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不正常
因带着奶奶,他们的行程慢悠悠的,一点儿也不赶,当天仍是驱车向北,只不再有游览安排,到地儿就歇下了。
某珵是个“记仇”的人,体现在他将今天辛绾刺激他的话记得十分清楚,当晚,他就要打破她蜜蜂不能授粉这套说辞!
结果,同样的惨剧却再次发生了……
粟融珵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进行到一半,他又开始过敏。
他都懵了,难道他和绾绾真的不能亲密接触?
他耳边回响着施兰舟和孟桑子的话:妞妞给你下毒了!妞妞从小吃蛇和虫子,自身带毒……
辛绾要给他擦药的时候,他再没有了第一晚的各种闹腾,也没有让辛绾擦,自己接了药,进浴室去了。
等他从浴室出来,他衣服穿得规规矩矩的,对辛绾说,“睡吧。”而后就躺在了床上,背对辛绾这一侧。
辛绾觉得他情绪不对,推了推他的背,“哭包……”
他转过来,冲她笑了笑,“没事,我就不抱你了,我真怕再这么来几回,我就得废了……”
真的没事吗?
辛绾还想说些什么,他闭上眼,“早点睡吧,明天还得爬山。”
她见他都合眼了,也便不再打扰他,她开了一天的车,也的确是很疲惫,闭眼就睡着了。
而他,却在她睡着后又睁开了眼,没再睡着。
起身,在房间里找烟,找到后,回头看看熟睡的她,又把烟给放下了。
十年时间,有太多的可能,她在这十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遇到过什么样的人,他一无所知。
他回到床上,凝视着熟睡的她。
这是他们同床共枕的第三晚,她每一次都是仰面睡的,几乎不翻身,双手拘束地放在她身侧,睡在双人床靠边的位置,她和他之间的距离,还能躺两个人,即便睡着了也不越雷池一寸。
这样的睡姿,绝不是放松的姿势。
她拘束,她甚至在戒备。
他并非没有看见。
他这么一回来,风风火火的就要娶她,甚至带着几许霸道和任性,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又有谁会知道,其实是害怕她拒绝呢?
他给她三天时间思考,第三天都不敢去找她问,第四天早上直接把老爹拉去辛家提亲。
他就这么带着几分强迫地把她娶了过来,不去顾虑她愿不愿意。
或者,她其实也许,是不愿的吧……
身上脸上涂药的地方黏黏糊糊的不舒服,心里某个地方也不舒服……
辛绾是真疲惫,睡得很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都已经起了,穿得整整齐齐,再次戴上了他的墨镜和口罩。
“我们,今天还是去下医院吧?”她觉着这过敏源不查出来不行啊!
“不用!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擦点药就好了!走吧,奶奶只怕都等急了!我先去看看奶奶。”他连东西都收拾好了,拿了车钥匙就出去了。
辛绾还是觉得他不对劲,尤其在吃早餐的时候。
可能奶奶察觉不到,因为他依然和奶奶说说笑笑的,没有异状,对她也十分体贴,给她拿餐盘,倒牛奶,但这才是不正常之处。
关于他的属性,他脑门上是贴着个“二”字的,突然不二了,怎么正常呢?
第168章 圆满
出发的时候,她原是准备开车的,结果,他自个儿就进了驾驶室。
她顿了顿,默默地上了车。
因他开着车,就不可能再回过头来逗奶奶笑,车里莫名有种异样的气氛,这点连奶奶都感觉到了。
先是去的北岳,但奶奶爬山是不可能的了,奶奶以为是他俩小年轻要爬山,只说自己在山下等,让他俩去。
但他却道,“奶奶,您不是说,五岳之中您就差北岳没登过顶了吗?有我在呢,我背您,您一定能上去。”
奶奶笑着摇摇头,“人生哪能一味追求十全十美?留点儿遗憾不失为另一种美。”
辛绾也没同意,“太危险了!虽然北岳不如华山险,但有几个地段,还是不好走的,自己爬无所谓,背个人上山就不行了。”
既然她都这么说,他自然没办法再坚持,最后,只叹了句,“奶奶,我不喜欢有遗憾,我喜欢圆满。”
辛绾一怔,圆满,这话可有双关?
奶奶不去,他俩肯定也不会再去了,包括后来的悬空寺,都没有上寺。
他明显对悬空寺十分感兴趣,悬在离地六十多米的翠屏峰上,距今一千五多年历史的寺庙,历尽千年风雨,不腐不倒,自然也是充分利用力学原理。
他称之为奇迹。
奶奶是鼓动他俩上寺庙的,但他拉着奶奶的手,笑着往回走,说了句经典台词,“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当晚,他们宿在同市。
辛绾先去的奶奶房间,帮奶奶整理行李。
奶奶直接驱赶她,“我不需要你帮我,你赶紧给我回房间去!”言辞还有些严厉。
“干嘛呀?”她打开行李箱,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
“两个人既然结婚了,就要好好相处,珵珵的脸又过敏了,你不关心也就罢了,还要和他闹?你的性格我再了解不过,表面看起来温温柔柔,内里却不知道多犟!人,要相互体恤才是!”奶奶十分发愁。
辛绾却十分冤枉,“我哪有和他闹了啊?奶奶你不要什么都偏着他!”他一大早起来莫名其妙就变了个人,男人的心思可真不好猜!
“就你俩的表现,我不偏着他难道偏着你?这两天的事,我都是看在眼里的,珵珵对你对我方方面面都是周周到到!反而是你,成天没个好脸色,昨晚如果不是你骂了他,他今天会这样?他的不开心,我都能看出来了!你还在这装!你赶紧给我过去!”奶奶直接把她揪起来,推出了房间。
辛绾真是觉得六月雪,她什么时候骂他了?
回到自己房间,没见人,浴室门关着,却没有响动。
“哭包?”她叫了声,里面没声音,直接敲浴室门,“哭包?”
还是没声音……
连敲几声后,她心里一急,直接把门打开了,结果,看见某人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睛。
这是出事了?还是睡着了?
她快步走过去。
他一张大肿脸搁在浴缸边上,她也顾不得这画面有多美,拍了拍他的脸,“哭包。”
他这才悠悠醒转过来,一双眼睛有些发红,带着迷茫看着她。
她怔了一小会,“哭包你哭了?”
第169章 言尽于此
他抹了把脸,“哪有,胡说!”末了,觉得自己自尊受损,“拜托,我还是小孩子吗?怎么会动不动哭?”他是昨晚没睡,今天又熬一天的缘故!
“你先出去,我冲一下就出来。”他要赶她出去。
她手摸了摸水温,“早点出来吧,别睡着了,水凉了都不知道。”
“知道。”他挥挥手,示意她快走。
她无奈,离开了浴室。
他的车钥匙、手机、钱包,都放在桌上。
她经过的时候,他手机一亮,像是有短信发过来,但她也仅仅只是晃过一眼而已,什么都没看清,也什么都不想看。
收拾了一番行李箱,他便出来了,她想起奶奶说的话,对他道,“我先洗个澡,出来给你涂药。”
他也没吭声。
等她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下了,桌上内用外用药都摊在那,她走近一看,桌下的垃圾桶里还有用过的棉签。她便知道,他自己已经涂过了。
他的手机已经不在桌上了,放在他床头。
她在属于她的位置躺下。
所谓的属于她的位置,是床侧最边上,翻个身就会掉下去的位置。
她是真的,还不太习惯两个人睡。
可她想了想,还是往里挪了挪。
空气里满满的,都是沐浴乳的气息,馨暖,甜香,深陷其中,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憋闷。
“哭包……”她轻轻叫了声,“睡了吗?”
“嗯,睡着了。”
“……”睡着了还能回答她?“你今天怎么了?”就算是她听奶奶的话吧,总要问个清楚。
“没事,累了。”他说,“昨晚没睡好,又开一天车。”
“……”她不是问这个好吗!可是,她又不知道问什么了。他们之间,其实有好些问题,都无法开口去问。
她闷了一会儿,只好顺着他的话说,“是身上痒得睡不着吗?”
“嗯……”
她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他这是胡乱答的。
“那……要不要我帮你吹吹?”她想起小时候那个有着一张小胖脸的他,第一回被她糊一脸颜料粉的时候,哭着直往爷爷怀里蹭,不断嚷着痒痒,后来,听说史阿姨回去给他吹了大半宿。
他却闭上眼睛,拒绝了,“不用了,吃了药好很多了。”
她心中暗暗叹息,他这是不愿交流了?她已经尽力了,言尽于此。
她熄了灯,两人在黑暗中各自听着彼此的呼吸。
良久,又听他说,“绾绾,我绝不会真让你养我的,我那只是说笑,娶了你,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你,你不愿的事,你和我说,我绝不会强迫你。”
辛绾迷迷瞪瞪的,一时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再问他,他却只道“累了,睡吧”……
她如何不知道他哪些话是玩笑哪些话是认真?
她认识他二十几年,他们彼此都自称是最了解对方的人,可有一句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因为太近,有时候反而雾里看花。
但有一点她是明白的,他看起来幼稚闹腾,但谁还没有另一面?他能拿出来玩笑的事,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大事,真正严重的事,他也是封闭在心里,不与人知道的,就像那年冬天,他为什么一个人偷偷跑到山上墓地去了,至今,都没有人知晓原因……
她眼前闪过他手机屏幕短信亮起的画面……
第170章 新朋友
他过敏起的那些红斑几天后慢慢好转。
辛绾实在琢磨不透,到底过敏源在哪里。
这晚,他们已经南下,住宿古城。
典型的晋式民宅,精致小院,屋内有炕。
辛绾便趴在炕上的小桌写字。
“绾绾?干嘛呢?就等你了。”他换好了衣服,等着她陪奶奶夜逛古城。
“嗯,马上就好……”她微微皱了眉头。
“在写什么?”他走过去看。
她的旅行笔记本,列了一长列字。
他凑近一看,前几个是:桂花、雌黄、雄黄……
底下还有长长一串,都写到底了,他的过敏源?
她把纸拿起来,一项一项数,“差不多了,一共二十六项,但我们这几天的吃穿住行,都避开了这二十六项啊!你这几年在外面,又发展了什么新朋友?”
“……”他都无话可说了。什么叫发展新朋友?莫非这么多年他跟这些过敏源们相处得很愉快?他发现,妞妞说话,现在也很幽默呢……
不过,他有些意外,傻傻地问她,“绾绾,你还记得我的过敏源呢?”
从小到大,她就背着这么个小本本,上面记着他的过敏源,他每发展一个新“朋友”,她就往上添一个,在外边玩儿也好,大家伙一块吃东西也好,她板着小脸一丝不苟地拿着小本本对照,凡事他过敏的东西,一定不准他接触。
辛绾表情淡淡的,“三天两头肿成猪头,画面太美,惊吓过度,想忘也忘不掉。”
“……”他心里那点刚刚冒头的,小小的酸,顿时歇菜。
“你说说,你这几年又招惹了些啥?”她拿着笔,俨然准备再添的样子,和从前一模一样。
他停委屈的,“又不是我主动招惹的……”
“行了,别废话,说吧。”
“谁记得啊……”他嘟哝着,“这各种各样的过敏源千奇百怪的,我哪记得那么多?你不在我身边,也没人给我记……”
辛绾握笔的手微微一颤,可恶的,这心里头莫名一酸是怎么回事?没人记吗?他的凌京涵不给他记?
她把笔一放,果断地道,“以后让你查过敏源你就乖乖给我去查!”
“哦。”他应了一声,一颗大头趴在炕桌上,眼睛眨啊眨的,一副乖巧的样子,“绾绾,你真没给我下毒啊?”
辛绾气得,原来这家伙一直以为她下毒?
她狠狠给了他一个白眼,“我下了!我恨不得毒死你!最好把你毒成太监!吃药了没?”
他嘿嘿一笑,“还没,我都好了!”
“还红着呢!再吃一次!”她一点儿也不想惯着他!
“那你给我倒水。”他懒懒趴在炕上的样子,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了。
“你属相错了吧?你属懒蛇的吧?”她无语,将笔记本收好,起身取水去了。
半杯温水,还给他把药取出来了,送到他面前,杯口直接凑到他嘴边,“来吧,大郎,吃药了……”
粟融珵水都喝进口里了,直接喷了出来,呛得他咳个不停。
辛绾忍不住笑了,拍着他的背,“吃个药,你激动什么啊?”
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眼睛都咳红了,泪花都咳出来了,望着辛绾,莫名一种弱娇的美啊。
他梨花带雨似的,“绾绾,那这药,我是吃还是不吃啊?”
第171章 风筝的线
药吃不吃的,可由不得他,但辛绾倒是叫“大郎”叫得挺顺口,也算是找到适合他的称呼了,反正他也是粟家老大不是?
粟大郎一碗药,不,一颗药下去,连同这几天霜打茄子似的阴霾都治好了,眉飞色舞间是真高兴,再不是这几天里奶奶都能感觉出来的强作欢颜。
他高兴了,辛绾呢?
默默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扶着奶奶行走在古城灯火里的背影,想着他问的那句话:你还记得我的过敏源啊?
自史馥去世,她开始用小本本记,记到他十八岁。
后来的十年,她再也没去想起,可拿起笔,那些词便源源不断,顺畅地出现在纸上:雌黄、桂花、花生、羊奶、所有禽类的皮、芒果皮、桦树……最后一个是雄黄,在湘西的时候赶上,她添上去的。
期间她连思考的时间都没用,一气呵成。
有些东西,伴随多年,大约自己都不曾意识,其实已深入骨子里。
她没跟上,他走几步便察觉了,回头叫她,“绾绾,别走丢了,跟紧点儿。”
满街灯火,他的笑容,月明皎皎,光华不敛。
古城路窄,三人并排走不太道德,他把自己后背的衣摆给她,让她牵着,“来,跟着我走。”
像幼儿园小朋友列队时似的,后面的小朋友,牵着前面小朋友的衣服。
她牵着他的衣摆,忽然想起童年爷爷给她扎的那个她最喜欢的仕女风筝,断线飞走,她以为就此失去,还难过了好一阵,结果,两天后,他领着那帮小弟给她把风筝送了回来。
她曾在十八岁那年亲手剪断了自己珍爱的风筝的线,她以为这次,风筝飞得太远,越过太平洋,再也不会回来,可是,谁又把它送回她身边?
嗯,发短信的人,在大洋彼岸。
风筝的线,已回到她手中。
“来,绾绾,咱们坐这吃点东西!”他扶着奶奶,另一手反握住她的手腕。
她一看,牛杂店……
“你可消停点吧!粟大郎!”她从包里掏出小本子,指着,“牛杂过敏!”
其实她都不懂他这千奇百怪的过敏源怎么回事,比如,他牛杂过敏,牛肉不过敏,芒果肉不过敏,芒果皮过敏!
这是贵妇病吧?吃芒果他自己从来不用剥!
他每听一次“大郎”这俩字,就感觉自己背后阴风吹过一阵,抽抽嘴角,“不吃牛杂可以,可咱能换个称呼吗?”
奶奶却对这个新称呼很好奇,笑着问,“粟大郎?大郎?你们小时候是这么叫的?倒也好听,大郎大郎,从前叫家里大儿子都是这么叫。”
某人苦着脸,“奶奶,我还是喜欢您叫我珵宝宝……”
奶奶笑了,“好好好,大郎是绾绾叫的是吗?”
“……”某人心里怨念一万次:我不是大郎我不是大郎……
某人对于牛杂的向往有点执着,闻着味儿一边走一边回头,还在辛绾耳边念念不休,“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好像没有对牛杂过敏啊!我在国外吃过牛杂的,真的!不信,咱们吃吃试试吧?反正过敏了也是我难受,不是你难受……”
辛绾直接把他脖子扭了过来,“是啊!万一过敏了,又赖我是过敏源?”总说她下毒!
某人的目光在她容色上一个流转,想到自己已是康复,今晚能吃的东西比牛杂美味多了,遂不再坚持……
第172章 过敏源
辛绾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今晚大概想做什么事,心里倒是有准备,只是,两遭下来,她都已经有阴影了,万一又过敏怎么办?
所以,她内心紧张的程度,还真不亚于第一晚。
她是真的怀疑自己就是过敏源,因为她长期接触矿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还真可怜,可是,这不科学啊……
她思来想去,晚上用他的沐浴乳洗的澡,他自己的东西,就不存在过敏一说了吧?洗完后什么都没擦,脸上连水都没拍。
如果这样还过敏,那只能说明,她自带“毒性”了……
结果,他悉悉索索来了,然后,老半天,没有行动。
“怎么了?”灯都熄了,她在黑暗中问。
“那个……”他吞吞吐吐的,“咱们早点睡吧,这几天太累了。”
“……”所以,是她会错意了吗?
“好吧……”他一个男人,都没有想法,她身为女人,难道还要表现得很勇猛吗?
而后,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很安分,以致,蜜月旅行度完,他们踏上归途,她还是完完整整的……
当天的晚饭还是陪奶奶在家吃的,天黑了他俩才回粟家,彼时粟家晚饭时间也过了,跟粟振和尚清梅打过招呼,粟振把粟融珵叫去了书房,辛绾独自回了房间。
一番忙碌,她刚把行李都收拾完毕,接到辛缇电话,在那边支支吾吾的,
“怎么了?有什么话不好跟我说?”辛绾都有些急了,以为辛缇遇到什么困难。
“那个……咳咳……”辛缇小心地问道,“哭包,不不,我姐夫,他还好吧?”
“……”叫哭包“姐夫”?这明显心里有鬼啊!她忽然明白了什么,“辛缇!你送我的身体乳有什么问题?”
婚前想去护肤,正好辛缇给她带来一整套,她就省事儿了,擦脸的一套是她常用的牌子,身体乳她没用过,但辛缇说很好用,她闻的时候就觉得甜香甜香的,感觉不大适合自己。
当时辛缇还说了:你是新婚啊!你新婚不用甜点的香味,难道你要让人闻到一股子性冷淡味拒人千里之外吗?
她觉得辛缇说得也有道理,她知道他易过敏,还特意看了成分,应是不在警惕范围内的,所以辛缇到底搞了什么鬼?
“那个……听你这语气……他不会真的中招了吧?”
“你这家伙!”辛绾哭笑不得,“你实在是太淘了!”
“我……我还不是想替你惩罚惩罚他吗?谁让他净干糊涂事!”辛缇在那边嘀咕,“话说,你们结婚那天我本来被他感动到了,想告诉你身体乳别用了,结果忙忙碌碌的,给忘了……”
“你那到底是什么身体乳?”她记得看说明的时候,写的是蜂蜜味儿的,她还想过,他对蜂蜜并不过敏。
“咳咳……辣木花……”辛缇弱弱地道。
辛绾无语,辣木花过敏,是史馥从前提起过的,他打翻了史馥的辣木花精油,长了满头包,那时候,辛缇还在家里,和小伙伴们一块上学的。
“姐,你别跟哭包说啊,他会恨我的……”
第173章 不能怪我
“你也怕人恨你啊?”辛绾暗暗摇头,“放心了,我不会说的。”话说,她也有责任吧,竟然没闻出辣木花的味道,不过,一般的乳霜,都是各种成分混合,也没有哪一种是单一的香味。
“谢谢啦,嘿嘿,话说,你们的洞房花烛,有没有很精彩?”辛缇想想都觉得刺激,辛绾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睡个大猪头,简直跟上演恐怖片差不多吧?
“……”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辛绾道,“你再皮,我马上告诉哭包。”
“哟哟哟,有人给你撑腰了呢,不得了了,嫁人了果然不一样了!我怕怕还不行吗?再见!”
那边辛缇刚挂断电话,身后就响起某人的声音了,“谁的电话?”
“哦,辛缇,问我们回来没。”她想起辛缇的促狭,仍觉头痛,不过,过敏源找到了,倒是放了心,她转身对他说,“累不累?你先洗澡?”
“还好,明天回公司要开会,我看会资料,你先洗吧。”他没去书房,就在房间里打开电脑。
辛缇送的身体乳自然不能再用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敢用,洗完澡清清爽爽地出去,取了本书,靠在床上看,旅途其实挺辛苦,看着看着,歪在床头就睡着了。
手里的书被取走时,她被惊醒,而后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睁眼一看,是他。
“就这么睡着,也不怕感冒?空调凉着呢!”他轻声斥责,将她放平。
他也刚洗过澡,头发还微湿,眼神干净清明,这样从上而下俯身看着她,她一时便看得呆了。
这样的对视,彼此忽然有了默契,她的手臂绕住了他脖子。
良久之后,黑暗中响起她闷闷的声音,“怎么了?”
某人躺平,尴尬的一声,“呃……会……会过敏的吧?”
当辛绾终于明白怎么回事后,简直无言以对了。
某人觉得挺冤,“我……我有心理阴影了……不能怪我……”
辛绾也是头一回嫁人,头一回当新娘子,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啊,错愕之下,蹦出一句,“拿出你吃牛杂的勇气!”
她也觉得很委屈啊,想想他宁愿过敏也要吃牛杂的决心,她居然不如一碗牛杂?
“我……我有勇气,但是勇气和争气是两回事啊……”某人用被子蒙住头,作为一个男人,他也很羞愧好不好?不想见人!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一路他都这么规矩了……
辛缇这丫头真是……
还能怎么办?自家的妹妹,闯再大的祸也只能替她兜着,她还要安慰哭包,“没事,我确认了,让你过敏的是我的身体乳,我已经扔掉了,以后都不用了,会好起来的,实在不行,我们去看医生,能治的……”
能不能治,她一个新娘子她也不知道,但这话还没说完呢,某人就在被子里矫情了,“不去不去!坚决不去!”
还看医生?他要不要脸啊?
辛绾无语,只好不说了,这个夜晚,两人都是稀里糊涂睡着的。
第174章 没什么事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
大概某人因为羞愧,一大早就出门去公司了,在桌上台历的记事处写了几个字:媳妇儿,我赶时间,先出门了,你如果去工作室,就在那边等我,晚上我们在奶奶家吃饭。
落款是:珵。
又去奶奶家吃饭?辛绾觉得,是不是不太好啊?粟家的人没意见吗?她都嫁过来了,成天在奶奶那边,还把他也拐带过去?
不过,她此刻最忧心的不是在哪吃饭的问题,还是他的……病。
他这也算病的吧?
她先在手机上搜了一通医院和专家门诊,然后给他打电话。
他一下就接了,“媳妇儿,起床了?”
“早起了。你在开会了吗?耽误你工作吗?”她问。
“还没呢!不耽误啊!你说。”他出发早,一路顺畅不堵车,这会儿已经在公司办公室了。
她手里拿着张纸,记着刚刚的笔记,“哭包,你看看下周一和下周四,你哪天有空啊?这两天不约的话,就得排到下月了。”
“嗯?”他一边看着电脑一边问,“排什么呢?你有事要我办的话,我随时有空。”
“排号啊!如果有空,那我就挂这周四的号了,早看早放心。”
他手一顿,猛然想到了什么,“挂号?什么号?”
“男科啊……”
“我不看!”他顿时炸了,“我不看男科!我没病!坚决不看!我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间看到办公室的门开着一条缝。
“你等会儿,我待会再打给你。”他把电话一挂,起身,大步过去,猛然拉开门。
只见有俩不明物种从外面直接栽倒进来,差点滚在地上。
施兰舟,孟桑子。
粟融珵的脸瞬间铁青。
那俩货蹲在地上,脸朝地,全身都在抖。
粟融珵将门一关,大BOSS的办公室,俨然已经有了硝烟的气息。
那两人笑着笑着,就听施兰舟笑声里挤出一句变形的话,“珵珵,有病就要看医生,别强撑着……”
完全不用去找他的脸,就能想象此刻他必然已经笑得五官扭曲了吧?连句话都说不清楚了!
而某只桑胖子,在这种事上从来不肯落后,边抖边附和,“是啊!珵珵,快去吧!今天就去!会议有我和小兰子呢!”
“对对对,都是兄弟,谁还没个病的时候对不对?咱们互相帮助,互相帮助!哈哈哈哈哈……”某兰笑声已经憋不住了。
“是啊!珵珵!正视自己的身体!千万别讳疾忌医!不丢人!真的!咱们是不会取笑你的……哈哈哈哈哈……”
某个说不会取笑人的胖子,直接笑倒在地上!
施兰舟紧跟着也实在憋不住了,和孟桑子笑成了一堆,两人毫无形象滚倒在地。
粟融珵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五分钟之后,公司三位BOSS鱼贯从大BOSS办公室走出,一个眼睛青了一块,一个嘴角破了皮,还有一个鼻子通红。
艾箐在外面遇到这仨,愣住了,“你们这是……”
“开会!”粟融珵黑着一张脸硬声道。
“你们……没事吧?”艾箐拉住最后的施兰舟。
施兰舟摆摆手,“没事,没有什么事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
第175章 最珍贵的彩礼
专家号多难挂啊!
一个错眼就没了!
辛绾没等他的电话,直接线上挂了周四的号,而后下楼。
这个时间点,粟振早去公司了,按理尚清梅也该走了的,但辛绾下去的时候,看见她还在家中。
“尚姨。”她极有礼貌地道。
尚清梅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尚清梅的眼神里带着不善和一种莫名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这种感觉来得十分明显,比从前任何一次见尚清梅都来得明显。
她心里知晓尚清梅是怎样一种人,她不会傻到要去改变一个人的人性,这是一个人根子上的东西,不是三言两语或者三五件事能改变得了的,她自认没这个能力。她甚至不想去判定尚清梅的对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哲学,各走各路而已。
所以她温婉一笑,仍然很有礼貌,“尚姨,家里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吗?”
粟家有保姆,有工人,哪里需要她来做家务事?她相信尚清梅也不傻,不会故意折腾她,那是智商不高的婆婆的手段,更何况,尚清梅还不是她真正的婆婆。
果然,尚清梅目色瞬间都柔和了,笑得也温柔,“哪里要你做什么?你好好的把身体养好,早点跟融珵生个孩子,让我和你爸能抱上孙子,就是最大的功臣了。”
呃,生孩子……
她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她觉得,这个怕是有点难了吧?她对这方面也不是太精通,问过医生再说……
“对了,绾绾,我们两家以后不但是亲家,还是合作伙伴了呢,这桩婚事,结得还真好。”尚清梅笑意融融,仿佛对她和粟融珵的婚事满意极了。
辛绾心里咯噔一响。她和粟融珵出去旅行这半个月,发生了什么?
尚清梅拉住了她的手,笑吟吟的,“真是漂亮,难怪融珵回来执意要娶你,我看着都喜欢得不行。老粟说,让我带着你熟悉熟悉我们家,也没多少可熟悉的,就这么点地方,就这几个人,你看有什么不明白,问问我吧。”
“谢谢尚姨。”辛绾神色不变,微笑,“融珵已经给我介绍过了,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以后有不明白的,再向您请教。”
“真客气,自己家人说什么请教!如果真没有问题的话,那我就先出去了啊,有时间咱们娘俩一起出去逛街喝咖啡!”尚清梅拍拍她的手,笑着走了。
辛绾的笑容在尚清梅转身后渐渐凝固,随即快速收拾了一番,也出了门。
他们两家谈婚事的时候,奶奶并没有提彩礼的事。奶奶说,世上最珍贵的彩礼,是一颗永远待她如珠如宝的心,她当着粟家人的面问粟融珵,是否给得起。
提亲那天粟融珵信誓旦旦地保证过,奶奶便说,这样已足够,只需他记得今日所言。
但粟家给的彩礼却仍然十分丰厚,奶奶则一分不留,全部给她带了过来,而且还陪嫁了丰厚的嫁妆,其中包括此刻停在粟家车库里的车。
辛家的人,自有辛家人的骨气。
但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出她爹这样一个异类!
第176章 耐心有限
奶奶陪嫁过来一辆车,但实际上粟家人人都有车,并且还专为她准备了一辆,所以,这辆车就是她自己开了。
辛绾是憋着一肚子气出门的,开着车到了公路上,才想起,自己去哪里找她爹?
她爹的公司,这些年一直在变动;她爹的家,更是没几天有人住,即便她今天找去能找到人,她也不想见柳意!
她把车停在一边,打电话给他。
那边接电话可快了,而且欢喜得了不得,“绾绾,蜜月旅行开心吗?什么时候回来?”
她被他那欢天喜地的声音震得耳膜都在颤,耳机稍稍拿远才沉声问道,“你在粟家得了什么好处?”
那边的人一顿,“啧”了一声,“绾绾,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人话!”
“绾绾,做生意,是互惠互利,怎么能说……”
辛绾根本不想听他这些废话,“你还是告诉我,你到底背着我干了些什么吧!如果你不想我回去问粟融珵的话!”
辛净亭在那边支吾了一会儿,“绾绾,咱们父女俩找个地儿好好聊怎么样?”
辛绾默然。
辛净亭在那边说了家咖啡馆的名字,说在那等她。
她挂断电话,开车直奔咖啡馆而去。
在她成长的这二十多年里,辛净亭从来就没有积极表现过对她这个女儿的关怀,可此刻这样的时候却总是积极的,她到咖啡馆的时候,他已经悠然坐在那喝咖啡了。
她在他对面坐下,神情犹自带着愤怒。
“绾绾!”辛净亭却是眼神一亮,招招手要叫服务员,“喝什么?”
“不用了!我不喝!”她不是来喝咖啡的。
辛净亭却自作主张,“那来杯摩卡?你妈妈以前就爱喝摩卡。”提起“你妈妈”这三个字,辛净亭眼前浮现出辛绾婚礼那天文音玮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有点不舒服。
辛绾觉得眼前这个人真的很神奇,他是怎么做到能这么若无其事地提他的前妻!好像提起一个老朋友!
她忍不住刺了一句,“我妈不喝咖啡!她喝咖啡就会睡不着觉!你不知道吗?”
“是吗?可……”他记得她是喝摩卡的啊?
“因为你喜欢喝,所以她陪你!而你跟她在一起那么多年你都不曾察觉!”辛绾觉得自己每次面对这个爹,她所有的涵养都会自动退散。
辛净亭怔了怔,讪讪的,“哦……哦……也真是,为什么不说呢……”
不过,他马上把这个问题抛开了,掏出来一个首饰盒,在她面前打开,“看,绾绾,喜欢吗?我特意去云南买给你的!老坑玻璃种满绿,你看这水头,多好!你戴一定好看!”
辛绾看都没看那镯子一眼,“说正事吧!”他根本就不懂翡翠,这辈子都是这样,什么事儿都半桶水,偏还晃荡得特别响。
辛净亭把手镯盒塞到她手里,叹气,“绾绾啊,咱们是亲父女啊!何必跟乌眼鸡似的呢!”
她都不想吐槽亲父女这件事了,亲父女能三年五年都不来看她一遭?“说吧,我耐心有限!”
第177章 人活着,一定要挺直脊梁做人!
“你……”辛净亭没了办法,只好道,“我跟粟振,你公公谈了个项目……”
“你前两年开的娱乐城呢?”她记得的,在南方开了个娱乐城。
“那个……已经关了……”辛净亭不欲再女儿面前谈这件事。
她一点儿也不会感到意外!哪天他能脚踏实地好好做件事,他也不会到今天这个下场!
她忽然不想听他继续啰嗦下去了。
她摇摇头,“算了,我也不管你到底跟粟家谈了什么,我就两个字:停止!停下你所有的计划!你要做什么,你自己去做!别把粟家扯进去!”
“啧,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呢?”辛净亭不满地道,“你自己嫁了个好人家,就不管你爹死活了?别人千方百计想和粟家拉上关系都找不到门,咱们跟粟家正儿八经的亲戚,还不能帮我们一把?更何况,我们也不是白占粟家便宜,我们是合作的关系好吗?”
辛绾忍不住嘲讽道,“合作?怕不是你想了个什么鬼点子,然后让粟家给你投钱吧?”
“绾绾!说话为什么要这么难听呢?合作!合作好吗?”辛净亭敲着桌子强调,“你以为你公公傻吗?没钱赚他愿意投钱?”
“你是怎么跟我公公说的?”不是她怀疑她爹的能力,实在是他大半辈子没干出什么像样的事业来,她只能揣测,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到某个点打动了粟振,“你最好说实话!别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的事,我为什么要骗你!”辛净亭两手一摊。
“还有我的事?”她就知道!
“对啊,我跟你公公说了,给你算百分之二十的股!”
辛绾脑子一转,腾地站了起来,声音都变调了,“你不会是说,我想做你那个破项目吧?”
辛净亭没吭声,眼神有些躲闪。
辛绾只能庆幸自己身体好,不然就凭此刻她全身气血全往脑袋上冲的劲儿,她身体稍微差点都得晕过去。
“你……你……”她词穷了,完全没有语言来表达此刻的心情,“你可真是我的好爸爸!”
她算是明白尚清梅一大早眼神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怎么来的了,换成是她,娶这么个儿媳妇进门,只怕也要鄙视一二!
她拿起包,转身就走,她的摩卡都还没上上来。
“哎,绾绾,你去哪?”辛净亭拉住她。
她脸色铁青,不想跟这个人多话!
“你不会想去粟家阻止吧?”
没错,她就是这么想的!
“晚了,你公公已经签字了!”
“……”什么项目能这么急谈成?她就出去了旅行了一趟而已!“我公公到底怎么说的?你们怎么达成的协议?”
“你公公对我们的项目充满信心啊!而且对我也十分信任,爽快地投钱不说,还把项目全权交给我负责!他说了,让我大胆去做,赔了不怕,挣了他等着分红就行。”
辛绾无语,这话的意思,人家分明就是表示这笔钱扔水里,随你怎么折腾……
这跟赤裸裸找粟家要钱有什么区别?
她的自尊,奶奶坚持的辛家的人尊严,都在这件事上被击得粉碎!
奶奶一生都在教她,人活着,一定要挺直脊梁做人!
可她这刚一嫁进去,脊梁就被她亲爹打断了。
她一进门,就低人一头……
第178章 两个样子
辛绾冲出咖啡馆的时候,既愤怒又沮丧。
为什么奶奶和妈妈要给她那么多钱的陪嫁?就是因为知道粟家家大业大,不想她在粟家被人看低了。
虽然,她从不妄自菲薄,也不认为她嫁给粟融珵有哪里不般配,但她还是接受了奶奶和妈妈的心意,只为让亲人心安,可现在,她的父亲现在正用事实狠狠打她的脸——用他卑躬屈膝的嘴脸告诉粟家人,他们姓辛的,就是来占粟家便宜的!
她难受极了,开着车不知道该怎么扳回这件事,她甚至觉得,如果没想好怎么解决这件事,她都不好在粟家待着。
她忽然想到昨晚公公把粟融珵叫去了书房谈事情,莫非就是谈她爹的事?
心里一动,开车往粟融珵公司而去。跟他谈总比跟公公谈好。
虽然她没来过他公司,但是,他跟她提过具体地址,大约一个小时后,她到达他公司楼下。
跟前台说是他妻子,前台姑娘偷偷看了她好几眼,把她领到一处看起来像会客室的地方,还给她倒了杯水。
知道他还在开会,便让姑娘不用去通知他,她就在这等好了,正好,也有时间平复一下心情。
一直等到快吃午饭了才散会,才听见各种脚步声以及低声讨论的声音。
她放下杯子走出去,迎面正好看见他从会议室出来,边走边侧头和身边的人在说话。
他走得很快,行走间似乎带着风。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工作的他,原来他跟下属说话的时候是这个样子——面目严肃,微微蹙起的眉峰竟使他看起来有几分威仪——跟在她面前的时候完全两个样子。
转眼,他就走到了她面前,一抬头,看见是她,大为惊讶,“绾绾?你怎么来了?”
“在家闲着没事,就来看看你。”一杯茶水加一段等待的时间,已足够让她平静,此时的她笑容里几分恬静。
“刚好开完会,来,来我办公室。”他转头继续对那个下属道,“就这样吧,按刚才讨论的去做。”
他是拉着她手腕把她带进办公室的,一进去就把门给关上了,脸色很不好看,“绾绾,我跟你说,我是绝对不会去看医生的!你来押着我去我也不去!”
“……”他竟然以为她是来押他的?她忙道,“不是,我不是为这个,我有别的事问你。”
“是吗?”他将信将疑,“说来听听!”
她没打算瞒着他,一五一十把今天和辛净亭见面的情况说给他听了,“哭包,你知不知道我爸的事?”
“就为了这个啊?我知道啊!”他道,“你爸成立了个影视公司,正拉人投资呢!”
“你知道不跟我说?”
“我也是昨天回来才知道。”他让她坐下,“俩老头,在我们出去的时候,合约都签好了!并不需要我们的意见。”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这种无力感,“哭包,你跟爸爸说,撤回投资吧,我爸哪里懂影视啊!”
他的表情这才郑重起来,“绾绾,我知道你不赞成,昨天我就跟我爸说了,可我爸说,既然已经答应投,就投了吧。反正我爸到处投,投哪不是投啊!还是自己亲戚。这是我爸原话。”
第179章 对不起
“可是,你知道我爸怎么说的吗?打着我的幌子……”
粟融珵让她稍安勿躁,“我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我爸也知道!我爸又不傻!你放心吧,他俩的事,跟咱们没关系,让他俩自个玩去吧。”
“我爸到底是怎么说的?”她从她爸那里是听不到百分百真话的,他总能把事情粉饰得好像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你好。
“你爸说,对你十分愧疚,你从小喜欢文艺,还说过想当大明星,结果,却把你绑在那间颜料工作室里,他这次看好的项目是大IP,非常火,一定能有高回报,会算你百分之二十的股,算是弥补对你的亏欠。”
她觉得自己真的脑仁儿疼,“我什么时候想当大明星了!我真是……哭包,我爸那个人,你给他根杆儿,他能上天,真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而且,我真的……”
她真的不想欠粟家的,但这话却不好跟他说。
默了默,低声道,“对不起,给你家添麻烦了。”
她不知道,这句对不起,是否还需要跟粟振说。
“这话怎么说的?你是我媳妇儿不?”她捧起他的脸,看见她眼眶都有些红了,刮了刮她鼻子,“看看,还叫我哭包,自己动不动就眼红了。”
她扭开头。
距离太近,侧脸擦过他的衬衫。
耳侧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力和压力,她便顺势靠在了他肩头,他身上淡淡的他的味道,她觉得自己就像气球,被不靠谱的爹气得充满了气,马上都要爆炸了,这会儿气跑了出去,她整个人都软了,靠在他身上,有点儿累,“哭包,你家这钱,是打水漂了,投了多少?”
“管它多少呢!做生意有赚有赔,老头也不是没赔过钱!他赔得起!肚子饿不?我们出去吃点东西?”他揉着她的耳垂,只觉触手柔腻。
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她侧脸,可是,想到自己的“不争气”,他顿时郁闷极了。
他还是一只童子鸡!
他的人生在某个方面还是一片空白!
他难道就没有未来了吗?
最重要的是,绾绾会不会嫌弃他……
就在此时,有人敲门。
辛绾忙从他怀里退开,伸手理了理鬓边被他弄乱的头发。
“咳,请进。”他道。
来人是艾箐,门一开,人还没进来,先响起她的声音了,“粟融珵,吃饭了,特意叫了你喜欢的芝士排骨……咦,嫂子来了,一起吃饭吧!”
艾箐这才看见辛绾,笑道。
“不了,我和绾绾出去吃,你们吃吧!”他牵着她的手,“走,我们去外面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辛绾冲艾箐点点头,“那我们就出去了,谢谢你。”
艾箐笑了笑,“好,玩得开心哦!”还对粟融珵说,“那我就吃两份芝士排骨了!美滋滋哦!”
粟融珵笑了笑,“希望你吃完后不嚷着减肥。”
说完,牵着辛绾出了门。
结果,真是冤家路窄!一出去就看见那俩倒霉货!
施兰舟一见辛绾,笑容都夸张得让人恶心,“妞妞来了!妞妞是来接珵珵去医院的吗?”
“……”辛绾觉得,这仨的友谊还真是好啊,粟融珵连这种事关乎男人尊严的事都与他们说!
第180章 彼此为家
粟融珵气得,脸色发黑,如果不是辛绾在这里,他们仨一定又干起来了!
孟桑子则一手捂住了眼睛,嘿嘿地笑,“去吧去吧,公司放心交给我们!”
辛绾早已看见他脸上的乌青了,还关心地问呢,“桑子,你眼睛怎么了?”
“哦,没事,早上出门遇到个傻子,被傻子给撞了!”
粟融珵的眼神:说谁傻子?你才傻子!
孟桑子语重心长的样子,偏偏又欲言又止,最终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妞妞,好好给他看看吧,年纪轻轻,哎……”
辛绾心里也随之升起一声叹息:哎,的确是愁人啊……
只有某人,俨然要爆炸。
他俩走向电梯的时候,还听见艾箐在追问,“怎么了?珵珵病了?”
粟融珵咬牙,如果这俩货还敢在艾箐面前胡说八道,就别怪他不认兄弟了!虽然他们的兄弟情一直摇摇欲坠,摇了二三十年了……
苦逼的其实是公司员工好不好?
一早就有员工听见大BOSS办公室里有动静,附耳听了好一会儿之后,看见三位BOSS挂彩出来。他们到底是进了怎样一家公司啊,三位老板的友谊每天都在崩溃边缘大鹏展翅,时不时还要上演肉搏战,指不定哪天就有人一个不高兴退群了吧?好发愁有木有?真不知道能不能干得长久……
辛绾觉察到粟融珵不高兴,想想也是啊,哪个男人遇到这种事会高兴呢?
不高兴的话题,还是少提吧?
电梯里,她瞄了眼他黑着的脸,识趣地闭了嘴。
哪知,他还挺敏感,就瞄这一眼都被他察觉了。
他的脸顿时黑如锅底,“辛绾!我警告你,赶紧遏制住你脑袋里邪恶的想法!我绝不会去的!想都别想!”
“……”这可是真生气了,居然叫她辛绾……二十年头一遭!
陪他吃完午饭,她就回去了,他让她记得在奶奶那报餐,晚上过去吃饭。
她提出了自己的犹豫,“这样好不好啊?老在我家吃?”
“怎么不好了?奶奶一个人在家多孤单啊,我们去吃饭,她不知多高兴!嗯,如果怕奶奶做菜辛苦的话,你到点儿点外卖就行了,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陪伴,懂不?”
“……”他还问她懂不懂了?她难道不比他更心疼奶奶一个人?“可是,我们还没在你家吃过一顿晚饭的!这样……爸爸会不会有意见?”
“有什么意见?还是谁说什么了?”他马上想到尚清梅,“我爸的宝贝说你了?”
“没有!是我自己揣测的。”她忙道。
“你想多了!我家人多着呢!每天不知多热闹,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我在国外那么多年,缺我是常态!没人会在意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在讨论今晚吃什么菜一样平常,她听着,不由将手覆在他手背上。
她手心和指上都有剥茧,贴着他的手,些许的粗糙感愈加显得微妙,他反手握住,轻笑,“回去吧,等我回家。”
她点点头,嗯,等你回家。
但愿,彼此为家。
哭包,可以么?
第181章 不速之客
原本约好的饭,快到点的时候却出了变故。
她和奶奶只准备了三个人的饭,结果,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辛净亭和柳意。
两人大包小包地提着,辛净亭更是大声嚷着“妈”进来了。
她和奶奶本来有说有笑,氛围特别温馨的,被这一叠声的“妈”给完全破坏。
她扶着奶奶出去,那两人一脸喜气地站在客厅里。
柳意穿着件柠檬黄的连衣裙,明晃晃的,十分耀眼。
“妈,绾绾。”她还故作矜持地笑。
辛绾是没好脸色给的,奶奶的脸色也不好看,但这两人不知是不懂得看人脸色,还是看见了脸皮厚故作不见,主人似的就把带来的东西归置好了,辛净亭边放东西边说,“妈,别做饭了,来不及,我从饭店叫了一桌酒席,等会就送到了。”
辛绾简直被这爹的厚脸皮给惊到了,忍不住说,“好像,我们并没有留你们吃饭的意思吧?”
这些年,辛净亭倒也不是全然不回来,偶尔回个家的,就买东西来看看,算是尽下为人子为人父的义务,表明这世上还有这么个角色存在,但吃饭,是从来不吃的。
辛净亭也不在意辛绾毫不客气的态度,笑道,“绾绾,别任性,今晚主要不是我们要吃饭,是有客人。”
“客人?谁啊?”除了粟融珵,她并没有叫任何人来吃饭,还是辛净亭自己招惹了什么人来?
“你公公婆婆!”辛净亭在沙发上大马金刀地坐下,俨然主人范,“请了你公公婆婆来家吃饭,本来想在外面吃的,但都是一家人,在家吃更有家庭氛围不是?别忙了,摆碗筷吧,只怕他们就快到了,柳意,你也帮着一块摆去!”
“哎!好的!我这就去!”柳意一扭腰,笑着进了厨房。
辛绾和奶奶完全懵了好不,这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两个人,简直不可理喻啊!
如果只有她爹和柳意来,那很好办,横竖撕破脸的关系,这些年彼此都没好脸色,但是有粟振和尚清梅,她这个做儿媳的,态度不好可就不行了。奶奶更是如是想,孙女儿嫁去了别人家,两家关系再怎么好,也是别人家的人了,万事都要替孙女在人家家中的立场考虑。
她那渣爹大概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把粟振和尚清梅约上门。
对峙间,门外响起车轮声,粟振到了,和尚清梅两人带着好些礼品进了门。
辛奶奶心里再怎么不高兴,也只能笑着接待,辛绾挽着奶奶,笑着叫“爸,尚姨”,内心只觉这场面十分尴尬,尤其要跟柳意供席,简直难受至极。
某哭包就是在这样的时候降临的。
说降临,委实不为过。
他捧了一束花进来,一大束绿色洋桔梗,灯光下衬得他脸色都有些发青。
这一屋子的人……
他目光和辛绾一对视,脸色便更青了,将花交给保姆,抬腕看表,“奶奶,绾绾,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呢?咱们不是说好了约庄爷爷吃饭吗?”
辛绾一愣,什么时候约庄老了?不过,转瞬明白了他的意思。
“走了走了。”他上前将奶奶和辛绾挽了起来,还转头对粟振说,“爸,反正都不是外人,你们就在家自己吃吧,我带着奶奶和辛绾走了,我们跟庄老有重要的事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