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疑问
“诗诗啊,不用担心,这肯定是一次意外,你不要担心。那什么,你不是喜欢的那个品牌包包现在出了限量款吗?那就去买个包散散心嘛。”
“哎呀,不用了,爸爸你别烦了……”
“为什么啊,是钱花完了,还是觉得那包没品味啊?没有就换别的嘛。”
“不是啦,爸爸,你别这么烦好不好。”
“哎,你这人真是的,那你就立刻买下那包包嘛,哎,崔秘书,你现在去专卖店……”
“哎呀,爸爸,你干什么呀!”
“你立刻去买下那包包啊。”
“我都说了不用了,前两天刚出的时候,我就已经叫人买下来了!哎呀,真是的……”
“哦……这样吗……那你还有什么喜欢的……”
“你不要再烦我了!”娃娃音恼了,转身蹬蹬蹬就走。她的病房就在江束衣的隔壁。
“哎,小心点,小心点。你们是死人啊?还不快来护着小姐。不要住院了,回家!”
***
两天后的一个深夜,大家都已经关灯睡觉了。
江束衣却有些睡不着,恼子里还在回忆当初的情形,居然是人为车祸,是谁下的手呢?
又是为什么要针对柳家呢?
正在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之际,门被悄悄打开一条缝,一个人影走了进来,也不开灯,直接几步就走到江束衣的床前,从怀里拿出一支针筒就要给江束衣打针。
连灯都不开,就这样打针你能看得见吗?
江束衣觉得不对,下意识就缩了缩手。
对方吃了一惊,很意外这么晚了,江束衣还没有睡着。
但反应极快,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就向江束衣脸上蒙去。
江束衣把头一偏,右手向头侧的墙头一拍,正拍在灯的开关上。
瞬间室内灯火通明,也让他看清楚了对方。
只见此人中等身材,短发,身上披着白大褂,脸上戴着口罩,完全一副医生的打扮。只是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之间有一道明显的刀疤,更显凶恶。
那白大褂见事己至此,也不掩饰了,索性弃了针筒与布,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向江束衣扎来。
江束衣大惊失色,强行扭动腰身翻滚至床下,发出‘噗通’一声响。匆忙间,骨折的左手撞在地板上,痛得惨呼一声。
“怎么了?”门外传来护士迷糊的声音。
“报警——”江束衣大吼一声,然后迅速从地上滚开,躲过一击。
白大褂再度扑了上来,一下子压在江束衣身上,匕首直接朝他的脸上扎来。
头骨为保护大脑而存在,其硬度因人而异,莫氏值约为3-4左右,受力极限200kg-500kg,即便是最低值也不可能被匕首直接击穿。
不过,要是从面部插入的话,那里全是空腔骨头,很薄……
稍稍用力,一扎就透……
那匕首离江束衣的眼睛越来越近,眼见就要扎上……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江束衣飞快地伸出右手拽住了白大褂的手腕。
白大褂把左手也放了上去,两只手的力量压向江束衣,嘴里还狰狞地低喝道:“你的命还真硬……”
这话是什么意思,江束衣已经来不及细想了,他现在只剩一只手如何顶得住对方两只手的力量,那匕首已经触及他的睫毛了,眼见就要不支……
也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一个护士走了进来:“537床怎么……啊!!”
待到她看到眼前这两人生死相拼的一幕时,不由得发出一声直冲云霄的尖叫,然后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这尖叫声可真够刺耳的,连白大褂都楞了一下,江束衣就趁他这一楞神的功夫,将头一偏,右手趁势发力往外一带。
‘笃’地一声,匕首插入了木地板中的同时,也在江束衣的右眼角处划出一道血痕。
白大褂大急,发力想要拔出匕首,可是一来他当初刺下去的时候发力太猛,导致匕首入木过深;二来自己手腕上还有江束衣的右手反向拉力,急切间哪里拔得出来……
也就在这时,江束衣用左手去反压白大褂的右手肘关节。
人体的关节其实是可以理解成一个个的杠杆的。顺着方向是可以很轻松的转动,但逆着方向的时候是完全做不到的。
以肘关节为例:将手平举,大臂不动小臂向内贴向胸口,这个是人就能做得到;但要是反之,小臂向外的话,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譬如像‘擒拿’之类的博击术,就是根据这个原理来的。
白大褂如果不想右手脱臼甚至骨折的话,就只能整个人翻倒在地,于是他就这么做了。而江束衣趁势翻身反而压在了白大褂的身上。
不过,此时江束衣也绝不轻松,刚才他用骨折的左手压白大褂的右手肘关节的时候,已经明确感觉到石膏固定的位置已经松脱了。
强烈的剧痛就像是用刷子刷衣服一样,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但他紧紧地咬住牙关,没有发出声响。
生死博杀,要的就是一股气势。
饶是如此,他也被痛出了一头冷汗。
在两人在地上翻滚纠缠的过程中,他很快就找到了机会,给白大褂的脸上来了一拳。
这一拳可够重的,连血带泪被砸得狂飙了出来。
白大褂痛得都快哭出来了,赶紧用手臂护住自己的鼻子;
倒不是那人脆弱,而是那一拳正好砸在鼻子上。
众所周知,鼻子这个部位是人体面部非常脆弱的一个器官。一旦被外力撞击,很容易引发骨折。也会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触发生理性流泪。
流泪又会导致视线模糊,接下来的躲闪便更没有方向了。
很快江束衣又找到了机会,一拳打在白大褂的咽喉上,痛得他差点岔了气,连忙缩头护住,可是在勿忙间,被江束衣几记上勾拳打中了眼睛,视线一时模糊得都要看不清楚东西了。
本来鼻子被击中,流泪时视线就模糊,然后眼睛又被砸了几拳,紧接着被江束衣压翻在地进行了单方面的殴打。
不一会,白大褂的脑袋就已经肿成猪头样了。
江束衣终于停手了,不停不行,再打下去怕是要真打死人了。
他伸手一把掀开白大褂的口罩,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扭曲的脸。
那张脸上横七竖八纵横着好几道伤疤,把好端端的一张人脸划成一副鬼样,而且伴随着白大褂剧烈的喘息,那些伤疤就像是一条条蚯蚓一样在他的脸上缓缓蠕动……
江束衣几乎要吐出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你是谁?”江束衣强忍着心中的不适,问道:“怎么这副鬼样?”
那白大褂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哈,我是谁?这副鬼样?老子这张脸就是拜你所赐,你居然问我是谁?”
江束衣心头大震,一时居然说不出话来,难怪他要给我换药,竟然是这样?这前任到底干了些什么?
第6章:危机
也就是这说话间,白大褂又恢复了些体力,试图要反客为主把江束衣压翻,可是不但未能成功,反而又挨了几拳。
“你到底是谁?”江束衣怒道:“你给我弄的是什么药?”
见白大褂不答,便恨恨地道:“你别以为我查不出来,我是警察知道么?”
白大褂‘嗤’地一声冷笑:“你算什么警察?”
江束衣心中一沉,这是什么意思?
不算是警察?那这前任究竟是干了些什么?
如果不是警察的话,那自己怎么可能在刑警大队上班?
难道前任其实是个黑-社-会?
不对,不是这样的。
一定是他在胡说……
一时间,江束衣脑子里略微有些茫然。
白大褂趁江束衣陷入迷茫之际,猛地发力挣脱将江束衣推开,想要逃跑。
江束衣迅速反应过来,要伸手去拽他,一把没有拽到。
可他为了避开江束衣,也有些反应过度,爬起来后,纵身一跃,跳上了一张桌子。
那是一张不锈钢的桌子,很是光滑,上面还杂乱无章地堆放着一些大小不一的空药瓶和空塑料袋。那些都是江束衣刚刚用完的。
重点是旁边就是一块大玻璃。
那白大褂跳上桌子的时候,偏偏正好踩在一个空的小药瓶子上,脚下一滑,整个人顿时就向外侧翻了下去……
‘砰’地一声撞击声,正撞在玻璃上,随后玻璃立刻就碎裂……
这可是5楼啊……
几乎于此同时,江束衣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他,白大褂也在情急之下,伸出手试图去抓住江束衣伸过来的手……
可江束衣却又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将手顿了一顿……
正好没抓上……
白大褂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亡魂大冒,发出“啊……”地一声惨呼……
稍倾,窗外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
此时医院已经乱成一团,也不知有多少人在走廊的窗户与门缝那里探头探脑。
看热闹的,议论的,闹病的,维持秩序的,乱得就好像是一个小池塘里突然涌入了三千只鸭子一样。
等到那白大褂跌落楼下之后,才‘轰’地一声议论起来。
“真的跌下去了啊……不会是死了吧?”
“这么高跌下去,还能活啊?”
……
江束衣此时已经疼痛难忍,喊道:“医生,帮我重新检查一下,好痛。”
听到他这样说,医生和护士赶紧跑进来帮他做检查。
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病人也跟着跑了进来,在临外的窗口那里张望。
“哇,血流了那么多,一动不动的,是不是死了啊?”
“真是吓人,刚开始我都吓傻了。”
“你们让开,让我看看。”
……
在医生给自己重新检查的时候,江束衣仍然在回忆那个白大褂说的话,心中实在不知该如何作想。
别人不知道,但江束衣自己是很清楚的,如果自己真的很果决地伸手去拉白大褂的话,是完全可以拉住他的手的,甚至把他拉回来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危险,在他的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放白大褂下去,保护好自己!
江束衣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但有一点是很明确的,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第一要务当然是先保护好自己。
自己都保护不好,还奢谈什么其它?
前任究竟是什么人?
那一瞬间,江束衣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可能是移位了,赶紧去拍X光。”医生道。
于是一行人连忙把江束衣弄上担架,送去拍X光。
江束衣临行时,指着房间大喊道:“你们都出来,不要破坏现场。”
其实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晚了,现场早已破坏得干干净净了。
可这也正是他的目的。
谁知道那个白大褂会不会遗留下什么东西,牵扯到自己身上?
现在情况已经隐隐有些端倪了,这具身体的前任一定做过些什么事情。
这个事情可能还很严重,以至于刺激到有人非要致自己于死地?
前任究竟干了些什么!?
现在有人死了,警察肯定是要来接管的,到时候我该怎么说?
要是对方问‘他为什么要给你注射药物?肯定是与你有关连啊,那么他是谁?’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谁?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你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给你注射药物?’
这要说不清楚了……
不行,不能让别人怀疑到我的身上!!!
现在死人了,警察很快就会赶到并接管这里的一切,在这之前我得做点什么。
***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开始调查有关人等,第一个要询问的自然是当事人江束衣了。
“当时我还没睡着,然后感觉有人在抓我的手,我下意识地缩回手,睁开眼睛看到有人就站在我的床边,甚至连灯都没开,所以我就多问了几句……
然后他就想制服我,结果在纠缠的过程中,他失足跌了下去……
我没来得及拉住他。
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
江束衣一边说着,一边不露声色地观察着老李的神态。
他知道医院的走廊里肯定是有监控的,但是房间里应该是没有的。至少他没发现。
就算是有,那也没什么,他这话里九分真一分假。只要你没在现场听到他和那个白大褂说话,谁能判断得出真假来?
老李脸上低头做着笔录,过了一会,笑呵呵地说道:“江队,你别介意,咱们这就是走个流程。”
“我知道,没事你问吧。”江束衣随口应道。
两人像是闲聊式的说了几句,老李突然沉声问道:“他跟你说了些什么?”说完眼神陡然就锐利起来,利剑一般地刺向江束衣。
果然是老刑警啊,平时看着不起眼,可还是有点底子的嘛。
想来也是,毕竟干了这么多年了。瞧这说话节奏、眼神、表情都把握的挺好的嘛。
这要是个一般人,说不定就给吓住了。
江束衣默默点评,不过,就这样子的表现,想套一个演员的话,还真是不够看。
心里思绪虽然如此,但外在的反应却是又快又急。
“我问过他是什么人,但他没回我。”
他不敢说自己跟那个白大褂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确定走廊里的摄像头有没有拍到自己的嘴,万一拍到了自己的嘴在动,而自己却又说没说话的话,那这个就很难解释了。
“你们认识吗?”老李穷追不舍。
“完全不认识。”江束衣轻风细雨。
“真的?”老李目光炯炯。
这老李今天是怎么了?有点不太对头啊。
江束衣目光淡然,两手一摊,语气中透出一种无奈:“老李,我到齐春县才几天啊……”
第7章:老李的人生哲学
其实准确地说,江束衣是真的不认识白大褂,不过那白大褂却认识‘江束衣’。
所以在这一段‘你们认识吗?’‘完全不认识。’的对话中,也可以说江束衣是说谎了。
通常一个人要是说谎,眼神会不由自主地辟开对方的眼神,而且会有一些多余的肢体动作,比如喝茶啊,看远方啊等等诸如此类的。
可江束衣不需要,好歹也是演了10多年戏的老戏骨了。
语气中的那种无奈更是体现得不温不火。
老李沉默片刻之后,目光中的那股税利渐渐消退。
他想了想,说道:“江队,你觉得对方为什么会来杀你呢,是不是你在齐春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什么仇家呢?”
江束衣眼角一瞅他那神情,便知道这一关大概率是过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引导,把对方引导到自己想让他去的地方。
“我觉得对方可能是找错人了。”
“找错人了?”老李抬头道,“什么意思?”
江束衣指了指自己的特护病房旁边:“对方可能是来找柳家大小姐的,可是因为柳小姐不习惯病房的味道,所以回家静养去了,但杀手并不知道,他误以为我是柳家小姐,由于没有开灯,等到发现我不是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哦,老李点了点头,逻辑上似乎说得通,等到杀手发觉对方不是柳家小姐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准备杀人灭口。
只是这个杀手是不是有点笨了点?
连柳家小姐住的是哪间病房都没搞清楚。
老李眼中的疑惑被江束衣一眼就看了出来,江束衣继续说道:“说起来也是走运,要不是这人身手太差,我还不一定能活下来呢。”
说着话,他还故意整理了一下吊在脖子上的左手。看上去好像是吊得不太舒服,实际上去是一个心理暗示。
老李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这就是了,合乎逻辑。
但凡有点智商都不可能找错目标的位置;
但凡身手好点,怎么会连这么一个几乎全身残废的人都制不住呢?
是了,这是一个身手差劲的蠢贼。
再次抬起头来,老李满脸堆笑,道:“好了,情况已经了解了,来,我来跟你介绍一下。那位是咱们大队新上任的大队长陈队。”
说着话,他指向了一个头发微微发白的中年便装男子。
这名男子自打进医院起脸上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表情。
江束衣点了点头,原来这人就是陈春生啊。
随后他又问道:“听说他和陈尚过是……”
老李想到自己刚才找江束衣做笔录的时候,态度可能生硬了一点,担心江束衣会给他小鞋穿。
于是拿出‘我是因为跟你关系好,才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的态度,低声说道:“他是法医陈尚言的亲爹,也是陈尚过的亲叔叔。”
说着话,他四周看了看,又续道:“上级称他有‘大将之风’。”
江束衣暗自撇了撇嘴,屁的大将之风。
所谓的大将之风用好听的说法,就是泰山崩与前而色不变;
不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面瘫。
也不知那陈面瘫听到了江束衣的腹诽没有,他的头正向这边望来,随后向这边行来。
江束衣只得勉强站直了,然后一个敬礼:“陈队好,我是一中队的江束衣。”
没办法,这是规矩,下级见到上级就得这样。
陈面瘫看了江束衣一眼,点了点头,偏过头对老李说道:“你跟我来。”
***
陈春生在长年体制内的生涯里,已经打磨成了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而且说话永远四平八稳:“你这几天跟着江束衣。”
老李有点蒙:“啊?”
“跟住他,懂我意思吧。”陈面瘫道,“别的你别管了。”
说完自顾自的转身离去。
老李心中暗骂,陈面瘫!给我分这什么破任务?
你自个儿带着你的侄子破案立功去了,我去得罪人?
是,大队长压制一个中队长那是妥妥的。可是你也不想想涂黑子已然是你的上级了,而且还把那姓江的看得跟私生子似的。
那江束衣一来就是中队长,老子干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年轻的中队长呢,谁知道他有没有后台啊?
再说了,你让我干啥我干啥?你以为你是涂黑子那?
看来,你是不了解我老李啊。
我就是一条老泥鳅,滑不溜丢的那种。
两不相帮,见风扯呼。
这就是我老李的生存哲学。
***
在医院的笔录做完了,警察基本都走了,就剩老李了。
江束衣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说道:“老李,怎么你没走啊?”
老李笑道:“我没事,你不是不方便么,我就呆在这帮你拿拿东西也好啊。”
江束衣一怔,心里的念头还没转完。
老李又续道:“其实吧,我就是想偷个懒,江队,你可千万别误会,想干啥就干啥,需要我的时候说一声就成了。”
说完,他抱起从医院要来的被子,往特护病房里的沙发上一摊,脱了外套,人就钻了进去,不一会就传来了呼噜声。
江束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装得这太也假了,叫了两声老李,李泥鳅却不理他。
过了一会,听到了江束衣开门的声音。
老李心里有些好奇,但又暗暗想道,稳住,李泥鳅,别多管闲事。
还记得那次大队地震事件么?
要不是你稳住了,这衣服可那时候就脱了!
千万稳住!
想到这,他并没有起身,而是按捺下好奇心,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动静,不一会,外面传来江束衣与护士们的嘻笑声。
这小年轻原来是泡妞去了,年轻人嘛,不都是这样么?
于是他便不去理会,再过了一会,老李是真睡着了。
***
凌晨2点。四周一片漆黑,唯独齐春县刑警大队还有几盏灯在亮着。
江束衣下了出租车,小心翼翼地接近着。
他避开几处监控的位置,来到了围墙之下。
江束衣想知道前任究竟干了些什么,他记得涂队办公室里有前任的案卷。
拿来看看,就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当然,这非常冒险。
可是不这样做,却又无法了解到事实的真相。
任何时候主动权都应该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一向是江束衣的座右铭。
不把握在自己手里,万一要是出什么事,自己还懵懂不知呢。
第8章:拍照
虽然江束衣行走不便,会导致发出一些声响。但好在今晚刮大风,吹得树枝、窗户什么的一阵阵乱响。倒也是完美的掩饰了他的行动。
不过,这也意味着他也听不到别人的声响,这是双刃剑。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会不会突然出现一个人。将他按倒在地。
此时他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危险!
但那又如何?
他抬眼看了看三楼的大队长办公室,只能赌陈面瘫没有锁窗户了。
这也是因为大队只有一楼才有防盗网,二楼及以上都没有,否则赌都没得赌了。
不装的原因想来也简单,谁敢到这儿来偷东西?
把手机调到静音后,江束衣小心翼翼地翻过围墙,谨慎地向办公楼行去。
在漆黑的夜里,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如果一旦被人发现,以他现在的状态,连跑都跑不掉。
到时应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现在不是他主要考虑的东西了。
以他的极渴望掌握事态主动权的个性,又在命运受到威胁之际,这次不告而入己是必然。
性格决定行为,而行为则决定命运。
走到墙边,戴上早己准备好的手套和脚套,摸到了排水管道,正欲开始向上爬的时候。
突然,身边窗户的灯光亮了!
江束衣迅速伏低身体,分辨了一下位置,这不是法医实验室么?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来?
很快进实验室的人开始说话了,虽然在这样吵闹的环境下听得有些模糊,但好在江束衣的耳朵还不错。
“爸,这是检测报告。”这是陈尚言的声音。
“说了多少次,在上班时间叫我陈队。”这是那个陈面瘫?
“是,陈队。”
***
陈春生翻看了一会检测报告,说道:“查出身份来了没?”
“没有,”陈尚言道,“死者系高空坠落而亡,他脸上被毁容,指纹的话陈旧性损伤,已经无法提取。包括牙齿在内的其它身份鉴别也没找到比对对象。至于DNA咱们县里做不了,已经发到冈山市去了,应该明天就会有结果。”
陈春生翻到其中一页,说道:“一点线索也没有吗?这个绦虫是怎么回事?”
“爸,”见到陈春生瞪着自己,陈尚言赶紧改口,只是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得意,“陈队,这还是多亏了我心细啊,要不然都很难发现这个。你猜这玩艺是哪来的?”
‘啪’陈春生扬起检测报告给了他一下,不过语气却依然平淡:“说重点。”
陈尚言吃了一下,老实地道:“绦虫是在尸体大肠里发现的,里面还有无数枚虫卵。死者可能生前经常吃半生熟的肉类或者直接吃生肉,在他的肠胃里还发现未完全消化的牛肉。”
“无数?那是多少?”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但考虑到对方是他老爸,陈尚言还是把这句话给咽下去了:“绦虫一天大约可以生育一百万枚虫卵,所以……”
陈春生把检测报告往旁边一指:“陈尚过,你去跟这条线,查一查县里各屠宰场的牛肉屠宰及销售情况。”
陈尚过领命去了。
陈春生又问道:“关宏,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关宏闻言有些紧张:“陈队,我们查到那辆车事发前一天,刚刚做过了车辆保养,应该是在那时候被保养维护的人动了手脚。”
“那人呢?”
关宏低声道:“已经跑了。”
“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还是那个四平八稳的声音,不过任谁也听得出来陈面瘫的愤怒。
“行了,先回去吧。”
关宏不敢说话。
陈春生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头晕,以手抚额,好一会才缓过来。
我已经这么老了吗?这才是熬的第二个夜啊。
也是,头发都开始发白了。
“爸,您没事吧?”陈尚言赶紧扶住陈春生,又道,“已经下班了,不用叫陈队了。”
看着陈尚言的关切之色,陈春生万年不变的面瘫,终于有了一丝温情:“你先回去吧,跟你妈说一声,我不回去了,就在这办公室里将就一下。”
陈尚言有些犹豫,不过也不敢跟老爸说什么。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爸上了楼。
***
看到法医实验室的灯关了之后,江束衣又思考了一会,才开始向上爬。
他爬得很慢,一方面是只有一只手能使上劲;另一方面是怕弄出什么动静来。
好不容易爬到了三楼队长办公室的窗外,轻轻一触窗沿,松的,没关紧!
赌对了!
轻轻移开一道缝,便听到一阵轻微的呼噜声。
居然有人!?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会有人?
现在该怎么办?
不管了,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江束衣尽量放轻动作,把窗户打开,然后慢慢地爬了进来。又缓缓将窗户拉回到原来的位置。
偷偷望了一眼,见到依稀有一个人躺在沙发上休息。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人似乎动了动。
江束衣赶紧低伏在地上,过了一会,听到没有什么动静,再轻轻地去翻动办公桌上面的各类卷宗。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一份《5·05江城特大绑架案(结案)》。
拿走显然是不行的,对方很快就会发现。
用手机拍照是个好主意,不过在这黑暗的环境下,拍照会用到闪光灯,有可能被人觉察。
想了想,便直接往办公桌底下钻。
往下钻的时候,他的头被办公桌的导轨轻轻扯了一下……
有人发现我了?
江束衣迅速回头,没有任何情况啊,原来是虚惊一场,转过身来专心专意地对着那份卷宗开始逐页拍照。
才拍第一张,手机‘咔嚓’一声拍照声,江束衣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拍照声设置成静音……
***
陈春生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回到了在警校的学生时代,与死党高红旗在一起谈笑风生。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刮风了,然后又隐隐约约听到雷声,紧接着他就醒过来了。
还是想睡,可是像他这种年纪,身体早就不行了,怎么也睡不着了。
既然睡不着,那还是起来工作吧。
他缓缓爬起身来,打开灯,向办公桌走去……
第9章:过往
陈春生离办公桌越来越近,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警察急匆匆地跑进来说道:“陈队,出事了,柳家的人来闹事了。”
“冷静些,别慌慌张张的。”陈春生有条不紊地整理了一下警服,再端端正正地戴好警帽,才说道,“去看看。”
关灯声,关门声。
“陈队,你是没看到,刚才柳家的人都快把值班室给掀翻了。”
“嗯?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
声音渐渐远去。
办公桌下的江束衣抹了一把冷汗,方才他心都要跳出来了,真是好险啊,赶紧跑吧。
***
老李迷迷糊糊听到了些什么声音,睁开眼一看,一条人影走进房来。
“谁!”老李喝了一声,立刻爬了起来,手中的枪已经对准了那条人影。
“是我啊,别紧张。”那人影说道。
老李把枪收回来道:“江队啊,怎么也不开灯,你刚才出去了?”
“上了个厕所。”江束衣钻进被窝里道,“快点睡吧。”
等老李钻去被窝之后,江束衣才长出了一口气,这次要不是迫不得己,是不会去冒这个风险的。
一旦被发现,后果极其严重。
不过,现在看来,结果还好。
拿出手机,开始偷偷在被窝里翻看刚才拍的照片。
里面的案情其实很简单,就是一群绑匪绑架了一个富豪,然后前任成功解救了。
这个案子在江束衣的脑海里并没有什么很深刻的印象,或者说几乎没有什么记忆遗留下来。
倒是里面的一个警员引起了他的注意——黄正文。
他倒是记得给这个叫黄正文的警官打过电话寻求帮助,但被那黄正文直接就拒绝了。
这基本上是他对这个案子唯一感到有印象的一点了。
除此之外。
怎么看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其它的问题。
这是怎么回事?
那这是为什么?
要知道江束衣这次之所以冒这么大的风险,原因是多方面的。
第一,从前任遗留下来的那个视频里的女人的眼神和前任刚到齐春县就出车祸时的意外来看,很有可能是一场阴谋;
第二,无论是涂黑子还是陈面瘫,他们都对自己有密切的关注,特别是陈面瘫,已经几乎是摆明了让老李来监视我了,要不是老李不想站队,自己恐怕这次没这么容易能溜出去,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第三,那次柳家刹车失灵事件,为什么早不失灵,晚不失灵,偏偏自己坐上去就失灵,难道不是针对我?
第四,特别是这次医院的刺杀事件,这已经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了,有人在针对自己。
本来关于第一条,江束衣已经渐渐倾向于是阴谋了,可这次居然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难道是我多心?实际情况并非如此?那次车祸的确是一场意外?
至于第二条,非要解释的话,也不是没得解释,他们都不喜欢我。原因也简单,陈尚过是涂黑子推荐的,这次陈尚过未能成功上位,会不会让涂黑子觉得没面子?至于陈面瘫那就更简单了,陈尚过是他亲侄子啊;
第三条会不会根本就不是针对我的?而是针对柳家的,只是自己适逢其会?
不过,那第四条该怎么解释呢?
这个解释不了吧……
就是有人在针对自己。
那么,前任究竟干了什么?
带着这个疑问,江束衣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
***
清晨,陈春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办公室,先是在沙发上躺了一会,然后当他走到办公桌前的时候,却发现有点不太对劲。
他是老刑警了,对周围的变化的敏感性,已经是大脑的本能了。
很快,他找到了不对的原因,桌上的那一摞卷宗被人动过了。
卷宗好好的堆放在那里,无论是谁动过,你总是很难恢复到原状。
谁会动这个?
什么时候动的?
为什么要动?
陈春生一下子就警觉起来了。
他停下了脚步,在周围仔细观察,很快他在办公桌底下发现了一根头发。
发质漆黑,下面的毛囊还微微带着油脂,显然其主人营养条件很好,大约4-5公分长。
我的头发已经花白了,涂建国长年理着板寸,并没有这么长,那——这会是谁呢?
又是谁——才会有这个动机呢?
而他或她——又是对卷宗的那部分感兴趣呢?
晨曦下,陈春生那半片在黑暗处的脸却显得格外阴冷。
***
清晨,江束衣早早就起床了,洗漱完毕,便去找医生检查了一下,毕竟他昨晚运动量比较大,他也有点担心会出现其它什么问题。
江束衣一出去,老李就慢慢爬了起来,先是惫懒地伸个腰,然后随手就去摸烟盒。
刚点上,电话就响了。
“喂,陈队啊,早上好啊。”老李漫不经心地说道。
“昨天晚上,江束衣出去过没有?”陈春生平淡地说道。
老李深吸了一口,那烟头火光猛地一阵闪烁,去了三分之一,他享受了一会尼古丁在肺里翻滚的感觉,才说道:“昨天晚上啊,应该是没有吧。”
“应该!?”陈春生道,“你一个老刑警说‘应该’二字不觉得对不住这份资历吗?”
老李吐了个烟圈,待那烟圈渐渐消散,才说道:“资历?那有啥用,我还不是……哎,算了。”
“你以为组织上没考虑过你吗?是你自己担不起这份责任!”陈春生拿手机的手上青筋隐隐浮现。
“是是是,”老李点头如捣蒜,“是我烂泥扶不上墙,不过,你们神仙打架,就放我这凡人一码吧。成不?”
“……”陈春生半响没说话,好一会之后才道,“你是不是因为那件事……”
老李苦笑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就别提了吧。”
陈春生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才说道:“那你叫江队接电话。”
这时正好江束衣检查完回来后,老李便叫道:“江队,你电话,陈队打来的。”
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干啥?
江束衣心里有些嘀咕,昨天晚上他应该没什么发现才对啊。
这个时候打给我干嘛。
“喂,陈队吗,你好,我是江束衣。”
第10章:失踪前的梦游
上午10点半,刑警大队案情分析室。
“柳家上次出车祸的第二天下午,也就是两天前,柳诗诗去上学,随后到了晚上还没见人,柳家开始寻人,没找着后,随即报警。我们经过调查,认为失踪地点,应该是在学校附近。
经查证,柳诗诗与周围的大多数同学都不和,经常说些奇葩言论。
譬如:‘有些人看似像人,其实是类人生物。’之类的蠢话。
她失踪后,大多数被询问的同学都表现得……很不悲伤……
仅有少部分同学表示关切。这些人的基本家境都与柳诗诗相仿。
柳诗诗并没有什么社会关系,她平时就是上学,然后回家,最多和一些家境相仿的同学出去玩。
我们目前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高初筠简明扼要地介绍完线索之后,便坐下了。
陈春生道:“江队,这件事你怎么看?”
陈队一说这话,周围的人的眼神就都聚焦到了江束衣身上,话说上次那个案子破的可真是漂亮。
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小看他了。
江束衣暗暗腹诽,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分析,别看他上次破过案,可实际上他的刑侦理论水平还很低呢。
什么我怎么看,这件事不是你主抓的么?再说了,你为什么突然让我来参与这个案子,我到现在还没搞懂呢。
那个柳家也是的,那么有钱还呆在这县里干啥,有钱人不都呆在大城市么?
想到这,突然想起来,对啊,这的确有些奇怪啊,于是说道:“这个柳志坚为什么会让柳诗诗在齐春一中上学?而不让她去大城市接受更好的教育?这个调查过没有?”
他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发呆起来,过了好半响,吴渠才有些阴声怪气地说道:“我说江队,您是千湖省人吗?”
江束衣把脸一板:“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点!”
就算是我上面有人看我不爽,我也不是你能捏的!
吴渠脸色一僵,居然没敢吭声。这厮的气势越发强了,还是忍点好,现在还不知道陈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要说是打压江束衣,可为什么又要他来参与这个案子呢?
要说是不打压,可就凭自己对陈春生的认识,这是不可能的。
老李在旁边打圆场,说道:“那个,江队啊,可能您不太了解这一块,咱们齐春县是全国三大才子之乡之一啊。别说他老家就是县内的,就是很多邻县的有钱人也会送孩子到这儿来念书的,齐春一中有很多优秀的教师啊,在千湖省足能排得进前五的。”
哦,原来如此。江束衣有些尴尬,不过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仍然道:“我还是觉得有点问题。”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对陈春生说道:“陈队,要不我去齐春一中实地看看。”
陈春生点了点头,说道:“也好,这样吧,尚过,你陪江队走一趟。江队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你照顾着点。”
“好的。”陈尚过闻言就站了起来,戴上警帽,跟上了江束衣的步伐。
临出门前,江束衣回头一瞥,陈面瘫的眼神有些玩味,其它人都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有高初筠眼里有着竭力掩饰的关心……
***
齐春一中坐落在人民医院不远处,校内栽着许多桃树和李树,估计是寓意桃李满天下吧。
江、陈二人进了学校之后,先是找到柳诗诗的班主任问些详情。
据班主任说,当天下午共有三节课,最后一节是自己的数学课,但那时柳诗诗就没在班里了。
江束衣有些奇怪地问道:“柳诗诗最后一节课不在班里,难道你就不奇怪吗?”
班主任苦笑着说道:“那能怎么办,迟到早退这种事,她之前又不是没这样干过。关键是她这样还总能拿全年级第一,说实话,对这种学生,我们是又恨又爱。只要她考试不迟到早退,其它的索性就由着她去了。”
成绩好的学生,总是能得到老师的偏爱的。
“她这样还能拿全年级第一?”江束衣感到极为惊讶,“她没有作弊吧?”
班主任道:“刚开始我们也怀疑她是作弊,甚至好几次,为此单独给她出卷。事实证明,我们都错了。她现在还在读中学,完全是对她天赋的浪费。如果她是我女儿,我会让她14岁就直接去考大学,现在应该研究生毕业了。”
江束衣目瞪口呆:“这么神?”
班主任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有些人生来就是天才,这个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那她在班上的人缘怎么样?”江束衣问道。
“很糟糕,”班主任摇摇头,说道,“其实我也能理解,一来,她出身富贵;二来学业又这么好。所以难免会有些……嗯,不太成熟。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她太过顺风顺水了,将来一旦在年纪大了之后才遇到挫折,不知能不能抗得过来。”
江束衣道:“难道她就没有一个玩得好些的同学吗?”
班主任想了想,有些犹豫地说道:“或许钱文晋跟她算是能上聊几句话吧。”
***
“你就是钱文晋对吧。”江束衣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钱文晋身材偏瘦,身上穿着校服,看上去好像跟其它的学生没什么不同。可是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石,及脚下那双连江束衣都认不出品牌的手工鞋暴露了他的出身。
此刻他正满脸的焦急:“对,我是,你们找到了诗诗没有?”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钱先生。”江束衣一板一眼地说道。
钱文晋连连点头,道:“我帮,我帮,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你把那天下午跟柳诗诗有关的一切都说一遍。”江束衣道。
“我不是都跟警察说过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去找人……”钱文晋有些烦躁,转眼就想发作,随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说道,“好,那我再重说一遍……”
“那天,她又迟到了,和往常不太一样,我找她说话,她却一言不发,而且在上课的时候她就好像在梦游一样。”
第11章:生疑
“你平时找她说话是怎样的?”
“她虽然对我不是很热情,但是偶尔还是会跟我说上几句话的。”
“那她平时上课是什么样的?”
“很认真。她虽然不怎么做作业,在家也不怎么看书。可是上课是很认真的。”
“你怎么知道她在家不怎么看书的。”
“她自己跟我说的啊,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家庭出身的人,根本就没什么后顾之忧,学习好不好其实没什么重要的。所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第二节课下课后,她就出去了,我以为她去洗手间了,也没太在意。”
“你为什么觉得她是去洗手间了,而不是早退?”
“她的包还在课桌里啊。”
“之后呢?”
“之后,就不见了……”
在陈尚过记录钱文晋叙述的过程中,江束衣一直在仔细观察他的外面流露,结果就是没有任何表演痕迹。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有相关的消息,你会在我们官网上看到的。”江束衣说着话,示意陈尚过收起笔录。
钱文晋烦躁地挠挠头,又满怀希望地说道:“你们一定会找到她的,对不对?”
“尽力而为。”江束衣说道。开玩笑,这种事哪有打包票的。
“不是尽力啊……而是……”钱文晋终于爆发了,“你们一定要找到她,没她,我好怕……好怕……”
说着话,声音慢慢哽咽了下去。
年轻人就是好啊,看来是初恋。
像那初春的嫩芽,焕发着朝阳般的希望。
真是美好的时光。
江束衣咂咂嘴,可惜哥的身体虽然还是小鲜肉,可灵魂已经是老腊肉了,已经很难感受那种让人怀念的时光了,啧啧。
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没想到钱文晋接着说道:“……好怕她会落到那群下等人手里……”
江束衣的脸色瞬间就凝固了。
你这说的是人话?
钱文晋擦了擦眼睛,抬起头来说道:“要不,我给你们加点钱怎么样。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们别以为我不懂。我爸早就说过了,只要舍得花钱,就没有摆不平的事!你们弄这个就是要钱,没钱你们根本就是应付了事。对吧。你们看,这个数字怎么样?”
说着话,他伸出手比了个数字。
一直没说话的陈尚过终于发话了,他冷冷地说道:“我们已经问完了,你回去好好上课吧。”
说完转身就走,江束衣僵着脸紧随其后。
“哎,那翻倍怎么样?你们一辈子都赚不到啊!喂!”
此时江、陈二人已经走过了转角,人都看不见了。
钱文晋颓然把手放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下等人,真是贱民,就是矫情!装什么样儿!?”
转念一想到柳诗诗不知会遭遇何种状况时,他忍不住又伤心起来。
转头欲走,正好撞在一人身上。
他年轻力壮的,那人年纪大了,哪里撞得过他,顿时就被他撞了个四脚朝天。
钱文晋定睛一看,是校内的那个老大妈清洁工,便破口大骂道:“你瞎了啊,是不是瞎啊?个贱人你会不会走路啊?”
嘴里骂着,手还在身上一阵乱拍,好像对方是有多脏似的。
那大妈被骂得不敢还嘴。
“真是贱民!下等人!敢撞老子。”他骂骂咧咧了半天尤不解恨,最后愤愤地朝老太婆身上吐了口唾沫,这才扬长而去。
***
江、高二人行走间,江束衣无意中瞥到陈尚过的脸色已然铁青,回想一下这段时间的接触以来,除了中队长位置之争,其它方面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家伙三观也正,自己还不知道要在这齐春县呆多久,既然这样,还不如早点缓和下关系。
想到这,便半开玩笑式地说道:“那小子要送钱给你呢,你干嘛不要?”
陈尚过白他一眼,道:“那你怎么不要啊?我都走了,你拿了也没人看见啊。”
江束衣笑了笑,道:“我是那种人吗?”
忽地又想起一件事来,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没有领过工资呢,也不知道干刑警是怎么个收入。
于是问道:“你工资多少?”
想着知道了对方的工资,应该再加点就是自己的工资了。
总不能去问对方自己的工资是多少吧。
陈尚过不答,江束衣又问了一遍。
陈尚过有些恼了,说起话来也有些冲:“爷爷还不知道奶奶的腿吗?我工资多少?你的工资减掉500块不就是我的工资吗?”
江束衣有些吃惊了,道:“合着我刚到齐春县来的时候,你跟我闹别扭就是为了每月能多500块?”
“你这是什么脑回路?”陈尚过被气笑了,道,“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仕途起步。”
说到最后已经是有些黯然了。
话说聊天聊到这个程度,其实就已经有些尴尬了。
正在江束衣不知该如何化解这段尴尬时,自打他们来的方向走过来一个大妈,身上穿着清洁工的服装。
本来江束衣也没太在意,学校里面有清洁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怪异的是那大妈看到他们俩的时候,神色居然有些慌张。
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江束衣看了看身着便装的自己,再看了看身装警服正装的陈尚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那大妈瞥过头去,不再看他们两个,脚下加快了步伐。
陈尚过本来并没有注意到,但看江束衣一直盯着那大妈不放,便也转头望去。
“喂,”江束衣突然用手指头南边,喊道,“门在那边。”
“哦。”大妈转身就往江束衣随手指的方向走去,还越走越快。
这你要是心里没鬼,那就奇怪了。
陈尚过三步并两步追了过来。一把拉住大妈的衣服,道:“大妈,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唔,没什么,我……我家里有事。我……要回去。”大妈支吾着。
江束衣也走了过来,道:“您要是想回去,那怎么往南边走啊,大门在北边啊。”
“我,我……”大妈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
陈尚过以眼神示意江束衣,这是在请示要怎么办?是要带回去问话么?
很显示,这个大妈有点问题啊。
江束衣摇了摇头,说道:“您急着回去啊,大门在北边呢。您可别走错了。人要是走错了路,可就回不去了。”
“哎,哎,我知道。”大妈转身就又往北边走去。
那步伐,怎么看都有些慌乱。
第12章:猪肉贩子
“怎么让她走了?”陈尚过有些不明白,“那人肯定有问题。”
江束衣道:“我也觉得那人有问题,不过,你觉得她能随便告诉咱们么?咱们还得跟着她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做到有的放矢。”
“那行,”陈尚过点了点头,说道,“就听你的。谁让你官大呢。”
会吐槽了啊,行,关系亲近了不少。
随后,江束衣看到陈尚过那一身警服正装,便又说道:“要不咱们分头行动,你先去趟校后勤处,问问这人的背景资料,你这身衣服跟在人家后面,容易把人给惊着了。我跟着她去。”
等了一会却不见陈尚过动弹,回过头来时,发现陈尚过正注视着自己。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怎么还不去?”江束衣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渐渐沉了下去。
陈尚过的态度很坚决:“江队,我觉得我们还是在一起比较好。”
“我——指挥不动你了,”江束衣的目光开始冰冷了下来,气势上升,“还是你不信我?”
这话就已经等同于是撕破脸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别人派来盯我的。
“我是警察。”陈尚过只思考了两秒钟,便直接了当地说道,“只相信证据。”
彻底破脸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那个清洁工早就走得没影了。
***
“给,警察同志,这是你们要的资料。”校总务主任递过来一叠资料,“校内的清洁工全都在这。”
江、陈两人翻看了一下资料,并没有找到之前看到的那个大妈。便问道:“全都在这?有没有遗漏的?”
“没有啊,全都在这。”校总务道。
江束衣道:“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身高大约155cm,年纪50来岁,非常瘦的一个女性。或者说之前她在这儿工作过。”
校总务开始思索。
陈尚过补充道:“法令纹很深,额头纹呈‘三’字形,眼袋很重,可能长期睡眠不好。双目有些无神,脸瘦削,身上有股油渍味……”
江束衣瞥了他一眼,这小子真不愧是科班出身,只留意了一面,居然观察得这么仔细。
“哦,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个人,但她不是我们的合同制清洁人员,只是偶尔来打打小工。”总务主任道,“不过,这人我印象不是很深。她也不怎么跟人说话。你不说那油渍味,我一时都想不起来了。”
合同制清洁人员的工资可比小工高得多了,之所以打小工,是因为用不上身份证吧。
果然很是可疑,打小工,不说话,怎么看都觉得这是在隐藏身份。
“她叫什么?家住哪里?”江束衣一股脑的问题抛了过去。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好像是姓刘吧。要不,你们找那些清洁工问问?”总务主任的脸有些尴尬,想了想又说道,“这个人……有问题?”
身为总务主任应该是很忙的,也的确不太可能对一个沉默寡言的清洁工有什么深刻的印象,能记得就不错了。不过他的问题倒是没必要回答,以免打草惊蛇。
江、陈二人只能敷衍说是例行公事,随后再去找那些清洁工,结果跟没说一样,没几个人对她有什么印象。
倒是有一个清洁工提了那么一嘴,说是那刘大妈曾经无意中说过一次,她家是开肉铺的还是干啥的,反正是跟肉有关的。
有门儿,两人再细细询问时,却被那多嘴的清洁大妈侃得头晕脑涨。甚至还问起了江、陈两人的年纪,是不是结婚了之类的跑题事。
想来也是,只有跟这样多嘴的人聊天,才容易被感染,所以那有意隐瞒身份的刘大妈才会跟着说漏了嘴吧。
那多嘴的大妈说了半天,两人只总结出来有用的就三点。
一、刘大妈家里是开猪肉铺的;
二、刘大妈在这里打小工已经快半年了;
三、刘大妈每次来上班的时候,并没有交通工具。这意味着她的家离这里并不远,没有人会长期乘坐公交之类的交通工具或者走路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打小工。
两人即刻打电话给大队里,要求大队技术组予以协助,并把刘大妈的长相描述也短信的形式发了过去。
打完电话之后,江束衣的心情并没有轻松下来。
现在只能说明刘大妈是有些可疑,但这不能确定她就与本案有关,甚至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违法犯罪了。
所以,他也轻松不下来。
陈尚过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正是因为他和江束衣的那次争执,导致目标丢失,这个责任他有的解释了。
很快,大队里回复了,还发了一张速写照,两人一看,倒是有七分相似,再一看具体指令,是陈面瘫亲自发出的。
‘以齐春一中为中心,先沿周围2公里搜索所有肉铺,如果没找到就增加范围到4公里,8公里,10公里!今天必须找到人!’
***
很快,有人在离学校不远处到了一家肉铺摊子,老板叫曹同山,这家伙看到刑警问话还试图逃跑,虽然这家伙看上去孔武有力,但想在一群刑警面前逃跑很显然是徒劳的。
至于那张速写照,也被曹同山周围的邻居认出,就是他的老婆刘招娣。但在现场并未发现刘招娣的行踪。
把曹同山带回到大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在陈尚过与高初筠审讯曹同山的时候,江束衣在陈春生的办公室内。
对于如此之快地抓获犯罪嫌疑人,陈春生还是很满意的:“江队,难怪涂建国同志对你如此信任,一再交待我要注意你的成长,涂建国同志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嘛。”
江束衣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心细而已。”
“年轻人不骄不躁,很好。”陈春生下了评语。
江束衣只想快速结束这个话题,道:“审讯进行得如何?”
陈春生拿起一份资料,扫了一眼交给江束衣,说道:“我看这事他抵赖不了。就算不是他干的,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江束衣接过资料一看,曹同山是个猪肉贩子,刘招娣是个家庭妇女,这些都没什么可引人注意的。
关键是在案发时间,曹同山并没有开猪肉摊子,也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有监控拍到他在学校附近转悠。
江束衣点了点头,陈春生的判断没有问题,这个曹同山恐怕脱不了干系。
第13章:不信任
“好了,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江队,你身体还没复原,不如先去休息吧。”陈春生难得地表现出了一丝关怀。
江束衣点了点头正要出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为什么这个陈春生会对自己有不信任感呢?涂建国也是这样。
总是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喂,我是受害者好吗。为什么会这样对待我?
案卷我已经看过了,分明没有什么问题嘛。
再一想,自己穿越到一个才25岁的年青警察身上,年青人嘛,冲动一些既正常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这是个好机会,一个有可能得到有价值线索的机会!
想到这,江束衣道:“陈队,有件事情我不知该不该说。”
陈春生还以为江束衣想起什么关键线索来了,点头道:“你说。”
“陈队,为什么我感觉你这么不信任我呢?是对我有成见吗?还是有人对你说过什么?”江束衣盯着陈春生的眼睛,缓缓说道。
陈春生惊讶万分,我之前表现得太过火了吗?还是陈尚过或老李说过些什么,这小子看出来什么了?
对呀,我是不信任你,正常情况下,组织上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去盯一个正常的警察呢?
可我能说出来吗?不能啊,那……
当下他摆手掩饰道:“……这个……没有,只是怕你太年轻了,有些事情没有注意到而已。”
不得不说,陈春生的反应也是真快。话说得也很符合逻辑性。
如果有业余金鸡奖评选的话,陈春生也绝对是有竞争力的。
可惜业余的终究是业余的……
可是在职业老戏骨江束衣的眼里看来,这表现最多只能给59分,不能更多。
目光躲闪,与其说是在摆手是想加重让别人相信的份量,倒不如说是在掩饰。
而且刚刚听到自己说话时的时候,眼神里的错愕与心虚显而易见。
眼睛为心灵之窗。是一个人最具感染力的行为。
真实的事件里的人是最具感染力的。
就像是江束衣前世时,国家西部某省发生大地震,前线的记者传来的照片,哪怕是听不到照片里的人的声音,你也会因为那照片里的人而伤心落泪。
又或是前世80年代阅兵时,士兵排着方阵踏正步劈刃而行,哪怕你不在现场,隔着屏幕你也能明确感受到那些见过血的士兵都带着一股直冲云霄的杀气。
像江束衣这样的老戏骨,已经可以做到修饰自己的眼神,只是修饰,虽然还是不能比得上真实的事件。不过这基本已经是一个演员的巅峰了。
一般的演员连修饰都做不到,别说修饰,连掩饰都困难。
至于业余的就更别提了。
看着陈春生的表现,再回想起白大褂说过的话,江束衣隐约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心情复杂地站了起来,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此刻,他己不在意陈春生是什么感受。
***
江束衣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正巧遇上老李倚在楼梯转角的窗台旁边吸烟。
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他走到老李身边,说道:“老李,给我支烟吧。”
老李回头见是江束衣,居然也不惊讶,用熏得焦黄的手指给江束衣拿了一根,再给点上。
他前世虽然并不怎么喜欢吸烟。
可是演员嘛,总是有些场景是需要演员吸烟的,所以他对烟草的味道也并不陌生。
至于说,为什么今天会主动想吸烟,就连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心烦也心累了吧。
感受着肺里熟悉又陌生的烟草味道,江束衣意外地发现前任并不怎么会吸烟。
“咳咳咳……”眼泪,鼻涕,窒息感,抽搐感一起涌现,江束衣瞬间觉得自己糗爆了。
前任应该是从来没抽过烟吧,好像自己在前世第一次抽烟就是这种感觉。
不过,这不对啊,以江束衣目前对前任的了解,这家伙不像是个不抽烟的乖宝宝啊。
“第一次抽烟?没事,以后还会有许多第一次。”老李瞅了瞅江束衣,想了想又说道,“譬如,第一次被朋友背叛。”
“老李,”江束衣忍着烟味问道,“你有没有过不被人信任的时候?”
“有啊。”老李说道。
江束衣道:“什么时候。”
“一直都是。”老李脸上并没有什么表示。
不过,江束衣却可以看得出来,他眼里有一种深切的悲凉。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不愿意想起来的往事。
“人啊,不能走岔了,一旦走岔了,就算用后半辈子来填补,也未必能够填补得上。”
老李扔下这句话,萧瑟地转身离去了。
***
“还是不肯说吗?”
“那家伙的嘴真硬,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
“要是这个案子与他无关,那他早就解释了;不说就是心里有鬼,怕不小心说出什么来露了马脚。”
……
江束衣站在转角外,定定得望着窗外出神,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柳董来了……”
“柳董你等会……”
“听着,柳董,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我们也有制度,相互理解好吧。”
“相互理解,你们有过女儿失踪的感受吗?那是在挖我的心啊,让开!”
“柳董,你要干嘛?”
“我想看看究竟是谁吃了豹子胆,敢欺到我柳志坚的头上来了。是不是我平时看起来太老实了!?”
……
江束衣缓缓转过头来,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一群人正把柳志坚围在中间劝解。
而柳志坚明显憔悴了许多,那副金边眼镜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平日里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如今早就乱成一团,眼袋浮肿,恐怕自从女儿失踪后就没有好好睡过了,乍一看起来,跟上次见到的那个成功人士模样的柳志坚早己判若两人。
“让他进去吧。”江束衣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一个父亲一点点心理的安慰也好啊,虽然不见得有多大用。
就像上次李强要求见女友佟芳芳一样,每到这种时候,他终究会有些心软。
“江队,不能让他进去吧。”
“是啊,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如果让他进去了,鬼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啊。”
“如果他进去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江队,这个责任是谁来承担?”
……
最后一个声音江束衣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说的,除了吴渠还能有谁。
“让他进去,”江束衣瞪着吴渠,虽然我不被信任,但也不是你能拿捏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第14章:折磨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打开了,高初筠走了出来,一出来见到这么多人就说道:“你们谁去找一下失踪者的父亲柳志坚,嫌疑人要见他。”
众人目目相觑,最终都松开了拦住柳志坚的手,这其中吴渠显得尤为尴尬。
江束衣走到高初筠身边正要说些什么时,高初筠却转身回了审讯室。
只留给江束衣一个背影。
你,也不信任我么?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对了,想起来了,你之前也在隐隐地观察我,原来——全是假的……
高初筠,你答应过妈妈的,不要找警察。即便不考虑这个,那你就看看那个富家千金对江束衣多好,给他量身做衣服,还给他定了特护病房,别逼他在你和那个千金大小姐之间选择,识趣点,不要让自己太难堪……
***
陈尚过,高初筠,江束衣三人站在审讯室外室的审讯镜后,看着柳志坚整理好衣服,从容地走向了审讯室。
高初筠轻轻地道:“不愧是长盛集团的掌舵人,这个样子还是很有气势的。”
陈尚过道:“那当然,一个集团的老总怎么可能会示弱于一个绑匪。”
但唯有江束衣一人看出了柳志坚心底深处的软弱。这是柳志坚最后的尊严,他绝对不能允许别人看到自己落魄的样子。只是,你这样的伪装又能坚持多久呢?
在门前深呼吸一分钟之后,柳志坚昴首走进了审讯室,步伐很稳健。坐下大约半分钟后,才说道:“听说你要见我。”
曹同山没有回应。
“你需要什么?”
还是没回应。
“好吧,不喜欢说话没关系,不过你可以说个数字。”
仍然没回应。
“你看这个数字怎么样?”柳志坚比了个手势。
曹同山没说话,只是沉默。
“你为什么不说话?”
良久的沉默。
“我女儿究竟是不是被你拐跑的!?”饱含愤怒的声音,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柳志坚终于忍耐不了了。
这不是他的耐性不好,任何父母在遇到孩子出这种事之后,都会方寸大乱。
像柳志坚这样能坚持这么久的已经是极为罕见的了。
沉默如故。
审讯镜外的江束衣叹了一口气,道:“我看这人是不会说的。”
陈尚过转头道:“何以见得?”
高初筠也竖起了耳朵,虽然她对江束衣感情复杂,可对于江束衣的判断能力却是非常崇拜的。
作为一个优秀的演员,对人的外在流露你要异常敏感才行。越是优秀就是更是要如此。
像江束衣这样水平的人,看到现在已经非常笃定。
眼前这人哪里有一丝一毫在面见失踪者父亲的内疚、歉意?
他想见柳志坚根本就不是为了招供,是为了折磨。
他眼底里透射出沉默如子夜般的黑色只是伪装,其内涵却是疯狂报复后的快感!
江束衣缓缓抬起了头,望着天花板说道:“这件事,恐怕另有隐情。”
陈、高两人看着江束衣,眼神里都有些莫名其妙。你是怎么知道另有隐情的?
不知沉默了多长时间。
柳志坚终于拍案而起,猛地拽住曹同山的衣领,瞪圆了两只眼睛,脸上抽搐的肌肉让他显得格外狰狞,像是要吃了对方:“我告诉你,我女儿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你信不信?”
曹同山没反应。
那张圆圆胖胖的脸,在柳志坚看起来是那么恶心。
他猛地扬起了手,看上去是想要打死一只苍蝇一样打死曹同山。
曹同山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还特地把脸往前伸了伸,像是在说‘打啊’。
这是一种挑衅,在柳志坚的一生中遇过无数人的挑衅,最后柳志坚都证明了他们都是在自取其辱。
可在面对曹同山的那对眼眸时,柳志坚的那一巴掌却怎么也打不下去。
最后……颓然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啪’地那一声并不大,可却也打掉了柳志坚所有的尊严。
他蹒跚地绕过审讯桌,走到曹同山面前,然后重重地跪下。
他原本就矮小,现在跪在地上就仿似是一个悲伤的木偶。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一丝一毫全国百强企业老总的威严。
伴随着止不住的泪水,他哽咽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是哪里做得不对。”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把我的女儿换回来。”
“无论您需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您。”
“我的事业,我所有的家财,包括我的生命全都可以交付到您手上。只要您肯放过我的女儿。”
“作为一个父亲,没有什么比看到孩子健康成人,更让人感到欣慰的了。”
“求求您……”
“求求您让我做一个父亲吧……”
……
‘咚咚咚……’柳志坚不停地嗑着头,额头上都要见血了。
审讯室外的三人都打算进去阻止他了。
然而就在这时,曹同山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才三天没见到你女儿,我都5年没见到了。”
这一声好似石破天惊,这是要招了!?
说话了,说话了就好,能沟通了就好。
柳志坚显然没想到对方居然说话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随后他又有些迷茫起来:“您女儿?”
“是啊,我女儿……”曹同山的眼神明显是在回忆着什么,透露着一种骄傲,“曹青辞这个名字可还记得吗?”
“曹青辞?”柳志坚喃喃自语了一遍,然后说道,“我不认得啊,真的不认得。”
“怎么,我女儿曹青辞不配在你这里拥有姓名吗?”曹同山眼神有些疯狂起来,“还是说,她在你这里只是个玩偶?”
江束衣一个箭步冲出审讯室外,冲在还在走廊上的刑警们大声喊道:“立刻去查一个叫曹青辞的女性,年龄在35岁以下,也有可能已经死亡。容貌中上,很可能拥有高等学历,极有可能在长盛集团上过班。”
门外的人一脸懵逼地看着江束衣,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去啊,”江束衣大吼道,“还楞着干什么?”
“是,江队。”
虽然大队上层对江束衣并不信任,可是他毕竟是中队长,说的话还是有人听的。马上就有人去办了。
待到江束衣回到审讯室,迎接他的是陈尚过与高初筠敬佩的目光——果然另有隐情。
第15章:隐情
“曹青辞,女,身高162cm,本县人,江东省建邺大学研究生学历,生物制药专业。毕业后进入长盛集团下的子公司长盛制药厂工作。次年失踪。
失踪后,警方发动人力寻找,但一无所获。
不过,曹家家人坚持认为其女失踪与长盛集团有关,但因没有证据,所以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这件事从发生到现在已经5年了。
江队,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关宏合起资料夹,递给江束衣,又道:“我翻阅了所有与曹青辞相关的资料,得知这人比较内向,无论是微博还是其它什么传播媒体都未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江束衣拿起资料看了看,资料上有着曹青辞的照片,正值青春年华的她嘴角露出的微笑像那初升的朝阳。
他拿着资料翻来翻去始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说道:“这个曹青辞为什么会失踪?”
关宏一脸懵逼,你问我我问谁去?
江束衣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柳诗诗极有可能就是被曹同山绑架的,绑架的原因嘛,自然是他女儿失踪了。
曹同山夫妇肯定尽力找过,但没找到。
可能是因为他们真心觉得女儿的失踪跟长盛集团有关;
也可能是因为穷途末路,放手一博;
总之他们夫妇打起了‘借势’的主意,我不是没那个能力找出来吗?可你身为一家集团公司的老总,你是有这个能力的啊。
你把我女儿找出来,我就把你女儿还给你!
恶意的推测一下,‘如果我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你也不要想你女儿能平安回来了。’
于是他们开始做准备,肯定准备了一个藏匿柳诗诗的地方,然后刘招娣去学校做小工,之所以不当合同制工人,就是怕天天上班,别人会对她留下什么印象,没有印象是最好的。所以刘招娣在学校做小工一直是沉默寡言。
只是她毕竟是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侦察与反侦察能力,当这样一个普通人犯了事之后,看到警察,会不由自主的心虚,结果被自己看穿。
这个曹同山也是如此,所以被抓之后,始终保持沉默。让审讯无力为续。
因为你不可能从一个闭着嘴的人的嘴里得到被绑架者的下落。
齐春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要在人海茫茫中找到这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已经两天了,这人还在不在齐春县还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解救柳诗诗,曹青辞的下落就极为重要。考虑到此人已经失踪5年之久,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那柳诗诗将来的结局将会是……
不要去说什么‘这是绑架,就算你女儿回来了,你这对夫妇也是要进去的。’之类的话。
绑架的确是重罪,但不要小看父母对孩子的爱,为了保护孩子,很多父母杀人放火都敢干。
不要拿李强来举例,像他那样的家庭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大多数并非如此。
你看多少du贩挺而走险去贩du,他们不知道一旦被抓就是死罪吗?错,他们早就知道,但他们希望家里可以过得好一些,死?死就死了吧。
至于他们这样做会害了多少别人家的孩子,这个是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的,人啊,都是自私的。
如此简单的事情还需要说么?眼下情况已经如此明显了。
不要说什么关宏不知道具体信息,审讯室里的设备都是要通过技术组的,关宏肯定也是全程听到的,怎么可能会不了解具体信息?
这么关键的东西都没去查,那只能说明关宏真不适合吃这碗饭,还不如自己呢。
还能说什么。
等他再进入审讯室外室的时候,发现审讯室内曹同山正低头跟柳志坚在说些什么,声音很小,以至于外室的监听设备都监听不到。
“他们在说些什么?”江束衣皱着眉头问道,“能不能调大点声。”
高初筠道:“已经是最大了。”
“没关系,江队。”陈尚过道,“我们有摄像头可以拍到他们的嘴,到时让技术部复原一下就可以了。”
江束衣点了点头,随后把曹青辞的资料递给两人,道:“你们看看。”
高初筠看了看没说什么,倒是陈尚过说话了:“这个曹青辞失踪的原因是什么?”
江束衣看着陈尚过点了点头,道:“我也想知道。”
这时,门被推开了,陈春生走了进来,道:“情况怎么样?”
“具体的详情还不得而知,不过已经有突破方向了,陈队,你看看这个。”陈尚过说完就把资料递给了陈春生,“人应该就是曹同山绑架的,可能是为了他的失踪的女儿。”
陈春生接过资料翻了翻,说道:“查一下这个曹青辞的失踪原因。”
稍倾,他又说道:“通常人在解决问题的时候,是不会采用杀人这种方式的。只有出现了重大的问题的时候,才有可能采用这种比较极端的方式。不通过法律解决,说明这个问题很大可能是见不得光的。江队,你沿着这个思路去查一下。”
“是,陈队。”江束衣接受命令,心里想道,真没想到这陈面瘫还真有两下子,三言两语就道破了实质。想想也是,干了这么多年了,没两下子也当不了这个官儿。
“等等。”在江束衣要出门的时候,陈春生又叫住了他。
江束衣回头一看陈春生的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无非是在考虑让谁来盯我呗。
陈春生的确是在考虑这个问题,当前他能用的只有一中队,二中队正忙着弄别的案子呢。
可是一中队里,正儿八经的能用的就三人,江束衣,陈尚过,老李。
其它人皆碌碌之辈,短时间是派不上用场的。
要盯江束衣,老李是不成的,上次他就打撂挑子了;
剩下的陈尚过要去查柳诗诗的具体位置,这是立功的机会,最好不要给别人,所以也不能动用;
只能是高初筠了,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她,江束衣也隐隐对她有点意思。
可现在也没办法了,在本职工作面前一切都得让路。
“小高,你跟着江队去一趟,江队身体还没恢复,你要照顾好他,明白吗?”陈春生缓缓地说道。
高初筠迟疑了一会:“好的,陈队。”
第16章:版本
出了办公楼,江束衣干笑道:“真是没想到,我这个伤病员也被陈队抓差了。”
高初筠没说话。
江束衣有些尴尬,又道:“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要不咱们吃个晚饭再走?”
高初筠则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道:“时间很紧,要不咱们在服务区吃吧。齐春县离江城还挺远的,如果吃了饭再去,容易赶上下班上峰期。”
说完也不等江束衣回答,就自顾自地往车上走去。
到了车上,江束衣终于忍不住了:“哎,我说,我没干什么吧,你怎么最近……”
“最近怎么了?”高初筠道。
“我的意思是说……其实我们……”江束衣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高初筠的神色,“可以发展成更好的关系。”
高初筠转过头来,很认真地说道:“江队,我不找警察。”
那江束衣还能说什么,从她的眼神里的确有些闪烁,可那该怎么解读?
车子上了高速,在服务区吃了个饭之后,连夜赶到了江城。
这还是江束衣第一次到江城来,江城可比齐春县要繁华得多了,毕竟是省会嘛。
两人在长盛制药厂附近找了个宾馆住下,第二天一大早,就直奔长盛制药。
进去之后表明来意,居然有一大堆人表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叫曹青辞的前员工。
偶尔有几个说有印象的,也是表示听以前的老员工说的。
“那你们哪位是以前的老员工?”江束衣说着话很平淡,可是却隐隐带了点火气。
那人道:“好像没有了吧,我刚来的时候听一个老员工闲聊时说过,后来那老员工也走了。”
高初筠道:“那那个老员工叫啥,你有他电话没?”
“他就在城西那儿开一小饭馆,我们有时就会去他那儿吃个饭聊个天什么的。”
***
江、高二人赶到那家小饭馆找到了老板阎枫。
阎枫今年30来岁,中等身材,脸上还有几颗麻子,虽然谈不上有多丑,但也肯定跟帅字绝缘了。
此时中午饭点还没到,他闲得无聊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呢,见到有一男一女进了饭馆,便放下手机要来招呼生意。
江束衣直接问道:“你是阎枫是吧?”
阎枫点点头,心里头还有点纳闷,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江束衣接着说道:“我们是警察,有件事要你配合我们帮忙协助调查,以前长盛制药的曹青辞认识吗?”
一听到‘曹青辞’这三个字,阎枫的神色便有点不太对了,说道:“没有啊,我不认识什么曹青辞。”
这表情也太假了,高初筠都看出问题来了,说道:“你不用害怕,没有人会报复你,都是陈年旧事了。”
阎枫连连摆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问我了,我还要做生意。你们走吧。”
江束衣冷冷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但我们来这里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就怕到时候,你混身是嘴都说不清。”
其实江束衣哪儿知道些什么啊,只是看阎枫一听那三个字脸色立刻就变了,再联想到他辞职离开,估计是胆子小,心里害怕,索性诈他一下。
果然,阎枫一听这话,就有些急了,争辩说道:“我什么都没说……哦,不对,我什么都不知道,别人还能拿我怎么地啊?”
你这智商也真是亮眼。江束衣心里暗暗想道,嘴上却说道:“我实话告诉你吧,现在你手里掌握的情况关系到一宗绑架杀人案,如果你拒不合作的话,那我们只能请你回齐春县刑警大队接受询问了。”
一听说是什么‘绑架杀人案’,还要去‘刑警大队’,那阎枫脸色都有些发白:“可是这个不关我的事啊。很多事情我也只是听说。”
“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由我们来判断,怎么样,你是愿意跟我们合作,还是让我们请你回去?”江束衣看着他缓缓地说道。
“我说,我说,不过,你们千万别跟别人说是我说的啊。”阎枫赶紧亮出态度。
江束衣一屁股坐到他对面:“说吧。”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阎枫又有些犹豫。
“知道多少说多少。”高初筠一边打开记录本,一边说道。
阎枫瞅了江、高二人一眼,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好吧,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
那还是5年前的事,我那时在长盛制药厂当一个普通的器械维修工人,曹青辞刚进制药厂的时候,我们器械组的人都惊呆了。
因为那些搞研究的要么是老头,要么是老太太,就算是年轻的怎么也得有个4、50岁的样子,像她那么年轻又漂亮的,还真是没怎么见过。
于是我们器械组就封她为女神,说谁要是娶到她就能怎么怎么地。
当然这也只是私底下说说而已,像我们这样的人跟曹青辞那样的高级研究人员是不可能会有什么交集的。我们自己都很清楚这一点。也知道自己只是在YY而已。
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正好我值班,然后我们科长叫我去研究室,说是里面有台机器出故障了,让我去看看。
然后我就去了,不是什么大故障,我一会就解决了。
完了之后,我就看到器械旁边有一个器皿,里面装的是绿色的一种液体。
因为研发的新药也要通过我们器械部的机器,我知道是红色的,这个颜色不太一样,我就好奇地看了一眼,真的只是纯好奇,就是看看,结果就被曹青辞拉住了。
那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跟她说话,她人挺好的,并没有觉得我是什么普通维修人员,她是什么高级研究人员就跟我摆什么架子。
不过,她也没跟我说什么,只是让我别乱动。
就是这样了,本来我也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但是过了没3天,就听到她和别人在争吵,吵得很凶。
由于我在器械部,机器运行的时候是会有噪音的,所以听得并不是很清楚,只依稀听到她在说什么‘这样会死人’,‘必须公之于众’之类的。
没过几天,就没看见她来上班了,听说是辞职了。
又过了几天,曹家家人找上门来了,说是曹青辞失踪了,是与长盛制药厂有关。
当时闹得很凶,不过后来是不了了之了。
那个时候我就怀疑是不是正在研究的新药出了什么问题,听说还有客户因为我们新药的副作用死了的都有。
曹青辞肯定发现了什么。
不止是我一个,很多人都这么猜。
但也不是只有这一种说法,反正什么说法都有,那时候真的是风风雨雨的,谁也不知道真假,就是在那儿传。
但谁也不敢在明面上乱说话。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事情渐渐平息了下来。
有一天,我跟同事一块儿喝酒吹牛逼的时候,他们笑话我是单身狗。
我感觉很没面子,再加上又喝多了,就胡吹说曹青辞其实一直在暗恋我。但我不屑一顾什么的。
他们都不信,说我死要面子吹牛。
我一冲动,就把那次绿色液体的事给说了。
还说当初曹青辞发现新药有副作用的时候,我早就知道什么的。
当时只是酒话,说完了,我自己都快忘了。
可是没想到没过多久,我的同事,上级,甚至是那些平时高不可攀的人物,有时也会来关注我,监视我,更可笑的是以谈心为名来找我说话,旁敲侧击什么的。
我知道肯定有人给捅出去了,说实话当时心里有点虚。
特别是有一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人在后头跟着。
我害怕了,那段时间神情有些恍惚,总感觉自己要出事。
最后我终于忍不了了,就辞职跑到外省去躲了一阵子,前两年我才偷偷跑回来弄了个饭馆谋生。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第17章:另一个版本
江束衣皱了皱眉头,说道:“还有呢?”
阎枫愕然道:“没啦,我就知道这么多。”
就你这样还想蒙我?这小子刚才在说那番话的时候,外在流露有表演痕迹并没有完全掩饰住。
在普通人看起来,就像是正常走路,去观察路肩处的一只蚂蚁一样。但在江束衣看来,却像是被1000倍放大的蚂蚁一样明显。
他冷笑道:“你知道我们当刑警的有一门课叫微表情课么?”
啊?高初筠有些蒙了,江队在哪儿读的警校?我读的时候怎么没这门课啊……
啊?阎枫一脸呆滞,当刑警还得会这个?像是电视里面演的那种?
那也太神了吧……
想了想,他低下头去,过了很久,才说道:“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了,你们问完了赶紧走吧,我还没去买菜呢,我这店一到晚上20点的时候生意很好的。”
江束衣站起来道:“行了,你说的我们会去调查,如果我们发现你撒谎的话,会让你负刑事责任的!”
阎枫趴在餐桌上,把头埋入双手之间,嘴里还嘀咕:“跟警察打交道真难,不说要去警察局,说了要负刑事责任,动不动就关人20多个小时……”
高初筠把笔录递了过来,说道:“看看,如果没什么意见的话,就签个字。”
阎枫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拿起笔来先是写了个20,然后又赶紧涂掉,再签上自己的名字。
高初筠看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涂成一团像什么样子。
看着阎枫的神情,江束衣似乎有点别样的感觉。
***
江、高二人走出那间小饭馆,高初筠问道:“现在咱们去哪里?”
江束衣定了定神,说道:“我总觉得这小子说的话不尽不实的,应该还有很多没有告诉我们的。不过没关系,我们先去长盛制药厂找他们厂长问一下吧。”
两人重新回到了长盛制药厂,找到了厂长龙兴国。
这龙兴国一开始也不愿意谈这个,但在江束衣说了一句‘你们柳董的女儿失踪与这事有关!’之后,立马配合无比。问什么答什么。
“你还记得曹青辞这个人吗?”
“还有点印象,但不是特别深了,她毕竟也就干了一年多。”
“她是怎么离开公司的?主动离职还是被迫离职?”
“好像都不是吧,我记得她是自己好好的不来上班的,然后记了三天旷工,就除名了。”
“除名之前,据有人说她和公司里的人发生了争吵,是为什么争吵,和谁争吵?”
“和科研部经理赵永宁,起因是老赵看她工作的时候不用心,就说了她几句,结果她不服,然后就犟上了。”
“我怎么听说……”江束衣还没说完,就看到龙兴国一脸的冷笑,“龙厂长,你笑什么?”
龙兴国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我还知道是谁说的,阎枫,对吧?”
江束衣有些惊讶,道:“你是怎么会去猜阎枫的?”
“这还不简单么?阎枫是她男朋友啊。当然要为她说话了。”
“他是她男朋友!?”这下连高初筠都有些惊讶了。
“你们随便问问去,这事谁不知道啊,我还能哄你啊?当初在我们厂都是个大新闻呢。虽然他们不承认,可有人好几次看到他们在外面一起吃饭呢。还有一次被人看到牵手一起逛街呢。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龙兴国顿了顿,又说道:“那阎枫是不是说他女朋友发现了厂里的药出了问题,会吃死人,然后被厂里压下,随后打击报复?”
江束衣:“……”
龙兴国虽然也没说话,但脸上分明写着‘被我猜中了吧’。
“那你的意思是说曹青辞的失踪与厂里没有关系了。”
“本来就没有关系,她来厂里干活,厂里给她发薪水,就这个,还能有什么关系啊?”
“那后来曹家人为什么要找上门来……”
江束衣话还没说完,就被龙兴国打断了,他显得有些激动。
“一说这个我就生气,现在总说什么弱势群体,到底谁才是弱势群体啊?我们纳税,本份经营,结果就有人给我们搞这种幺蛾子,闹事为啥?不就是为了从我们这弄点钱么?还能是为啥?你看看那些医闹的,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龙兴国越说越气,都快要破口大骂了。
***
从龙厂长的办公室里出来之后,江束衣问道:“你觉得这龙厂长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高初筠摇了摇头:“我觉得都不可信。”
“为什么?”江束衣有些吃惊,在他看来,高初筠应该是没有对人的外在流露有什么研究才对啊,为什么会说得这么肯定呢。
“我记得在警校的时候学过这个原理,叫什么来着,”高初筠皱着眉头想了想,“想不起来了,对了,你跟阎枫说的什么微表情课,我们学校里怎么没上过啊,你是在哪个警校啊?”
“我哪有上过那门课啊,那都是我瞎编来吓唬他的。”江束衣解释道,随后想了想,觉得以后自己没事应该要专注看看刑侦这方面的书,否则只凭自己的演技总有失手的一天。
高初筠道:“现在我们去哪?”
“去找找那个科研部经理赵永宁,看看他怎么说。”
两人边走边聊,走到科研部就一眼看到墙上贴着全体科研人员的照片,那老赵赫然在列,再一问,结果才知道赵永宁出差快半个月了。
问那赵经理什么时候能回来,对方说按理今天就该回来了,因为明天厂里有重大会议。
随后两人问到了赵永宁的电话,打过去提示对方已关机。
这家伙是躲起来了还是怎么了?
江束衣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柳诗诗出事才几天啊,人家都出差半个月了。应该现在对方还不知道这事,就算是知道,也不一定能知道柳诗诗的事与曹青辞有关。
于是问人要了赵永宁的家庭住址。去他家等他。
两人在外面随便解决了一顿,再赶到了赵永宁家附近,刚进小区还没找到楼房号,就看到一个拎着包,头发微微谢顶的中年男子进了小区,不是那赵永宁还能是谁,也真是巧了。
江束衣上前道:“请问你是长盛制药厂的赵经理吗?”
对方一楞,道:“是啊,我是。”
“是这样的,我们是警察,这是我们的证件,有些事想找你了解一下。”
“哦,那行吧,进屋里说。”赵经理还挺客气的。
虽然看上去挺客气的,可是当那个赵经理听到他们是刑警的时候,眼底还是抹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江束衣虽然看得挺清楚的,可并未表示出什么特别的神情。招呼了高初筠一下,两人跟着赵经理往他家走去。
第18章:第三个版本
在上楼的过程中,江束衣低声对高初筠说道:“等下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表达什么意见。”
高初筠有些愕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进屋后,赵永宁先是给两人倒了杯茶,然后才问道:“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是关于5年前曹青辞失踪的事来的,你对曹青辞这个人还有印象吗?”
“小曹啊,有的有的,我还记得她。”赵永宁点了点头,随后侧过一点身子来,说道,“怎么,找到她了?”
江束衣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能谈一谈对她的印象吗?”
赵永宁拿出烟盒给江束衣敬烟,见江束衣摆摆手示意不会,便自顾自地点了一支烟,说道:“小曹这个人对待工作还是认真负责的,不过,毕竟还年轻嘛,有时候说话做事不会顾忌别人的看法。”
江束衣道:“比如说……”
“这个……我就不好说了。”赵永宁摇了摇头,“毕竟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求同存异嘛,对吧。”
“赵经理,因为这件事涉及曹青辞的失踪,毕竟是一个大活人。所以你不要有顾虑,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样对找到曹青辞还是有帮助的。”江束衣淡淡地说道。
“找到小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赵永宁说到这突然停了一下,然后道,“我的意思是都过了这么久了,如果她还活着怎么也会跟家里通个电话什么的吧。”
江束衣的眼神很玩味,像是在吊胃口似的,过了老半天才说道:“据我们了解,她并没有死。”
听到江束衣这番话,赵经理的脸色可谓是十分精彩,像是意料之外的震惊。
“而且,”江束衣盯着赵永宁的脸色,缓缓地说道,“赵经理怎么知道她没有跟家里人通过电话呢?”
赵永宁显然十分震惊,一句话脱口而出:“她没死为什么不联系我?”
“她为什么要联系你?”江束衣加快了说话的速度,这句话说得又快又急,这是要试图把对方带入自己的说话节奏,让对方在急速的回答中作出下意识的心理正确答案的回答。
但没想到赵永宁却并未急着回答,他先是一怔,随后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水,说道:“我是觉得她要是活着,理应会联系我,毕竟我也算是她的半个老师嘛。”
老狐狸,江束衣暗骂一声,居然被他找回了节奏。现在只好重头再来:“赵经理,听人说曹青辞在失踪前曾与你发生激烈的争吵?”
“不是我。是龙厂长对她做一些善意的提醒,可能当时的声音大了点。”赵永宁淡淡地说道。
“不是你?”
“当然不是了。那事我根本就不知道,还是后来听人说的。”
“可龙厂长却说是你。”
赵永宁一怔:“怎么可能,好吧,或许是我记错了,哎,上年纪了,有时候记性不好。”
“曹青辞有男朋友么?”
“这个我就真的不清楚了,我很少过问年轻人的私事。”
“阎枫这个人你熟么?”
“阎枫?没什么印象,我们厂里的?”
“他说他跟你关系挺好的,你没印象了?不会又是上年纪记性不好了吧?”
“……”赵永宁沉思了一会,说道,“我说这位警官,我怎么感觉你在审问我啊?”
江束衣笑了笑,道:“千万别介意,我们这么说话都是职业病。”
“原来如此,没关系,”赵永宁也笑了笑,道,“不过,我刚从外地回来,有些累了,要不咱们以后再聊?”
***
离开了赵永宁的家,高初筠抱怨道:“这帮人就没一个说实话的,全都是在瞎扯。”
“的确如此,真是没想到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了。三个人说的话,三个版本,全然对不上。其中一定有玄机。”江束衣道,“他们究竟在隐瞒些什么?”
高初筠道:“阎枫是把责任全都推给了厂里;龙厂长是把厂里的责任撇了个一干二净;而这个赵经理就是打酱油的,纯粹是在顺着我们的思路在说话,完全是一副不管事的模样。江队,你觉得谁更有嫌疑?”
江束衣还没说话,就听到旁边有人在打招呼道:“哟,这不是江队吗?”
他闻声望了过去,见到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子带着笑正冲着他走来,身后还跟了一个板着脸,长得很瘦小的男子。
这人我没印象啊,是前任的朋友?
虽然江束衣心里迟疑不定,但脸上还是带着脸,说道:“是你啊。”
瘦小男子指着江束衣打着石膏的左手‘关心’地说道:“哟,这是怎么了?”
江束衣一眼就看出这小子是在幸灾乐祸,当下也不与他计较,随口说道:“没事,撞了一下。”
那皮夹克扯了下瘦小男子的衣服,对江束衣笑着说道:“听说你到齐春县去当中队长去了,怎么也不回来跟我们聚聚啊,瞧不起哥们是不是。”
“没有没有,”江束衣一边察颜观色,一边小心应对,“只是刚去,比较忙,一时抽不出空来。”
皮夹克又指着高初筠说道:“这位是?”
高初筠敬礼自我介绍了一下。
那皮夹克笑道:“原来都是一家人啊,我叫王大龙,这位是我的同事黄正文。”
江束衣心里一跳,原来这个瘦猴模样的人就是黄正文,从最早想把视频发到江城去打过这小子的电话,被这小子直接拒绝,到后来的那次《5·05江城特大绑架案(结案)》时,里面读到这个名字。一直都不知道这人长啥样,现在总算是看到真人了。
不管怎样,先跟这些人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于是开口说道:“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一块儿吃个晚饭吧。”
王大龙还没说话,那黄正文说话了:“这就不必了,江大少,人家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你不但换女友跟换衣服一样,换兄弟也跟换衣服一样啊,这饭就不吃了吧。”
这话一出口,气氛无比尴尬。
王大龙强笑道:“正文就是爱开玩笑,你知道的。”
说完‘呵呵’了两声,江束衣也只能跟着他‘呵呵’了。
听到说‘换新女友’一词,高初筠的心就慢慢地往下沉了下去,涂叔叔说的没错,这人的确不太可靠。
于是她强笑着说道:“江队,是你朋友啊,你们聊,我去车上等你们。”
说完她自顾自的走了。
第19章:背景
江束衣的神情有些尴尬,说道:“她可能是因为案子的事心情不太好,所以……”
王大龙笑了笑,道:“没事没事,对了,你的手机号是不是换过了,打你电话总也打不通。”
“是啊,手机损坏了。”说着话还和王大龙交换了一下手机号码。
“那行,我这还有事,咱们以后一起吃个饭。”王大龙说着话,转身要走时,又说道,“对了,你还是给江队打个电话吧。毕竟你都来江城了,不打电话也说不过去。”
给江队打个电话?这是啥意思?江束衣显然有些莫名:“哪个江队?”
“你装什么啊,就是咱们江城市支队长啊,不就是你亲叔叔吗?要不是你有这后台,你能抢我的功……唔……”黄正文还没说完就被王大龙捂住了嘴。
这里面有内容啊,原来我还是有后台的?
不过,现在不是仔细研究这个的时候,只要自己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就一定要扭转这些人对自己的印象。
想到这,江束衣很诚恳地说道:“不瞒二位说,我刚到齐春县就出了车祸,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如果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王大龙脸上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样:“哎,没事没事,对了,你手机不是坏了么,有江队电话吗?没有的话我给你。”
把电话给江束衣之后,三人才作别分开。
黄正文说道:“你跟那小子费什么劲啊,我觉着你这人变了,变成了一个吹牛拍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小人了。”
王大龙叹了口气,说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能成熟点,你没注意么?那小子跟以前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黄正文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以前也是这么装单纯的。”
王大龙都懒得搭理他了,这小子自从上次被江束衣抢功了之后,心态就很不好。哪有平时那种猴精猴精的感觉。
自己跟他都快没话聊了。
走了几步,王大龙迷糊了,哎,江束衣那小子总感觉有些不对啊,跟以前可差别大了去了,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呢?应该怎么说呢?
怎么就这么令人……呢?
该用什么形容词呢?
哎,我这脑子,到底应该怎么形容这次见到江束衣的感受呢?
***
看着王、黄二人离开,江束衣拿出手机拔通了电话,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亲叔叔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但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既然已经接受了前任的身躯,那前任的家庭、社会关系自然也要一股脑的全部接受了。这个没得选择。
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的话,不可能不打。
电话通了。
“喂,叔叔啊,我是江束衣啊。”江束衣‘亲热’地喊道。
“什么事?”另一头传过来一个严肃的声音。
江束衣道:“没事,这不是我到江城来了么,就给您打个电话……”
“工作时间不要打私人电话!”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江束衣顿时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这叔叔是什么毛病这是。
还是前任有什么毛病?
这也太复杂了。
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事,什么都要考虑,脑仁疼。
算了,不理这个了,先上车再说。
等到江束衣走到车边正想上车的时候,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江城的陌生号码。
一接通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大约4、50岁的中年妇女的声音,那话里怎么着都透着一股慈爱:“束衣啊,刚才听老头子说你来江城了,晚上到家里来吃饭吧。”
老头子说?那这女的应该就是婶婶了。
“那个,婶啊,我还是不来了吧,”江束衣有些犹豫,这边情况还没搞清楚呢,再说我也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啊,“叔见了我好像心情不太好。”
他直接就把这话说出来了,也顾不得别的了,有些事情你不直接说出来问清楚,只是自己在那猜,永远都没答案。
“你呀,怎么总是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啊,唉。”婶婶叹了口气,道,“你叔就是这个样子,你还不知道啊。你每次惹事不都是你叔腆着老脸去给你擦屁股的啊。你还跟你叔置气。唉。”
江束衣一听就有些感动了,感情这叔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啊。换位思考,对方也的确是会伤心的啊,想到这,便用带着愧疚的情绪说道:“婶,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你们生气了。”
结果说完之后,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音,江束衣有些莫名,咦,电话断线了,拿到眼前一看,没断啊,那怎么没声音?难道是我刚才说错什么了吗?
正待再说些什么补救时,婶婶说话了,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哎,你也知道认错了,养你20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你错了’。”
江束衣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养我20多年?那不就是跟父母一样了吗?那前任的父母呢?
话再说回来,一个人从小长到大,哪有不犯错的时候啊?从来不认错?那会是谁来买单?
这前任是个畜生吧?
我穿越到了一个畜生身上?
老天爷,有你这么配对的吗?
这畜生以前还指不定干过什么没屁-眼的事呢。
现在好了,这屎盆子全扣我头上了。
老子不干了可不可以?
估计是……不行。
江束衣收回思绪,用赎罪的口吻说道:“婶,以前都是我不对,以后我会改好的。我以后会成为你们的骄傲的。你们名为叔婶,实为父母,我有良心的,你相信我。”
婶婶在电话里欣慰地说道:“好好好,我信,我信,晚上回家来吃饭,我叫卫华去接你。”
两人再絮叨了几句,挂了电话。
江束衣回到车上,高初筠神态比在齐春县的时候更冷了:“江队,现在咱们去哪里?”
江束衣深深呼出一口气,道:“我晚上要去我叔叔家吃晚饭,你去不?”
吃饭?
眼下是破案的紧要关头,你还有闲心去亲戚家吃饭?
还问我去不去?
你什么意思?
高初筠摇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江队我提醒你一下,咱们的时间很紧。”
江束衣心里也知道她肯定不会去的,听到她这样说也没什么意外的,于是说道:“我知道。我回来后会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