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之章 未来大将的父亲
斛律光要求进行武举,朝廷的召令一下达,刚刚平静的邺城又热闹起来。
和文人不同,舞者的破坏力可要大的多,为了不引起乱子,高顺特意嘱咐兵部,加强了邺城的警卫。
街上经常可以看到巡逻的兵丁,发现有闹事者直接抓起来,如果是来参加武举的举子,更是直接取消考试资格。
朝廷这个动作,可苦了那些地痞流氓,小偷小摸,他们一时间断了生计,可又不敢顶风作案,邺城的治安又好了许多。
对于武举的要求,并没有那么多讲究,而考试的内容也由兵部拟定,无非是弓马、刀枪、比力气等项目。
由于没有提前通知,斛律光又是急性子,所以没经过地方选拔,而是直接在邺城郊区搭起了擂台,弄得好像运动会一样,很多百姓都来看热闹。
这一日高顺无事,想着武举已经进行几天了,应该快结束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厉害的人物。
高顺在侍卫的护卫下,骑马来到郊区,只见这里已经变成了演武场,场中有不少武者正在比试。
这次武举的条件很松,无论是否是在役军人,都可以来参加,这样一来参加的人就很多。
高顺进了演武场,只见斛律光大马金刀的坐在凉棚下,看着武者骑马射箭举石锁,看的是津津有味。
五月的天气日头很足,但丝毫不影响那些武者,只见一个大汉在马上纵横,然后举起手中的弓箭,一箭命中靶心。
而后又从马上跳下来,走到一对石锁旁,一手一个大喝一声,直接举过头顶。
“好!”
斛律光带头叫好,一旁的一些武将也跟着附和,眼前的大汉确实厉害,高顺也觉得眼前一亮。
“报上你的姓名,籍贯!”
斛律光亲自询问,明显是看上了这个大汉,那大汉放下石锁,瓮声瓮气地说道:“俺叫大牛,家住幽州。”
旁边的书记官立刻记录下来,斛律光一摆手,笑道:“以后你就跟着本将军了!”
大牛闻言大喜,立刻下跪行礼,斛律光抬手让他起来,然后大喊下一个。
高顺在旁边看的无语,感情这老哥是真的考核的,难怪速度这么慢,考官只有他一个,这得比到什么时候。
就在高顺思考时,一名年轻小将进入场中,和那名大汉一样,他的弓马很是贤淑,可到了石锁前,小将好像有些为难。
犹豫了片刻,小将双手握住一个石锁,然后用力一举,把石锁举过头顶。
按理说这种表现自己很不错了,因为每个石锁都有百十斤,普通人双手举起已经很难得。
可那大汉之前表现的太过亮眼,就让这小将暗淡了不少,再加上他身体单薄,长得也很是俊秀,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厉害。
“姓名,籍贯。”
见斛律光闭着眼睛,书记官下意识地开口询问,那小将也感觉自己表现的不好,脸上憋的通红,也不知是累的还是羞的。
“秦爱,历城人士。”
书记官闻言低头记录,一旁的校尉官让秦爱下去,然后叫上来下一个。
秦爱可能是自觉丢人,低着头就往台下走,但一旁的高顺却是心中一动,下意识的叫住了他。
“且慢!”
秦爱听见声音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是一位俊俏公子,一身读书人的打扮,气质儒雅透着威严。
“小将军刚刚可是说姓秦?”
“不错。”
秦爱察觉高顺不是普通人,所以没敢怠慢,转身恭敬地回答:“不知公子找秦某何事?”
听到秦爱的回答,高顺忽然笑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位小将可不简单,别看他籍籍无名,但他的儿子乃是大唐开国名将秦琼秦叔宝!
“呵呵,将军不必紧张,刚刚见将军弓马娴熟,但力气不足,不知将军身上可是有伤?”
高顺说完,秦爱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高顺看他这个动作,证实了心里的猜测。
高顺摆手屏退左右,走到秦爱面前,轻声道:“将军刚刚在场上表现不错不佳,估计这次武举是没戏了,某实在为将军可惜,所以想帮将军一把。”
高顺笑容和煦,让人看起来如沐春风,秦爱虽然有些意动,但并没有放下警惕。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秦爱抱拳道。
“高顺丰。”
高顺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秦爱闻言大吃一惊,连忙下跪行礼。
“末将拜见尚书!”
高顺伸手把他搀扶起来,强忍心中的激动道:“将军何必多礼,按年龄将军还要比我大两岁,某只不过依仗父王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高顺在外面一直很谦虚,并没有表现的太强势,可在朝中就不一样了,基本上是他说一不二。
“尚书太谦虚了,秦某早就听说过尚书大名,咱大齐能有今天,都是尚书的功劳。”
正常情况下,应该称呼高顺为高尚书,但高乃国姓,所以秦爱知道避讳。
“呵呵,齐国能有今天,皆是大臣齐心,将士用命,我大齐有秦将军这样的良将,才能保我国百姓安枕无忧。
说起来某能立于这朝堂,多亏了这些将士们,不过某与斛将军有些看法不同,有道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像将军这样的人才,某忝居吏部尚书之位,实在不忍心将军落榜,如将军不嫌弃,不如由我引荐给父王,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高顺一口一个将军,把秦爱叫的都不好意思了,而且高顺还要带他去见高长恭,这让秦爱有些受宠若惊。
“这……末将何德何能,实在不敢劳公子如此……”
秦爱既然来参加武举,就证明他有建功立业之心,他本辅佐咸阳王斛律武都,也就是斛律光的儿子,奈何并没有受到重用。
于是秦爱打算来邺城碰碰运气,结果斛律光同样不看好他,事实上他的确不是特别出众,但高顺看好的是他的儿子。
“将军就不用客气了,跟某走吧,你也不用担心斛将军那里,本官自会去说的。”
就这样,秦爱被高顺稀里糊涂带回了王府,还真见到了高长恭,高长恭听说是他看好的人,直接给了个上轻车都尉。
从文职直接变成了武将,而且还是正思品,秦爱也有些激动,觉得高顺是真看好他。
要说自从赵五本走后,高顺身边一直缺个护卫统领,于是高顺就询问了秦爱的意见,秦爱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
“呵呵,季养不必担心,你跟在我身边,迟早有你表现的机会,现在朝中无战事,你就先跟着我。”
“多谢公子。”
高顺此时连斛律光都不怕,更不用担心他儿子了,明目张胆的挖墙脚,也算是一次小小的反击。
而斛律光其实早就注意到他了,却故意视而不见,假装躺在那睡着了,等高顺走后才睁开眼睛。
得知高顺挖走的是一位录事参军时,根本没去多想,哪怕儿子儿子不乐意,他也不会因此出头。
“秦兄应该已经成家了吧,家中妻儿可好?”
“多谢公子关心,秦某已经成家,家中妻儿安好。”
“哦,秦兄有几个孩子啊,我看秦兄面相不凡,应该是多子多福。”
高顺随口一问,可秦爱却面露尴尬:“不瞒公子,秦某其实是一脉单传,至今还没有儿子……”
秦琼还没有出生?
仔细一想也是,秦琼是唐初名将,而唐朝是公元618年建立的,如今刚刚573年,隋朝都没建立,秦琼没出生也正常。
“这样啊,那你赶紧把嫂夫人接过来,我在邺城给你准备一处房产,可不能因为我耽误你家香火传承。”
听高顺这么说,秦爱老脸一红,但心里却是十分感动,沉声答应了。
第六十一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安顿好了秦爱,高顺也没说太多,他怕因为他改变历史,把秦琼弄没了可就不好玩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当秦爱回到家时,就得到一个喜讯,他的妻子怀孕了,他要当爹了。
升官发财又喜得贵子,可谓是双喜临门,高顺很快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于是准备了一份厚礼。
高顺如此礼遇与他,让秦爱更加感恩戴德,安顿好妻子后,立刻回到高顺身边。
当高顺回到住处,秦爱有些惊讶,因为高顺住的地方太普通了,还不如给他的宅子。
“公子平时就住在这里?”
高顺从马车上下来,欣然点头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说着高顺走进府里,只见小荷和小怜打理着花草,院子不大却很精致整洁,高顺带着他直接去了后院,卢思道正坐在凉亭和颜之推品茶。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高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凉亭,颜、卢二人早就听到了他的声音,连忙站了起来。
“好一句何陋之有,原本我还觉得这个院落有些狭小,可听公子这么一说,顿时觉得与众不同。”
卢思道开口恭维,颜之推也微微颔首,觉得高顺的境界不是他们二人可比的。
“呵呵,正好你们都在,坐吧,我给你分介绍一下,这位是秦爱秦季养,是我的护卫统领。”
在心腹和家人面前,高顺不喜欢摆架子,一方石桌四个石凳,正好够四人坐下。
颜、卢二人笑着给秦爱行礼,秦爱受宠若惊地还礼,这时泥炉的水开了,颜之推熟练的给几人泡茶。
“公子这茶道,果然是独具一格,颜某品尝之后,再也喝不下那些茶汤了。”
茶文化能够发展起来,自然有他的道理,随着高顺府上炒茶的技术越来越熟练,这茶叶也就越来越好喝。
高顺闻言轻轻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顿时满口清香,忍不住赞道:“小怜的手法越来越精湛了,如此下去茶叶也可以推广了。”
听到高顺要推广茶叶,颜、卢二人都是心里一动,他们可是知道天然居的,现在在邺城里有三家店铺,生意好的不得了。
天然居的火爆,证明了高顺在商业上的天赋,如今高顺要推广茶叶,岂不是又可以赚钱了?
“公子是打算……”
“不错,我打算炒茶卖茶,而且可以带着你们一起干,只不过茶叶的产地大多在陈国,所以我需要人帮我去运作。”
高顺说着环视三人,想看看有没有愿意毛遂自荐的,结果卢思道忽然开口道:“公子,属下愿意替公子效劳,运营这茶叶之事!”
“哦?子行可要想好了,陈国可是我大齐的敌国,路上可能会有危险。”
卢思道闻言毫不在意地说道:“现在两国通商,那么多商人都相安无事,我过去只是贩茶,又不打探消息,应该不会有事。”
卢思道自知之前得罪了很多人,在朝中不好混,虽然有高顺照着,但还是没人愿意和他交好。
如此还不如离开朝廷,令寻一片天地,只要跟着高顺,迟早有一天他会得到他想要的。
“如果,我需要你打探消息呢?”
高顺端着茶杯,打量着碗里的茶汤,风轻云淡地问道,颜之推闻言一愣,秦爱在一旁闭口不言。
“那某就替公子打探消息,属下愿为公子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卢思道抓住机会,直接表了忠心,其实他也看出来了,高顺现在正在招兵买马,今天的秦爱就是例子。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他很可能被高顺踢出核心的队伍,现在朝中又起波澜,世子的事让很多人多了些心思。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辛苦子行了,虽然商人之举有些上不了台面,但当年的吕不韦不也遇到一个秦王么。”
高顺说的轻松,可在几人心里却不一般,高顺终于暴露野心了么,这是在提醒他们么?
“公子,酒宴准备好了,是否拿到这里来。”
就在这时,小怜过来招呼几人,自从上次高顺发现有人监视他,就找个理由把府上的下人都换了,只留下可信之人。
“哦,端过来吧,井里的瓜还有吧,拿来两个给几位兄弟解暑下酒。”
被小怜这么一打岔,几人暂时放下心里的悸动,看高顺也没有再说的意思,于是就陪着高顺喝酒。
之所以频频请人喝酒,是因为高顺了解华夏的文化,酒可以增进人们的感情,也可以听到一些真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爱也放开了一些,向高顺变得感激之情,表示愿意效劳。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颜之推,虽然高顺对他有知遇之恩,可他本身也是有才华傲气的,所以内心还是有些犹豫。
对比高顺也不着急,好不容易找几个人才,不能逼的太紧,朝中还有薛道衡和李德林,都需要他慢慢摆平。
第二天上朝,秦爱已经进入了角色,国家运转进入正轨,各部门开始汇报工作。
听了众人的汇报,高长恭一一做了批示,其实就是同意或者不同意,高顺早就看过奏折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斛律光终于选完了将领,足足用了一个月,这才心满意足的停下。
可没过多久,徐之才去世,朝廷抚慰安葬,同时提拔许季良为礼部尚书。
两任礼部尚书先后去世,让很多人都觉得这不是个好位置,事实上魏收和徐之才都是病死的,高顺什么都没做。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年底,由于朝廷的干预,今年的收成不错,百姓可以过个好年。
而高长恭的声望也愈发的高涨,开始有人给他建祠立庙,香火膜拜。
对比高长恭很高兴,终须有一种帝王的感觉,然而更让他高兴的是,郑氏临盆在即,马上要生了。
高顺府上,书房里坐着几人。
赵五本从外地回来,半年多的时间,让他变黑了,也变瘦了,但眼神里的光却更加锐利。
“公子,王妃马上要生了,你难道就一点不担心么!”
高顺坐在碳火前,手里拿着一本春秋,轻声道:“就算是男孩儿,也不过是个娃娃,有什么可担心的。”
卢思道闻言有些担心的说道:“现在朝中已经出现声音,希望王上登基继皇帝位,王上虽然没有同意,可这也是迟早的事。”
颜之推在一旁点头,和之前的几位帝王比,高长恭绝对算得上是明君,虽然其中有高顺的功劳,可高顺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
世子之名可以随意给,但太子之名可就不一定了,郑氏家族已经开始谋划,开始暗中对付高顺。
权谋之争,自古有之,夺嫡的戏码,并不新奇。
高顺想到这件事,总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竟然还有人不支持自己。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高顺放下书,闭着眼睛说了这样一句,没有到关键时刻,他不想用太残忍的手段,这样他和高家其他人还有什么区别。
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是一个决定,对未来有很大的影响,如果他想君临天下,在道义上必须站得住脚。
而且现在周国和陈国还在,齐国不能内乱,如果他和高长恭翻脸,其他宗室必定趁虚而入。
到那个时候,齐国一乱,陈顼和宇文护都不会放过如此良机,齐国重蹈历史的覆辙,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第六十二章 满天云彩散
武平三年,腊月初八。
有大臣第二次上书,请求高长恭继皇帝位,高长恭再次拒绝。
高长恭的拒绝,并不是高顺授意的,因为最近郑氏快生了,高顺为了避嫌很少回王府。
而在朝堂宫里,父子二人见面聊的也都是国家大事,对于家里的事都是闭口不提,显然二人都知道这件事很敏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大臣也察觉高顺的异常,发现这对父子也不是那么牢不可破,所以就起了别的心思。
现在朝中渐渐出现几个阵营,以高长恭和郑家为主的继位派,以胡太后为主的保皇派,以斛律光为主的倒高派,以高顺为主的隐忍派。
在这四个阵营中,高长恭无疑势力最强,其次就是斛律光,但他还不敢太明显。
而胡太后和高顺,虽然自成一派,但手里的势力少的可怜。
别看历史上的高家不太精明的样子,可齐国那些世家大族可都不傻,他们知道齐国的权利不稳固,所以根本没想争。
而他们要的东西更珍贵,那就是土地、人口,只要经营好这些,就算改朝换代,他们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目前的情况,高顺已经开始打压那些世家大族,所以他们不能让高顺上位,那样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对付高顺最好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他的一切都是高长恭给的,只要让他“失宠”,高顺和曾经的高俨没什么区别。
如此一来,很多人就在暗中卖力挑唆,经常说高顺坏话,奈何高顺实在有些干净,不贪不腐,洁身自好,家里的小妾至今还没碰。
这让他们的攻击变得不疼不痒,反而突出了高顺的清高,让一些人心生敬佩。
腊月十五,眼看就要过年了,这一天兰陵王府格外热闹。
王府后院,高长恭在院中来回踱步,高顺面带焦急的站在一旁,赵五本站在他身后。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生!”
一旁的太医连忙安慰道:“殿下莫急,王妃的身体一直很康泰,之所以慢可能是头胎的缘故。”
这时候女人生孩子,大夫一般都不会参与,而由经验丰富的稳婆接生,大夫在这里只是以防万一。
从昨晚开始,郑氏就开始有反应,一直到天亮三个时辰,孩子还没有出生。
“难道高长恭命中无子,这个孩子要夭折了?”
高顺心中想着,眼睛一直盯着房门,此时郑氏的声音微弱了许多,看样子是没力气了。
“义兄!”
“在!”
“去把我事先准备的山参拿来!”
“是!”
听到高顺准备了山参,高长恭脸色一缓,到底是高家的龙儿,果然心思缜密。
高顺之所以这时候拿出来,其实也怕高长恭心生芥蒂,山参这种大补之药,是关键时刻用来救命的,早拿出来有诅咒的嫌疑。
赵五本拿来了山参,高顺走到高长恭面前轻声道:“母亲现在已经没力气了,可以补充一些盐糖水,如果实在不行再用这山参,母亲身体一直很不错,阿父不必太担心。”
古时候女人生产,和过鬼门关没区别,只不过郑氏一直娇生惯养,所以才有些困难。
但好在她年龄够,放在后世也适合生育,高顺这时候出手帮忙,其实是打个提前量,表明他的态度。
他们父子不能决裂。
高长恭闻言摆手,让侍女按照高顺说的去做,众人又在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听见屋里传出婴儿的啼哭。
“恭喜大王,是位公主!”
听到是女孩儿,高长恭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开始担心起郑氏。
“云儿怎么样了。”
“多亏了世子的法子,王妃一切安好,只是有些虚弱。”
听到侍女的回答,高长恭点点头,就在这时,天空的云彩飘走了,一缕阳光照进院子里。
望着这初生的朝阳,高顺嘴角露出微笑,半年多了,他的内心始终忐忑不安,始终处于一种患得患失的状态。
当婴儿出生的那一刻,他终于释然了,满天云彩都散了,仿佛寓意着他的新生。
郑氏生的是女儿,之前的忧虑都随风消散,恐怕那些有心之人要失望了,因为他们的计划要落空了。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所有人的反应各异,有的替高顺松了口气,也有的觉得可惜,想着高长恭下一个孩子什么时候出生。
可惜他们恐怕只能想想了,经过高顺的劝告,高长恭也意识到高家短命的原因,所以除了王妃以外,高长恭并没有几个侍妾。
如果是王妃所出,也许还能威胁到高顺,如果是那些侍妾所出,高顺根本不放在眼里。
眼看就要过年了,邺城内一片喜悦的氛围,高顺带着赵氏回了王府,一家人过了一个团员年。
……
武平三年,是个不平静的一年。
春季,正月初六,陈国任命吏部尚书沈君理为右仆射。
韩长鸾的弟弟韩万岁,他的儿子韩宝行、韩宝信,都是开府仪同三司。
韩万岁仍兼侍中,韩宝行、韩宝信都娶公主为妻,高长恭摄政后,韩家的权利被削弱,但也是当朝勋贵。
每当早朝时,他经常驰马带刀,从不缓步而行,瞪眼伸拳,摆出吃人的架势。
他尤其痛恨士人,早晚朝见、宴会、私下朝见皇帝时,专门说别人的坏话。
朝廷的官员同他商量事情时,不敢抬头看他,动辄遭到他的责骂,每次都骂道:“汉狗使人很不耐烦,只能杀掉他们!”
对于像韩家这样的家族,高顺之前的政策是供起来,可韩长鸾痛恨士人,还痛恨汉人,已经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朝中的一些官员被他欺负后,没有地方诉苦,他现在和斛律光一个阵营,没有几个人敢真正得罪他。
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那些士子最终找到了高顺,希望高顺可以为他们出头。
“尚书公,我等御史,负责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只不过说了几句,却被那韩凤羞辱,还请公为我等做主啊!”
几个御史跪在高顺面前,诉说韩长鸾的劣迹,要说韩长鸾之前虽然恃宠而骄,可在高纬死后,一直都很低调。
最近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跳了出来,开始攻击朝中文人,着重侮辱那些汉人。
高顺听了脸色有些不悦,心说这韩长鸾也是汉人,却已被鲜卑化,对于汉人非常歧视,实在是数本忘祖。
可是要对付韩长鸾,也不是那么容易,韩长鸾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否则他不会突然出头。
而高顺猜测,这个人八成是斛律光,虽然举行了武举考试,可朝中大多数官员还是文人,已经有些重文轻武的苗头。
斛律光发现这个情况,决定利用一下,于是暗中联合几个像韩长鸾这样的勋贵武将,打算和高顺斗一斗。
之所以是高顺,是因为高顺给自己定的人设就是文臣,名满天下的大学士,齐国儒家的代言人。
如此斛律光攻击士子,就等于打高顺的脸,如果高顺什么都不做,势必会寒了士子的心。
可是让他对付斛律光,高顺又下不去手,将相不和是国之大忌,况且今年是太建五年,历史上陈国北伐就在今年。
看到高顺不说话,御史们都有些着急,有的甚至心里还在想,这位小尚书莫不是害怕了?
但高顺想的比他们要多太多,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以理解的,让人打了也不还手,也不是高顺的风格。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做好你们分内之事,韩长鸾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高顺先让御史们离开,他们虽然受了委屈,但也不能太惯着,否则像明朝那样可就不好处理了。
第六十三章 将相和
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高顺和斛律光的矛盾,源于公主一事。
斛律光虽然深明大义,但高纬毕竟是他的女婿,如今女儿成了寡妇,孙女没有了父亲,斛律光的心里总有些不痛快。
这一日高顺带着礼物来拜访斛律光,府上的下人说他不在府上去了军营。
但高顺知道斛律光没有出门,也不急着离开,就在外面等候,有些事情必须解决。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斛律光见躲不过,这才从后门出门,假装刚刚回府。
“小尚书今日怎么有空来看老子了。”
这里的老子不是后世的意思,而是老夫的意思。
“呵呵,将军辛劳,这大正月的还要去慰劳将士们,丰虽不敬,却也要来拜会将军。”
斛律光对文人那一套不感冒,直接招呼高顺进府,二人来到书房,分宾主落座。
“小尚书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就不要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斛律光不想搭理高顺,索性开门见山,高顺闻言一笑:“将军果然真性情。
既然如此,那丰也不啰嗦了,其实将军的意思丰很清楚,但我今日前来,其实是向将军求和的。”
“求和?”
斛律光皱了皱眉,之前高顺威逼利诱,让他同意支持高长恭,如今父子二人掌权,高顺怎么会如此低姿态。
“实不相瞒,将军可知,当初我为何要出使陈国?”
斛律光没有说话,当时高顺说的是周国威胁论,可等了这么久,无论是周国还是陈国,都没有什么大动作。
“将军不妨先看看这个!”
说着高顺递给斛律光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些秘报,都是高顺派出去的细作传回来的消息。
“宇文邕要杀宇文护……陈顼有意北伐夺回失地……这上面写的可都是真的?”
斛律光有些不信地看着高顺,高顺淡淡地点头:“如果不是我派人警告宇文护,宇文护早就被宇文邕杀了。
宇文护一死,以宇文邕的能力,势必会夺回周国的大权,周国如果上下一心,还会像现在这样安分么!
将军如果不信,可以自己派人去查,现在周国的争斗已经不是秘密了,宇文邕联合杨坚等人正在抗衡宇文护!”
有高顺在暗中推波助澜,宇文邕想暗杀宇文护都难,而且宇文护又不傻,此时已经知道宇文邕的目的。
“那陈顼有意北伐,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顺闻言忽然笑了:“将军难道忘了,这一年来我们始终没有断了通信往来,我们真诚的邀请陈国结盟,但陈国始终不松口。
如此坚决地态度,难道不够说明一切么,陈顼想要夺回两淮之地,战争是迟早的事!”
听了高顺的解释,斛律光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高顺坚持和陈国结盟,不停地表达善意,就是为了占据主动。
历史上太建北伐失败了,陈顼太过自大,竟然和两国同时开战,但齐国同样伤了元气。
虽然战争无法避免,但高顺不想打没有准备之丈,如今高长恭和斛律光都没有死,齐国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看了高顺的密报,斛律光的眼神有些复杂,没想到高顺在暗地里做了这么多事,把手都伸到外国的朝堂。
“你和本将军说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
高顺闻言缓缓开口道:“当年赵国舍人蔺相如奉命出使秦国,不辱使命,完璧归赵,所以被封了上大夫;
又陪同赵王赴秦王设下的渑池之会,使赵王免受秦王侮辱,赵王为表彰蔺相如的功劳,封蔺相如为上卿。
老将廉颇认为自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蔺相如只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只有口舌之功却比他官大。
对此心中很是不服,所以屡次对人说:‘以后让我见了他,必定会羞辱他。’
蔺相如知道此事后以国家大局为重,请病假不上朝,尽量不与他相见。
后来廉颇得知蔺相如此举完全是以国家大局为重,向蔺相如负荆请罪,之后两人合好开始尽心尽力的辅佐赵王治理国家。
如今我大齐虽不是赵国,你我二人却如同那廉颇和蔺相如,如我们不合,不但会引起内忧,还会有外患。
陈顼始终虎视眈眈,正等着我将你治罪,将军为我大齐柱国,如我真的罢免了将军,恐怕会中了敌国的奸计!”
高顺一脸诚恳看着斛律光,斛律光也明白了高顺的意思,表情有些动容。
高顺见状趁热打铁道:“将军可知,阿父拒绝继皇帝位,并非我授意,而是他真的不想。
如今皇帝年幼,无法守住祖宗基业,其他宗室无能,只会葬送了江山,我等身为高家子孙,自然要为子孙后代考虑。
说起来小公主也是我的妹妹,要不是我派人护送,一切尚未可知。”
高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自己放在道德高点,斛律光也无法辩解,高家的人他不是不了解。
平心而论,高长恭父子可谓贤明,国家有这样的君主也是幸事,他只不过心里有怨气。
“你的意思本将军明白了,你回去吧,从今以后本将军不为难你就是了。”
斛律光沉吟良久,开口说了一句,高顺躬身施了个大礼,开口道:“今日之事,还请将军保密,丰的手段虽然有些不光彩,却也是为大齐考虑。”
“我知道了。”
斛律光摆了摆手,表现的有些不耐烦,他现在知道了实情,发现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稚子,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斛律光侍奉数位帝王,从未见过成府如此深的人,哪怕是太祖高欢也比不上,这让他有些挫败感。
和高顺相比,他们都是坐井观天,他们想的顶多是齐国的一亩三分地,而高顺心中则是天下。
如果不是心怀天下,高顺何必插手陈国和周国的事,如果不是心怀天下,高顺又何必如此礼贤下士。
有人把高顺比作当初的高俨,都是年纪轻轻权倾朝野,现在看来,那些人还是小看了高顺了。
斛律光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忽然又想到了一个可能,高顺的目标是天下,那斛律家族岂不是也有机会?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太小气了,高纬虽然死了,但他的子孙还好好的,足以证明高顺的仁慈。
一次拜会,成功化解了恩怨,没有人知道二人说了什么,但御史们惊讶地发现,韩长鸾又恢复了低调。
通过这件事,让大臣们看见了高顺的能力,他们一直等着看好戏,等着看高顺的笑话。
然而郑氏生了个公主,斛律光和高顺握手言和,所有的风波都被高顺化解,一时间高顺的威望陡增。
铜雀台上,高顺居高临下望着邺城,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这时赵五本从远处走来,很快就到了高顺近前,抱拳道:“公子,死士已经派出去了,不日就可以抵达陈国,您的信也带过去了。”
高顺点了点头:“吴明彻家在淮左,悉彼风俗,将略人才,当今亦无过者,对我们威胁很大。
我们现在在陈国已经有了一定的部署,能不暴露就不要暴露,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极端手段。”
“是。”
赵五本走后,颜之推走了过来,有些担忧地问道:“公子这么做,子行兄会不会有危险。”
高顺没有回头,而是平静地说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成功了,他大功一件,失败了,我也会保他子孙前途无忧。
如果我没猜错,陈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与其什么都不做,还不如尽力试一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颜之推心中震撼,好半天没说出话来,高顺太可怕了,多智近妖,仿佛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
第六十四章 高恒禅位
要说这世界之事,有时候就是很奇怪。
高顺的做法如果放在后世,就是典型的双标,说难听点就是既想当那啥又想干那啥。
他一边努力维护国内的团结,主动去向斛律光求和,希望他以大局为重,不要在和他争斗。
另一边却派出了大量的细作,在周、陈两国暗中挑拨,引起两国的内乱。
面对斛律光的处处掣肘,高顺真想杀了他了事,可是齐国南朝文武,除了高长恭以外,哪里还有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
飞鸟尽了良弓才会雪藏,如今满天的雀鸟,不是清算的时候,所以高顺忍他让他,并不打算动他。
而高长恭,继皇帝位是迟早的事,一旦他当了皇帝,身份就不可同日而语,除非高长恭肯把兵权转交给他,否则高长恭很难在带兵出征。
……
陈国,建康。
正月十四,陈宣帝带着文武大臣到南郊祭天,二十七日,到太庙祭祀,二月初五,到近郊东南的明堂祭祀。
面对陈国的列祖列宗,陈顼心里五味杂陈,作为汉人正统的王朝,陈顼心里始终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陈顼即位后,继续实行先帝陈蒨时轻徭薄赋之策,使江南经济逐渐恢复,国力也得到了恢复。
此时陈顼跪在明堂中间,陈叔宝和宗族大臣在他身后,面前就是祖宗的牌位,中间还有一个明黄色的布包。
陈顼上香过后,算是完成了仪式,他站起身拿起了那个布包,转身让众人退下,只留下陈叔宝一个。
“叔宝,你可知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陈顼盯着陈叔宝,期待着他的回答,然而陈叔宝却摇了摇头,心中一阵疑惑。
“自己打开看看吧。”
陈顼把布包递给陈叔宝,陈叔宝恭敬地接过,然后轻轻放在地上,小心地打开布包,瞳孔顿时一缩。
只见眼前的是一块印玺,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由蓝田白玉雕琢而成,底部以大篆书写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
谁能想到,自秦朝以来就富有传奇色彩的传国玉玺,竟然被陈顼放在这里,那他宫里用的那块,难道是赝品?
“阿父,这是真的和氏璧?”
然而让陈叔宝意外的是,陈顼却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梁武帝时,降将侯景反叛,劫得传国玉玺子哥,不久侯景败死,叛乱被平定。
但侯景任命的侍中兼平原太守赵思贤却趁乱拿着玉玺潜逃到了广陵,被一个叫郭元建的人抢走了玉玺。
郭将玉玺献给了齐国的行台辛术,辛术再转献给齐国朝廷,传国玉玺遂为北齐高氏所有。
这么多年,大臣一直没有传国玉玺,虽然我们刻了很多,但却都不是真的。
如今我大陈国力慢慢恢复,接下来我们不但要夺回两淮之地,还要灭了齐国,夺回和氏璧,一统天下!”
骤然间,陈叔宝感觉自己的阿父气势一变,哪里还是平日里温和的君主,骨子里的野心显露无遗。
“叔宝,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朕要告诉你,不要被高顺那竖子迷惑,你可能不知道,他们父子之所以能控制齐国朝廷,都是那竖子暗中谋划的!”
“这怎么可能!”
虽然高顺学识不凡,但外表看起来确实人畜无害的,虽然二人见面不多,但书信频繁,让陈叔宝觉得他已经很了解高顺。
“你是陈国的太子,岂能轻易相信他人,如果有一天齐国兵临建康城下,你觉得他会手下留情么……”
“我……”
陈叔宝想说不会,但他也不敢确定,虽然高顺做事力求完美,可还是会有纰漏。
他在陈国的时间不长,却也暴露很多东西,利用兰陵笑笑生的名号要买人心,也的确影响了一些人。
“叔宝,你要记住,你是陈国的太子,未来是陈国的皇帝,你不是为自己而活,还要想想陈国的千万百姓。”
陈顼一脸庄重的教育儿子,如果高顺在这里,一定会说他吹牛,陈国现在哪来的千万百姓,充其量也就几百万人。
但高顺不可能看到这一幕,此时他也参加了祭祀,古代就是这样,动不动就要祭祀。
好不容易等到仪式结束,结果又有大臣站了出来,所有人看着台上的高长恭,知道大戏开场。
“臣闻齐有无知之祸,而桓公以兴,晋有骊姬之难,而文公用伯。
近世恭王不终,诸宗作乱,而文宣为太宗,由是观之,祸乱之作,将以开圣人也。
故桓、文扶微兴坏,尊文、武之业,泽加百姓,功润诸侯,虽不及三王,天下归仁焉。
恒帝永思至德,以承天心,崇仁义,省刑罚,通关梁,一远近,敬贤如大宾,爱民如赤子,内恕情之所安而施之于海内,是以囹圄空虚,天下太平。
夫继变化之后,必有异旧之恩,此贤圣所以昭天命也。
往者,恒帝即世而无嗣,大臣忧戚,焦心合谋,皆以昌邑尊亲,援而立之。
然天不授命,淫乱其心,遂以自亡,深察祸变之故,乃皇天之所以开至圣也。
先皇骤崩,归于五行,大王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
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请即皇帝位。
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惟先帝大行皇帝,运抚盈成,业承熙洽,禅位于长恭,改元承光。
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
一篇奏文,由新任礼部尚书许纪良朗诵,所有大臣都默默听着,很快就念完了。
高长恭站在台上,内心还在挣扎,高顺站在台下,看着犹豫不决的老爹,心里叹了口气。
要不是自己没有资格,又何必费这个劲。
“请大王继皇帝位!”
“请大王继皇帝位!”
高顺带头这么一喊,其他大臣也跟着喊,高长恭闭着眼睛默默点头,旁边的礼官见了立刻叫来事先准备好的胡太后。
只见胡太后抱着高恒,身后跟着一位太监,手里拿着托盘,上面放着的赫然是传国玉玺。
和陈叔宝在明堂见到的一模一样,只是外表有些旧,光华内敛,却也是不凡。
看见那玉玺,高顺心中一动:“这就是传说中的和氏璧么,相传后世消失了。”
高顺此时和大臣们一样,跪在地上,有太监给高长恭穿上龙袍,带上皇冠,高长恭结果玉玺,双手举过头顶。
没错,这次祭祀就是高长恭的登基大典!
“吾皇万岁!”
这时候,高顺再次带头呐喊,与群臣一起山呼万岁,高长恭很享受这种感觉,内心并不慌张,反而有些兴奋。
他武将出身,统领过千军万马,比这大的场面也见过,只是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
经过两年的谋划,高长恭终于成了齐国的皇帝,可高顺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只是开始。
新皇继位,大赦天下,幼帝高恒被封为德阳王,和斛皇后搬出了宫,暂时住进了将军府。
而胡太后和高俨,也被发配到封地琅琊郡,同时还带走了胡皇后和穆夫人,把后宫彻底腾了出来。
与此同时,王妃郑氏册封为皇后,赵氏册封没贵妃,郑氏的女儿被封为兰陵公主,继承了高长恭的封地,而高顺却没得到任何封赏。
高长恭对高顺的态度,又让朝中大臣琢磨不透了,高长恭当皇帝,高顺功不可没,哪怕不封太子,也要封个王啊。
可是高顺什么都没有,大臣们还以为高长恭生高顺的气了,打算削弱他的权势,然后将他罢免。
然而没过多久,高长恭的操作,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第六十五章 高长恭的决定
邺城,皇宫,昭阳殿。
高长恭坐在龙椅上,高顺和赵五本立于殿下,对于高长恭的突然召见,兄弟二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高长恭当了皇帝,自然不能像高恒那样当甩手掌柜,有些国事都交还给他,他不做都不行。
之前他是摄政王,可以把事情交给大臣们去办,为的是避嫌,免得别人说他独揽大权。
可现在不行了,所有事都成了他分内的事,他想甩都甩不掉,除非他想当个昏君,但高长恭明显不是。
兄弟二人站了半天,高长恭好不容易把奏折批阅完了,其实很多事都拟了章程,只是等他批阅是与否。
即便如此,还是把高长恭累的够呛,有心让高顺帮忙,又怕大臣说三道四,除非他册封高顺为太子,可现在他还不想这么做。
高长恭放下最后一本奏折,抬头看了看二人,端起茶喝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听说你和斛将军握手言和了?”
当了这么久的摄政王,高长恭已经养成了一种气质,说气话来不怒自威,普通的官员见了都不敢大口喘气。
“是,孩儿以为,我与斛将军都是我国大臣,如果不和会影响国家安定,所以孩儿主动像大将军求和,大将军深明大义,没有和孩儿一般见识。”
“是么?朕怎么听闻,你是用了将相和的典故,才说服了斛将军的。”
高长恭说完,赵五本身子一紧,高长恭的语气仿佛有些不悦,在说高顺太过自傲。
但高顺听了却面不改色:“回陛下,臣为大齐臣子,近两年主持改革,虽无宰相之名,却有宰相之实。
而斛将军乃我大齐柱国,是名副其实的大将军,臣斗胆托大,为的是捧高自己说服斛将军。
如果臣用宗室之名压他,或者放低了身份,恐怕大将军不会搭理臣,故此才借用宰相之名。”
高顺说完,赵五本偷偷抬头看向高长恭,而高顺则是一脸平静,看不出喜悲。
高长恭站起身来,转身看着身后的堪舆图,良久开口道:“之前你说陈国有北伐之意,如今却没有动静。
如今朕已经是皇帝,如果再发生战争,你觉得朕派谁出战合适?”
派谁出战?
高顺愣了一下,如果真要打仗,高长恭不出手,那就只有斛律光了,只是他一个人也分身乏术,朝中现在无大将啊!
听见高顺不说话,高长恭转过身来,看着高顺道:“朕出身军中,戎马半生,但我的儿子却连战场都没上过,朕觉得这样不妥。
所以朕决定让你统领禁军,一旦有战事,代替朕出征,这样既可以鼓舞士气,又可以得到锻炼!”
“什么?”
让他带兵?高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一旁的赵五本却是面露喜色,连忙推了一下高顺。
“怎么,你不愿意?”
高长恭做出这个决定,也是考虑了很久,其实他和高顺都知道,在这个年代,权利的根本不是官职,而是兵权。
高顺这两年在朝堂,基本上已经控制了局面,让他继续留在朝堂,也不过是缓慢发展。
朝廷的各项政策都在开展,施行验证都需要时间,而且朝里那些大臣根本不是他们父子的对手,就算高顺不在,高长恭也能对付。
所以高长恭决定让高顺带兵,免得让别人得了便宜,之前军中两位大将军,现在只剩下一位,那就还得选一位。
“一切凭阿父做主。”
转瞬间,高顺也想明白了高长恭的用意,心中有些感动,躬身行礼谢恩。
高顺走出书案,来到高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朕知道你聪慧,但军中和朝廷不同,那里实力为尊,这一点你还不够。
所以朕今天把五本也叫来,日后你要好好辅佐丰儿,你们兄弟二人齐心协力,朕相信你们可以立足军中。”
“是!”
二人连忙称是,高长恭继续道:“至于吏部那里,暂时就交给颜之推吧,他是你的人,相信你可以控制他。
让那个卢思道给他做副手,有他们两个在,相信你也放心交出权利,专心学习军事。”
“是。”
对于高长恭的安排,高顺没有拒绝,也没法拒绝,他都把军权交出来了,他还能贪恋权利么。
高长恭说完,只见他从书案上拿出一个锦和,打开盖子递给高顺,赫然是调兵的虎符!
高顺双手接过,心中却有些忐忑,让他掌兵没问题,但他不会打仗啊!
“你不用担心,军中有不少将领都是朕的兄弟,你过去虚心向他们请教,相信他们不会为难你。
如果真的发生战事,你就让他们帮你,你不是喜欢在府里研究国事么,军事也是一样的。”
高长恭一句话,让高顺出了一身冷汗,还好高长恭对他没有恶意,也不像历史上一些帝王,否则他早就死多少次了。
揣着虎符,高顺离开了皇宫,他又不是太子,也没被封王,所以不能住在宫里。
回到府上,赵五本显得有些兴奋,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高顺绝对会重用他的。
他猜的没错,现在高顺只能从赵五本着手,他之前从来没接触过军队,也不知道那些将领好不好相处。
相传高长恭带兵亲如手足,所以士兵们都很爱戴他,如今高长恭当了皇帝,那些人也跟着水涨船高,恐怕会有些傲气。
“义兄,你先打探一下军中的情况,把主要将领的资料给我,我了解一下再去军中。”
“是。”
赵五本领命而去,很快就拿回了一份名单,还有一些简单的介绍。
禁军之中,高长恭主要的将领有尉破胡、尉相愿、长孙洪略、王琳、皮景和等将领。
其中王琳和皮景和都是老将,尤其是皮景和年少通敏,善于骑射,矫捷孔武,早年跟随高欢,屡立战功,在军中威望颇高。
了解了一下将领们,高顺心里也有了数,虽然他现在手里有虎符,可以调动军队,可要让他们真正信服,还需要真本事。
然而高顺这两年虽然学了些武艺,不过是用来强身健体,前世虽然读过兵法,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在这乱世之中,光靠权谋确实不够,除非他能找人帮他,就像就被找诸葛亮一样,或者运气好遇到几个历史名将。
高顺这边思考着,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看门口的秦爱,这位门神的父亲虽然有些本领,但还太年轻了。
而那位门神本尊,现在还在娘肚子里呢,用不了多久才出世,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用。
至于赵五本,他有他的作用,让他冲锋陷阵太浪费了,刺客还是适合做情报人员。
至于高长恭的那些班底,高顺也不好评价,好像现在还有个斛律光,他也不至于被赶鸭子上架,可以先适应一段时间。
承光元年,三月(573年)。
高顺来到禁军大营,终于见识到了高家的核心力量,高长恭邙山大捷的依仗——百保鲜卑!
关于这只军队,乃是高洋称帝后,为了挑选出一支常胜劲旅,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让一个鲜卑人和一百个人进行决斗,任其临阵必死,然后一个一个的挑选出能够以一当百的鲜卑武士组成宿卫军,称之为百保鲜卑。
百保鲜卑,即以一当百、保卫帝王的鲜卑勇士,历史上高家就是凭借这只军队,打出了辉煌的战绩!
帝率麾下千余骑,遇茹茹别部数万,四面围逼,帝神色自若,指画形势,虏众披靡,遂纵兵溃围而出。
虏乃退走,追击之,伏尸二十里,获庵罗辰妻子及生口三万余人,以少胜多对于百保鲜卑来说是家常便饭。
可谓是第一强军!
第六十六章 接手禁军
百保鲜卑,不但拥有最优良的铠甲与武器,还能骑乘最好的战马,北齐官府一直保有一些面积不小的专用军马场。
要说这只铁骑的战绩,也确实名不虚传。
北齐天保三年(552年),高洋率数千“百保鲜卑”精锐骑兵破十万库莫奚军,俘虏四千余人,牲畜十多万头,库莫奚至此称臣纳贡。
北齐天保四年(553年)山胡围离石,高洋率数千“百保鲜卑”前往,山胡闻风而逃。
九月,契丹侵犯边境,高洋亲自翻山越岭,身先士卒,率领“百保鲜卑”奔行千里偷袭契丹,大破之,虏获十万余口、杂畜数十万头。
之后又率“百保鲜卑”出晋阳北击突厥,迎纳柔然,废其可汗库提,立阿那瑰子庵罗辰为可汗,置之马邑川,亲自率军追突厥于朔州,迫使突厥请降。
之后高洋又率领“百保鲜卑”四处征战,收复因侯景叛变丢失的河南故地,吞并江淮,打的北周“凿冰避战”,北齐凭借“百保鲜卑”名满天下。
高洋时代,“百保鲜卑”的巅峰时刻是天保五年的讨伐茹茹之战。
天保五年三月,茹茹庵罗辰叛,高洋亲自征讨,帝高洋率麾下千余骑“百保鲜卑”,遇茹茹别部数万,四面围逼。
高洋神色自若,指挥“百保鲜卑”来回冲杀,茹茹被击溃,落荒而逃,高洋率军追赶,伏尸二十里,获庵罗辰妻子及生口三万余人。
以千敌万,不愧“百保鲜卑”!
高洋死后,“百保鲜卑”继续闪耀历史,邙山之战,高长恭率五百“百保鲜卑”破北周尉迟迥数万大军,洛阳之围得解。
晋阳之战,北齐灭国在即,高延宗凭借残余的“百保鲜卑”竟杀得宇文邕丢盔弃甲,宇文邕更差点被生擒。
北齐灭亡后,高保宁、高绍义更凭着残余的“百保鲜卑”割据一方,最后才被吸收了“百保鲜卑”精华的隋军所灭。
看着眼前的铁骑,高顺心中震撼。
上千人鳞甲鲜明,每个将士都披挂着这时期最坚固的铠甲,手持锋利无比的环首刀与长槊,宛如神话故事中的神兵天将。
当他看见百保鲜卑的这一刻,他明白斛律光明明手握重兵,却为什么不敢反抗。
和百保鲜卑比起来,他的勇士军都是汉人,大部分都是步兵,而且都在镇守边关,远离邺城、洛阳。
而禁军的大部分兵力,都驻扎在邺城和洛阳,而六镇的府兵,也只有兵符可以调遣,这才保证了都城的安全。
高长恭自幼习武,武艺高强,混迹军中多年,又是宗室贵胄,却礼贤下士,爱兵如子,依然可以得到将士们的尊敬。
但高顺从小默默无闻,近两年虽然有些文名,可这些天将可不吃那一套,想要折服他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要说自古以来,儒将不在少数,春秋时期的孙武,三国时期的周瑜,唐朝的李靖,宋朝的岳飞等。
这些都是历史上有名的将领,有的儒将可能文武双全,有的可能是个纯粹的文人。
其实想要得到将士们的认可,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一场胜仗,就像演义里的诸葛亮。
可现在并没有大战,不需要出动他们这些精锐,高顺又一点武功没有,百保鲜卑又足够优秀,这就让高顺有些为难了。
高顺虽然来到军营,却没有惊动他们,而是带着秦爱等一干侍卫一边观摩,一边训练。
作为大齐的最强精锐,骑士们自然有自己的骄傲,哪怕高顺是高长恭的儿子,但毕竟不是太子,也不是将军。
而高长恭么确实没封将军,与其当个有名无实的将军,还不如让他自己争取,所以将士们没有搭理高顺,就当他不存在。
……
高顺这边开启了军旅生涯,陈国那边却掀起了波澜。
三月初一,大朝会。
陈顼和百官议完国事,突然开口道:“朕欲伐齐,卿等以为如何!”
可谓是一时卷起千重浪,两国这一年来书信往来频繁,虽未结盟,却也是友好邻邦,陛下怎么突然要北伐了?
“陛下,齐国与我朝通商往来,互惠互利,让边境州郡得到了发展,人丁兴旺,远胜从前,岂能断起兵戈,生灵涂炭啊!”
陈顼刚说出要北伐,立刻就有大臣劝谏,主要是这一年的通商,让两国都尝到了甜头。
高顺之前让卢思道运营茶叶,可不光光是贩茶,打探消息其实也是其次,他的第一个任务其实是送礼。
卢思道第一次南下,是随着使者国书一起的,临走时带了十车礼品,把能送的都送了。
对于北人的礼物,陈国的官员一开始是拒绝的,幸好高顺和陈叔宝关系不错,就让他开了个好头。
大臣们一看太子带头手里,都觉得两国关系融洽,而且卢思道还是以商人身份出现,去买一些不值钱的树叶。
此时的茶叶可没有后世值钱,炒茶法也没传到陈国,但这个秘密迟早会暴露,所以卢思道第一次就买了很多。
如此多的茶叶,着实让一些茶叶产地的官员发了笔横财,就连卢思道都不知道高顺要这么多茶叶何用,齐国毕竟就这么大地。
但高顺什么都没对他说,就让他去办,趁着有机会尽量多弄茶叶,他打算回来制成茶饼、茶砖,周国不要北面不是还有突厥嘛。
对于茶叶的魅力,高顺很有信心,所以官员们得了好处,自然不愿意和齐国开战。
有一个大臣牵头,其他大臣也各抒己见,基本上都是不同意开战的,听的陈顼直皱眉。
要说历史上的陈顼,那是铁了心要北伐,所以乾纲独断,不让大臣发言。
可因为高顺的缘故,陈顼的态度并不是很坚决,被大臣们这么一说,也有些动摇。
“陛下,两淮之地虽然不在我朝,可其中的物产方物我朝亦是唾手可得。
原本分开的亲人,齐国也允许探视,百姓都在歌颂陛下的仁德,若是起兵,恐怕会寒了百姓的心!”
高顺的开放策略,实际上是外松内紧,表面上看没有什么防备,实际上对陈人的看管很严。
无形之中,高顺建立了一道防线,除了正规商人以外,没有人能够随便进去齐国境内,而百姓往来也需要官府的凭证,并不是完全开放的。
“陛下,臣以为必须出兵,夺回失地,齐国之心,不可轻信!”
就在这时,安南将军吴明彻站了出来,第一个支持陈顼北伐,陈顼顿时来了精神。
然而还没等吴明彻继续说什么,陈叔宝忽然站了出来:“陛下,儿臣以为吴将军此言差矣!”
见太子都反对北伐,陈顼皱了皱眉,吴明彻的脸色有些难看,心说太子什么时候也开始过问国事了!
“陛下,吴将军好像是淮左之人吧,刀戈一起,必定血流成河,吴将军难道忍心看着家乡的父老受难,究竟是何居心!”
陈叔宝说完,吴明彻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他一心为国,竟然被太子误解,然而他还无法辩解。
这时徐陵见情况不对,连忙站出来替吴明彻解围:“陛下,吴明彻家在淮左,悉彼风俗,将略人才,当今亦无过者,如若为将,可事半功倍!”
把缺点变成优点,徐陵可谓是高明,吴明彻对他投去感激的目光,陈顼也是微微点头。
可陈叔宝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忽然冷冷地说道:“我看吴将军是思乡心切,打算投降齐国,这才一心北伐吧!”
什么?
所有大臣吃了一惊,没想到太子如此大胆,竟然说吴明彻要叛乱!
而吴明彻此时彻底蒙了,噗通一下跪下道:“陛下,臣没有!”
第六十七章 陈国的暗棋
其他人说吴明彻要叛国,恐怕没人会相信,可现在是太子说的,陈顼也有些疑惑。
目光落在吴明彻身上,吴明彻痛哭流涕,他是淮左之人不假,可他的家人都在陈国啊!
“叔宝不可胡言,你说吴将军叛国,可有证据?”
“有!”
陈叔宝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这是他的心腹江总发现的,特意拿过来邀功。
有太监呈上书信,陈顼打开一看,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这是齐国兵部尚书斛律光的信。
大致内容是:将军的信本将军收到了,欢迎将军投诚,只是江州刺史现在有人了,换个地方行不行。
收信、投诚、江州刺史……
这些信息对吴明彻很不利,明显就是他想投靠齐国,然后和齐国讨价还价,要官做。
“陛下,臣冤枉啊!”
看着陈顼的眼神,吴明彻如坠冰窟,虽然这封信很是可疑,但陈顼已经不可能让他领兵了。
“来人,把吴明彻押下去,着三司彻查此事,派使者去齐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随着陈顼一声令下,立刻有武士把吴明彻押了下去,等有司到了吴明彻府上,又在后院找到了一箱钱财和几封书信。
看着这些“证据”,就连陈顼也不得不相信,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等到国书到了邺城,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斛律光得知后一脸懵,他什么时候联系过吴明彻,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可高长恭却知道,这一定是高顺的阴谋,与此同时他也知道了陈国的情况,陈顼真的要北伐!
“真被他言中了!”
高长恭一边安抚使者,一边派人去找高顺问计,此时高顺正在军中训练,他早就知道了这个情况。
颜之推来到郊外军营,通报后才让进入,见到高顺时被吓了一跳,因为高顺此时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原本白皙的面容此时被晒成了小麦色,穿着一身粗布衣衫,上面还都是泥土。
“下官拜见公子!”
高顺刚从训练场上回来,刚在营帐里坐下,一边接过侍卫递过来的手巾,一边说道。
“陈国有人来兴师问罪了吧。”
“公子算无遗策。”
高顺擦着脸继续说道:“吴明彻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咱们要装无辜,就说他说的是一个人投降,并没说带军队。”
颜之推眼前一亮,立刻明白了高顺的意思,只听高顺继续说道:“吴老将军都七十岁了,想要落叶归根也是人之常情,我国哪有拒绝的道理,并不知道其他事。
至于他为什么找斛将军,这个还不明显么,边军将领都是斛将军的人,他不找斛将军找谁。”
高顺把脸擦干净,又端过茶碗漱了漱嘴,刚才和侍卫们跑步,到处都是土路,吃了一嘴的土。
“公子的意思是,这件事完全是吴明彻一个人的意愿,吴我国无关,我国只不过是没拒绝而已,并没有其他目的。”
“没错!”
高顺说着,站起来拍打身上的土,颜之推下意识捂嘴,紧接着又意识到不妥,高顺察觉停下了动作,在颜之推耳边轻声道。
“现在朝廷应该知道陈帝的意思了,他一直相对我国用兵,只不过我一直没给他机会。
吴明彻只是我埋下的一颗棋子,时机成熟自然会用到,如果陈帝执意用兵,我们就断绝两国往来,和周国联合!”
虽然和周国联合有点养虎为患,但宇文护不死,宇文邕也没有机会出兵。
至于宇文护,不过是个利欲熏心之辈,诱之以利就可以联合,反倒是陈顼最不好对付,陈叔宝罪不堪一击。
“我知道了,下官这就去禀告陛下。”
“嗯,有些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如今我身在军中,你在朝堂上要小心一点。”
“多谢公子。”
颜之推行了个礼,转身出了营帐,看着外面高顺的侍卫,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要说高顺原本只有二十亲卫,但升级皇子后,数量直接扩充到一百。
高顺来到军营,目的是收服百保鲜卑,可他不能操之过急,正好趁这个机会锻炼自己,同时训练侍卫。
后世看过那么多特种兵的电视剧,高顺直接搬了过来,先是弄了个地狱周,然后集训三个月。
他的侍卫也算是百里挑一,体能什么的还凑合,就是纪律性还不够。
高顺跟着他们一起训练,可谓是自讨苦吃,可他如果不这样做,又很难融入其中。
于是高顺就带着侍卫们每日训练,列队、走路、跑步,骑马、射箭、对抗,打熬力气,天天弄得灰头土脸。
好在三月份的天气不是很炎热,高顺一直咬牙坚持,不到一个月,本来有些羸弱的他健壮了不少,饭量也是大增。
从营帐出来,休息中的侍卫们立刻起身列队,经过十天的训练,已经有了些效果。
在看那些铁骑,对他们的训练嗤之以鼻,要说他们的本事哪来的,和高长恭一样,都是从战场上磨炼出来的,从实战中摸索出来的。
这样的过程太过残忍,稍有不慎就身首异处,高顺不可能这样训练自己的侍卫,如果一百人留一个,那他得找一万人。
“全体都有,俯卧撑开始!”
也不说多少,做到极限为止,高顺说完也趴在地上,侍卫们一开始还算轻松,但很快也和高顺一样龇牙咧嘴。
可高顺没喊停,他们也不能听,高顺咬牙做了一百个,这才站起身来,晃了一下。
“停吧。”
所有人长处一口气,纷纷揉着自己的胳膊,大概休息了五分钟,高顺又喊道:“绕着校场跑,跑到极限为止!”
本来还饶有兴致的鲜卑铁骑突然散开,一百人在校场跑,弄得暴土扬长的,他们也跟着吃土。
训练依旧继续,而陈顼也收到了齐国的回信,看了以后脸色阴沉,他已经感觉到这是个阴谋。
虽然有所察觉,可齐国在信里也道了歉,在齐国看来,吴明彻只是个想回乡的老人,并不是一个大将军。
北伐的事不宜宣扬,如今朝堂也不会有人支持他,就算有人支持他,谁又能为元帅呢?
最合适的人选被高顺算计了,剩下的将领只剩一个淳于量,却不如吴明彻合适。
而吴明彻本来年纪就大,在牢里忧愤不安,竟然直接病了,这下彻底歇菜了。
至于淳于量,在陈国地位颇高,高顺其实也关注了他,他自己把该做的都做了,如果历史还是无法避免,那么他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陈顼被这么一闹,暂时放弃了北伐的念头,主要是陈叔宝这次的表现让他很失望,他隐隐察觉,一定是高顺在搞鬼。
一场潜在的危机被化解,高顺再一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其他人并不知道内幕,并不知道高顺才是总导演。
但他们看到的是高顺机智回复了陈国,让陈国没有继续追究,两国一如既往的和睦,这才是他们想看到的。
……
建康郊外,禁军大营。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个月过去了,一百人已经可以做到整齐划一,高顺身为教官也很有成就感,这要感谢军训,感谢电视剧。
经过训练的侍卫,已经有了一股凌厉之气,虽然装备比不上百保鲜卑,可气质已经开始蜕变。
提起古代战争,士气很重要,这时候不讲究单兵素质,团体阵法才是王道。
基础训练完成后,侍卫们又展开进阶训练,一百人被分成几个兵种,有盾牌、有长枪、有弓弩、有近战,总之就是根据远近排列,目的是保护高顺。
秦爱作为侍卫统领,可以代替高顺发号施令,此时他终于可以施展所学,发挥自己的特长!
第六十八章 宇文邕的雄起
承光元年,四月初四,宇文邕祭祀太庙。
这段时间,北周的朝廷一直很乱,只因宇文护在施压,想要逼他低头。
这次祭祀属于大祀,本应该皇帝亲自主持,可宇文邕却让宇文护代替,仿佛在向他认输。
祭祀这天,文武百官跪在太庙外,四方守卫格外森严,宇文护的身边侍卫林立,簇拥着他一直走到台阶前。
宇文护独自一人上了台阶,然后走进太庙,看着先帝的牌位,宇文护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宇文护上了香,然后下跪祭拜,身后官员跟着行礼,所有人都低着头,人群中却有一人抬起了头。
一个眼神,太庙门旁的侍卫忽然关上了大门,紧接着从梁上跳下来几名武士,举起刀就向宇文护砍去。
宇文护大吃一惊,连连后退,结果从大门又插进来两把刀,差一点就把他钉在门上。
宇文护赶紧逃跑,这时门外的护卫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抽出佩刀冲向太庙。
“保护大冢宰!”
门口的侍卫见有人冲上来,拼命拦住他们,太庙里的武士也分出几人守在门口,剩下的去追杀宇文护。
太庙很大,宇文护倒是有空间跑,可他养尊处优多年,身体早就被酒色掏空,跑了几步就跑不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刀落下来。
噗!
宇文护只觉得天旋地转,隐约间好像看到一个无头尸体,看起来还十分眼熟。
然而下一刻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这时一队兵马从太庙南边扑来,有眼尖的已经认出了为首之人。
“陛下!”
来人正是宇文邕,身边还跟着杨坚、王轨、宇文神举、宇文孝伯等人。
看到皇帝带着军队来了,那些侍卫也不打了,这时太庙的门被打开,一个武士举着宇文护的头颅出来。
“宇文护已死,大奸已除!”
说罢那人举起刀就抹了脖子,身后的几个武士也同样如此,他们在太庙杀人,已经是罪无可恕,还不如自尽避免连累家人。
看到那些自尽的武士,宇文邕眼中有些不忍,可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必须死。
宇文邕来到近前,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宇文邕走到台阶上,转身睥睨着群臣。
群臣被宇文邕的气势所迫,大气都不敢喘,也就只有他身边的杨坚等人,才有资格享受胜利的喜悦。
宇文护终于死了,压在身上的大山没了,宇文邕此时想仰天长啸,从今天起他才是真正的皇帝!
“祭祀继续!”
很快有人搬走了尸体,把太庙打扫一番,宇文邕走进太庙,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气。
宇文邕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列祖列宗,喃喃道:“列祖列宗在上,请保佑邕掌控朝局,振兴大周!”
宇文邕虔诚的祭拜,仿佛他杀的是一个外人,不是宇文家的子孙,祖宗会支持他一样。
祭祀结束后,宇文邕回到皇宫,下旨抓了一批人,有宇文护之子柱国谭国公宇文会、大将军莒国公宇文至、崇业公宇文静、正平公宇文乾嘉,以及宇文乾基、宇文乾光、宇文乾蔚、宇文乾祖、宇文乾威等人。
并逮捕柱国侯伏侯龙恩、龙恩之弟大将军万寿、大将军刘勇、中外府司录尹公正、袁杰、膳部下大夫李安等人,在殿中杀掉。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为了一个宇文邕,死了很多人,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四月初八,大赦天下,改元建德。
在诛杀宇文护及其亲信后,宇文邕削弱大冢宰的权力,规定六府不必总听于天官大冢宰,使它的权力虚化,以加强皇权,又改诸军军士为侍官,表示军队从属于皇帝和国家化。
再取消兵源的种族限制,一境内凡男悉可为兵,大大扩充了军力,又限定地方行政长官与其僚属的关系,以防止地方上的私人化。
宇文护的死讯传到齐国,高顺正在射箭,听到消息后一箭射骗,手竟然抖了一下。
“宇文护竟然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赵五本站在一旁,看一眼远处的箭矢,沉声道:“周帝祭祀太庙,让宇文护代替,周帝在太庙里埋伏了死士,结果宇文护就中计了。”
“真是猪头!”
高顺骂了一句,转身又射了一箭,这一箭同样跑偏,让高顺顿时兴致全无。
把弓箭递给侍卫,转身和赵五本回了营帐,赵五本这才继续说道:“这次刺杀,宇文邕谋划很久了,宇文护也有所察觉,只是这次是大祀,他以为宇文邕不敢,结果……”
“结果什么?”高顺眉毛一挑问道。
“八名死士全部自尽,无一生还!”
“够狠!”
这一刻,高顺不得不佩服宇文邕,对自己人都这么狠,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
虽然高顺也豢养了死士,但他的任务尚有一线生机,如果侥幸活下来,他也不一定赶尽杀绝。
而且那可是太庙啊,这可是大不敬,当着祖宗面自相残杀,就不怕被口水淹死。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赵五本知道高顺的计划,自然也知道宇文护的死意味着什么,所以询问高顺的打算。
“参加谋划的都有谁,具体姓名知道么?”
“这个还不太清楚,咱们收买的人官职太低,很多官员都不认识。”
“那就继续打探,把当天出场的人查清楚,尤其是跟在宇文邕身边的,现在宇文护算是完了,只能从他身边的是入手。”
“是。”
赵五本领命而去,高顺揉了揉太阳穴,开始怀念小怜那冰凉的小手,一个多月的辛苦训练,不但没有耗光他的精力,反而让他火气更大。
“只挺了一年不到,看来我真是高看你了,宇文邕掌控了周国,这下周国要起飞了。”
高顺喃喃自语,开始回忆这段历史,历史中参与谋划的有几人,却没有人可以利用。
他现在还不知道,因为他的缘故,阴差阳错地把杨坚拉了进来,而杨坚这个人很特殊,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暂时想不到办法,高顺索性走出营帐,继续联系射箭,只可惜他的心静不下来,成绩始终不理想。
“难道我真没有练武的天赋?”
射箭不成,高顺又拿来一根马槊,按照秦爱教的招式,一招一式练了起来。
一直练到满身大汗,高顺才回到营帐,此时天已经黑了,大营里还没有停止操练。
目前已经快训练两个月了,侍卫们的战阵已经初具规模,而那些百保鲜卑也不敢再轻视他们,一是被高顺的毅力折服,二是他的训练之法的确不简单。
高强度的训练,自然是有效果的,要不是都是百里挑一,恐怕已经出现掉队得了。
侍卫们咬牙坚持,也有了个鲜卑铁骑一争高下的心思,反而是高顺拖了后腿,但却没有人会怪他,因为他太忙了。
白天训练,晚上还要看一些公文,三天两头有人找他,问一些他们听不懂的事。
他们虽然听不懂,却能看出来,齐国的变化显而易见,这一切都是高顺的功劳。
在高顺的安排下,把自己每天都弄得很忙,结果就是将士们开始尊重他,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又过了几日,赵五本又来了,同时带来了周国的消息,高顺顿时来了精神。
“杨坚竟然也参与其中,真是天助我也!”
高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一段历史:天和三年,父亲杨忠死后,杨坚承袭随国公的爵位。
周武帝聘杨坚的长女杨丽华为皇太子妃,对杨坚更加礼重。
齐王宇文宪曾对武帝说道:“普六茹坚相貌非常,我每次见到他,都不觉自失,我怕他不会久居人下,要早早地除掉他……”
第六十九章 发展与布局
武帝说道:“杨坚此人只可以作为一个将领。”
内史王轨突然对武帝说道:“皇太子赟将来并非社稷之主,普六茹坚貌有反相。”
武帝十分不悦,道:“帝王自有天命在,旁人又能奈何!”
杨坚知道后十分畏惧,行事小心谨慎,以韬光养晦。
这段历史,浮现在高顺脑海,真假不可考究,也许是史书为了凸显杨坚的与众不同,又或许是他真的如此。
反正不管怎样,杨坚都是可以利用的一个人,他要不断给宇文邕找麻烦,尽量阻碍他的发展,反正散布谣言又不费事。
告知赵五本怎么做后,赵五本就离开了,现在最忙的就是他,其次就是卢思道。
四月份,南方的春茶已经可以采摘了,对于这次大买卖,高顺也十分重视。
对于商人来说,国与国之间的交流并不影响他们的往来,高顺利用海盐谋取的利益,置换了大量的茶叶。
茶叶进入齐国后,在扬州进行初步加工,而最早的一批龙门客栈,也开在两国边界。
经过初步加工的茶叶,保证不会变质腐败,然后继续北上,走水路到达齐州。
这件事是卢思道负责,但用的人手都是赵五本招募的,此时高顺的势力已经初具规模,其中大部分都是活不下去的流民。
茶叶到了齐州,高顺却无法前去,此时侍卫的训练还未结束,禁军的收服刚刚有了气色。
军营里,听到赵五本的汇报,高顺做出指示:“天气越来越炎热,制茶的作坊快点弄起来,茶叶失去水分味道就不对了,所以要在自然晾干之前炒制出来。
还有就是把保密工作做好,但不要骚扰百姓,对官员不用客气,谁敢打茶叶的主意,就直接告诉我!”
“公子的意思属下明白,只是这次茶叶实在太多了,路上的损耗也是不小,这样下去……”
高顺听了摆了摆手:“这个你不用担心,之前没人知道茶叶的价值,咱们才能买这么多。
等有人发现了茶叶的价值,咱们也不可能一下子买这么多了,至于那些不好的茶叶,也可以处理掉。”
高顺说着在赵五本耳边耳语了两句,赵五本一脸惊愕,忍不住问道:“他们?能接受?”
“白给你你不要?只要他们知道了茶叶的好处,我敢保证,他们绝对就离不开茶叶了!”
赵五本点了点头,他不敢怀疑高顺,也没必要怀疑,同时心里暗暗吃惊,高顺竟然要接触突厥人。
高顺接触突厥,他不会认为高顺是在讨好他们,反之高顺一定有什么阴谋,只是现在还没说罢了。
跟了高顺这么久,赵五本怎能不清楚,高顺其实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和陈国的通商看似公平平等,实际上高顺赚的盆满钵满。
无论是海盐还是茶叶,哪里有瓷器丝绸珍贵,很多不起眼的东西被高顺一折腾,反手就是十数倍的利润。
当然这些事情知道的并不多,高顺也不会出面操作这些事,全都是借他人之手,却充分的利用了手中的权利。
事实上跟随他的官员很多,大部分都收了他的好处,这一点高顺很清楚,只有利益关系才最可靠,否则有谁会跟随他这个尴尬的角色。
如今高顺卸下权利待在军中,虽然没有人敢得罪他,但也没几个人在乎他。
尤其是那些大臣,都觉得高顺这是被发配了,否则好端端地干嘛去军中受苦。
但高顺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他必须经历的,要不是他今年只有十六岁,还在长身体,他估计会更加拼命训练。
尽管如此,两个多月的训练还是让高顺变化了不少,虽然他瘦了一些,却也长高了一些,结实了不少。
高顺欣喜于自己的变化,所以咬牙坚持,每日训练不断,骑马射箭更是上心,因为这是他在乱世中的安身之本。
承光元年,六月。
训练了三个月的侍卫,终于结束了第一阶段的训练,一百人整齐划一,站在校场中间。
高顺顶盔掼甲立于台上,此时他觉得这身铠甲仿佛轻了许多,不似三个月前那般沉重。
“尉将军,你看我的这些侍卫如何?”
对于尉相愿,高顺并不陌生,他是高长恭的亲信,之前经常出入王府,跟随在高长恭身边。
而高长恭入朝主事后,尉相愿暂时统领百保鲜卑,对高长恭十分忠诚,他还有个弟弟尉相贵,在晋州做刺史。
“呵呵,公子这些侍卫,虽然看起来威武,要是真正打起来,末将以为不堪一击。”
由于高顺的身份始终没有确定,所以其他人多称呼他为公子,有点像秦时的公子扶苏。
“那当然,论战力,他们肯定比不上将军的铁骑,但将军不觉得,他们比起三个月前,已经进步了不少么?”
对于高顺的话语,尉相愿听着新奇,但也能理解,低头看了看侍卫们,烈日炎炎下,所有人纹丝不动。
“公子这练兵之法,确实是殊为难得,短短数月,就让这些侍卫脱胎换骨。”
听尉相愿这么一说,高顺也有些得意,和百保鲜卑的地狱选拔比起来,他的方法更人性化,也更容易复制。
其实对于一个士兵来说,真正的经验都是战场上得来的,百保鲜卑本身就是真正的百里挑一,又身经百战,不强大才不正常。
“既然是这样,不如让他们比试一场如何,以一敌百有些夸张,以一敌十应该可以,将军以为如何?”
听高顺提出比试,尉相愿愣了一下,很快他就明白了高顺的意思,是要他挑出十个人来比试。
尉相愿没有拒绝,摆手叫来校尉,很快就有十个百保鲜卑来到场中,面对一百个侍卫,丝毫没有惧色。
双方都是自己人,自然不可能真刀真枪,高顺命人把实现准备好的木刀木棍拿了出来,给双方发了下去。
十名铁骑策马站成一排,而侍卫们则是组成战阵,高顺站在阵法的中间,只要十骑碰到他就算输了。
随着尉相愿一声令下,比试开始,一名铁骑射出一支没箭头的羽箭,直奔高顺而来。
还没等高顺举兵刃格挡,秦爱挥舞手中的木棍,一下就把羽箭打落,十骑爆发出怒吼。
“杀——”
刹那间烟尘翻滚,仅仅十人就有百人的气势,侍卫们一时间有些惊慌,秦爱大喊:“列阵,盾牌手准备!”
校场不大,铁骑马术娴熟,百步距离转瞬即至,十人十马举枪冲击战阵,前方的盾牌手一下子被掀翻几人。
秦爱在一旁大声指挥,下令长枪手出枪,与此同时高顺身边的弓箭手也放箭,仿佛真实的战争一样。
喊杀声中,高顺扶剑而立,关键的时候到了,虽然是以一敌十,但也可以震慑一下这些骄傲的骑士,证明自己的能力。
几个兵种相互配合,十名铁骑一时间竟然被纠缠住,虽然凭借丰富的经验不至于失败,但也奈何不了高顺的侍卫。
看到这一幕,尉相愿有些吃惊,他没想到高顺的侍卫竟然顶住了,哪怕是真的受伤,也丝毫不退。
他哪里知道,这就是团队的精神,高顺知道侍卫的单兵素质比不上百保鲜卑,但团结的力量可以创造奇迹。
经过一番纠缠,十名铁骑都被控制住,他们都觉得很憋屈,如果是真实战场,他们可以表现的更好。
但他们如此,侍卫们又何尝不是呢,他们的战阵是有科学性的,而科学才是硬道理。
“哈哈哈,好,可以停下了。”
高顺大笑,看着尉相愿说道,尉相愿一摆手,那些铁骑退了下去。
侍卫们重新站好,等待高顺的称赞,哪成想等来的却是高顺的呵斥。
第七十之章 商业拓展
校场之中,高顺站在台上。
看着下面的侍卫,高顺沉声道:“你们是否觉得,你们赢了这场比试,本公子会夸奖你们。
你们错了!你们现在还没有资格!十个人打一个人,还用了这么久,战场上敌人会给你们这么机会么!”
面对高顺的呵斥,侍卫们低下了头,尉相愿原本皱着的眉头缓和,觉得高顺却是很会做人。
“他们是我大齐最精锐的力量,你们和他们差差的远,这次比试只有十个人,你们险些没有守住,如果换做五十人、一百人,你们觉得你们能守住么!”
那十个输了的骑兵,本来一脸的的不服,听到高顺这么说,顿时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
但是他们如果这么想,那就中了高顺的计谋,他们放下了自身的骄傲,把侍卫们摆在同样的高度。
“接下来的训练,你们要和他们对抗,直到你们赢了他们为止!”
直至今日,高顺才说出了他的目的,他要训练出一支兵马,可以和百保鲜卑对抗。
如果他一开始就这样做,一定会受到鲜卑军的不屑,可现在不一样,侍卫们的成长他们看在眼里,这也证明了高顺的能力。
对于这些侍卫,高顺也是下了大本钱的,他们的装备也渐渐配齐,和百保鲜卑一个标准。
而他们的待遇更高,虽然训练强度很大,但伙食很好,每个侍卫都发了丰厚的军饷,直接发到他们家人手中。
高顺这么做,目的是得到他们的忠诚,也许他的安危日后就要靠这些人,所以他各位用心。
至于为什么只有一百人,还不是他用钱的地方太多,暂时只养得起一百人。
不过,他如果收服了百保鲜卑,就直接拥有了上千人的护卫,不但十分强大,还不用自己花钱养。
所以奔着以小博大的目的,高顺是下了血本的,好在这些人没让他失望,进步很明显。
“都听见没有,咱们现在还不够强大,为了不辜负公子的期望,我们要更加努力,全体都有,五十里负重奔走,前进!”
随着秦爱一声令下,一百人忍着身体的疼痛继续训练,高顺笑着看着他们,心里很是欣慰。
尉相愿看到这一幕,忽然有了一股危机感,突然大声喊到:“你们都看什么,难道真要让他们比下去么,都给本将军操练起来!”
一时间,原本疏于训练的百保鲜卑也开始训练,虽然不是高顺直接下得命令,但也已经达到了目的。
回到营帐里,脱下全身的铠甲,内衣已经湿透了,天气实在太热了,当兵真的不容易。
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高顺打开赵五本送回来的信,茶叶已经加工的差不多了,一部分已经开始北上。
剩下的都藏在稳妥的地方,只等高顺下令,在齐国境内推广售卖。
对于新茶的推广,其实高顺早有准备,现在宫里早就喝上了这种茶,尤其是凉茶,在这个时节格外受欢迎。
而朝中的达官贵人,也收到了高顺的茶叶,有他们做试验、打广告,很多富人早就知道了。
高顺的茶都是南方的茶,味道比北方好多了,他们想找也找不到,自然是物以稀为贵。
可是高顺一直控制,只给有身份的人送,这就让一些人眼巴巴看着,觉得茶叶十分贵重。
可是再贵重的东西,也有人忍不住想要尝尝,于是市面上开始出现高价悬赏,已经达到了一金一两。
“差不多了,也该开始了,这一次收割完,就有钱在各地开客栈了,影卫的框架也就成了。”
高顺如此想着,拿起笔给赵五本写信,给早赵五本写完后,他又给卢思道写了一封,这家伙尝到经商的甜头,竟然不怕危险,直接北上去找突厥人了。
这让高顺想起后世的一句话:一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会非常胆壮起来。
只要有10%的利润,它就会到处被人使用,有20%,就会活泼起来。
有50%,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100%,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
有300%,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如果动乱和纷争会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它们。
这次茶叶的利润,远不止三倍,跟着高顺做事,高顺自然不能亏待了他。
所以卢思道把国内搞定,立刻就想去找突厥人,临走前高顺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操之过急。
可即便如此,高顺还是不放心,一方势力的礼仪,取决于他们的文明发展,现在突厥还很落后,和他们做生意恐怕不容易。
写完了两封信,高顺让人送了出去,出了营帐时已是满身大汗,夏季的帐篷并不友好。
走到一个树荫下,喝了一大碗凉茶,高顺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转身看向尉相愿,发现他拿着鞭子督促军士训练。
“看样子这家伙好像被刺激到了,有危机感也是好事。”
高顺嘴上严厉,其实心里还是有数的,侍卫们苦了三个月,也该让他们休息一下了。
等侍卫们拉练回来,高顺给他们放了三天假,让他们回家看看亲人,和老婆孩子聚聚。
这让满心委屈的侍卫们顿时大喜过望,心里的郁闷全都不见了,对高顺更是恭维不止。
高顺对比一笑而过,他也三个月没回家了,我不知道家里怎么样,小怜那妮子有没有想自己。
一想到冯小怜,高顺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这种感觉太折磨人了,可他又要忍住。
十六岁的年龄,其实已经没问题了,但高顺还想再等等,他知道习武之人最好不要破身,否则很难有成就。
回到府上,所有人都很高兴,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高顺进宫去看望赵氏。
赵氏此时是贵妃之尊,又有丈夫陪伴,整个人容光焕发,气色好了很多。
当她看见又黑又瘦的高顺时,顿时心疼地抹起了眼泪,而高长恭见到他时,却是满意的点头。
“不错,看来你在军中并没有虚度,这才是我们高家子孙应有的样子。”
高顺问言脸上恭敬,心里却在腹诽:“你不就是想让我吃点苦嘛,还故意让你的部下无视我……”
其实高顺早就知道,百保鲜卑之所以那么桀骜,八成有高长恭的授意,否则谁敢得罪皇子,权倾朝野的小尚书。
“多谢阿父教诲,孩儿必当不负阿父所盼。”
高长恭满意的颔首,见他一面就让他离开了,高顺陪赵氏呆了半日,就离开了宫中。
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时分,颜之推早已等候多时,和他一起的还有三名个年轻士子。
去年的科举选出了八十多人,这让朝中有些人满为患,吏部打算把一些官员派到地方,但却还没有开始。
而今年的科举选出的举子更少,却有点科举的意思了,齐国已经有寒门弟子参加,颜之推带来的三位就是其中成绩不错的。
“下官见过公子。”
“学生拜见公子。”
高顺依旧习惯性地在小院内的凉亭招待客人,看着三位举子,高顺满意的点点头。
“尔等皆出身寒门,理应知道民间疾苦,若与尔等为官,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么?”
惊喜来的太突然,三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第一批举子还有没外放的呢,哪里能轮上他们。
不过毕竟是读书人,有一个反应还是很快的,立刻说道:“学生读过公子的大作,觉得公子早就告诉我们了,我等读书人其实只有一条路!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修身,像历代贤臣学习,忠君爱国,爱护百姓,以国为家,以自身为仆。”
第七十一章 代天巡视(一)
一个举子说完,另外二人也缕清了思路,嘴上说的很符高顺的心意,只是不知道日后表现如何。
“很好,有句话希望你们谨记,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谨遵公子教诲。”
和三位举子见了一面,就让他们离开了,今天之所以见他们,主要是要扩大嫡系的队伍。
三人走后,颜之推看了看左右,对高顺小声道:“公子,前几日赵尚书来找我了。”
“哦?他找你什么事?”
“赵尚书负责重新统计人口、丈量土地,结果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一些问题。”
高顺闻言皱了皱眉,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是他掌权初安排的工作,历时两年还没有结束,效率很低。
可是他也没办法,这年头交通不便,消息传递也不方便,地方官良莠不齐,派专人去做就需要大量的时间。
“什么问题。”
颜之推闻言拿出一份奏折,直接递给了高顺,高顺打开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猜的没错,赵彦深的工作果然遇到了困难,主要是世家大族的不配合,让朝廷无法彻底核实数据。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赵彦深还发现了一个问题,当初朝廷制定的赋税,虽然全部收上来了,可有些富人的那一份,全部分摊到百姓身上了。
果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朝廷希望通过收取富人的税,来减轻老百姓的负担,哪成想这些人胆大包天,竟然敢当年一套背后一套。
那些富人有官员、有世家、有王宫贵胄,他们勾结当地官员,残忍的压榨百姓,让本就困难的百姓更加雪上加霜。
对于这个情况,朝中有人早有察觉,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想太多,觉得税收上来了就没问题了。
而高顺的情报组织刚刚组建,主要针对的是国外的情况,对国内的事情还没有展开。
“这件事陛下知道了么?”
颜之推点点头:“就是陛下让我来问你怎么办,他说那些世家惹不得,弄不好会引起叛乱。”
高顺听了冷哼一声:“叛乱?给他们十个胆子,一群蛀虫,看样子不能留他们了,你要做好准备了。”
颜之推迷惑地看着高顺,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高顺忽然一拍桌子说道:“你回去禀告父皇,让他下一道圣旨。
就说他登基至今,还不了解国内情况,派我代天巡视,监察地方,我带着禁军转一圈,就不信这些人不消停!”
颜之推闻言恍然,在看高顺的样子,感觉这位公子是动了杀心了,于是起身行礼告辞。
三日后,高顺就接到圣旨,让他代天巡视,肃清寰宇,同时监察百官,考核政绩。
高顺接了旨,不得不改变训练计划,不过这对他也是个机会,他可以进一步拉进和百保鲜卑的关系。
全带走是不可能,那有点太兴师动众了,但带走二百人还是没问题的,加上他的一百侍卫,三百人足可以应付国内的情况。
对于高长恭的旨意,尉相愿不敢不从,更何况高顺手里还有虎符,有突发情况还可以调动地方府兵。
没有搞什么仪式,三百骑兵直接从军营出发,高顺也没坐马车,直接骑马跟在人群中。
……
第一站是荥阳,也就是后世的郑州,这里距离邺城不远,队伍一天就到了。
傍晚时分,烟尘滚滚中,人们看见一只骑兵冲像城池,所有骑兵仿佛黑色巨兽,奔跑在大地上,让人见了不禁胆寒。
荥阳城上,守城的兵丁听见动静,紧接着就看到远处的洪流,如潮水一般转瞬到了眼前,吓得赶紧让人关闭城门。
高顺的骑兵到了城下,看着眼前的城池,高顺摆了摆手,秦爱上前朗声喊到:“快来城门,下方是当今大皇子,禁军统领高顺丰公子!”
虽然知道是自己人,可还是被百保鲜卑的气势所迫,确定了来人的身份,这才重新打开了城门。
城门重新打开,高顺从人群中走出,一骑当先地进了城,侍卫和百保鲜卑跟在身后。
此时的高顺一身戎装,腰间佩着宝剑,骑马的速度并不快,也让百姓有了躲闪的空间。
进了荥阳城,高顺直接去了太守府,太守得到消息在门口迎接,很快就见到了高顺等人。
“下官拜见公子,不知公子此时前来,有何贵干。”
高顺走的太快,高长恭的圣旨还没传到这里,所以太守并不知道高顺的来意,只觉得他来者不善。
高顺看了看那太守,没有搭理他,直接迈步进了太守府,身后的骑兵也跟着进来,直接把太守府控制了。
太守见到这一幕愣了半天,这才跟了进去,他的家人都被吓得不轻,还以为朝廷是来抄家的呢。
“公子,下官犯了什错,这是要……”
高顺让侍卫找了点水,洗了把脸,又漱了漱嘴,这才坐在正堂之上,居高临下看着太守。
“你是郑兴,荥阳郡太守?”
“正是下官。”
郑兴跪在下面,内心忐忑不安,连身子都有些颤抖,战战兢兢地回话。
“你抖什么?”
高顺的声音不大,可郑兴却能听清楚,吓得赶紧停止了抖动,高顺见状冷哼一声。
“荥阳郑家,好大的家族啊,两国为官,两方下注,真是一手好买卖。”
高顺阴阳怪气地声音传进郑兴耳朵里,配合两排百保鲜卑,一股杀气凝成实质,让郑兴不由得又打了个冷颤。
“把你们家主叫来吧,本公子这次来,就是找你们郑家的!”
高顺说完就让人把郑兴撵了出去,对于郑家,高顺在出来前已经做了充分的了解。
要说此时的郑家,可谓是枝繁叶茂,虽然也经历过灾难,却并不影响家族发展。
郑元徳,出自荥阳郑氏北祖第六房,北齐琅邪郡太守,而他的妹妹郑氏,嫁给了北齐太尉、赵郡王高叡。
郑译,出自荥阳郑氏洞林房,幼年交好宇文泰,辅佐辅城公宇文邕,起家给事中士,迁左侍上士,迎娶安固公主。
郑诩,北周郑孝穆之子,继承金乡县子爵,历位纳言,为聘陈使,后至开府仪同三司、大将军、邵州刺史。
南阳王妃郑氏,是北齐宗室南阳王高绰的妻子,出身北朝望族荥阳郑氏。
兰陵王妃郑氏,同样出身荥阳郑氏,如今郑氏为齐国皇后,荥阳郑氏一时间风头无两。
不算周国的族人,就拿齐国内的郑氏说,像郑兴这样的官还有很多,可见郑氏家族的庞大。
郑兴很快就把消息传到家族那里,荥阳城内可以说只有郑家一个大家族,所以郑家的人也早就知道了消息。
荥阳郡不大,也就是一个县城,但太守府不小,内外加起来倒是能装下三百骑兵。
外面天渐渐黑了,院子里点起了火把,高顺在军中待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郑家家主到来时,看见宛如军营的太守府,心不由得咯噔一下,同样有不好的预感。
郑斌卿,北祖第六房,郑晔第六子北魏秘书监、南阳文灵公郑羲的后裔,是郑译的族兄。
郑斌卿进了太守府,一路没有阻拦,很快就见到了高顺,而高顺也郑望着他,郑斌卿今年四十岁左右,气质不凡,有大家风范。
“郑家主一向可好啊,这两年占了多少土地,收了多少奴仆啊?”
此言一出,郑兴脸色一变,而郑斌卿却不动声色,心里的一块石头反而落了地。
“公子星夜至此,难道就是为了此事么,吾在府上备了酒宴,公子不妨去喝一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郑斌卿到底是家主,关键时刻沉得住气,要不是高顺来的太突然,让他没什么准备,他可以更加从容的应对。
第七十二章 代天巡视(二)
郑斌卿邀请高顺宴饮,但高顺却不为所动,他之所以这么急着赶来,就是想来个突然袭击。
“郑家住听不懂本公子的话么,孤这次出门,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代天巡视检查百官的,家主可不要自误!”
听到高顺是奉旨行事,郑斌卿有些惊讶,事情来的太突然了,他事先没得到一点消息。
“哦?原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臣一定配合,殿下是从邺城来的吧,不知皇后娘娘是否安好。”
高顺自称孤,就等于动用了皇子身份,哪怕高长恭没册封他,但他也是皇子。
而郑斌卿反应倒也快,立刻就称他为殿下,高顺听了反而有些不适应,也许是公子听习惯了。
见郑斌卿把皇后抬了出来,高顺也不能充耳不闻,那毕竟是国母,是皇权的一部分。
如果高顺表现出一点不敬,就可能让人抓住把柄,他之所以先拿郑家开刀,其实就是想杀鸡儆猴,先对付最难得一家。
“多谢家主关心,母亲一切安好,临走之前孤还见过母亲。”
高顺对北面拱拱手,表达自己的尊敬,郑斌卿见了微微一笑,道:“娘娘安好,臣就放心了,一别多年,臣始终没去看望,臣这个舅舅实在不称职。”
论辈分,郑斌卿是郑氏的舅舅,是高顺的舅姥爷,郑斌卿此时提这个,就是想提醒高顺的身份。
他既然认郑氏为母亲,那就要认他这个长辈,高顺如果再态度强硬,那就是对长辈不敬!
听到郑斌卿的话,高顺心中冷笑,郑氏要不是当了皇后,有谁会在乎他这个庶女。
郑家分支那么多,皇后就是一个偏房,对于这种世家来说,嫁女儿就是政治投资。
“不牢家主挂心,当儿子的自然会孝敬,孤这次来是有正事要办,念在母亲的份上,家主不妨主动一些,否则……”
高顺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大堂内的两排侍卫忽然一跺脚,房子都仿佛震了一下!
高顺不想和他废话,他之所以带兵前来,就是想快刀斩乱麻,先拿郑家开刀,如果其他人在不配合,他不介意大开杀戒。
有道是杀人放火金腰带,这些世家看起来道貌岸然,实际上自私至极,不顾朝廷法令,在地方横行无忌。
确认高顺不吃这一套,郑斌卿心思急转,忙道:“殿下之前问我,占了多少土地,收了多少奴仆,这实在是冤枉我了。
郑家乃书香门第,传家百年,经历乱世而不到,就是因为郑家的仁慈。
这些年来天外人祸不断,要不是郑家救济,不知道要饿死多少百姓,很多人都是自愿委身为奴,郑家也不能见死不救。
至于那些土地,百姓无力更重,荒废实在可惜,郑家只能代为打理,否则那有粮食救济流民百姓啊!”
郑斌卿说的冠冕堂皇,高顺还没法反驳,前两年朝廷的确昏庸无度,不顾百姓死活,这才给了这些家族机会。
但朝廷曾经的错误,不是他们不服法令的理由,朝廷新的法令已经下达,他们再不服从就没有理由了。
“郑家如此乐善好施,那孤怎么听说,你们把赋税强加给百姓身上,让百姓更加艰难呢?”
“呵呵,殿下是在说笑吧,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
郑斌卿嘴上轻松,却不动声色地看了郑兴一眼,他们做这些事,都是和官府串通好的。
朝廷为了让百姓休养生息,订的赋税并不高,仅仅是三十税一,对世家大族也是如此,也算是一视同仁了。
可有些世家大族好像并不买账,勾结官府压榨百姓,更有甚者还变本加厉,趁机贪污劫掠,百姓是苦不堪言。
“看来家主还是没明白孤的意思,既然如此,今晚就委屈二位在这里住一夜,明日一早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说完高顺也不和他们废话,直接让侍卫把二人带下去,外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可能做什么准备。
二人被关进了拆房,郑兴一脸焦急,而郑斌卿也有些生气,他没想到高顺如此不识抬举。
“家主,我们该怎么办啊……”
“慌什么,有皇后娘娘替我们撑腰,他敢把我们怎么样?陛下这次生了位公主,可下次就不一定了!”
之前嫡子风波,郑家没少在暗中出力,如果郑氏生了个男孩,又被立为太子,那么郑家在齐国就又可以太平几十年。
作为一个百年的大家族,自然有他们的生存之道,他们四处撒网,重点培养,只要有一支开花,就可以给整颗大树输送给养。
郑家正是凭借这种政治敏锐,从魏晋南北朝一直到唐朝,始终屹立不倒,唐时更是出了十三位宰相,可谓是风光无限。
如今这么点风波,对郑家不算什么,他不信高顺真敢对郑家下手,除非高顺不想当太子。
二人的话,都被侍卫们听见了,看样子郑斌卿也没想遮掩,甚至有些看不起高顺。
高顺赶了一天的路,此时也有些乏了,对郑斌卿的话一笑置之,躺在榻上就呼呼大睡。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外面就吵嚷起来。
昨晚郑斌卿没回家,郑家人等了一夜,此时都围在太守府门外,等着高顺出来。
而太守府此时戒卫森严,里三层外三层,根本不给他们上前的机会,谁敢硬闯,格杀勿论。
高顺从睡梦中醒来,长长伸了个懒腰,洗漱吃了个早餐,这才穿戴整齐出了门。
一打开大门,就看见郑家的族人,黑压压足有上百人,看样子这些人也不是傻子,察觉到家主有危险。
“呵呵,都来了,把他们都给孤抓起来!”
随着高顺一声令下,百保鲜卑冲了上去,瞬间围住了所有人,现场顿时惨叫不断,有反抗的挨了打。
太守府关不下这么多人,但还有大牢,一时间荥阳郡的大牢人满为患,牢里的兵丁都吓傻了。
郑家作为荥阳的土皇帝,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家族里的纨绔子弟不在少数,平日里没少横行霸道,欺压乡里。
留下一部分侍卫看守,高顺带着几人换上便装,带着郑斌卿离开了太守府。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郑斌卿不是不承认么,那么他就亲自去看看,是否如他说的那样。
走在荥阳郡的大街上,偶尔可见城中的百姓,见到他们几人,立刻都躲得远远的。
城里的商业不是很发达,但基本的店铺也都有,看那些商铺伙计的态度,明显是不太友好。
“家主啊,这米铺、酒肆、杂货铺、肉铺,都是郑家开的吧,这城中还有其他商贾么?”
郑斌卿跟在旁边,秦爱始终盯着他,以防他有什么举动,随时准备拔刀。
“瞧殿下说的,这城中有这么多店铺,怎么没有……”
郑斌卿虽然说有,但底气明显不足,要想验证也容易,高顺只要去问问,没有一个会说不是郑家的。
高顺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就看见一个巨大的府邸,却没有建成,还在施工中。
“快点,磨蹭什么呢!”
一个壮汉手里拿着鞭子,正在抽打一个瘦子,那男子费力地扛起一根木头,却因为木头太重而站不稳。
原本瘦子就站不稳,壮汉这一打让他直接摔倒,木头砸在他的腿上,他抱着腿哀嚎。
“我的腿,我的腿……”
瘦子表情痛苦,应该是被砸断了腿,可那壮汉丝毫没有怜悯,举起鞭子继续抽打。
在看整个工地,干活的大多面黄肌瘦,而几个监工都是膀大腰圆,脑满肠肥,对那些工人连抽带发,十分苛刻。
看到这一幕,高顺冷冷地看了郑斌卿一眼,郑斌卿脸色阴沉,眼里闪过一丝杀机。
第七十三章 代天巡视(三)
对于眼前的惨剧,高顺并没有立刻出手。
他现在身边只有几人,其他人斗隐藏在暗中,而这里是郑家的地盘,如果对方鱼死网破,他会很被动。
而且百保鲜卑的优势在战场上,没有了马匹和武器,发挥不出全部实力,所以高顺不急于出手,而是继续观看。
继续向前走,前方好像是一处集市,原本应该热闹的集市,此时却显得十分冷清。
高顺站在集市口,一眼就可以望到头,大多数都是些卖菜的,毕竟百姓也离不开蔬菜,只有零星的百姓走在其中。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把今天的税钱都准备好了,之前欠的税赶紧交了!”
高顺闻声回头一看,只见几个大汉,看穿着不似官府中人,高顺示意把路让开放他们进去,他要看一出好戏。
郑斌卿看到这一幕,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没想到高顺这么厉害,竟然一抓一个准。
他哪里知道,高顺看了那么多电视剧,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电视剧虽然有些夸张,但真实场景也许更残酷。
直接几个大汉来到一个菜摊前,一脚踢翻了装菜的框,新鲜的蔬菜撒了一地,卖菜的老头心疼地哭着求饶。
“哭什么哭,你把税钱交了,我们还能为难你么!”
“郎君饶命啊,老儿一家,皆靠这点菜糊口,实在是没钱交税了……”
另一边一个果摊:“郎君消消气,吃个果子解解渴,昨天不是刚交了钱么,怎么今日还要交。”
“哪来那么多废话,昨天是孝敬天家的,今天是孝敬皇后娘娘的,家主马上要过寿了,你们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是是是。”
卖果子的是个中年汉子,看起来倒也伶俐,不敢和大汉硬来,连忙拿起一筐果子。
“郎君说的是,只是小人实在是没钱了,不如拿这一筐果子,就当是孝敬了。”
那大汉闻言把嘴里的果子一吐,翻脸不认人:“呸,就你这果子,还有脸说孝敬,去你的吧!”
说完抬起一脚,把框子掀翻,黄橙橙的果子滚了一地,大汉赶紧趴在地上去捡。
几人又往前走,只见一个小姑娘坐在地上,衣服上插了根草,看样子是要卖身。
旁边坐着一个妇人,面色苍白,明显是营养不良,怀里抱着一个老头,面色发紫,嘴唇发青,明显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在看那个小姑娘,也就十一二岁,高顺跟在后面,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小姑娘长得还可以,属于少女那种甜美,并没有电视里那种标志,毕竟一个小丫头能好看到哪去。
电视剧里的演员好看,那是因为他们都成年了,而真实的情况是,这些女子很本等不到成年,十二三岁就要嫁人。
“咦!”
一个大汉眼前一亮,显然发现了这一家三口,饶有兴趣地走到近前,蹲在女孩儿面前。
“小娘子多大了?”
大汉伸手去抬女孩儿的下巴,女孩儿眼神慌乱,下意识躲闪,却被大汉一把捏住,强行扭了过来。
“小女今年十二,郎君如果看重了,只需要十吊钱,她吃的少,啥活都会干。”
一旁的妇人开口,那大汉却并没有理会,反而像是打量牲口一样打量着女孩儿。
“十吊钱?就她这么模样,最多两吊钱,我家主人正好缺个烧水丫鬟!”
说罢扔下一吊钱,拉起小姑娘就要走,妇人赶紧保住他的大腿,哀求道:“郎君不可啊,家夫生了病,需要钱买药治病啊!”
“去,就他这半死不活的,你还浪费那个钱,还不如留点钱吃饭,你闺女跟了我家主人起码有饭吃。”
看到这一幕,高顺冷笑着看向郑斌卿,原本电视剧里狗血的戏码,今天都被他看全了。
“郑家主,那是你的家奴吧?”
高顺轻飘飘地问道,此时却传来小女孩儿的哭声,那妇人抱着他的大腿不放,被大汉一脚踢飞。
“阿母,阿母……”
高顺冷哼一声,一摆手,秦爱立刻冲了上去,劈手夺下小女孩儿,反手把给了大汉一拳。
大汉吃了亏,他的两个同伴立刻上前帮忙,高顺走过去拉过小女孩,一边安抚她,一边去检查老妇人的情况。
妇人本来就虚弱,又几日没有吃饭,被大汉这么一踢,此时已经咽了气。
“阿母……”
小女孩儿趴在娘亲身上痛哭,一旁的男人此时悠悠转醒,看到这一幕,忽然吐出一口鲜血,也跟着去了。
“阿父……”
高顺虽然派人杀过人,可毕竟没有亲自动手,没有见过生死的他,看到这一幕,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戾气!
“郑家主,按照大齐律法,当街杀人是什么罪名!”
高顺伸手探了探二人鼻息,确定那夫妇二人都死了,只留下一个小女儿。
郑斌卿脸色有些难看,高顺这么问他,基本上是把那大汉判了死刑,杀人偿命的道理谁都知道。
“秦爱!”
“在!”
“把他们带过来!”
秦爱此时已经把三人拿下,另外两个侍卫上前,三人把三个大汉押到高顺面前。
“说吧,你们的主人是谁?”
三个大汉看到高顺气质不凡,身边跟着的中年人也不似凡人,再加上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知道碰见了狠人了。
“这位公子说笑了,我们哪有什么主人。”
大汉看到那中年人微微摇头,就知道他不能说,虽然他不认识郑斌卿,但也知道高顺不简单。
“不说是么?”
高顺忽然抽出秦爱的刀,一刀砍了一个大汉的胳膊,大汉惨叫一声,捂着伤口在地上哀嚎。
大汉见了脸色一变,额头上豆大汗珠滚落下来,秦爱和几个侍卫冷冷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觉得高顺多么残忍。
“说不说!”
高顺挥刀直接落在了那人脖子上,也算是给他一个痛快,为首的他旁边的同伴都吓傻了,瘫在地上流出一摊黄汤。
“你如果说出来,本公子可以饶你不死。”
高顺抬起刀,看了看上面的鲜血,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出诡异妖艳的光芒。
为首的汉子还想硬挺,可一旁的挺不住了,连忙磕头道:“别杀我,我们是郑家的奴仆,我家主人是郑和。”
听见这个名字,高顺心中更气:“郑和?他也配叫郑和?把他们给我杀了!”
高顺把刀扔给秦爱,秦爱和侍卫好不犹豫,劈手砍死了二人,郑斌卿站在一旁,鲜血被溅了一脸。
“完了……”
郑斌卿知道,郑家的又一场浩劫来了,他还是小瞧了高顺,以为他会顾忌皇后的面子。
可高顺走到今年,靠的全是自己,当高长恭把军权给他那一刻,就意味着让他自由发展。
什么父子不合,什么权利斗争,那都是外人猜测,他和高长恭不可分割,谁也离不开谁。
所谓的世家大族,在绝对力量面前,全是纸老虎,哪怕是皇后的亲人,一个罪名也足可以把他们打进深渊!
叛国!
作为荥阳郑氏,竟然到周国为官,不是叛国是什么,难道天下人都是瞎子么?
高顺以这个罪名,直接抄了郑家,所有财产充公,经过一番调查,手里沾血的族人全部问斩,让很多百姓欢呼雀跃。
剩下的族人,高顺也没有赶紧杀绝,全部押解回去,他打算交给琅琊郡那一脉,等于把荥阳郑家搬到了琅琊郡,让他们离周国远点。
高顺没有滥杀无辜,郑家人有恨也没办的,可他拔了郑家却不代表着结束,当地的百姓虽然被郑家压迫,却也依附郑家生存,没了郑家他们无法生存。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也得到解决,随着新太守的上任,把田地分给了百姓,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第七十四章 代天巡视(四)
土地兼并,在古代并不是个例,高顺对郑家的雷霆手段,还是起到了效果。
世家大量兼并土地,豢养奴仆,这对于朝廷来说都是隐患,他们不纳税、不服役,不忠于国家,只忠于主人。
从荥阳郡离开,高顺一行人直接北上,直奔博陵而去。
博陵崔氏,是七姓十家之一,地位居全国甲族之首,在北齐时全面上升为一流士族。
和郑家一样,崔家在齐国得不到重用,就会去周国,在这些人的心中,权利地位高于一切。
大房崔氏,始祖为崔懿子崔遭,崔遭孙崔鉴在北魏担任东徐州刺史。
崔鉴子崔秉为燕州刺史,曾被杜洛周围攻,其子崔仲哲跟随援军救援而战死,崔秉最后因军事失利而免官,后来累进为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崔鉴兄长崔檦的孙子崔伯谦,在高欢执政时担任功曹。因其弟崔仲让到了关中,崔伯谦放弃在中枢任官的机会,担任南钜鹿太守。
第二房崔氏尤其显赫,崔氏本是山东士族,然而北魏分裂为东魏、西魏后,有许多家族成员在宇文氏手下任官。
这一房不但多位被赐姓宇文氏,甚至有女儿被皇室收养而封为公主者。
崔辩有两个儿子崔模、崔楷死于战场,崔楷女崔幼妃适赵郡李希宗,生北齐文宣帝皇后李祖娥,崔楷子崔士谦,孝昌初年担任著作佐郎,后担任贺拔胜的行台左丞。
崔挺子崔孝芬,魏孝武帝太昌初年担任殿中尚书,加仪同三司,兼吏部尚书等职务,后来被高欢所杀。
隋朝时以前朝遗老的身份,授大将军,进爵汲郡公,他的儿子是隋朝礼部尚书、信都太守、大将军崔仲方,在北周时曾向周武帝宇文邕献上灭齐之策。
第三房崔氏,始祖为崔懿子崔格,崔格曾孙崔纂,曾任廷尉正,王静自廷尉监迁少卿,崔纂耻居其下而解官。
崔纂兄子崔暹,崔暹先后在高琛、高澄手下任职,受到高欢、高澄很隆重的礼遇,官至尚书右仆射、仪同三司。
现在的家主崔达拏,曾任齐国司农卿,现在是户部侍郎,得知高顺北上,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除了郑家以外,其他世家都知道个朝廷的旨意,高顺代天巡视,目的就是对世家下手。
崔达拏在邺城赶紧给家里写信,让家里人把田地还给农民,把奴仆都解散了,高顺可不是闹着玩的,他那三百骑兵也不是闹着玩的。
崔家收到崔达拏的信,有些不以为意,觉得家主是小题大做了,他们又不是郑家,并没有太欺压百姓。
而且崔达拏的妻子姓高,乃是乐安公主,齐世宗文襄帝高澄嫡女,母为靖德皇后元仲华。
只不过高家之人行事向来古怪,当初高澄想把最小的妹妹嫁给崔达拏,恰逢高澄去世,事情就搁置了。
崔暹担任太常卿时,群臣在宣光殿饮宴,权贵外戚之子大多都在场,齐文宣帝高洋与他们一一谈话,在座位上亲自写信给崔暹说。
“你贤能的儿子崔达拏,很有才学,我去世哥哥的长女乐安公主,是元魏皇帝的外甥女,对内对外都十分尊敬,超过我一众妹妹,我想完成大哥的遗愿,所以希望结为婚姻。”
齐文宣帝就把乐安公主嫁给了崔达拏。
婚后,齐文宣帝询问乐安公主道:“崔达拏对你如何?”
乐安公主回答道:“他对我很敬重,只是婆婆憎恶我。”
齐文宣帝命令宫人把崔达拏的母亲召进宫,杀死之后将尸体投入漳水。
因为这件事,崔家对乐安公主一直心有怨恨,尤其是崔达拏,恨不得杀死乐安公主。
而乐安公主也是个可怜人,因为她一句话让婆婆惨死,导致崔家人对他的憎恨,她心里也是有苦难言。
如今高长恭当了皇帝,她是高长恭的亲妹妹,是高顺的亲姑姑,不忍崔家受牵连,也想弥补一下父亲的过错。
于是乐安公主要去拦住高顺,打算为崔家说情,崔达拏正担心家里人,哪里能不答应。
高顺从荥阳北上,途中要路过邺城,乐安公主怕错过了高顺,于是就从邺城启程向博陵方丈追赶,如果能先一步到达博陵,也就不用担心了。
而高顺路过邺城,并没有进城,直接北上,来到了清河郡,这里还有一家姓崔的世家。
清河崔氏,中国魏晋至隋唐时期的著名大族,源自姜姓,因以封地崔邑而受姓崔氏,西汉时崔业定居于清河郡东武城县,后世遂称“清河东武城人”。
不过高顺来清河,并不是来找事的,要说满朝文武,也不都是和朝廷作对,像清河崔家,表现的就很不错。
崔儦(biao),字叔岐,清河郡东武城人,清河崔家当代第一人。
少与范阳卢思道、陇西辛德源志同友善,每以读书为务,负恃才地,大署其户曰:“不读五千卷者,无得入此室”。
举秀才出身,为员外散骑侍郎,迁殿中侍御史,朝廷改革后,任礼部侍郎,算是高顺的人。
当初高顺拉拢卢思道,并没有考虑太多,但卢思道虽然人缘不好,却也不是一个朋友没有。
经过卢思道引荐,高顺见了崔儦发现他才学不俗,于是就把他安排进了礼部。
也正是卢思道的缘故,崔儦也知道高顺的一些观念,对于世家高顺很忌惮,哪怕在齐国不显赫,高顺也同样重视。
所以朝廷指令一下达,清河崔家立刻照办,归还了兼并的土地,并且帮助农民恢复耕种。
而高顺也没亏待他们,他经商需要大量人手,光靠卢思道一人是不够的,所以清河崔家被拉上了战船。
三日后,高顺抵达清河郡,望着野外一望无际的农田,高顺的心情不错。
城门口站着一群人,是来迎接高顺的崔家人,高顺让百保鲜卑在承载扎营,他带着五十名侍卫进城。
“老儿崔桁,拜见公子。”
清河崔家的家主也是位中年人,生的十分富态,一看就是养尊处优。
“呵呵,有劳家主相迎,多有打扰。”
“公子太客气了,老儿收到儦儿的信,立刻就着手准备,一直盼着公子来呢。”
崔桁说罢,邀请高顺登车,高顺也不客气,把马鞭交给秦爱,抬腿上了车。
马车驶进清河郡,眼前的一幕让高顺更加满意,不大的县城干净整洁,行人商贾井井有条。
自从高长恭主政以来,高顺是鼓励经商的,毕竟现在北方的商业才刚刚开始,还处于发展阶段,不利用就太可惜了。
所以朝廷在发展农桑的同时,也在发展商业,虽然也收税,但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向清河郡这样跟着朝廷走的,发展的都还不错,百姓们多了条生计,口袋里也有了余钱。
尤其现在不是农忙时节,跟多农民则参与进来,他们中了些瓜果蔬菜,可以到集市上贩卖,也不愁销路。
有手艺者编个框,做个物件,也允许到街上贩卖,或者以物易物,改善一下生活。
在崔桁的陪同下,高顺来到了崔家的府邸,虽然很是气派,但高顺也没觉得不正常,总不能赚了钱不让人家花吧,这样也不利于社会的发展。
进了崔府,一名少女出现在高顺面前,约莫十三四岁年纪,一身青衫,肤光如雪,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微现缅腆。
“这是小女烟儿,特叫来服侍公子。”
看着眼前的女子,高顺心里无语,崔桁的意思他明白,可就不能找一个年龄大一点的么。
高顺这也确实愿望崔桁了,实际上崔烟儿在崔家未嫁的女子中,年龄算是最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