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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黑月光女友全文阅读

作者:吉祥夜     我的黑月光女友txt下载     我的黑月光女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24章 他心里只有你

    入夜,一道身影潜入某小区,在一栋老旧的六层小楼前停下,躬着身子四下里张望后,对着窗户叫了几声,又敲了敲窗户,都没有回应。

    他拿出手机,准备发消息,手机屏幕一亮,光打在他脸上,清晰照亮他的模样。

    忽的,从楼道两侧飞速出现两个人,朝他猛跑过来。他一惊,撒腿就逃。

    但是,并没能跑出多远,迎面冲着他跑过来的人将他一把揪住,他也不敢喊,就这样被带接踵而来的几个人一起,连押带拥地出了小区侧门,上了辆车。

    车一直开到郊区,在一个不知名的厂房前停了下来,来人被带了进去。

    空旷的厂房,只亮了一盏灯,中间一把椅子,一个穿黑裙的女人坐在椅子上,灯光下,脸却白得近乎发光。

    她不知道在摆弄什么粉末,听见声音抬了抬眼,“来了。”

    他这才看清,原来是她……

    她站起身,黑裙垂落,显得她身形高挑,“你家没人。你媳妇儿提前发作,前几天已经生了,是个女儿,六斤半,皮肤雪雪白,小小的,抱在手里软乎乎,很可爱……”

    男人的目光随着她的话而渐渐变得柔软,温柔层层漫出来。

    “不像你!”她强调了一句。

    男人听了便笑了出来。

    短暂沉默后,男人才问,“是你送她去医院的。”

    “是。”她坦言,“不用谢我,我的初衷也不是善心,只是碰巧让我遇上了,我没办法袖手旁观而已。”

    男人垂下头,最后用力点了点,“那也还是谢谢你。”

    “她们母女在医院很好,你可以放心,只不过,前阵子你岳母生了场大病,你媳妇儿把钱花得七七八八,轮到自己生孩子,有点儿紧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你媳妇儿担忧过度,一直没下奶,孩子饿,奶粉钱也有些捉襟见肘。”她看着男人的眼神再度转为紧张,继续道,“不过,我既然把人送去医院了,就干脆送佛送到西,不会撒手不管,生孩子的费用,月嫂费用,奶粉钱,我都先垫上了,月子中心也联系好了,算是借你的,你得还我。”

    她拿出一张借条,“在这上头签字。”

    男人二话不说,拿过来就签了。

    而后她便坐下了,看也没看那张借条。

    男人问,“你就不怕我不回来?你所做的一切不是白瞎?”

    “无所谓。”她目色静冷,“守株待兔并不是一定会等到兔子,但是,我做人做事,但求无愧于心,等了这么久,能帮助到一个小生命降临也是值得,我也是女人,我也喜欢孩子,将心比心,你女儿很可爱。”

    男人最终苦笑,“行,早了结早安心,也好早点跟她们母女在一起。”

    男人也坐了下来,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而后,起身,“我去自首吧,在外面东躲西藏,也不知道要藏到什么时候,还不如去自首,以后正大光明。”

    男人说完走了,辛绾眉头微皱,拿出手机打电话,那边的人却一直没接,她拨了又拨,终于有人接听了,她一声“哭包”字还没喊出口,那边就传来女人的声音,“喂?找粟融珵吗?请问哪位?需要我转告吗?”

    她默然。

    “或者你等下再打过来?他现在不方便接。”

    辛绾直接把电话挂了。

    “老师?”陈若和黎海迎上来,刚才那男人说的话,有些他们懂,有些他们不懂。

    辛绾拿上车钥匙,“我要去见个人,你们也上车吧,我先捎你们回去。”

    “不用,老师,我们今天就住这里。”陈若忙道。

    辛绾点点头,“也好,那我就先走了。”

    她边走了边拨了另一个电话。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施兰舟刚进家门,还在楼道里,就听见女儿哭得撕心裂肺的,他一颗心也被这哭声弄得七零八碎,进门,哭声迎面扑来,他岳母——艾箐妈妈正抱着孩子在哄,保姆手忙脚乱在冲奶粉。

    “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哭成这样?”女儿爱哭,他也很是焦躁,最初以为是孩子身体不适,不知带去跑了多少家医院,但检查都没问题。

    “这孩子,性子急,饿了就要吃,稍微手脚慢点,奶粉冲不及时,就哭得停不下来。”艾箐妈妈解释。

    他把孩子抱过来,见女儿已经哭得小脸通红,桑子都快嘶了,这可不是哭了一小会儿的了,他心疼得亲了亲女儿额头,催保姆,“请你再快点儿!”不见艾箐又问,“艾箐呢?”

    “说是有事,出去了。”艾箐妈妈回身把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孙子抱了起来,“我先抱大宝回屋去。”

    大宝是艾箐哥哥的儿子,不比芽芽大多少,艾箐妈妈分身乏术,没办法照顾两个孩子,只好把孙在带到了这里,孙子孙女一起照看。

    大宝明显就比芽芽乖很多,好像很少哭闹。

    保姆把奶粉冲好,要给芽芽喂,施兰舟自己接了过来,熟练在滴了一滴奶在手背,觉得水温合适,才给女儿喂。

    因是哭狠了,芽芽很久都不愿意含奶嘴,小手小脚胡乱蹬着,扯着嗓子哭,施兰舟哄了半天,奶嘴在她小嘴边不断试探,芽芽才渐渐缓过来,小鸟一样的嘴,一口叼住了奶嘴,便死死含住,大口大口吸起来,一边吸一边还哼哼唧唧,一双哭得绯红的泪眼不时瞟一眼爸爸,好像在控诉。

    竟然饿成这样……

    艾箐妈妈这时候出来,也感叹,“这小丫头,饿狠了才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没吃的给她呢……”

    一奶瓶奶,不多一会儿便喝了个精光,小家伙吃饱喝足,终于快活了,打了个小小的奶嗝,咿咿呀呀叽叽呱呱和爸爸说着话。

    施兰舟一颗心都柔化了,正逗着女儿,辛绾电话来了,约他出去见面,而且很紧急的样子,就是现在。

    芽芽本该这个点喝完奶睡觉的,但这会儿却清醒无比,拉着爸爸衣服不让走,施兰舟又哄又骗的,才让芽芽放了手,但临出门,看见女儿一双眼睛又泪盈盈的,他瞬间便不忍了,抱了女儿打算带着一起出去。

    艾箐妈妈本来不让,说大晚上孩子出去不好,怕吓着,又怕遇到不干净的东西等等。

    施兰舟没听,有他这个当爹的在,有什么可怕的?至于不干净的东西,不过是迷信罢了。

    辛绾在咖啡厅等他,却不料还等来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娃,大晚上的,精神抖索的,一见辛绾就甜甜地笑,辛绾朝她一笑,她却仿佛害羞了,扭身就躲进爸爸怀里,再从爸爸怀里悄悄露出半个脸儿来打量她。

    “怎么这么可爱!”辛绾许久没见芽芽了,接过去抱着,眼里无限温柔。

    “不好意思,非跟着我出来,只好带着她。”施兰舟坐下来道。

    “没事,我也想见见小芽芽呢!”辛绾见他带着孩子,更觉得要长话短说,“兰子,我就不绕弯子了,今天叫你出来,是有事和你说。”

    “你说!”他见芽芽已经对辛绾手腕上的镯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正在那较着劲儿想把镯子取下来。

    辛绾干脆撸了下来,拿给芽芽玩,一边说道,“我今天见了个人,你还记得我家上次被人打砸吗?为首那个人,我曾让融归帮我查他的来历,后来就一直守株待兔盯着他,其中过程就不赘述了,他今晚跟我坦白了一些事,最重要的有两件。一件,跟粟家有关。粟家出事的起因是融归的女朋友找到的一份证据,而这个证据之所以能落到她手中,一个个人往回溯,只追溯到她闺蜜的老公,亦即粟家公司原来的员工崔培那里,至于崔培是怎么拿到证据的,其实一直是个迷,有猜测过是不是利用融星拿到的,但也只是猜测,融星自己都糊里糊涂搞不清楚,而且她对公司的事也不甚了解,现在他坦白了,是有人授意他盗取的,他干的那些事,都不怎么见得了光,盗取各公司商业机密是其中之一,当然,粟家本身不冤,但这其中来龙去脉如何,弄清了,也就明了了,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委托者是谁,他只说是个男人,交易方式也很隐蔽,他没见到幕后真人,所以,得拜托你,见到融珵,务必告诉他。”

    施兰舟微怔,“你自己跟他说啊。”

    辛绾怀里的芽芽没拿稳镯子,叮咚一声,镯子掉地上了,辛绾弯腰捡起,却顾忌着脏了,不敢再给芽芽玩,低着头微微一笑,“他今晚不在家,我明天一早要外出探矿,这次可能要出去一两个月,我怕没时间跟他说。”

    “妞妞,珵珵他……”施兰舟欲言又止。

    辛绾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说。

    施兰舟说不出口,踌躇着,“妞妞,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辛绾心里一酸,却仍然是笑着的,“你觉得我该知道些什么呢?”

    “我……”施兰舟推了推眼睛,“没……没什么,我是想说……珵珵他对你……他心里只有你……”

    辛绾呵呵一笑,“我知道。”

第425章 什么时候走的

    她当然知道,就如同她其实也知道,当年爸爸心里也是有妈妈的,只是,人生最讨厌的地方就在于总要给人出选择题,即便只有AB两个选项,但情义与利益的博弈也足以让人为难,总有人想要多选,但命运哪会是尽善尽美?

    芽芽拿不到镯子不开心了,哼哼唧唧小声抗议,仰着头和辛绾“说话”,虽然全说的火星语,但辛绾也听懂了,把芽芽交还给施兰舟,洗干净了镯子,再给芽芽继续玩,也借此过程,把下面要说的话想清楚了。

    是以,回到座位上时,施兰舟似乎还待继续之前的话题,辛绾却笑着岔开了,“今天还有件事,才是我非找你不可的理由。”

    施兰舟微微诧异,那必是与他相关的了?他等着辛绾说。

    怀中的芽芽重新得了镯子,开心得手舞足蹈,小手举着镯子冲辛绾“啊啊啊”地说话。

    辛绾忍不住摸了摸芽芽的小脸,温柔一笑,内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兰子,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但……”

    “你说就是!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说的?如果跟我有关,你瞒着才是不对的!”施兰舟催促她。

    她点点头,“是,所以我才找你了,事关艾箐……”

    施兰舟那种“我就知道”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啊?”芽芽把手镯套在自己手上,仰着小脸叫爸爸看,表情欢喜。

    施兰舟摸摸她的小帽子,冲女儿一笑,笑容苦涩,“说吧,她又干了什么。”

    “我们这一行开了家九荣堂你知道吗?”

    施兰舟点头,“好像听过。”

    “今晚那人,还交代出一件事来,九荣堂的老九就是他找出来的,老九是跟我爷爷学了一半的徒弟,早都不在这行了,是有人找到他,让他去找人,而当时跟他对接的人……”

    “是艾箐?”施兰舟的脸色很难看。

    辛绾缓缓点头,“我不知道艾箐要开一个九荣堂干什么,如果她是真的对我们这行感兴趣,其实我是很欢迎的,而且九荣堂现在做得不错,如果一直这么用心做下去,对市场来说,也是个良性发展,但我总觉得……”

    她斟酌着用词,“还是应该和你说一下。”

    施兰舟脸色发青,“我知道了,对不起,妞妞。”

    辛绾摇摇头,“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如果不是凑巧粟家的事和九荣堂都与这个男人有关,我可能都不会把这事儿告诉你,我并不介意艾箐开九荣堂,实在是,还牵涉到粟家,我就担心这其中水太深,难免想多,怕不是巧合。”

    施兰舟当晚是黑着脸回去的,走的时候都忘了让女儿把手镯还给辛绾,还是芽芽自己很乖,“啊”的一声,小胳膊伸出去,小手攥着镯子,递到辛绾面前。

    辛绾笑着,“你喜欢就送给你了,阿姨今天都没给你带礼物。”

    “这怎么行,这是珵珵生日那天送你的礼物。”施兰舟忙道。

    “怎么不行?”辛绾把芽芽的小手推回去,“拿好了,等我们芽芽的长大点就可以戴了。”

    芽芽虽然还不会说话,却十分机灵,看看辛绾,回头又看看爸爸,施兰舟他们几个和辛绾之间从来不是假客套的关系,便点头,“芽芽还不谢谢阿姨?”

    芽芽不会说谢谢,但她表示感谢的方式很特别,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小身子探过去,在辛绾脸上吧唧了一下。

    又湿又软。

    辛绾觉得整颗心都化了,小孩儿真是天使一样的存在。

    芽芽挥着小手和她道别,镯子在她手里闪闪发光,而小孩儿完全不知道自己挥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只当是寻常玩具。

    施兰舟和辛绾分开后,还在车里就给艾箐打电话,艾箐倒是接了,却告诉他,她人不在京,跟朋友离京玩了,电话里,两人就争执起来,施兰舟质问她九荣堂的事,她在那边撒泼,“怎么了?我开个店还不行吗?你们眼里除了妞妞还有其他人?妞妞在做的事别人不能做?妞妞是全世界最好的,别人都是渣渣?我偏要做给你们看看,妞妞能做的事,我也能做!而且做得比她好!”

    “艾箐,你简直无理取闹!你眼里又还有我吗?”如果眼里有他,开店这么大的事不跟他说?出去玩也不跟他说?

    艾箐却把电话挂了。

    怀里的芽芽小声的“啊啊”两声,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爸爸,眼里露出怯意。

    刚才说话太大声,吓着孩子了……

    施兰舟心中内疚,亲了亲女儿的小脸,放柔了声音,“没事,乖乖,是爸爸不好,走,我们回家了。”

    他把女儿放进婴儿座椅,想到自己那个家,莫名头痛,干脆调头往施家而去。

    就这么跟艾箐结了婚,最终瞒不过父母,他爸反正说话了,就当没这个儿子了,断绝父子关系,但是,有芽芽在,哪能说断就断的?至少,母亲是无法割舍对宝贝孙女的牵挂的,至于父亲,每次都冷着脸表示这个孩子跟施家没关系,但每次竖着耳朵听母亲说芽芽各种小变化的人也是他,再后来,得见了芽芽之后……

    总之,现如今,在父亲那里,他这个儿子是不被承认的,但芽芽嘛,就冲这一进门,整个家里全是各种粉红公主风的东西就知道小家伙的受宠程度了。

    芽芽也很喜欢到爷爷奶奶家来,他车刚驶进大门,二老就亲自出来迎接了,芽芽在车里拍着小手欢呼,活泼得不得了。

    看着女儿这么开心,施兰舟阴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车门一开,施妈妈就把芽芽抱了出去,还没抱热乎呢,就被施爸爸给抢走了,施爸爸一个老男人,抱着孙女儿颠儿颠儿的,嘴里叫着各种恶心肉麻的诸如“小心肝小肉肉”之类的称呼,实在和他的气质体型不配。

    施兰舟看得好笑,就听母亲问他,“今儿这么晚来,就不走了吧?”

    施兰舟还没回话呢,他爸就在前头说,“他要走他自己走,把芽芽留下。”

    好吧,他如今在家中的地位就是这样了……

    又是叮当一声响,芽芽手里的镯子再次掉到地上。

    “这是什么?”施妈妈捡起来,哭笑不得,“你这当爸也是够宠孩子的,钻石镯子当玩具玩呢?”

    施兰舟只好道,“哪里,刚见了妞妞,妞妞的镯子,芽芽喜欢,妞妞就送她了。”

    施妈妈更加哭笑不得。

    前头施爸爸于是发话,“喜欢钻石?阿龄明天去选一套。”阿龄是施妈妈小名。

    施兰舟觉得这太过了,“爸,芽芽还小呢,现在哪里用得着钻石啊?”小孩子家,就看着亮晶晶的东西好看而已。

    “又不是买给你的!”施爸爸没好气地说,“去买,先给芽芽存着。”

    “好好好。”施妈妈笑着答应,“咱们芽芽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爷爷也要给你摘下来。”

    芽芽似乎听懂了奶奶的话,欢喜得手舞足蹈,在爷爷脸上连着吧唧两下,把施爸爸哄得,决定第二天买两套!

    施妈妈却和施兰舟说起溯行公司融资的事,小声告诉他,“你爸爸就是嘴硬,心里是软的,放心吧,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施兰舟笑了笑,点点头。粟振那一摊子,客观来说,是真的很难扶起来了,他家也没这个能力,但溯行这么个小公司,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辛绾回到粟家把出行的行李都整理好,一个人坐在床边,默然。

    已经快十一点了,家里一点别的动静还没有。

    她拿出手机,无聊地刷着各种新闻,所有的字眼都只在眼前掠过,好似什么都看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些什么,直到几张图片映入眼帘,一男一女相携着的背影,彼此互相搭着,配文尤其触目惊心:曾经天骄凤凰变鸦雀,粟家长公子委身攀高枝。

    他身上那件衣服,是她新近为他所添……

    静静放下手机,静静睡下,关灯。

    清晨,粟家大门砰地从外打开,一人旋风似的进来,大喊,“妞妞!妞妞!起来没?去机场了,你快赶不上航班了!”

    没有人回应。

    他直接冲进卧室,里面空无一人,床单被子整整齐齐。

    “妞妞!”他四下里寻找,没人,打电话,无人接听。

    新请的保姆被惊动,上前来告诉他,“辛小姐一早就赶飞机去了。”

    “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快两小时了吧。”

    “这么早?怎么不接我电话呢?”清晰可辩地焦躁。

    这问题保姆就无法回答了。

    他冲出去,开了车就走,等开到机场,才觉得自己糊涂,来机场干嘛?他也过不去安检啊……

    再打电话,却已经无法接通……

    最终垂头丧气开车回了公司,刚推开办公室的门,一拳头狠狠砸了过来,直中他面门。

    这拳可真狠,砸得他眼冒金星,站立不稳,瞬间就闻到了血腥味。

    他扶住门框站住,摸了摸脖子,满手的血,对面站着愤怒的孟桑子。

第426章 桥归桥路归路

    还没来得及说话,孟桑子又是一拳砸过来。

    这一次,他倒是躲过了,但孟桑子来势汹汹,大有把他往死里揍的势头,比当年上高中时揍他的那顿还狠。

    “你干什么?一大早发什么疯?”这莫名其妙的,他不想动手,但也不想挨打,一边招架,一边喝问。

    孟桑子却揍上了瘾,根本不解释。

    这和平日里打打闹闹不同,粟融珵觉得,孟桑子这是豁出命来了啊?这得幸亏办公室没刀,不然,他真担心桑子一刀把他给捅了。

    一个豁出命,一个有保留,很快,粟融珵就被孟桑子压着,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粟融珵也被激怒了,多年兄弟,又不是没打过!一怒之下回击,两人在办公室翻滚起来,你来我往,全力以赴,办公室里只听见一片乒乓乱响,文件柜、桌面,各种物件纷纷落地。

    外面,溯行员工们早已经习惯了老板们的“格斗运动”,但仅闻声音,像今天这么激烈的,还是第一次……

    施兰舟从外面一进来,就听见乒铃乓啷的声音不觉,目光在公司各工位一扫,所有人都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粟融珵办公室里的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但这一次,粟融珵明显处于下风,鼻青脸肿不说,鼻血流得衣服上全是,眼睛都肿得睁不开了。

    施兰舟进门见到这副情形,大吃一惊,多年好友,他还是能分清什么是真打,什么是闹着玩的。

    “你们……你们这是……赶紧给我住手!”他上前想把两人扒拉开,结果自己身上挨了好几拳。

    “住手!你们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有什么事要办吗?”施兰舟挤进他俩中间,胳膊肘死命把两人撑开,硬挨着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大声吼。

    那两人一愣,才终于清醒过来。

    粟融珵吐了一口,吐出来一颗牙,带着满口的血。

    “桑子,你……”施兰舟看着这血呼啦撒的场面,难以置信,他们仨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打成这副模样?

    孟桑子却仍然在激怒状态,“怎么了?这算轻的!粟融珵,我告诉你,从今往后,别再跟我提什么兄弟情,你我从开裆裤就认识,三十年感情,算是完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的阳关道去!”

    施兰舟懵了,“到底是怎么了?今天还要跟人家去正式签合约,事关我们公司未来五年发展,你们闹成这样,怎么出去见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问的粟融珵,粟融珵一脸色彩斑斓,眼睛痛得睁不开,摇摇头都能觉得天花板在转,“我怎么知道?一大早就跟疯子一样!”

    “你不知道?你还给我装傻?”孟桑子一怒,又冲上来要打,被施兰舟拦腰死死抱住。

    施兰舟急得使出了吃奶的劲,“别打了,别打了,哥,我求你了,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孟桑子将他一推,指着粟融珵,“姓粟的,你娶妞妞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你现在给我重复一遍!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现在呢?你XX现在又跟凌京涵混在一起?你对得起妞妞吗?”

    粟融珵睁着一双血糊糊的眼睛看着他,“我没有跟凌京涵在一起!”

    “是!你的确没有跟凌京涵在一起!你只是跟她一起鬼混罢了!她许诺了你什么?值得你出卖色相?”孟桑子气得将手机一摔,摔到粟融珵身上,手机页面,正是粟融珵和凌京涵被偷拍的照片。

    施兰舟一眼瞟见了,还是拦着孟桑子,“也许是误会。”

    “误会?”孟桑子愤然,“在我这里没有什么误会?你就问他,这是不是他?是不是?只要是他,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但凡你把妞妞放在心上,你都该知道妞妞最不喜欢的人是谁,你都该跟凌京涵离得越远越好!这叫避嫌你懂吗?可你呢?明知是一坨屎,你还凑上去吃!我看你天生就爱吃屎!这毛病改不了!”

    “桑子!过分了!”施兰舟还从来没见过说话如此毒舌的孟桑子。

    “过分吗?”孟桑子咬牙把施兰舟推开,“想想妞妞受的委屈,一点儿也不过分!这就是一对狗男女!你们俩自己要当狗,快快活活当去!别把妞妞拖累进来!”

    不知谁手机的闹钟在此刻响起,急促的铃声打断了紧绷的气氛。

    施兰舟看了看时间,只差给他俩作揖了,“求你们了,求你们,行不行?时间到了,咱们该出发了,签约去,成不?”

    施兰舟急的,这个项目,是他们公司一成立就在做的,可以说,是他们公司这两年赖以生存的大项目之一,不管是他们公司前两年任性地尝试关乎情怀的研发,还是今年处境艰难却仍然能苟延残喘,都依赖着这个项目,而今项目合约到期,约好今天续约。

    结果,他俩闹成这样。

    粟融珵的样子是肯定不能去了,那一头的伤,满脸的血,别把人家吓着。

    孟桑子气喘呼呼生了会气,门一摔,走了。

    施兰舟拍着粟融珵的肩膀安慰,“他肯定是去了的,我去追他,跟他一起,你好好休息下吧?或者,去医院收拾收拾?”

    粟融珵把他手挥开,“不用。”转头吸了吸鼻子,一滴血掉出来。

    “去医院吧……”

    施兰舟苦口婆心的样子,结果被粟融珵赶走。

    他无奈,出去的时候交代了一下员工,好好看着老大。

    员工也觉得今天的事非比寻常,刚刚桑BOSS摔门出去的气势好吓人。

    施兰舟走的时候把粟融珵办公室门关上了,粟融珵坐回椅子上,鼻子还时不时滴一滴血,心里莫名被一种不安的情绪撅住,脑子里却一团乱麻,不知该做啥,指尖微抖,一遍遍刷着手机,不停拨打辛绾的电话,传来的却一直是无法接通的电脑录音,一滴血落在屏幕上,他用手一抹,红色糊满整个屏……

    施兰舟在地库追上了孟桑子,桑子果然是准备去签约的,施兰舟劝他,“气归气,揍归揍,揍完之后还是兄弟,可不许再说那些话。”

第427章

    孟桑子冷笑,“兄弟?我没有这样的兄弟!”

    施兰舟啧了一声,“这话的,我们还共有个公司呢!”

    孟桑子僵着个脸,“公归公,私归私!从今往后,我就是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情义两个字,就别再提了!”

    施兰舟紧绷的情绪恁是被他这句“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给逗崩,所以,绝交的两个人,最终还是要一起开公司?

    孟桑子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神情严肃地表明态度,“我跟你,我孟桑子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更不会背信弃义,溯行不是他一个饶,我不会因为私人恩怨不顾大家的利益,不顾公司上下,但是,如果他真的利用那个女人拉到投资,我立马走人,我孟桑子虽然不成器,但也绝不会靠出卖色相来谋求生路!”

    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什么,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扔给施兰舟。

    “这什么?”施兰舟转着卡问。

    “妞妞的卡,放我这好一阵了,姓粟的有他的自尊,不要她的钱!放我这,希望在我们最难的时候能助我们熬一阵。哼,自尊,我看他的自尊只不过是标好了价码,全看这价码值不值得他出卖!显然,凌京涵给他的价码比较高!”孟桑子一脸嫌弃,“你拿这卡去打他的脸,我再不想跟他一个字!”

    “何必呢……”施兰舟拿着卡只觉头疼,“你都了还一起工作,难不成你俩连工作也不谈了?那公司怎么开下去?”

    “不是还有你吗?”孟桑子怼回去一句。

    施兰舟叹了口气,想起三人从到大种种,再想起艾箐对辛绾做的那些事,今早都还来不及和粟融珵。

    从打都打不散的三个人,虽然身为男儿从来不,心里却发誓朋友一生一起走的三个人,怎么变成了这样?

    两人沉默中抵达签约地点,却不曾想,还有更出乎意料的事等着他们。

    对方公司倒是准时来人了,只是,却突然告诉他们,经过公司高层再三开会讨论,决定未来五年的研发不再跟他们合作。

    两人顿时震惊了,施兰舟更是沉不住气地问了为什么。

    “很抱歉,经过我们的考察和研究,你们公司的研发进度和研发成绩并不是最理想的,我们也知道你们公司现在处境艰难,但是,大家都在摸索前行,每一步都举轻若重,所以,我们也只能选择最合适的合作伙伴,在此,还是要对你们表示感谢,谢谢你们在这次合作中付出的努力。”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选择了别的公司。

    孟桑子想知道是哪家公司,对方也笑而不答,最后只了句:以后就知道了。

    溯校

    会议室。

    三人对坐。

    自孟桑子和施兰舟回来后,三人就是这么个状态。

    施兰舟把情况了,粟融珵也没反应,孟桑子了不与粟融珵再话的,到做到。

    由此三人沉默对坐已经快半时了。

    施兰舟实在憋不住了,“到底怎么办?这项目出问题,我们真的就挺不下去了!占60的收益啊!”

    孟桑子将凳子一甩,“怎么办?他不是有贵人相助吗?”

    完站起身就出去了,关门声凭空都砸得施兰舟脑门子疼,可是粟融珵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只是低着头在摆弄他的手机,衣服没换,半肩的血,也没洗脸,一脸血污。

    “珵珵……”施兰舟上前,无力的叫着他,摇他的肩膀。

    他终于抬起头,肿胀乌青的眼睛定定看着施兰舟,“妞妞怎么总不接我电话呢?”

    施兰舟无语……

    既然这样,何必当初啊!

    “你看,无法接通!”粟融珵拨一遍给他听,“为什么一直无法接通?会不会有事?我这心里一大早就不安宁,总觉得有事发生似的……不,不,妞妞不会有事的!不会!”

    “珵珵!”施兰舟大声叫他,“出事了!出大事了你知道吗?我们的合约被人抢了!人家的研发比我们的更完善更先进!”

    粟融珵一双眼睛无神。

    “你听见没有!”施兰舟对着他耳朵喊。

    他躲了躲,皱眉,“你已经过五遍了。”

    “……”施兰舟真是服气了,“你全听见了?你全听见了你还……”还这么无动于衷!他真是气死了!

    “已经丢了,还能怎样?”他呐呐的。

    “那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施兰舟看着粟融珵死气沉沉的样子,突然就噎住了,什么也不出来。

    溯行是他们的孩子,从无到有,一点点拉拔着前行,如果粟融珵这时候有办法,也不会这么死气沉沉了。

    “珵珵,我带来的都是不好的消息,索性今儿一起了吧。”他把九荣堂的事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妞妞……”

    谁知,粟融珵听了,还是那副样子,一个字也不。

    沉默了一会儿,继续拨打辛绾的电话。

    施兰舟都不忍再看下去,心里十分难受,他宁愿粟融珵打他一顿,可这样漠然,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另一个城市的机场,辛绾已下飞机,熊大奇比她早到一,会来接她,但她这会儿联系不上人,因为手机没电了。

    昨晚风凉夜静,她看过手机后便平静入睡,一大早就拖着行李出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出门才发现,她穿的是两只不一样的鞋子。

    她返回去换鞋,再出门,快到机场才发现手机没带……

    她想起那只放在床头的手机,记忆却出现盲点,早上整理床铺时并没有见到它,这会儿只怕也没电了吧?

    现在的人真是过于依赖手机了,没发现它不在的时候还没感觉,后来便觉得处处不适应,还好,她如今到地儿了,也看到出站口的熊大了,她笑着冲熊大挥了挥手,可是,熊大身边怎么还站了个人?

    柳乘飞?

    柳乘飞一张脸白白的,好像努力想笑,神情却十分拘谨,表情很奇怪。他还,“不是巧合。”

    不是巧合?那就是刻意?

    “我……”柳乘飞似乎想解释,但了一个字就卡住了,垂在大腿两侧的手握了握拳。

第428章 哭包,再见

    后来,辛绾知道了大概。

    柳乘飞是从她那个渣爹那里知道她的行程的,而她那个渣爹现今天天在奶奶那混着,还重拾画笔,弃酒喝茶,过起了养身之道,她的行踪通过奶奶,自然一五一十都被她爹知道。

    可是,辛绾想不明白,柳乘飞来此目的是什么,也不明白,他怎么和熊大混到了一起。

    仍然不喜欢柳乘飞,但是,他的存在悄无声息,似乎很有自知之名,并不在她面前晃悠,也不叨扰团队里其他人,安安静静的,很没有存在感。

    此次探矿,除了熊大奇,还有几位别的矿主,加上辛绾和柳乘飞,一共八人,于辛绾到达后第二天开车出发。

    开车前,熊大奇检查了一遍个人的装备,发现辛绾的绳索居然没带。

    辛绾皱了皱眉,“不好意思,我……大意了。”

    熊大奇看着她,忍不住道,“绾绾,你状态不太对,小心啊!”

    “没事。”辛绾笑了笑,“我会注意的,走吧,别耽误大家时间。”

    八人三车,柳乘飞甚至没和辛绾乘同一辆,去了别人的车里。

    熊大奇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

    粟融珵……

    熊大奇看了眼辛绾,接听,就听那边的人问他辛绾在不在。

    熊大奇暗暗叹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跟辛绾多少年好友了,辛绾装得再平静,他也能看出辛绾不对劲啊。

    他把手机递给辛绾。

    辛绾平静地接过,平静的一声,“喂。”

    那边的人已经嚎开了,“妞妞!你的手机怎么一直关机?我都担心死了你知道吗……”

    “我手机忘带了。”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波澜,打断了那边高昂激动的情绪。

    像一条澎湃的激流,突然遇到断崖,哗啦啦啦,奔流的势头尽数坍塌下去。

    “哦……”粟融珵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想问,你看见那些照片了吗?隔着这上千公里的距离,却不知道如何问起。

    “没事我就挂了,我们要出发了。”她轻道。

    “哦,好。”他愣了一会儿,忙又道,“你小心点。”

    “嗯。”

    手机归还给熊大奇,“走吧。”

    熊大奇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开车。

    握着手机的粟融珵耳边回响着辛绾轻柔的声音,才终于感觉到倦意渐渐涌上来,脑袋却仍然绷得紧紧的,无数声音挤进辛绾的声音里:项目被抢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嘈杂、尖锐,像紧箍咒,不但深深勒得他头疼,还似有尖针,针针扎着他的头皮。

    但即便是这样,困意终究战了上风,极不舒服地,浅浅眯了过去,手一松,手机掉落在地,落在一地凌乱的文件里,比办公室的凌乱更显狼藉的是他的形象,整夜没回去,孟桑子昨日揍他的伤痕也没处理,衣服没换,血糊糊地靠在椅背上,施兰舟从门口经过,透过玻璃门看见里面的他,都不忍心进去打扰。

    他却开始做梦,梦到他刚回国时那次去找辛绾,在矿口大声喊辛绾的名字,黑夜,狂风暴雨,他的声音淹没在雨声里,无论他怎么喊,都仿佛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发不出声。

    他心急如焚,趴在矿口,一道闪电擦亮天空,忽然从矿洞里缓缓升起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满脸的血,几乎看不清五官了,只有那一头长发,是他熟悉的,还有她的声音,悠悠叫着他的名字:哭包,哭包……

    他知道是她,没认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叫他哭包!他只是一个人的哭包!

    可是,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身影却越飘越远,他去抓,分明手指都挨到她的衣服了,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抓住。

    她的声音也越来越缥缈,“哭包,再见,哭包,再见……”

    又是一道闪电劈开黑夜和雨幕,雪亮的光一闪,她无影无踪,唯有悠悠的声音,仍然在飘荡:哭包,再见……

    “妞妞……”剧痛剖裂他胸口,他在密林里她消失的方向狂奔,却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妞妞——妞妞——”

    施兰舟破门而入,椅子上这个人在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喊着妞妞……

    “珵珵!珵珵你醒醒!醒醒!”他用力摇着这个人。

    粟融珵恍恍惚惚的,不知自己是早梦里还是现实,青肿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眼前的一切模糊的看不清。

    “珵珵!是我!你做梦了!”施兰舟扯了张纸,给他擦眼周脸上的泪。

    “妞妞……”他想起梦里那一幕,还是心痛得难受,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深深剜去心口上那一块软肉。

    “妞妞出远门了,去看矿了,很快就会回来。”施兰舟还得安慰他。

    粟融珵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不安,他挥开施兰舟的手,开始给熊大奇打电话,但是电话无法接通……

    他不甘心,一直打,里面重复的电脑女音让他心烦意乱,又一次没接通后,他狂躁地摔了手机,揪着头发在办公室走来走去。

    “珵珵……”

    施兰舟一句话还没说出来,粟融珵又捡起了手机,一看没有摔坏,立刻开始看机票。

    施兰舟看见他的手机界面,诧异,“你要去哪里?”

    “找妞妞!”

    “你疯了吧?你上哪找去?妞妞这回都不是去那个谁熊大奇老家。”

    “我没疯!”他果断定了最快的一趟航班,“我有强烈的预感,妞妞出事了。”

    “你只是做梦……”

    “是!是梦!可也不仅仅是梦!我上一次做这样的梦!有这样强烈的心慌!还是我妈去世前!这是感应!不是梦!”他订了票,拔腿就往外跑。

    “你等等,你这样,你得换套衣服啊,收拾一下!”施兰舟追着道。

    粟融珵低头看看自己,还穿着挨打时那身衣服,上衣裤子都是血……

    可他现在也没衣服换啊!

    他回头,看见施兰舟一身清爽干净站在他办公室里。

    他冲进去就开始扒施兰舟衣服。

    “喂……”施兰舟都没法阻止。

    瞬间,施兰舟上上下下被扒了个精光。

    门是敞着的,员工们都低着头,眼睛的余光却盯着办公室里面,这……大BOSS和二BOSS……

    无数个问号在他们脑子里转圈。

    施兰舟无语,咳嗽一声,那些人顿时收会了目光。

    施兰舟把门一关,好吧,员工们的表情……

    他还不如不关门呢!

    粟融珵迅速把自己也脱光了,套上施兰舟的衣服,冲进洗手间洗了把脸,急匆匆往机场而去。

第429章 出事了

    某偏远小城。

    粟融珵已经在这里滞留了两天,可是,却一无所获。

    当地有相关人知道车队的方向,粟融珵也曾租车前往,但莽莽世界似海,人一汇入,当真就如沙砾,上哪去找?

    终是无功而返。

    有些当地人劝他:进入山区里,手机都没信号了,联系不上正常。

    可他偏觉得不正常,如果正常,他不会这么慌张,成天成天的心神不宁,完全没办法合眼,闭上眼睛就心悸,他始终相信这是感应,强烈的感应……

    第三天,仍然一无所获,却接到施兰舟的电话,告诉他,粟振病了,情况不太乐观。

    他心里放不下辛绾,可是却不得不即刻返京。

    粟振的病,医生怀疑是恶性肿瘤,目前等着最后确诊。

    医生并没有隐瞒,粟振对病情知道得清清楚楚,但却拒绝进一步复查。

    粟融珵回到家里的时候,粟振就独自在书房,坐在他常坐的椅子上,在写字。

    粟振年轻时是有才的,不然家境平平的他也不会吸引史馥,并且爱他爱得死心塌地,尤其那一笔字,和飞扬的文采,在当年书信流行的年代,是征服史馥的利器之一。

    似乎有多年不练了,粟振运笔的手微微的抖。

    粟融珵站在书房门口,静静看了他许久。

    这个曾经在他心里如山一般伟岸的男人,他曾崇拜过、抱怨过、疏远过,但最终在他面前的,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人,普通的患病的老人。

    他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进来吧。”粟振搁了笔,早就看见他了,这会儿看见他一脸伤,也不禁一愣。

    粟融珵慢慢走到粟振对面,想起那些嬉皮笑脸故意激怒粟振的日子,想起猝不及防就会砸向他的烟灰缸,喉间略梗,一时说不出话来。抹了一把脸,“没事,和桑子打着玩。”

    “妞妞呢?”粟振坐下来,端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问他。儿子大了,有些事不想他知道就不问了吧。

    他缓缓摇头,“爸,后天不是约了检查吗?”

    “不查了。”粟振道,“确诊又怎么样?不是更添堵吗?生死有命,我也一把年纪了,就不去折腾了,听天由命吧!”

    “爸……”

    “你不用劝我了。”粟振招招手,“来,看我写的这几个字怎么样。”

    他和粟振,多少年没有好好说过话,大多数时间,他都要给粟振找不自在,不刺人一刺不舒服。这会儿,默默走到粟振身边,见粟振写了四个字:宁静致远。许多人最喜欢挂在墙上的四个字。

    “写挺好的。”他赞道。

    “融珵啊,爸这一生,奋斗过,风光过,曾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不可一世,呵……”他笑了笑,像个真正的老人,“都是云烟啊……融珵,现在挺好的,一切都是因果,当年你妈妈就是生病走的,现在,大概是她在怪我,要把我招去问罪了,我没照顾好你和融星,我没做到对她的承诺啊!应该的,我是该去见她,向她请罪了,顺其自然吧……”

    粟振的叹声里,好似有着岁月悠长连绵的起伏。

    粟融珵被粟振支使出去了,门口,粟融珵回头,问他爸,“你还记得我妈的样子吗?”

    粟振表情微微讶异,好像在说为什么这么问,但随即笑了,“怎么会不记得?当然记得。”

    其实,母亲的模样在粟融珵自己的记忆里都不那么清晰了,但这一刻,他在粟振鱼尾纹深布的眼睛里看到了光。

    “你妈那个时候啊……”剩下的话,粟振没有再说了,浮起的笑容里,像是揉进了关于回忆的温柔。

    粟融珵没有再问。

    当年也是爱过的吧?不仅仅是因为她姓史,是外公的女儿。

    后天还是得带着老头去检查的,他自然有办法。

    熊大奇还是没能联系上,辛绾自然也没有消息。

    又是一个无眠夜。

    躺到半夜,他下楼去取酒,走到楼梯上,只见客厅里一个白影晃晃悠悠的,他心里一惊,再细看,是尚清梅……

    他打开灯,尚清梅便顺着声音来看他,忽而激动地跑过来,捧住了他的脸,“小许,妈妈的小许,你可回来了。”

    “我……是粟融珵。”他惊愕地看着眼前这张浮肿老态的脸,一时没反应过来。

    尚清梅却笑了,肿得有些变形的脸一笑就带着点诡异,好像完全没听见他的话,牵着他的手,还嘘了一声,“走,妈妈带你去买糖葫芦,不告诉尚清梅……”

    粟融珵这回惊了,倒退两步,挣开了她的手。

    尚清梅突然就哭了,“小许,你不要妈妈了吗?不要妈妈了吗?”

    哭着,转眼就坐地嚎了起来。

    大半夜的,哭着嚎着又笑了,唱起了歌。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歌声在静寂的夜里透着诡异的凄厉。

    粟融珵看着这一幕,忘了要去拿酒,闭了闭眼,歌声已经换成嘶哑的凄喊:不,不是我!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要来找我……不要……

    忽然觉得胸闷头疼,好像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连续奔波医院,带尚清梅去看精神心理,说服粟振去复查。

    排队、等待、找医生……

    原想把尚清梅留在医院住院治疗,他走的时候,那叫一个惨烈。

    尚清梅一路狂奔地追着他,叫他小许,鞋子都跑掉了,还又哭又喊的:你不要妈妈了吗?小许,你不要妈妈了吗?

    完完全全把他当成粟融归……

    后来闹得太过,粟振一句:回家吧。

    他从来就没喜欢过尚清梅,但他听粟振的话把她带回了家,也没有去想为什么,就像他没有再去想粟振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复查和治疗一样,一切,该来的,该受的,来了,他就受着,一件一件去受着。

    直到粟振检查完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头晕目眩,恍然想起,自己好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也好些天没睡个囫囵觉了,他摸了摸下巴,胡子也多日未刮了吧……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

    尚清梅的歌声凄凄厉厉地响着,他的手机在一旁震动起来,他太阳穴一鼓一鼓地痛,闭着眼睛接听,“喂?”

    那边传来奶奶的声音,“珵珵啊,妞妞她……出事了……”

    粟融珵胸口一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430章 怎么办

    辛奶奶是从熊大奇那里得来的消息。

    据说,当时他们一行人遇上突变的极端天气,居然走散,熊大奇落了单,也是历尽艰苦才终于从山里走出,但却不知其他同行人的下落。

    最后,渐渐有同行者要么自己突险出来,要么被救援队救出,辛绾却始终没有消息。

    粟融珵和奶奶一起再度奔赴那个小城时,同行的还有辛净亭,此时,粟融珵才知道,原来柳乘飞也曾跟辛绾一起出行,这一次,也和辛绾一样下落不明。

    粟融珵当时就疯了,非但一口咬定是柳乘飞害了辛绾,还报了警,请警察立即通缉柳乘飞。

    警察倒是同情他作为遇难者家属的心情,没有计较他在派出所的唐突,还劝他回去等消息,但他怎么冷静得下来?最终还是奶奶强行把他的脾气压住。

    那时候的奶奶,满脸的泪,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

    粟融珵也是泪水涟涟,一老一少两个人相对,他突然就清醒了,扶着奶奶离开派出所。

    突然冷静下来的他安静得可怕,再不大喊大叫,只跟熊大奇做了一次深谈。

    熊大奇如今也是一身的伤,正躺在医院里,涕泪交加跟奶奶和粟融珵说对不起,没有照顾好辛绾。

    这些话粟融珵仿佛都没听见,只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把从熊大奇那里问来的路线和地形都详细记录,然后自己租了辆越野车,往山里去了。

    在山里钻了两天,见过塌方,把石头一块一块搬开过,见过悬崖,绕到悬崖底一寸一寸土摸过,可是,都没有辛绾的踪迹,哪怕留下一星半点痕迹?

    手机信号时有时无,第三天的时候,接到京里医生打来的电话,他喂了半天没听到对方说什么,开车驶出山里再打过去:粟振确诊XX癌第二期,需要他速归。

    他失魂落魄的,辛净亭和奶奶焦急地在等他,一见他的身影,辛净亭就迎上来,看到他的样子,还不知道结果吗?

    辛奶奶整个人都颓败了,可是,却也是意料中的结果,反而安慰粟融珵。

    手机还剩最后一点电,却在此时再度响起提醒,他颓丧地坐下来,却没去看到底是什么提醒,不多一会儿,手机铃响,他也没去接,连续响了好几次,辛净亭担心有什么事,替他接了,结果是律师打来的,提醒他粟融星的案子一审将开庭。

    辛净亭叹气,劝他,“先回去吧。”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所有的事赶在一块来。

    粟融珵也好似没听见,呆呆地坐着。

    辛净亭叹口气出去了,奶奶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抚着他的头发。

    他忽然就崩溃了,靠进奶奶怀里哭了起来。

    奶奶泪眼婆娑的,摸着他的头发、背,“珵宝不哭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长久以来,粟融珵身体里都有一根弦,紧紧的绷着,支撑着他哪怕一场又一场狂风暴雨肆虐,他仍然能挺直脊梁,任风雨凌虐两肩,一桩一桩接下来。

    然而,此时此刻,他心里这根弦啪的一声断了,他变成了小时候那个哭包,在奶奶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奶奶,妞妞不见了……怎么办?妞妞不见了,怎么办?”

    好像回到那一年,他看见辛绾一个人出去,非要跟着去,两个小小的人儿手里握着钱,打了个出租,在一家饭店门口猫着,后来,他去买肯德基,会来就找不到妞妞了。他找啊找啊,把整条街都找遍了,自己还迷了路,都没能找到妞妞。爸爸来接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哭的,哭着喊着:妞妞不见了,怎么办?妞妞不见了,怎么办……

    好像全世界都塌了……

    辛奶奶也被他哭得心都碎了,轻轻拍着他,一老一少,相互慰藉。

    不知道哭了多久,粟融珵居然在奶奶怀里抽噎着睡着了。

    辛奶奶低头看着这个大男孩儿,满脸的胡茬,发青的眼眶,不由想起多年前那个胖胖软软的小哭包,心中叹息,扭过脸暗暗垂泪。

    终于还是踏上了回京的路。

    辛奶奶逼着他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还帮他把胡子给刮干净了。

    奶奶按着他坐在镜子前,给他刮胡子的时候,刮着刮着,他眼泪又往下流。

    奶奶只当没看见,剃完,狠命给他洗了把脸,赶着他出发,回了京。

    京里的风,已经有了秋燥的气息。

    一落地,家也没回,就奔往医院。

    医生跟他说了半小时粟振的病情和治疗方案,至少重复了两遍,他都不知道医生在说什么,脑袋是木的,只看见医生的嘴一张一合。

    医生只当他过于担心父亲的病,叹了口气,给他一杯水,让他先缓缓。

    他没缓过来,施兰舟却来了,见他这样子,觉得他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自作主张,请医生再说了一遍,自己牢牢记下了。

    而后把粟融珵带去了公司,带进自己办公室。

    两兄弟相对坐着,无言。

    施兰舟叹息,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到他面前。

    他没反应。

    施兰舟再把卡翻过来,签名栏里两个字:辛绾。

    他眼睛才像被蛰了一样,一痛,眨了眨眼,人,总算是活了。

    “你哪来的妞妞的卡?妞妞人呢?你见到她了?她在哪里?带我去找她……”

    一叠串的问,人已经拉着施兰舟的手,往外奔,整个人都是鲜活的,两眼在发光。

    施兰舟拽住他,“没有,我没见过她!”

    粟融珵眼里的光迅速暗淡下去,怔怔地看着施兰舟。

    施兰舟暗暗叹息,把他按在自己座位上让他坐下,“卡是妞妞从前给桑子的,怕你要面子硬挺着不肯接受她的钱,让桑子看着办,在我们挺不下去的时候希望给我们救个急。”

    粟融珵像泄了气的气球,迅速萎了下去,靠在施兰舟椅子里,挥挥手,让施兰舟出去。

    施兰舟无奈,只好出去,还给他掩上门。

    他在施兰舟的办公室里,一直坐到天黑。

    中途,施兰舟给他送了饭进来,他一口也没动。

    施兰舟怕他出事,不敢走,但又不敢打扰他,只在外面守着。

    时间一点点滑过,不觉已是深夜。

    粟融珵还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仰躺在施兰舟椅子里,灯也没开,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外面响起施兰舟的声音:小妞妞……

    妞妞?!这两个字如今是他唯一的刺激源。

    他一听就产生了应激反应,立马往外看,结果,外面却传来小孩的哭声,原来是施兰舟在跟他女儿视频,叫着“小芽芽,小妞妞,爸爸等下才回来,你自己在家乖……”

    他再度瘫了回去,就在他仰倒的瞬间,眼睛一眯,发现施兰舟办公桌上空的灯上有点异样……

第431章 你不配

    “施兰舟!”他在里面大喊。

    “来了!”施兰舟关了视频,迅速跑进来,打开灯,“醒了?吃点东西?”粟融珵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他是很少的。

    “关灯!”他盯着头顶。

    施兰舟自己学了十来年电脑、人工智能,对这些产品也是十分敏感而精通的,仅粟融珵仰头盯着灯这个动作,他就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心内一震,他也凑过去看。

    而后,闭了闭眼,一拳捶在桌子上。

    施兰舟的家。

    凌晨两点。

    家里一片寂静。艾箐还没回来。

    他坐在客厅里等。

    他也没等多久。

    他到家时一点,芽芽在家哭得震天响,保姆抱着孩子走来走去地哄,怎么哄也哄不好,丈母娘拿着奶瓶在一旁晃悠,见了他苦着脸求救,芽芽只哭,不肯喝奶。

    他只叫了一声“芽芽”,芽芽就从保姆怀里飞快转过身来,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脸上挂着泪珠,看见是爸爸以后,马上就扁着小嘴朝他伸手,小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他心都碎了,扫了一眼,孩子妈没在家,他一声不吭把孩子都奶瓶都接过来,小家伙在他怀里乖乖吃奶,一边吃一边哼哼唧唧,眼里含着泪。

    一半都没吃完,芽芽就睡着了,小手抓着他的衣服。

    在他怀里,芽芽从来都不是个爱哭的……

    把女儿放回她自己小床后他就坐在这里等。

    艾箐妈妈还小心地问他,怎么还不睡?

    他只“嗯”了一声,没说其它。

    “箐箐说她要晚一点回来,你早点休息,别等她了,明早还要上班呢。”艾箐妈妈还很体贴地说。

    “你先去休息吧,看好芽芽。”他语气里的沉重,前所未有。

    艾箐妈妈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施兰舟脸色十分不好看,不敢再说,轻手轻脚退回了房间。

    施兰舟看着时钟的秒针一格一格地走,当真是度秒如年,终于等到家里门锁咔嚓一声响。

    回来了。

    艾箐以为家里人都睡了,结果施兰舟这么大个,杵客厅里坐着,吓她一大跳。

    “大晚上不睡干什么?”她将手里的包扔到沙发上,新买的某某稀皮铂金包。

    他的目光在包包上掠过。

    “干嘛?”她光脚走向卧室,“你不睡我睡了,真累……”

    她话没说完,忽然头皮一痛,被人扣住肩膀抓了回去,扯到头发。

    “你干什么?大晚上的要吵架吗?”她以为他还在为了九荣堂的事跟她闹,“妞妞就这么重要?为了妞妞这日子都不要过了是吗?那你跟我结婚干什么?生芽芽干什么?你守着妞妞……”

    “啪”的一声,她话没说完,就挨了施兰舟一个巴掌,直接把她抽翻在地。

    她又羞辱又气恼,站起来就冲着他撕打,“施兰舟!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说中你丑恶的内心了是吗?恼羞成怒是吗?你们几个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别以为我不知……”

    她一个女人,哪里是施兰舟的对手?平时不发威,是让着她,真的怒了,她连他的边都沾不到,就被他第二个耳光扇过去,再次扇翻。

    施兰舟指着她,“我施兰舟从小到大打架无数,但这是我第一次打女人,艾箐,你简直肮脏头上透顶!”

    “我脏?你的妞妞……”艾箐挨了这两巴掌,头都有些发晕。施兰舟是真下狠手啊!她尖叫着随手拿起手边的东西砸过去,“施兰舟,我跟你拼了!”

    哐当,施兰舟手一格,不知什么东西掉地上打碎,将艾箐反手一扭,扣住了她双手,并且将她压在膝盖下

    艾箐大声尖叫,“杀人了!杀人了!”

    艾箐妈妈早就听见两人的动静,但是一直没出来,毕竟这两口子不是没吵过架,但每次都是艾箐站上风,现在听见女儿喊“杀人”,才猛地打开门,见女儿披头散发被施兰舟压着,尖声叫着冲上来阻止,“不能打!不能打啊!有话好好说!”

    艾箐还在那叫,“妈!妈!他打我!叫哥哥来!打电话叫哥哥来!”

    “来!都叫来!”施兰舟掐住了她双颊,“最好报警!说我打你!你报警啊!”

    艾箐突然愣了一下,想说话,却被施兰舟掐着双颊,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买包的钱哪里来的?”他嘶着嗓音问,松开了手。

    艾箐挣了下,却没能挣脱他的压制,冷笑,“笑话,你没本事给我钱花,我自己还赚不到吗?”

    施兰舟已经不想再跟她废话了,压着她脑袋直接问,“我电脑里的东西,卖了多少钱?”

    艾箐一听,眼睛瞳孔都放大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公司的监控她是遮挡了的,不可能拍到她。

    “你在我头顶装的监控,盗取我的密码,窃取公司机密,卖了多少钱!不必再跟我装傻!”他厉声喝问。

    “我……我没有。”她的声音已经小了许多。

    “没有?”他心里的愤怒已经冲到了顶点,多年兄弟,做好了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兄弟,结果他是背叛的那一个,虽然不是直接背叛,但问题根源在他这里,他已经无法再去面对珵珵和桑子!“艾箐,你是国际金融留学生,但你不会无知到,认为我一个人工智能博士是吃干饭的,连个小小监控的频率都能难倒我吧?”

    艾箐脸色顿时煞白。

    艾箐妈妈已经在打电话了,叫艾箐哥哥赶紧过来。施兰舟目光往艾箐妈妈身边一扫,咬牙点头,“行,都来,最好都来,干脆一次性了断!报警!”

    施兰舟一只手压着艾箐,一只手准备打电话。

    “不!”艾箐忽然尖叫,“不要报警!不能报警!妈,你别……别叫哥哥来了!别叫了!赶紧打电话啊——别叫哥哥来——”

    惊慌到极点的艾箐忽然尖声力喊。

    艾箐妈妈都慌了,不知该怎么办,而房间里的芽芽却突然大哭起来。

    “芽芽,芽芽哭了!兰子,芽芽哭了!你快去看看啊!”艾箐也哭了起来。

    “你这时候想起芽芽了?你一个当妈的,三点钟还不回家,女儿在家里哭得惊天动地的,你在外跟人鬼混,你这时候想起芽芽了?你不配!你不配提芽芽这个名字!”

第432章

    芽芽哭得越来越大声,保姆慌慌张张把芽芽抱了出来,施兰舟刚想伸手把女儿接过来,艾箐先他一步,把芽芽抱在怀里亲。

    母女性,虽然艾箐对这个女儿远没有施兰舟用心,但芽芽还是黏她的。

    所以,一到妈妈怀里,芽芽就明白是谁抱着她了,脸贴着妈妈的脖子,蹭啊蹭的,哼哼唧唧,糊了艾箐满脖子眼泪。

    艾箐便一个劲儿亲着女儿的泪脸,叫着“芽芽”,叫着“心肝宝贝儿”,一边悄悄儿打量施兰舟的脸色。

    如今芽芽是她的保命符。

    有时候她在外面玩得太晚回来,施兰舟明明很生气,可只要她抱着女儿,女儿再跟她亲香亲香,多半施兰舟不会再什么。

    当然,芽芽是她女儿,她固然是疼爱的,只不过也爱玩而已。

    施兰舟此时看她的眼神却冷冷的。

    多少次,在愤怒的边缘,都因芽芽这一声声的“妈妈”而把怒气压下去,都因母女性这四个字而选择视而不见……

    艾箐抱着芽芽进了屋,陪女儿睡觉了,心里的忐忑减了不少。施兰舟宠爱女儿,这是放过她了吧?只要他不,粟融珵和孟桑子就不知道。

    她打算老老实实在家待几,表现好一点,至少让他看到芽芽离不开她这个妈妈。

    第一,平安无事度过,她暗暗松了口气,哪怕施兰舟不理她,那也只是一时在气头上,过几就好了。

    然而,她没有高兴太久。

    当警察出现在家里的时候,她懵了一懵,但转瞬明白,施兰舟这一次没有再留情。

    艾箐妈妈慌了神,不知道为什么女儿会招惹警察,情急之下就要打施兰舟电话,叫他回来救人。

    事到临头,艾箐倒是冷静了,阻止她妈妈,“不用了,没他我也不会进去。”

    艾箐妈妈都呆住了,喃喃的,“怎么回事呢?这两不都好好的吗?怎么回事呢?”

    “怎么回事?”艾箐冷笑,“在他眼里,随便什么人都比我重要。女儿比我重要,妞妞比我重要,兄弟比我重要,我算是自作自受吧。”这么几年都没能捂热他,到底无情无义。

    艾箐被带走了,艾箐妈妈在后面鬼哭狼嚎地喊,但不管她怎么哭喊,也无法阻止警察把艾箐带走,回到屋里,一边嚎一边开始给艾箐哥哥打电话。

    家里经这么一闹腾,两个孩子本在睡午觉的,同时哇哇大哭起来。

    艾箐妈妈此时哪有心思哄孩子,大声呵斥保姆把孩子抱出来喂牛奶。

    保姆一手抱一个,很是尴尬,孩哭起来手舞脚蹬的,滑不溜秋,保姆根本抱不了两个,右手上的芽芽倒是抱得紧些,左手不顺手,孩子又长得胖,差点掉地上去。

    艾箐妈妈心烦意乱,顿时躁了,把孙宝宝抢过来,举着巴掌就往保姆身上呼过去,保姆一躲,这一巴掌不偏不倚就扇到了芽芽头上,芽芽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艾箐妈妈顿时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芽芽身上,“哭哭哭,成就会哭!抱着我孙宝!别再摔了!”

    她把手里的孩子往保姆怀里一塞,自己把芽芽抱过来,随手放在沙发上,任她哭得惊动地也不管,自己去给她的孙宝冲奶。

    结果,等她把牛奶冲好给保姆后,隐约闻到一股臭味。

    她先摸了摸她孙宝的尿不湿,没问题,然后怒气冲冲抓着芽芽的腿,尿不湿一扯,果然便便了。

    她气得将尿不湿一扔,也不给她洗,抽了几张纸巾用力在她屁屁上擦,孩儿娇嫩的皮肤蹭得通红,芽芽哭得更加厉害,脸都涨得紫红紫红的。

    艾母满肚子气没地方撒,直接把芽芽拎起来,用力扇她屁屁,打得啪啪直响,在一旁坐着给男孩儿喂牛奶的保姆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眼眶发红,转了转身体,只当不看好了。

    艾母在那边打边骂,“哭!哭!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脸哭!”一个丫头片子,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最好的,凭什么?根本就不配!不如给她孙宝!

    芽芽趴在艾母膝头,哭得满脸紫胀,气儿都喘不过来了,鼻涕眼泪口水全往下淌,淌在艾母裤子上,艾母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刚要骂,只听门砰地一响,一个人影飞快冲了过来,芽芽从她膝头被抱走,随即来人一脚踹在她身上,直踹得她觉得自己肺管子都要爆了。

    施兰舟把抱着芽芽的手都在颤抖,眼泪哗哗地流,想亲亲女儿的脸,却发现脸肿得老高,眼睛都紫了。

    他不敢再碰触,只怕碰疼了女儿。

    他三十年来在温暖和纯良中成长,顶多就见过商场上的算计与阳谋,即便尔虞我诈,那也是暴利逐之,彼此站在对立面使然,可这是孩子的亲姥姥啊!他真的从来没想过人性能恶劣到这种地步。

    没错,他知道他这个丈母娘乃至艾家这一家子都贪得无厌,喜欢占便宜。他给芽芽买的东西,艾箐那个侄子吃掉用掉一大半,至于家里的日常储备,大到燕窝花胶,到洗衣液沐浴乳,都往艾家搬,这些他都忍了,不过是些事,姥姥带孩子也辛苦,只要好好给他带孩子,这点东西算不上什么,可他没想到,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他的宝贝女儿吃着这样的苦!

    早知道就该在家里装监控!

    可谁会想到,孩子的亲姥姥会这么狠毒?

    芽芽今是真受委屈了,在爸爸怀里,爸爸抱着哄着还哭个不停。

    保姆还在给艾箐侄子喂牛奶,但整个人已经呆住了。

    “把奶瓶放下,把孩子也放下,给芽芽准备一瓶奶,跟我走!”他对保姆,并且把芽芽的诊疗卡找了出来,心痛如绞,不知道芽芽有没有被这个黑心的姥姥给打坏,他得带芽芽去医院。

    刚完,门口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冲进来一帮子人——艾箐的哥哥嫂子,艾箐的父亲。

    “妈,妈,怎么了?妹妹怎么了?”艾箐大哥冲进来就问。

    艾母一看来了撑腰的,立即就开始嚎,要死要活地要去挠施兰舟,“这个黑心的女婿啊!把箐箐送进牢里去了!还打我!一脚踹得我哟,肺管子都破了!”

第433章

    眼看艾母这一爪子挠过来,听着艾箐哥哥咋咋呼呼的声音,施兰舟觉得自己跟上了紧箍咒似的,脑仁疼得不校

    他躲了一下,艾母那一爪子又差点碰到正在大哭的芽芽,施兰舟气得直接单手就掐住了艾母的脖子。

    刚才还嚣张得哇哇直叫的艾母顿时息了声,像是一只被人掐着脖子拎起来的鸭子,嘎嘎乱叫却不知在叫些什么,脸都憋红了。

    艾父见状顿时就着急恼火的了,也往上冲,要打施兰舟。

    施兰舟掐着艾母的脖子不放,气得声音都变流,“过来!都过来!我索性就掐死她了!掐死她我就去自首!大家同归于尽吧!”

    艾箐大哥一见,觉得妹夫这是被刺激坏了,赶紧上来劝和,“妹夫,妹夫,别,别激动,有话好好,有话好好啊!”

    艾父也被吓着了,从来没见女婿这么生气,艾母被掐得都快憋过气去了,艾父也不敢再造次,怕女婿真的失去理智。

    艾箐嫂子则发现自己儿子被撂在沙发上哭,保姆不知道在干啥,马上过去把儿子抱起来哄,四下里找保姆,找到以后就骂:孩子哭这么大声也不管,请来吃干饭的吗?

    保姆正给芽芽准备奶呢,一听这话,也是憋屈了很久的气一股脑发了出来,直接回怼,“我是施先生请来的,不是你请来的!”

    “你……”艾箐大嫂被怼得脸都涨红了,“你一个保姆也喘上了?伺候饶玩意儿,什么东西啊?”

    那边施兰舟已经把艾母松开了,其母软倒在地上,一边咳一边喘,还要喊,“杀人……了……咳咳……杀人……了……”

    艾箐大哥赶紧把母亲扶起来,艾父气得喘着粗气斥责施兰舟,“你……你简直无法无,竟然敢打父母!你……你心打雷劈!”

    施兰舟这时候见保姆已经收拾好东西,怀里的芽芽还在哭,他心烦意乱,铁青着脸,“打雷劈?我现在带着芽芽去医院,如果芽芽有事,你们……你们全家都等着看,什么叫打雷劈!走!”

    他不想跟这帮子人再做任何纠缠,带着芽芽和保姆,一路往医院而去。

    到了外面,芽芽呼吸着新鲜空气,又被她喜欢的街景吸引,才慢慢止住了哭泣,可人还是没精神,蔫蔫地趴在爸爸胸口,十分委屈的样子。

    施兰舟心都碎了,盘问保姆到底艾母平时是怎么对待芽芽的,她为什么又知情不报。

    保姆眼圈也是红的,“只让我管男娃儿,什么都是男娃儿优先,好东西都往她儿子家里搬……”

    这些施兰舟都知道,只不过装眼瞎而已,没想到反而纵容了那一家子。

    他是真瞎!

    保姆心地看看他,接着,“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胡乱发脾气,拿芽芽出气,骂芽芽,还打芽芽,有时候我忙起来,尿不湿就整整不给芽芽换,芽芽屁屁都发炎了,那次后我才提了心,时时注意着芽芽的尿不湿……”

    施兰舟想起来,的确有一次他发现芽芽屁屁发红,那次艾母尿不湿质量不好,他于是换了个品牌。

    他真是瞎眼!

    “你怎么不?到底是谁跟你开工资?”他脸色愈加难看。

    保姆有些发怵,“我……我不敢,她实在太凶了……只能私下里暗暗多照顾些芽芽……”

    “过了今你不用来了,工资会开给你。”不管怎样,这样的保姆他也不会再用了。

    保姆知道必然是这个结果,但自己的确有过错,也不敢什么。

    好在,在医院检查后,芽芽并没有什么问题,脸上还肿着,但只是外伤而已。

    施兰舟算是稍稍放了心,从医院出来就直接把车开回了家,把芽芽交给母亲,简单把事情了一下,请母亲重新找个保姆,以后芽芽就跟着奶奶住了。

    看着孙女儿的脸,现下已经肿得泛紫,施妈妈心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可芽芽看见奶奶高兴呀,挥舞着手就要奶奶抱,还冲奶奶咯咯笑出声来。

    施妈妈更心酸了,施兰舟也看得心里难受。是他的错,不但眼瞎还犯蠢!孩儿的喜怒是最直接的,喜欢谁不喜欢谁一哭一笑就表现出来了,谁爱她谁不爱她,她也明明白白。芽芽在家总哭,到奶奶家来却每次都开开心心,当时艾箐坚持让自己妈妈带孩子,他只顾虑孩子总要跟亲妈在一起,才不顾自己母亲其实也想带孙女的愿望,却让女儿吃了这么多苦。

    他真的无法原谅自己的蠢!

    施妈妈看他的表情,知他心疼又难过,也舍不得再苛责他了,只把孙女照顾就是。

    至于艾家那边,艾箐会被判刑,还会附带经济赔偿,就赔偿这一项,都够艾家变卖房产来执校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把女儿接回家的施兰舟遭遇人生重创,自觉无论事业还是婚姻都一塌糊涂,前三十年自认之骄子,行业精英,一朝之间自信被击得粉碎,更让他觉得惭愧的,是无法面对粟融珵和孟桑子。

    溯行公司大会。

    原就员工不多的公司,如今坐在会议室里开会的仅剩四个人——三个老板和最后一名还没走的员工。

    孟桑子一言不发。

    施兰舟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粟融珵发了好一阵呆。

    “老……老板……”最后的员工轻声道。

    粟融珵恍若初醒,“咳咳……嗯……开会了。”

    目光在空落落的会议室扫了一圈,眼前浮现出三兄弟刚回国的时候欢快跳脱,踌躇满志的画面,那时候的他,只想着回国好好施展拳脚,以及,怎么躲着妞妞……

    他笑了笑,目光惨淡。

    短短时日,物是人非,好似经历了世纪变迁。

    “兰子,把这季度财报总结一下。”他声音有些嘶哑。

    有什么可总结的?年头拼死拼活做了几个单,可盈利远远赶不上支出。

    研发费用巨大,一直是他们的痛点,本来这次的项目如果不被别人抢走,还有苟延残喘的希望,但现在……

    “我有罪。”施兰舟撑着额头,就这三个字。

第434章 溯洄而上,行则至

    财报文件里有,他心底的话,却开不了口。

    三十年感情,一路成长与奔跑,从不曾想过背叛与放弃。

    谁也不知道,钢铁兄弟也会面临这一天。

    粟融珵听着摇头,笑着,却依旧容色惨淡,“不,我有罪。”如果你们不是跟着我创业,原本各自都有高薪职位,美好未来。

    他看着眼前这唯一留下的职员,公司成立之初聘进的第一批员工之一,“你为什么没走?”

    职员愣了愣,刚想开口说话,却听大BOSS又道,“回去吧,明天不用来了。”

    职员彻底愣住了。

    只见粟融珵拿出手机,给职员转了笔钱,大约是这个月三倍的工资,“反正现在也就我们几个人了,财务什么的……就这么着吧!”

    职业这回愣了好一会儿,没有收钱,走了。

    工资属于他的部分,他会走正规程序领,多余的,他也不要。

    办公室里终于只剩下三个人。

    粟融珵看着会议桌桌面,笑,“你看,妞妞对我的认知就是那么准确,从小就说我自以为是狂妄自大,我从来都不服气,现在看来,可不是吗?果然害人害己,自己一败涂地不说,还拖累你们。”

    他性格从小就外放,爱哭,但也爱笑,而且不管是哭是笑,都比别人夸张好几倍。

    如今长大了,该哭的时候,却也学会笑了。

    施兰舟看着他,觉得这样的粟融珵有些陌生。

    孟桑子却始终不发一言。

    “溯、行。”粟融珵念着这两个字。溯洄而上,行则至。

    他再度一笑,心中苦涩,他固然知道这道阻且长,但于他从来不是阻障,他的人生里没有闯不过的关,扫不平的坎,如今现实算是狠狠扇了他一个巴掌,把他三十年的骄傲与荣光扇得粉碎。

    “到底为止吧。”他站起身,“走,喝两杯去!”

    突然想起孟桑子已是说过要与他绝交,自这话说出口之后,桑子果真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他笑了笑,“算了,就这样吧。”他端起桌上的水杯,在空中一举,千言万语白水一杯:对不起,兄弟,再见。就此分道,愿你们各自前程似锦。

    “珵珵!”施兰舟追上去。

    粟融珵在前面挥挥手,示意他停步,而后消失在玻璃门后,他再追出去,粟融珵的身影已经不见,电梯楼层指示灯亮着,数字在变小。

    前台空空的,那个总是一脸笑容的小姑娘前两天开始就没来上班了,桌上一盆小绿植,不知多久没有浇水,叶子蔫蔫的,唯“溯行科技”四个字,还和初时一样。

    施兰舟的手在四个字上轻轻划过,不配站在这四个字下的人,是他……

    身后电梯响,门开,他回头,桑子进了电梯,没等他,下去了。

    粟融珵一个人去喝酒。

    喝了多少,他自己不知道,开始觉得自己怎么都喝不醉,后来,眼前的一切终于变得恍惚起来,人影重重叠叠,起初完全看不清是谁,后来,醉醺醺地再抬头,却愣住,继而狂喜。

    是妞妞!是妞妞来找他了!

    他的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摇摇晃晃上前对着眼前的大哭,“妞妞!妞妞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偷偷跑出来喝酒了!你别打我!不,你打我吧……只要你回来,你怎么打我都行!你打……我给你找棍子……”

    他转身去找棍子,跌跌撞撞的,不知把人酒吧什么东西给寻摸了来,再一转身,发现周围全是妞妞……

    为什么变成了这么多妞妞?

    他晕晕乎乎的,好像觉得有个妞妞在对自己笑。

    他觉得不对,妞妞生气很可怕的,怎么还会对他笑?

    他摆摆手,“你是假妞妞!你想骗我!我不会上当的!你不是妞妞!”

    他转身把棍子递给另外一个妞妞,哭,“妞妞,你打我吧!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你说得对,我一无是处,我一事无成,一败涂地,我就是个屁……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桑子和兰子……桑子不会再原谅我了,我也不配要他的原谅,我……我……”

    话没有说完,他就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粟融珵醒来的时候头痛乏力,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再一细看,明显是酒店。

    昨晚的事,完全断片。

    突然,他觉得有点不对劲,掀起被子往下一看,果然,他一丝不挂!

    他警惕心顿起,脑袋开始运转,但昨晚的事,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记忆在他喝醉后彻底模糊。是谁把他送酒店来的?又是谁把他脱得这么干净的?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事?

    他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做过什么的,可他的衣服散乱在地上,胸口有指甲抓过的痕迹,空气里淡淡香水味。

    他猛地一座而起,去浴室照镜子,在他脖子和脸上,有几处红印,脸上的,他抹了抹,沾到了指上,指尖红色的质地他熟悉,是口红,而脖子上的红印却是抹不掉的紫红色。

    他一拳打在镜子上,只因这紫红的斑他也很熟悉,他常常会在妞妞身上种下……

    可是,他仍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

    还是真的喝断片了,做了也不知道?

    他茫然了……

    而立之年的他,在这方面并没有足够的经验,跟辛绾结婚以后才开的荤,但却从来没有喝得烂醉后行事的,所以,完全不知道烂醉以后到底还能不能。

    他一头撞在镜子上,不够痛,不够,盖不过此时心里的痛……

    穿上衣服迅速下楼查询,房间用他的名字开的,问服务员谁送他来的却一问三不知,说晚班服务员已经下班了,好不容易联系上,人家说是个女的……

    女的……

    他崩溃了……

    想要查酒店监控,却被告知这几天路线路线故障,上午才修好。

    他整个人快疯了,回到家里,失魂落魄。

    粟振在家,刚吃了午饭,见他的样子,也知他难,妞妞失踪,事业重创,家中巨变,这其中任何一件对他这个感性的儿子来说都是严重打击。但,在他面前,儿子却从来没有这样颓丧过。

第435章 是真的吗?

    这是遇到大事了……

    “融珵。”他叫住儿子。

    粟融珵听得声音,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爹到底比他多走几十年路,见多识广,某些疑惑或许他爹可以帮他解开?

    这就是救他的命了!!

    “爸……”他低下头,有些难以启齿。

    “有话想跟我说?”粟振怎看不出他的迟疑?

    粟融珵默然。

    “坐吧。”粟振指指沙发。

    “爸……”粟融珵用力抹了两把脸,良久,才结结巴巴地问,“你……有喝醉过吗?醉得人事不省那种?”

    “……”粟振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儿子,“当然有过,但这并不是好事,年轻气盛,有时候为了达到目标不顾一切,其实回过头来想一想,真正有诚意和你合作的人不需要你卑躬屈膝。”

    他以为儿子为了事业在外受了欺负和委屈,心中很是内疚,他这个当父亲的,没能保护好孩子,还给他们带来不该有的灾难。如果不是他的原因,融珵怎会如此艰难?融星又怎会有牢狱之苦?有果必有因,他终究是信了报应,只是,报应在他身上就好,他是病是死,他已是看淡,为什么要连累孩子?

    粟融珵微微转开脸,原本憔悴的泛青的脸隐隐透着红,“你……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还能……能……”

    粟振突然眼尖地看到了粟融珵衣领下的红印,都是过来人,顿时明白了儿子为什么这么失魂落魄。

    粟融珵感觉到粟振的目光,下意识扯了扯衣领,打算不问了,“我……我先回房间。”站起来,神色萎靡到了极点。

    手机一震,有消息发来。

    他打开一看,顿时愣住,发来的居然是他光着躺在酒店的照片……

    再看到随后发来的字,他双腿一软,瘫倒在沙发上。

    “怎么回事?”粟振马上问。

    粟融珵猛然站了起来,直奔餐厅而去。

    打开餐厅酒柜,把所有的酒全部拿了出来,一趟一趟往外搬。

    等他搬完最后一趟回来,粟振忍不住问,“这都搬哪去了呢?”

    “扔了!”他简简单单两个字之后就回房去了。

    粟振起初不明白,一琢磨,似乎又明白了,这是恨自己最久犯错?以后再不喝了?

    粟振并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但是,自那日起,粟融珵的确不再轻易端杯。

    第二天,粟融珵一大早就起来了。

    粟振如今睡眠少,也早起刚准备出去走走,听见声响,见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下楼来,手里拎了个行李箱。

    待人走近,发现儿子胡子剃得干干净净,头发全部往后倒梳,精神又抖擞,迎面而来剃须水和洗发水混合的味儿,清爽得很,和昨天那个邋遢萎靡的人全然不同。

    粟融珵在他面前放下行李箱,一本正经,“爸,您入院的时间我已经跟医生协调好了,手术李主任亲自主刀,李主任已经跟我聊得很透彻,风险不大,后续治疗效果一般也都很好,您不要有压力。融星案子,律师也跟我沟通过,他会尽力而为,虽然舆论压力很大,但用人不疑,既然请他就信任他,不管结果如何,爸,我们都长大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会照顾妹妹的,您不用担心。还有郊区那边,我留了号码,看护有情况会打我电话,您只要安心修养就是。”

    这所有的话,汇总起来其实就是一句:一切有我,您别担心。

    粟振眼眶有些热。那个嬉皮笑脸没有正形的儿子突然间就长大了,好像前一刻他点吊儿郎当晃进他的书房叫他老头,气得他拿烟灰缸砸他。

    老头……

    多少年都没从他嘴里听到一句正儿八经的“爸爸”,没大没小地叫“老头”,好不容易叫声“爹”,也能被他叫得怪腔怪调。

    现在倒是叫“爸”了,还叫得这么正常恭谨……

    粟振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酸楚,竟然有些希望他仍然是过去没个正形调皮捣蛋的样子……

    “你这是……去哪里?”粟振指指他的行李箱。

    粟融珵没说,只拎起箱子,“我会在您入院之前回来。”

    粟融珵再次来到辛绾失踪的小城,在之前的宾馆里找到辛奶奶。

    辛奶奶都恍惚了,原本团团的脸很富态的,现今整个人都干瘪了,看起来老了很多岁。

    辛绘陪在奶奶身边,叫他,“姐夫。”一声姐夫,眼眶就红了。

    他点点头,“别难过,姐姐一定没事的,如果真的……”

    那个“死”字他是说不出口的,“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她这个人也不可能凭空消失,所以,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等着我,等着我们。”

    就像那次在湘西,她在矿洞里努力往上爬,而他恰好赶到。

    “可是,已经这么久了……”辛绘当然希望如姐夫所说,但是……

    “相信我。”他扶着奶奶坐下,微笑,“奶奶,我是珵宝啊,妞妞没事的,我会把妞妞找回来的。”

    而后他便一直陪着奶奶说话,因为他的到来,眼睛里一潭死水的奶奶眼珠子总算活络了些,只是看着这样的珵珵,想着从前的时光,心里愈加酸楚,人老了,见多了生离死别,原本已是通透,可那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儿,这颗心揪着,恨不能是她代替孙女儿去遭遇这灾难,可又舍不得让孩子们担心难过,只能强忍悲伤点头。

    辛绘说,奶奶自姐姐出事后,就没能睡过一个囫囵觉,那晚,粟融珵一直陪在奶奶屋子里,搬个凳子看着奶奶睡,辛奶奶居然罕见地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粟融珵就开始安排辛奶奶和辛绘回京的事宜,“这里有我,奶奶年纪大了,经不得这样的折腾,你也要上学,带奶奶回去,好好照顾奶奶,就是帮姐姐最大的忙了。”

    辛绘倒是听了他的话,两人一起说服奶奶,终于把奶奶劝好,于第二日回京。

    临走,辛绘看着姐夫清瘦的身影,心里有句话,想问,却始终没有问出口:姐夫,你跟那个女人的事,是真的吗?

    如果是,何必再来找姐姐?

第436章 您也不要我了吗?

    这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小城。小,小到上街逛一圈能一个接一个地遇到熟人。平淡无奇,平淡得谁家丢了一块腊肉也能成为新闻。

    近来,大家却口口相传一件事。

    有个长得跟明星似的年轻男人满世界找他的妻子,出通知重赏提供消息者,每隔几天就招募小城里熟悉山里地形的青壮年进山找人,但没有一次找到的。

    城里有老人就说:找不到的。这山,很是怪异。他们打小就听父亲辈的人说,这山里有宝,也有人进去找宝,但去的人什么也没找到。还劝告这些年轻人,不要再跟着进山了,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已经相当不错,但找人,就别想了吧,他们听故事那会儿,故事里的人可没有几个回来的,即便回了,也都疯疯癫癫,是个废人了。

    年轻人们对于传言自然是不大信的,毕竟他们进去这几趟,几乎把山里都摸了个遍,也没遇到什么怪异的事,想来老人们听来的故事,以讹传讹,早给传得变了样,年代一久,自然蒙上了神秘诡异的色彩,但这个帅气的年轻男人想要找的女人,他们也信,怕是找不回来了,也劝他不要再找了。

    粟融珵听了这些故事,什么也没说,只鞠躬,对他们帮着他一趟一趟进山表示感谢。而后,坐车离开,只是,一段时间后,他会再来,如果没有人愿意陪他一起,他便自己一个人进山。

    这是他又一次自山里无功而返。

    租来的旧SUV满车尘土,停在租车行门口。

    租车行老板已经跟他是老熟人了,冲他点点头,“还车啊。”

    无需多话,知道他为何而来,也习惯他一无所获,更明白他还会再来。

    粟融珵点头,“这次多少钱?”

    “一千八。”抹了零头。

    粟融珵付完钱,没说多话,转身离去。

    老板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对劲,脚受伤了?

    一路坐车,辗转几趟,到机场,安检排队的时候,有人便离得他远远的,还有人捂着鼻子,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倒没有察觉。安检员对他检查得分外仔细,反复拿着他的身份证看了又看,还问了他几个问题。

    他这才反应过来,低头闻了闻自己,道歉,“实在抱歉。”

    安检员终是放他过去了。

    他找了个洗手间,冲洗了下头脸,换了身衣服。

    看着镜子里自己湿漉漉的脸,情绪渐渐上来,模糊的视线里,女人的轮廓出现在镜中,耳边响起清淡的声音:哭包。

    他舍不得眨眼。

    他知道,他只要一眨眼,人就会消失,这样的情形已经出现很多次了。

    “这位兄弟,没有过不去的坎……”肩头不知被谁拍了一下。

    他回过神,拍他的人已经走了,只有他自己站在镜子前,镜子里没有女人,只有泪流满面的他……

    深夜的粟家。

    粟融珵书房。

    电脑屏亮着,他还在敲键盘,写项目规划,明天要见甲方。

    门被轻轻叩响,本就没锁,几声后门从外面被推开。

    粟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还没睡?”

    “爸。”他起身,“有事吗?”

    粟振的病,治疗方案是先化疗再手术,几个周期下来,终于安排下了手术时间,眼看便要入院,他以为父亲心里忐忑。

    “没有,看你房间还有灯,就进来看看。”粟振在他面前坐下。

    书房里干干净净的,没有烟味,也没有酒味,只他电脑键盘边有一只咖啡杯,里面残余着咖啡少许咖啡。烟灰缸干净剔透,一丝儿烟灰也没有,倒是好几个速溶咖啡的袋子。

    父子俩对坐了一会儿,粟融珵想开解一下父亲不要为手术担心,却听粟振忽然道,“等我病号了,我给你煮咖啡吧。”

    “嗯?”粟融珵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煮咖啡还不错的,但是你妈妈更喜欢喝茶。”

    “哦,嗯,好。”他连续三个字。他倒是不记得父亲在他小时候煮过咖啡,但尚清梅喜欢喝咖啡他是知道的,他离家十年,这十年里的事情他不知。若在从前,听了这话,他早已暴躁又癫狂了吧,可此时听来,心里却无甚波澜。

    沧海桑田,巨大的冲击力冲淡了时间里某些沟坎,跨越沟壑,人生剩下更多的是责任。

    粟振笑了笑,“你早点睡。”

    “好。”

    粟振走了,书房里的灯,亮到天明。

    粟融珵趴在桌上眯了一会儿,又冲了一杯咖啡,当做早餐,喝完开车去见甲方。

    他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去说服对方,这个项目他能做,并且将他的策划案说得无一纰漏,但对方却最终只给他礼貌的微笑,“对不起,粟先生,根据我们的评估,我们真的觉得您并不适合我们的项目,很抱歉。”

    粟融珵吞了吞唾沫,口干舌燥,咽喉还有些疼,笑了笑,“没事,谢谢。”静静地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点头离开。

    到了外面,寒风袭来,冷意钻入骨髓一般,他低头看着仅穿着毛衣的自己,有些愣。

    忘了把外套拿出来。

    “粟先生!粟先生!”后面有人追上来,把衣服递给他,“您衣服忘了。”

    他再次点头,“谢谢。”

    你走时尚是夏末,不觉已是寒冬。

    车停在该大楼地面停车位,他上了车,有些茫然,下意识便往辛家开去。

    他想奶奶了。

    到了辛家,却发现辛净亭和辛绘也在,而且忙忙碌碌的,在收拾东西。

    “这是……要出门?”他问。

    辛净亭搓搓手,“噢,融珵啊,是,要出门。”却欲言又止。

    粟融珵看向辛绘,辛绘低头道,“嗯,辛缇姐姐说,奶奶伤心过度,要接奶奶去她那里住一阵。”

    “哦……”粟融珵呐呐的,“那什么时候回来呢?过年前会回来的吧?”

    “这个……”辛绘也欲言又止。

    辛奶奶自楼上下来,苍老的面容,慈祥的微笑,“珵珵来了。”

    “奶奶,您要出远门,什么时候走,我送您。”他觉得奶奶去辛缇那住一阵也好,有辛缇开解着,没准会开心一点。

    辛奶奶久久看着他,叹息,“不用送了,有辛绘和他爸呢。”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呢?”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辛奶奶再次叹道,“看情况吧,辛缇说让我过去长住,她陪我度晚年,我先过去住着看适应不。”

    “所以……奶奶,您也不要我了吗?”粟融珵眼睛发酸。

第437章 爱就是爱,恨就是恨

    辛奶奶第二天就乘机离开,辛净亭和辛绘没有走。辛绘要继续学业,辛净亭还有个家在这里。

    粟融珵还是到送奶奶的,一直看着奶奶进安检,直到最后看不见人影,那一刻,心里像有根线突然“啪”的一声就断掉了,像是他和妞妞之间,就这么断掉了最后一根线。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因何而来,只是看着奶奶离去的方向哗哗地流泪。

    溯行。

    就剩他一个孤家寡人的公司。

    公司门却是开着的,他有些诧异,谁会在这里?

    狐疑着走进去,孟桑子办公室里有人……

    走近推门,果然,孟桑子和蒲小西都在,桑子的工作电脑也开着,他正在敲着键盘。

    孟桑子一见到他就扭过了脸,还是一副永远不搭理你的模样。

    蒲小西眼神游移,喃喃,“小……小珵子……”

    “不许叫他!”孟桑子绷着个脸。

    蒲小西努努嘴,不吭声了。

    而孟桑子却关了电脑,压根没看一眼粟融珵一眼,带着蒲小西就走了。

    蒲小西到门口时还回头看了粟融珵一眼,粟融珵冲她微微一笑,她赶紧扭头追着孟桑子去了。

    电梯里,蒲小西瞟了一眼孟桑子的脸色,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孟桑子脸色缓和了不少,蒲小西便大胆地把整只手都塞进他手掌里。

    孟桑子握住了,声音也变得柔和,“没事,跟你没关系。”

    蒲小西当然知道跟她没关系,可她也想知道他的打算啊,“孟大哥,你是不是因为妞妞姐的事怪小珵子?”

    孟桑子没吭声。

    没吭声就是肯定回答了。

    “孟大哥……”蒲小西摇了摇他的手。现在两人关系已经很好了,可他不是一个喜欢把心里的话挂在嘴上的人,蒲小西有时候觉得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孟桑子看了她一眼,“我说过,一旦他做出对不起妞妞的事,我和他兄弟就做不成。”

    “那你还……”蒲小西嘟哝着,话没说完:那你还来公司干活?别家公司高薪请你,你还不去?

    电梯到一楼,孟桑子牵着她出去,“溯行不是他一个人的,是大家的。”

    还是大家的么?

    蒲小西虽然有时候并不懂孟桑子在做什么,但她有个执念:孟大哥永远是对的!所以,纵然这半年孟桑子既没跳槽去别的公司,也没做出什么新的项目,反而隔三差五来溯行干着那些看不见钱的活儿,她也没半句多话。

    只是,妞妞一直没消息,她很忧心,也知孟桑子忧心。

    “孟大哥。”她眼里都是忧虑,“你说,这都快半年了,妞妞还没有下落……”跟家里人说起这事儿,大家都默认人已经香消玉殒,只是不忍心说出口。

    提起这个话题,孟桑子整个人都阴郁了不少,双手握紧了拳,“不,不会,没找到就代表还有希望!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那……你怎么不和小珵子一起去找找呢?”蒲小西性格单纯,并没有吃醋的意思,只是觉得他们几个从小到大的情分处得跟亲兄弟姐妹似的,妞妞不见了,桑子明明很着急,为什么始终留在京里呢?是因为不愿意和粟融珵同行吗?

    孟桑子虽然不习惯把心里的想法挂在嘴上,但也是个耿直性子,问他,他自然会说。

    只是去找妞妞吗?

    他深锁了眉头,“粟融珵虽然不靠谱,但他找妞妞,是真心实意的,我去未必比他更用心,反而是这里,粟融珵一心多用,兰子也退出公司,没有人看顾,总不能真的让溯行就这么倒闭。”

    厚着脸皮四处接点小零活儿,能挣点就挣点儿吧。

    “孟大哥。”蒲小西扣着他的手指,“其实你心里还是把小珵子当兄弟的,是不?”

    孟桑子再次绷了脸,“没有。”

    蒲小西便不提这茬了,转了话题,“艾箐的案子要开庭了,不知道会怎么判。”

    孟桑子烦恼地捏了捏眉心,兄弟一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庭审那天,孟桑子也去了。

    施兰舟看起来精神很不好,脸色青白青白的。

    庭审的过程并不曲折,艾箐的认罪态度很好,最后宣判,有期徒刑两年,附带经济赔偿。

    从艾箐手里购买研发机密的人也获刑。

    艾箐从被告席里被带走的那一刻回头深深凝望施兰舟一眼,眼里涌进泪水,可也只能看这一眼了而已。

    离婚手续已办,从此是路人。

    施兰舟扭开脸,转身往法庭外走,艾箐的父母兄嫂将他团团围住,哭的哭,喊的喊,骂的骂。

    施兰舟像个木头桩子站在那里,任艾箐妈妈拽着他衣服抹着眼泪嚎,骂他没有良心,求他念着夫妻之情,更求他看在芽芽面子上,不能让芽芽没有亲妈。

    孟桑子好不容易挤进去,护着施兰舟离开,把他塞进自己车里,眼看着艾家的人还追着来,赶紧发动,一溜烟开着跑了。

    开到一家餐厅,孟桑子把人拉下来吃饭。

    “以后有什么打算?”孟桑子问他。

    施兰舟笑了笑,“好好当爸爸。”

    “别的呢?”你一个博士,这辈子就当爸爸算了?

    “再看吧。”他下意识去摸烟,摸了个空。他再度一笑,戒烟的决定源于芽芽,烟瘾越发严重的他纵然从不在芽芽面前抽烟,但却一身烟味,想亲近芽芽时,居然被女儿皱着小眉头推开。

    孟桑子板着脸,“溯行,虽然说了散伙,但工商那里手续都没办,还是我们仨的公司!”不能就这样撂手不管!

    “那就……等珵珵有空的时候,去办一下。”

    孟桑子脸色顿时黑了,一拳捶在桌子上,桌上的碗碟震得一阵乱响。

    “到底是怎么了!”孟桑子心里狂躁又难过,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到底怎么了?妞妞不见了,珵珵变了个人,兰子也要跟他们断绝关系?这都是谁的错?

    施兰舟按住他的拳头,“桑子,我……过不去心里这个坎,是我对不起你们,我没有资格再跟你们共进退。”不像你,永远这么单纯,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明明恨珵珵负了妞妞,却一边恨着,还一边与他一起赴汤蹈火。

第438章

    粟融珵站定,看着她一点一点走近。

    凌京涵是精心打扮过的,脸上做了医美保养,各种针都用上了,目前是皮肤最佳状态,白皙通透,加上技术高超的化妆,整个人当真艳光四射。

    但,在粟融珵目不转睛的凝视下,她脸上的自信和风情万种渐渐收敛,脸色有些泛红,“珵珵……”

    粟融珵没说话,仍然看着她。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离粟融珵很近了,而后仰头一笑,空气里隐隐浮动着她身上香水的味道,不浓,不俗气,属于小众而有格调的香型。

    “珵珵。”她眼里好似有泪光,温柔又缱绻,“我知道你很难,我也知道你现在终于有了转机。我给你的承诺一直算数,只是知道你这么久以来心情不太好……”

    她停了停,看他的反应,见他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情绪,才笑着继续道,“不管怎样,生活总是要朝前的,粟伯伯、融星都需要你的照顾,你能重新振作起来我很为你高兴。”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没接腔,只是看着她。

    她只好继续道,“珵珵,还是那句话,让我帮你吧,现在……”

    她顿了顿,把“现在”后面的内容吞回去了,“现在妞妞走了”这句话是不能说的。

    “珵珵,我们彼此都走了弯路……到了现在,我能认清我自己,我的心还跟从前一样,跟我十六七岁时一样,我们不要再错过了,好吗?”凌京涵的目光越来越热切,“而且,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你需要大量的资金不是吗?我有!珵珵!”

    粟融珵看着她,终于开了口,脸上浮起微笑,笑容里的温度一如当年少年时,“跟从前一样?”

    “是!”凌京涵笑着点头,“跟从前一样,好不好?”

    粟融珵点点头,拎上行李,“好,等我回来。”

    凌京涵暗暗舒了一口气,笑意自眼底溢出来,“嗯,等你回来。”

    粟融珵随考古队出发的事,施兰舟是知道的,桑子这家伙,无论他们几个有什么动静,还是会告诉他。

    只是……

    他苦笑。

    他的错何止在拖累溯行?他甚至觉得妞妞的失踪都和他有着根本的联系。如果不是艾箐惹事,弄出一个九荣堂来,妞妞也许不至于亲自远赴深山找好矿,也就不会出事了。

    想起妞妞,他心里更是剧痛。

    他比粟融珵理智,半年都没找到的人,多半是不会再回来了,那是他的姐姐、他的妹妹,是一起长大情分不输亲人的伙伴……

    他哪有脸再踏入那个属于他们几个的圈子?

    心事重重地回家,小区门口却有好几个人在等着他。

    一见他,艾箐妈妈就率先冲了上来,往他面前的地上一坐,拽着他的裤管就哭开了,“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啊!我们箐箐嫁给你,什么都没得到,后半辈子大好前途全都葬送了!等她从监狱出来还能有什么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艾箐嫂子也在那哭,艾箐哥哥一脸愁苦的样子,“是啊,妹夫,箐箐犯了错,法律已经制裁她了,你一个当丈夫的,不保护她,还要告她,现在还要把她整个家都整垮,让她出来连后路都没有吗?”

    艾箐父亲也叹息,“家业家业,现在是既没有家也没有业。”

    艾箐妈妈在那又哭又唱的,“你得多狠心,要让她出来连房子都没有住的啊!”

    施兰舟听到这儿算是明白了。

    他和艾箐居住的房子,在离婚手续办妥之前他就卖掉了,他明明白白告诉过艾箐,如果法院判经济赔偿,这笔钱就用来执行,如果法院不判,这笔钱也会作为补偿归公司。而房款前两天正式打到他账户,今天刚转给孟桑子,想来,如今应该是买房人来收房,他们再也进不去那套房子了吧。

    这件事,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用力扯开艾箐妈妈的手,打算进小区。

    没想到刚挪动脚步,艾箐妈妈又扑了上来,拽着他不让走,一顿捶胸顿足的哀嚎,惹得周围行走的人不断侧目看热闹。

    艾箐爸爸唉声叹气的,“女婿,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做人不要太过分,房子卖了,把我们餐馆也整得开不下去,这是何必呢?两口子离婚,就算为了孩子,也好聚好散不好吗?以后芽芽长大,问起妈妈和姥姥姥爷,你怎么跟她解释?”

    餐馆开不下去?

    施兰舟并不知道这件事。

    但他转念一想,他没做,不代表他爹不出手,老爹纵横多年,手段的确多得很。

    就他本人而言,他是不打算收拾艾家的生意的,但是,他也不想再见到这家人,左右拖不了身,他只好大声喊保安。

    保安早就注意着这边了,但听他们说话口口声声像是一家人,不便来插手,听得施兰舟一喊,连忙过来了,帮着劝阻,把人拉开。

    艾家人还要撒泼,尤其艾箐哥哥,眼见沟通不了,就要打人,施兰舟虽然看起来斯文,但也不是个挨打的,躲开了拳头还让艾箐哥哥手势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施兰舟拍了拍手,跟保安道,“再继续扰乱公共秩序就报警吧!你们也拿他们没办法!”

    保安连忙应承下来,拿起电话准备报警。

    艾家人一见这是动真格的,才害怕了,挤在一起退缩,施兰舟趁此离开,回了家。

    进门就听见芽芽的笑声,内心的郁结稍稍松泛了些。

    “芽芽。”他迎上去,张开怀抱。

    芽芽正坐在地上和爷爷玩耍。

    自从芽芽来到家里,施兰舟爸爸待在家里的时间都多了,一心记挂着和孙女玩儿,芽芽也喜欢爷爷奶奶,这不,爷爷满脸都被芽芽用彩色笔画上乱七八糟的图案。小家伙这两天突然迷上了拿着笔乱画,给她一堆白纸不画,就爱画不能画的地方,比如墙壁。

    施兰舟教女儿不能随便画还被老爹训斥:墙壁画上有什么关系?人家还专门有涂鸦墙!

    好吧,这下不但画墙上,连爷爷脸上都能用笔怼。

    芽芽听见爸爸的声音,咯咯笑着摇摇摆摆走过来,趴到爸爸身上一闻,嗯,没有臭臭的味道,马上抱住了爸爸的脖子,还手舞足蹈又说又笑,说的话只能听懂单个的词,其它都是她自己的火星语。

    芽芽在这个家里,每一刻都是开心的。

    施兰舟忽然就觉得艾家那一家人不冤,真是他爸动手收拾的,那也活该!

    “爸。”他还是打算求证一下,“艾箐家那个饭馆开不下去了,是……”

    施兰舟爸爸瞪了他一眼,“不是我!什么玩意儿值得我出手?怎么?你还打算给他们求情?”

    “不是。”就问问。

    “是我!”施妈妈来了,“把我孙女儿折腾得这么可怜,简直禽兽不如!禽兽不如的人能做好生意?迟早关门吧,别祸害顾客!我跟你说,你要给他们求情,你趁早给我滚!跟他们待一处去,我们只要芽芽。”

    好吧,妈妈手段也不弱……

    “妈,我哪里是要说情。”他也不说闹到门上了,免得父母烦心。

    “嗯。”施爸爸点点头,“你们那个要倒闭的公司,我和你几个叔伯研究过了,同意给你们投钱,具体怎么个合作方式,把那俩小子也叫上,一起聊聊。”

    施兰舟大喜,“是!谢谢爸爸!”

    施爸爸冷哼了一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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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8142/ 第一时间欣赏我的黑月光女友最新章节! 作者:吉祥夜所写的《我的黑月光女友》为转载作品,我的黑月光女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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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每个男人生命里都有一道白月光,娴静,美好,甜美着整个青春的回忆。粟融珵生命里的特么为毛是只黑月光?从五岁开始就在他的天空打雷下雨,将他从此后的人生都照得暗无天日,惨绝人寰……回忆?呵呵!回忆多少钱一斤?我给你钱,都卖给你好不好?
奶奶:绾绾,粟融珵你还记得吗?他从国外回来了!
辛绾:粟融珵谁呀?
奶奶:就是小时候常常被你欺负的,粟家的老大。
辛绾:切,那个哭包啊……
话说从前有个哭包,后来他长大了……
后来,我终于知道,原来怕的那个人是你,恼的那个人是你,讨厌的那个人是你,离不开的那个人也是你。从一开始,你就在我生命里,填满了时间的每一个缝隙。回忆,全都是你。我的黑月光女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黑月光女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黑月光女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