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前尘旧事
赛太岁这一问,是彻底给张麟问蒙了,怎么回事?真有旧情??
这他也不知道啊……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他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赛太岁叹了口气,道:“也不能怪夫人,当初与夫人相见时,我也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他走到旁边的石凳坐下,接着道:“夫人可还记得几年前,与那朱紫国国王一同春猎?”
还没等张麟答不记得,或是扯个谎搪塞,他便自问自答道:“想来夫人也不记得了。
那次我与两只年幼的孔雀,途经此处,见风景甚好,便在此歇息。
却未想到正碰上那国王春猎,他射箭极准,两只孔雀受了伤,但未伤到要害,便带箭逃了。
可是那箭正穿透了我的腿,我一时无力逃走。
但因我生的凶恶,来捡猎物的人不敢碰我,于是便将我弃在那里自生自灭。
我拖着被箭穿透的腿,走了很远,正遇到了在林中采花的夫人。
夫人瞧见我时,也吓了一跳,我怕夫人惊叫起来引来他人,便想掉头离开。
夫人却不顾下人的劝阻,将我抱在怀中,帮我拔箭、包扎伤口。”
那天那双帮他包扎的温柔的手,安慰般地一遍又一遍地抚过他的背,怀抱中那醉人的香气,他到现在还记得。
“包扎完,夫人又给了我些吃的,放我离去。
自那日起,我便一直记挂着夫人。”赛太岁望着他茫然的眼神,神情有些落寞,夫人这般心善的人,所救之生灵定然无数,不记得他也在情理之中。
从这一段关于往事的叙述中,张麟敏锐的抓住了“抱在怀中”这几个字。
如果赛太岁是像今日这般的人形,金圣宫肯定是不可能把他抱在怀中的,于是试探道:“你当时是……?”
赛太岁道:“我当时,因要隐藏身份,便化作一只小黑狗。”
果然是只狗啊……
张麟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长成那样的一只狗,即便换成是真的金圣宫,恐怕也是记忆犹新。
赛太岁见他想起来了,一激动,全然忘了刚才被扎的多疼,就冲过来握住了他的手,立时便哀嚎一声一蹦三尺高。
赛太岁跌坐在地上,捧着手一脸委屈道:“那时夫人身上并未如此扎人啊……”
“这个……”张麟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那老道士给我下的咒,说是只有我真心相待的人,才可亲近。
那时大概是我一心想救你,所以你才没感觉到疼的。”
他这个谎,是越扯越玄乎了。
但架不住这赛太岁就是信,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道:“原来是这样,夫人不必忧心,咱们来日方长,总有能亲近的时候。”
他看起来像是忧心的样子吗??
像是想跟赛太岁亲近的样子吗??
这样随遇而安地就住下了,似乎不符合他的人设,在揣摩人物心理这方面,张麟自认是非常到位的。
请各大导演看过来,你们要的集颜值与演技于一身,可男可女的优秀演员,已就位。
他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往事已然说清,还请送我回去吧。”
赛太岁一愣,道:“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将夫人带至此处,便是要长长久久地与夫人相伴。
咱们二人就在此处安居,逍遥度日,岂不快哉?
过几年,再生上几个小崽子,就更热闹了,难道不比在那皇宫中,瞧那国王脸色好上许多?
夫人放心,我定不似那国王,一定一心一意待夫人,万事唯夫人之命是从。”
还想生孩子?!
想瞎了心了你是!
张麟听完,望着院墙,一脸忧郁道:“也不过是从一个金丝笼,到另一个金丝笼罢了。”
赛太岁见此,立即讨好地凑上来,道:“夫人想出去,倒也不是不可以,带上几个小的们出去便是,这麒麟山乃是我的地盘,那些个野兽不敢乱来。”
张麟轻轻摇了摇头,眉间蹙起,道:“朱紫国中还有我的父母家人,我亦对你无心,何苦强留?”
“那国王为了保命,便将夫人献出,他如此薄情,又有什么好?!”赛太岁怒道。
“你这便急了,方才所说的话,又有何可信?”张麟反怼。
“这……”赛太岁没了底气,忙道:“夫人莫气,我只是一时着急,还请夫人原谅。”
张麟看了他一眼,自己一个大男人,能有这么多被男人追捧的经验,也实属不易。
叹了一声,道:“纵然我留在此处,你也近不得身,又是何苦?”
见他松了口,赛太岁喜上眉梢,道:“不妨事不妨事,我一定要让夫人看到我的真心!
假以时日,夫人定会真心待我的!”
你还怪有自信,张麟心里默默吐槽,他本就是象征性地挣扎一下,于是也就没再说什么。
门口小妖见他们停下了说话,便道:“大王,晚饭准备好了。”
“摆到花园去。”赛太岁吩咐道,转头又十分殷勤地满脸堆笑:“夫人,花园也是特意为夫人布置的,景色甚好,请夫人随我到花园用晚饭。”
张麟点了点头,毕竟谁跟饭有仇啊。
来到花园,正是花开的时候,满园芬芳,争奇斗艳,花园中修了一处池塘,池塘中有红、金两色金鱼,他觉得有些眼熟,便多看了几眼,突然冒出个念头,赛太岁不会是把灵感大王捞来了吧?!
来到亭中,桌上已摆好了酒菜,他瞧了瞧,菜色既丰富又精致,属于妖怪洞府中少有的那种。
赛太岁见他打量这桌酒菜,便得意笑道:“这朱紫国皇宫丢了御厨的事,想来夫人也是不知道的。
夫人放心,这些菜都是普通饭菜,只管吃便是。”
直接把人厨子抓来了可还行,心疼御厨一分钟。
赛太岁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举杯道:“庆祝夫人到獬豸洞,还请满饮此杯。”
上次被黄眉大王坑的心有余悸,这酒他是万万不敢喝了,于是道:“我不胜酒力,还是大王独饮吧。”
张麟平日里叫惯了大王,一个没留神,顺嘴就秃噜了。
赛太岁闻言一喜:“夫人这是认可我了!”
认可你妹认可!
他得找补找补,便不动声色道:“既然你不放我回去,我总要有什么称呼你才是,既然他们都叫你大王,我便也如此叫罢了,你莫多想。”
赛太岁显然没把他这番找补的话放在心上,自顾自道:“大王这个称呼太生疏了,夫人称我……
称我……”他皱眉思索了一阵,忽而笑道:“夫人就叫我岁岁吧!”
张麟差点被一口汤呛死,捂着嘴剧烈咳嗽。
岁岁你妹啊岁岁!把你碎了才对!
然而赛太岁完全没有接收到他对于这个称呼的恶心,想伸手帮他顺顺气,却又怕扎的疼,于是从婢女手中拿了手帕放在他面前。
然后继续喃喃自语地琢磨着称呼,道:“这有些太孩子气,不好不好,换一个。
赛赛?像个姑娘家……
太岁?不太吉利……
赛太?不像个名字……”
张麟顺过气来,用手帕擦了擦嘴和咳出的眼泪,大哥你就看不见边上这些婢女,一个个憋笑憋得满脸通红,连尾巴都开始抖了吗??
他不想跟着一块丢人,只想迅速结束这个话题,便道:“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我在此处客居,你为主,尊称一声大王也是应该的。”
其他的赛太岁全然没听见,只听见“尊称”二字,喜道:“尊称好,尊称好!
我称你为夫人,夫人称我为大王。
我二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甚好!甚好!”
这赛太岁也过于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张麟十分敷衍地笑了笑,继续吃饭。
而赛太岁却高兴地连饮三杯,激动地不停给他夹菜。
吃完了饭,天色已暗,赛太岁道:“今日月色正好,夫人不如与我一同赏月?”
张麟哪有什么兴致跟他赏月,便道:“月有阴晴圆缺,我一瞧见这月亮,便想起与家人分别,忍不住伤感。”
说着便假意拿衣袖擦眼泪,赛太岁哪里见得了他伤心,忙道:“夫人别难过,咱们不看了,不看了,我送你回去,送你回去。”
从婢女手中接过灯,亲自给他照亮,送他回去。
凭良心说,张麟觉得这个赛太岁,可比国王好多了。
回到房中,他坐在桌边喝茶,赛太岁捧着妆奁匣子过来,打开道:“夫人,这些都是我特意给你买的,你戴上肯定特别好看!
还有那些胭脂水粉,虽然夫人天姿国色,不施粉黛已是绝色,但这些胭脂水粉,更能锦上添花。”
嗯,说话也比国王中听许多。
张麟却只是淡淡道:“大王有心了。
天色不早,大王早些回去歇息吧。”
赛太岁瞧了瞧里间那床,又瞧了瞧他,最后摸了摸自己的手,叹了口气道:“夫人也早些休息。”
“你们也都下去吧,我睡觉不需人伺候。”张麟对春桃和夏荷道,毕竟不能让她们发现五彩仙衣的秘密,还是小心些好。
在房中东摸西看,又发了会呆,他才有了睡意,脱了衣服刚要吹灯睡觉,又一想万一那赛太岁半夜摸进来可怎么办,于是他将五彩仙衣穿在身上,裹着上床睡了。
第一百五十章 放纸鸢
张麟每日吃饭、遛弯、喂鱼、荡秋千,日子过得如同一个大家闺秀,除了没有手机电脑电视,经常无聊地发呆打瞌睡之外,生活十分惬意,甚至比在朱紫国当什么金圣宫,要舒服多了。
赛太岁每日会来和他一起吃饭,不是送个首饰,就是送朵花,送件衣服,总之每天都会换个花样。
他倒是无所谓,毕竟赛太岁来见他,都是变成人脸,他只当是组了个兄弟饭搭子。
其他事情就不冷不热地应付着,偶尔有个笑脸,赛太岁便更加殷勤,日子久了,不免觉得自己有点渣,奈何他扮的是金圣宫,若是笑脸相迎,有说有笑,人设就有点崩了。
而赛太岁看着每日郁郁寡欢的夫人,则有些心生苦闷。
这日他又在花园中独自喝闷酒,对月长叹,一旁的小妖道:“大王何事忧心?”
赛太岁叹息一声,“夫人整日难见笑容,对我也总是冷冷淡淡的,这浑身又碰不得,拉拉手,这手就疼的要命。
也不知何年何月,夫人才会真正倾心于我。”
小妖献殷勤道:“许是夫人整日待在院子里,太闷了。
大王不如带夫人到外面走走,现下凡间有一种新玩法甚是流行,叫做纸鸢。
大王不如带夫人去放纸鸢?”
“你小子倒是聪明!”赛太岁觉得这个主意甚好,高兴地拍了小妖的后脑勺一巴掌,吩咐道:“准备准备,明日本大王就要带夫人出门去放纸鸢。”
所以第二天张麟如往常一般醒来,洗漱完刚打开门,便看到赛太岁一脸兴奋,拿了个什么东西,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似乎有什么事急不可耐。
一瞧见房门开了,赛太岁几步冲过去,将手中的东西捧到张麟面前,表功一般道:“夫人,你在府中闷了多日,今日我带你出去放纸鸢吧。”
说实话,他对放风筝并没什么兴趣,而且还是跟赛太岁一起放风筝,但是转念一想,闲着也是闲着,出去转转,有益身心健康。
赛太岁见他瞧着这纸鸢,并没有什么惊喜之色,反而微微蹙眉,立时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初听这放纸鸢的主意,觉得新鲜,却未想过若是夫人不喜欢,又该当如何。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之时,就听对面人道:“倒也不错。”
“夫人这是同意了?!
那咱们这就准备准备……”说着便得意忘形地去拉张麟的手。
小院中霎时传出凄惨的哀嚎,在空中久久徘徊……
吃过早饭,张麟便跟赛太岁一起出了洞,一路上听他叨叨,早上如何费力找到了一块适合放纸鸢的地方,又如何吩咐小的们带上吃食,待会要一边赏景一边吃。
张麟不禁又想问,有这么个妖怪,还要国王干啥?
真真是,薄情人不如痴情妖。
行至一处开阔之地,赛太岁命小的们在此摆开桌案,也学着那朱紫国王的样子,做一处宴饮用的营地。
他则叫着张麟开始摆弄那只纸鸢。
奈何赛太岁只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可怜好好一只纸鸢,在地上被疯狂拖行,很快就破成了一只没有纸的空架子。
“这怎么就飞不起来呢?
我曾见过凡人就是这样放的啊……”他拿着只剩下架子的纸鸢,深深拧眉。
见他如此垂头丧气,张麟觉得他有这份心思已经是十分不容易,就是真的金圣宫在这,也得多少感动感动,于是安慰道:“若不成便算了,只当出来赏景罢了。”
但这句话却激起了赛太岁的斗志,他怎么能被夫人看不起呢!
于是招呼小妖:“再拿一个纸鸢来!”
怎么这还有备用的呢,张麟看着小妖拿来新的纸鸢,而且那小妖手中还不止一只纸鸢,而是有五六七八个,赛太岁还让他挑一个喜欢的。
得了,看来今天风筝放不起来,是别想回去了。
发现了这么个问题,张麟决定帮他一把,免得自己今天要与一堆风筝共存亡。
他在五颜六色的风筝里随意挑了一个,感受了一下风向,拿着风筝指着前面道:“大王,你往那个方向跑,准能放起来。”
赛太岁很听他的话,拽着风筝线就卖力跑起来。
见时机差不多,张麟将风筝往上一抛,借着风力和赛太岁的猛跑,风筝越飞越高,直至稳稳地飘在了天上。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小妖们也都兴奋地又叫又跳,如孩童般开心,张麟也不禁跟着他们笑了,刨开妖怪、任务不谈,这倒说得上是一次愉快的踏青。
赛太岁低头正瞧见佳人望着纸鸢展颜一笑,只觉得这笑容在阳光下闪耀,一瞬间便令百花失色,天地间顿时寂静,他能听到自己胸口咚咚作响。
这一笑如春阳化雪,他不禁看呆了,手中也不自觉地松了劲,再回神时,最后一节风筝线已经从他手中飞了出去。
风筝线这东西,一旦飞入空中,便与天空融为一体,哪里还能找得到。
众人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小妖们发出可惜的感叹,赛太岁也懊恼不已:“都是我没抓紧,好不容易飞起来的,白费夫人的苦心了。”
他像个丢了玩具的小孩一般垂头丧气,张麟一瞬间母爱光辉爆发,安慰道:“大王不必如此介怀,纸鸢还有许多,若大王想放,我便帮大王再放一只便是了。”
赛太岁一听便来了精神,立马又挑了一只纸鸢,还没递到张麟手里,远处奔来一个巡山的小妖,边跑边喊:“大王!不好了!大王!”
“夫人在这里,你大喊大叫什么!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难不成是羊又跑了?”愉快的纸鸢活动被打断,赛太岁十分不快。
“羊都在。”那命小妖战战兢兢地回答,“方才小的们巡山,瞧见有一队军队往这边来,这会怕是已经上山了!”
“哪里来的军队?”赛太岁皱眉问道。
小妖看了看张麟,道:“像是朱紫国的军队。”
朱紫国的军队?难道这朱紫国王这么硬气,派人来和妖怪硬刚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激将法
对于国王派了军队来这件事,张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难道是国王也很深情,他原来没发现?
赛太岁看了一眼正在出神的张麟,冷哼一声:“随本大王去看看!
不管什么军队,本大王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张麟刚想跟上去,赛太岁顿住脚步道:“刀剑无眼,夫人还是不要靠近。
来人,护送夫人回去。”
张麟无法,本来他也是等大圣的,并不着急着脱身,但就怕赛太岁会一怒把这些士兵都吃了。
便道:“大王,那些兵卒只是听命于人,并无过错,他们也有妻儿父母,还请大王万勿伤他们性命。”
赛太岁听了他的话,转头便走,什么也没说。
张麟急道:“大王!”
赛太岁未回头,低沉着声音道:“知道了。”便快步离开。
张麟见他虽然不情愿,却是答应下来了,想来不会害人性命,便随婢女们回去。
经过一处山势颇高之处,他瞧见下头树林里浓烟滚滚,问道:“着火了?”
婢女们瞧了瞧道:“许是大王的宝贝放出来的烟。
夫人放心,此烟不会害人性命。”
他点了点头,差点把正事忘了,该打听打听这妖怪的宝贝具体作用。
回到院中,张麟在秋千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无聊地把头搭在椅背上看天。
此时天气正好,不冷不热,正是露天发呆的好时候。
然而他晃了不多时,赛太岁便回来了。
还没说话,小妖道:“大王,午饭可是摆在夫人这?”
赛太岁点了点头,张麟心血来潮,道:“就摆在院子里吧。”
饭菜摆好,两人相对而坐,张麟问道:“大王可是把军队打发走了?”
赛太岁见他关心朱紫国王派来的军队,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敷衍道:“打发走了,不曾伤他们性命。”
带领军队的人似乎有些眼熟,像是那日伏在地上拽住了夫人裙角的那个人,但他不打算说出来。
既然没有伤人就好,张麟便不再关心那些朱紫国的军队,专心搞自己的事业,夹了块羊肉,装作若无其事道:“方才见到浓烟漫天,听闻是大王的宝贝,是个什么样的宝贝?”
赛太岁见他并未再询问军队之事,而是对自己的宝贝颇感兴趣,先前的不快一扫而空,解开层层衣衫,欲把宝贝拿出来给他看。
而这猝不及防的脱衣,让对面不明所以的张麟差点噎住,吃饭就吃饭,你脱什么衣服啊,这光天化日的,他是看还是不看啊……
想到这他想起了自己现在是个女子,忙放下筷子,将衣袖挡在面前,道:“大王这是做什么?”
赛太岁见他拿衣袖遮了脸,也意识到自己行为冲动了,解释道:“我这宝贝自来贴身放着,夫人莫怪。”
他解下铃铛整好衣服,递过去道:“夫人请看。”
张麟拿开手,瞧见他递过来的铃铛,伸手接了,一根皮带挂着三个铃铛,应当是赛太岁原本的项圈。
三个铃铛里面各塞了一团棉花,他刚伸手要拿出来,赛太岁慌忙道:“夫人使不得!”说着把项圈拿回去。
“这棉花夫人可拿不得,小心伤着。”赛太岁道。
“这宝贝当真如此厉害?”张麟假做不信,瞟了一眼那铃铛。
“自然厉害,夫人且看。”赛太岁见他不信,便摘下第一个铃铛里的棉花,冲院外一晃,火光顿起,小妖们尖叫四散。
再摘下第二个铃铛里的棉花,一摇晃,浓烟滚滚,院子外头被浓烟包裹,传来一阵阵咳嗽声。
摘下第三个铃铛里的棉花,霎时间黄沙漫天,遮天蔽日。
展示完了宝贝,赛太岁将棉花又都塞回去,得意道:“怎么样夫人?是个好宝贝吧?”
张麟看着院外还在熊熊燃烧的一棵树冠,和被烟熏黑的院墙,以及满地的黄沙,嘴角抽动了一下,道:“大王的宝贝,果然厉害。”
看起来这赛太岁除了铃也没别的本事了,这倒是好办。
赛太岁自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滔滔不绝地开始夸耀自己的铃铛多么厉害,什么喷火能烧三百丈,喷烟能漫三百丈云云。
张麟一边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一边吃饭,还一边看着院外的小妖们,手忙脚乱地企图扑灭那棵树的火,可灭来灭去,那树还是烧成了焦炭。
赛太岁每日与他同食,偶尔逛一趟花园,除了试探着拉过几次他的手疼的一蹦三尺高之外,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这天夜里张麟刚躺下,便听到金羽里传来金翅大鹏的声音:“大圣已到朱紫国,明日你借索要婢女的由头,让妖怪去朱紫国露个面。”
得了指示,张麟第二天一早,趁赛太岁来吃早饭,便道:“大王,近日来我总是梦到家人,许久未见父母姐妹甚是思念。”
赛太岁以为他是想回去,便不悦道:“夫人住在这,便安心拄着,莫作他想。
许是在这院子里闷了多日,夫人才会想东想西。
待会我陪夫人出去转转,自然就宽心了。”
张麟微微蹙眉,道:“大王,我并非这个意思。
是想听些家中的歌谣,从前我在宫中的两个贴身侍女便会唱,可否请大王将她们二人带来此处?”
赛太岁神色缓和了些,道:“这倒不难,待会我遣个先锋去,将人带来便可。”
“多谢大王。”张麟笑道。
赛太岁一见美人展了笑颜,立时神魂颠倒,马上就吩咐了先锋去朱紫国皇宫要人。
吃完了早饭,赛太岁赖着不走,张麟便自顾自坐在秋千椅上晃来晃去,赛太岁便献殷勤在后面推他。
“大王再高些。”张麟指挥着赛太岁,这回他可是把小时候没荡够的秋千全补回来了。
“大王!大大大大,大王!”先锋灰头土脸地跑进来,赛太岁叱道:“做什么大呼小叫,吓着夫人要你好看!
让你带回来的人呢?”
“大王!可了不得了!
小的前去那朱紫国,还没落地,便被一个自称叫孙悟空的,一棒子打折了兵器!
那国王不知何处请来的救兵,好生厉害!”先锋哆哆嗦嗦道。
“真的?”张麟停住了秋千,起身询问。
赛太岁见他对此事如此感兴趣,定是认为那孙悟空能救她回朱紫国去,当下冷哼道:“那孙悟空么,倒有些本事,但本大王却不放在眼中。”
“哦?”张麟觉得此时应该激他一激,让他去挑战大圣,便道:“那孙悟空,本事有多高?”
“倒也不见得多高,不过五百年前,闹过一次天宫罢了。”赛太岁不屑道。
“闹天宫?那可是大本事啊!”张麟感叹,脸上还露出了一副神往的表情,“这般英雄人物,若是能见上一见,一睹风采,也不枉此生了。”
“不枉此生”四字似是深深刺痛了赛太岁,他把脸一沉,道:“原来夫人是喜欢英雄的,那我便让夫人看看,我与那孙悟空,哪个才是英雄!
小的们!拿纸笔来!”
“大王要纸笔作甚?”张麟看着小妖摆上的笔墨纸砚,十分不解。
“我要写一封战书,与他当面战上一战,让他输的心服口服。”他一边说一边写,不多时便写好,又问道:“今日巡山是谁当差?”
“回大王,今日是有来有去领头。”
“那便让他去送战书吧。”
眼看着赛太岁将战书交给了小妖,张麟不禁皱眉,现在妖怪打个架都这么客气的吗?!还要下战书??
赛太岁却当是他在为孙悟空担心,脸色愈发难看,道:“夫人不必为那孙悟空担心,到时我留他性命便是。”
还怪自信啊,到时候谁留谁性命可就说不准了。
“大王若真要与他相斗,切莫伤了朱紫国人性命。”张麟道。
在不牵扯无辜之人丧命这方面,他自认还是尽职尽责的。
却不料一句话说的赛太岁更加不快,冷哼道:“夫人记挂的人未免太多!”说罢便拂袖而去。
张麟愣了愣,看来不管是国王还是赛太岁,男人都是一个臭德行。
哎?不对啊?他也是个男人啊……
都怪他出任务十次有七次要扮女子,扮着扮着都忘了自己是个男的了。
中午吃饭时,饭菜已摆上了,却不见赛太岁来,张麟只当是他生了气,便自顾自坐下,刚端起碗来,余光瞥见院外有人探头探脑。
定睛一看,却是赛太岁。
他在门口张望,似是不敢进来,扭扭捏捏的如同一个大姑娘。
由于实在无法忽视,张麟放下碗问道:“大王有何事?”
赛太岁这才进来,走到近前,却欲言又止,张麟看着他这番如同花季少男情窦初开的样子,眼角有些抽搐,又问了一遍:“大王有何事?”
赛太岁抬眼看了看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道:“夫人,我今日不该同你发脾气,皆是被那孙悟空气昏了头,夫人切莫见怪。”
张麟愣了愣,这是来给他道歉的?
这赛太岁也着实太深情了些……
感动之余,他不禁为自己这种披着别人的皮,骗取赛太岁感情的行为,深感愧疚,一时心软,便道:“大王说的哪里话,你我……”
他差点一顺嘴就把“夫妻”俩字说出来,顿了顿道:“你我相处,客随主便,哪里有客人生主人气的。”
“夫人这么说,便更生分了……”赛太岁哀哀怨怨地耸拉着脑袋。
张麟不禁扶额,强打起精神道:“大王,饭菜都凉了,还是先吃饭吧。
吃饱了才有力气与那孙悟空对战。”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有来有去
由于张麟尚沉浸在自我谴责和愧疚中,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温柔了一些,赛太岁当即眼中一亮,在他眼里,这便是夫人在关心他了。
立时露了笑脸,捧起碗来吃饭。
张麟瞬觉自己又造了孽,便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吃过午饭,赛太岁知他要休息,便离开小院。
刚出了院门他便恢复了本来的凶恶面貌,有小妖前来禀报,道:“大王,有来有去回来了,在前面等着。”
赛太岁便来到前头,问道:“战书可送到了?”
“大王与小的这差事着实不美,小的这一去可遭了罪了!”有来有去嚷嚷道。
“出了何事?”赛太岁皱眉。
有来有去满脸气愤,道:“小的刚进城门,便被那毛脸雷公嘴的和尚逮住,当时就要将小的打杀。
亏那朱紫国王尚记挂着他那金圣宫,着小的前去问话,否则小的便要被那和尚打死了!”
赛太岁拍桌子气道:“这等懦弱的国王,竟还敢惦记着夫人!
且看我如何收拾他!
那战书可交予他们了?”
“交了交了,那国王收了战书,说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便放小的回来。”有来有去的眼睛转了转,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匣子来,道:“小的在宫中还碰到了夫人的母亲。
说久不见女儿,甚是想念,还要小的带件东西给夫人。”
“拿来吧,夫人正在午睡,待会我去给他。”赛太岁伸手便要接,有来有去却不给,道:“大王今早派先锋去捉夫人在宫中的贴身婢女,来给夫人唱歌谣,先锋却被那毛脸雷公嘴的和尚吓回来了。
趁着小的去,夫人的母亲便将歌谣教给小的,待会等夫人醒了,小的去给夫人唱上一唱,顺便将此物交予夫人。”
赛太岁不疑有他,便点头道:“也好,不过夫人午睡,切不要扰了他。”
有来有去忙点头下去了。
是以张麟午睡醒来,刚出了房门,便瞧见一个黄毛小妖在院外来回踱步,瞧见他出来,几步跑进来叫道:“夫人!”
“你是哪个?”张麟在院中的石桌边坐下,这小妖的毛腰带怎么有点眼熟?
还没等他细想,春桃道:“夫人,这是有来有去,大王身边的心腹。
今早大王写的战书,便是他去送的。”
“你有何事?”想来是赛太岁又有什么幺蛾子。
“夫人说想听家中的歌谣,小的今次去,可巧遇上夫人的母亲,将歌谣教给小的,还托小的给夫人带了样东西。”有来有去答道。
去下战书还能学首歌回来,这妖怪都是怎么了??
他自己说出去的话,不听也不行了,于是道:“你唱吧。”
有来有去瞧了瞧站在他身后的春桃和夏荷,扭扭捏捏道:“夫人,小的没唱过歌,这么多人,小的紧张……
还请夫人屏退左右,若是小的唱的不好,也不会被人笑话。”
张麟哪里想听什么歌,只想快点把这一环节结束,便挥手道:“你们先都下去吧。”
春桃和夏荷便应了声,晃着尾巴出了院子。
她们刚一出去,有来有去便坐到了他旁边,张麟一愣,这小妖也太不见外了,坐下就坐下吧,坐这么近干嘛。
就听那小妖道:“圣宫娘娘,你莫怕,我乃是那东土大唐来,往西天取经的和尚,途经此地……”
这边变作有来有去的孙悟空,还没说完开场的一套词,那边金圣宫已经惊讶道:“大圣?”
他这一声“大圣”,给孙悟空也给喊愣了,心想这金圣宫竟如此见多识广,竟知道老孙的名号,“圣宫认得俺老孙?”
张麟这会想起来那条毛腰带为何眼熟了,见大圣还没反应过来,便道:“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大闹天宫齐天大圣孙悟空爷爷,什么金圣宫,是我啊。”
“乖孩儿,竟是你!”孙悟空惊讶道,随即反应过来,“那这信物也不用给你看了,你我还救什么,你直接喊金翅大鹏来把你带走得了,费这劲。
你要不敢,我替你跑一趟。
那真的金圣宫,也准是让他带走保护起来了。
快些让他将人还来,老孙也好交差。”
嗯???好像还挺有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对??
应该是这个操作吗??
大圣思路清奇啊!
孙悟空作势就要起身走,张麟一着急拽住了他的手臂,孙悟空嗷的一声跳起来,引得春桃和夏荷往院内看来。
未免妖怪发现,孙悟空重新坐下道:“你怎么还扎人呢?!”
“防身的防身的。
大圣这是西行劫难之一,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得把我当真的金圣宫救。”张麟道。
孙悟空皱了皱眉:“那不就是咱们俩人玩一个赛太岁么?”
虽然大圣这话不好听,但仔细想想却是这么个理,让他更觉得有些愧疚感了,便道:“别管谁玩谁了,以前不也是咱们里应外合耍妖怪么。
不过这妖怪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把我抓来也都是敬护有加,大圣还是莫伤他性命。”
“得了,我看这哪是你迷了妖怪,是妖怪把你给迷了。”孙悟空摆了摆手,“且说说他有什么能耐。”
“别的能耐没瞧见,他贴身带着个铃铛圈,上头有三个铃铛,一个出火,一个出烟,一个出沙,还算厉害。”张麟道。
“既无别的本事,那离了这铃铛,还不任由老孙处置。”孙悟空一边思索一边道。
张麟听他这意思,肯定是一棍子开瓢了,便道:“大圣可记得留他性命。”
“知道知道。”孙悟空不耐烦地摆摆手,忽而想到一个好主意,便道:“既然那妖怪喜欢你,你便将他请来,骗得他手中铃铛与我,此事便能快了,你我二人各自复命去。”
大圣这是要让他出卖色相啊!
虽然对于大圣这样不仁义的行为,张麟十分想表示谴责,严厉谴责,但是碍于金箍棒的权威,他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大圣,你有没有觉得……
良心有点痛?!”
孙悟空看了他一眼,十分认真地道:“我的心是石头化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没良心的石头
张麟和孙悟空坐在桌边商量正事,春桃见他们嘀嘀咕咕许久,便探头问道:“有来有去,你怎么还没唱完?”
“这就唱完了!”孙悟空喊了一声,春桃又道:“怎的半点歌声都听不到?”
孙悟空无奈,当真哼起了一首曲子,竟然意外地好听。
张麟不禁有些惊讶,大圣还有这特长呢?!
“大圣这歌,挺好听的。”他由衷赞叹。
孙悟空笑道:“还是你小子懂得欣赏,老孙那师父可不觉得好听,他倒是听那呆子的呼噜声很是习惯。
这歌……”他话锋一转,神色也深沉了许多,“老孙原来常唱给四月的。”
张麟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大圣往西天取经,看似一心向佛,穿山过水降妖除魔,十分洒脱,可心底最深处,仍放不下四月。
良久,孙悟空叹息一声,将怀中的小匣子给他,“原是向国王讨的信物,你收着吧,回头给真的金圣宫。”说罢便起身出去了。
张麟打开一看,正是那串金宝手串。
孙悟空离开小院来到赛太岁处,道:“大王,夫人说今晚今日晚饭摆在花园亭中,与大王赏月。”
“赏月?”赛太岁不禁奇怪,“夫人自到洞中,我邀夫人赏月,没有二十次也有十五次,夫人总是推脱说望月思人,想念家人,徒增伤感,从不与我赏月,今日怎的又要赏月?”
孙悟空忙道:“小的与夫人说,他那母亲说他落入大王之手,早已毁了名节,不再认他这个女儿。
那国王也已令立新后,将他忘了。
想来夫人心中悲伤,决定与朱紫国决断了吧。”
“哦?本大王竟没发现你的脑子怎的如此好使!”赛太岁一拍桌子笑道,“快去吩咐准备好酒好菜,今日我要与夫人好生赏月!”
待酒菜备好,赛太岁亲自请夫人前来赴宴,有来有去在一旁伺候倒酒。
“夫人,今日夫人肯回心转意,与那朱紫国一刀两断,实乃好事,那些人迂腐势利,怎当得起让夫人记挂。
从今往后夫人便安心住在此处,我自保夫人周全!”赛太岁举杯道。
张麟端起茶来,道:“大王,我不胜酒力,便以茶代酒。
我与大王虽还未有夫妻之实,但大王待我,比夫妻还要敬爱几分。
这些时日我看在眼中,人非草木,岂能丝毫无感?
大王待我的情意,我自是晓得,只是家中生养之恩,与国王的伉俪之情,使我不敢有半分他想。
如今他们既弃我,我又顾念他们作甚。”
“夫人所言极是!从此我二人便做那鸳鸯,自是逍遥快活。”赛太岁饮下一杯酒,张麟也喝了杯茶。
孙悟空忙给二人满上,尽职尽责地当个伺候酒水的小妖。
许是过于高兴,赛太岁连喝了十几杯,眼神开始有些飘忽,舌头也开始打结,指着天上道:“夫嫩你瞧,这月酿可真酿。”
张麟撇了撇嘴,觉得时机到了,便道:“大王,自古以来夫家若有宝贝,都是交由正妻保管,以证结发之谊。
今日我已正式为这獬豸洞之人,大王手中的宝贝,可否交予我保管?”
赛太岁已经喝得晕晕乎乎,一听他所说有理,便解开层层衣衫,拿出了紫金铃,递给他,“这宝贝可厉害着呢,夫人可要好生收好,万不要将这棉花取下,免得伤着。”
“多谢大王。”张麟接过来递给孙悟空,“有来有去,你且先帮我拿着,待会与大王赏完月,我回去时再带着。”
孙悟空十分自然的接过来,又晃了晃酒壶,道:“大王,没酒了,小的再去拿一壶。”
赛太岁摆了摆手,示意他快去,孙悟空便趁机拿着紫金铃走了。
这边赛太岁依旧是甜言蜜语,不停地给张麟加菜,那边却突然火光冲天黑烟弥漫,小妖们四散奔逃,哀嚎一片。
赛太岁一惊,酒便醒了,猛地站起身张望,道:“我去前头看看。
来人!护送夫人先回房中!”
张麟便顺势远离了战场。
他在房中开了窗瞧着,见那火光渐息,烟也慢慢散了,正想着大圣是不是已经拿下妖怪了,就听到一阵苍蝇的声音。
“乖孩儿。”他的发髻上传来大圣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方才老孙行到前头,将那棉花掏出来看了看,不成想浓烟喷了老孙一脸。
现在还睁不大开眼睛,那铃儿也落入了妖怪手里,还得劳你再去要一回。”
张麟简直想翻白眼了,怎么大圣也猪队友起来,他故作担心道:“春桃,夏荷,这烟火都熄了,你们两个快去前头看看,大王可有受伤?”
两个婢女应声去了,孙悟空便现了本相,晃晃悠悠地找到水盆洗脸,只把清水洗成了黑水,一块白布巾生生擦成了花的。
“大圣,我这月都赏完了,还怎么再找他要啊……”张麟十分为难。
“赏完了月,便该睡觉了。”孙悟空狡黠一笑,“你找他来睡觉,骗他宽衣解带。
你身上扎人,他肯定不让你服侍,我变作那个春桃,趁机取了铃儿,再留个假的给他,岂不圆满。”
你是圆满了啊!
张麟内心疯狂咆哮。
他不禁问道:“大圣,石头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孙悟空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道:“你猜呢?”
“夫人。”门外传来脚步声,孙悟空摇身一变又变作个苍蝇飞在他发簪上,“大王无事,只是烧了几棵树罢了。”
张麟尚在犹豫,就听孙悟空又在他耳边给他洗脑道:“乖孩儿,你且放心,老孙拿了铃铛便去前头叫门,不会让那妖怪轻薄了你去。”
想了想也无他法,张麟只得道:“夏荷,你去请大王来,就说我请他今日在此安寝。”
夏荷领了命出去,房中只剩春桃,孙悟空变出个瞌睡虫飞在春桃脸上,春桃便睡着了。
她就倒在地上可不行,张麟刚要去搬春桃,孙悟空忙出声阻止:“你且莫动她,当心疼醒了。”
他现了原身,将春桃塞在床底下。
张麟不禁奇怪道:“大圣落在我身上为何不会疼?”
孙悟空道:“我哪里像那赛太岁一般没脑子,自然是落在发簪上。”
张麟闻言,忽然有些庆幸赛太岁并不是那么聪明。
不多时,赛太岁来到房中,道:“方才想是那孙悟空变作有来有去模样,偷了紫金铃想暗下黑手,不过自己本事不济,反让我那铃儿伤了,真是咎由自取!
这样的手段,也算不得什么英雄!
方才让夫人受惊了,夫人可有受伤?”
“托大王之福,不曾受伤。
只是大王的宝贝可找回来了?”张麟问道。
赛太岁摆手道:“找回来了,夫人如此关心我,倒叫人感动。
可是夫人唤我来此处安寝?”
张麟笑道:“正是。
大王,今日你我互护表心迹,难道不该同榻而卧?”
“是是是!夫人所言极是!”赛太岁立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伸手就要拉张麟的手,还没碰到,就反射性地手疼,突然回过神来,皱眉道:“夫人,可你这身上扎人……”
张麟笑道:“我曾与大王说过,若是我真心相待之人,便不会感觉到疼痛。
今次,大王怕是不会疼了……”说着他如同害羞一般微微低头,别开脸去。
赛太岁一喜,上前一步就要拉他的手,张麟忙往后退了一步,道:“大王也太心急了,来人,替大王更衣。”
“哎。”孙悟空刚要上前便被赛太岁挡开,“这夫人既与我同心,还要婢女更衣作甚,自然是夫人来替为夫更衣了。”
看着他那一脸欠揍的样子,张麟恨不得给他一拳,但还是佯装生气道:“大王原来与外头那些臭男人也没什么两样,这才得了便宜,便要将我当婢女使唤了。”
“哪里哪里!夫人误会了!
我爱护夫人尚不及,怎会舍得将夫人当婢女使唤。”赛太岁慌忙解释,“春桃,快些替本大王更衣。”
孙悟空在一旁听着他们肉麻的对话,不自觉抖了三抖,上前给赛太岁脱衣服。
等解下了紫金铃,他一边转身往桌子上放,一边就变了个假的将真的换了,收在袖中。
待更衣完毕,赛太岁急不可耐地要一亲芳泽,张麟一惊连忙往后退了几步,道:“春桃,你去打水来给大王洗脸、净口。”
孙悟空便顺势拿着脸盆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和赛太岁两个人,张麟只觉得脊背上汗毛竖起,赛太岁往前进一步,他便退一步,没留神身后,被脚榻绊倒,一下子仰面摔在了床上。
赛太岁立时扑上来,刚挨着他的身,便惨叫一声跌在地上,疼的满地打滚。
半晌才缓过劲来,哭丧着脸道:“夫人不是说不会疼了吗?”
张麟心想得亏有这件衣服,要不然他可能真的要晚节不保,于是似怨似嗔道:“大王也太心急了些,都吓着我了。
可不就疼了么。”
赛太岁刚从地上爬起来,便有小妖从外面一路高喊着跑进院子:“大王!不好了大王!那孙悟空又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显能耐
“这晦气的猴子!怎的如此烦人!”赛太岁听闻小妖禀报怒道,“夫人,我去去就来,等我回来,再与夫人安寝。”说罢便披起衣裳抓过桌上的紫金铃快步出去。
安寝?你可回老家安寝去吧!
张麟忽然想起来,差点忘了个大事,忙叫住他:“大王!”
“夫人何事?”赛太岁停下脚步。
“这是我特意为大王准备的礼物,大王且先收好。”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只小匣子,递给赛太岁。
“送给我的?”赛太岁受宠若惊,双手接过来当时便要打开,门外又奔进来一个小妖,喊道:“大王!那孙悟空打破洞门了!”
赛太岁一听,也没心思看了,把匣子往怀中一揣,道:“夫人,待我回来再细看,夫人且先回房去,免得一不留神伤了。”说罢便火急火燎地出了院子。
张麟回到房中,开了窗瞧着外面动静,不多时烟火缭绕,众小妖四散奔逃,又见祥光漫天,过了一会,祥光散去,孙悟空又回来,一进门便愣了愣:“乖孩儿,怎的还是你?”
接着又道:“不管了,总之不管真的假的,有个金圣宫跟俺老孙回去交差便是。”
张麟也有点纳闷,这他负责来,还得负责回去??
孙悟空打定了主意,却又不禁犯难:“你这近不得身,让老孙如何带你回去?”
“其实脱了这件衣服就没事了。”张麟便要脱五彩仙衣,孙悟空阻止道:“先别脱,你得穿着让那国王知道,妖怪不曾近你的身。
否则,回去就说不清了。”
张麟立时明白,这年头女子的清白何其重要,更别说是一国之后了。
他停住了手,孙悟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在外头的院子里转了一圈,喜道:“这秋千椅可是个好东西,南海仙木所造,这妖怪对你甚是痴情。”
“那是对金圣宫。”张麟反对他这种说法。
“你坐在这椅子上,我提你回去便是。”说着孙悟空便将秋千椅从树上解了下来。
张麟坐在上面,孙悟空又拔毫毛变了两条绳子,系在扶手两侧,权当护栏。
然而张麟还是觉得危险系数太高,于是道:“要不大圣我移形回去,咱们城门口见吧。”
“不行。”孙悟空当即拒绝,“老孙腾云驾雾带你回去,方才能显老孙的本事。
让他们瞧瞧老孙的能耐。”
“这谁还不知道大圣有能耐,齐天大圣孙悟空,光听这名头就大了去了,用不着显。”张麟咵咵给他戴高帽子,毕竟坐着个没有任何安全保障的椅子飞到朱紫国,过于刺激了。
孙悟空不听他的马屁,把头一摇,道:“你不懂,这能耐得经常显,老孙那师父可健忘着呢,我若不趁机多显显能耐,他便觉得那呆子还要比老孙强上几分。
乖孩儿,你坐好了,老孙这就带你回去!”
说罢提起秋千椅便纵身上了云头。
这火箭发射一样的上升速度,让张麟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僵着身子死死握住椅子扶手。
大圣你这是为了争宠不择手段!
他内心咆哮。
然而紧张地忘了自己憋着气,待憋得胸腔都要炸了,他才回过神来,大口喘气,这秋千椅摇摇晃晃,张麟一身一身的冷汗,没想到有生之年,他还能坐一次敞篷飞机。
这个人独享版的敞篷飞机飞了快有一个小时,他精神紧绷地都快神经衰弱了,才瞧见皇城的点点灯火。
行到殿前,孙悟空缓缓将他放下,落地还算平稳,收了毫毛,张麟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脚底下如同踩棉花一般。
看上去弱柳扶风,楚楚可怜,倒是很符合他现在的人设和应有的人物状态。
孙悟空道:“陛下,老孙把金圣宫带回来了!”
众人皆纷纷夸赞,说这东土高僧的高徒果然本事非凡,唐僧听了也是面带喜色。
“爱妃!”国王一见金圣宫,不由得又是欢喜又是心疼,赶忙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却不料疼痛难忍,惨叫一声甩开手,险些跌在地上。
“爱妃这是怎的?
如何寡人一碰到你,就手疼?”国王不明所以。
孙悟空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仙衣乃是金圣宫被那妖怪掳去时,一位仙人所赠,正因有这仙衣,才叫那妖怪无法近身。”
“可是如今,寡人也近不得身也。”国王不禁发愁,金圣宫能平安回来,而且还保全清白之身,此为大喜,可如此一来,他自己也不能跟爱妃亲近,岂不糟糕。
“娘娘劫难已满,仙衣该还与小仙了。”众人身后传来一个清雅的声音,这声音张麟最熟悉不过了,是来接他放学了。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男子白衣墨袍,头戴金冠,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真真是仙姿卓绝。
孙悟空凑上去低声道:“老孙劳心劳力,救了你的小跟班,你还要来与老孙抢风头,忒不仗义!”
金翅大鹏也低语:“大圣的风头方才已出尽了,我不过来将此事凑个圆满罢了。
否则那国王若是知道仙衣可以随意穿脱,往后又要猜忌。”
“还是你想的周全,那真的金圣宫呢?你要让这小子在这服侍国王了不成?”孙悟空道。
“大圣倒是关心他。
且放心,西行路上少不得他,真正的金圣宫我定自会送回来。”金翅大鹏道。
“你下回可不能再抢老孙风头了,要不然你就变个模样,你这脸着实烦得很。”孙悟空瞟了一眼不远处为美色倾倒的众人。
金翅大鹏笑道:“下次一定。”
他往前几步,道:“小仙途径此地,见娘娘落难,不忍让那妖怪玷污娘娘,故而赠与仙衣,让那妖怪近不得身。
只是仙衣无法脱下,委屈娘娘了。
小仙这就将仙衣收回,娘娘便可恢复如常。”说着一伸手,那五彩仙衣便从张麟身上到了金翅大鹏手中。
“小仙告辞。”说罢身形便消失了。
嗯???
师父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还在这呢师父!师父你徒弟掉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编故事
张麟十脸懵圈地望着金翅大鹏消失,呆愣当场,怎么他是被抛弃了吗?!
国王只当他是在妖怪处受了惊吓,一时缓不过神,试探性地碰了碰他的手,发现当真不疼了,便一把将他搂进怀中。
张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同时,越过国王的肩膀,瞧见了宁王微微发红的眼眶。
由于与国王脸贴脸实在是让他有些恶心,便轻轻推了推他道:“陛下,这么多人呢,还有大唐高僧,陛下这般不妥。”
国王也意识到这满殿的人,是有些不妥,依依不舍地放开金圣宫,道:“多亏圣僧高徒,才令寡人夫妻团圆。
今日夜已深,圣僧与几位高徒便在宫中歇息,待明日寡人设宴款待,再亲自送诸位出城。”
“那便叨扰了。”唐僧谢过国王,与三个徒弟下去安顿,殿中人也皆都各自散去,国王执着金圣宫的手,含情脉脉,良久不语。
张麟被他看毛了,低头假做害羞状,道:“陛下,臣妾观陛下消瘦许多,心中实是难过,陛下可要好生休息,保重龙体。”
国王闻之分外感动,道:“爱妃受苦了!
却还如此记挂寡人,真叫寡人好生动容。
今晚寡人便陪着爱妃,一解相思之苦。”
这话说的张麟浑身一凛,除了险些要吐出来,还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忙道:“陛下,臣妾在那妖怪洞府,每日担惊受怕,不曾睡过一个好觉,还请陛下允臣妾今晚好生休息,望陛下恕罪。”
虽然他没有一点憔悴之色,甚至还因伙食颇好而气色上佳,但是他用精湛的演技征服了国王,国王听他此言立时露出心疼之色,道:“爱妃受苦了,快些回去好好休息,养好身子要紧。”
“多谢陛下。”张麟道谢告退,回到了自己宫中。
梳洗完毕,他屏退了宫女,独自坐在房中,撑着头郁闷,这一难都结束了,怎么师父就这么走了呢?!
难不成真是不要他了?!
正想着,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张麟抬头一看跳了起来,“师父!”
金翅大鹏手中提着真正的金圣宫,放在床上,她身上仍环绕着如紫色烟雾一般的昏睡诀。
张麟凑过去看,只见金翅大鹏掌心现出一团光,飘入了金圣宫的额心,“我替她假造了一段记忆,明日醒来,不至于前言不搭后语。”
“该走了。”说罢挥袖将他变回原身,手往他肩上一搭,面前便换了景色。
“唐僧师徒到下一处尚早,暂且在家中待上一段时日。
今日晚了,先去休息吧。”金翅大鹏将他放下道。
张麟点了点头,便打着哈欠回房中睡了。
在莲池又过了些吃素的日子,虽然没有肉吃,但不必费心动脑子。
又因他如今可以自由穿过结界,便偶尔溜到凡间寻两口肉吃,看在他修习还算努力的份上,金翅大鹏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
过了不知多少时日,他刚从凡间偷吃了肉回来,迎面便撞上金翅大鹏。
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还没说话,金翅大鹏道:“该去下一处了。”说着便将手搭在他肩上,霎时间面前已是郁郁葱葱。
不远处像是有处村庄,却未见炊烟人影。
金翅大鹏道:“这处村庄乃是妖怪幻化出来的。
里面有七个女妖怪,具是蜘蛛精。
脐中可吐丝缚人,她们曾为薄情男子所伤,现今最看不得男子薄情,常去附近城中,但凡见到薄情寡义的男子,便要惩戒打杀。
你此去只要编出个被无情抛弃的故事,便能博她们同情。”
张麟听着听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被无情抛弃?他又要变个女的??
金翅大鹏继续道:“让这七个蜘蛛精出手不难,只是这一难接着另一难。
她们的师兄乃是一只蜈蚣精,称作百眼魔君,又叫多目怪,两肋下有千眼,眼放金光,一旦罩住便任由宰割。
如今在附近山上做个道士,沉迷炼丹不理世事。
他不仅一心避世炼丹,且不好惹事,想让他出手阻挠唐僧师徒,怕是不易。
你需仔细找找他的弱点命门。”
张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没说话,金翅大鹏已经挥手将他变化,低头一看这纤纤玉手,他不禁叹息一声,这扮女子扮的他都要怀疑自身性别了。
金翅大鹏手中现出一个包袱递给他,“今次不需交予妖怪什么,自己小心。”
张麟接过包袱来,道:“知道了师父。”
金翅大鹏点了点头,身形便消失了。
张麟便背上包袱,向前面的庄子进发。
这一路上,他都在构思自己的凄惨遭遇,相对于凡人,这些蜘蛛精肯定对妖怪的同情心要大一些,他的身份还得锁定一个妖怪。
边走边想,走到庄子跟前,故事基本已经构思好了,他忽然觉得,自己也有做编剧的天赋,他可真是太能了。
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几个哈欠,做出一副泪眼朦胧,受尽了委屈的样子,张麟抬步往庄内走。
里面却静悄悄的无一丝响动,他不禁内心焦急,这妖怪上哪了,再不来他好不容易打哈欠弄出来的眼泪都要回去了。
正在心急,忽而听到前头有笑语声,再往前走,便瞧见几个女子在门前踢毽子,张麟又揉了揉眼睛,硬打了几个哈欠,巩固了一下自己的凄惨形象,便假意用擦泪往那边走。
行到她们近前,他也不打招呼,只用衣袖掩着口鼻,低声抽泣着自她们身边绕过去。
这一招欲擒故纵,张麟心里也不是十分有底,万一这几个妖怪不上套,他也没想好怎么办。
索性妖怪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见着他哭哭啼啼走过去,出声拦道:“妹妹且慢走,何事如此伤心?”
张麟心中乐开了花,面上却装作一惊,一边抽泣一边道:“深思不觉行至此处,扰了几位姐姐,还请赎罪。”
“妹妹不必如此客气,却是为何事如此伤心?”七个女子围上来,将他拉进门,坐在院中石桌旁,“妹妹莫担心,此处无人敢欺负你,且慢慢说来。”
“不瞒几位姐姐,我乃是这附近山上的獐子修行而化,初化人形之时,遇上一位书生。
我与他一见倾心,便决定相守。
他家中贫寒,只有一位瞎眼的老母亲,日子过得颇为凄惨。
我因初化人形,其他变化之术尚不通晓,变不得金银,他亦不知我是妖,只当我是个普通孤女。”
张麟借着抽泣放慢语速,,尽量把故事圆的可信些,“因他无钱财置办婚礼,我们便只是拜了他母与天地。
我每日尽心尽力伺候他们母子,洗衣做饭,打水捡柴,只为他能安心读书。
考取功名一事,我为妖身,倒不十分在意,而他自幼便有抱负,只望能一展才能。
我一心盼他能得偿所愿,便是自己辛苦些,也是无妨。
后来他去赶考,五载不归,我仍尽心侍奉他的老母。
只是老太太身体每况愈下,只怕见不到儿子最后一面,又怕他遭遇了什么不测,整日伤心落泪。
我便与老太太变卖了薄田老屋,前去寻他。
谁知……”
说到重点部分,见七个蜘蛛精都十分认真的听着,他十分凄惨地大哭了几声,方才做出强忍着的样子,继续说下去:“谁知他早已入了仕途,还娶了官家小姐!
听闻我和母亲去寻他,连夜派人阻我们进城。
后来他亲自来见我们,哭着说自己如何不易,要给我们银两,让我们安心回家待着,只作不认识他。
他母亲当即大骂,说他没有良心,枉读圣贤书,气的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
我不过小小獐子精,并无什么本事,奈何不得他,只得独自伤心落泪。”
说罢他又掩面啜泣。
故事虽然十分俗套,但经过他声情并茂的演绎,再配上肝肠寸断的哭泣。
为了表演更逼真,他几乎把自己这辈子的悲惨遭遇都回忆了一个遍,表情愈加凄惨。
几个蜘蛛精却听得怒从中来,当即道:“此等忘恩负义的薄情男子,妹妹莫伤心,我们替你教训他去!”
张麟忙阻止:“听闻后来那位官家小姐的爹,犯了大案,全家都流放了,他也未能撇开干系,只当是受了惩罚了。
只是我自此便不知何去何从,终日想起这事,便觉得自己太傻。
一个妖,竟能被凡人欺负至此。”
几个蜘蛛精听了,纷纷道:“妹妹莫伤心了,你若无处可去,便先住在此处,我们姐妹七人均为蜘蛛修来,虽本事说不上大,总也护得妹妹。”
“那就多谢几位姐姐了。”张麟一边擦了擦硬挤出来的眼泪,一边道谢,心里还有点为欺骗了女孩子们的感情,而有点过意不去。
“妹妹叫什么名字?”其中一人问道。
嗯?
坏了,他又忘了提前取名字了,张麟大脑飞速运转,正瞧见了枝头的绿叶,便道:“姐姐叫我叶儿就好。
不知几位姐姐如何称呼?”
穿红衣的姑娘笑道:“你叫我红儿便好,这几个是我妹妹,橙儿,黄儿,绿儿,青儿,蓝儿,紫儿。”
张麟一愣,这几个蜘蛛精还把自己当七仙女了啊?!
一百五十五支线
①梳洗完毕,他屏退了宫女,独自坐在房中,撑着头郁闷,这一难都结束了,怎么阿月就这么走了呢?!
难不成真是不要他了?!
正想着,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张麟抬头一看,跳起来扑进他怀里,“阿月!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金翅大鹏手中提着真正的金圣宫,单手抱了抱他,又抚了抚他的发,将他从怀中轻轻拽出来,挥手恢复了他的原身。
将手中的金圣宫放在床上,她身上仍环绕着如紫色烟雾一般的昏睡诀。
张麟凑过去看,只见金翅大鹏掌心现出一团光,飘入了金圣宫的额心,“我替她假造了一段记忆,明日醒来,不至于前言不搭后语。”
“回家了。”说罢手往他腰上一搭,面前便换了景色。
刚看清了面前的莲池,张麟就被身边人猛地圈进怀中,手臂紧紧地环着他,似是怕失去一般,越收越紧。
张麟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他本来是有一肚子的委屈,要同他好好诉苦的,更要好好骂一骂国王和赛太岁这两个不要脸的登徒子,然而见他这般,却只剩下心疼。
张麟回抱他,轻轻在他背上抚着,像安慰一只受伤的小兽。
“对不起。”金翅大鹏埋首在他颈间,声音低沉中带着些嘶哑,全然没了今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种高贵优雅。
金翅大鹏用力抱着怀中的人,他知道他受了许多委屈,他在连世镜前看着,也一样难受。
那国王与他同塌而眠,无所顾忌地拉他的手,抱着他……
宁王信誓旦旦要带他远走高飞,赛太岁与他温情软语,甚至!以夫妻为称……
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知道那些人眼中看到的是金圣宫,才会如此,可是在他眼中,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子,那都是他的阿麟。
他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都一掌拍死,恨不得当时便带他离开,可是他不能,在一切结束之前,他都要克制着自己,不能因此耽误取经劫难,否则,佛祖一定会把张麟的命收回去,另换一个人来。
无数愧疚与不甘,却只能说上一句毫无意义的“对不起”,他自责,而又无力。
“没关系。”张麟笑了笑,尽管被勒得生疼,他仍然轻轻抚着金翅大鹏的背。
他知道阿月一定也担心他,一定也心疼他,他也知道,阿月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他。
“没关系,我明白。”他又轻轻道。
这句话很轻很轻,却砸的金翅大鹏浑身一震。
他不吵不闹,只说一句“我明白”,让金翅大鹏的心,猛地被揪住。
“阿月?”张麟见他不说话,试探地问了一句。
“叫夫君。”金翅大鹏充满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张麟脸腾地红了,脑子也有些晕,轻轻道:“夫君。”
声音虽小,金翅大鹏却听得清清楚楚,唇角不自觉地勾起,轻轻松了手臂,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道:“唐僧师徒到下一处尚早,暂且在家中待上一段时日。
今日晚了,先去休息吧。”
张麟点了点头,又抱了抱他,方才打着哈欠回房中睡了。
②又因他如今可以自由穿过结界,便偶尔溜到凡间寻两口肉吃,看在他修习还算努力的份上,金翅大鹏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
这天他又溜出去吃肉,十分不巧地赶上正是半夜,并没有店铺开门,凡间正值冬天,厨房即便有剩的鸡鸭鱼肉,想来也都冷了。
正想回去,鼻尖上忽然落上了冰冰凉凉的东西,张麟摸了摸鼻子,有一滴水珠,再抬头看天,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下来,越飘越多,越落越急。
他只站了一会,如鹅毛般大片大片的雪花,已经将地上落了一层白。
下雪了呀!
他嘴角禁不住上扬,立马移形回莲池。
金翅大鹏正在书房中看佛经,张麟冲进去,二话不说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怎么了?”金翅大鹏被他火急火燎又满脸兴奋的样子,弄得有些疑惑,刚放下手中的佛经被他拽起身,没走两步眼前便换了景致。
这小傻瓜竟然能够轻松带人移形了?
之前他情急之下曾带自己移形回莲池,这次并无危急情况,看来他的能力提升了不少。
金翅大鹏尚在惊讶于他能力的提升,未注意到飘落下来的雪花。
张麟拉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望着天空道:“阿月,下雪了。”
金翅大鹏这才发现,夜空中飘落的无数雪白碎片,原来他是想跟自己一起赏雪。
上一世他也说过这个愿望,也许是阴差阳错,这个小小的愿望,直到最后,也没能实现。
雪景并不稀奇,自己亦在连世镜中,看过很多次他看雪,可从没同他一起,看过一场雪。
金翅大鹏转头望着他,那张清秀的脸透着淡淡的红晕,漂亮的眼睛笑的弯弯的,他的眼睛,比这雪还要纯净。
张麟又说了一遍:“阿月,下雪了。”
他似乎高兴地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雪,却是第一次和阿月一起看雪。
“嗯。”金翅大鹏应了一声,“很好看。”
雪下得很大,他来去莲池的功夫,已经积攒了二指厚,他蹲下身捧起一捧雪,握成了雪球。
他起身看了看金翅大鹏,又看了看手中的雪球,有些纠结。
金翅大鹏看到他犹犹豫豫的样子,问道:“何事?”
张麟抬头看他,倏尔一笑,道:“我舍不得砸你呀。”说着将手中的雪球用力扔了出去,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前头早已收摊的小贩棚上。
金翅大鹏微微一愣,继而笑道:“难得共赏此景,我们走走吧。”
两人并排走在这条空无一人的街上,金翅大鹏的衣袖,盖住了他们交握的手。
夜已深,街上只有大户人家和客栈门前的灯笼,偶尔给银白色的雪地染上些许暖色。
这雪飘飘洒洒落在两人肩头、发上,恍惚间,仿佛可以走到白头。
前面街巷忽然走过一队巡夜的官差,金翅大鹏立时隐了两人的身形,拉着他暂且停下。
那领头地官差,只来得及看到两个姿容不凡的男子并排而行,一个丰神俊朗,一个姿容清秀,可只一瞬间,那两人的身影便消失了。
他揉了揉眼睛,也只瞧见空旷的街道上,两排戛然而止的脚印。
这个雪夜,张麟和金翅大鹏走了很久很久,彼此却少有言语。
只是两人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愿望,希望这雪永远不要停,希望他们,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往后的很长时间,张麟都在梦到这段共同赏雪的时光,以至于到处找下雪的地方,过了不知多少时日,他刚从凡间找下雪的地方,顺便偷吃了肉回来,迎面便撞上金翅大鹏。
③金翅大鹏手中现出一个包袱递给他,“今次不需交予妖怪什么,自己小心。”
张麟接过包袱来,道:“知道了阿月。”
金翅大鹏点了点头,抬手抚了抚他的发。
张麟便背上包袱,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转身向前面的庄子进发。
金翅大鹏目送他的身影直至不见,才移形离开。
第一百五十六章 温泉惨剧
张麟就在七个蜘蛛精的老巢住了下来,八个人一同住在庄中最大的一处院子。
正到了中午,八人在院中赏花说笑,门外进来七个小童,端着各色果子,放在桌上,道:“母亲请用午饭。”
“几位姐姐竟都做了母亲了?”张麟惊讶道。
没听说有这事啊……
橙儿笑道:“母亲倒不假,却非是我们的骨肉。
乃是我们织网罗住的几个小虫妖,为了活命,将我们拜做母亲。”
“孩儿们,这是我们新认的妹子,你们也喊母亲便是。”绿儿道。
那几个小妖应了,恭恭敬敬地向他见礼,称了一声母亲。
张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应下了。
几个小妖送下果子便出去了,蜘蛛精们分食果子,张麟内心叹了口气,这段时间恐怕又是水果减肥餐了。
这劫难给他安排的也是很人性化,大吃大喝一阵,再减肥餐养生一阵,着实贴心。
“姐妹们,该走了。”黄儿道。
众蜘蛛精纷纷起身,张麟不明所以,道:“几位姐姐要去何处?”
“南边有处濯垢泉,乃是当年后羿射下九只金乌,化作九处天生的热水汤泉,这濯垢泉便是其中之一。
我们每日吃过午饭,便要去那处泡个热水澡。
妹妹也随我们一同来吧。”红儿道。
泡温泉???
和七个美女泡温泉???
张麟当即愣了,他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然而他还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拒绝,已经被蜘蛛精们拉拉扯扯,走到了半路上。
她们一路采了些花,说放在池中更有意境,张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思全然不在这上头,只觉得脸红心跳,深觉自己的行为十分不地道。
毕竟他还是很有良心的,到了濯垢泉,几个蜘蛛精脱衣服,他便抱着一堆花瓣往温泉里洒,不去看她们。
“妹妹也快去脱了衣服下来吧。”众蜘蛛精脱了衣服,搭在池边的衣架上,便下了水。
张麟听到水声,忙闭了眼睛转过身去,道:“这就去。”
也不知道这些蜘蛛精泡温泉是脱到什么程度,若是留着亵衣,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于是他在衣架后,悄悄往外看,一看之下,彻底傻了眼。
这一池子里哪有什么香艳美人,哪有什么美人出浴。
跟他想象的什么肤如凝脂,香肩半露,水珠滴落,半遮半掩,根本就不挨着。
大大的不挨着!
若他的想象中的画面是在北极,那此刻的美人温泉图,就是在南极。
在他面前的汤池里,正有七只大黑蜘蛛,在里头浮浮沉沉,撩水嬉戏。
这是个什么操作?!
简直要了命了!
这也太吓人了吧?!
“妹妹快脱了衣服下来吧。”青儿的声音道。
他才不下去!
这蜘蛛,一个就快赶上他一人高了,看一眼起皮疙瘩都起来了,还下去?不被吃了才怪!
“几位姐姐何故现了原身洗澡?”他的声音里不自觉地透出了一丝恐惧。
“泡温泉最重要的便是舒服嘛,自然是恢复了原身最自在舒服。
妹妹莫怕,我们既认你做妹妹,便不会伤害你,快些下来吧。”红儿的声音道。
张麟推辞不过,可他现在也是个女儿身,看自己的身子也如同是个臭流氓,便脱了外衫,穿着亵衣下了水。
对着这七个巨大的蜘蛛,他缩在一角,仿佛进入了变异怪的恐怖片,多看一眼晚上都要做噩梦。
胸口咚咚直跳,他转过身去,趴在池边闭上了眼睛,听着她们嬉闹,尽量忘记身后是七个吓人的巨大蜘蛛。
忽然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戳了戳他的肩膀,他一个激灵汗毛都竖了起来,僵着脖子缓缓回过头。
一瞬间差点当场去世。
一只巨大的蜘蛛,毛茸茸的脸离他不及三寸,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一只蜘蛛的脸,以及巨大的蜘蛛眼睛中倒映的自己。
这种突如其来的贴脸杀,毛骨悚然的寒意传遍全身,非亲身体验不能感受。
什么魂飞魄散,什么胆战心惊,什么魂不附体,凡是能想到的词,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状态。
那蜘蛛见他吓得呆愣当场,忙往后退了退,道:“妹妹莫怕,我是紫儿。
瞧见妹妹独自趴在一边,可是又想起了伤心事?”
张麟脑子一片空白,身体机械地反应使他点了点头。
紫儿举起一只蛛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负了你的男子,也算是已遭了报应。
妹妹也当放宽心些,妖族寿命比凡人长,妹妹切不可自暴自弃,该振作起来才是。”
但看着她这蜘蛛嘴一开一合地说着话,张麟实在很难振作起来。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低头看着水面,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劳姐姐费心了,我会努力的。
几位姐姐先泡着,我想先回去睡会。”
他瞧见水中蜘蛛的倒影轻轻点了点头,道:“叶儿妹妹便先回去吧,好好睡一觉,莫想其他。
待晚间,我们带妹妹去个好地方,那可是个解忧的好去处。”
紫儿神神秘秘,张麟此时却也没心思琢磨,便应了声上了岸。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妖怪,没本事将衣服变干,只得装作心中难过,抱着衣服便离开了。
回去闭着眼给自己换了干衣服,张麟躺在床上企图午睡,然而一闭眼,面前就是一张巨大的蜘蛛脸。
他现在由衷觉得,这西行取经考验的哪是唐僧,这考验的分明是他。
越想睡着了忘记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恐怖场景就在自己脑中越清晰,他只好属羊,数着数着,他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
那羊的脸变成了他的样子,刚跳过一个栅栏,身后便出现了七只巨大的蜘蛛。
他撒腿就跑,可蜘蛛吐的丝把路都堵住了,他撞在蛛网上,粘得牢牢的动弹不得,几只蜘蛛眼放红光,向他逼近……
“啊!”他惊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出了一身冷汗,已经恢复了人形的红儿坐在他床边,似是吓了一跳,道:“做噩梦了?
方才我瞧见你眉头紧皱,睡得也不安稳,想来是做噩梦了。”
张麟紧抓着被子点了点头,红儿拿手帕轻轻擦了擦他额上的冷汗,笑道:“快起来吃些东西,我们带你去玩些有趣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七蜘蛛美战士
玩些有趣的?
这个说法听起来好像不太正经的样子??
然而张麟也只能听从安排,吃了些果子,七个蜘蛛精一阵风卷着他来到了城中的街巷。
华灯初上,正是热闹的时候,他从小巷子里探头瞧了瞧,这条街,可不是一般的热闹。
可谓是花红柳绿,莺莺燕燕,满街的脂粉香气。
这不是花街柳巷吗??
为什么七个姑娘会来这个地方??
瞧见他东张西望,橙儿道:“这是城中的花柳街,可是负心薄幸男子的聚集之处。”
“嘘!”红儿示意他们别说话,“来了。”
张麟寻声望去,街口处一个男子快步走进来,后面还追着一个抱孩子的妇人。
孩子哭得嗷嗷的,妇人也泪流满面,一边在后面跌跌撞撞的追着,一边哀嚎道:“相公!你别去!你不能去啊!
那是我最后一点嫁妆了!
你不能拿去给那个狐狸精啊!”
她紧跑了两步,拽住了男人的手臂,男人却不耐烦地将她甩开,道:“你懂什么,撒开!”
妇人被甩的一个踉跄跌在地上,纵然跌倒,手中却紧紧护着孩子。
婴儿被惊得哭声更大,引得周围行人纷纷侧目,然而也只是摇头叹息。
“你一个无知村妇,懂得什么,再说你那嫁妆值几个钱,拿了是看得起你!
回家看孩子去,别在这丢人现眼!”男人骂了几句,便拂袖而去。
妇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轻轻拍了拍婴儿,婴儿仍是哭嚎不止,她又望了望丈夫消失的方向,抬手擦了擦眼泪,抱着孩子转身离开。
这男的着实渣的有些透彻,张麟不禁皱眉。
“这人我们瞧了几天了,”青儿低声道,“他爹是穷苦出身,自小与城外一家常进城卖菜的农户家的儿子交好,后来勤勤恳恳地做生意,挣下了些钱。
他爹倒是个好人,农户家的儿子没钱娶亲,是他给出的钱。
那时他已出生,他爹便与农户儿子约定,将来若生个女儿,他们便做亲家。
那农户家的儿子果然生了个女儿,长到十五岁,两人成了亲。
但这薄情寡义的男人,仗着他爹辛苦挣下的那点钱,便看不起这姑娘,嫌弃她自小干农活粗手粗脚,当初还曾闹过退婚。
再加上他幼时父母皆忙于做买卖,疏于管教,自小便不学无术,成亲之后更是整日流连花街柳巷。
他爹差点被他气死。
为了断他的财路,他爹便借着他已经成亲的由头,分了家。
只给了他一个小铺子,他也不懂经营,尽都是妻子打理。
但这姑娘自小没做过生意,也只是勉强维持着,一来二去两人的生计都成了问题。
然而这天杀的薄情人,此时还不悔改,拿了妻子的嫁妆前去眠花宿柳,真真是混账!”
青儿气的咬牙切齿,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
“咱们今日便让他吃些苦头。”黄儿道。
这是来当正义的使者的?要变身美少女战士了?蜘蛛美战士?
“几位姐姐要做什么?”张麟问道。
“随我们来。”她们七人走到一处后门,卷起一阵风,进了一间屋子。
屋中原本坐着个衣衫半敞,浓妆艳抹的姑娘,一瞧见这突然出现的八个美貌女子,一惊之下刚要张嘴喊叫,红儿掀开外衣露出肚脐,脐中瞬间喷出银白的蛛丝,将那姑娘整个缠了起来,只留下鼻子喘气。
几人将她塞进床底下,张麟帮忙的时候手不免碰到蛛丝,黏黏糊糊的直接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姐妹们藏好,且看我的了。”绿儿道。
其他几人点了点头,蓝儿放下了侧室的幔帐,紫儿拉着他在幔帐后藏好,扯着条缝往外看,道:“我们瞧了好几日,那没良心的男人是这姑娘的常客,方才他已进来了,想来这会便要上来。
咱们在此处瞧着,看绿儿姐姐如何整治他。”
张麟点了点头,也扯着幔帐的缝往外看。
“小美人儿!我来了!”不多时,伴随着一个无比轻浮又欠揍的声音,门被推开了。
那男子一见到绿儿,愣了愣道:“你是谁?春花呢?”
绿儿起身笑道:“公子可真是痴情,难道我不如春花好看?”
男子打量了一番绿儿,肤若美玉,腰如柳枝,唇红齿白,眉目勾人,当真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比春花美上十倍不止。
当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连声道:“好看,好看!
美人儿,今晚就你伺候本大爷吧!”
说着将门一关,迫不及待地朝绿儿扑过去。
绿儿灵巧地侧身一躲,笑道:“公子可真心急!”
说着慢慢脱下了身上的纱衣,露出如玉香肩,纤长的手臂,她将纱衣轻轻一抛,正抛在了男子脸上。
男子握着纱衣猛吸了几口,猥琐笑道:“美人儿真香!”
张麟在幔帐后面看得极其不适,这臭不要脸的太丢广大男同胞的脸了,他都看不下去,作为一个勤勤恳恳规规矩矩的良好青年,他对面前这货表示十分鄙视。
男子扔掉手中的纱衣,又往前扑,绿儿便趁势往下抓了一把,那男子裤子立马被撑了起来。
绿儿掩嘴偷笑,又一把拽开他的腰带,便转身去了内室。
那男子的裤子立时掉到了脚底下,他索性踢掉鞋和裤子,两下扒了上衣,猴急地扑进内室。
内室中却立时传出一声惨叫,不过才刚一出声,便戛然而止。
“咱们出去吧。”红儿道。
七人来到内室,张麟的眉毛不禁抖了三抖,
那男子手脚眼口皆被蛛丝蒙住,身上他处不着片缕。
纵然都是男的,这般看着,张麟也觉得扎眼,只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去。
黄儿见了道:“快把他吊出去吧,叶儿妹妹都害羞了”
几个蜘蛛精笑闹了一阵,绿儿卷了阵风将那男子吹出去,红儿拽了拽张麟:“已经送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送去何处?”张麟问道。
“当然是挂在闹市最显眼的旗杆上了!”蓝儿笑道。
果然够狠,张麟的眼皮跳了跳。
八人又卷了阵风回到家中,各自安歇了。
第二天一早,蜘蛛精们便让几个孩儿去城中瞧动静,待到快中午,几个小虫精回来,先奉上果子,接着道:“那薄情男子被吊了半早上,半城的人都赶去看笑话,周围做生意的都嫌他晦气,便解下来放了。
他回去以后……”
见他吞吞吐吐,橙儿厉声问道:“回去以后如何?”
那小虫妖抖了三抖,道:“回去以后,他又羞又气,将妻子痛打了一顿……”
“什么?!”红儿拍案而起,给旁边的张麟吓了一跳,其余几个蜘蛛精也气的骂骂咧咧。
青儿道:“姐姐莫气,今晚咱们便去收拾了他。”
众蜘蛛精纷纷点头,张麟问道:“如何收拾?”
蓝儿笑道:“自然是送他上路了。”
“倒也不能就这么轻松地送他上路。”紫儿道。
张麟咽了口唾沫道:“他……罪不至死吧……”
“妹妹未免心太软了些,这等薄情寡义之人,五马分尸尚不能解恨,妹妹又何必怜惜这混账之人!”黄儿言辞凌厉起来,看得他十分心虚。
“我看妹妹才来,尚不能适应,这次且不叫他去了吧。”青儿道。
红儿点了点头:“叶儿妹妹,你年纪小,心也太善,今晚且留在家中,不必随我们同往。”
张麟点了点头,蓝儿道:“吃了果子咱们便去泡个澡,何苦为这等臭男人生气。”
其他几人纷纷赞同,张麟忙道:“几位姐姐,我原身为獐子精,偶尔洗洗便可,皮毛不可长久泡水,就不随姐姐们去了。”
再跟这几个巨型蜘蛛泡在一块,他真是要天天做噩梦了。
蜘蛛精们听了倒也没什么异议,便由他去了。
等她们一走,张麟便回房中掏出金羽来,抚了三下,道:“师父。”
金羽中传来金翅大鹏的声音,道:“你想救那人性命?”
张麟应了一声点头,师父果然厉害。
他虽然接触过这么多妖怪,真真切切在他面前涉及人命的,这是头一回,虽然这男的确实渣,但坐牢、惩戒皆可,总觉得还罪不至死吧……
“此人阳寿已尽,正该当今晚毙命。”金翅大鹏道,“他往日所做之事,桩桩件件,皆成因果,累积至此,已是个死罪了。”
张麟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甚至他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想说什么,金翅大鹏接着道:“他的所作所为,与他的死,还有那七个蜘蛛精的作为,皆互为因果,环环相扣。
今日你欲救他,亦成你的因果,虽对恶人,仍秉善念,难能可贵。”
听这话,为什么感觉自己被吐槽成了圣母白莲花??
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张麟决定放弃自己想不明白的一些纠结,再想下去他可能不是大彻大悟,就是要成为伟大哲学家了。
于是道:“知道了。”
金翅大鹏又道:“这七个妖怪,虽然痛恨薄情男子,同情为情所伤的弱女子,又变化的美貌非常,但绝非善类,乃是心狠手辣之徒,无半点仁慈之心。
切不要被表象所迷,万自小心。”
第一百五十八章 神奇的师兄
张麟结束了与金翅大鹏的通话,一时间还有些心如乱麻。
凭他的能力,是不可能在七个蜘蛛精手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救人的,再说即便救了一次,也救不了第二次,这几个蜘蛛精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一直回忆着金翅大鹏的那番话,说此人罪行桩桩件件的累积,已经到了要他性命的程度,大概就是俗话说的“人在做天在看”吧。
不救,他觉得此人罪不至死,救,那他的妻子仍旧要遭受如此对待。
然而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这个人,可不可渡呢?
在他渡己尚有困难的情况下,这个问题实难回答。
超出了他的智商范围,想到最后已经开始怀疑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再想下去,大概就是我是谁这样的深刻哲学问题了、
张麟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放弃继续思考。
他脑子一团乱,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个午觉,醒来时七个蜘蛛精已回来了。
她们拉着他在门前踢了会小皮球,天色渐暗,八个人分食了小虫妖献来的果子,红儿道:“我们出去寻那混账东西,妹妹不必等我们,早些休息,明日去师兄处走动走动,妹妹也随我们去吧。”
张麟一听她们的师兄,立马进入了工作状态,精神了许多,应道:“好。”
这天晚上,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张麟没等蜘蛛精们回来,便早早睡了。
躺在床上他想了想,这七个蜘蛛精,以她们对男人的仇视程度,这牵红线的可能性是不太大了,只能从吃唐僧上入手了。
这样想着,他又计划了一番,方才睡去。
睡得早,第二天醒的也很早,打水洗漱完毕,坐在院中发呆。
不多时几个小虫妖来送果子,捧着三个大木碗,恭敬道:“母亲。”
张麟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干笑了两声与他们微笑点头示意,尽量显出一个慈母应有的笑容。
从前鼍龙也叫他“干娘”,那时候他被变成了个老妇人样子,经过了一番心理建设,和自我暗示,很能接受这个称呼。
但是这回明明变得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偏偏跑出来几个半大孩子称他为母亲,着实不能适应。
几个小虫妖见院中只有他一人,便不似在蜘蛛精面前一般战战兢兢,嬉笑着拉了拉他的衣袖,道:“母亲与那七位母亲,是才认识的么?”
张麟点了点头道:“是才认识的。”
“母亲也是蜘蛛所化么?”另一个小虫妖道。
“不是,我是獐子精。”张麟摇了摇头笑道。
“獐子精?獐子是何物?”身量最小的虫妖问道。
张麟还没来得及回答,黄儿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几个小虫妖连忙止了笑语,规规矩矩站好见礼道:“母亲,果子放在桌上,孩儿们先告退了。”
黄儿点了点头,他们便退了出去。
其他几个蜘蛛精也陆陆续续起床,几人吃过早饭,卷了一阵风,落在一处楼阁重重的道观前,观门上有块匾,写着“黄花观”三字。
张麟挑了挑眉,名字听起来不太吉利啊。
红儿上前叩门,里面出来一个小童,恭敬见礼道:“师姑。”
“我们姐妹今日来拜访师兄,不知师兄可在?”红儿道。
“师父在炼丹,正快到了起炉之时,几位师姑先到里面喝茶。
师侄这就去禀告师父。”小童儿打开门,将他们让进观中。
张麟跟着她们到了后山,在一处小花园中坐定,本着知己知彼的态度,他问道:“几位姐姐,你们的师兄是何厉害人物?”
“他么,说厉害也厉害,不过嘛,脑袋不太灵光。”绿儿笑道。
红儿折了一朵花丢她,“你这话叫师兄听去,又要同你生气,小心将你一炉炼了。”
“我不过是玩笑罢了。”绿儿拾起脚边那朵花,凑到鼻尖嗅了嗅,“我们那师兄,是个蜈蚣化来,两肋下生千眼,眼可放金光,他那金光,寻常的神仙见了也要怕的。
不过是他整日沉迷于炼丹,甚少出去走动,除了炼丹,也不关心些别的事情。
为了炼丹,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若不是我们同出一门,恐怕也要被他拿去练了丹了。”
“也不知道这炼丹怎么就这么合他的心意,这些年练出来没有一万也有五千,一大半都是有毒的,都不知吃死多少人了。”蓝儿道。
紫儿也跟着附和:“就是说,头一次他炼出丹来,非要我试吃,多亏我留了个心眼,捉了个过路的樵夫来,吃下去立时就毙命了,还化成了一滩浓水。
当真是要吓死我。
他还说什么,是因为凡人受不住这药性,所以才会毙命,若是我吃了,肯定能修为倍增。
我呸,若有这好处,他自己怎的不吃。”
这到底是个炼丹的,还是个制毒的……
“你小声些,师兄怕是说话间就要起炉了,小心他过来听到,一会又要你吃丹药。”橙儿故意吓她。
紫儿便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了,张麟问道:“那剩下那些不会吃死人的丹药呢?”
青儿道:“不会吃死人的,大概也就不会吃死人这一种功效吧。”
张麟不禁内心吐槽,那图啥啊,还练个啥劲啊,去上上太上老君的培训班,再回来练不好吗??
就这炼丹水平,恐怕还不如金角银角那俩烧锅炉的呢。
“师兄那哪是正经炼丹。”青儿接着道,“他不过就是自己瞎炼。
从章法,到原料,再到时辰火候,全都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叫他好生看看炼丹的书,他还不乐意,说什么那些书上都有所隐瞒,唯他自己日夜钻研,研究出的方为正道。”
听完青儿的话,张麟觉得,她们这个师兄真是个人才,不,妖才,难得的妖才。
凭空瞎造的本事,简直一流。
就这还能沉迷,着实让人佩服。
几人正说着,花园那边传来一个声音,道:“几位师妹来得正好,我刚刚起了炉,这一炉只炼成三颗丹,乃集天地灵气之大成。
吃完定能白日飞升,几位师妹先尝尝?”
第一百五十九章 造谣
张麟闻声抬头,便看到一个身形瘦高,留着山羊胡,道士打扮的人,缓缓走来。
蜈蚣精托着一只木盘,上面有一个白瓷圆盒,盒中放着三粒药丸。
“这次的丹药从材料到火候,都堪称完美,服用以后,一定能白日飞升,位列仙班,师妹尝尝?”他正走到紫儿身边,便将木盘往前递了递。
紫儿吓得连退好几步,摆手道:“这么贵重的丹药,怎么能浪费在我身上呢,白费了师兄这番功夫。”
蜈蚣精闻言,看着丹药思索了一会,似是觉得她说得对,便继续往前走。
瞧见张麟,他微微愣了愣,道:“你是何人?”
红儿道:“这是我们近来新认识的一位妹妹,名叫叶儿。”
蜈蚣精点了点头,将木盘放在他面前的石桌上,道:“叶儿,你尝尝。”
嗯???这么突然???
尝尝?
张麟连忙摇头,吃了这个药丸,是真的要完,他觉得活着挺好的。
“我初来乍到,不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他摆了摆手道。
“你是我师妹们的干妹子,贵客,当得起。”蜈蚣精将木盘往前推了推,十分认真道。
张麟倒吸了一口凉气,告诉自己要淡定,于是转移话题道:“道长这丹药,是用什么练成的?”
似乎是说到了蜈蚣精感兴趣的点上,他眼中如有光彩流动,“这说到原料啊,可是大有来头。
别小看这小小三粒丹药,里面可是包罗万象,尽是些稀奇名贵的东西。
有不足月的幼虎胎毛、三百年孔雀精的肝、埋在古树下百年的犀牛角、凡人心口上的皮……”
稀奇古怪的东西说了二三十样,张麟听得怀疑人生,这都怎么想出来的奇怪东西。
然而他仍在兴致勃勃地数着,直到说到在冤魂不散的尸身上种出的牡丹,红儿终于受不了了,打断道:“师兄所用之材料果然是奇。
这等难得的材料,所练出来的丹药,自然是要寻配得上的人来吃的,我看师兄还是莫要浪费在我们这些没出息的师妹身上了。”
红儿为了保命,只得贬低自己姐妹。
蜈蚣精看了看她们,深以为然,又看向张麟,问道:“你师从何处?有何本事?”
“她?更没出息。”红儿忙答道,“没出身的野妖怪,刚得了点造化化了人形,便被个男人骗得五迷三道,哭哭啼啼。”
蜈蚣精听了,有些失望,继而问道:“是什么修炼而来?”
听了这句话,红儿一下子警觉起来,冲着张麟一阵挤眉弄眼,然而张麟一时没有抓住这里面的玄机,脱口而出:“獐子精。”
红儿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
“獐子精……”蜈蚣精若有所思,“这耳后的两块皮,和左肋第二根骨头,都是好东西,后腿的腿骨,也不错。”
说完,他十分有兴致地盯着张麟,道:“化形几年了?”
饶是再看不懂红儿的意思,他这会也从蜈蚣精的面色和语气中感觉到了不对。
但是这个问题,十分不好回答,多了少了都可能会危险,他看了看红儿,对方一脸听天由命,又看了看离得近的橙儿,橙儿也是一副你没救了的样子。
他只好硬着头皮答道:“不,不到十年……”
蜈蚣精忽然一喜,随即又恢复了一脸正色,道:“师妹,你们难得来一趟,今日就住在观中,叶儿也住下,明日我带你们好好逛逛这山。”
“不必了师兄,我们家中还有事,只是有日子不见师兄,来拜见一下,今次便不久留了。”红儿起身,拉起张麟道。
绿儿也附和道:“这几日正忙着,改天再来与师兄游玩。”
说着几人纷纷告辞,蜈蚣精显然有些不高兴,红儿二话不说卷了阵风,直接回了家中。
落在院中,众人才算松了口气,绿儿道:“幸亏走得快。”
张麟不解道:“绿儿姐姐何出此言?”
“你啊,傻得可以,没看到红儿姐姐一只提醒你么。”青儿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戳了戳他的头,“只跟着我们,说是蜘蛛修来便是了,非要说实话。
我看你是被那些臭男人坑的,还没长心眼。”
“这是何意?”张麟被她这么一数落,更不明白了。
“你没瞧见,师兄的神情么?他是瞧上你化形不久的耳后毛皮和肋骨腿骨了,想拿来炼丹。”红儿在院中坐下道,“若是今晚你留在那,明日可就是皮毛不附,骨肉相离了。”
张麟一惊,他还是骨肉相连的好,“多谢姐姐们相救。”
“客气什么,”橙儿拉他坐下,“师兄本就不是正经炼丹,也不是非要你的骨头不可。”
“就是,他打我们干妹妹的主意,又将咱们置于何地。”蓝儿接着道。
黄儿挥袖在桌上变出茶水,“算了吧,他是个疯的,当初不还想把咱们也练了丹么。”
红儿道:“近日还是暂时不要到师兄那去了,还好他甚少出门,獐子的骨皮并非什么稀世珍品,他不会特意出来寻的。”
“说的也是。”蓝儿道。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小虫妖便送了中午的果子来,分食之后,蜘蛛精又去泡温泉。
天天泡不会皱么?
张麟一边想着,一边回去睡午觉。
刚到房中还未躺下,张麟便听到怀中金羽发出声音:“大圣明日到,早做准备。”
他应了一声,金羽便没了动静。
来的挺快啊,张麟躺在床上苦思冥想,依然觉得牵红线是没戏了,总不能把七根红线都拴在唐僧身上。
再加上她们目前对男子的痛恨程度,副本难度太高。
还是吃唐僧这个思路更靠谱一些。
他一觉醒来,蜘蛛精们正说笑着回来,拿了毽子拉着他在外面踢。
张麟装作不经意道:“听说唐僧快走到咱们这了。”
紫儿问道:“唐僧是谁?”
“唐僧是从东土大唐,去往西天取经的和尚。”这怎么还有不知道唐僧是谁的,消息也太闭塞了些。
“不过一个和尚而已,清心寡欲的,没意思。”紫儿接住毽子踢给绿儿。
“这和尚又有何特别之处?”绿儿飞起一脚踢给远处的红儿。
“只听说能延年益寿,容颜不老。”看了看众蜘蛛精都没什么反应,张麟只好拿出另一个思路,接着道:“不过就是有件事,挺有意思的。”
“哦?什么事?”橙儿将毽子踢向他,张麟没接住,捡起来踢给青儿,道:“听说这唐僧长得白白净净,甚是俊俏。
这一路上迷倒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
不过嘛,其他的都没什么可讲的,唯有女儿国这处有意思。”
“哦?”蓝儿凑过来,“女儿国我曾听过,乃是个只有姑娘家的小国,想来未见过男子。
听你说这唐僧样貌,还不将这一国的姑娘都迷了去。”
“可不是,听说唐僧刚到的那日,盛况空前,姑娘们都想瞧一瞧摸一摸这真正的男子,唐僧这一进国门呐,差点被姑娘们的纤纤玉手扯碎了。”他把自己的遭遇顺势套在了唐僧身上。
“那可是有意思的紧,这和尚又如何?”青儿也不踢了,凑过来听他讲故事。
“他可把持得住?”橙儿见众人无心,干脆将毽子收了,拉着张麟,几个人一同坐在院中,饶有兴致地听他讲。
“这一国漂亮的姑娘,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把持得住,更何况,她们还有个稀世国宝呢!”对不起了唐僧大哥,只能在这暂时黑你一波了,以下内容纯属虚构,你要是知道了千万不要怪我。
“什么稀世国宝?”黄儿好奇道。
“就是她们的女王啊!”张麟神秘笑笑,“那女儿国的女王,听说是天姿国色,仙女都没有她美!”
“真有这么美?”橙儿问道。
这好看的女人果然是对别的女人的美貌十分在意,但是由于不能让故事重点跑偏,他便道:“我也是听来的,谁知道呢,可能有些夸大。
再说,自我生来,还未见过比七位姐姐更美的呢,我看就是七仙女,也没有你们美。”
七个蜘蛛精听了这话,果然露出了得意地笑容,不再纠结于此事。
张麟便接着道:“那唐僧到了女儿国,见了女王之后,便借故不走了。
又借机与那女王赏花赏月,出游踏青,真真是花前月下,出双入对。”
“可是成就了一段良缘佳话?”蓝儿问道。
“蓝儿姐姐可把那唐僧想的太好了。”张麟道,“他可不是什么痴情良人。
与那女王甜言蜜语,哄得她迷了心窍,甘心下嫁,招赘唐僧为夫。
可那唐僧哪里满足,要让那女王将王位让与他坐,他才成亲。
可女王觉得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就此拱手送人,对不起列祖列宗。
那唐僧便翻了脸,又摆出正人君子的嘴脸,不肯与女王成婚。
双方因此僵持,后来唐僧觉得此事无望,便将女王无情抛弃,趁夜溜了。”
“着实是个无情无义的臭和尚!”绿儿气的拍桌。
紫儿皱眉问道:“能去西天取经,想来是得道高僧,怎的会做出这等事来?”
第一百六十章 守蛛待僧
紫儿对唐僧是否会做出这样的事提出质疑,张麟刚想张嘴,绿儿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和尚你以为都是好人啊,一国的权势和财富,哪有人把持的住。”
而当初把持住了的这个人,听着这话,现在有一些膨胀,道:“那当然,这样的诱惑当前,可不是寻常人能把持住的。
那唐僧即便再是高僧,终究仍是一介凡人。”
“可是女王若是招赘他为夫,不是一样可以得到权势地位么?”蓝儿不解道。
“那怎么能一样。”黄儿道,“这当皇帝和当皇后,能是一回事么。”
对于她们自己给自己解释的行为,张麟十分赞赏,省去了他很多麻烦,希望以后的妖怪多多学习。
“那后来呢,后来如何?”青儿问道。
“还能如何,女王日日垂泪,整日消沉,难过的不得了。”张麟道。
“那唐僧呢?”紫儿问道。
“自然是继续西行了,既然女王不能将权力给他,那他又何必耽搁,若到西天取得真经成了正果,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张麟道。
然后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都是假话,不得已才说的,漫天神佛听了可千万不要告他的状。
“这唐僧也着实够薄情寡义。”橙儿气道。
张麟赶紧添油加醋:“就是说啊,为了权势刻意欺骗女王感情。”
“等他来了,咱们好好教训他!”橙儿道。
不吃吗??
这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算了,教训也行吧,好歹是个劫难。
“我到此处之前,曾碰上几个过路妖怪,说唐僧即将经行此处,这几日过去,想是快到了吧。”张麟假做回忆道。
“让孩儿们去打探打探。”红儿看了一眼橙儿。
后者点了点头,出门去吩咐小虫妖了。
“不过那唐僧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手下几个徒弟却个个彪悍。
几位姐姐恐怕斗他们不过,还是不要招惹他们了。”张麟满脸担忧,是明显信不过她们实力的表现。
黄儿道:“他的徒弟都是些什么人?”
又到了他最喜欢的环节,介绍大圣了,他微微低头做了一下表情管理,不让自己显得太兴奋,清了清嗓子,道:“我听说啊,这头一位,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也是最厉害的一位,当年的传奇说也说不尽,数也数不清。
第二位,便是曾经天界的天蓬元帅,掌天河水军。
第三位,也是天上的,叫个卷帘大将。”
没回一说到沙僧这,他就不知道该介绍些啥。
红儿若有所思,道:“这齐天大圣么,倒是听说过,不过都是些老黄历了,若真有那些本事,又何必屈与人下,取什么经。
我看不过是杜撰的故事罢了。
后头两个嘛……没听说过。”
这波妖怪知识储备量不行啊,还看不起大圣,张麟按捺住想替大圣争脸面辩解的冲动,笑道:“谁知道呢,大概是事情太过久远,传着传着就变得神乎其神了。”
橙儿点了点头,道:“不必怕,他们才四个人,咱们八个呢,怕他们作甚。”
别算上他啊,张麟不禁想扶额,当这是打群架么,谁人多谁赢。
算了,她们轻敌最好。
正在这时,几个小虫妖进来回禀道:“母亲,我们一路向东,果然遇上一个面容白净的和尚,由东往西骑马而行。
他身边跟着三个面貌凶恶之人。
一个毛脸雷公嘴的瘦猴,一个肥头大耳的猪头,还有一个黑如焦炭的大胡子。”
“就是他们四人了。”张麟道,“我听说那齐天大圣便是生的猴样,应该不差。”
红儿又问道:“他们多久到此处?”
小虫妖道:“瞧他们脚程,明日一早便可到。”
红儿点了点头,道:“今晚便不去城中了,养精蓄锐,明日好捉那唐僧。”
其他蜘蛛精皆应了,吃过晚饭,他们便各自歇下。
第二天一早,都起的颇早,小虫妖来送过早饭,便被安排去唐僧附近盯梢。
不一会,一个小虫妖跑进来道:“启禀母亲,那唐僧停驻休息,瞧见咱们庄子,要前来化斋。
唐僧见庄中太平,便想自行前来。”
“来得正好。”红儿道,“绿儿、青儿、蓝儿,你们和叶儿一起,去门外踢踢皮球,引他进来。”说着手中变出绣花的家什,坐在院中装作绣花。
没被点到的几人也变了绣花的东西,各自在院中坐下。
张麟和三个蜘蛛精来到门外,一边踢球,一边向庄子外面张望。
踢了一会,仍不见唐僧,这也太慢了吧,化个斋还需要什么准备工作不成,爬都该爬到了。
皮球正好到了他脚底下,他轻轻踩住道,“姐姐们先等等,待会唐僧来了再踢。
咱们先存着些力气,不然唐僧来了哪有力气教训。”
“叶儿妹妹说得对。”绿儿道。
几人便靠着门边,往庄外瞧。
过了一会,瞧见一人穿着僧衣僧袍,手中端着个紫金钵,往这边走来,张麟忙道:“来了来了。”
说着将皮球踢向绿儿,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嬉戏起来。
待唐僧走近,绿儿故意将皮球朝他踢过去,砸在他手腕上,正掉落了紫金钵。
张麟就不明白了,为啥过了这么多年风吹日晒跋山涉水的,他还这么弱不禁风呢??
一定是大圣把他惯坏了。
“哟!没瞧见长老,冲撞了,且赎罪。”绿儿跑过去将紫金钵拾起来递给他,低眸红着脸赔了个罪。
唐僧接过紫金钵道:“不妨事,女施主客气了。
贫僧途经此地,想化些斋饭,不知可方便?”
“方便方便,长老到此,小女子们自然要以礼相待,不过区区斋饭,如何能薄待长老。”青儿道。
“长老快里面请吧。”蓝儿前头引路,迈进院门道:“姐姐们,有贵客到了,还请做些看家的饭菜来,与贵客享用!”
唐僧受宠若惊,道:“女施主不必如此麻烦,贫僧吃素,只求些白饭青菜便可。”
橙儿放下手中针线,上前道:“长老这样气度不凡的贵客,怎可如此马虎。
素斋自也要好的,才敢呈上。
长老且在此稍坐,我们姐妹做活利索,很快便好。”
唐僧一面推辞不得,一面又为这几人尊重僧侣感动,便在石桌前坐下。
第一百六十一章 请唐僧吃荤斋
唐僧坐于院中,四人去准备斋饭,剩下四人在院中与他说话。
“长老自何处来?”红儿问道。
唐僧道:“贫僧自那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求取真经。”
“东土距此甚远,长老独自行至此处,实属不易。”红儿道。
“贫僧非一人前行,乃是有三个徒弟相伴。”唐僧道。
红儿暗中看了一眼黄儿,示意就是他,没认错人。
紫儿按捺不住问道:“长老可是经过那女儿国?”
这一问问得唐僧有些愣住,黄儿瞪了她一眼,忙道:“长老莫见怪,我这妹子前些日子上街,听说书的说了一段女儿国的故事,便迷得跟什么似的。
今听闻长老自东边来,忍不住问上两句。”
唐僧点了点头,并没当回事,道:“贫僧西来,确实经过那西梁女国。”
“那女王如何?”紫儿又问道,她瞧着唐僧的样子,不像坑骗之人,越发好奇女儿国的事情。
“女王勤政爱民,是个好君主。”唐僧道。
“我是问相貌如何?”紫儿急道,这唐僧怎么顾左右言其他。
这个紫儿怎么还信不过他呢,果然是和七仙女一样,最小的最不省心。
张麟本是想打个酱油,现在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这……”背后议论人的容貌总是不好,唐僧便不打算再与她说下去,“此乃女王国中私事,贫僧出家之人,不好多言。”
紫儿对这个答案明显不满意,觉得他是在敷衍,是心虚,于是追问道:“那你可对女王有情?”
唐僧面色一变,不禁暗想,这几人皆是女子,又对女儿国之事如此关心,该不会是那国王派人来抓他的吧?!
一想到这,他不由得露出惊恐之色,这神色尽数落在几个蜘蛛精眼中,便坐实了唐僧利用女王感情,想得到王位,未得逞便将女王抛弃的故事。
红儿呵斥道:“你这丫头!怎可对长老如此无礼!”
接着又向唐僧赔罪道:“长老莫怪,我这妹子心直口快,总是这般没心没肺的。”
唐僧微笑点头,示意无碍。
他见另外四个女子久不出来,更加疑惑这些人具是女王派来抓他的,便道:“女施主,贫僧本是来化些简单斋饭,不敢劳动女施主们如此麻烦。
若是太过叨扰反而是贫僧的不是,贫僧还要赶路,便先告辞了。”
说着便起身要走,绿儿按住他道:“长老莫心急,斋饭马上就好,好不容易结着个善缘,就请长老成全小女子吧。”
她正说着,那边橙儿高声道:“饭菜来了!”
说着领三人出来,将手中的碗碟放在石桌上,双手递上筷子,道:“长老,这些可都是小女子们的拿手菜,长老快尝尝!”
张麟往桌上一看,一片酱油色,丁点绿的都没有,而且再闻这味,傻子也知道不是素的啊。
他将蓝儿拉到一边,低声问道:“这都是些什么菜?”
蓝儿笑道:“自然是为他特意准备的。
你看那炸果子,用的是人皮炸制……”
她还没说完,张麟就先惊道:“人皮?!”
“嘘!你小点声!”蓝儿急道,“这不是前两天处理了那个薄情男人,抛在荒野,昨日瞧了瞧,天气尚不炎热,所以还没烂,这就正好用上了。”
张麟的胃有点翻腾。
蓝儿还在语气欢快地继续说着:“负心汉吃薄情男,倒也正是绝配。
你瞧那煎豆腐,是他的脑子。
那素丸子,是他的肉所做。
那米汤,是用他的骨头熬的。”
张麟胃里一阵翻涌,差点没吐出来。
他们说话的功夫,任唐僧再容易听信人言,也瞧得出、闻得出这饭菜有问题。
这是女王要逼着他破了荤戒,好心甘情愿地回去成婚啊。
黄儿见他不动筷,便道:“长老,这些都是特意为长老准备的,长老快些享用吧。”
唐僧将碗碟往前推了推,道:“贫僧吃素,恕不能接受女施主们的好意。”
“这就是素的呀。”绿儿睁着眼说瞎话。
唐僧不敢久留,更是后悔今次自己出来化斋,道:“女施主,贫僧的徒弟们还在等着贫僧回去。
这些饭菜贫僧实不敢享用,先告辞了。”
“站住!”橙儿呵道,“好你个负心的和尚,还敢跑!”
她一呵之下,青儿、蓝儿挡在了唐僧前头,红儿掀开外衣露出肚脐,脐中喷出银白的蛛丝,将唐僧整个缠住,又吹了阵风,将他倒吊在梁上。
“你个负心薄情的和尚!竟还好意思去西天取什么经!呸!”紫儿通过方才唐僧心虚惊恐急着逃走的样子,便断定那故事是真,一定是他负了那女王,才会如此心虚。
唐僧明白她言语之意,更加怀疑是女王派来的人,便道:“女施主怕是误会了,贫僧对女王并无他意,还请女施主放贫僧西去吧。”
“呸!你不心虚怎么会知道我说的是女王!”紫儿气道。
“女施主当真是误会了……”唐僧急忙解释,张麟打断道:“小心这和尚的花言巧语,他能哄得那女王团团转,必是有些手段,姐姐们可千万莫被他骗了。”
红儿点头,脐中又喷出银丝,封上了唐僧的嘴。
“姐妹们,咱们将庄子封了,免得叫他那几个徒弟闯进来。”红儿撩开外衣道。
其他六个蜘蛛精纷纷应和,也掀开外衣露出肚脐,众蜘蛛精脐中不断喷出银丝,不一会便将整个庄子罩住,庄子上空不见天日,皆是银晃晃一片。
许是耗费了不少力气,几个蜘蛛精气喘吁吁坐在院中,绿儿道:“结这么大个蛛网,耗费了不少力气,不如咱们去濯垢泉中泡泡,解解乏。”
红儿点了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
叶儿,你既不去,便在此处看管唐僧罢。”
张麟点了点头,正好他可以留在这确保唐僧的人身安全。
众蜘蛛精拢了拢衣服,嬉笑着出门泡温泉。
张麟抬头看了看在房梁上晃来晃去的唐僧,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就这么撑着头看着唐僧,和他大眼瞪小眼。
看着他晃来晃去,张麟只觉得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这上眼皮和下眼皮就要粘在一起时,忽听背后一声:“呔!妖精看棒!”
张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身形瞬间移动到了屋外。
与此同时,一枚黑色的羽毛,叮地打在金箍棒上,将棒子阻了一阻。
孙悟空拾起那枚黑羽瞧了瞧,不禁皱眉,这玩意不是……
坏了,差点打了自己人!
孙悟空反应过来,将金箍棒收起跃出门去,四下一望,瞧见了躲在院角的一名女子。
而连世镜那一边的金翅大鹏,已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上一世他是面对门而坐,瞧见孙悟空便及时躲开,这一世却是背对门而坐,险些被金箍棒打中。
金翅大鹏看着镜中张麟脱险,虽松了口气,但仍心有余悸。
他近日暗中联系各大妖王,又与先前被各自主人带走的妖怪,通过所赠匣子中的金羽暗中游说联络,消耗法力炼制灵器,损耗颇多,又牵出了之前修炼反噬的旧伤。
今日为了救张麟,强行将法力直接灌入连世镜,影响镜中的真实世界,亦收到连世镜的反噬,此时已是气血翻涌。
他只觉得口中涌上一丝腥甜,面前的连世镜也开始模糊起来。
金翅大鹏皱了皱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将损耗的所剩无几的法力,注入连世镜中,镜中景象渐渐清晰起来……
张麟看到他跳出屋子瞧见了自己,急道:“大圣莫打!”
孙悟空跳到他面前,带着些歉意道:“乖孩儿,我哪里料到是你,险些打了自己人,莫怪,莫怪。”
“大圣下次看清了再打,这一棒子下去可就砸烂了。”张麟惊了一身冷汗,现在心脏还在狂跳。
孙悟空笑道:“一定一定,莫说打死了你,那金翅大鹏要与老孙没完,就是老孙自己,也舍不得打死如此乖巧的孩儿。”
孙悟空夸了他几句,接着道:“此处妖怪是何来路,你可知晓?”
“这地方拄着七个蜘蛛精,并没什么特别背景,不过是肚脐中能吐蛛丝缠人,你瞧这整个庄子都给罩起来了。”张麟道。
孙悟空点了点头:“却是如此,方才老孙进来时,便糊了一脸,好容易才弄干净。”
“她们喜好整治负心薄情的男子,前些天像是刚杀了一个。
此处往南有处名为濯垢泉的温泉,她们每天都要在那洗澡,方才便去了。
这七个蜘蛛精有个师兄,是个蜈蚣精,听说两肋下生千眼,眼放金光,连神仙都怕,这千眼我没见过,只听这几个蜘蛛精所说。
他喜欢炼丹,但练出来的丹十之八九有毒,还喜欢找人试吃。”张麟对蜈蚣精的丹药心有余悸。
孙悟空皱了皱眉,道:“这一处的妖怪,倒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对于孙悟空的吐槽,张麟很能理解,这波妖怪的爱好确实太奇特。
孙悟空略一思索道:“乖孩儿,老孙先去收拾妖怪,你在此替我照看师父,老孙去去就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投奔蜈蚣精
孙悟空让他在这里看着唐僧等自己回来,然而张麟没等到他,等到的却是破门而入的七个大蜘蛛。
差一点又被贴脸杀的张麟,硬生生吞下一声尖叫,瞧着这七个大蜘蛛冲进各自屋子,不一会又各自化成人形,整着衣服出来。
“这一趟忒晦气,未想到这和尚的徒弟竟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又十分厉害。”绿儿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还是去师兄处暂避,免得引来杀身之祸。”黄儿道。
“几位姐姐,这是怎么了?”张麟问道,怎么这大圣连这么几个蜘蛛精都没搞定。
“还说呢,那唐僧的两个徒弟,一只猴和一只猪,趁我们洗澡之时,拿了我们的衣裳。
那臭猪还想要我们性命,亏我们跑得快,不然便要命丧他们二人之手。”蓝儿道。
就你们洗澡的时候那个原形,换成谁都很难怜香惜玉啊……
“叶儿妹妹,快随我们走吧。”橙儿道。
张麟看了看唐僧问道:“那他呢?”
“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唐僧,保命要紧。”红儿道,说罢高声唤道:“孩儿们!”
那几个小虫妖应声奔进来,红儿吩咐道:“你们去阻一阻唐僧的徒弟,然后去你们舅舅家寻我们。”
“是,母亲。”小虫妖们应下出去,红儿便卷了阵风,将几人带到了黄花观。
上前叩门,不多时门便开了,小童子见礼道:“几位师姑,师父在丹房中炼丹,暂时不便见客。”
红儿道:“我们今日并非闲聊乃是避难,暂时不见倒也无事。
让我们先进去,躲过此难再说。”
小童听此言便开门将他们让进来,道:“师父今日所炼之丹不可见女子,请几位师姑到后面休息,我去禀报师父。”
进了观门到了后山,几个蜘蛛精方才松了口气,神情也都恢复如常。
“真是便宜了这和尚,倒叫咱们差点丢了性命。”橙儿气道。
“保住性命便是好的,谁叫咱们技不如人呢。”黄儿道。
青儿思索片刻,道:“师兄此处道观在咱们西边,或许唐僧会经过此处。
若是他就此过去了,咱们也不再管他,若是他找死非要进来,那咱们就请师兄来为咱们撑腰。”
红儿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
这一波讨论都没需要他插嘴引导,张麟十分欣慰。
几个蜘蛛精说了一会闲话,忽瞧见两个小童子往茶房去,红儿叫住他道:“你家师父可是起炉了?”
小童儿道:“正是,现下前面来了四个客人,师父叫我们奉茶。”
“四个?”青儿疑惑,“可是四个和尚?”
小童儿答道:“正是。”
“一个白白净净,一个猴样一个猪头?”橙儿追问道。
小童儿又答:“正是。”
“当真是冤家。”红儿道,“你先莫奉茶,请你师父到此来,就说我们有要事相告。”
不一会,蜈蚣精来到,红儿扑通跪倒,几个蜘蛛精也跟着纷纷跪倒。
张麟一懵,这么拼的吗??
那他咋办啊,就他一个人站着好像也不太好??
由于他站在最后面,瞧了瞧蜈蚣精并没注意他,他便,蹲下了……
至少高度看起来是一样的吧……
蜈蚣精连忙将红儿搀起,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师妹这是怎么了,何故行此大礼?
今日所炼之丹不可见女子,方才正赶上起炉。
起炉之后本想来与你们说话,却忽然有客来访,未来得及照顾你们。”
“师兄炼丹忙碌,师妹们又岂敢打扰,只是有一事,还请师兄为我们做主!”红儿说话间便泪眼盈盈,几个蜘蛛精跟着她红了眼眶,有的还抬袖擦泪。
这戏也太好了吧,说哭就哭啊,张麟忽然感觉自己的演艺生涯遇到了强敌。
“哭什么,有什么委屈,说与师兄。”蜈蚣精道。
红儿道:“今早有个从东土大唐来,去往西天取经的和尚,唤作唐僧的。
我们姐妹听说,吃他一块肉,便可长生不老,想来是炼丹的好材料,本来想抓了来,献给师兄。
却未想到,我们本已得手,在濯垢泉洗澡之时,他那徒弟却偷了我们的衣裳,欲欺辱我们,我们不从,他们便要打杀。
我们拼死逃出,险些没了性命,孩儿们前去阻拦,至今未到,想是已经遭了毒手。
师兄可千万要给我们做主啊!”
张麟不禁佩服,这红儿说瞎话的本事,可不比他差,就她们洗澡时的样子,还能让人想欺辱,简直令人发指。
那蜈蚣精听了,却面露喜色,道:“你们说那唐僧是炼丹的好材料?”
这是重点吗大哥??合着后面一点没听见啊??
张麟都忍不住内心吐槽,他瞧见饶是一向淡定的黄儿,都暗自翻了个白眼。
蜈蚣精自觉失言,清了清嗓子道:“竟有此等事!你们放心,师兄定会与你们做主!”
橙儿道:“师兄若要战他们,我们便一同前去帮忙。”
“若要打斗,便失了风度。”蜈蚣精笑着摆摆手,“有句话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先前那些吃死了人的丹药,我还留着些,便与他们吃了,也算不浪费我一番炼制。”
“不过待我前去询问,若真是你们所说之人,再将丹药拿出。”蜈蚣精接着道。
众蜘蛛精点头应下。
他回到前头不多时,张麟和众蜘蛛精便瞧见小童捧了个木盘,上头放了一只白瓷盒,盒中四粒丹丸,一颗金的,三颗红的。
这怎么还不一样呢?
张麟有些担心,这要是真给唐僧吃死了咋办,便问道:“红儿姐姐,这丹药吃下去便立时毙命么?”
“难说。”红儿道。
紫儿接过话:“师兄这丹药,致死的方式各有不同,同一炉出来的,都不一定一样,谁知道呢。
也许立时化作浓水,也许十天半个月才毙命。”
“我看他哪里舍得毒死唐僧。”绿儿冷哼一声道,“你瞧瞧方才不是有一枚金丹?八成是迷梦丹,不过让那和尚睡过去罢了。
他想拿那和尚炼丹,怎会让毒药将他侵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