韵宅子内路边洒扫的仆从们训练有序地忙着,对经过的韵娘娘彷佛视而不见一般,即不抬头见礼,也不后退避让。
韵娘娘外面披了一个杏色的长袍,用一根丝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勒出了窄窄的腰肢。
她径直朝药炉房的方向走去,心中盘算着。
她已经搜集好了药材,药方也打磨的差不多,只剩下进行最后的尝试了。
只要她的这个方子能够成功,那么她这么久以来筹备和计划,就没有白费……韵娘娘本来打算今日让丕木在一旁观看,也能让丕木背后之人看到她对丕木的栽培。
可是今日却奇怪的没有见到丕木。
韵娘娘呼了一口气,自我安慰道:萃村不过是晟国京城外的一个小村,里面村民质朴,也没有什么大人物,以丕木的伸手应当是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之事。
只是方脸侍卫方才提到了一个‘武功高强、身手不凡’的侍卫,却是蹊跷。
韵娘娘心头突突地跳,总觉得有些不简单。
可想来想去,韵娘娘心中没有个思路,不知道会是晟国的哪个势力,只好先压了下来,整理思绪准备炼药。
到了药炉房的门口,韵娘娘看到守门之人肃身而立,站在药炉房门口一动不动。
韵娘娘满意地笑了笑,她将这个差事交给他这么久了,从来没有出过错,不枉她千里迢迢的将他从金国带来,也让韵娘娘在这些烦心之事上有些安慰。
“韵娘娘来了。”守门之人恭敬地垂下了头,双手拱起施礼。
韵娘娘扭着腰肢走过去,轻声道:“这么久以来,辛苦你替本宫看守药材了。”
守门之人面上稳重,不敢骄傲,躬下的身子又弯了弯:“娘娘言重了,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
韵娘娘将手放在守门之人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做出一副亲眤状道:“等回了金国,你想要什么尽管和本宫说。”
守门之人略有激动之色,但还是压着说道:“谢娘娘。”
说完,守门之人从怀中拿出了钥匙,熟练的组装好之后插入了锁芯之内,转动之后锁便被打开了。
第170章 他真的敢
去锁、开门。
韵娘娘看着屋内,嘴角一勾,只身走了进去。
她走进去后,守门之人细心地又关上了门,站在原地等候。
按照韵娘娘的计划,此次进去可能会多待一会儿,他完全可以放松片刻。
而就在守门之人神思遨游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了一声桌子翻倒之后与地板碰撞的声音。
守门之人赶紧走到门前,敲了敲门后担忧问道:“娘娘?”
屋内的韵娘娘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气的双眼通红,平时保养良好的脸庞也因气恼而变形。
她准备了许久,花费大量人力、物力,甚至折进去好几名手下才弄到的药草全都不见了……而且她钻研许久的药方和她费尽心思搞来的古籍也不见了!
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她翻找了药炉房内所有的地方,甚至将桌子都掀了,却没有看到那些东西的一丝影子!
韵娘娘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这可是她近几年来的晟国,就连前几天用少女试药之后的珍贵记录也在那叠古方内夹着。
若是那些东西丟失,那么她这几年来的努力都要白费。
她闭上眼睛,呼了一口气。
再睁开眼时,她走向了那个药炉,将上面的盖子打开,朝内看去。
炉内的药汤仍然在翻滚着,弥漫出一阵奇异的香味。
而药汤的量也如她前日看的那般,并没有减少太多。
看来那人只是拿走了药材和药方,并没有拿走其他的。
她盖上了药炉的盖子,甩袖朝外走去。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若是时间充裕,尉迟彻能将她的药炉连炉带走。
守门之人本来担心地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下一秒韵娘娘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着韵娘娘铁青的脸色,心中咯噔一声。
“我问你,自前日我与丕木来过之后,可有他人来过这里?”韵娘娘喉间喘着粗气,胸口因愤怒而上下起伏。
“回娘娘,自娘娘与丕木大人前日来过之后,并没有他人来过此处。”守门之人谨慎地说道。
“不可能!”韵娘娘大喝一声,太阳穴间隐有青筋显露,“屋内丟了东西,若不是有其他人来过,难道它还会不翼而飞不成!”
守门之人一听,心中暗道不好。
他回想了一下,说道:“属下与他人在此处看守,轮流换值,但也是保证时刻有人守在门口之处!”
韵娘娘摆了摆手,说道:“这锁的开锁之法只有你、我和丕木三人知晓,就算是他人能拿到钥匙,也不一定能打开此门……只是……你先将其他人叫来!”
守门之人点了点头,转身去叫其他的看守之人。
韵娘娘看着完好的锁和大门,紧皱着眉头。
片刻,看守药炉房的人都被守门之人召集了起来,挨个向韵娘娘汇报。
每个人看守之时都是确定无人靠近,钥匙也从不离身。
等到最后一人汇报完之后,韵娘娘的脸色已经阴沉的要滴下水来。
她的眼睛盯着那一群人,幽幽道:“确定所有人的钥匙从来都在身上吗……若是让本宫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原本噤若寒蝉的那群人顿时挺直了胸膛,表示自己一直坚守岗位之上,没有半点偷懒。
“娘娘……”守门之人向前走了半步,从队列中站了出来,小声说道:“属下倒是记得一件事……那日属下去方便,便让别人替属下看守片刻。
属下将钥匙交给他之后便去了,方便完之后更是速速而归,只是属下来的时候他却躺在地上睡着了……”
韵娘娘闻言,眼内闪过一丝厉色。
“谁!”
尉迟彻与薛怀蕊打点好物品,坐上了马车,朝姬村的方向赶去。
薛怀蕊看着马车内那一袋子鼓鼓囊囊的药草,还有手边厚厚一叠药方,嘴角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尉迟彻看着薛怀蕊的表情,心中一动,顿时打蛇随杆上地说道:“蕊儿,这趟差事为夫做的还不错吧?”
薛怀蕊看着尉迟彻一脸讨赏的表情,使坏地捏了捏他的脸,说道:“还不错,想要什么赏尽管说出来。”
尉迟彻眉毛一挑,看着薛怀蕊财大气粗的模样,心中失笑。
“为夫想要的,蕊儿都给吗?”
尉迟彻狭长的眼睛看着薛怀蕊,意有所指地说道。
薛怀蕊看着尉迟彻促狭的目光,无奈一笑。
“你若是想要占便宜,就当我没说……”
“蕊儿,嫁给我。”
薛怀蕊以为他还要捉弄她一番,便有些漫不经心,但是随后听到尉迟彻的话,有些愣住了。
她看着尉迟彻的目光,心中微动。
平时他都是略带调戏般的说那些话,今日突然这么郑重了起来,倒还让她有些不适应。
“蕊儿,我尉迟彻发誓,以后一定只爱你一人,绝无二心。”
尉迟彻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一双大手也紧紧抓住了薛怀蕊的手。
他的眼神坚定而又深情,誓言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但是其中的喷涌而来的浓密爱意让薛怀蕊的心里好似擂鼓。
薛怀蕊看着难得严肃的尉迟彻,手反过来抓住了他的手,然后身子前倾,在尉迟彻的唇上吻了一下,随后又快速撤了回去。
尉迟彻呆呆地看着薛怀蕊,轻声道:“蕊儿这是愿意的意思吧?”
薛怀蕊轻哼了一声,尉迟彻平时不是挺自觉地拿他自己当她的夫君吗。
薛怀蕊背过身子,故意不看他。
听不到薛怀蕊回答的尉迟彻脸上便有些慌张,忙用手扶着薛怀蕊的手臂问道:“蕊儿,好蕊儿,你可是答应我的求婚了?”
说着,尉迟彻还小意地在薛怀蕊的胳膊上揉捏,活像一个被压榨的小仆从一般。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本小姐就应了你吧。”薛怀蕊俏声说道。
尉迟彻面上一喜,一把揽过薛怀蕊的腰肢,将她搂入怀中,哄说道:“为夫忍了这么久,每日痛苦难耐,如此,我们的婚事尽快操办,如何?”
薛怀蕊点了点头,随后又竖眉问道:“忍了许久?痛苦难耐?难道是本小姐欺负你了吗?!”尉迟彻看着薛怀蕊娇蛮的小脸,在她的脸上啄了一下,柔声说道:“那倒没有,蕊儿温柔可人,又最是善良,为夫说的是思念……”
当然,不止是思念……尉迟彻看着怀中的娇嫩小人,心中的悸动难以消磨。
灵韵宅子内,韵娘娘黑着一张脸,将手下的人都叫在了面前。
“众人听令!有贼人盗窃了本宫的东西,内有一些珍贵药材和一些古籍。
本宫已经和莘村的衙门交代过了,出莘村的每条大路衙门都会派人把守,搜查行尉迟。
而你们众人也要去每条大路上守着,但凡是过路人的行尉迟、包裹都要打开查看,若是发现疑似的药草和古籍,立马将人原地扣押,决不放行!然后迅速来向我汇报!”
第171章 发旧的庚帖
韵娘娘的眼睛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看着下面的众人,尖而细的嗓音在他们的耳中仿佛是催命的铃声一般,一声一声敲在他们的心上。
“务必要抓住偷我宝物的小贼!然后将他……碎尸万段!”
平日里十分平静的莘村内,突然涌出来了许多带刀侍卫,在街道中来回巡逻。
村民们因着前几天的失踪少女案件心有余悸,一见莫名其妙又来了这么多侍卫,心中更加慌张,纷纷收了摊子回家去。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哇……”
“这次又不知是什么事情才来了这么多人……”
街上的人偷偷打开了窗子,看着外面四处巡查的侍卫小声道。
而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薛怀蕊与尉迟彻也迅速得到了消息。
尉迟彻捏着薛怀蕊的手指,指肚划过她手心的每一寸皮肤,口中随意道:“这个韵娘娘动作还挺快的,这么快就打点好了衙门那里的人。”
薛怀蕊的手中感到一阵阵的痒,忍不住用力抓着尉迟彻的手,让他不要乱动,口中说道:“看来这个韵娘娘也是个手眼通天的,怕是皇帝早就知道这么回事了,否则也不会这么放纵,肆无忌惮。”
尉迟彻点了点头,朝外面赶车的王展喊道:“快些。”
王展应了一声,扬了扬马鞭,顿时加快了速度。
他们的黑色马车还在姬村内,现在坐的是为了掩人耳目所找的普通马车,里面没有暗格,也没有可以藏匿东西的地方。
若是那些人的手脚够快赶到,搜查的时候只要掀开马车帘子就能看到这一兜的药草。
薛怀蕊虽然不知道这些药草的特殊,但是只要是能被人看守起来的,就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眼睛亮亮地看着那慢慢的一小袋子药草,心中暗道:进了本小姐的口袋里,难不成还能让你再出去?
如今已经快至中午,街上的人却不见少。
因为这些官兵的出现,村内更加的人心惶惶,甚至有些人背上了大包小包的想要出村去。
因此,薛怀蕊的马车不得不慢了下来。
她掀开帘子,看到一旁抱着孩子的妇人和她的丈夫正在谈论。
“当家的,我已经给娘去了信说要去暂住几天,过了这个风头咱们再回来吧,这一天天的,我这觉也睡不踏实……”
“行,隔壁家的也来问我了,说是一会儿就也来了。”
“也避避的好,他们家里也还有个如花似玉的黄花闺女呢!”
薛怀蕊看着他们脸上的担忧神色,又向后看了看。
果然,他们的马车后面渐渐地也聚起了人群,看起来都是要出村的。
薛怀蕊的脸色有些凝重了起来,眼睛看着外面的人群,手上握着尉迟彻的手臂说道:“阿彻,若是人群按照现在这般聚集了起来,只怕是有些不妙了。”
尉迟彻安抚地拍了拍薛怀蕊的手,说道:“若是能够顺利避过倒也好,若真是碰上了,这些虾兵蟹将王展一个人便能对付了。”
薛怀蕊明白尉迟彻的意思,但是这般会暴露他们的行踪,很有可能会有别的麻烦。
正当他们心中焦灼的时候,他们身后的人群传来一阵推搡声。
“快躲开!”
“前面的人快让让,靠边啊!”
王展注意到身后众人的叫喊声,也迅速的将马车朝路的一边赶去。
下一刻,他们身后就传来了一阵马车疾驰的声音,还有马鞭抽打马匹的声音。
薛怀蕊好奇向窗外看去,只看到一辆宽阔无比的棕色鎏金豪华马车,以两匹高头大马拉着,正急速地朝他们驶来。
马车上的马夫脸上一副自信的表情,即使路边许多行人,但是仍不减速。
那辆棕色鎏金马车两侧开着一个小窗,窗口里面伸出来一个纯白色的折扇,像是打着鼓点一般晃动。
那辆马车很快就到了薛怀蕊马车的后面,这条路并不宽敞,堪堪只够两辆马车并行,就在薛怀蕊以为那辆马车要停下或是减速的时候,那辆马车反而更快了起来。
轰隆隆的车轮转动声越来越近,那辆棕色马车居然擦着薛怀蕊的马车而过,两辆马车之间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薛怀蕊惊讶地看向伸出一把折扇的马车,却在那辆马车一闪而过的时候,看到了马车内坐着的人。
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衫的邪魅男子依靠着马车壁,怀中躺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异国女子。
那个女子画着妖艳的妆容,手中拿着一把胡琴在弹奏,那邪魅男子左手揽着异国女子的肩膀,右手搭在马车的小窗上,手中的折扇这根胡琴的节奏晃动。
男子胸口的衣服敞开,一片春光裸露,狭长的桃花眼在薛怀蕊看向他的那一瞬间突然抬了起来,看向了薛怀蕊。
薛怀蕊撇了撇嘴,飞了个白眼过后收回了眼神。
这个周公子还真是神出鬼没的。
本来美人在怀的周锐,抬眼间突然看到了当初在入绛阁里牙尖嘴利的姑娘,还没来得及展齿一笑,那个姑娘就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转了过去。
周锐还没扬起来的嘴角就僵在了原地。
转而,他又闷闷地笑了起来。
他打了个响指,在马车外坐着的侍者坐直了身子低声应了一声。“后面马车内的女子,看看是什么来历。”
周锐挑起了异国女子的下巴,看着她琉璃般的眼睛说道。
“是,周公子。”门口的侍者应了一声。
周锐手指划过女子的脸庞,粗糙结实的肌肤与晟国内的娇嫩细软不同,但是却让他提不起心思。
他索然无味地松开了手,又将手搭在了小窗上,手腕一点一点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展本来有些不悦地看着那辆飞驰的马车,但是在看到人们都让开了一条路之后,眼睛亮了一下。
“驾!”
王展抽了马臀一下,马儿受痛开始快速跑了起来。
那辆马车虽然有些让人不喜,但是却也开了一条路。
王展抓着缰绳,在那辆棕色马车后不远不近地跟着,行进的速度倒是快了许多。
若是按照这个速度,那他们很有可能就可以在那群官兵赶来之前离开莘村,到达姬村。
只要在姬村内换成他们自己的黑色马车,那么基本上就没有人可以追上他们。
哒哒哒……薛怀蕊的马车在路上疾驰着,离他们来时的那个茶水摊子越来越近。
只要过了那个茶水摊子,他们就算出了萃村了。
薛怀蕊看着窗外快速变换的景色,又看了看前面那辆棕色鎏金马车,眼中隐隐有担忧的神色。
“蕊儿?”尉迟彻感觉到薛怀蕊脸上的不对劲,便开口问道。
薛怀蕊微微皱眉,给尉迟彻指了指前面的马车,说道:“若你是韵娘娘,知道有一辆马车不惧行人极速离开,你会不会……”
第172章 神仙降下的疾病
尉迟彻愣了一下,也看向了前面的马车。
蕊儿说的对,这辆马车的确是太与众不同了。
薛怀蕊苦笑着说道:“只怕是我们会被‘特殊照顾’了,那辆马车闹出的动静这么大,虽然为我们开了路,但是却也会将目光吸引到我们这里来。”
尉迟彻明白薛怀蕊的顾虑,抿了抿嘴角说道:“韵娘娘收到消息,必定会派人先来堵着我们,然后搜查一番才能放行……不怕,我们可以这样……然后那样……最后……”
尉迟彻缓缓说出来了他的计划。
薛怀蕊本来有些忧愁的表情,渐渐地舒展了开来,然后下一秒忽然又皱了起来。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坑人家了……”薛怀蕊小声说道。
虽然那辆车里面的周公子在客栈的时候和她有些摩擦……“怎么会呢,蕊儿。”尉迟彻柔声说道,拍了拍薛怀蕊的头顶,然后顺手还捏了一把脸蛋,“我们不过是旁观者罢了。”
薛怀蕊哦了一声,然后立马换上算计人的小表情说道:“那就派王龄去吧……”
王龄在祸害人这一方面,还是很有心得的。
尉迟彻刮了薛怀蕊的鼻子一下,宠溺说道:“那你安排吧。”
薛怀蕊点了点头,然后便朝车外探出小脑袋,叫了王龄一声。
本来骑着马跟在马车一旁的王黔,听到仙女姐姐叫他之后,一个轻盈的跳跃便跳到了她们的马车上。
王龄蹲在马车帘子外问道:“仙女姐姐,有什么事吩咐吗?”
薛怀蕊掀开帘子,对着王黔耳语了一番。
尉迟彻看着与王龄王展已经渐渐熟络的薛怀蕊,渐渐放下心来。
以后他的人,更多的是要保护蕊儿的安全,因此他希望王展、王龄是从心底里面愿意去服从蕊儿,听从蕊儿的命令。
但是现在看来,除了性情稳重,情绪不外露的王展,王黔那个小子好像对蕊儿下的命令更加积极呢?
就是他这个头顶上司,明威将军也要往后稍靠靠了。
薛怀蕊与王黔耳语一番后,王龄郑重地点了点头。
“属下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薛怀蕊嗯了一声,正想再叮嘱几句,身后又响起了一阵暄嚣声。
王黔见状,对薛怀蕊使了个眼色,然后又回去了他的马上。
“果然不出蕊儿所料,官兵追上来了。”
尉迟彻看着身后的那群骑马的人,顿了一下说道:“似乎并不是萃村的官兵,不会是……”
薛怀蕊接着道:“韵娘娘的人。”
周锐坐在马车内听着小曲,闭着眼睛小憩。
“周公子。”门外的侍者轻声说道,“后面有官兵追上来了。”
周锐闭着眼睛哦了一声,随口道:“追小爷干什么,又不是小爷偷的他们东西。”
门外的侍者顿了顿,说道:“即便如此,可衙门那边说了,若是方便,便让他们朝车内看上一眼也就罢了,毕竟那边的人背景有些复杂,不太好打发……”
周锐不耐烦的用扇子敲了敲小窗的边沿,催促道:“你安排就是了,啰啰嗦嗦的。”
门外的侍者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周锐听着耳边的琴声,有些不悦地挥了挥手,异国女子的弹奏戛然而止。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长卷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精光,满是玩味的神色。
“真不知是哪路的大仙,竟然敢打那韵娘娘的主意,去偷她搜集了多年的宝物……有趣,真是有趣。”
周锐越说越觉得有意思,嘴角也渐渐挂着笑容。
本就邪魅的面容,因为这一笑,美的竟有些不真实了起来。
“只可惜,我本次来京是要寻那折迎香的背后之人,不然定要查探查探是何路神仙得了那韵娘娘的东西。
哪怕只是交个朋友,也是极好的。”
周锐自言自语道,丝毫不担心眼前的异国女子听到他的话,然后传给他人。
周家财力滔天,传闻能够抵上半个晟国国库。
而周家又是个眼睛高的,不甘愿几辈子的人都做商人,只有钱没有势受人欺辱,因此便在情报收集方面下了不少的人力财力,希望能够找到什么转折点。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他们巨大的财力支撑下,周家掌握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料。
而晟国皇室为了能让周家一直供奉,也愿意将一些情报卖给他们。
皇室本着互惠互利的想法,反正那些情报几个月后就会众人皆知。
但是周家人却能凭着这几个月的先机,在其中浑水摸鱼,不仅能够躲过一些隐藏的杀机,还能在暗中移植他们自己的计划。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周家越来越越枝繁叶茂,但是却不被晟国皇室所铲除的原因。
这次金国派人来晟国的消息,就是他们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周锐又合上了眼睛,心中思索着折迎香的事情。
薛怀蕊坐在马车内,听着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前面的!喂!”三个官兵骑着马,前后嗖的一声擦着薛怀蕊尉迟彻的马车而过,继续向前追着那辆棕色马车喊道。
“那辆马车,快停下来接受检查!”
一个八字胡的官兵大声吆喝着,但是棕色马车却依然疾驰着,速度丝毫不减。
“耳朵聋了吗?听不到本大爷的话吗?若是再停不下来,那就休怪我等将你逼停了!”八字胡官兵扬起了手,他身后的官兵拿出背上的弓箭,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吁……”那辆棕色马车的车夫拉了拉缰绳,马车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棕色马车渐渐减慢了速度,向右停靠。
八字胡官兵冷笑了一声,翻身下马,瞥了那辆棕色马车后朝后面的人群和马车喊道:“全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接受审查,否则谁也别想出去!”
说完,他便领着身后的两个人朝周锐的马车走去。
而薛怀蕊与尉迟彻的马车紧挨着周锐的马车,只要检查完他的,那么就轮到他们了。
薛怀蕊看着空旷的马车内部,有些发愁。
若是这里有褥子或是些别的杂物,倒也能隐藏隐藏,可是这辆马车内里面只有她与尉迟彻二人,别的再也找不出来了。
“蕊儿,就这三只软脚虾,王龄一个人就能把他们给搞定了,不必担心。”尉迟彻霸气说道。
在他看来,若是王黔出手,那三个官兵直到昏倒在地不省人事的时候,也不一定能看清王展的身形面容。
“话虽如此,可这般下来一定会引起那边人的注意,而我们行车也有痕迹,难免不会暴露我们的信息。”薛怀蕊靠在尉迟彻的胸膛,手中把玩着尉迟彻腰上的丝绦,看着这个空荡荡的马车发愁。
那官兵只要掀开马车帘子,就能看到马车内出了两个人外,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薛怀蕊看着马车的帘子,心想,将这个药草袋子放在哪里,才能让官兵看不到就在薛怀蕊的思索的时候,王展敲了敲马车,低声说道:“老爷,那边的官兵过去了。”
第173章 自己昏了过去
尉迟彻应了声,王展便又坐正了身子。
薛怀蕊想来想去没有思路,便喊了王展一声,“王展,你掀开帘子。”
尉迟彻只是握着薛怀蕊的手,并没有打断她。
王展闻言,便转过身,一只手掀开了帘子,眼睛恭敬地向下看着。
薛怀蕊想了想说道:“你就当你是那官兵,现在要来查看这辆马车。”
王展颔首,抬起了头朝马车内看去。
四方的马车内部有一个木制的长凳,而长凳是镶嵌在马车车壁上,十分简洁。除此之外,就是尉迟彻与薛怀蕊二人,和他们二人旁的药草袋子。
薛怀蕊见状,突然有了个想法。
“王展,你先出去。”薛怀蕊说道。
尉迟彻看着薛怀蕊灵机一动的样子,不知她是想到了什么东西,只是好奇的看着她。
王展伸出身子后,薛怀蕊眼冒精光地看向了尉迟彻的腰带。
尉迟彻脸色一紧,轻声道:“蕊儿,这的人有些多,不太好吧……”
话音未落,尉迟彻又似叹了口气说道:“无碍,若是蕊儿想了,为夫就……”薛怀蕊眨了眨眼,慢慢领悟了尉迟彻话中的意思。
他这个大流氓……薛怀蕊咬了咬牙,伸出小粉拳又是一顿捶。
“你想到哪里去了!”薛怀蕊低声吼道,夫人本色表现的淋漓尽致。
尉迟彻委屈地看向薛怀蕊,手上麻利地放在腰带上,小声说道:“王展在外面,闲杂人等定然不敢来,蕊儿放心……”
薛怀蕊脑门上一头的黑线。
薛怀蕊与尉迟彻说不清楚,直接上手解开了尉迟彻的腰带。
尉迟彻脸色一红,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没想到他的小娇妻来真的……尉迟彻心中暗念,一定不能紧张,不能表现的像是第一次,否则蕊儿会笑他的薛怀蕊解开他的腰带后,将腰带抽了出来。
平时一副流氓头子样子的尉迟彻,这个时候反而有些笨手笨脚了起来。
“蕊儿,我是第……”尉迟彻扭捏说道,话还没说完,薛怀蕊便拿着他的腰带转过了身子。
她将药草袋子拎了起来,用腰带缠了一圈,然后在马车门的正上方比比划划了半天。
尉迟彻愣愣地看着薛怀蕊,不知道她在搞什么。
只见薛怀蕊将腰带的一边绕过挂门帘的木杆,然后另一端挽成了一个小结。
比划好位置后,薛怀蕊将药材袋子放在了帘子上方的马车壁上,然后用绳子勒住了它。
紧接着,薛怀蕊从袖里掏出来那把银色匕首,将腰带的结插进了马车壁的缝隙内。
为了更加紧固,薛怀蕊直接将匕首扎进缝隙,以作固定。
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那个药材袋子竟然被薛怀蕊固定在了马车帘子上方的车壁上面。
薛怀蕊拍了拍手,坐回了原位。
“王展,再进来看看。”薛怀蕊娇声说道。
王展在外面应了一声,探了身子进来。
这次进来后,王展看了看薛怀蕊与尉迟彻,然后看了看他们的身侧。
他皱了皱眉,歪了歪脑袋,确实没有看到那袋药草。
“老爷夫人,这……”王展疑惑说道。
看到这里,尉迟彻不得不佩服薛怀蕊的新奇点子。
“向上看。”薛怀蕊笑着说道。
王展抬头看去,发现那个药草袋子竟然就在他的头顶之上,被一根玉色腰带给固定在了车壁上。
“好了,出去吧。”薛怀蕊说道。
王展退下之后,尉迟彻捏了捏薛怀蕊的手心,夸赞道:“夫人真是好灵巧的心思,为夫真是三生有幸。”
薛怀蕊睨了尉迟彻一眼,轻哼一声,随意道:“你方才说你是第什么来着,刚才忙着,没有听清楚。”
尉迟彻脸色一僵,干笑了几声说道:“没什么……”
薛怀蕊看尉迟彻一副紧张的模样,嘴中嘟囔道:“莫名其妙。”
山羊胡官兵走进那辆豪华的棕色马车后,朝内喊道:“车内是何许人也?从哪儿来的,要往哪儿去?”
他话音落下半天,车内竟无人回应。
周遭静寂一片,让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喂!里面的下人耳朵聋了吗?听没听到!”山羊胡有些不满的说道。
这辆马车看起来不凡,马车内的人恐怕是有身份的,他不敢多加造次。
周锐半躺在马车内,耳朵动了动,好似刚听到那人说话一般,嘴上懒洋洋地说道:“回他。”
至此,马车外坐着的侍者才开口道:“这位官爷,里面坐的是薛南周家的周大公子,这次来京游玩,不知官爷如何称呼?”
侍者朗朗说道,气势不卑不亢,别有一番风骨。
山羊胡官兵嗤了一声,小声道:“嘁,商家子啊……”
侍者闻言,脸上变了一变,但并没有发作。
“把帘子打开,例行检查!”山羊胡官兵捻了捻胡子,抖了抖身侧佩刀,朝棕色马车大步走了过去。
侍者扬起笑容,正准备下车的时候,人群中突然穿出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这位官爷,你说的商家子是什么意思啊!”
王龄用头巾将头发包了起来,在脸上贴了些胡子,看起来倒和当地的村民无二,站在人群中的他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是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让众人都看向了他。
山羊胡官兵动作也是一滞,缓缓地扭过了头。
他是金国人,本就看不起晟国的人,更何况晟国的商贾了。
所以他方才才下意识地嘲讽了一句。
只是他那么小声的一句话,应当无人听到,就算是有人听到了,也不会如此大喇喇的喊出声来,惹得他与那棕色马车内的人难堪。
众人听到王黔的话后顿时安静了下来,有些看戏般地看着山羊胡和王龄。
山羊胡低着眼睛,威胁地看着人群中的王黔,嘴角也露出了狠毒的笑容。
看来是个傻了吧唧的山里老汉,他这么一吓,他应当是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山羊胡哼了一声,继续转身向棕色马车走去。
“官爷,你为啥说他们是商家子啊!你怎么看出来的啊!”王黔不依不饶地喊道,声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棕色马车上的侍者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有些挂不住了。
他们商贾之家容易被人看不起,可那大多数都是暗中的,明面上不会有人这般直白的说出来。
这个傻村夫这么一喊,他们就是装听不见,脸上也烧得慌……山羊胡的动作又是一滞,脸上浮现了暴躁之色。
他猛地一回头,朝人群中的王龄大声喝道:“关你屁事?”
王龄缩了缩脖子,声音却不见减小:“你是不是看不起他们啊!”
山羊胡脸色僵了一下,斜着眼睛看了那个侍者一眼,对着王黔威胁说道:“你若是耽搁我们做事,就把你抓紧大牢!”
第174章 你记错了
山羊胡官兵这么一吓,王龄彻底缩进了人群中。
山羊胡朝地上呸了一声,嘴中骂骂咧咧地朝棕色马车走去。
侍者低着头,但是仍能感受到周围村民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那目光也有探究,有嫉妒,也有轻视。
侍者深呼吸了一下,面上又换上了一副亲和的笑容。
“你看不起,你也不能说出来啊!你说出来,我们大家都听到了,让人家多没有面子啊!”王黔突然又跳了出来,大声嚷嚷道。
山羊胡没想到那个村夫还敢说,顿时火气便升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子朝人群中的王黔走去,嘴上还叫骂道:“老子想说就说,你又算老几,来管老子的事?”
王黔看那山羊胡朝他冲来,瞬间脚上抹油一溜烟儿的跑了。
山羊胡被人群挡住了去路,只好对着王黔的背影骂道:“死老汉,要是让我抓到你,非得把你往大牢里面关上几天不可!”
侍者看着山羊胡的行为,本来被压制下去的怒气又涨了上来。
他们虽然地位不如士、农,但是他们也不是生来就要被人嘲讽的。
周老爷交代不要惹事,但是却也说了,不必怕事。
山羊胡见王龄确实跑的没影儿了,便转过身再次朝棕色马车走去。
“这位官爷贵人事多,在下烦请问一句,官爷叫什么?”侍卫朗声说道,话语中隐带着些讥讽意味。
正在气头上的山羊胡带着火气回道:“你管老子叫什么?乖乖地将车门打开,后面排队的人这么多,一个个的不都得老子看,别浪费时间!”
侍卫闻言,脸色一冷。
他抱着手臂,抬起了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山羊胡清声说道:“官爷的官职不大,官威倒是挺大,一口一个老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着莘村内是你当家做主呢。”
山羊胡因为王黔的捣乱,正被人群中的奇怪视线盯的烦恼,如今这个侍者一刺他,周遭的人看向他的眼神又是变了几变。
山羊胡摸了摸手边的佩刀,然后放肆地笑道:“老子的官大不大,也比你大,不过了老子这关,你就出不了这个莘村!”
他说完,心中便一阵嫌恶。
侍卫看着山羊胡官兵,侧身下了马车。
“这位官爷,官府的搜查文书可有?若是没有……恕在下不能配合了。”侍者挑着下巴说道,语气中也满是不在乎。
山羊胡官兵一愣,这韵娘娘突如其来的安排搜查,哪里会有文书?
“文书……”山羊胡犹豫道,他身后的人也顿时看向了他。
侍者冷笑了一声,他知道这个萃村内有金国的大人物,公子也说了尽量谨慎行事,可这也不代表他们是一个小小的官兵也可以欺负的!
若他不给这个官兵点厉害看看,这京城的人就会觉得他们堂堂晟国第一富商周家,是个村中官兵都能欺辱的!
侍者看着山羊胡的表情,便知他手中并没有什么文书,便冷冷说道:“既然没有,那恕在下不能配合了,告辞。”
说完,侍者便想上马车走人。
山羊胡拧眉,顿时说道:“有!怎么会没有呢?来人,去衙门取!”
山羊胡叫了他身后二人中的其中一人,对那人耳语了几句后便让他先行回去了。至于取来取不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山羊胡眼神幽幽地看着侍者说道:“若是等人将文书送来,还要一段时间,不如先行检查的好。
毕竟这后面排队的村民这么多,若是耽搁了大家的时间,可就不好了……”
山羊胡说完,他身后的村民便开始交头接耳道:“就是,这等上半天,咱们到了就什么时候了……”
“先检查!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天色不早了,前面的快点!”
人群中的涌动越来越激烈,山羊胡得意地看着侍者,轻声问道:“现在,可以开始检查了吗?”
有了身后村民的支撑,山羊胡冷笑了一下,朝棕色马车走去。
“哦?”棕色马车内突然传出来一道低沉魅惑的男声,说话时拖长了的尾调让众人的心也跟着扬了起来。
马车内的周锐,怀中搂着美人,手中执着白扇,漫不经心地一个字,却让众人的眼光聚集在了他所在的棕色马车。
“若是小爷我偏不配合,你能怎么样?”周锐懒洋洋地说道,明明是随意的语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当场的气氛更加的剑拔弩张。
侍者闻言,低下头身子向后退了退,俨然一副听从周锐命令的样子。
山羊胡顿了一下,没想到还真的碰上硬茬了。
薛怀蕊与尉迟彻坐在马车内,将马车上的布帘掀开了一个角,观看着前面的事态。
薛怀蕊看着前面的山羊胡官兵来回几次都没能走到棕色马车的车前,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若是他们能先闹起来,磨的那群官兵没了脾气,到检查我们马车之时便不会那么严格,很有可能会一笔带过。
如此,我们被发现的可能性就会小上很多。”
尉迟彻点了点头,轻声道:“王黔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待会儿说不定这件事发展的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薛怀蕊笑了笑,看着前面对峙的两拨人说道:“嗯……但是切莫玩过头了,若是事态太过严重引来更多的官兵来处理,效果适得其反。”
尉迟彻明白薛怀蕊的意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王黔虽然看起来莽撞,但并不是一个不会审时度势的人,蕊儿放心。”
人群中。
这边王黔被那个山羊胡官兵厉声‘教训’了一顿后跑了出去,转个弯之后就又跑回了人群中,换了个地方站着。
正所谓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王龄对此可以说是十分精通。
山羊胡官兵听到马车内的人明显是一副要找事的态度,他也愈加蛮横了起来。
“我告诉你,这可是官家做事,你们这种商人,最好是乖乖地听话,不然到时候查了你们,让你们倾家荡产,最后连个兜裆裤也不剩!”山羊胡大声说着,眼睛还有意地看着四周的民众,脸上摆出了捉弄的神情。
说完,他身后的官兵哈哈大笑了起来。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表情十分古怪,但却是没有一个人笑。
山羊胡自觉没趣,便轻声嘟囔了一句:“晟国都什么人啊,果然贱民连话都听不懂……”
这一句话的声音很小,但是王黔的五识过人,自然听的清楚。
而马车内的周锐也是从小便开始练体的,又因着与山羊胡的距离不远,也是听到了耳朵里。
顿时,两个人的眼神暗了暗。
在场的这么多人里,知道这个山羊胡官兵真实身份的人恐怕就周锐和王黔二人了。
第175章 不看僧面看佛面
而山羊胡这一句狂妄的话,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懂。
“还真是被人上门欺负了……”
周锐与王黔同时在心里说道。
周锐收起了表情,整了整衣衫,从棕色马车内走了下来。
等他下来之后,一位鼻梁高耸,眼睛深邃的异国美人也走了出来。
周锐一身蓝色衫袍,墨发用一个宝蓝的珠宝头冠固定,白润的脸颊让他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美感。
而他身边的异国美人则是用一张方正的纱巾包住了丰美的躯体,脸上挂着一个珍珠脸帘,犹如琵琶半遮面的看着眼前的众人。
“好俊俏的男子,他旁边的女子看起来更出众……”
“这个女子不像是我们晟国人啊,倒像是外邦的!”
“咱们莘村竟然有外邦的女子,只是不知是哪国的?”
人们看到这一幕议论纷纷,看着周锐与他身边的女子的眼中不乏有探究、好奇、艳羨等。
“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赌最后连个兜裆裤都不剩的人,只会是你,不会是我。”周锐淡淡说道,看向山羊胡的眼中满是不屑。
“哦对了。”周锐将手放在身边女人的肩膀上说道,“这个金国女子,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你可要查查?”
周锐挑畔的目光看着山羊胡,话中意有所指。
山羊胡看着那个裹着纱巾的女人,脸色变了几变。
这个女子的长相的确是金国人,但是这个男子为何要特地说出来,难道是发现他们的身份了?
不……不可能,他们的身份只有晟国的皇帝和求和派的几个大臣知道,怎么可能随便路上的一个人就知道?
尽管他觉得不可能,但是话中还是带上了一丝谨慎。
“这……你不必与我耍些嘴皮子,你只消配合我等检查马车和行尉迟就可以了。”山羊胡清了清嗓子说道,先前嚣张跋扈的气势少了一些。
周锐看着气势弱下来的山羊胡,紧紧盯着山羊胡的眼睛,嗤笑一声说道:“这金国都是什么人啊,胆子竟然如此虚,连个话也不敢回。”
山羊胡闻言,眼睛一瞪,下意识说道:“你敢说我等?”
周锐的眼睛闪了闪,淡淡道:“哦?我说的是我的奴仆,你着急认什么?你……又不是金国人。”
山羊胡反应过来,顿时身后吓出一身的冷汗。
眼前这个男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但是话中的陷讲和试探却让他步履维艰。
他决不能与这个男子再多说,否则待会儿再将身份暴露出来,那韵娘娘是不会饶了他的……王黔看着周锐话里话外挤兑这个山羊胡,心中别提多解气了。
这个时候,就该他来出场了。
“就是!官爷,你又不是金国人,你接什么茬!你要是金国人,你接茬也就算了,可是你是金国人吗?你就这么接茬!”
王龄从人群探出头,一连串的话甩出来,听的人们头晕,但是脑中却记住了‘官爷’‘金国人’的字眼。
那山羊胡听到人群中有人这么说,心中也紧了起来。
而他一扭头,看到说话的,正是刚才那个在人群中戳破他,给他难堪的那个村夫老汉!
山羊胡眼睛里面窜着火,怒瞪着王龄。
他奈何不了眼前的华衣男子,还奈何不了这个村夫吗?
“我看你是不是活的腻了!几次三番来插话!”山羊胡大喝一声,疾步朝王黔走去。
王黔身边的人看到那个官爷动了怒,不禁拉了拉王黔的袖子,低声提醒道:“老汉,你少说两句,别惹了不痛快……”
王黔暗道:我看起来,最起码也应该是个兄弟吧,怎么就成了老汉……王龄给身边的那个人飞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转过脸继续不怕死地朝山羊胡喊道:“怎么!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老汉的看法,你难道就要杀我吗?这么凶狠无情,只怕是金国人的做派,实在是丟我们晟国人的脸!”
山羊胡咬了咬牙,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有人将他的‘金国人’这三个字放在一起。
若是这些话被有心人听到,再调查一番,假以时日就能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
这对韵娘娘暗中谋划的大事十分不利!
所以他现在恨不得撕烂王黔的嘴,只希望王龄别再说那些话了!
村民见山羊胡冲了过来,便四散逃开,而王龄也是眼尖地看着哪里人多便朝哪里跑。
几个呼吸下来,山羊胡与王黔的距离倒是一点也没有缩小。
山羊胡被王黔气胡子都翘了起来,站在原地大喝了一声:“全都给老子让开,若是谁敢挡在那个死老汉前面,看老子不结果了他!”
此话一出,那些村民顿时都跑向了一边,不再挡在了王黔的前面。
瞬间,王龄便暴露在了山羊胡的视线里面。
山羊胡见王黔已经没了人群的遮挡,吊着眼睛邪笑道:“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王龄也学着他吹胡子瞪眼道:“官爷你也太不实在了,这小气模样真和金国人一模一样,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你该不会连话也听不懂吧?”
王龄这番话,将方才山羊胡嘟哝的那句‘晟国什么人,贱民连话也听不懂’还给了他。
山羊胡听到王黔又一番嘲讽挖苦,还暗戳戳地说金国人小气,听不懂话,顿时气的肺都要炸了,恨不得对天起誓一定要将王龄碎尸万段。
站在原地的周锐,彻底呆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找事儿的村夫,是什么意思?
听这个村夫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周锐甚至怀疑这个村夫就是故意说金国人,然后惹怒这个山羊胡官兵的。
不过,这只不过是一个村夫罢了,怎么可能知道他们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消息?
周锐看着气的不轻的山羊胡,心中舒坦不已。
到了他们晟国的地盘上,还敢这么目中无人,可不就是找不自在吗?
周锐朝侍者使了个眼色,然后看向了那个村夫的方向。
侍者点头,向后吩咐人去暗中保护那个村夫,以免被山羊胡官兵事后报复。
之后,侍者又从马车后面拿出来一个梨花椅,垫上了柔软的毛毯之后,供周锐舒坦地坐着看山羊胡官兵吃瘪。
山羊胡看着眼前的村夫,直接动用轻功朝他冲去。
而王龄则‘吓得大叫一声”撒丫子朝身后的郊外跑去。
便跑他便叫唤着:“官兵打良民了啊!大家伙儿快来看啊!真是臭不要脸心狠手辣人面兽心恶贯满盈卑鄙龌龊……”
王龄绞尽脑汁的想着,差点将他毕生所学的词语都掏了出来。
山羊胡气急攻心,只顾着埋头追他,却没有注意到,这个村夫看起来只是慌乱无章的跑,但是速度奇快,他渐渐有些追不上的趋势。
第176章 只给一小块
王黔看着身后的山羊胡,撇了撇嘴。
就这功夫,也好意思来晟国充大头?
他不得已放慢了脚步,营造出山羊胡快要追上他的假象。
只要等他跑出人群,进了没有人的郊外……那么……王黔嘿嘿嘿地笑了笑,脚下又慢了些……周锐见他们二人竟然真的往郊外跑去了,心中便有些担心。
那个山羊胡不会一气之下对那个村夫下毒手吧?
心中想着,他便让侍者尽快安排了一个人,跟着山羊胡的方向,保证那个村夫不被山羊胡暗中解决掉。
同山羊胡一起前来的官兵见山羊胡追着那个村夫追出去,便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剩下村民。
本来前来的三人,其中一人被山羊胡指派回去‘拿文书”但是多半是不会回来了。
而山羊胡又跑出去教训那个村夫,依山羊胡的狠意,一时半会不折磨够了也不会回来。
于是此时便正剩下他在这里了。
“官爷,什么时候开始检查啊,这都等了老半天了……”
“就是就是,如今只剩你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等着,还不得等到天黑啊!”“官爷快些开始吧,咱这都还有事……”
村民们纷纷开口催促道,那个剩下的官兵也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大家不要拥挤,排好队,开始检查!”
他走到周锐的面前,笑了笑说道:“这位公子,可否方便查看下马车和后面的行尉迟?”
周锐眼神幽幽地看着他,半晌才回了一句:“请便。”
官兵尶尬地笑了笑,然后赶紧走过去查看。
方才山羊胡老大都在这个人手上没讨到好,那他还是规规矩矩做事,省的出现什么差池。
“这位公子,检查完毕,还请正常通行。”官兵擦了擦额上的汗,然后客气道。周锐睨了他一眼,转身上了棕色马车。
那个官兵看棕色马车轰隆隆的离去,便走向了薛怀蕊的马车。
这辆马车十分古朴,一看便是当地的马车。
他看了看薛怀蕊身后的一大串村民,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要检查到什么时候……他看着坐在马车上的王展,问道:“马车内可有坐人?”
王展客气回道:“回官爷,马车内做的我家老爷和夫人。”
官兵抬起看去,四方的马车十分简单,没有过多的装饰的箱子。
“从哪儿来的,上哪儿去?”
“回官爷,我们是姬村的,这几天来莘村走个亲戚。”王展说道。
官兵上下打量了王展两眼,随口问道:“走什么亲戚?”
王展笑了笑,指着莘村的方向有模有样地说道:“这几天来看看我家老爷的一个姑姨,就在萃村东巷那边。”
官兵还想再问,可一转头又看到王展马车后排的一大长串的队,顿时没有了细问的心思。
这么长的队伍,他若是一个一个这么问下去,还不得累的够呛。
“掀开马车帘子。”官兵看着那辆平平无奇的马车说道。
王展哎了一声,转身去掀。
坐在马车内的尉迟彻与薛怀蕊则是戴好了帷帽与面纱,端坐在车内,就像是寻常的夫妇一般。
那官兵走近探头一看,看着车内的二人嘀咕道:“这女子戴面纱也就算了,一个男的也遮的这么严实……”
说着,那个官兵又左右瞟了两眼,见这马车内实在是空旷,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走亲戚的,多多少少路上遥远颠簸,怎么也应该带些零嘴茶水,或是干粮,这马车内实在是有些太过空旷了……倒像是来赶路的……就在这官兵脑中犹疑的时候,马车外的王展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位官爷,这天热口渴的,还劳烦你在这辛苦,这是我家老爷的一点心意,请官爷待会儿买碗茶喝解暑。”王展从腰间拿出来一小块银子,悄悄放在了那个官兵的手心里。
官兵捏着手心里的银子转捻了一下,觉得这分量还算适中,脸上便涌上了笑意。
握住了银子,他便将身子伸了出去。
官兵心想,他只是奉命查看马车内有无可疑的袋子,而这个马车内如此空旷,别的什么都没有,还省了他的事,他何苦再去想那么多呢?
如今这个车夫更是给了不菲的‘过路费”他也就做个顺水人情。
“这万万不可呀……”官兵嘴上说着不可,手上却将银子放进了袖中,“这辆马车检查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王展见检查通过,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笑着将官兵送到下一个人的面前,然后坐上了马车,一甩鞭子开始赶路。直到马车走远,那个山羊胡官兵仍没有出现。
坐在车内的薛怀蕊感觉到马车已经开始奔驰,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对他们来说这群官兵不值一提,但是出于保险考虑,还是尽量低调行事。“老爷,出莘村了。”王展低声说道。
王黔以夸张的姿势个尖叫声将山羊胡引到了无人之处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山羊胡追了一路,早已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可他看着眼前的那个老汉,确实一点儿气不带喘的,面色好像更加红润健康了。这个老汉……!
山羊胡眼神闪了闪,喘了几口气得意道:“哈哈哈,你竟然跑到了这荒郊野岭王龄也得意地说道:“亏你还是官兵呢,怎么连我这个村夫老汉都跑不过?山羊胡闻言表情一僵,脸上的神色又不好看了起来。
眼前的老汉每一句话,都能将他气的头脑不清。
谁知道他这个训练有素的金国猛士,竟然跑不过一个晟国内的种田老汉!这要是说出去,还不笑掉了其他人的大牙!
山羊胡狠狠地看着眼前的王龄。
眼前的老汉每一句话,都能将他气的头脑不清。
谁知道他这个训练有素的金国猛士,竟然跑不过一个晟国内的种田老汉!
这要是说出去,还不得笑掉了其他人的大牙!
山羊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而说到:“你跑得快有什么用,你能扛得住这个吗?”
山羊胡摸了摸身边的佩刀,刀具碰撞发出的金属声让山羊胡找回了一点自信。
王展看了看他身侧的佩刀,讽刺道:“就是你拿上两个这个,我也不怕你!”
山羊胡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身子都直不起来。
“你当这是什么?是大头菜吗?还是你地里面种的大萝卜?”山羊胡笑得胡子都变成歪歪扭扭的,像是两条毛毛虫一样在他的唇上翻涌。
“是与不是,你看了就知道了。”王龄轻笑一声,双拳摆出进攻姿势,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山羊胡冲去。
他看这个山羊胡不顺眼好久了!
现在终于到了这没人的地方,能让他好好发泄发泄心中的怒火了!
第177章 商贾巨甲
山羊胡见这老汉不躲不避,反而向他冲来,顿时脸上乐开了花。
这个村里老汉,怕不是没被人打过,竟然还敢冲上来?
这个老汉不会以为他是那种只会踢两脚锤几拳的普通人吧?
他可是在金国受过严格的训练,然后通过层层选拔之后留下来的人。
也是韵娘娘身边千挑万选出来的人。
对付这个老汉,只怕是一根手指头也够用了!
山羊胡自信地笑着,只待这老汉冲过来的一瞬间将他击败。
只是……山羊胡看着以极快速度逼近他的王黔,心中慌了一下。
他不再轻敌,迅速起身防御,可还是没能敢在王黔到达之前做好防御姿态……咚——王龄实实在在的一记狠拳砸向了他的脑袋。
山羊胡被这股巨大的霸道力量打的后退了几步,眼睛也出现了重影,耳边响起了一阵蜂鸣声。
他甩了甩脑袋,抬起头看向王龄。
王黔看着山羊胡,出言嘲讽道:“不会被老汉我吓得手也不敢还了吧?哈哈哈哈哈……”
山羊胡咬了咬牙,大喝道:“狗屁!你敢偷袭老子!”
王龄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距离,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一个种田老汉,去偷袭你这个训练有素的官兵?你怕不是喝醉了,在说梦话吧!”
山羊胡窘了一下,不服地嚷嚷道:“牙尖嘴利!受死!”
这次山羊胡提起架势,率先攻向了王龄。
王龄冷笑一声,迎了上去。
一番交手过后,山羊胡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王龄轻松地拍了拍手,不屑道:“就这个水平,也敢造次?”
说罢,王龄便转身离去。
山羊胡被王黔打的面部充血,肿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朝着王黔离去的方向唔唔唔地喊着。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竟然被一个老汉打得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真乃此生奇耻大辱!
王龄施展轻功,抄近道赶往姬村的方向。
过了半刻钟,他才在路上看到了黑色马车的身影。
他行至马车旁,向薛怀蕊与尉迟彻汇报了事情进展后,便骑马跟在了黑色马车后面。
如此,莘村一行已经结束。
这一行,薛怀蕊了结了竹夫人的性命,也弄清楚了玉参汤的来历。
意外之中,收获了一袋药草和几本古籍和方子,还撞破了韵娘娘此行来晟国的目的。
但一系列的事件,到最后都指向了晟国与金国的两国关系上。
而这两个国家一旦爆发战争……薛怀蕊看向了尉迟彻的侧脸,心中有些担心。
尉迟彻,是一定会上战场的。
她收回眼神,垂下了眼睛。
前世的时候,金国与晟国只是维持了短暂的和平,之后便迎来了连绵数年的战争。
战争之下的,是晟国朝廷内的皇子争斗。
二皇子百里清澜主张开战,也一直费心搜集金国狼子野心的证据。
三皇子百里宜谦主张求和,千方百计在皇帝耳边诉说着求和的好处,因此朝廷中求和派隐隐压了求战派一头。
就连皇帝,也在默许三皇子求和之策。
但是金国的和睦假象背后,隐藏的是想吞下晟国这块肥沃土地的狠毒心肠。
求和派暂时取得胜利之后,便开始想方设法的蚕食晟国的领土。
时日长了,朝廷内的求和派也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皇帝,也渐渐地开始昏庸,变得痴呆无威,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之前薛怀蕊还奇怪,当时的晟国皇帝不论怎么说,也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薛山,骨子中应该自带着一股热血威严之气,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就变成那副贪生怕死的模样?
如今知晓了韵娘娘暗中谋划的事情,她似乎也知道了为什么。
那般来历不明的药物日日用着,对身体自是百害无一利。
若是再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皇帝的身体自然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薛怀蕊暗自叹息,自那之后,晟国人民便陷入了战争的水深火热之中。
好在二皇子所带领的主战派及时把握了朝政,又有尉迟彻这个令金国士兵闻风丧胆的鬼面将军带领军队在边疆驻扎防守,这才让金国收敛了些。
之后,二皇子在与三皇子的明争暗斗中获得了胜利,在皇帝死后登基为皇。
这句话说起来简单,但是其中的腥风血雨,确是薛怀蕊想不到的。
尉迟彻注意到薛怀蕊在发呆,便用手撩开了她耳边的碎发,盯着她的侧脸看去。
饱满的额头看起来十分娇气,灵巧的眼睛却给人一种坚韧之感。
娇俏的琼鼻下是一张紧抿的朱唇,丰满莹润微微嘟起,之下的翘挺下巴棱角分明,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爽利的性子。
尉迟彻越看心中越欢喜。
只是薛怀蕊的眸中,渐渐地笼上了一层轻愁。
尉迟彻看着她,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她的脸庞,像是挥去那股忧愁。
薛怀蕊抬头看到他,轻笑了一下,眼中的忧愁也顿时消失不见。
白龙寺。
为了掩人耳目,全顺与杏儿在刚开始陪着假的薛怀蕊在寺庙中听了几场讲座之后,便以‘薛怀蕊’身子不适的理由待在厢房内,不再外出见人。
这般,也倒落个清净。
至于那个假的薛怀蕊,自然是尉迟彻安排来的一个人,与薛怀蕊的身形相似,穿着薛怀蕊的衣衫,戴着遮住脸庞的帷帽在白龙寺内行走。
自从她‘身子不适’之后,也钻进房间内不再出来。
全顺与杏儿在屋内坐的时间久了,无聊的紧,便拿着五子棋在屋内下了起来。
此时,全顺与杏儿坐在寺内的厢房里面下棋,二人都苦的直挠脑袋。
“你快点!你都反悔了三次了,可不能再耍赖了!”全顺紧紧地盯着杏儿的动作,唯恐她再一个不留神地反悔一下。
杏儿撑着脑袋,看着眼前的五子棋,心想道:“我输了一把,全顺输了一把,若是这一把我再输了,那我可就得答应全顺一个条件了……”
杏儿专心致志地看着棋盘,看着全顺马上就要连成一条心的棋子,灵机一动想到了一步好棋。
杏儿大笑一声,信心满满地落子,说道:“看招!”
落子之后,眼前的棋盘变成了杏儿横竖都有三颗棋子,俨然一副必赢的局面。全顺本来愁眉苦脸的表情顿时变成惊喜的模样,好像刚刚落棋的是他一样。
“杏儿,你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全顺喜上心头,执棋后落入了他早已看好的位置。
五子连珠!
全顺开心地一拍手,然后站了起来。
他早就看到这个位置了,只是面上不敢露出异样,但是杏儿发现后仔细观察棋如今他忍辱负重,果然臝了!
杏儿泄气地看着棋局,无奈道:“杏儿我愿赌服输,你提什么要求,尽管说吧全顺笑了笑,赶紧走到杏儿面前馅媚道:“杏儿姐姐,弟弟我怎么敢有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呢?只是有一个不情之请罢了……”
第178章 奔她而来
全顺小心翼翼地看着杏儿,王黔看向他的那股死亡凝视,他是真的忍受不了了他朦胧中感觉到,就是因着杏儿的原因,王龄才会那般怒视他,看他不顺眼…可是他真是飞来横祸,他真的是将杏儿看做姐姐,哪里有半分的非分之想?
而且,依杏儿的火爆性子,他也确实不敢。
正好这几日他能躲躲王黔,好好思索此事。
思来想去,他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还是要由杏儿说出来比较好。
“杏儿姐姐,这个要求呢,就是你能不能当着王展、王黔副将的面,然后说看不上我,与我不合,心中喜欢的是那种威猛强壮的军中男子……”
杏儿古怪地上下看了看全顺,说道:“你脑子抽了吧,我干嘛要说这些……”
全顺急忙道:“杏儿姐姐,这就是一个小小的惩罚嘛,一句话而已,一句话而已……”
全顺跑到杏儿的身边,又是捏肩又是捶胳膊。
杏儿想了想,说道:“我又不是那起子言而无信的小人,一句话而已,说便说了。”
全顺闻言顿时放下了心。
真好,他的小命暂时无忧了。
只要王黔副将知道杏儿对他无意,那么王黔副将就不会再用那种凝视的目光看着他了……
薛怀蕊与尉迟彻一路飞驰,终于在黄昏之前到达了白龙寺。
白龙寺地处京城的一角,地处偏僻却也香火兴隆,日日都有不绝的马车来寺内祈福听经。
到了白龙寺内后,薛怀蕊与尉迟彻蒙上了面纱,悄悄地去了厢房内。
竹夫人‘失踪’后,薛河延定要暗中搜查证据,而她前些日子又与竹夫人发生了些冲突,难免不会被怀疑。
所以她才要风尘仆仆地从莘村再赶往白龙寺,然后再大大方方的离开。
如此,白龙寺内看到她的人也能为她做个证。
即使仍有人怀疑,她身边可还站着一个朝中最是贴面无情的鬼面将军呢,尉迟彻若是开了口作证,那么就无人再敢质疑了。
薛怀蕊在尉迟彻的安排下,一路避开人群回到了厢房内。
而全顺和杏儿早已经站在厢房的门口等候了。
“小姐!”杏儿看见薛怀蕊走了过去,忙小心地走上前去搀住了她。
这是自杏儿服侍薛怀蕊之后,第一次这么久没有在薛怀蕊的身边服侍。
“小姐,你都痩了……”杏儿上下看着薛怀蕊,心中担心的不行。
薛怀蕊无奈地笑了笑,这几天与尉迟彻一同吃饭,每顿饭都是在他的监督之下吃的,顿顿都是满满的一碗……她着实胖了些,但也就是杏儿心疼,所以总觉得她好像痩了。
正待她想解释的时候,尉迟彻接道:“本将军也这么觉得,这几日来可能是舟车劳顿的原因,蕊儿吃的很少。等回了薛府,你一定要好好监督蕊儿,每餐都要多用些。”
杏儿蹲下行礼,看向尉迟彻的眼神激动不已,就像是遇到了知己一般。
“将军大人,奴婢一定好好监督小姐!”
薛怀蕊看着眼前的二人,突然有些头疼。
他们两个人若是站在了同一营地,那她以后的日子……薛怀蕊暗中笑着摇了摇头,心道:罢了罢了,都是自己选的,自己选的……尉迟彻看着薛怀蕊为难的小脸,忍不住捏了捏道:“这几日累坏了吧?你歇息片刻,晚上我带你去这寺后的林中转转。”
这几日虽说是带着蕊儿来寺中散心,但是在莘村内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让人的心情丝毫不能放松。
虽然蕊儿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心中实在是心疼。
正好今晚还可以在白龙寺内再呆上一晚,他可以带蕊儿去寺后的林中看月色,游夜湖。
薛怀蕊点了点头,然后让全顺将尉迟彻送了出去。
薛怀蕊回到厢房的内室,由杏儿摘去了朱钗,卸去了衣衫,换上柔软的里衣和罩衫之后便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
杏儿点上她特制的凝露香,帮助薛怀蕊舒疲解乏,去去脑中紧绷之感。
点上了香之后,她便走上前去为薛怀蕊捶腿捏肩。
片刻,全顺回来了。
他关上了房门,低声说道:“小姐,这几日岩三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人在传仁堂打听折迎香的背后之人,似是对这香十分有兴趣。”
薛怀蕊抬了抬眼皮,说道:“倒比我预想中的还要早些。”
全顺想了想说道:“岩三问了那传仁堂的人,他只说打听之人的口音不像是我们的本地。
且虽然那人努力说着京城的口音,但是细致之处还是能感觉到,是个南边来的。”
“哦?”薛怀蕊闻言,来了兴致,“南边商贾之人多,对京城时兴起来的东西眼光毒辣,倒也正常。”
全顺顿了顿,为难道:“只是岩三的话中,似是……似是想说,那人应当不是一般的商人……”
薛怀蕊点了点头,随口道:“就算是那泼天富贵的周家来,咱们这香,也是拿得出手的,且是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的。”
全顺哎了一声,瞬间明白了薛怀蕊的意思:“那小的就回说,咱这香膏成本贵重,工艺繁杂,没那功夫去考虑那些事,可行?”
薛怀蕊点了点头,上道地看着全顺说道:“可,若是随意便将这香膏与他人交了,那也太显得这香膏无足轻重了些,自然是要磨一磨他。”
全顺笑着点了点头,领会地笑了笑。
周锐从莘村内出来,便一路朝着京城的方向赶去。
此时的他心情有些阴沉,身边的异国女郎也识趣地退了下去,换作了方才的那个侍者。
“这么久了,竟然连那折迎香背后之人是男是女都没查出来!”周锐皱眉说道,口气颇有些严厉。
侍者低下了头,歉意道:“少爷,这背后之人怕是有些不简单,一般的手段根本查不出来……”
周锐的眼神闪了闪,直白道:“呵,如不是有大人物在前面挡着,小爷我早将他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
侍者诺了一声,笑道:“依老奴看,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周锐自然知道他话中含义,只是这种早就被人盯上的感觉,令他很不爽。
“这人心思灵巧,看来是早就想好了,先突然抛出这个香引人注意,然后故意断货惹众人哄抢,最后竟然被人捧为难得一见的神香。
关键是他面对如此丰盈的购买需求却毫不动心,只是耐着性子在等……等人上门与他谈条件合作……这般,他就能坐在背后悠闲收钱就可以了。”
周锐说完,心中突然涌上来一股奇异的预感。
“若是此人是第一次做生意,那就太可怕了……”
周锐喃喃道,而他身边的侍者闻言也渐渐变了脸色。
第179章 自己动手
周锐接着道:“他能如此精巧的揣摩众人的心思也就罢了,连我们的想法也能猜到……”
侍者看向周锐,犹豫道:“可是像折迎香这种晟国内独一份、又新奇又能让众多贵人小姐们喜爱的东西,并不是随手就能拿出来的。一个人若是一生能想起来这么一件,也能保他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周锐闻言,点了点头。
幸好这种东西这么久了也就出现过一次,不然,他可能真的要重新审视那个背后之人了……然后周锐没想到的,这个折迎香的点子,确实是薛怀蕊在逛街之时,偶然间想到的……
黄昏之后,月梢弯弯。
天色还没有完全的暗下来,远处的彩霞将天空映衬的像是一幅画。
然而皇宫内四公主的住处,却阴冷的仿佛到了寒冬。
“不可能……阿彻哥哥怎么会陪着薛怀蕊去白龙寺……”四公主百里芊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正在汇报的婢女。
百里芊本是一副秀气的面庞,但是却为了迎合尉迟彻的身份生生地化出了一对英姿飒爽的平眉。
细直的眉尾扬起,想给人一种利落之感,但是配上她那盈盈欲泪的气质只会让人觉得不伦不类,矛盾不已。
“阿彻哥哥怎么会喜欢那样的姑娘?气质柔软无力不说,身份也比不上本公主尊贵!怎么会……”百里芊越想越气,手中捏着手絹,力气之大就要将手絹撕烂。
百里芊身后的婢女瑶月见状,上前走了几步劝道:“殿下,如今朝廷对待金国的态度不明,这打起仗来,可就什么都说不准了……”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劝百里芊不要再揪着尉迟彻不放。
而百里芊闻言却哼了一声,说道:“前些日子我去给父皇请安,在御书房外等候的时候,听到了父皇的几句话,说是打不起来,金国已经带着求和的诚意来了,那阿彻哥哥也不会上战场……”
瑶月闻言,吓得赶紧向前走了一步,嘘声道:“公主殿下!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这可算是……算是朝中机密了!”
百里芊哦了一声,并不在意。
瑶月见四公主不以为意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话虽如此,可明威将军那样的人,若是铁定了心意,定是四公主怎么强求都强求不到的……百里芊这边收到了消息,三皇子百里宜谦这里自然也早已知晓。
他不屑地笑了笑,说道:“仗都打不起来,还盯着那个尉迟彻做什么?
三皇子身前的灰衣老仆默然。
既然三皇子如何轻视尉迟彻,但是他始终认为,此子不除,终成大患。
而他既然受了命要扶持三皇子,那便要想尽办法替他铲除他看到的或是看不到的隐患……灰衣老仆低了低身子,退了出去。
他看向天边的云,低声道:尉迟彻……那便由老奴来会会你……白龙寺内。
尉迟彻与薛怀蕊吃过了晚饭,便相携着往寺后的山林间走去。
一路上遇到些小沙弥或是僧人,二人皆是彬彬有礼地作揖。
尽管尉迟彻戴着面具,薛怀蕊戴着面纱,路过的人仍会称赞一声‘郎才女貌,十分般配”而这一路上尉迟彻的嘴角也是越扬越高,拉着薛怀蕊的手也是越来越紧。
薛怀蕊看着尉迟彻的脸庞,心想道:若是旁人得知取悦鬼面将军的方法就是夸他与她相配,那那些想要巴结尉迟彻的人……还不得就她们两个人的绝配与相爱写本书出来,供世人传唱……薛怀蕊嫌恶地打了个冷颤。
不行,她一定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而尉迟彻心情颇好地拉着薛怀蕊的手,欣赏着一路上的景色。
天色暗了下来,只有路边沙弥点起来的路灯亮着。
山林间的小路地面上撒着斑驳的月光,茂密的林间不时出来几声清脆的鸟叫。
从林间穿来的清冷空气拂过二人的面庞,驱散了白日里的热气,月光投下的树影在路边摇晃,带着奇特的韵律。
尉迟彻与薛怀蕊在林间的小路上行走,窄窄的小路只能容二人紧靠着肩膀通过,因此二人距离极近,若是停下来,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薛怀蕊感受着凉爽夏夜的惬意,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开口道:“没想到白龙寺后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尉迟彻笑着说道:“六皇子夏日的时候喜欢来白龙寺避暑,因此我才知晓的。”
薛怀蕊听到尉迟彻说道了六皇子,突然间便想到了六皇子要去金国为质子的事情。
尉迟彻没注意到薛怀蕊的异常,接着说道:“蕊儿若是走累了,我背着你。”薛怀蕊听尉迟彻这么一说,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双腿也确实有些酸沉。
薛怀蕊坏笑了一下,平日里总是尉迟彻‘欺负’她,那她今日也要欺负欺负尉迟彻。
“也好,正好本小姐累了。”薛怀蕊娇嗔道,然后站在原地伸出了双手。
尉迟彻笑了笑,走到她前面蹲下了身子。
“上来吧,夫人大人。”
薛怀蕊脸色一红,嘟囔道:“还没成婚呢,不过去了一趟萃村,你倒是改不了了……”
说着,她趴上了尉迟彻的背。
宽厚结实的背部,稳稳地接住了她,尉迟彻的双手也挎住了她的双腿,确保她不会掉下来。
薛怀蕊勾着尉迟彻的脖颈,将头轻轻地放在尉迟彻的肩膀上,发呆地看着他。
突然间,她伸手摘下了他脸上可怖的鬼脸面具。
顿时,一张俊秀绝伦的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双狭长的瑞凤眼飘过来看向她,眼中满是柔情,就连薛怀蕊突然间摘下他的面具,也丝毫不奇怪。
这张脸不论她看多少次,仍会觉得惊艳。
“蕊儿,你可喜欢?”尉迟彻低声问道。
薛怀蕊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尉迟彻说的是他的容颜。
“本小姐极为喜爱。”薛怀蕊轻佻地说道,随后啵唧一声,在他的脸上印下了一个浅浅的唇印。
“那……”尉迟彻轻笑一下,低声道:“我们大婚之日,我就摘了这面具,如何?”
尉迟彻一副认真的表情盯着前方,“我不想在你我的大婚之日,还有人以我的容貌做文章。”
薛怀蕊心中一热。
尉迟彻接着道:“先前我戴上面具,是觉得这张脸于我来说没有任何的用处,但是如今蕊儿你要成了我的妻子,我就要给你这世上最为宏大,最为真诚的婚礼。”
他说完看向了薛怀蕊,一双琉璃眼中满是执着:“我要让全晟国的人都知道,我尉迟彻要娶你为妻,此生此世唯一的妻。”
说罢,尉迟彻心中傲娇地想道:他还有一点私心,就是要让人们见了他真容之后,就自愧不如地离他的宝贝蕊儿远一点!
第180章 回转草
月色如水,洒落在尉迟彻的头顶。
薛怀蕊看着尉迟彻认真的表情,心中一动。
啪叽……薛怀蕊目露凶色,一只手捏住尉迟彻的脸颊,然后咬牙问道:“哼,你是清闲了,到时候又得本小姐来清理你的桃花!”
尉迟彻被薛怀蕊捏住了脸上的肉,口齿不清地委屈道:“本将军介样的粗人武夫,也就蕊儿会稀饭上我了……”
薛怀蕊冷哼一声,双手将尉迟彻的脸揉捏成各种形状,才算解了气。
那几个公主还在一旁跃跃欲试呢,你休想再整幺蛾子……“此事再议。”薛怀蕊娇声说道,冷酷无情地驳回了尉迟彻的提议。
尉迟彻可怜兮兮地哦了一声,只能乖乖听话。
入夜,天气有些凉,薛怀蕊趴在尉迟彻的背上反而觉得温暖。
尉迟彻习武之人身体健壮,像是个火炉一般。
薛怀蕊这么日子里来的疲累,在这一刻好像真正的放松了下来。
那个人就这样背着她,在夜间的林中缓缓行走,微风清凉,树叶摇曳,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沐浴在柔和的风中,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尉迟彻感受到身后的人呼吸越来越缓,越来越悠长,心中失笑。
他扭过头一看,果然看到薛怀蕊已经闭上了双眸,安稳地睡着了。
“蕊儿……”尉迟彻轻声喊道,眼睛盯着薛怀蕊微微张开的朱唇。
背上熟睡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尉迟彻欲哭无泪地摇了摇头。
夜渐渐什么,薛怀蕊还不回来,杏儿正想让全顺去问问王展的时候,就看到尉迟彻背着薛怀蕊走了过来。
杏儿见薛怀蕊闭着眼睛趴在尉迟彻的背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但是转念一想,有尉迟将军在身边,小姐应当是最安全的了!
正当杏儿想要过去的时候,尉迟彻做出了嘘的手势,轻声说道:“蕊儿累了,路上便睡着了,我把她放榻上吧。”
杏儿点了点头,然后轻手轻脚的掀开门前的帘子,让尉迟彻进来。
杏儿领着路,走到了薛怀蕊的榻前,铺好了被褥。
尉迟彻轻柔地将薛怀蕊放在了床上,然后叮嘱杏儿道:“明日早上不必喊她,等她醒了你再差人来告诉我一声。”
杏儿点了点头,然后将他送了出去。
看着尉迟彻的背影,杏儿心中也满是欢喜。
尉迟将军对小姐的心意,那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恨不得放在心尖尖上宠着,一丁一点的都不儘着碰着。
能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对小姐,她也觉得开心。
杏儿目送尉迟彻离开后,便回屋里去给薛怀蕊解去珠环,褪去外衣。
而薛怀蕊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极为踏实,几乎是她重生以来睡得最稳当的一次了。
直至次日醒来,她也觉得身心舒畅。
“杏儿……”薛怀蕊傭懒道,“什么时辰了,你也不叫我……”
薛怀蕊揉了揉她的眼睛,待看清楚外面天色的时候吓了一跳。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还有僧人在外面洒扫的声音。
杏儿听到屋内的动静,忙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小姐,你醒了。”杏儿笑着说道,漏出了两只小虎牙。
“你怎么也不叫我。”薛怀蕊嗔怪地说道,然后急忙起来穿衣洗漱。
杏儿捂着嘴偷笑,说道:“哪儿是奴婢不叫,是尉迟将军特意叮嘱的,让小姐多睡片刻。”
薛怀蕊闻言,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她竟然直接在尉迟彻的背上睡着了……薛怀蕊赶紧晃了晃脑袋,然后羞恼地看着杏儿说道:“杏儿,你倒打趣起本小姐来了!”
杏儿连忙摆了摆手,促狭地看着薛怀蕊说道:“小姐,奴婢哪里敢呀,正好你醒了,那奴婢便差人去知会尉迟将军一声。”
薛怀蕊只顾着用软巾擦脸,应道:“有本小姐打趣你的时候。”
杏儿随意道:“杏儿要一辈子跟着小姐!”
说完杏儿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身出门差使人去了。
薛怀蕊放下软巾,叹了几声,看着杏儿的背影说道:“难说咯……”
白龙寺内的一处院落。
尉迟彻清晨起来晨练了半刻钟,之后便沐浴更衣,在房内看兵书等薛怀蕊醒来。
他本以为薛怀蕊还要多睡一会儿才会醒,然而没过一会儿杏儿便派人来传了。
尉迟彻合上了兵书,打点了一番物件,然后便领着侍卫浩浩荡荡地去薛怀蕊所在的院子里接她。
而这一架势,自然引起了寺庙内其他香客的注意。
“这么多人马,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小姐……”
“哎!你看那个戴着面具的是不是咱们晟国的明威将军?
“那气势,绝对是明威将军没错了!”
因着尉迟彻在之前与金国的交战中连胜多场,晟国百姓都十分敬佩尊崇。
而尉迟彻也是一个合格的领袖,不论是在村庄内驻扎,亦或是路过,从不会惊扰当地的村民,更不会做那些于百姓利益有损的事情。
因此,他在民间的名声极好。
王展、王龄跟在尉迟彻的身后,听到人们的讨论声也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他们身后的侍卫,一个个的也脸上有光。
这一路人马走远之后,那些称赞之声才渐渐消失了。
王龄悄悄回头看去,低声说道:“哥,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像将军这样,威名远扬呢?”
王展目不斜视地走着路,看着尉迟彻背影的眼中满是信服,“好好听将军的话,自然有你出人头地的时候。”
王黔回过头,郑重道:“嗯!”
薛怀蕊装模作样的收整了一下行尉迟,然后简单用了个膳后便坐在厢房内等尉迟彻。
虽然她起的比平时晚了些,但是此刻却也刚刚上午。
若是坐黑色马车回薛府,应在不到晌午的时候就能到达。
薛怀蕊用手支着头,双目呆呆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发呆。
竹夫人‘失踪”薛河延发现之后一定会暴怒,但是却不会搞得人尽皆知。
他只会在暗中调查寻找,若是找不到,便随便找个理由说竹夫人病死家中了。一个夫人,自然没有什么人在意。
没了竹夫人的薛府后院,就只剩下总是躲在屋内的尤夫人了。
薛府有三女二子,分别是薛宛浅、薛怀蕊、薛怀苒,与薛季榕、薛季竹。
薛宛浅与薛怀蕊是亲姐妹,薛怀苒与薛季榕则是竹夫人所出。
剩下的薛季竹,便是尤夫人所生了。
尤夫人是薛河延的好友相送,推辞不得便收下了。
尤夫人是南边的女子,性情柔顺,不争不抢,最是合了薛河延的心思。
可是日子久了,薛河延又觉得这般的女子无趣,便渐渐冷了她。
而尤夫人也不闹,只是守着她院子内的一亩三分地,安生的不像是一个夫人。薛河延怜她清净,时间久了,便有了薛季竹。
第181章 死的好惨
而薛季竹也随了尤夫人的性子,又因着是庶子,在薛河延的面前便不那么出众了起来。
如今竹夫人没了,那么后院就只剩下了一个尤夫人。
薛怀蕊的眸色暗了暗。
前世的尤夫人一辈子不争不抢,薛季竹也是到了年龄娶妻生子,从薛府分了出去。
只是不知现在没了竹夫人,尤夫人是不是还如前世那般性子清冷……“小姐,尉迟将军来了。”杏儿从门外走了进来,凑在她的身边说道。
薛怀蕊点了点头,起身出去。
薛府,书房。
薛河延在书房内练字,心情没由来的烦躁,就连字,写来写去也没有一张满意的。
他放下了毛笔,抬步走向了一旁的太师椅,然后坐上去想要看书。
过了片刻,他又将书放了下来。
薛河延皱了皱眉,喊了门外的小廝宝琴过来。
“竹夫人还没回来吗?”薛河延奇怪问道,以往竹夫人回去都是两三天便回来,如今却也已经四五天了罢,竟也没个信。
宝琴也感觉到了薛河延烦躁的心情,因此更加小心地回道:“回老爷,竹夫人未曾回来……”
薛河延揉了揉眉心,然后摆了摆手说道:“派人去那边问问,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像什么话,若是传出来还不得我薛府的女人都没个分寸!”
宝琴哎了一声,便准备退出去。
“还有。”薛河延思索了一下说道,“蕊儿也去了四五天了,你也差人过去问问,不过有尉迟将军在,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
说完,薛河延又拿起了手边的书籍开始研读。
宝琴见薛河延没了别的吩咐,便弓着腰退下了。
他出了薛府,便看到了薛怀蕊身边的全顺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宝琴哥,我家小姐今儿中午就回来了,特意提前让我来和老爷说一下。”
宝琴也笑着说道:“赶巧了,老爷正让我去问呢,这下正好,我也能去回老爷了。”
全顺亲热地走在宝琴的身后,将手中提的糕点递给了他,小声道:“宝琴哥,这是小姐赏的,弟弟我又不是个爱这口的,正发愁呢,今儿正巧遇到你了,便让弟弟做个顺水人情,请宝琴哥品鉴了。”
全顺一番话说得漂亮,他给宝琴东西,倒成了他承了宝琴的情了。
宝琴低头看向他手中的糕点,正巧是他爱吃的那种,眼中便带上了笑。
他拍了拍全顺的肩膀,接过了糕点。
“咱哥俩的,还说那些做什么?”宝琴拎着糕点,朝薛府下人的院子里走去。
他看着全顺,心中暗道:到底是管家的儿子,这股机灵劲儿,薛府的下人每一个能比得上的。
单单是这观人的本事,就能让全顺有立身之本了。
他爱吃这个糕点,府内没几个人知道,但是全顺却能打听到,还能变着法的给他送。
这么谦虚又灵巧的,谁见了都想多说几句,多提点提点。
这一路上,宝琴也给他讲了近几日府内的事情。
尽是些鸡毛蒜皮的抱怨,但是全顺却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还能附和几句,直说到了宝琴的心坎里。
“哎!这老爷今儿心情不佳,连带着我也小心翼翼的,你呀,也长个心眼,别再老爷面前莽撞。”宝琴随口说道。
全顺应了几声,眼中神色却十分凝重。
尉迟彻与薛怀蕊同坐在黑色马车内。
尉迟彻拿出药材袋子和几本古籍和药方,收整好交给了薛怀蕊。
薛怀蕊接过那基本古籍,百无聊赖的翻了过来。
里面果然是她看不懂的各种偏方,还有一些她熟悉的药物。
她看了看,便觉得有些无聊,合上了书籍想要放回去。
但是突然,从书籍内掉出来了一张纸。
纸张不算很新,但也没有褪色,上面的墨迹有些凌乱,像是在匆忙之中写下的。薛怀蕊捡起那张纸,放在了眼前。
纸上写着寥寥几句话,不像是药方,而像是一些注意事项。
她心中生疑,便定睛细看。
纸上的笔迹潦草,薛怀蕊半猜半蒙,前后推敲,才看清楚了其中的几个字。
“以心头血送服,则可延年益寿,以鸡血送服,则会打破药物相生相克法则,反而对身体有害,轻则惑其神志,乱其思绪,重则令人日渐昏沉,直至殒命……”
薛怀蕊轻声念出来这句话,心中隐隐猜到了这张纸上所言的意思。
她看向尉迟彻的,发现尉迟彻也以一种郑重的眼神看着她。
“这会不会与韵娘娘正在研制的神药有关……”薛怀蕊缓声道。
尉迟彻愣了一下,朝门外喊道:“王展。”
王展身子俯了过来,应了一声:“是。”
“去查莘村与姬村被谋害的女子,是不是被人取了心头血。”
王展闻言顿了一下,然后应了一声。
薛怀蕊难以置信地看着尉迟彻说道:“不会吧……”
尉迟彻脸色也有些难看,“一般情况下,被取了心头血定然是活不了的,但是以韵娘娘的本事,倒真的有可能先保她们的性命……若真是她取了那些少女的心头血,那为什么她还要留她们的性命?”
尉迟彻心中疑惑。
薛怀蕊下意识抓住了尉迟彻的手,颤声说道:“她取了心头血,自然是要用药,而这种尚且没有研究完整的药,她自然是要找人试药的……而那群女子,自然就也被试药了……”
薛怀蕊话落,二人都沉默了片刻。
他们刚开始只是以为韵娘娘会拿那几个少女试药,但是却没想到竟然如此残忍。生生地取了心头血……尉迟彻拍了拍薛怀蕊后背,说道:“先前我也疑惑,她为何要将那三个少女放出来,以她的心狠手辣,应当是灭口最为妥当。
但她确实将那三个女子放了出来,如此,也就只有‘用她们试药’这个原因了。”
薛怀蕊点头:“其中一个女子已经去世,还剩下了两个女子,那个女人一定会在暗中派人监视。”
说完,薛怀蕊靠向了尉迟彻的肩膀,心中十分沉重。
韵娘娘如此狠毒,罔顾人命,用那些正值青春韶华的少女心头血来入药……这药,无论怎么说也是邪药罢了。
至于药理和方子,便让小柳看看其中有什么不妥,再做打算。
快到晌午的时候,薛怀蕊的马车到了薛府。
黑车的高大马车在阳光下显现出厚重的质感,马车顶部随四周而下的蓝灰色绦条随风飘荡,马车上下的威严之感另路上的行人侧目。
早就到了的全顺则令人拿了接风的东西站在门口等候。
“Bf__”王展吆喝了一声,叫停了马匹。
马车停下,全顺笑着迎了上去。
“尉迟将军一路风尘仆仆,辛苦了,老爷在宴客厅备好了午膳,为将军小姐接全顺说完,便半弯着腰站在马车旁,等候他们下车。
第182章 诈尸
而全顺不卑不亢又彬彬有礼的姿态则让王展、王黔多看了两眼。
王展眼睛在全顺的身上扫视了几眼,心中对薛怀蕊识人的本事更加敬佩。
而王龄则是眯着眼睛看着全顺,里面不善的气息十分明显。
马车停稳之后,尉迟彻先掀开了车帘,长腿一伸下了马车。
尉迟彻今日一身浅青色长袍,面具也换上了素色,整个人像是一个不沾风尘的谪仙一般,戴在脸上的面具让他看起来更加神秘。
下了马车之后,他拉开车帘,等薛怀蕊下车。
薛怀蕊从车内探出身来,然后将手放在了尉迟彻伸开的大手上。
因着人多,又担心薛怀蕊羞窘,尉迟彻只是握着她的手,让她借着力走了下来。
薛怀蕊一身白衣,脸上不施粉黛,头上只有简单的玉色簪子固定头发,看起来像是出水芙蓉,雨后浅荷一般,清丽之色让众人心中一震。
一个是驰骋沙场征战四方的大将军,一个是书香世家的闺中小姐,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此时站在一起看起来却莫名的般配,倒像是天生一对一般。
薛怀蕊下了马车,然后想松开尉迟彻的手,但是尉迟彻却仍紧紧握着,薛怀蕊无奈,便只好拉着。
见薛怀蕊下了马车,尉迟彻才扭过脸看着全顺道:“有心了,薛老爷如此好意,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全顺哎了一声,然后命身后的人拿来佛尘与软巾,命人给尉迟彻与薛怀蕊扫去身上的疲劳,又净了手后迎进了薛府。
因着尉迟彻的到来,薛河延百般交代,薛府内的奴仆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
薛怀蕊与尉迟彻进了薛府大门,穿过了垂花门之后,便看到了在一旁等候的薛河延。
薛河延笑着走上前,忙道:“明威将军,下官今日本还想着派人去白龙寺问一声,可巧你们今日便回来了。”
说着,薛河延便看到了尉迟彻与薛怀蕊相携的手。
他眼神闪了闪,像是没看到一般,接着说道:“下官在宴客厅摆了一桌好菜,明威将军务必要赏个脸。”
尉迟彻客气道:“薛老爷客气了,阿彻本次来是将蕊儿完整地亲手交给薛老爷的,确保本将的差事做好了。
而薛老爷盛情相邀,阿彻本不该拒,只是在下府中还有些要事要处理,只怕要对薛老爷说声抱歉了。”
其实,尉迟彻是等不及要回府操办聘礼的相关事宜了。
毕竟他与蕊儿的婚礼已经拖了很久了,他如今是一日也不想等了。
说罢,尉迟彻又玩笑道:“在下当日接蕊儿出门之时,府中的竹夫人还与在下开玩笑,说是一定要保证蕊儿的安全,如何出去,如何回来才行。”
薛河延听到竹夫人的名字,表情淡了一下。
如今竹夫人迟迟不归,他的心中也有些忐忑。
至于竹夫人还未归来的这件事,更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薛河延脸上恢复如常,笑道:“女人家家的,就喜欢开些玩笑,以尉迟将军的身手,小女断然是安全的。”
尉迟彻与薛怀蕊看到薛河延的态度,心中了然。
而薛河延见尉迟彻婉言相拒,便又出言留了几次。
见尉迟彻去意已决,薛河延便可惜道:“尉迟将军人中龙凤,此次护送小女去白龙寺又十分劳累,我心中本就想趁尉迟将军回来之时与将军小酌几杯,奈何尉迟将军没时间,那便等尉迟将军有空闲之时罢。
说完,薛河延大声笑道:“若是尉迟将军有空,定要差人来薛府知会我一声,我们好生饮上几杯!”
尉迟彻拱了拱手,笑道:“这是自然。”
薛河延看了眼薛怀蕊,口中慈爱道:“蕊儿,那你便送送尉迟将军吧。”
薛怀蕊朝尉迟彻行了半礼,然后应了声,领着尉迟彻出门去。
薛河延看着缓步离去的尉迟彻与薛怀蕊,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了下来。
他并非不明白尉迟彻的意思。
与薛怀蕊同乘马车,人前人后又如此亲密,前段时间来薛府提亲,这其中的求娶之意已经十分的明显。
但是如今朝内的状况十分模糊,表面看起来是求和派渐渐占了上风,但是薛河延仍然持观望态度。
宝琴站在薛河延的身边,看着尉迟彻与薛怀蕊的背影,低声说道:“这尉迟将军在人前人后的对大小姐这么亲眤,也怕对大小姐的名声有误……”
薛河延面色淡淡,口中道:“尉迟彻此人性情坚毅,又才智过人,短短的时间内能走到这个位置绝不是偶然的,蕊儿嫁给他,也不算是低嫁。”
宝琴应了声,疑惑问道:“那老爷是允了尉迟将军的求娶了吗?”
薛河延滞了片刻,说道:“我就是不允,也得允……”
宝琴从小就跟在薛河延的身边,薛河延的一举一动都能猜透其中含义,此时见薛河延以这种无奈的语气说道,心中自然一惊。
只是如今已经铁板钉钉的事情,他也不好在去说,便不再言语。
薛怀蕊将尉迟彻送了出去,便也拒了薛河延要一同吃饭的传话,只说路上疲累,身子有些不适,须回房歇息去了。
薛河延知晓后也不强求,便回她让她多歇歇,身子要紧。
薛怀蕊知道后,便一路朝着听雨轩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的奴仆们见了她都客气地行礼。
她看过这一路上的奴仆,心念道:前些日子在椒兰院内的立威,还是有些用处的,只要他们别不长眼的撞上她,那她也不会与她们多计较。
薛怀蕊一路走着,就在快到听雨轩的时候,突然被一道怯弱的声音给叫住了。
“大小姐?”
薛怀蕊听着这个声音,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是谁。
等她转身看去后,才想了起来。
尤夫人。
“大小姐今日回来,妾身上不得台面,无法去门口相迎,便只好在听雨轩门口候着。”尤夫人行礼,娇柔说道。
尤夫人身子娇小,如今还没有薛怀蕊的个子高,是个标准的薛南女子。
她今日穿着墨绿色的罗裙,只用镶着银丝边的芙蓉带子在腰间系了一下,本就羸弱的身子看起来更加的单薄。
尤夫人姿色不错,五官玲珑端正,尤其是扬起的眼角下还有一点泪痣,更是风情动人。
不然,也不会被送给薛河延了。
尤夫人虽底子极佳,但是却整日淡着面庞,不曾抹粉点唇,看起来太过寡淡。这也是为何薛河延对她始终不冷不热的原因。
“劳烦尤夫人跑一趟了。”薛怀蕊回她一笑,上前扶起了她。
尤夫人受宠若惊地忙站起身子,说道:“大小姐,妾身身份低贱,万万使不得薛怀蕊看着如此知进退的尤夫人,心中微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