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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铃里的刀声     嫌疑与真相txt下载     嫌疑与真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6章:复审(2)

    等到证人出现在门外之时,大家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来人身着便装,个子不高,但很沉稳,他缓缓地走到证人席,然后站定。像是演习过千百次一样,丝毫也没有紧张之感。

    “他是谁?”观众纷纷相问,但是没有答案,因为大多数人都不认识眼前这人。

    而认识的人中偏偏就有林浩一个,当他看到证人时,眼睛都要瞎了:“夏处!?”

    何鸣石有些不满:“小点声,嗐,又挂了。”

    林浩猛地回过头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那又怎样?”

    林浩一时语塞,他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可是又不知从何问起,于是他只能再次把目光投向夏向阳……

    夏向阳,你到底想干什么?

    因为江束衣救过你的命,你就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你会身败名裂的!

    陆有道走到夏向阳身边:“请向法庭介绍一下你自己。”

    “大家好,我叫夏向阳,是直隶燕京刑侦总局第三特别调查组队员。”

    这话一出口,众人又是一怔,怎么?又是同事?

    我怎么隐隐觉得……这好像是……两派在斗!?

    不不不,我一定是想岔了。

    “听说你的级别是正处,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夏处长?”

    “叫我夏向阳就好。”

    “请问你在特调组里具体是从事那个方向的工作?”

    “我主要是从事痕迹学方向。”

    “请简单地跟大家介绍一下痕迹学。”

    “痕迹学是指运用自然科学相关扁理和方法,研究利用和检验痕迹的理论、方法的学科。研究的对象是物体相互作用后外部结构变化的印迹。简单地说,就是无论你做过什么,都会留下痕迹,而我们相关从业人员,可以根据痕迹来找到你与某些事物的相互关系。”

    在场有许多人听得一脸大写的懵,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直到最后一句,才有了点概念。

    “对于痕迹学,你一定非常了解了?”陆律师要开始进入正题了,之前那些话,只是为了让大家有些概念,审判长自然是了解的,可是陪审员们就不一定了,总不能让他们坐飞机吧。

    “我从事痕迹学已经22年了。”夏向阳没有正面回答,但他这个回答,所有人都心里明白得很。

    一个从事痕迹学已经20多年的人,级别已经升到了正处,那么他对于痕迹学想必已经非常精通了!

    这对于接下来关于痕迹学的话,自然就带着某种权威的光环了。

    “那么夏处长,你看这段视频有什么看法吗?”陆律师说着话示意重新播放一遍那段视频。

    虽然人人都知道夏向阳肯定是看过的,要不然也不会叫他来了,但这是法庭程序,必须要走一遍。

    于是又重新播了一遍……

    夏向阳一直看着,也没有说话,等到播放完毕之后,才缓缓说道:“我个人认为这段视频有矛盾之处。”

    “哦,”陆律师等的就是这话,“请问有什么矛盾之处?”

    江束衣早就震惊了,虽然他的脸上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的心里早就不知道有多少念头在起起伏伏。

    最重要的就是两条,夏向阳这次作证,到底是因为事实真的如此,还是因为……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夏向阳,可惜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夏向阳的侧脸,一时间他判断不了。

    “请重新播放一遍,停,就在这里,大家仔细看……”夏向阳指着视频说道,“请看这条状白色物,看上去像是一把类似于匕首式的小刀,可是请注意,在下一帧的时候,却有一个古怪的角度,看到没有?这是不符合物理学的规律的,它不应该这样翻动……”

    在场的所有人顺着夏向阳的手指看着那视频,果然找到了那‘匕首’在空中的翻动轨迹,虽然大家从来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可是眼下这名专家都说不对了……

    那想必……是……是有些不对吧?

    “所以,你认为这视频是造假的?”

    “是的。”

    在场的人一下子沸腾了,怎么回事?公诉方居然造假冤枉人!?

    “肃静,肃静。”审判长连敲了好几下法槌,搞什么嘛,这帮观众素质真差,哪来那么多话嘛。

    咦,这事情有些不对啊,这个江束衣不会真的是被冤枉的吧?

    他还没想完,就听到陆有道在说道:“审判长,我的话问完了。”

    审判长点了点头,示意公诉人可以问话了。

    公诉人走到夏向阳身边,问道:“夏处长,请问在你的职业生涯当中,有没有过误判的时候。”

    “有的。”夏向阳很诚实地回答道。

    “那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作证时,面对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你在说任何一个字的时候,都有可能使他逃脱法律的制裁……”公诉人的话还没说完。

    陆有道已经提出抗议:“反对,公诉人试图施加心理压力给证人,目的自然是希望证人在强压之下,作出不利于我的当事人的证词。”

    公诉人辩解道:“我只是在提醒证人,作出伪证的后果。”

    两人都望着审判长,等待着他的反应。

    可是这次,审判长却犹豫了很久……

    最终,审判长还是艰难地作出了决定:“反对有效,公诉方请注意言词。”

    公诉人终于有些生气了:“审判长,既然辩护方认为我方提出的这项物证有作伪的可能。那么我提议请第三方重新进行核查。”

    “反对,该案已经拖了许久了,这对于我方当事人的身心已经造成了极大伤害。而我方证人是一个从事痕迹学超过20年刑警,他的话原本就是权威。”

    这次审判长反应很快:“反对无效,同意请出第三方机构或个人对物品进行重新检验。”

    陆有道对抗议未能通过倒也不怎么失望,反正他也只是恶心公诉人的,他转头一看公诉人,那张脸已经铁青了。

    夏向阳倒没什么可说的,他回头望了江束衣一眼。

    江束衣一直坐在被告席上,这次他终于看到了夏向阳的脸,只是这样子看起来……

    这个神情该怎么去理解呢?

第67章:复审(3)

    江束衣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案情的走向已经往下一步走了。

    接下来,讨论的是抢劫印钞厂一案。

    公诉人很自然地请出了张运和。

    “请问,你认不认识这个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证人之后,公诉人指着江束衣问道。

    “认识。”张运和点头道。

    “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其实我们也不是很熟,就是有一天,我心情不太好,下班之后,就在外面喝了点酒。然后正好遇到他,就这样认识了。”张运和说话时略带着一丝磕绊,其实这也挺正常的,一般的人第一次上法庭,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自然。

    “继续。”公诉人等了一会,才发现他居然已经停下来了,便催促道。

    “第二天的时候,我早上酒醒了,才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

    然后,他打电话给我,说是我的钱包在他那里,让我去见他。

    于是我只好去见他了。

    结果就被他给软禁起来了。”

    “然后呢?”

    “然后他就问了我很多关于印钞厂的事,我怕他杀了我,所以我就……”张运和低声说道,而且还一脸的悔意。

    这悔意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个不知道。

    但是他清楚,哪怕是装,也得装出来。

    因为他作为印钞厂的员工,就这么被人轻易地套取了资料,怎么着也说不过去。

    毕竟作为印钞厂的员工责任重大,一旦印钞厂出事,整个国家都有可能动乱。

    “由此可见,被告的行为了,堪称是步步为营。性质特别恶劣。”公诉人说完之后,就坐下了,然后他等着陆有道发问。

    陆有道走到张运和身边:“当你被软禁之后,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这个……就……呃,有的。”

    “说实话,你事后是经过洪州当地的法医验过伤的,作伪证的后果,审判长之前已经提过了吧?”

    “没有,没有虐待我,只是我好害怕。”张运和一个机灵,然后猛地改口。

    “你当时有没有见到过其它人?还是说当时只有被告一个人?”

    “呃,我……我有些想不起来了……”张运和不知不觉地冒汗了。

    “想不起来了?那要不要我来提醒你?

    当时在场的还有另一个人,叫了空。

    你被拘禁之后,生怕吃苦头,便有问必答,甚至还主动交待了他们没有问的事。

    譬如说武装人员的巡查路线,生产项目安排,及各个相关重要人员的背景资料等等。

    当时了空还担心你说谎,要殴打你,还是被告拦住的,对不对?”

    “不,我没有,你不要污蔑我。”张运和大声喊了起来。

    “是吗?”陆有道的声音比他还大,“否则怎么解释他们是怎么知道谁是掌握运输路线的人的?不是因为知道这个,那又如何才能劫得了运钞车?”

    “这我怎么知道?或许他们是问了别人呢?”张运和的声音弱了些,但是仍然表示否认。

    “我反对,审判长,我反对辩护律师无端用主观臆想来猜测我的证人的行为。”公诉人赶紧起来。

    审判长还未说话,陆有道便道:“审判长,请问你我说完,稍候我会解释我的行为的。”

    审判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但是提醒道:“如果辩护律师之后的解释不能令我满意的话,你知道后果。”

    “是的。”陆律师也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张运和道:“你与被告是在哪里认识的?”

    张运和呆了呆,似乎并不愿意说出来,可是他一时又想不出理由,急得头上直冒汗。

    “不说?那我来说,你与被告是在厂东路与酒池路的交叉口那儿认识的。是不是?”陆有道冷笑道,“别想撒谎,这一切都是有监控作证的。”

    “反对,证人与被告在哪里认识的根本就无关紧要。”公诉人再次抗议。

    “不,相当重要。”陆有道再次确认,“张先生,你承不承认这一点?”

    “是又怎样?我又没干什么,再说……”

    “承认就行,其它的话不必说。”陆有道强势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对着观众说道,“可能大家根本就不知道厂东路与酒池路的交叉口那儿是什么地方,那是洪州的红灯区!”

    “喔。”台下观众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是在那儿逛的啊。

    这要是洪州的刑警在场的话,只怕是要气得爆炸,红灯区哪个城市都有,可是你有必要说出来吗?要知道华夏国是一个禁红灯的国家,你这样一说出来,那岂非说明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不清楚情况的小朋友还会以为全华夏国只有洪州才有红灯区呢。

    张运和是真急了,印钞厂不是普通单位,那里的员工都是属于公职人员,作为公职人员出入于红灯区,那就别指望以后还能在厂里工作了,公职的身份都要不保了。

    这工作待遇相当之好,他哪里舍得……

    一时间,他口无遮拦起来:“我只是路过那里,我又没做什么。我从来没进去过。再说了,别人把你拘禁起来,你不害怕么?你不会说么?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怕不怕?”

    说完之后,在场一片寂静,他还觉得自己这番反问说得很好,回顾四周时,却见到人人都当作是没看见他。

    怎么回事?

    其实他不知道,就算是人人都害怕,可那只是猜测啊,你是直接做出来了啊,而且还不当回事。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啊。

    就在这时,陆有道忽然要求展示证据,在征得了审判长的同意之后,陆有道展示了一大堆的视频,场面都是张运和出入各大红灯区的场景。

    张运和傻了,这律师到底是想干嘛?为什么这么跟我过不去?我去不去红灯区跟你有关系吗?你为什么要逼我到这一步?

    最后,陆有道总结道:“大家都看到了,这是近3个月以来证人出入红灯区的场景,几乎每周都要去个几次。

    证人说自己只是路过而已,可是这里明明与他家根本就不顺路,又如何路过呢?

    他说他从没有进去过,可是监控却拍得清清楚楚的。

    他说他没有告知被告关于印钞厂的事,可是刚才他又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言论。

    最后,我请问大家,像他这样转眼间就能出尔反尔的人,他的证词到底有几分可信度呢?”

    公诉人面如锅底,好家伙,老子上一个证人,就被你黑一个,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第68章:复审(4)

    张运和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想到自己可能要被开除公职,他的情绪骤然就失控了,开始大吵大闹起来。

    要不是法警拉着,他甚至还想冲过来让陆有道好看。

    不管张运和再怎么不服,他也被法警们请下去了。

    至于他说过的那些话,在审判长与陪审员心中有几分可信度嘛。

    看公诉人的脸就知道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审判长觉得这庭审简直就跟闹剧一样了,哪里还有一点严肃性?

    “公诉人,我提醒你一点,当你要求证人出席的时候,务必跟他们讲清楚法庭纪律!”

    公诉人能怎么说,他也很憋屈啊,可他还不能说什么,毕竟这是他的证人。

    你不背锅,那你打算让谁来背?于是也只能应声是了。

    江束衣看着陆有道,心底泛起一丝古怪的感觉,但这种感觉是什么,却一时也说不清楚。

    至于在场的其它人,简直都惊呆了,这……这被告将呆会儿不会被无罪释放吧?

    很有可能啊,毕竟公诉方所有的证人都被他给辩驳得没有可信度了啊,陪审员大概率是不会相信这些证人的话的。

    即便是那个视频,他也能辩驳成伪造……

    虽然结果还没出来,但是所有人都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像这样的律师,应该不会信口雌黄吧?

    陆有道踌躇满志,他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也不去看柳,李二人递过来的感激的目光,只是翻开资料,等待着与公诉人下一次的交锋。

    公诉人继续举证,这次出现的当然是许松了。

    例行介绍完毕之后,公诉人问道:“你简单把情况描述一下。”

    说完他有些担心这个许松也是个不靠谱的主,便用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控制一下情绪。

    许松可比张运和要镇定多了,要知道他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上次送完张运和去医院之后,他送到点东西到我家。

    我觉得有点不太妥当,于是便借着次日再送他到医院的时候想还给他。

    没想到他让我把车子开到另一个地方,我当时没有在意,等到了地方之后,突然窜出来几个人,把我给绑上了。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并不是张运和,而是化妆成了他。

    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像是电视电影里的情节,要不是亲眼所见,别人就是从20层楼上跳下来,跟我赌这个,我都不会信。”

    许松说着话,不时地还回望江束衣,显然至今他都有些难以置信。

    “许先生,他就算是可以化妆成和张运和一样,但他的声音也可以模仿得跟张运和一样吗?”

    “不,他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用纸笔,他的借口是嗓子坏了,所以要去医院。当时我没多想,就信了。”

    “要求你更改路线的人是他吗?”

    “是的。他威胁我,我没办法。”许松低着头说道。

    他也算是犯了错,但毕竟是在他的胁迫下,所以,他将来会受到的处理相比张运和可轻多了,所以,他也不打算耍什么心眼了,就实话实说。

    前面那个耍心眼的张运和的下场,他可是看着呢……说实话,他有点怕……

    对方的律师真的恐怖……

    “由此可见,”公诉人又开始总结了,“这起抢劫案的幕后主使就是被告,从化妆,到引诱,再到更改路线,全都是由被告一手操纵。而被告因为杀人嫌疑,需要逃亡资金,也有犯罪动机。所以,我认为被告完全适用于抢劫罪行。”

    公诉人问完之后,陆有道走了过来,许松一看到对方律师,不由得就有些紧张起来,再一想,我好像也没干什么啊,紧张个球。想是这样想,便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许先生,请不要紧张。”陆有道仿佛看出来许松的情绪了,然后示范了一下,“先深呼吸。”

    许松不由自主地跟着呼吸了两下,果然好多了:“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他是没多想,只是平稳一下情绪而已,没啥大事。

    可是在别人看来,这就有点古怪了,公诉方的证人见到辩护方的律师之后,显得很紧张,居然还是在辩护律师的指引之下平复情绪。

    这本身就透着古怪,你为何要紧张呢?是不是有啥亏心事?

    虽说这种想法本身就没有什么证据,完全是自由心证,一般不会有人以此为证据,但是难免有人就是会这么想啊。

    而这么想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判断呢?

    这个就很难说了。

    公诉人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只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这陆有道……唉……

    “许先生,你刚才说是被告化妆成你的同事,把你诱骗到另一个地方去的,是吧?”

    “是这样的。”

    “那么,你还说到了地点之后,四周就立刻窜起几个人把你控制住了,对吧?”

    “对的。”

    “那当时有几人?”

    许松迟疑了一下,才回道:“大概总共有4,5人的样子。”

    “那这些人当中,你觉得主事的人应该是谁?是被告吗?”

    陆有道盯着许松问道,他这句供词很是关键,由不得不仔细地问。

    而且,他一边问,一边还有意无意地摇晃着手头上的资料。这是一个心理暗示:我掌握了你很多东西,你要是说的话不对我的预期,那你……嘿嘿……

    这一切都被许松给看在眼里,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把柄会落在这个律师手里,但是一想到刚才张运和的样子,他就心有余悸。

    这些破事都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要参乎进去,我一切都实话实说,最多只是处理我一下,降个职,以后没得晋升,如此而已,千万不要自作聪明。

    许松反复地告诉自己,然后很肯定地道:“是一个个子不太高的人,大概有个50来岁的样子,那些人都管他叫夜幕。但是被告管他叫了空。”

    陆有道趁热打铁:“那就是说,其实是那个了空在一手操纵这一切了?”

    “我不知道。”许松赶紧否定了这话,开玩笑,我可不能参与进去,可是他一看到陆有道的眼神,立刻下句话就变了,“但是据我所见,应该是这样的。”

    有了他这句话,江束衣总算是轻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在抢劫案中的情况,总算是给摘出去了。至少不会沾染得太深。

第69章:复审(5)

    “我反对,审判长,我反对辩护律师在引导证人作出不利的言词。要知道接触许松的时候,被告是化着妆的,这可不是那个叫了空的人干的。辩护律师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试图把一切罪责都推到那个已经逃走了的了空头上。把被告打扮成一个受害者的角色,而实则就算被告不是主犯,至少也是共犯。”

    “审判长,虽然接触许松时,的确是由被告化妆接触的,但是这一切也都是在了空的胁迫之下,如果这也算是共犯的话,那张运和与许松岂不是也是共犯?许先生,你也是共犯么?”

    那许松一听,赶紧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我现在的罪名顶天了就是意志不坚定,如果扯上共犯了的话,那我这辈子岂非就完了?

    “我不是共犯,的确是由那个了空一手操纵的,我看到他发号施令了。”

    这话不同之前,这次他说的斩钉截铁一般的肯定。

    审判长与身边的几人商量了一下,才道:“反对无效。”

    许松的回答与审判长的判断显然让陆有道很满意,他把手中的资料收了起来,对着审判长点点头:“审判长,我问完了。”

    看着陆有道坐回到辩护席去之后,公诉人已经有些克制不住的愤怒了,这……这是搞什么啊?

    这样下去,这个江束衣岂非是真的要脱罪了?

    什么玩意嘛,怎么这帮证人到了法庭上被陆有道一问,就都纷纷反水?

    这时,审判长问道:“公诉人还有其它证人吗?”

    公诉人黑着脸摇了摇头,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预感这次要完……

    回去还不知要怎么面对那些跟自己争这个案子的同僚,也不知要怎么面对对自己抱有期望的上级呢……

    他现在脑子都有点乱了。

    “那么,辩护律师呢?”审判长把目光又投向了陆有道,“你有什么需要出席的证人或是证物之类的吗?”

    应该说,其实案件到了这一步,才刚刚走了一半,之前都是公诉人在举证,现在终于是轮到陆有道了。

    陆有道点点头:“是的,我申请证人出席。”

    第一个辩护证人很快就出现了,居然是夏向阳。

    “你好,夏处长,又见面了。”陆有道打着招呼。

    “是的,你好。”夏向阳也回了一个微笑。

    然后他还看了江束衣一眼,江束衣也冲着他笑了笑。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到底谁才是自己人。

    以后,无论如何,也要对夏向阳好一点。

    其实陆有道要问的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就是重新问了一下江束衣替他挡子弹的那件事。

    在场固然有许多人不清楚这事,发出连连的惊呼声,但是现场也有少数是知道这事的。

    譬如何鸣石,他自从那天晚上在警队看到夏向阳与付志华都在痕迹室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感到了这一幕,眼下看到这种情况,基本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吧。

    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在于,这个夏向阳并不是一个好的演讲者,他有本事能把一件跌宕起伏的事情,说得平平无奇……

    这让陆有道与江束衣都略略有些失望,不过还好,只要事实存在就行。

    接下来的下一个证人就比较新鲜了,居然是一个纹身男,脸上还层层地裹着纱布,正是被林浩打倒的那个人。

    他那个样子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地痞混混之类的,一时间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叫这个人来给一个刑警作证。

    这多少让人很意外……

    “你叫什么名字?”

    “贺辉。”

    “从事什么职业?”他问这些的时候,是有些不情愿的,因为他是知道这个人具体是干什么的,也知道像这种人在法庭上说话的可信度的问题,但这是法庭程序,是必须要告知大家的。

    其实他原本是想叫林浩出席的,但是林浩被公诉方叫过去当证人了,所以……

    就算林浩叫不上,他也是可以叫涂建国,陈春生,王为民来作证,这些人原本都是被上级派来监视江束衣的,可是后来却纷纷转变了态度,这其中尤其以王为民为甚。

    如果这些人能够出庭作证的话,那对江束衣的个人形象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拔高。

    可惜,这些人都是刑警,他们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都是隶属于燕京刑侦总局管理的,而总局对待江束衣的态度嘛……你懂的。

    然后,这些人就突然都有事了,各种各样的事与借口,简而言之一句话——没法子出庭作证。

    所以,陆有道也只能这样了。

    “无业。”别看这个纹身男在与林浩争斗的时候有股子狠劲,但是上了法庭就老实多了。

    事实上,绝大多数罪犯,在上了法庭之后,都是这个样子,那些能上了法庭或是进了警队还很拽的毕竟是极少数人。

    “你是了空的朋友,对吧?”

    “其实不算是,光头跟他是朋友,我只是被光头叫过来帮忙的。”贺辉赶紧解释道,他说这话目的也很明显,眼下他的案子还没有判,他既然已经被抓了,那自然是想着怎么减轻罪责了。

    但是陆有道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你会被怎么判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的律师。

    “抓捕被告时,你在现场吧,说说你的情况。”

    “当时啊……”贺辉开始描述了,他说的重点当然不是别的,而是自己。无非是在说自己如何如何无知,上当受骗,其实是个受害者,不是有意要破坏当前安定团结的大好形势等等。

    所有人都听得不耐烦了,陆有道是最烦的那个人,他有些粗鲁地打断了贺辉的话:“只说重点,说说你是怎么被人打晕的。”

    贺辉有些无奈,这要是换了平时,他早就撸袖子把眼前这个催促自己的人打得满地找牙了,眼下却只能忍耐。

    “当时,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邪恶阴谋,所以我打算弃暗投明,但是我不能就这样过去,那样你们不信我啊,对不对?我得带一个投名状,当时我就看到了一个大个子,我当时以为他也是坏人,就扑上去与他大战了三百回合……”

    众人听得都要晕倒了,什么跟什么啊,你哪来那么多‘当时’?

    还邪恶阴谋?弃暗投明?投名状?三百回合?

    一听就是一股子混混味……

    什么破玩意?辩护律师到底是想干嘛?

第70章:复审(6)

    “我抗议,审判长,我觉得辩护律师完全是在浪费时间。这些都与本案毫无关连。”公诉人实在忍不了了,站起来说道。

    陆有道连忙说道:“审判长,由于我方证人文化程度太低,所以在描述的时候词不达意。还请见谅,我会让他用尽量简短的语言来描述的。”

    审判长有些无奈,一方面他的基层经验其实挺丰富的,也见过不少像贺辉这样的混子式的人物;另一方面他现在对江束衣的态度已经有了些改观。

    闻言之后,只是提醒了一句:“辩护律师注意不要让证人说太多的废话,要知道在法庭上的每一秒钟都是在花费纳税人的税收。”

    陆有道自然连连点头,那贺辉一听就不乐意了,这叫什么话,什么我说话就是浪费那谁谁谁的钱了?你们说话就不是?

    “这不公平……”贺辉刚刚说出口,就被陆有道强势打断:“我来问你来答。”

    贺辉有些不满,可是他一看在场的众人阴沉的脸,心里顿时就有些发虚:“好,我这是看你的面子……”

    陆有道截口道:“你看到那个高个子之后,就跟他打了起来,对不对?”

    “对,当时情况非常惊险……”

    “然后,你被打倒在地。对不对?你只需要回答对或不对。”

    贺辉有些不服气:“……那是因为他偷袭我,要不然,我早就打死他了,不信的话,再叫他出来试试……”

    陆有道不断地打断他的废话:“被打倒之后,你是不是还保持着神智的清醒,依然可以听到四周发生的动静?”

    “我的听力一向很好,以前我家里……”

    陆有道烦躁了:“我给大家描述一下,当时是这么一个情况。

    我方警员冲进去抓捕了空时,不小心中了陷阱,房子塌了,而且还着火了。

    有很多警员都被困在了火场里,而证人当时躺在地上,听到了被告与林浩警官的话,那些被困的警员都是被告与林浩救出来的。

    我说的对不对?”

    贺辉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当时我也想去救警察同志,可是我当时受了伤,要不然……”

    “我的当事人在被警方追逐到没有退路的时候,依然不忘本心,他原本是可以逃走的,但他留了下来,救治伤员。再想想他之前为了案子替同僚挡枪的行为。我想请大家仔细想想,这样的一个人,会是杀人嫌疑人吗?各位可以好好想想了,审判长,我问完了。”

    陆有道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家伙是这个样子,还不如别叫他出来。

    “就这样就问完了?”贺辉有些不满,“继续问啊,还有很多我没说呢。”

    一个人紧张有多种方式,大多数人是保持沉默,但也会有一部分人话会很多,像贺辉就属于那部分人。

    他只是想借着不停地说话,来消除自己的紧张情绪,只是他的话,想听的人并不多。

    “公诉人可以提问了。”审判长皱着眉头说道,他心里在想着,这事怕是要拖很久了……

    公诉人站起来走到贺辉身边:“你刚才说听到被告与林浩警官的谈话,他们具体说些什么,简短点。”

    “是的,当时整个厂房都烧起来了,这都怪夜幕和光头他们,要不是他们搞来的汽油,怎么可能会烧那么大……”

    “我问你他们说了什么!?”

    “就是说火势很大啊,还能说什么?”贺辉顶嘴道,一边说话,一边脸上还流露出‘你怎么这么傻’的表情。

    “这么说,他们并没有说要进去救人,更没有付之行动?”公诉人忍住气,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说了啊,也进去了,当时我都在想,要不是我受伤了,我也进去了……”贺辉有些不耐烦了,“这个不是以前就说过的吗?”

    公诉人不理他,而是取出资料道:“审判长,各位陪审员,你们可以看看,这是一份验伤报告。根据这份报告,证人的面部骨骼几乎被全部打折,在这种情况下,必然会影响到听力。所以,在当时他是不可能听清楚别人说了些什么的……”

    贺辉的话接二连三地被人打断,终于发了脾气,要知道他本来就是混子,又有些冲动,在这种情况下,他血冲大脑,顿时大吼起来:“妈的,到底让不让我说话?你们这帮傻X,老子听不听得清楚,还要你们来说啊?”

    公诉人指着他斥道:“你就是在撒谎……”

    这回他还没说完,贺辉立刻就从证人席上跳了过来,他的双手被铐着,可是嘴是没带嚼子的啊……

    他一口就咬住了公诉人的手指,嘴里还含含糊糊地道:“老子最恨别人指着我了……”

    “嗷……”公诉人一声惨呼,拼命挣扎,他还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在法庭上动手的……哦,不对,是动嘴的……

    这一声惨呼,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须臾全场大乱……

    等到那几个法警七手八脚地把贺辉的嘴掰开的时候,公诉人已经快要痛晕过去了,那手指上鲜血淋漓,看着都让人发怵。

    审判长勃然大怒:“快把人给弄出去。”

    贺辉立刻就被法警们倒拖着出去了,只是嘴里兀自在疯狂叫骂……

    好在这里还是有医生在的,立刻就给公诉人检查了一下,还好,只是皮肉伤,当下赶紧包扎了一番,并建议最好是到医院去全面检查一下,万一要是伤到了神经就不好了。

    “不用,案件要紧。”公诉人还是很有职业精神的。

    不过,说是这样说,但他其实也挺憋屈的,在法庭上被证人给咬了,我也算是建国以来第一人了吧。

    审判长瞪着陆有道:“辩护律师的证人是怎么回事?居然在法庭上作出如此恶劣的行为,简直是旦古未有!令人发指!”

    陆有道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狼狈之色,他连忙走到公诉人身边好生安慰,然后道:“对于此次突发事件,我个人深感抱歉,请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我将全面负责公诉方的医药费及精神补偿费用。实在是万分抱歉。”

    听到陆有道这番话,审判长也是脸色稍芥:“我希望这事以后永远也不要发生。”

    “是的。抱歉抱歉。”

    江束衣看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虽然这样想不太好,但是那贺辉也真的是给力啊。

    柳,李二人回过神来,两人互视一眼,我怎么觉得这么爽呢?

    让你冤枉我男友侄子,该!

第71章:初见

    那公诉人倒也是条汉子,就这样草草包扎了一番便继续道:“审判长,辩护方的证人刚才的行径大家都已经看到了,这就是一个小混混,而且还脾气暴躁,一言不合便倾向于使用暴力。像这种人说话的可信度能有多少呢?我建议他刚才说的话,应该不予采信。”

    这是要彻底否认贺辉刚才的作证了。

    陆有道赶紧站起来道:“我反对。审判长,我诚恳地为刚才证人所做的事道歉。但是这终究是两回事,虽然他这人人品不端,但是他刚才所描绘的事实依据并没有问题,除非公诉人能够证明贺辉刚才所描绘的不是事实。否则,我们不能因为他人品有问题,就否定他所做的证言。”

    审判长与其它几位工作人员商量了一阵之后,却道:“反对无效,刚才证人的证言不予采信。”

    江束衣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哪怕他对法律一贯都不是很了解也觉得这事有点奇怪了。

    这不对啊,按理说,证据是证据,行为是行为,这是两回事,只要看事实证言就好了。

    为什么这个证人的证言会被否定呢?

    想来想去,可能是因为自己当初的那个世界与当前位面的世界,法律的基准线有所不同。

    自己之前世界的法律,一切都只看证据,其它什么都不关注;

    但是现在的这个世界的法律,却有着更高的要求,如果你的人品不端,那你的证言就很可能不会被采信。

    这样一想的话,就能明白为什么之前公诉人与陆有道在证明自己的人品的时候,有那么激烈了。

    他越想越觉得对,既然是这样的话,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可以用演技好好的表现表现。

    听到了审判长驳回了自己的反对,陆有道显然有些无可奈何。

    公诉人搬回了一城,虽然这次代价有些大……

    让你老是驳回我的证人,现在你的证人也被驳回了一个了吧。

    哎呦,好痛……

    “辩护方还有什么需要举证的吗?”审判长问道。

    陆有道摇了摇头,说实话,能把官司到成这样,他已经算是尽力了。

    他不是不想多找些证人来,可惜那些有能力的证人全都是各类刑警,谁让江束衣是因为杀了刑警而上法庭的呢?

    他能够找到夏向阳来作证,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既然这样,那我宣布暂时休庭。”审判长一敲法槌,作出了决定。

    虽然他没说为什么要休庭,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自打陆有道质疑那个视频的真假之后,第三方机构就已经介入开始核查那硬盘原件到底是不是被人更改过了。

    只是他们还需要时间来认定。

    说是说休庭,但是却不像是江束衣想象中的像上课时的课间休息那样,可以自由活动。

    而是大家都暂时从法庭里出去,证人去休息室,自己要去临时拘留室,其它人也要退出法庭。

    不出去还不行,法警已经开始引导观众等人开始退场了。

    江束衣站起身来,望了一眼观众席,柳诗诗冲着他挥了挥小拳头,示意要让他有信心。

    而李玉莲则不敢看他,江束衣分明能从她的侧脸看到她的眼睛早已红肿……

    眼下这案子被陆有道给弄得大有希望了,只要这第三方机构能够证明硬盘造假的话,自己的事就小多了,无罪释放不敢说,起码是不用枪毙了。

    不过,如果证明没有造假的话,那恐怕还是难逃一死……

    只是,那硬盘到底有没有造假呢?

    前任,这事,你究竟干没干?

    江束衣脑海里浮沉着各种念头,也随着法警的指引开始离开法庭。

    走到门那边的时候,他又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想再看看人群而已。

    可是这一眼,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熟人’。

    一个微微有些花白头发的中老年男子,这个人……我好像是见过的啊。

    是错觉吗?

    走了没几步,不由得再次回头,想确认一下。

    这时,他身边的法警恼了,伸手猛地一推:“走啊,看什么看?”

    像他们这些法警,一向都是眼高过顶,本来就觉得自己比那些刑警的地位要高一些,平日里也只有刑警找法警帮忙,法警很少找刑警帮忙,这更让他们有了心理优势了,对待普通刑警都不怎么卖面子,何况你这个说不定下一刻就要被判枪毙的嫌疑人呢。

    可能是因为法警说话的声音有些大,这让观众里有不少人都循声望来,目光中都是在表达‘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柳,李二人自在其列,她们用手往下压,示意江束衣保持冷静。

    而那个中老年男子也望了过去,这一次江束衣终于想了起来,这不是第一次见到徐止文时的那个罗管家吗?

    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忽然就看到罗管家身边有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也在望着自己。

    目光很是……复杂……

    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他就被法警猛地一推,然后失去了那人的视线。

    他回头望了那个法警一眼,那法警瞪着他斥道:“还看!?赶紧走!”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江束衣来到了临时拘留室里,坐在椅子上仔细地回味刚才那个年轻人的目光,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

    居然复杂到了这种程度,有庆幸,也有不满,但更多的却是——仇恨!?

    我不认识那个年轻人啊,他为什么会对我有这种态度?

    再一想那个罗管家,站在那人身后的姿态,像是一个仆人一般。

    那个罗管家不是徐止文家里的管家么?怎么?

    哦,难道那个年轻人是徐止文的儿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可以说得通了,徐止文死了,他自然要接着伺候他儿子了。

    等一下,这不对,徐止文的老婆不是薛亚么?

    薛亚才多大,哪来这么大的儿子?

    又或者,这不是薛亚生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在缺少相关信息的情况之下,江束衣单凭眼神只能感觉到不对劲,可是却无法推断出具体的情况。

    不过,倒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知道以后得注意一下那个年轻人与罗管家了。

    最起码,得知道我上法庭这件事,他们为什么会对此感兴趣呢?

第72章:审判

    休庭了大概快2个小时,终于再次开庭了。

    这时正值饭点,但江束衣并没有什么饥饿的感觉,光是自己的案子的事,就够占据他的脑子了,别提还有新出来的那个年轻人与罗管家了。

    只是,现在他缺少相应的信息,想也只能是瞎想。

    相关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到位了,江束衣重新站在了被告席上。

    他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紧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审判长手上的资料,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就在那叠纸上了。

    “第三方检测已经完成,下面请出胡教授宣读检测结果。”审判长面无表情地说道。

    随着旁边的一扇门被打开,一个身材矮小,戴着眼镜雪白头发的老人走了进来,他手里头同样拿着一份资料。

    江束衣心情更紧张了,你直接宣读不就完了吗?干嘛还要左请人右请人的?

    哎呀,我这心脏要受不了了。

    老头进来之后,先是咳嗽了一声,然后开始宣读道:“应法庭要求,我们在某月某日对证物进行了检测,编号为……”

    江束衣的心抖了起来,你还要念这个,你们真是一点也不顾忌我的感受……

    他仔细地听着,可是听着听着却听不懂了,因为那胡教授开始说一些专业术语了,什么寻址啊,什么变轨啊……

    江束衣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发现其它人也是一脸的呆滞的模样,显然也没听懂……

    快念结果,你个老不死的。他的心里在疯狂地呐喊着。

    胡教授念了半天,终于念到了结果:“……经检测小组一致认定,该物证系人为伪造作假。虽然手段非常高明,但是……”

    江束衣的眼泪猛地涌了出来,太好了,是假的,是假的啊,我不用死了,我还能活下去……

    那老头接下来的话,不止他没有在听了,现场的观众们也‘哗’地一声爆发出了一片声浪。

    哪怕是审判长连连敲着法槌,喊着‘肃静’都不管用。

    “真的没杀人啊?他是被冤枉的!”

    “我早就说了,可你们都不信我。”

    “会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我感觉这人就是他杀的啊!”

    “现在好了,我看这公诉人这辈子怕是到头了……”

    “何出此言?”

    ……

    台下一片声浪,但这丝毫没有影响胡教授念报告结果。只是他念的,并没有什么人听清楚了。

    或者他自己都没听清楚。

    不过,胡教授也不在乎,念完就是事。

    “肃静,肃静,”审判长快把法槌给敲烂了,可是一点用也没有,最后他放弃了,“现在宣布审判结果。”

    “全体起立。”工作人员喊道。

    虽然工作人员喊得很大声,可是现场还是很混乱,有些人站起来了,但有些人仍然在跟自己身边的人在说着话。

    江束衣尽力地竖起耳朵来,想听听最后是怎么审判的。

    诚然,他现在已经洗脱了杀人嫌疑,可是印钞厂的事法庭会如何处理呢?

    我不会还是要坐牢吧?

    由于现场太乱,江束衣听审判长宣读判决书的时候,也只能听得断断续续的。

    “……现判决如下,判处被告江某有限徒刑3年……”

    江束衣闭上了眼睛,果然,还是要坐牢……

    殊不知,审判长接下来的一句话是:“……缓期3年执行……”

    江束衣猛地睁开眼睛,这是啥意思?判三缓三?

    不用坐牢了?

    他的念头还没转完,审判长已经念到结尾了:“……如对本判决有异议,须在15个工作日内,向上级法院提起上诉……”

    “满意满意!法官万岁!”柳诗诗握着小拳头兴奋地跳了起来,她也不管法警在维持秩序了,一下子翻过栏杆,冲到被告席把江束衣紧紧地抱住:“没事了,没事了。”

    听上去像是在安慰江束衣,可是她说着说着,自己却哭了起来。

    江束衣也紧紧地抱住她,这一刻,他感慨万分,自穿越至今,终于算是在这个世界站稳了脚跟……

    我——活下来了……

    不用死了……

    身上有刑期,做不了警察了……

    我去你妈的警察,老子不干了!

    陆有道也走了过来,伸手跟江束衣握手:“江先生,恭喜了。”

    江束衣赶紧用双手把他的手给握住,他握得很用力,丝毫也没觉察到陆有道的脸已经有些扭曲了……

    “谢谢,谢谢您还了我的清白,要不是有您,我真是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江束衣说着话,情绪就有些控制不住了,虽然他的心理调节能力很强,但是没有人能够在生死之间,还能淡定自若。

    的确,他之前有过替夏向阳挡枪的事情。

    但那时和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要知道在短时间内,一时热血上头,挡了也就挡了;

    可是在漫长的时间之内,看着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结束的生命,这无疑是一种折磨,相当痛苦且无助的折磨;

    正所谓: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啊。

    这一瞬间,他真的想到了曹同山夫妇,人家两口子在女儿失踪,四处寻访却依然生死不明之后,那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柳诗诗也兴奋地道:“陆律师,您真不愧是我们华夏国技术最好,要价也最高的律师,能请到您,真是我们的荣幸。”

    陆有道的脸抽了抽,他此时已经抽出手来了,揉了揉已经被江束衣握得发青的手,心里道:要价最高,其实你可以不用说的。

    “好了,没事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陆有道看了一眼在一边呆若木鸡的公诉人,又看了看他被包裹得有如一个白萝卜的手指,觉得自己还是先撤比较好,“至于……”

    他拖着长音,江束衣有些不明其意,但柳诗诗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明天,明天我就让人把尾款结给您。”

    陆有道满意地笑了笑,然后随着人群往外走去。

    江束衣这时猛地想起来那年轻人与罗管家了。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一时间居然没找到。

    柳诗诗抱着他:“你干嘛?”

    “没干嘛。”江束衣笑了笑,重新把柳诗诗抱得紧了一些。

    是啊,反正自己已经洗脱嫌疑了,至于那个罗管家与年轻人什么的,好像跟我也没什么关系的嘛……

    不是吗?

第1章:旧案

    三天后,江束衣开车去往第三特别调查组,他当然不是去上班的,要知道直系亲属三代之内有犯罪记录的,都不能从事刑警行业。何况是他自身已经有了犯罪记录了呢。

    他来这,是来收拾东西的,好歹在这里上了这么长时间的班,总是会有一些私人物品的嘛。

    这三天里,他几乎都是在睡眠当中渡过。没办法实在太累了。

    自从穿越之后,前任疑似杀人的嫌疑就如同一片阴影一般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隔三岔五的总是要做些恶梦之类的。

    这次,终于完全解开了,恶梦醒了!

    他的心情也格外地好,虽然不能再从事刑警这份自忆年幼时就很向往的工作,但是有什么能比自由自在地活在阳光下更舒服的事呢?

    更何况,他继承了前任的家财,虽然不多,却足够让自己舒服地过一辈子了。

    对了,还有柳诗诗这个大尤物,简直是夫复何求啊。

    没想到哥也是人生赢家了。

    车子开到特调组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的车位都已经满了,咦,这里出什么事了?

    转念一想,关我啥事?我是来收拾东西的。

    于是他就在外面停好了车,顺手还给了街边一个流浪乞讨者一张红票子。

    江束衣当然知道那人是假装要饭的。

    但那又如何?爷心情好,赏了!

    两手揣在裤兜里,晃悠悠地踏进了特调组的大门。

    看门的几个警察看到他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拦他嘛,好像不太好,人家不久前还是这个组的队长呢,难免会有人说自己是人走茶凉;

    不拦,上去问问他来这有什么事?好像也不太好,万一人家就是没事来逛逛的呢?你让不让人家进去?

    那你说怎么办呢?

    算了,装瞎得了。

    就这样,江束衣逛进了办公大楼里,一进大厅,就觉察到不对了,以前虽然工作人员也会因为工作上的事走来走去的,但是总会有几个清闲的聊几句天什么的。

    但是这一次,几乎所有人的都忙得足不沾地,简直就是一路小跑啊。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正想着呢,突然有人跟自己打招呼:“哟,江队。”

    这谁啊?还叫我江队?

    我都不是了好吗。

    江束衣转头过去一看,来人挺面熟的,见到自己时有一副‘久别重逢’之感,可他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但这不影响他的表现,当下他也伸出手跟对方握了握:“哟,怎么是你啊。”

    “嗐,这不是来并案了嘛,当初在彩云省的时候多有得罪,抱歉啊。”来人赔着笑脸说道。

    他一说这话,江束衣就想起来了,这家伙是彩云省的那个叫庞兴昌的中队长嘛,当时的确是没给自己好脸色,不过他现在也不计较这事了。

    既然是他就难怪了,他在地方上,这燕京里发生的事,他哪来那么快知道消息啊。

    估计这小子还以为自己是特调组的队长呢。

    “哪里的话,当时你也是为了查案嘛。无妨无妨,对了,你这是来并什么案?”江束衣客气地说道,他的本意是闲聊个几句,然后随便找个理由就走人的。

    可谁曾想庞兴昌下一句话就让他迈不开腿了。

    “不愧是燕京的高层次人才,就是大气。”庞兴昌原本以来自己当初得罪了这个江队,这次来燕京还会受点什么气呢,一听这话便伸出大姆指,然后道,“还能是什么案子啊,就是售楼处杀人的那个案子嘛。这边说和这里的案子重叠了,让我到这里来并案处理。”

    这后半句话,庞兴昌多少露出了点不满。

    不过,江束衣也理解他,按理说,那案子首发在彩云省那边,真要并案,也是这边并到彩云省去。该人家庞兴昌去管。

    现在让庞兴昌到这边来并案,这显然是因为特调组仗着级别高欺负人嘛。

    再转念一想,蔡立当初杀柳诗诗雇来的人,他的最终幕后倒是没能查出来呢,这事关自己的女友,趁着他有误会,多问点事情出来,毕竟自己不再是刑警之后,别人不会轻易告知案件的详情了。

    “那案子是个什么情况?”江束衣问道。

    庞兴昌一怔,案子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我昨天就把卷宗交上去了啊,你作为特调组的队长应该很清楚才对啊,怎么还要问我呢?

    转念一想,是了,他嘴上说着无妨无妨,便心里还是对当初的事有些不舒服,毕竟当初自己做得也的确有些过了。

    这次恐怕是借着问案的机会,找我的茬,我可得小心应对,别让他借题发挥。

    “那行,我就跟江队汇报一下,是这样的,当时我们抓到了蔡立的时候,他一开始不愿意配合我们,但是后来为了寻求立功表现,便招供了。

    据他交待,他是收了长盛地产的20万现金,然后去杀那个叫童修的人的。

    按他的说法,他是用绳子把童修给勒死的,可是我们找到了凶器的时候,发现上面有药物残留。

    蔡立说是不知道这事,我们推测,蔡立都已经承认杀人了,没有必要否认具体的杀人细节,可能他是真不知道有药物这回事。

    于是我们经过走访,发现了这个蔡立有一个女友,叫朱环,是医院的妇科医生,药物就是她放的。

    当时我们还以为是朱环想帮自己的男友,可是转念一想,这不对啊。

    杀人这种事,有几个会到处乱说的?

    事后询问蔡立也得到了印证,蔡立根本就没和朱环说过这事。

    那朱环又是因为什么知道的呢?

    经过审讯得知是朱环的哥哥朱立告诉她的。

    我们经过进一步调查,发现应该有另一批指使人,目标也是要杀童修。

    至于指使人是谁,我们刚刚有了点猜测,还没能查出来,就被叫到这里来并案处理了。”

    原来如此,江束衣总算是了解了这案件的大体经过了,他想了想,道:“那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有空大家一起吃个饭。”

    说完他拍了拍庞兴昌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庞兴昌轻吁了一口气,算是过关了,以后不会再卡我了吧?

第2章:顾问

    根据刚才庞兴昌说的话,江束衣猜测另一批指使人可能就是卢家父子了。

    自己现在不是警察,倒是不好求证了。

    有没有必要去找找他们呢?

    正想着,眼前遇上了宁皓远。

    “宁队,你好啊。”江束衣打着招呼。

    宁皓远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你这家伙都不是刑警了,居然进入特调组如无物,没人拦着你,这算是怎么回事?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的语气不是很好,因为上次抓江束衣的事,他可没少挨批。

    现在上面分了两派,一派人认为江束衣仍然有嫌疑,并不认为上次的法庭辩论是正确的,以前这派人声音比较大,不过现在多少有些势微;

    另一派则认为江束衣原本就没有问题,上次的法庭审判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更要命的是,江束衣原本是一个优秀的刑警,可是眼下却被警察们追捕,搞得犯下了大错,居然去抢劫了印钞厂。

    现在好了,罪责背上去了,刑警也没法干了。

    社会上多了一个拥有优秀刑侦能力的不安定份子,刑警队里却少了一个优秀的刑警,这一进一出刑警队可亏大发了。

    这都是嫌疑那一派的误判引起的,应该担责。

    当然,这些事宁皓远自然是不可能跟江束衣说的。

    “我来拿回我的东西。”江束衣见他神色不是很好看,也不在意,开玩笑,你以为你还是我的上级?我来拿回我的私人物品,谁都阻止不了我。这是合乎情理的。

    “那你也不能自己乱逛。”宁皓远摆着脸,挥手把旁边的小章叫了过来:“小章,你去陪着江束衣把他的东西取走。”

    小章自然应是,然后陪着江束衣去取东西。

    路上,江束衣跟他说着话,小章倒也是有问必答,只是涉及到各类案子的事,都很委婉地转移了话题。

    话说自从江束衣被追捕之后,他的办公桌上的东西,就被统一收起来了,要是没有人引路,他说不定得花费一上午的时间呢。

    现在好了,小章直接把他引到了地点,江束衣翻了翻东西,嗯,没少。

    收拾了一下,就打算走了。

    不走不行啊,小章看着他的样子跟防贼似的。

    他本来还打算去跟夏向阳打个招呼什么的,现在看来,还是晚上打电话约他出来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吧。就别在这跟人家添乱了。

    刚刚走回到大厅里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一个人叫自己:“江队。”

    江束衣回过头来,居然是林浩,他不打算搭理这小子,自顾自地往外走,还没走两步,就被林浩一把给拉住了:“江队,等一下,我有事要找你。”

    “我已经不是江队了,你找我能有什么事?不管你找我什么事,我现在作为一个普通公民,应当是有拒绝的权力吧?”江束衣神色有些冷,要不是你这家伙,我本来是可以继续干刑警的。现在没机会了。

    “江队现在暂时还没有工作吧?”林浩笑呵呵地说道。

    “怎么?你还要给我介绍工作啊?”江束衣皮笑肉不笑,“不过,我不用工作也可以活得很好,你不知道我是富二代吗?”

    他一说出口,就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刻薄了,可是一想起来林浩一直在怀疑自己,又觉得自己说得轻了。

    林浩也不在意:“我还真的想介绍一个工作给你,江队,有没有兴趣来特调组来当顾问?”

    “顾问?”江束衣一怔,“什么顾问?”

    “就是协助破案啊。”林浩一脸的‘诚恳’。

    江束衣一看这神色就想明白了:“这是……不放心我吧?得找事绑着我?”

    “既然江队你要这么说,那成,我就直说吧。”林浩倒也直接,“你看,你会化妆;懂得镜头运用;具有侦察与反侦察能力;还有推理技术;甚至能从别人的言行中看出端倪,你拥有这么多的特长,放你在社会上,谁知道你会干出什么事来?要么,你成为我们的顾问,反正你也喜欢干刑侦;要么,以后你无论做什么,都得到当地的刑侦机构去备案,哪怕是去外去出个差,你也得去备案。不备案就等着我们去找你询查了。你自己选吧,你先哪样?”

    江束衣服了,合着我有能力还是个祸害了?

    “江队,你要是一时拿不定主意,那我给你三天时间,想好了就告诉我。”林浩倒没有逼得太紧的意思。

    江束衣叹了一口气:“何鸣石呢?”

    “他啊?”林浩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他出差了。”

    “少来,他就在这某处等着我的结果吧。这主意也是他出的吧?”江束衣有些蛋疼,“别撒谎,像这种阴招,你是使不出来的。”

    林浩有些尴尬,他还没说话,就听到不远处的转角处传来鼓掌声,然后,何鸣石走了出来:“不愧是江队啊,曾经的队长,这意识真不是盖的。”

    “也没什么意识了,不过,我们太熟了不是吗?”

    “确实,江队,你想好了没?”何鸣石很臭屁地夹了夹头发。

    “我身负刑期,还能做刑警?”要说江束衣不动心,那是假的,毕竟他还是喜欢干刑警这个工作,可是他多少有些疑虑。

    “不,你不是刑警,只是顾问。法律上对刑警有要求,但是对顾问却没有那么苛刻的条件,而且收入比我们还高。”林浩不愧是苦出身,对收入这件事还是比较在意的。

    “我有的选择吗?”江束衣叹道,“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你们会三天两头的来要我备案吧?”

    “那倒不至于,其实我们还是很宽松的……”何鸣石的话还没说完。

    林浩就道:“是的,我们一定会的,你也不要怪我们,放你这样一个人在社会上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你跟什么不法份子勾结的话,情况会很严重。我们不能承担这样的后果。”

    何鸣石翻了个白眼,这傻大个有没有必要说出来啊,暗示啊,暗示不行吗?你直接这样说,要是万一传到了别人的耳朵里的话,岂不是会说我们刑警在强迫别人?

    不过,想是这样想,他还是很在意江束衣到底同不同意的,如果万一江束衣不同意的话,谁知道这姓江的又会搞出什么事来?

    还是押在身边最稳当。

    两人都看着江束衣,等着他的回答。

第3章:吵架

    说实话,江束衣还是想继续干刑警的,他本来就喜欢干这个,如果真不让他干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了。

    当演员?不干了,那里面的事太龌龊了;

    真去柳诗诗的公司里去任职?那不成吃软饭了嘛,不干;

    那我还能干啥?好像真不能干啥了,难道呆在家里安心做一只米虫?

    那不是浪费生命嘛。

    他想来想去:“成吧,不过,我可要先说好,加不加班我随意的。”

    “成成成,你说了就算。”林浩连连点头,然后示意小章,“去啊,帮江队,哦,不,该叫江顾问了,帮人把东西放到办公室去。”

    “随便吧,叫江队也成,我都习惯这个称呼了。”江束衣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

    “那行,我们以后就还是叫你江队得了。”

    “成,对了,找我当顾问的事,是不是宁队还不知道啊?”江束衣想起来自己遇上宁皓远的时候了,那时候他可没好脸色。

    何鸣石笑了笑,没说话。

    林浩直言道:“反正你很快也会知道,他马上要调走了,继任他的是夏处。”

    江束衣一听就懂了,可不是嘛,夏处抓到自己的嘛,升官了这是。

    这样一想,就有些奇怪了,当初是夏处抓到自己的,如果他是想放自己一马的话,那当初就只有自己和他两个人,他完全是可以放走自己的啊。

    如果不想放自己一马的话,又何必在法庭上力证视频是伪造的呢?

    难道他之前并不清楚视频是伪造的?

    或者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可以让自己更好,毕竟是洗白了嘛。

    到底是哪个原因呢?

    有机会倒是真要去问问他。

    跟林,何二人闲聊了几句,江束衣便离开了特调组,这个时候还早,他便去找付志华。

    付志华依然还在拘禁之中,他现在不是警队成员了,警卫居然不让他进。

    这和特调组可不一样,这是两个部门,以前让进是因为他是警队成员,有事固然可以进,没事也得卖个面子;

    现在你不是警队成员了,说翻脸就翻脸,就不让你进了,你也没招。

    江束衣没法子,说自己现在是顾问也不行,人家要求你把证件掏出来,自己才刚刚答应的事,哪来的证件啊。

    于是他就只能打电话了,但由于付志华的电话是被监听中的,他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只是互相问了声好,然后那边恭喜他出来了,如此而已。

    放下电话之后,江束衣闲来无事,便直接去了长盛大厦找柳诗诗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正赶上柳诗诗开完会,见到他之后,柳诗诗嫣然一笑:“东西拿回来了?”

    “没有。”

    “为什么?”柳诗诗一边放下东西,一边有些不解地问道,“你那些东西又不是什么证物之类的,他们为什么不让你拿回来?”

    “你猜?”

    柳诗诗嘟着嘴:“这有什么好猜的,快直说吧,我天天开会都累死了,哪有这个闲心。”

    说着话,她顿了一顿,又道:“如果真不给你,那就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江束衣笑了笑,道:“其实是他们已经让我去当顾问了。”

    “顾问?”柳诗诗一怔,“那就是说,你还是要天天去那里上班?”

    江束衣意识到不妙,赶紧道:“也不能算是,只是有事才叫我去,我就是顾问顾问,有事就问问,没事就啥也不用干。干领薪水就行。”

    柳诗诗看着他:“你不要告诉我,你已经答应了。”

    “是啊,我答应了啊,怎么了?”江束衣有些不解。

    柳诗诗声音大了起来:“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答应了?”

    江束衣这才意识到哪里出问题了,赶紧陪笑道:“反正我也是要找份活干的,不干这个,我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了。”

    “你不知道能干什么?就在我公司里干不行吗?我随便找个职位给你做,不轻轻松松的,用得着那么累吗?”柳诗诗越说越气,“你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感受,什么事都这样,既然你都已经拿了主意,又何必跟我说?”

    “因为我们在一起啊,这种事当然要跟你说啊。”江束衣忍着气分辨道。

    “你还知道我们在一起啊,啥事都不商量,这是在一起的态度吗?”柳诗诗的声音有些尖了,“你给我滚出去。”

    江束衣也爆发了:“滚就滚。”

    说完他就甩手而去。

    柳诗诗呆了一呆,他真的滚了?也不知道来哄哄我?

    混蛋啊。

    用手一掀,桌上的一个小茶杯飞到了地上,‘啪’地一声摔了个粉碎,里面的茶洒了一地。

    “柳董,怎么了?”许秘书从门缝里探出头来。

    “滚!”柳诗诗尖叫。

    许秘书抱头鼠窜。

    江束衣下了楼,被风一吹,才回过神来,刚才是怎么了?

    怎么好端端地就吵了起来?

    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我就是当个顾问嘛,反应这么大。

    其实要真说起来,两人的性格都很强势,很有掌控欲也很独立。

    一方面觉得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就好了,干嘛要问别人的意见?

    而另一方面又觉得既然是两人在一起,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呢?

    像这样强势的两个人在一起,不吵架才奇怪。

    本来江束衣打算今天和柳诗诗一起吃个饭的,现在搞成这样,他也没心情了,随便在外面找了家小店填了填肚子,便回家了。

    这小妞一点也不温柔。

    他有些愤懑地想着,刚刚上车,突然电话响了,一看是林浩打来的。

    “怎么了?林队?”

    “江队,上级分配下来了任务,咱们恐怕得出个差。”

    江束衣一听就明白,这是来活了:“行,我知道了,我回家收拾下东西。”

    “好,等会你到组里来,一起坐车走。”

    “行,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之后,江束衣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来打给柳诗诗,这事总是得跟她说一声吧。

    可没曾想,柳诗诗居然不接,打了好几遍,死活都不接。

    就你在气头上啊?我也在气头上啊。

    江束衣恼了,不打了。

    收拾一下去出差!

    这女人,真麻烦。

第4章:案情

    晚上20点左右的时候,特调组来到了岛城见到了当地的刑警队的成员。

    招待他们的是当地支队的副支队长,姓陈。

    当然了,都是干这行了,双方也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就进了案情分析室,分宾主落座。

    陈副支队长示意一个警员,让他先讲解一下案情。

    “是这样的。案子发生在……”警员说着话,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是50年前。”

    江束衣等人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着他。

    警员继续讲解:“那天有一位老人出去晨练,在路过沭水河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一具女尸。然后报警。由于这具女尸当时浸泡已经很久了,已经产生了巨人观现象,再加上当时的技术条件所限,也没有DNA技术,我们过了一个月才知道了死者是谁。”

    说着话,他换了一张图片,然后用光笔指着幻灯片,道:“死者叫丰慧,是蒙山县人,当然,现在叫蒙山区了。事后法医证实,这名女子至少在水里已经浸泡了一个月左右,这是对比图。”

    江束衣等人一看,一张是一张很清秀的少女的图像,看上去也就17,8岁;而另一张则是一具已经高度腐败的尸体,外表已经难以辨认了。

    以30年前的技术,说是过上一个月才了解的死者的具体信息,这一点也不夸张,甚至那个时候,有很多尸体没辨认出来的也不少。

    “她是怎么死的?”夏向阳发问道,他是痕迹学家,对这个比较在意。

    讲解警员有些为难地道:“因为尸体已经完全腐败,肢体上的肉块都脱落了不少,我们直到今天都只能猜测是被钝器击中头部而死。只是猜测,因为法医发现死者的头骨有数处凹陷。但是,至于这种程度的打击能不能置死,现在还没有确定的说法。”

    江束衣等人一听,这回可有点难度了,连被害人是怎么死的,都判断不了,那凶器恐怕难找了。

    “死者的家人呢?”

    听到这话,讲解警员就更为难了:“死者是和奶奶相依为命的,在我们确认了死者的身份之后,去找死者家人时,发现她的奶奶早已经……呃,走了。”

    那就是说死者没家人了……

    “我们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去调查此案,最终结果是当时过完年,丰慧想出门去打工,这一走就没了消息,而没过几个月,她奶奶就因为上山砍柴不幸摔下来,然后就……走了。”

    “我们还找到她村子里的人去问详细的情况。基本都对此一无所知,只知道那丰慧很是乖巧,平日里也不跟人争辩些什么,根本就谈不上有什么仇家之类的事情。至于她家里嘛,条件非常不好,也不可能会有求财之类的事,所以我们都把目标放在了‘情’这个字上。”

    江束衣等人点了点头,杀人案无非是仇杀,情杀,财杀。当地刑警如此判断并没有什么问题,很自然的推断。

    “经查,我们发现这个丰慧有一个玩得比较好的小学同学,用现在的话说就应该是小男朋友了。叫郭成。两人之间好像也没有过什么矛盾,就是这个郭成倒是与邻村的一个叫封图的人有点矛盾。”

    “我们正要仔细去查这个叫郭成的人的时候,却发现这个郭成,他失踪了。”

    “我们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他,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

    “而且更奇怪的是,不但他不见了,他一家人都不见了。他的父母,还有一个弟弟,都不见了。一家四口啊。”

    “就在去年,我们还重新找过这个人,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当时我们觉得既然这个叫郭成的人找不到了,于是我们就把目标放在封图的身上,可是那封图并没有什么问题,我们查来查去,都没能找到有什么问题,至少不能证明他有什么问题。”

    “所以,这案子就这样悬了下来,直到现在你们来了。”

    江束衣等人互视一眼,这案子岂止是有难度啊,简直是太有难度了。

    听到现在啥都不知道。

    连丰慧是怎么死的,现在都不能确定。

    “那丰慧的尸体呢?”夏向阳又问道。

    “已经火化了。”这回是陈队回答了,“以我们当时的技术和资金,根本就没办法保存到现在,只能是火化了。”

    “那当时的那个村子呢?”江束衣问道。

    “已经变成旅游景点了。”陈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也知道,我们不可能干涉经济发展的。”

    好家伙物是人非,啥也没有,就连去原地看看都没办法实现,这还查个毛啊。

    人都死了50来年了。

    江束衣看了看卷宗,当时的卷宗当然不可能记载得如同现在一样细致,只是大体的记录上几笔,能把照片保存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个时候照相机都是稀罕物呢,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有,像岛城能有这个照片,就足够说明当时的警队里有多重视这事了。

    这案子破不了才正常吧,要是能破的话,那反倒是要出鬼了。

    江束衣看了看夏向阳等人的脸色,就知道他们也基本上就是这样想的。

    那成吧,咱们这特调组终于要迎来第一次未能终结的悬案了。

    以前听人家讲,说只有第三特调组所有接的案子全都破获了,而别的特调组或多或少都有破不了的案子。

    当然还觉得那些特调组的成员真不行,没有咱们实力强啊。

    现在看来,未必是人家不行,只是可能他们遇上的就是这样的案子。

    你说说看,这要怎么破?

    这种悬案,也就只能一直这样悬着了。

    那陈队在警队半生,如今已经快要退休了,他老于世故,一看众人这神色,心中便猜到几分。

    “好了,案子要破,但是也不能饿着肚子破吧。既然你们到了这里,那我恭为地主,怎么着也要好好招待执行了。”

    江束衣等人自然是假意推辞,只说自己到这里来已经是吃过饭的了。

    陈队佯装生气:“那是晚饭,现在是夜宵,都别摇头哈,那就是不给我面子。这样吧,我们这里的大虾还是蛮出名的,味道不错,晚上我请客,都给个面子哈。”

第5章:席间

    地方上的陈队发了话,江束衣这群‘客人’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下由陈队牵头,大家来到了一家餐饮,这里离海边不远,隐隐还能听到海浪拍岸的声音。

    陈队叫上来几个菜,还开了瓶酒,按理说这当然是违规的,可是这种时候谁又会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呢?

    陈队带着那个姓李的讲解警员与江束衣等巨头们合座,那陈队很是豪爽,筷子还没动,就直接一仰脖,把那足有三两的杯中酒给倒进了嘴里。

    “我干了,你们随意。”

    江束衣这边自然也得奉陪,由林浩牵头,率先干了一杯,其余几人也纷纷效仿。

    “吃菜,吃菜。”陈队招呼着。

    还没吃两口,林浩就站起来敬酒了,他敬的是陈队,接着小李也站起来回敬江束衣。

    一时间桌上好不热闹。

    耳畔听着海浪的呼啸声,嘴里吃着当地的特色菜,眼中看着开怀大笑的同事们,说实话,这也是一种享受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行酒风暴初歇,大家终于可以开始谈正事了。

    像这种场面,其实基本也都是全国统一的了。

    “陈队,要说吧,这丰慧究竟是惹了什么人,会被人置于死地呢?”林浩边吃边闲聊道。

    普通人当然不会在吃饭的时候,聊尸体之类的,但是这帮人是刑警,早就习惯了,对他们来说这是正常操作。

    “这个事情,其实我们也没怎么闹明白,当年办案的刑警早就退休了。”陈队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我还特意去找过当时的主案人,人家都搬走了。之后,我们也努力过,但始终都没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江束衣想了想:“如果真是情杀的话,那尸体当时有没有受到侵犯呢?”

    这话他早就想问了,毕竟卷宗上面没写嘛,在分析室里问总有些不太好,在这儿就当是闲聊,别人也不会说些什么。

    那讲解员小李明白江束衣的意思:“江队,要说起来,尸体当时的确是没穿衣服,不过,当时已经腐烂得太厉害了。肢体上的肉块都不完整了。也没法查到是不是被侵犯了。就算是假设是被先侵犯后杀的,也没法子证明。因为尸体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就算有些男性残留物,也早就被水里的鱼虾给吃没了。”

    何鸣石的酒量不高,喝到现在脑子都有些昏沉了,听到侵犯,他倒是精神一振:“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根本就不是情杀,而是某个人路过,见丰慧长得清秀,一时意起,激情杀人?”

    陈队叹道:“要真是如此,那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现在的案子里,激情杀人都很难侦破,因为你没法子找到犯罪动机,换在50年前,那能找到些什么?”

    夏向阳问道:“现在那个村不是说已经改成风景区了吗?在改建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比如说是什么证物之类的?”

    陈队摇头道:“没有,要是有的话,肯定会通知我们的。”

    江束衣等人互视一眼,这陈队说的也有道理,那问题就来了,这丰慧是怎么死的?

    又喝了几杯,那何鸣石举手投降,他还搞的挺有仪式感的,拿了一片纸巾沾了水粘在筷子上,再插到杯子里,看上去就像是白旗一样。

    “我不行了……呃……你们继续。”

    说着话,他头一歪,就趴在桌子上了。

    江束衣又问道:“那郭成呢?后来一直都没能找到线索?”

    “没有。”陈队重新打量了一番江束衣,就他掌握的线索来看,那个个子不高叫夏向阳的才是主案人啊,但是这个江束衣说起话来怎么总有一种他才是主案人的感觉呢?

    更重要的是,当江束衣在问的时候,夏向阳与其它几人都很关注他的样子,这是为什么呢?

    陈队身在地方,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个江束衣其实是他们之前的队长了,不过,虽然他不清楚,但他也不会多说些什么。只是回答江束衣的话时,显得更认真了。

    他想了想,然后道:“其实要说起来,这个叫郭成的确实我们也怀疑过,可是假设是郭成杀的,那他又为什么要玩个全家失踪呢?他只要自己跑了不就行了吗?”

    江束衣点头道:“不错,既然郭成与丰慧是男女朋友关系,他也没必要杀她啊。难道他们之间有矛盾?”

    陈队摇了摇头:“我们都查过了,他们都准备结婚了,那个时候哪来的矛盾啊,我们走访之时,也没听说过啊。”

    聊来聊去,基本还是一无所知。

    最要命的是现在尸体都火化了,哪怕是现在的技术进步了,可能能找到证据,也因为这个原因使不上劲了。

    待到酒席散场,江束衣等人回到由陈队他们安排的招待所的时候。

    林浩问道:“咱们不会真破不了这案子吧?”

    他问的是江束衣,可江束衣却没有回答,他看了看已经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何鸣石一眼,旋即沉默。

    夏向阳道:“无论能不能破,咱们明天还是得去风景区那儿看看,要是实在不行的话……”

    他没说出来,可是林浩却明白他的意思,实在破不了也没办法啊。

    林浩觉得很憋屈,可是又没什么办法。

    “姜采玉呢?”江束衣忽然问道。

    “她自打事发之后,被判了两年,也被剥夺了法医资格。现在在牢里呢。”说到姜采玉,林浩心里也多少有些唏嘘,“要说起来,她其实也是个苦命人啊,要不是因为了空,她也不能落到这个下场;可是要没有了空,她当年能不能活下来也难说,或者会被人拐卖到某个山沟里去,现在说不定都有7,8个孩子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看着江束衣:“你怎么问起她来了?”

    “她也曾经是我们的同事,我不能问吗?”

    “行了,你这个人做事一向目的性都很强的,难道你想让她也来协助调查?可以倒是可以,别说能破案,哪怕就是能提供点线索,组织上都一定会同意的。不过,现在又没尸体,她也没办法吧?”

    林浩的疑问并没有得到解答,因为江束衣又沉默了。

第6章:求助

    林浩又道:“要说法医,咱们现在不是有了高法医了吗?要不,让高法医给看看?”

    江束衣叹道:“资料高法医肯定都已经看过了,他可没说些什么。”

    “那姜采玉就一定能?”林浩有些不信邪。

    “她能不能我不知道,但是我们之前能破那么多案子,她在其中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就像以前那具叫稽海建的尸体,要不是她,谁能找得到死者居然是江东人?”

    “可是这次死者的身份已经被查明了啊,就是海岱省岛城市蒙山区人啊。”

    “法医又不是只能查DNA,还有很多的线索呢。”江束衣也不想解释了,“你找找她现在关押在哪里,我去找找她。”

    “行吧,”林浩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开始找电话号码,“要是她也找不出来什么线索呢?”

    “那就没办法了。”江束衣叹道,“你也知道像咱们这种外勤人员,能够破案,全都是要靠内勤人员提供线索,如果内勤人员使不上力的话,光靠咱们在外面走访,哪里破得了案。”

    “行吧,我问问。”林浩说完已经按下了拔通键。

    ***

    燕京,某监狱。

    “你?你怎么来了?”姜采玉一向冰冷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点人情般的温暖,毕竟无论是谁,哪怕他再内向,只要在监狱里呆上几个月都会对任何来看望自己的人感兴趣的。

    毕竟在监狱里,那可不是正常人能呆得住的地方。

    “我来找你,是因为有事。”江束衣也没卖什么情怀之内的,他直接就这样说道,“你来看看这些照片。”

    姜采玉也没指望江束衣会说什么‘因为我们是同事啊’之类的话来,闻言她瞟了一眼照片,道:“没有尸体,光看照片,我是很难看出什么东西来的。夏处呢?他应该对这个挺擅长的啊。”

    “他试过了,没法子,现在就看你的了。”江束衣期盼地望着她,“对了,你要是能提供线索的话,那应该是能给你减刑的。”

    “减刑就算了吧,我现在已经不能从事相关行业了,我出去了都不知道能干嘛。”

    说是这样说,但她还是仔细地看了看照片,照片不多,总共也就10来张,她越看越是皱着眉头。

    “怎么样?”

    “尸体已经腐败成这个样子了啊。这照片……这是多久之前的事啊?”姜采玉皱着眉头。

    “50年前。”江束衣说着话,把案情的大体情况跟她说了一遍。

    “已经火化了?”姜采玉看了半响,摇了摇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就光是这些照片,我能看出什么东西来?我得有尸体在,我才能查出东西来。”

    江束衣略略有些失望:“真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姜采玉叹了口气,“光看这个,我就只能知道尸体是女性,被水浸泡至巨人观,看周边的树林,死的时候应该是夏季,别的啥也看不出来了。”

    听到姜采玉说得如此肯定,江束衣也没法子了,他收回了照片,顺口问道:“你在里面怎么样?还好吧。”

    “还能怎样?就那样。”姜采玉被关了这几个月,人反倒比以前要开朗一些了,或许在她的潜意识中,已经觉得自己报答了了空的恩情了吧。

    江束衣点点头,想再说些什么时,却又找不到什么词汇,毕竟之前跟她相处的时候,关系就不怎么好,现在更是难找话题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江束衣正打算告辞时,姜采玉突然说道:“你那照片再给我看看。”

    江束衣自然再次把照片交给她看了,她皱着眉头,过了好一会才道:“这尸体这边的破损之处,像是被鱼咬的。”

    江束衣心说尸体浮在水里,被鱼虾咬过,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有什么稀奇的?

    仿佛看出了江束衣的疑惑,姜采玉解释道:“我说的是那种比较凶猛的鱼类,你看,这里尸体破损的边缘部分有很多虽然细小,但是很平整的切割型伤口,通常鱼类是不会造成这样平整的伤口的。”

    “凶猛的鱼类?”江束衣顿时就是苦瓜脸了,他对鱼类并不了解啊,一时间也想不出来是什么凶猛的鱼类。

    “对的。”姜采玉解释道,“其实有不少鱼类都是有锋利的牙齿的,但是从这些伤口的细小程度来看,这不像是大型鱼类造成的,因为它们的口腔比较大,难以造成这样小的伤口,所以鱼的个体并不大。”

    江束衣听到这话,突然脑子里一动:“食人鱼?”

    “有可能,不过,你说的那个地方是在海岱省,那里的气候并不适合食人鱼生长,所以应该不会是食人鱼。”姜采玉说道,随即她又皱着眉头,“但要这样说的话,海岱省好像并没有这种细小又凶猛的食肉鱼类啊,会是什么呢?”

    姜采玉的苦思,在江束衣看来是走岔了路。

    她能够从伤口的类型上推断出鱼类的品种,这是源于她的专业知识;但是谁说海岱省因为气候原因就不能有食人鱼了?

    就不能有人自己养着玩吗?

    不要觉得世上不会有这种奇葩的人,这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是有的。

    灵活的条件,灵活运用,这也是江束衣这种外勤人员的作用了。

    不管怎么说,姜采玉仅靠照片就能推断出鱼种,而这个问题却被岛城警方给忽略了,她还真的是优秀啊。

    江束衣点头道:“我明白了,我要是有疑问会再来找你,你今天帮了大忙了,我会在结案报告上提到的。”

    姜采玉惊愕地看着他:“我?我帮什么忙了?”

    江束衣没有回答,此时他已经离开会面室了。

    一走出会面室里,他立刻就拿出手机打给了林浩:“你现在立刻去查一查当年有没有人养奇怪的鱼类的,比如说食人鱼。”

    “为什么要查这个?”林浩有些不理解,“你是说尸体的破损是由食人鱼造成的人?那不对吧,食人鱼怎么还可能留下尸体?应该只留下骨架才对啊。”

    “为什么只会留下骨架?”江束衣反问道,“你说的是喂食,如果是惩罚呢?”

    “嘶……”林浩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半响之后,“不会吧……”

第9章:分析

    江束衣想来想去都没能想到什么好的办法,一时也感到无奈。

    回到了房间里,他又给柳诗诗打了个电话,还是不接,本来案子没有头绪,他就已经心情很差了,而现在与柳诗诗的关系也起了波折,这让他更是没有睡意。

    他披衣而起,想到外面随便走走。

    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夏,何,林三人站在自己的门前。

    “怎么了?”他奇怪地问道。

    “没事,只是睡不着。”夏向阳回道,“想和你聊聊,却又怕耽误了你休息。”

    “先进来说。”江束衣让他们进来。

    等到大家都坐下之后,江束衣才道:“是因为有什么事吗?”

    何鸣石道:“事倒是没啥事,只是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姜采玉能够帮上忙,我想申请让姜采玉以协助破案的名义戴罪立功。”

    林浩则道:“我对姜采玉没有意见,只是觉得像她这样的人,要有尸体在手才能够发挥作用,只是根据照片的话,能够看出来尸体被肉食性鱼类啃食过,就已经是极限了。叫她出来也没什么用。”

    “你怎么知道没什么用?”何鸣石有些不服气,“再说了,我们以后还是会遇上各种案子的,虽然她有过前科,但是我还是很信任她。之前的案子里她不也一直都表现得很好吗?”

    “那就等需要她的时候再说。”林浩直接道,“而且你没有考虑到另一点,咱们队里已经有一个高法医了,你现在突然又叫姜采玉出来,人家高法医会怎么想?”

    何鸣石不满地道:“他怎么想,关我屁事?我只想用一个值得信任的法医。”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夏向阳这时望向江束衣:“江队,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江束衣明白了,这是两人又开始吵了,不过,我只是个顾问,用得着来问我吗?

    他有心不去管这事,毕竟他当初与姜采玉的关系也并不是如何的好:“我没什么意见,你们看着办吧。”

    江束衣这话显然出乎了三人的意料之外,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夏向阳道:“我刚才查了一下海岱省的食肉性鱼类,发现要么体型不符,要么牙齿所能造成的伤口不符。”

    江束衣问道:“所有的鱼类都查过了吗?”

    “那倒没有,只是从目前我所查到的鱼类来看,没有相符合的。”夏向阳回道,“说不准还真的有可能是食人鱼造成的伤口。”

    林浩不满地道:“这里是海岱省,哪来的食人鱼?就算是有人能把那些鱼种从别的地方运到这里来,它们也根本活不过一年,这有什么意义?”

    “这倒是不一定,”何鸣石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有些人的爱好简直就是稀奇古怪,养什么当宠物的人都有。猫,狗之类的那是平常,甚至还会有养老鼠的,养蚂蚁的,养个鱼有什么稀奇的?”

    林浩反驳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否认,但是你要清楚,我们讨论的是50年前的事。50年前,大家都还不富裕,哪来的经济条件去满足自己的爱好的?”

    “怎么没有?那是因为你太穷,当前我家……”何鸣石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嗯,没什么,反正你没见过就不代表没有。”

    对于这两人的争吵,江束衣也早就习惯了,他点了点头,道:“如果真的有人能在50年前就满足自己的喜好,那当时,他家肯定很有钱。”

    “而且还有海外背景。”何鸣石提示道,“食人鱼的原产地可不是我国。”

    见到大家都坚决认为是食人鱼,林浩也无奈了:“那至少他家得有保暖设施,嗯,海岱省属于供暖区域,这倒是不矛盾。”

    “还有一点,”何鸣石甩了甩头发,“在当初那个时候,国家对于进口的东西是非常严格的,在那种情况之下,还能够把食人鱼带入我国。

    这说明这人在当地是有关系的。

    如果江队的判断是正确的话,即‘那不是喂食,是惩罚’这话成立的话。

    那它的心理可能也有点问题。是属于非常偏执的那一类人。

    综上所述,这个人在有能力,有条件的情况下,的确可能做得出来。”

    林浩一怔,一句话脱口而出:“封图?”

    其实这个倒并不难猜,根据资料,封图家在当时是很有钱的。而且,他也喜欢丰慧,与郭成是情敌,这倒是有动机的。

    江束衣皱了皱眉头:“那要这样说的话,如果真是封图干的,他也应该对付郭成啊,干嘛要杀丰慧呢?”

    “可能是因为‘得不到就毁掉它’的心理在作祟吧。”何鸣石不以为意地甩了甩头发,“逻辑上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郭家全家不都‘消失’了么?”

    “你是说郭家其实不是失踪,是全死了?”林浩反驳道,“那他们的尸体呢?”

    “我可没说一定是这样,这不是在推论嘛。”

    “你是在推论么?你说得言之凿凿的,好像是亲眼所见一样。”

    说着话,两人又吵了起来。

    江束衣望向夏向阳:“夏处,你觉得呢?”

    夏向阳迟疑了一下:“说实话,推理非我所长,但是我觉得何队的推论在理论上是成立的。”

    “那成,那明天去找找这个封图。”江束衣下了决定。

    次日,江束衣与林浩去寻访封图。

    封图的家在郊区,沿着大马路,背后是沐水河,地势上看,其实是很好的,楼房也有4层高。

    如果按照50年前的标准来看,这毫无疑问是一家有钱人。

    但是按照现在的标准,这里简直已经像是个垃圾堆了。

    “这就是50年前的有钱人家?”江束衣有些咋舌,“这家里败落得也太不像样了吧?”

    林浩翻了翻资料:“没错,就是这家,地址是没错的。”

    他上前去敲了敲门,过了好一阵子,门才缓缓地打开,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个有些跛脚的中年女子,模样也长得不怎么样,神情还有些畏缩,像是小偷刚刚被人逮住了似的,看得令人心生恻隐之心:“你……你们找谁?”

第10章:封家(1)

    江束衣露出和蔼的微笑:“大姐,我们是警察,来找封图的。”

    中年女子的神情一下子就激动了:“你们可算是来了,我老公真的冤枉啊,他没偷人东西。”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江,林两人互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这其中还有什么故事?

    中年女子一把拽住江束衣的袖子,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一边哭着,一边说他老公是冤枉的。

    搞得江束衣想拔开她的手也不是,就让她这样扯着也不是。

    林浩赶紧道:“大姐,有什么话,你慢慢说,光扯着也不能解决问题啊。”

    说话间,两人打量了一下这房间的大厅,只见一片破旧,也没几件像样的家具,看上去已经都用了很久,好些物件都是明显维修过,就比如说大厅里的那张吃饭的桌子,明显是换过腿了,而且还换得不平整,下面还垫着东西呢。

    中年女子听罢,赶紧让开位置让两人进屋,只是她的手却依然紧紧地拽着江束衣的袖子,嘴里还喊道:“老公,警察来了。”

    这是找到了救星似的表现啊,他家发生什么事了?

    江束衣满肚子疑问:“大姐,你有什么事就说,别扯着了,我们不会跑的。”

    “好好,”她嘴里应着,手却依然没有放开,“我……我带你去见我老公,我笨嘴笨舌的,说不清楚。”

    江束衣不便甩开她只能任由着她扯着自己往里屋走去。林浩自然紧随其后。

    等到进了里屋,江,林二人才知道,那大厅里的家具还可以称得上是豪华,无他,实在是里屋里的东西,简直就可以说是垃圾堆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家具可言。

    地上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一看就知道是捡来的。估计是打算弄去卖钱用的。

    满地的灰尘,蟑螂到处在爬,地面上隐约有一条‘通道’,显然是人经常走的地方,至于其它地方,那简单就跟几十年没住过人一样,也不知有多厚的灰尘,至少林浩无意中踩了一脚,发现整个鞋子的边缘都被灰尘给包裹住了……

    靠墙的一侧摆着一条长凳,上放着几个碗,还是破的,碗里有些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散发着一股酸味……

    就连蟑螂似乎都不屑于往里面爬……它们只是路过……

    几块砖头堆成一个长方形,上面压着几块木板,这应该就是床了。

    而床上边,一个瘦得不成人样的中年男子就那样躺在木板上,正用无神的双目向他们望来。

    他身上盖着各式补丁拼合的被子,一条腿露了出来,这时节天气已经有些冷了,那条腿就这样露着,上面已经泛青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直接截肢了。

    仔细一看,那腿的小腿处似乎有些……歪……嗯,应该是断了,可是却没有包扎,也没用石膏固定,就那样放着……

    空气中隐隐还有一股腐烂的味道。

    江,林二人都快要吐了……

    不过,那名男子的神智好像还是清醒的,见到两人之后,那无神的双目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神彩,这充分证明了,他——还没死……

    “你们是警察?”他说话时,口音很重,但好歹江,林二人还能听懂。

    “对,我们是警察,你这是……怎么回事?”林浩就见不得这个,一看到这种场面,他就有些难受。

    提到这个,中年女子就开始哭,好歹这时她放开了江束衣的衣袖。

    “他们冤枉我……”中年男子闻言就有些激动起来,咳嗽了几声,然后开始讲述自己的情况。

    原来这男子叫封青,原本是建筑队里的一名工人,大概是几个月前建筑队里丢了东西,结果大家都说是他拿的,他自然是声称没拿了。

    可是没用,别人众口一辞,还把他打了一顿,腿都给打断了。

    要不是警察来得及时,说不定要被打死了。

    警察来了之后,自然要开始问明情况了,可是他说他没拿,可那些工友都说,当时就你一个人在房间,你走了,东西就丢了,怎么不是你拿的?

    听到这里,江束衣插嘴问了一句:“丢了什么东西?”

    封青的脸色微微有些迟滞,道:“10万块钱。”

    “怎么会有这么多?”林浩有些生疑,他以前办过建筑队里的案子,知道一些细节,一般建筑队里不太可能会放这么多现金,别看队里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拉几车水泥,钢筋什么的,那都是先赊着帐,以后等甲方打过尾款来了之后,再一次性付清的。

    “说是发工资的。”封青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发工资的?你当时呆的房间是哪里?会计室?”江束衣皱眉问道。

    封青一时语塞。

    虽然他没说话,但这无疑是种默认了。

    “你一个工人,没事干跑会计室去干嘛?”林浩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了。

    封青呐呐地道:“那……那时候热,我去……吹下空调……”

    江束衣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这人说话不尽不实的,当下冷哼了一声,林浩闻听到之后,也不再说话了。

    可能是觉察出来了两人的变化,那中年女子应该就是封妻了,她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开始哭闹起来,说是什么警察都一个样啊,前几次警察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态度,不信任他们之类的,他们真的没拿钱吧拉吧拉的。

    这就对了,我要是当地的警察,也不会信你的,丫跟沷妇一样。

    “我来是问别的事,不是管这个的。”江束衣直接挑明了,难怪你会被人打断腿,真是可怜人自有可怜之处。

    封青急道:“我真没拿。”

    江束衣一听这话,心里更是反感,当下看都不看他一眼:“封图在吗?”

    “我爸?他早死了。”封青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句,然后也不知是哪根经搭错了,整个人骤然间就有了力气,头都抬了起来,“是不是我爸还在哪里给我留了遗产?”

    他的眼神里带着狂热的希翼,似乎就在等着江束衣说出一个‘是’字来。

    江束衣快气笑了,遗产?嗯,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产’,反正就算是,也不会是令人高兴的那种遗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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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与真相介绍:
演员江束衣穿越变成了一个刑jǐng,正当他在与罪犯斗智斗勇的过程中逐渐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刑jǐng时,他惊悚地发现这具身体的前任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带来的危险却要由他来承担……嫌疑与真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嫌疑与真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嫌疑与真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