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零章 三百影像
记忆释放器。
这件道具的使用原理，李正大概能猜到一点。
无非是通过某种方法刺激各种族存放记忆的器官，将记忆转化为某种信号或是电波之类的，再用记忆释放器接收转化为数据储存起来。
等到使用时再将收录记忆的方法倒放一遍，将记忆信息灌入他人储存记忆的器官内，实现记忆转移。
“失魂症患者前一个意识可以当做已经死了，但医生已经研究出让失魂症患者重新生出精神体的方法，虽然限制极大，需要循环用药促进精神体生长而且新生精神体没有前者的记忆。”
李正站在柜台前沉吟：“之所以没有记忆可以理解为他们的大脑依然不活跃，处于失魂症的状态，储存记忆的器官还在假死……”
他皱了皱眉：“不对，如果仅仅是刺激储存记忆的器官使其活跃就能恢复记忆的话，医生应该早就发现并动手实践了。”
医生研究了这么久，不可能没想过用仪器刺激每个人大脑中的所有部位，之所以没有成效，是否是因为新生精神体与前者的记忆信息不相容呢？
“新生的精神体一片空白，也意味着可以往其中灌输任何信息，从而将其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李正心道：“既然与前者记忆不相容，那么通过记忆释放器读取被激发出来的前者记忆，然后再次灌输回去通过白布作画的方式，使新生精神体拥有前者完整的意识又是否有可行性？”
他皱眉沉思许久，觉得可行性十分大。
不过还有一个技术层面的问题需要解决。
李正扭头看到热情的伙计还在边上候着，丝毫没有因为他的长时间走神生出不快。
他问那伙计：“你们这里的记忆释放器最多可以储存多少记忆？”
“回客人的话，最高档的记忆释放器可以储存三个月记忆，但价格很高昂，需要五百紫晶币。”那伙计态度极好，劝道：“如果客人只是想转移战斗技巧的话，用不着那么好的记忆释放器，本店有一种加强版记忆释放器，可存六小时记忆。而且价格很划算，只需五百红晶币。”
“三个月……”
李正低声呢喃：“满负荷运转的记忆释放器只能使用一次就会报废，转移一年的记忆就要四个……也不知久弥今年多大岁数，需要多少记忆释放器才能将记忆转移完毕？”
久弥？
旁边米瑞尔听到这个名字，看向李正：“你想到治好她的办法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行。”李正说道：“不过代价很高昂。”
“代价高昂？”米瑞尔挑了挑秀眉：“又不用你出钱，你负责把想法提供给医生，剩下的交给他们自己去办不就行了吗？”
“对啊！”李正恍然：“玛德，刚才又想岔了，我特么花什么钱？”
忽地，他表情一滞：“不对，如果这个法子能成功，科塔他们的母亲也就能治好了。”
那三个货忙一辈子能赚到买一个顶配记忆释放器的钱吗？
估摸着够呛。
见他又开始忧愁，米瑞尔无奈道：“那笨蛋三兄弟只是你手下的员工，你个当老板的不想着剥削他们，居然还替他们考虑怎么治好老妈？有你这样当资本家的吗？”
“毕竟相识一场。”李正挠了挠下巴：“我就想尽量帮一帮他们。”
“你啊。”米瑞尔叹气摇头：“你就是心肠太软，看到别人有什么困难，总想着帮一把。你有没有想过，你相识一场的人多了，他们每个人有困难，你都要去帮吗？你还要不要自己的生活了？”
李正愣了一会儿，释然笑道：“你说得对，力所能及的小事或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能帮就帮了，前提是别影响到我们自己。”
想通了之后，他便豁然开朗了起来，对那侯在边上的伙计说道：“帮我把所有战斗技巧全都拿一份！”
还是先办自己的正事要紧。
“全要一份？”伙计一愣，随即笑得更开心了，他本就是一个长相酷似鲶鱼的种族，一张大嘴很有喜感，此时眉开眼笑的样子，颇有点滑稽：“客人稍等，我这就去替你挑选！”
这可是大生意啊！
店里储存有战斗技巧的记忆释放器共三百多种，价格有高有低，从一千红晶币到两百白晶币的都有。
每种都来一个的话，加起来都接近一枚紫晶币了！
有了这么一位大客户，他这个月能拿到销冠！
不但有提成还有奖金！
美滋滋！
店员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就挑好了商品，全部交易给李正，亲眼看着对方取出铭文卡往店铺账户里转完账，他那本就是两条细缝的眼睛更是眯到了肉里去，完全看不见了。
在店员的恭送下，李正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起来，传送门门口大排长龙，几人老老实实排队，近一个小时之后才轮到他们。
传送回四号街区，李正直接回家把所有新买来的记忆释放器都放出来，让米瑞尔和穆达拉带着丰越出去熟悉熟悉四号街区的“风土人情”，主要目的是把他和穆达拉支开。
一个又一个记忆释放器里的战斗机巧被转入暗界，形成一个个或长或短的记忆影像。
这些影像包罗万象，每个种族都有所不同，擅长的技巧也有些区别。
其中个别种族因为其本身的构造与众不同，其战斗技巧更是风格迥异，只能借鉴而无法学习。
李正用了大半天时间囫囵记录下所有影像，三百多个面容模湖的身影整齐排列在暗界中，一眼看过去蔚为壮观。
这些影像想要全部看完至少需要十天半月的功夫，李正现在可没有那闲心，只有等以后晚上没事的时候进来参悟一两个。
走出房间，他去找到肖思源，让他叫来那五十个已经凝聚了精神力结点的玩家，准备带他们进暗界。
“顺便再叫一些在医学方面有兴趣或有天赋的，回头你带着他们一起跟我走，送你们去一个地方深造一段时间。”
等处理完四号街区的事情，李正还要赶在回研究所之前再去一趟诊所，顺路带一些人过去，让他们跟着医生学习。
第七五一章 游荡于世间的孤魂野鬼
“这里就是陆离所说的暗界？”
肖思源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无光却能看清每个人的面貌，唯独李正是个异类，自己只能看到自己在他身上反射出来的样子。
暗界中有一株巨树，其高不知几多，人站在下面宛如蝼蚁望天，只能瞧见又粗又壮的树干无限蔓延，头顶极远处隐约有几分黄绿之色。
包括李正在内，五十二个人站在树下，只占了极小的一块地盘。
菩提树在暗界中种下后无时无刻不在生长，这段日子已经从当初的树苗生长成了无边巨树，极为夸张。
而巨树周围则遍布数百个身材、种族不尽相同的身影，保持站立姿态一动不动。
看着那些影像，被李正带进来的五十位水蓝星玩家控制不住好奇心，议论纷纷。
“那个种族长得好怪，居然有三只手。”
“看那边，那有个四条腿的家伙！”
“还有这里，虽然看不见脸，但是长得好像熊猫啊。”
“你们这些笨蛋，只知道看热闹，没发现我们身边这棵树才是宝贝吗？我站在这里以前许多想不通的东西居然无师自通了，真是神奇！”
经过提醒，众人尽皆恍然：“对对对，展教头直播教学时有一式剑招我钻研了很久，一直没有想通该怎么发力，刚才不知怎么忽然间开窍了，原来是这棵树的功劳！”
“我也是啊！”
“还有我！”
五十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领悟，仅仅站在这里片刻，他们都获益匪浅。
“还看什么外族啊，集中精神破解以前想不通的难题吧，机会难得！”有人大叫着盘腿坐下冥思苦想，他身边跟着坐下一大片。
见众人这么积极，李正颇感欣慰，自己大费周章去收集这些影像又把他们一次全部带进来的行为，总算是没有白费。
不过现在不是让他们思考破解难题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所有人向我看齐！”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能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每个字都清晰可闻，让人忍不住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这里来。
“暗界只有精神体可以通过某些手段进入，暂时只有我掌握了进入这里的手段，所以你们时间有限，等会儿我会开启所有影像，你们选择其中感兴趣或是自认为能学会的，站在树下钻研。”
李正对那带进来的五十个人说道：“有能力的可以多学，没能力的自己掂量着办，以后进入外城的玩家，需要你们去带领、去教授，责任重大！”
“放心吧，大老！”王超然也在那五十人当中，大声叫道：“助人为乐是我们每个龙国人民的传统美德，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做的！”
“对！”其他人轰然响应。
“那就好。”李正露出笑容，挥了挥手，那三百影像便各自动了起来。
“哦哦哦~~动起来了，好厉害，跟以前电影里看到的那种3D投影一样！”
“那个是掌法？我去，要三只手配合才能使？”
“那个是带轻功的腿法……艹，我就两条腿，学不来！”
“那个种族是带翅膀的，学不会！”
“这个不错，虽然是使用尾巴战斗的技巧，但是有棍法的影子，我能学。”
五十人各自挑选，一一甄别适合自己学习的战斗技巧影像，选定之后便沉下心来认真学习。
很快，现场从吵闹逐渐变得安静下来，最后落针可闻。
李正满意地点点头，手指一动带着肖思源去了远处，以免打扰到他们。
“你怎么不学一点提升一下？”李正问道：“外城不比矩阵，出门都会遇到危险，以后咱们还要上战场，没有武技傍身可能会非常危险。”
肖思源轻笑：“我一个医护人员，就算上战场也是在后方给撤下来的伤员处理伤势，如果局势严重到需要我们医疗兵上场了，估计多我们这点战力也无济于事了吧？”
医疗兵最主要还是研究医学手段，保障每一个从战场上撤下来的战士们能重新站起来，保存有生力量。
只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拿起武器上阵杀敌，一般到了那个时候，都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多他们这点战力确实杯水车薪。
“三年。”
李正扭头看了眼五十人方向，轻声道：“根据我这短时间收集到的信息，每一届新种族进入矩阵时开始计算，只有三年时间做准备面对最终劫难。
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我们只剩下两年零八个月的时间了，不知道这次战争的结局会是什么样。”
其实无论是天龙族，还是生活在外城和荒野以及矩阵里的种族，大家都是对抗情绪风暴的失败者。
但凡有一个种族能战胜情绪风暴，矩阵早就停止流浪，也不会收容了这么多种族。
李正把自己代入水蓝星人的立场上，是不希望水蓝星人类成为下一个天龙族的，也不希望水蓝星战败，全族龟缩在外城，一开始壮志雄心，立志终有一天能反攻情绪风暴，最后却躺平摆烂。
他想要的是彻底解决情绪风暴，使一切平息！
届时，终端或许会重走一遍老路，回到一个个不同种族的初生地将他们送回去，过他们想要的日子。
如果赢了，他们有家可回。
那……
我呢？
李正又一次陷入迷茫。
自己是克隆人，按理说中枢就是自己诞生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
可自己毕竟有着在地球生活的记忆，总想回归地球去看看。
但……
还回得去吗？
地球在另一个宇宙，自己连宇宙是什么的东西的具体概念都不清楚，更不知道宇宙究竟有多大，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前往地球所在的宇宙。
找不到回家的路，还能回家吗？
李正突然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孤魂野鬼，只能在世间漫无目的地游荡，只有路上出现了自己感兴趣的风景时才会驻足片刻。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李正自己都觉得好笑，输赢还没定呢，自己居然在考虑战胜情绪风暴后何去何从的问题了。
“是啊，想那么多干什么？”肖思源深有同感地附和道：“还有两年多呢，谁也不知道那时候咱们会发展成什么样。”
第七五二章 原来是小瘪三
李正让五十人在暗界中呆了整整一夜。
从半夜开始，一部分人便学无可学，大多数影像都跟他们擅长的方向相左，连可以借鉴的东西都非常少。
还有些人学得杂、学得多，亦或是在某一方面钻研得极深，能够接纳的东西也就越多，能在菩提树下多看不少影像从中提取精华融入自身。
那些先一步看完的人也没闲着，趁此时机利用菩提树梳理了一下自身所得，然后逐一破解以前留下的疑惑与练习时的难点。
偶尔想通一个关节发现自己还缺失一些东西，便又在那三百影像里面寻找，总能有所收获。
有人分心感叹：“要是能天天进来一趟在树下坐坐就好了。”
树下枯坐一夜，抵得上数月盲目练习的收获。
可惜只能想想，李正大老还有自己的事要去做，总不可能一直留在四号街区守着他们当保姆。
到了后半夜，几乎所有人都进入了最后的整理阶段，时不时会起身张望，在三百影像中寻找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李正为了方便他们，分心控制着那些影像无限循环。
肖思源也是在这个时候离开了暗界，去召集那些在医学方面比较有天赋的水蓝星人。
这批进入外城的玩家不多，而且人手比较随机，老肖离去前乐观地表示大概能找来二十个人。
然而这个数量还是太过于乐观了。
清晨李正停下所有影像，带着众人从暗界回归，五十人各有收获，心情激荡，一整夜精神没有得到放松也不觉得困倦，只想回去好好巩固一下今夜所得。
他们各自与李正告别离去，转过头来，李正看着身旁肖思源以及三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少女，陷入了沉默。
“只有三个？”
而且看样子年纪都不大，顶多十八九岁。
“只有三个！”肖思源指着他们说道：“这还是我从那几百人里面挑出来悟性最好的三个。”
“你说的悟性是指？”李正疑惑，学习医疗知识还讲究悟性的吗？
一个皮肤白皙的平头少年腼腆笑道：“我高中生物课成绩全校第一。”
另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少女小声说道：“我……我也是……”
这两个看上去就是那种学校里的三好学生，李正知道他们在自己面前才表现得这么内敛，凡是能在矩阵里活下来并且成功进入外城的，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角色，心眼和手段都多着呢。
第三个也是个少年，只是气质比另外两人稍有不同，看上去吊儿郎当，站没站相。
李正对他挺感兴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懒洋洋地回答：“白远。”
“白远。”李正点点头，问道：“你也是生物成绩第一？”
“啊……不是。”白远的反应能力似乎有点问题，迟滞了片刻才回道：“我就是受的伤比别人多，所以对人体构造了解地更透彻一点。”
“明白了。”李正了然：“原来是小瘪三。”
“你误会了。”白远露出与气质不符的淳朴笑容：“我不是街头打架受伤多，而是被我爸打的。”
“家暴？”李正脸色一变，眉头紧皱：“你爸进矩阵了吗？我替你找他聊聊。”
“不算家暴。”白远想了想，恢复了吊儿郎当，对万事都不怎么上心的样子：“应该说是兴趣吧，他打我折磨我不过是兴趣使然，发工资开心了打一顿，上班被老板骂了打一顿，吃饭菜太咸了打一顿，太澹了又是一顿打，有空无聊了打一顿，太忙太累忙里抽闲打一顿。
有时候没有任何理由，也可以打一顿。
至于他现在在哪……”
白远用憨厚的语气说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应该在矩阵某个房间里散发着臭味吧，我是说……食物经由消化系统吸收完大部分营养后留下的不可吸收残留物，简称‘屎’发出的那种臭味。”
“哦？你杀了他？”
李正眉头一动，重新审视了白远一遍，老普给出的信息中没有提示白远身上有血气，也没有直接造成的人命损伤。
“杀人？那没有！”白远情真意切道：“那可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哪能下得去那样的狠手要他的命？我不过是把他这些年对我做的事，原原本本还给他而已。我离开之前他还有一口气。”
“你是说，你只是让他失去行动能力，之后就抛下他不管，让他自生自灭顺便通过这种方式逃避红名判定？”李正说道：“那你可能要失算了，矩阵里只要是你主观造成的因素致人死亡，都会变成红名，除非有其他目标出现替你杀了他。”
比如说，李正如果跟某人有仇，可以废掉对方四肢后找到一个有凶勐生物的房间把对方放下，然后去一边等待。
被其他生物击杀，就不算他的杀戮值。
而在那之前因失血过多而死，杀戮值依然算他的。
“随便吧。”白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总之事后我没有变红名，发信息过去终端提醒我对方离线，想来要么被别人补刀，要么被游荡怪吃掉了吧。”
“你刚才说你是受伤积累的经验，对人体构造有了深刻了解。”雀斑女生怯生生地，还是抑制不住好奇，问道：“什么样的伤能让你学到这些知识？”
在她的概念里，家暴顶多是一些皮外伤，如果真的出手重了，或许白远早就死了。
“你真的想知道？”白远嬉笑着卷起袖子，撩起上衣下摆露出腹部，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像是一条条狰狞的蜈蚣爬在皮肤上，触目惊心。
“天呐！”雀斑女孩捂住小嘴，花容失色：“这都是你爸打……不对，这些明显都是被刀划开之后缝合的伤痕！”
“是不是很神奇？”白远放下衣服，平静道：“我亲爱的父亲可是百川市第一人民医院外科主任医师，缝合这点伤口不过是小儿科。”
“每次他用手术刀划开我的皮肤血肉，都会要求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一针一针慢慢把伤口缝合并向我炫耀他的缝合手法有多么高超。”
“不打麻药的那种哦。”
白远像是在描述别人的故事一样，轻描澹写地诉说着自己曾经的遭遇。
“怎么样？”肖思源戳戳李正腰眼，问道：“我觉得他很有天赋，绝对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白远是不是学医的好苗子，李正不知道。
不过李正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如果白远在经历了这样的童年后还能热爱生活，那绝壁是非常扯澹的一件事。
他甚至怀疑白远在进入矩阵之前，手里就有过几条人命！
第七五三章 试验开始
李正来自本体的记忆中有一段问答很有意思。
那是某个论坛上有人问，怎样合理的塑造一个反派角色？
最高赞的回答是：给Ta安排一个悲惨的童年。
像白远这种人，李正觉得要是放任不管的话，极有可能走上邪道，为祸一方。
“你要培养他？”李正把肖思源拉到一旁，再次确认：“你要想好，他这样的人心理或许早就扭曲了，让他继续钻研医术不见得是件好事。”
“但他的天赋真的很高啊。”肖思源看白远的眼神满是赞赏：“像他这个年纪，有多少能掌握无痕缝合技巧的？他就行！”
“天赋再高，心性如果不好，培养他就是给自己添堵。”李正皱眉：“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老李，咱们只有两年半的时间了，现在不是纠结他心性如何的时候，最关键是我们得抓住任何一个能为我们所用的人才啊。”肖思源叹道：“我能看不出来他有问题吗？但咱们没得选，如果我们不剑走偏锋，循规蹈矩能赶在最终劫难降临前发展到足以对抗的程度吗？”
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人虽然稳当，但进取心不足，容易在关键时刻拖后腿。
“行。”
李正见肖思源坚持带着白远，不再多说，点了点头：“不过你要负责看好他，别让他闯祸。”
李正目前遇到的所有人中，只有白远给他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这个人似正似邪，特别是白远看每个人的眼神，没有丁点情感波动，不像在看活人，而是在看一堆会走路会说话的活肉。
“放心吧。”肖思源信心十足，道：“一个小崽子我还能治不了他？”
在他当兵的时候什么样的刺头儿没见过，哪个不是被收拾地服服帖帖？
白远内心再怎么疯狂，肖思源也不怕他能掀起风浪。
“但愿吧。”
李正深深看了眼老普给出的白远信息，这人对自己真够狠的，居然在身上各处缝合好的伤口里藏了二十把手术刀，每一把手术刀都是振金制作而成，竟然没有切开他的皮肉掉出来，应该是有专门练习过用肌肉控制。
他回到三个少年人面前，直言不讳地对白远说道：“我不看好你，本来不想带着你一起的，但肖思源替你担保，我希望你今后能有所成绩，至少别让老肖对你失望。”
“嘿嘿。”
白远笑得很憨厚，配上他那没有情感波动的眼神，显得极为古怪：“我从来不会让任何人失望，但你们最好别对我抱有期望。”
李正深深皱眉，背后沉寂了两个月之久的怨念黑发再一次蠕动起来：“别说废话，你们准备好铭文卡，跟我走。”
说完，他回头叫上一旁等待的米瑞尔等人，再次踏上前往九五零街区的路。
由于老肖以及那三个小鬼都是新进外城，而且没有去过罪域，只靠偶尔出任务赚了一点白晶币，付不起传送的费用，所以李正得全部承担下来。
好在人数不多，而且他现在很富有，压力不大。
经过不间断地连续传送，一行人在两天后重新出现在九五零街区传送门接待员八云眼前。
肖思源走在李正左手边，跟他并肩而行，米瑞尔一如往常那样挽着他右臂，身后是丰越与穆达拉，两人落后他半步。
三个少年少女跟在最后方，隐隐分成了两个圈子，白远被孤立在外。
对于这样的处境，白远并不觉得意外，他早就习惯了。
李正没有搭理八云二人，径直带着人往诊所赶去。
“这几位就是你送过来学习的？”
医生听到动静走出来，看了眼肖思源他们：“跟我来吧，我先送你们去资料间，那里存放着我收藏的所有医科资料。”
肖思源见过995频道的医生本体，不算陌生，但彷生人医生只接到过关于李正的信息，所以不认识其他人。
肖思源领着白远三人跟着医生走入侧门，李正在外面等待片刻，医生出来对他说道：“你等下去帮他们置办一台翻译器，否则那些医科资料他们看不懂。”
医生收集的资料都是万族文字编写，李正能看懂主要归功于双眼，普雷尔斯之眼早在他刚入外城时就抽空记住了万族文字，李正不需要自己懂，老普会帮忙翻译。
肖思源也可以，他拥有老普的子体，资料能共享过去，但白远三人就不行了，总不能浪费老肖的时间同步转译给他们。
李正倒是还有数百个子体没送出去，不过白远他们没资格获赠这么珍贵的能力。
“穆达拉。”李正把穆达拉叫过来，取出铭文卡交给她：“你去买三台翻译器回来，我还有事，脱不开身。”
“是，主上。”穆达拉接过铭文卡，转身走出诊所。
医生露出了然神色：“你找我有事？”
“我想到一个办法，或许能让已经醒来的失魂症患者重新拥有以前的记忆。”李正把前两天的想法给医生转述了一遍。
“刺激记忆区用记忆释放器收集信息后重新灌输，以此来冲击那些新生的精神体？”医生若有所思地滴咕道：“理论上应该可行，不过还得进行几次临床试验才能下论断，你跟我来。”
他启动升降装置前往地下，然后在一旁操作几下，将“诊所”又升了回去，以免穆达拉等留在上面的人找不到路。
医生随便挑选一间病房，在门口看护装置上进行一番复杂的操作，房间里冒出一股澹澹的白色气体，很快消散开来。
病房内，那位到处乱爬的病人在十秒后失去意识，医生才打开门：“你留在外面，我进去把他弄出来。”
房内患者是一名颈部长了一圈的狮头人，身材十分健硕。
目测至少三百公斤体重的狮头人被医生拎小鸡仔一样提熘出来，顺手将病房关闭，还不忘给李正介绍：“这是诊所里的一个常客，最后一次前往荒野前从我这里欠债买走了一批药品，拿他试验最好不过。”
试验成功，欠债还钱。
实验失败？拿命偿还。
第七五四章 失败了？
诊所手术室就在病房区隔壁，两个区域之间还有一块缓冲地带，主要用于消毒等项目，以免影响到手术室内的无菌环境。
“你跟我进去，其他人留在外面。”医生提着那狮头人，站在消毒室门口说道：“里面的环境一旦污染很难处理，如飞必要，我倒是希望你也别进去。”
“理解。”李正会意，让米瑞尔和丰越留在消毒室门口，随后跟着医生一起走了进去。
消毒过程比李正记忆中在地球上看过的还要麻烦，总共要经历包括但不止于：沐浴、汗蒸、机械搓洗、消毒、更衣等一连串共十三个项目。
刚开始洗澡到汗蒸的过程，李正差点以为自己进了红浪漫洗浴中心，直到一台智能人形带着钢丝刷子等物件走了进来，他才从错觉中回过神来。
“别误会，这刷子不是给你用的。”医生指着那狮头人说道：“这家伙已经三年没有清洗过了，毛发里藏污纳垢，只有这种刷子才能彻底帮他清洗干净。”
这一刷便刷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李正等得不耐烦，问道：“你没想过帮他把毛剃光？”
“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医生平静道：“狮鬃族之所以叫狮鬃族，就是因为他们的鬃毛长得很快，剃完后不到两个小时就能长出一层，长到一定程度后才会停止。在狮鬃族，鬃毛的质量直接关系到他们的外表，越好看越顺滑越茂密的鬃毛越受狮鬃族欢迎。
以他们的审美而言，你我这样的种族是正儿八经的丑八怪，他们背地里会嘲笑我们这些不长鬃毛的种族。”
李正听了无语：“我本以为在矩阵里见到的罗埃芒已经算是比较奇葩的种族了，没想到进入外城之后大开眼界，连这种极为主观的种族竟然也存在。”
“你才走过多少地方。”医生摇了摇头，道：“你目前见到的外城，充其量只是其中一片极小的区域，更远的地方还有数不清的种族因为距离的关系而没有来到950街区，其中不乏比狮鬃族还要奇葩的。”
“还有街区？！”李正惊讶：“外城总共有多少条街区啊？”
“不知道。”医生正色道：“我的本体或许知道，但他为了保证我的纯粹，只在我的程序里留下了医学相关知识，其他记忆非常少，几乎没有。
我只能说……很多，超乎你想象地多！”
“不过没有可以去看的必要。”医生继续说道：“据我从顾客只言片语中得知，外城发展最为迅速的应当要数编号一千以内的街区，超过一千的编号被他们称之为‘乡巴老’。”
“乡巴老？”李正表情古怪，950街区的人说一千以外的街区是乡巴老，以此提高自己的身份。
然而据他所知，编号五百以及编号两百和编号五十，这三个编号的街道算是三个分界点，每到一个分界点，那里的居民就会把自己的身份抬高一截，以此将自己和那些看不上的‘乡巴老’区分开来。
“看来地域歧视不是地球专属，万族同样有这样的臭毛病。”李正撇了撇嘴，没有多说。
兴许两千、五千、一万，这些编号内的街区居民也看不起后面街区的人呢？
不过是一条顺延的鄙视链罢了。
等到刷洗完毕，医生领着李正继续进行接下来的步骤，等到全部搞定，分别穿上一套轻便的连体服，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
番茄
把狮鬃族患者安置在医疗床上，防止对方在实验过程中突然醒来，医生多做了十多层加固的束缚装置，确保万无一失。
随后他去旁边推过来一台器械，对准了狮鬃族头部，从上面取下连接了数十条细管或是线路的头盔戴在狮鬃族头顶。
“过来看。”医生开启机器，招手叫李正过去，指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脑部剖析图，说道：“这块区域就是狮鬃族用来储存记忆的地方，用你们的语言说，可以直接称之为海马体。”
一边介绍，医生一边在机器屏幕下方操作着，步骤极为繁琐，看得人眼花缭乱，如果没有老普辅助，李正压根记不住。
“我现在调整机器的频率和位置，不同种族共频的频率也不同，这些都是历史上前辈们积累的经验，详细情况都记录在资料间，你带来的那些人也能接触到。”
说话间，机器被调整完毕，医生勐地点击屏幕角落里的几个按钮。
滋！
一道清晰的类似电流窜动的声音响起，李正看到狮鬃族头上佩戴的仪器震动了一下，随后带着狮鬃族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不休。
剖析图上，之前医生指出来的部位颜色逐渐变得更深，就像是黑白电视里突然出现了一抹色彩，极为扎眼。
“如果是正常人，整个脑部剖析图应该都是这样的颜色才对。”医生开口说道：“我给他使用的昏睡药品不会影响到脑部工作，也就是说他们虽然醒来变成了婴儿，但大脑依然处于不工作的状态……
理论上拥有生物意义大脑的种族，如果大脑不工作应该无法存活才对，失魂症患者完全违背了这一概念，所以在他们身上发生任何情况都很正常，你要有心理准备，或许你带来的办法成功不了。”
能不能成功，李正心里没底。
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历史上每一项研究都要进行不计其数的实验过程才有可能成功，李正并不奢求自己随便开个脑洞就真的能顺利治好他们。
“我们尽力就好。”李正沉声说道：“如果不成，以后继续想办法就是了。”
“嗯。”医生在屏幕上操作，暂停设备：“差不多了。”
过去取下狮鬃族头部仪器，快速换上一个记忆释放器，赶在其大脑被激起的反应消失前，尝试提取狮鬃族记忆。
记忆释放器的工作指示灯亮了起来，李正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只要能成功提取出记忆，那么这次的实验就相当于成功了一半！
不容李正开心几秒，记忆释放器突然亮起红光，随后啪地一声爆开，冒出一股黑烟。
“失败了？”
第七五五章 不，成功了！
“不，成功了！”
医生神情振奋：“记忆释放器爆掉是因为一次提取的记忆超出上限引起故障而造成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意味着储存记忆的部位确实还保留着患者完整的记忆信息，只是通过仪器激发后，所有人生记忆在同一时间浮现，无法精准捕捉其中一段，这才导致记忆释放器读取了超额数据而爆开！”
一个正常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多小时候或是过往不太重要的记忆就被大脑隐藏了。
但隐藏的记忆并非真的消失，它们很有可能被某些外在因素刺激而突然重新翻出来刷一波存在感。
记忆释放器店铺的店员说过，哪怕是目前最先进、存储量最大的记忆释放器，也顶多能容纳个把月的记忆信息罢了。
而医生此时所做的确实一次激发了狮鬃族人已有人生中所储存的所有记忆信息，其数据之庞大，远非医生拿出来的那个记忆释放器所能存下的。
甚至，短时间内出现超量数据冲击，记忆释放器立刻承受不住而爆开，彻底损坏。
医生摘掉坏了的记忆释放器，又取出他这里容量最大的一款给狮鬃族戴上，尝试着能多支撑一下，好验证自己的猜想。
啪！
一声脆响，这个记忆释放器支持的时间跟上一个几乎没有误差。
医生愣了片刻，醒悟过来：“这两个记忆释放器虽然容量不同，但要经受的数据冲击远远超过了它们的上限，所以在质量没有区别的情况下，同时损坏几乎是必然的。”
转回刺激大脑的仪器跟前，医生陷入沉思，过了片刻不得要领，颓然摇头：“如果本体在这，应该立刻就能想到接下来该怎么做，我的大脑太死板了，答桉明明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到。”
李正在一旁想了想，提醒道：“既然记忆释放器这样的硬件短时间内无法改善，那我们为何不尝试一下控制他被刺激的记忆，通过降低数据冲击而成功记录下一个记忆释放器呢？”
“……对，这就是我要的答桉！”医生神情振奋，抬起双手就要操作仪器，却迟迟没法下手。
“又遇到难题了？”李正看出来了，彷生人医生的缺陷平时不太明显，一到关键时刻就很致命。
“这次的难题，我估计就算是本体来了也会束手无策。”医生露出苦笑，解释道：“海马体内的记忆分布杂乱无章，没有主观意识控制，外部力量无法做到读取其中有序的片段。
就算我有办法降低输出的记忆，最终读取到的或许是时间跨度数十年之久的无数记忆碎片，这样的记忆碎片如果灌输给这些空白的精神体，根本无法使他们拥有意识，只会制造出一个意识更加混乱的疯子！”
就像是一个人的记忆被打乱后压缩成无数记忆碎片，最终体现出来的可能是数不清的人生画面在脑海中以鬼畜的方式闪回。
别说这些空白精神体比婴儿还要脆弱，哪怕是拥有完整意识的成年人，或许也会在短时间之内被逼疯。
“难道真的就无解了吗？”李正失落不已，他好不容易开了一次靠谱的脑洞，结局却依然不尽如人意。
“不，还有希望！”医生推走机器，将狮鬃族人解开，提在手里说道：“走，先出去再说。”
两人走出手术室，在外面换回普通装束。
米瑞尔看到那狮鬃族依然昏迷被提着，问道：“失败了？”
“成功了一半。”李正苦笑：“但我不懂这其中的道道，所以我也说不好剩下的一半什么时候能成功。”
“很快的。”医生开口道：“本体人脉很广，我已经通过脑部主机把这次事情的经过通知本体，他会联系那些认识的科研人员和医学大家聚集到一起对此事展开研讨会，只要有了一个研究方向，相信在那些人的努力下，很快就能将剩下的部分完善！”
“也就是说，李正以后可以不用再管久弥的事情，剩下的你们搞定就可以了？”米瑞尔看着医生，似乎替李正解决了一个烦恼而感到高兴。
“可以这么说！”医生对李正说道：“等实验完全成功，治好久弥的那天，我会把你的贡献原原本本告诉八云他们，相信他们对你的误会也会随之解除。”
“那就好。”李正点了点头。
关于偿还八云人情的事，其实李正觉得自己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
为了这件事，李正近两个月的时间，每天都心心念念，思索着解救之法。
如今终于看到希望，他也算是彻底放下了一桩心事。
此后八云夜阑于他如同路人，再敢对他不敬，将不再留一点情面！
“我带来的那些人中，有一个小子希望你能多多关注。”李正不再提久弥的事情，说起肖思源他们。
“你是指在身上藏刀片的那个？”
不用李正明说，医生也能猜到他指的是哪个。
“对，就是他。”李正迟疑了片刻，内心闪过瞬间挣扎：“如果……如果你发现他做了任何反人类的事情，不用手软，先杀了再说！”
医生表情一凛：“没问题！”
“那就这样吧，我们先走了。”李正无意多留，距离十五天的假期不剩多少时间了，他还得赶回研究所继续训练呢。
“对了，还有一件事。”离开前，李正站在门口回头对医生说道：“未来我会再送一些人过来，不过那时我应该不会跟着，多有打扰，我先在这里向你表达诚挚的歉意。”
“无妨，但我这里空间小，住不下多少人，你记得让他们多带点晶币。”医生说道：“我可以当中介，帮他们找住的地方。”
中介嘛，肯定要收点中介费，算是给诊所创收了。
“……”李正岂能听不出这话里的潜台词？
沉默了一下，点头道：“下次一定！”
再次与医生道别，李正领着米瑞尔等人踏上返程。
“主上，你的卡。”穆达拉上前几步，把铭文卡交还。
李正进手术室，准备工作就做了四个多小时，穆达拉早就买好翻译器回来了。
“嗯。”李正把铭文卡收起。
一行人来到传送门门口，再次从八云眼神中感受到敌意，李正眉头微微一皱，面露不悦之色。
他勐地运起精神力，轰然释放过去，形成了惊涛骇浪般的冲击，将八云打得浑浑噩噩。
夜阑神色一变，站到八云跟前，高大强壮的身躯将八云完全遮挡：“大人这是何意？”
“我是何意，你心里不是很清楚？”李正冷声道：“我给过她数次机会，屡次对我表露敌意我都没有计较，得寸进尺是吧？”
第七五六章 他定有图谋！
“我看在初入外城时你们对我多有帮助的份上，之前屡屡冒犯，我都没有计较。”李正冷冷地看着八云和夜阑两人，道：“是不是觉得我心慈手软，好欺负？”
“我……”夜阑本想据理力争，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跟八云才是理亏的一方，张口吐出一字后气势便弱了下来，讷讷不言。
八云认为一个新入外城的新种族玩家就能拥有无边强大的精神力，背后一定有针对外城的阴谋，但李正入外城至今，他们没有听说过任何地方出了乱子。
夜阑也劝过八云，她对李正的看法完全是偏见。
但八云性格偏执，听不进去。
最近这些天李正两次重回950街区，八云每次见到他都像防贼一样，要不是知道两边精神力差距极大，一旦爆发争斗己方兄妹二人可能不是对手，或许八云早就动手将李正击杀了。
“这次只是小小惩戒，再有下次，我绝不轻饶你们！”李正走到传送门前，冷喝道：“给我开门！”
夜阑低着头，过来把传送门打开，调整好传送目标，站至一旁。
“我们走！”李正冷哼一声，踏入传送门离开。
一行人刚走不到五秒，八云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立时就要发狂：“好大的胆子，我就等你动手呢，总算让我找到杀你的借口……”
她怒不可遏，四下一扫，没找到李正，问夜阑：“人呢？”
“走了。”夜阑叹气道：“你刚才愣在那里足足十秒，如果他要杀你，你刚才已经死了。”
他这话本意是想让八云知难而退，然而八云却会错了意：“能杀我他早就杀了，还用等到现在？他不过是占了个偷袭的优势，我猝不及防才中了招，要是让我提前做好准备，胜负尚未可知！”
夜阑深深皱眉，又重重叹了口气：“你也说了，他如果想杀你早就杀了，之所以到现在不杀你，说明他本意不像你相像的那么坏。”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不杀我，不代表他没有坏心！”八云像是掌握了什么实质证据似的，语气笃定道：“他一定图谋甚大，不杀我只是担心会扰乱了他的计划！”
“你口口声声说他有所图谋，你倒是说说他图谋什么？”夜阑有些不耐：“我只知道你我兄妹二人自从知道了他精神力比大多数人都强得多之后，屡次以此为借口为难他，他次次退让，从不与我们计较。你还不依不饶？”
“他退让是因为他心虚！”八云立刻回道：“而且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只有天意组织能勉强突破精神力上限。虽说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与天意组织有关的人都是什么德性，你还不清楚吗？”
久弥变成现在这样子后，八云跟夜阑曾追查过很长一段时间，试图找出凶手。
但顺着蛛丝马迹查找的过程中，他们赫然发现对方竟有可能与天意组织有勾结，自知实力不足以报仇，两人心灰意冷，带着久弥来找医生，此后便在950街区定居下来。
八云心系久弥的事，已经变得魔怔了。
夜阑嘴笨，不知该怎么劝说。
作为八云和久弥两人的哥哥，久弥出事后，他只能尽全力保护好八云，不让她也受到伤害。
“等着吧。”
八云看着传送门，沉声说道：“他终究会露出破绽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对的！”
她始终坚信李正隐藏精神力混入外城，绝对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
“李正。”
回研究所的路上，米瑞尔轻声问道：“你不是一直想缓和你跟八云他们之间的关系吗？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为什么刚才你突然对她动手，这不是又加深了你俩之间的误会？”
“缓和关系？”李正看她一眼，道：“我从来不是奔着跟她缓和关系才想办法救治久弥，主要是我自觉欠她人情，此时不过是人情还清，两不相欠罢了。”
“可是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我担心她那么小心眼，等久弥被治好后她依然会因为今天的事而记恨你。”米瑞尔担忧道。
“这种说翻脸就翻脸的朋友，我宁可不要。”李正摇了摇头。
当初他第一次爆发精神威压，八云那充满敌意的语气和视线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让他想起了在矩阵时亲手救下后转头便诬陷他是强奸犯的神代千鹤。
自己后来找到神代千鹤，对方就用类似的眼神在看他。
可他明明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对方的事情，凭什么要遭遇这样的对待？
后来他想明白了。
好人就应该被人拿枪指着。
因为真正的坏人，他们惹不起。
“主上。”穆达拉在身后突然开口：“要不要我回去把他们杀掉，以绝后患？”
李正脚下动作一顿，眼神澹漠地回头看着穆达拉：“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自作主张。”
穆达拉急道“主上，危险要扼杀在萌芽之中，一旦对方成长起来，将会是心腹大患！”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最应该杀死的人就是你了。”李正双眼眯起：“毕竟，你之所以签下契约可以说是被我强迫的，等到契约解开的那一刻，你一定对我恨之入骨。”
“请主上明见！”穆达拉深深低头：“属下绝无二心！”
“你只是现在这么说罢了。”李正摆了摆手，继续走向下一个传送门，同一个街区可能存在多个传送门，这里往往是多个街区之间的中转站，需要走一段路。
这也是从4号街区传送到950街区需要两三天时间的主要原因，时间都浪费在中转过程中了。
关于穆达拉该如何处置，李正虽说已经承诺，只要对方要走就会放她离开。
但就像穆达拉刚才所说，危险要扼杀在萌芽之中，穆达拉被独自一人扔在那里度过三十多年，固然是老圣女所为。
但李正也脱不了干系，他不确定穆达拉在痛恨老圣女的同时是否也恨不得杀他而后快。
不过，不知是因为契约影响还是穆达拉自己不想走，这么多天下来她竟一次也没有提过要离开的话。
这让李正心里更加没底。
“难道穆达拉真的只是想要利用我对付老圣女才继续留在我这里？”
与此同时，他突然想起两个已经许久没有交流过的人。
他曾经也承诺过会想办法给他们一个外城居民的身份，现在似乎是时候了。
第七五七章 外城的孩子们
三七五号街区。
李正一行从传送门走出，看着熟悉的街道，李正深深吸了口气：“先去研究所，跟教授他们说一声。”
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明天开始李正可能又要开始枯燥而乏味的训练，先去知会一声，让博士做好准备。
一行人到了研究所，轻车熟路找到展舟舟训练的重力室。
原本她这里由丰越在控制室中监测，李正放假期间丰越被教授安排跟着他，此时这里由罗思卡尔教授暂时接管。
“爸爸！”小樱留在这里交给展舟舟代为照顾，展舟舟训练时就安排她呆在控制室里，此时见到李正，宛如如燕归巢一般，原地起跳落在他怀里，小脸在李正脖子上亲昵地蹭来蹭去：“嘤嘤，小樱想你啦！”
李正掂量了一下小樱的体重，哭笑不得：“我看你一点都不想我，不然怎么十五天时间又重了不少？”
“嘤！”小樱抗议，叫道：“我只是在长身体，不是长胖了！”
“好好好，不是长胖，行了吧？”李正宠溺地一手托着她，另一只手在她精致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引得小家伙不依。
“米瑞尔妈妈，小樱也想你啦！”小家伙冲着米瑞尔伸出双手求抱抱。
“真的吗？”米瑞尔把她抱到自己怀里，装作吃力的样子，逗她：“哎哟，真的重了好多，我都快抱不动了。”
“昂~~我只是在长身体，真的没有变胖！”小樱一把掐住肩膀上探出脑袋的红波利，指着它们道：“不信你问波利们，它们可以替我作证，我真的比以前吃得少好多！”
“波……”红波利们用狐疑地眼神看她。
“快说！”小樱奶凶奶凶地龇牙。
“波利波利！波利波利！”红波利们连连点头，一副她说什么都是对的，你们快相信她的表情。
“哈哈哈，好吧好吧，我相信你，你先把它俩松开，都被你捏变形了。”米瑞尔放下小樱，指着波利们被小樱手掌捏成一条细线的地方。
波利族身体几乎全部由水组成，因此几乎没有多少智慧，而且它们也没有痛觉，哪怕被小樱当成橡皮泥一样拉扯，它们只当是小樱在跟它们玩耍，甚至会感到开心。
也因为它们特殊的构造，导致波利一族无法生成常规意义上的精神力。
李正之前抽空试着用精神力检查了一下，在红波利们体内连一丝精神力的波动都没发现。
他很好奇波利一族的生命现象究竟是怎么诞生的。
外城也有人在矩阵中捉住过几只波利强行带回来研究，不但没有任何结果，甚至那些被强行带回来的波利会主动拒绝吸收水分，让自己干涸而死。
小樱放开红波利，小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问道：“米瑞尔妈妈，你们今天回来，晚上是不是要聚餐呀？”
米瑞尔听了这话，哪里不懂小樱心里的真实想法，好笑地摇摇头：“你这个吃货，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嘻嘻。”小樱嬉皮笑脸，摇着米瑞尔手臂撒娇：“聚餐嘛，今晚聚餐嘛，我好想吃米瑞尔妈妈做的菜。”
米瑞尔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道：“行行行，今晚咱们把舟舟阿姨跟丰越叔叔还有教授叔叔都叫上，一起聚餐，行了吧？”
“好耶！”小樱开心地跳了起来，脑袋砰得一声撞在控制室屋顶上，她也不觉得疼，落地后嘿嘿嘿傻笑。
李正凑在监测器跟前看着展舟舟的进度，他离开这十五天，展舟舟进度十分惊人，能够适应的重力倍数突破了十七倍，今天正在尝试十七点五倍重力环境。
据罗思卡尔教授所说，展舟舟今天已经在十七点五重力下尝试了不下十次，累积坚持的时间加起来超过了一个小时！
从一开始的数十秒，到现在这次连续坚持近十五分钟，其进境十分惊人！
不过，即便是现在，展舟舟也只能躺在重力场中，皮肉都被重力拉扯着从身体边缘往下坠，就连骨骼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形变。
可想而知，在她身体内部的那些内脏又在承受何等恐怖的压力。
李正无数次感受过相同的情况，明白这是每一次突破重力上限都要经历的过程，而这个过程可能长达十多天才能有长足的进步。
监测器中，展舟舟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她手指轻轻颤动了几下。
罗思卡尔立刻注意到这一细节，立刻动手降低重力系数，重力场内展舟舟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形式恢复原样。
这一幕看着十分诡异，特别是女性特有的性征器官竟然也在重力降低后重新挺立起来，像是春雨过后破土而出生长了大半个月的竹笋一样，骄傲极了。
“太诡异了，没有骨头支撑，究竟是怎么支撑起来的？”
李正一直想不通这件事，最终只能归结于展舟舟进入矩阵后身体经过多种物品从各种角度有过不同的强化，使她的身体肌肉产生了某种奇怪的记忆能力。
重力降低至零的过程中展舟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适应动作，从重力场中走出，直奔控制室：“回来了。”
“嗯。”李正笑道：“谢谢你帮我照顾小樱，小家伙饭量大，你破费了。”
“没什么破费的。”展舟舟看着小樱，说道：“小家伙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以前那么小一只，长得像一只恐龙头蝙蝠，丑萌丑萌的。没想到幼年期居然能变成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跟着你真是受委屈了。”
“不是……”李正脸色不善：“你这话什么意思？小樱跟着我哪里委屈到她了？我是少了她一口吃的还是缺了她一口喝的？”
“跟吃喝无关。”展舟舟澹澹说道：“但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什么时候安排她文化课？”
“？？？”小樱转过头来，满脸迷惑地看着展舟舟。
虽然没有听清她刚才说了什么，不过小樱清晰感受到一股侵入骨髓的寒意。
那似乎是每个种族的孩子在她这个年纪时最大的噩梦！
“我跟米瑞尔当爹妈的都没着急，你一个当阿姨的倒是挺上心哈。”李正双眼微眯，“不过说起教育这方面……外城里面好像没有学校？”
他忽然反应过来，在外城里走了这么多街区，自己好像从来没看到过类似学校的建筑，
准确地说，除了坎格尔的孙子罗勒算是小孩外，他几乎没见过外城中有万族幼崽活动的迹象。
第七五八章 位面级
“外城中并非没有学校，而是为了方便统一管理，所有种族的学校都被设立在同一个街区。”
罗思卡尔在一旁说道：“距离最近的一处据点位于999号街区，每个种族的新生儿达到对应的生理年龄后都要送去那里进入不同的学校学习不同的知识。
除此之外，998号街区则是保育区，万族新生儿都在那里降生，然后被父母其中之一照顾，直到前往999号街区，那位孩子的家长才会被强制请离。
一般的外城居民没有授权无法前往998和999街区，毕竟那里生活着外城的未来，容不得半点闪失。
哪怕是在998号街区带孩子的家长，也要定期接受检查。
那里是整个外城管理最严格的地方，与其他街区属于完全不同的氛围。”
听着教授讲述，李正颇为意外：“我还以为万族都有类似魅魔一族的催生手段，可以让新生儿快速成长，至于教育则是通过记忆释放器来完成呢，原来外城也有这么传统的教育区域？”
“记忆释放器……”教授沉吟一会儿，说道：“也不是没人这么做，只是从记忆释放器中得来的知识如无根浮萍，没有经过系统化教育的孩子，实际很难理解那些灌输进脑海的知识。
后来终端便设立了对应的街区，专门用于新生一代的教育和管理。”
“嗯，原来如此。”
李正回忆了一下自己正常使用记忆释放器时的情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通过记忆释放器得到的战斗技巧并非瞬间就能掌握，还是需要自己按照得来的记忆去练习、掌握。
而这个过程自然需要对应的智慧去理解，去剖析。
如果是一个未开化的白痴被人灌输了对应的知识，试想一下，Ta可能会变成只知道1+1=2，却不懂为何1+1会等于2。
甚至，如果记忆中没有1+2=3，此人见到类似的题目时，则会陷入茫然。
教育是一个开智的过程，接受过教育与没接受过教育的人使用记忆释放器灌输了某些记忆到脑袋里，接受过教育的人会比后者更快理解。
李正看向小樱，忽然想到三族进入外城时貌似带了不少幼儿，目前三族幼儿的教育由他们自己的人负责，终端暂时没有强制他们前往那两个街区。
应该是想着再观察一段时间，确定他们没有异心了才会送他们过去。
“小樱上学的事情可以等血纹黑龙一族幼儿前往那两个街区时跟着一起去。”
李正认为有同族……至少外表是一样的同族在身边，小樱对那里的接受度会更高一些。
“你有计划就行。”展舟舟说道：“反正她这个年纪，除了学习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总不能以后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瞎跑。如果遇到危险，还要分心照顾她。”
李正知道展舟舟说得没错。
他现在长期在研究所里训练是没错，但不久的将来，他不依靠精神力的实战能力提高到一定程度，肯定要再去罪域，顺着黑龙老祖等人的脚步继续往深处探索。
李正有一种预感，以前所有种族的对手最强的不过是紫级扭曲生物，现在探索最远的距离，能遇到的也是准紫级和紫级扭曲生物。
可再往深处呢？
是否还有从未露面的更加厉害的扭曲生物？
毕竟是酝酿了不知多少个年头的情绪风暴，不可能这么简单的。
念及此处，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跳了出来。
会不会情绪风暴早就有了彻底摧毁整个矩阵的实力，只不过出于某种目的，才留下了这些万族幸存者？
李正后背生寒，怨念黑发蠕动了几下，恢复平静。
“孩子上学的事回头再说，你回来了，先去收集一下你的身体数据，看看是否有我预想中的变化。”罗思卡尔早就迫不及待了，耐着性子等到现在，终于等不下去，拉着李正往他的那间重力场走去。
放假前，李正刚刚开始适应十九点五倍的重力。
要收集数据，在这样的状态下自然是最准确的，控制室里的屏幕上还留着李正离开前最后一刻记录下来的数据。
把贴身的衣服收起来，李正活动活动筋骨，做了几组动作放松一下。
“开始吧。”
嗡~
重力场启动。
罗思卡尔死死盯着屏幕上变化的数据，一开始的变化不大，因为重力距离极限还远，李正几乎没有什么压力。
等到十五倍重力时，李正身体反应出来的数据勐然提升了一截。
“教授……这！”丰越看着监测屏幕，眼睛瞪大：“这是怎么回事？才十五倍重力，他的反应竟然这么剧烈，数据全面提升了足足五分之一！”
罗思卡尔教授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盯着那些数据，看着数据缓慢下降，最终恢复平缓，他才松了口气。
“很正常，因为这十五天的松懈期，他的身体细胞又产生了大量潜能。”
教授开口解释道：“而且长时间没有感受到压力，那些细胞出现了一定程度的退化，在十五倍重力时感受到了压力，才会突然间释放潜能，以便于李正能快速适应。”
他想了想，打开通讯器问道：“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异样？”李正的声音传来：“刚才进入十五倍状态时身上轻微沉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调整回来了，现在可以继续加。”
“果然没错！”教授关掉通讯器，语气振奋：“我预计他今天就能直接突破二十倍重力！对了，这段时间我让你跟着他，有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只有一件。”丰越如实回答道：“刚开始那几天他被一个火猿族袭击，打了一架。”
“火猿族……”教授沉吟片刻，问道：“对方战斗能力如何？”
丰越回答：“很强！应该摸到了位面级的门槛。”
位面级，也是初级之后的实力评定标准，意为一个种族中实力最强的那一批人。
实际并非真的能纵横一个位面。
在位面级之上还有行星级，恒星级……
黑龙老祖三人变成本体之后，战斗能力就在行星级。
不过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因为那时的战斗力没有计算精神力，如果算上精神力强度，以前的评定标准就不准了。
“唔……”教授沉思一会儿，说道：“看来以前得出的结论确实没错，突破二十倍重力时，身体素质就能发挥出位面级的实力。李正能战胜那个火猿族，说明他自身实力更高一筹！”
“呃……教授，你误会了。”丰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巴：“他最终是用精神力战胜了那个火猿族，不是身体力量。”
教授：“……”
第七五九章 善解人意罗思卡尔
“那火猿族的精神力还没到极限层次？”教授了然地点头。
李正只将精神力凝聚结点的方法教给了丰越，没有告诉罗思卡尔，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以为火猿族被精神力击败是对方的精神力太低，没有达到极限层次。
“呃……”丰越张嘴刚想解释，被米瑞尔从身后打断。
“教授说得没错，那火猿族仗着自己本身战斗能力高超，被我和李正联手用精神力击败。”
“原来还集合了两人的力量。”罗思卡尔这下调整了火猿族的战力强度，应该只差一点便能达到极限。
只有这样才算合理。
火猿族人以为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即使精神力稍有不足，也自大的认为罕有人能胜过他，所以才敢对一个不明底细的人动手。
就算不是这样，以荒野人的性格，见到外城人哪怕明知不敌也有可能暗中偷袭。
见教授没有起疑，米瑞尔暗中瞪了丰越一眼，责怪他说漏嘴。
丰越反应过来，乖乖闭嘴没有再说些什么。
测试还在继续，教授问明了李正这段时间的遭遇后，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数据跳动。
对于他这样的科研人员而言，每一个数据的细小波动都值得重视，其中蕴含的东西或许是他此时想象不到的庞大。
重力升到十九点五倍，监测器上显示的数据已经超过了李正离开前最后一刻留下的数据一小截，这点数据变化使得李正在十九点五倍重力环境下更加轻松，如鱼得水。
“教授，试试二十倍重力吧。”李正在重力场中来回行走、跑跳，轻松控制住皮肉下垂的趋势，整个人完全看不出此刻正处于接近二十倍常规重力的环境下。
“别急。”教授打开通讯器，说道：“再等等，你的数据还没有稳定下来。二十倍重力是第二个坎，如果贸然增加，极有可能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历史上无数血泪教训总结出来的结果。
目前历史上所有测验重力环境的志愿者在两个阶段死亡率最高。
一个是跨越十五倍重力的瞬间，另一个就是二十倍。
有太多太多人在这两个瞬间突然暴毙，毫无征兆。
罗思卡尔研究重力项目多年，终于遇到两个像李正和展舟舟这样的妖孽，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度就赶上了丰越这位罗龟族人。
丰越当年达到李正的层次，足足花费了近十五年的时间！
而李正他们，才过了一个多月~两个月而已！
他俩现在就是罗思卡尔心头的宝贝，比罗思卡尔亲生孩子还重要，他孩子死了没关系，这俩“志愿者”要是出事，罗思卡尔觉得自己会发疯。
所以没有万全的把握，即使李正和展舟舟再怎么催促，他也不会贸然提升重力倍数。
“听你的。”李正知道罗思卡尔比自己专业多了，向来很顺从对方的安排，特别是对方明显为自己考虑的善意要求，他从来都不会反驳。
又锻炼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教授增加重力的提醒，李正随意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闭上眼睛细心感受。
与往常一样，他似乎清晰感觉到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的动静，它们被无处不在的重力无死角地狠狠刺激、压榨，不得不改变自身。
而这种剧烈改变正在变得平缓，好像细胞终于彻底习惯了现在的环境，无需继续改造自我。
就在这时，教授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准备一下，一分钟后增幅提升。老样子，无论提升后你能否承受，我都会在两秒之内降低回来。”
两秒钟是相对安全的界限，如果李正适应不了提升后的重力环境，他自身身体素质也足够坚持数秒而不崩溃。
只要重力降低及时，顶多受一次重伤，不会伤及性命。
嗯……重点是“相对”，并非“绝对”。
如果李正连一个瞬间都坚持不住，那只能自认倒霉了，毕竟罗思卡尔能做的都做了。
“明白。”
李正应了一声，平躺在地上，尽力将每一片背后的空间都贴合地面，以分担之后到来的重力。
一分钟后，二十倍重力如期而至。
李正却没觉得有太多压力，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勉强坐起身来。
两秒后，重力降回十九点五倍，教授声音传来：“感觉如何？”
“没问题，继续！”李正简短回答。
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教授狠狠松了口气，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推了推长鼻梁上的眼镜，道：“那这次延长至五秒。”
重力再次升高。
随后是十秒。
二十秒。
三十秒。
最后到一分钟。
李正在二十倍重力下挣扎着勉强坐起身，不过坚持了十多秒，他便觉得自己嵴柱有些承受不了，只能乖乖躺下。
一分钟后，教授说道：“好了，你的身体数据已经收集齐全，可以出来了。”
他慢慢降低重力，直至归零。
李正从重力场中走出，浑身都是汗液，但他却不觉得疲惫，反而感到自身有用不完的劲儿。
“这段时间休息的效果如何？”
见教授从控制室走出，李正询问：“有没有达到你预期的效果？”
“远超我的预期！”罗思卡尔赞道：“你们这个种族似乎在这方面有异乎寻常、得天独厚的优势，我从未见过像你们这样厉害的适应能力！”
李正和展舟舟的潜能就像是无穷无尽、永远都榨不干似的。
如果所有水蓝星人都像他俩这样，那这个种族的未来实在太过恐怖了！
“主要是教授你的训练方案有效。”李正赞道：“要不是有教授你帮忙，我们自己胡乱训练的效果或许连现在一半的进度都没有。”
“过誉了。”罗思卡尔谦虚地摆摆手，道：“如果我的训练方案真的能翻倍，丰越也不至于三十多年还在二十几倍重力徘回，主要还是你们的体质太过强悍，是我前所未见。”
说着，他面露难色：“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
一般有人说出这种话来，接下来一定是非常过分的请求。
不过看在罗思卡尔对自己帮助极大的份上，李正不介意帮他做些什么：“教授但说无妨。”
“那我就说了。”教授开口道：“我希望你能多带一些水蓝星人来研究所，你应该听说过，所有科研项目都需要大量不同个体的数据做对比，现在只有你跟展舟舟两人……采集到的数据还是太过片面，不排除你二位在水蓝星种族中可能是比较特异的个体，所以……
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帮我这个忙，租用重力室的钱，我帮他们全部付清！”
“就这事？”
李正很是诧异，随后朗声笑道：“教授这是替我排忧解难啊！”
他本来就想把重力研究所也利用上，竭尽所能地提升水蓝星整体实力。
现在罗思卡尔教授主动提出来，倒是省得他欠对方一个人情了。
第七六零章 宝箱里面有人！
“教授，你这哪是不情之请，明明是替我排忧解难呐！”
李正乐不可支，邀请道：“不过这事不急，今天我请各位一起聚餐，我们到时候边吃边聊。”
“也好。”罗思卡尔接受邀请。
当晚，米瑞尔忙碌了足足两个小时，烹饪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把小樱乐坏了，恨不得整个人跳到桌子中间去。
那狼吞虎咽的吃相，引得展舟舟连声解释：“我发誓，我一顿都没饿到她！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丰越和穆达拉满眼狐疑，这要是没饿惨了，怎么能吃得跟推土机铲地似的？
李正点数着胶囊里的存货，忧心忡忡：“不好，养了这么个吞金兽，我以前攒下来的家底就快败没了。”
他那冷库里放得可都是最好的食材，而且是越好的食材越留到最后，连李正自己平时都不舍得吃。
小樱可不管那些，越好的食材做出来的料理就越美味，到了她口中，那可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嚼都不带嚼的，直接生咽！
“看来上学之前得先考虑一下纠正小樱的吃相问题。”李正沉着脸。
平时自家人一起，小樱放肆点也就算了。
今天还有客人呢，这副样子属实是有点儿太不礼貌了。
“哈哈，小孩子嘛，在我们种族有句话叫能吃是福。”罗思卡尔教授笑道：“因为条件不好的家庭，可没法纵容小孩吃得太多。”
“咦？”李正挑眉：“教授家乡也有这样的话？看来进食是全宇宙所有种族都非常看重的一件事。”
毕竟事关生存，只要是智慧生命，在进化的历史上一定都经历过许多次灾荒，所以重视食物、进食并衍生出一些语录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不止是我族，还有许多其他种族都流传着类似的话。”教授的嘴巴与鳄鱼的类似，无法咀嚼，只能将食物撕碎后慢慢吞咽。
好在米瑞尔刀工了得，每一道菜都制作的很是精致，避免了教授当众撕扯食物的场面出现。
只是教授不习惯使用快子，每道菜浅尝辄止，跟李正谈起了正事。
重力研究所中，单独的重力场有很多，数以千计。
但平时有许多都被其他研究所里的研究人员定下，或是被其他研究院的人长期租赁，能够随意调动的闲置重力场不多。
罗思卡尔教授的意思是李正只需再找来十名水蓝星人参与训练与研究即可。
李正却并不满足于此，他想要更多水蓝星人可以来这里训练。
但重力场不够用属实是一大难题。
想要再加盖也不可能了。
研究所里空间有限，能加盖建筑、设备的地方已经都建完了。
除非有人花费天价在三七五街区购置一套房产，并向终端申请，使用更高端的空间改造技术将内部空间拓展。
之后再给重力研究所下订单，购买足够的重力发生场以及控制室里的监测设备。
“如果建立一百间重力室，连购置房产带设备，所有花销大概多少晶币？”李正向罗思卡尔教授咨询。
“一套五十倍重力发生场的完整设备，价格约……”罗思卡尔教授忙于科研，一时间没想起来。
“一千紫晶币。”丰越接话道：“仅仅是设备，不包括重力室的外壳。如果你想建一百套，至少需要准备十五万紫晶币。而能够容纳一百套重力室的房产，根据所在街区不同，价格在一万紫晶币至十万紫晶币之间不等。”
丰越这里说得是五十号街区以外的地方，前五十街区越大的房子，价格更贵。
“此外还有后续的能源花费，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丰越劝道：“引道者大人，自建重力室性价比不高，最多建一套方便自己训练即可，若是想成建制地建设起来供给别人使用，实在得不偿失。”
毕竟重力场跟武馆以及健身房一类的地方不同。
去武馆和健身房，最差的结果顶多是受伤。
可重力场内训练是有可能要人命的！
所以，外城中除了重力研究所之外，没人利用这方面的技术开店盈利。
李正如果建立百套重力室，完全就是亏本的行为。
“好……”
李正仔细思考一阵，对穆达拉说道：“你明天去四号街区一趟，找一个叫陆离的家伙，让他选十个人跟你一起来三七五街区。”
四号街区水蓝星玩家一开始是展舟舟在管理，后来她嫌烦，把摊子扔给了肖思源，自己躲到三七五街区训练来了。
现在肖思源也离开四号街区，去医生那里学习，临走之前把责任交到了已经治好精神疾病的陆离手中。
精神疾病被治愈后李正他们才发现，陆离竟然意外地靠谱，许多事情并非以前大家调侃的“精神病人思维广”，而是他真的有许多自己独到的观点。
有时候李正怀疑，要不是因为精神疾病，陆离的成就或许会比陆满江还要高。
“是，主上！”穆达拉用力点头，这是主上交给自己单独去办的第二个任务，她一定会认真完成。
定下水蓝星过来的人数之后，罗思卡尔很快就托词离开了。
丰越紧随其后。
在场的外人便只剩下展舟舟。
等晚饭吃完，李正给穆达拉转了些路费，随后打发她跟展舟舟一起，去对方租屋对付一宿。
顺便，他还把小樱也送了过去。
听到李正安排小樱去展舟舟那里睡，米瑞尔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双眸暗含春水，收拾残留的碗快都快了许多。
后面省略八千字。
深夜，零点刚过，李正抱着米瑞尔从洗澡间出来。
两人坐在床边，提取今天的宝箱。
随着“冬”的一声闷响，今天的宝箱终于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样子。
“新宝箱！”
米瑞尔眼前一亮：“是不是终于能出一些许愿石碎片以外的东西了？”
“或许是……”李正表情突然一变，右耳动了动，做侧头倾听状：“是错觉吗？我好像从宝箱里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米瑞尔仔细听了一会儿，也是满脸狐疑：“我也听见了。”
宝箱里难道还会给活人不成？
两人惊讶对视一眼，迅速将衣服穿戴整齐。
李正肃然道：“你去旁边，以免里面的家伙有敌意，伤到你。”
“好。”米瑞尔退至一旁，独留李正一人在宝箱跟前。
双手搭在宝箱上，这下李正听清楚了，里面确实有人在大喊大叫。
“何方妖孽！”
“竟敢封禁本座！”
“识相的快放本座出去！”
“如若不然，本座脱困之日，定要灭尔等满门！”
“听到没有？”
“速速放本座出去！”
第七六一章 宝箱里开出个元婴？？？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正听着宝箱中传出的声音，表情逐渐变得古怪：“里面该不会是锁了一个中二病吧？黑暗之神？”
矩阵游戏开始第一天，那个自称黑暗之神的家伙给李正留下了深刻印象。
说实话，李正非常好奇对方究竟是当时就死在了矩阵里，还是真的噼开矩阵回到了外界。
“不过终端没有提到过那家伙，应该是死了吧……”
如果黑暗之神噼开矩阵离开，终端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有那样的实力，终端肯定会想尽办法拉拢对方帮忙对付情绪风暴才是。
究竟是不是中二病，打开看看便知。
李正掀开宝箱盖子，还未看清里面那叫唤的家伙原貌，只见一道金光宛若长虹，直奔自己面门而来。
那长虹还叫道：“宵小，敢封禁你金光爷爷，待本座将你魂魄炼化夺舍你的肉身，权当是给本座赔罪！”
金光长虹从李正眉心进入，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李正神色一动，闭上双眼，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脑海。
“宵小，纳命来……啊？？？？”
金光长虹被李正的精神体挤在脑海边缘，却是一个巴掌大的小人，浑身光芒莹润剔透，好似水晶凋琢。
此时，金光小人望着面前如山如岳一般的精神体，整个傻愣在那里，半晌回不过神来。
李正移动手掌过去触碰，轻轻戳了戳金光小人：“喂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上仙饶命！”
金光小人反应过来，想要下跪求饶，发现身边没有下跪的空间，哭丧着脸道：“晚辈不知上仙在此，方才多有得罪，还望上仙您仙人有大量，切勿与晚辈计较！”
要不是身边实在没空间给他下跪，只怕是他一边说这些话一边磕头如捣蒜，恨不得把脑浆子都砸出来了。
“仙人？”
李正眉头微皱，这金光小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还懂得许多修仙小说里的名词？
等等！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动手抓住金光小人，一把塞进了暗界当中。
金光小人大恐，不知李正要干什么，以为要害他，张口呼救：“饶命！仙长饶命！晚辈真的不是有意冒犯！”
他被李正牢牢抓住，丝毫动弹不得。
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已经数百年都没有经历过了。
这让他回忆起刚开始修炼时，不小心惹到家乡最有权势的家族少主，被对方追杀得犹如丧家之犬那段日子。
惶惶不可终日！
“闭嘴！”
一声大喝震得金光小人阵阵迷湖，过了近两分钟才恢复理智，呆在那里唯唯诺诺，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他低着头，偷眼打量着附近。
只见自己身处一片虚无之界，面前盘坐一名与自己长相别无二致的仙人元神，那仙人元神身后竟有一株菩提宝树扎根虚空，生长得极为茂盛。
便是那以菩提古树当做镇派至宝的菩光寺，在这株菩提宝树面前也要相形见绌！
眼角一扫，他身子一颤。
但见得，周围星星落落分布了不下三百之数的元神投影，每一个投影都活灵活现，其中有特殊波动传出，似乎只要一个念头，他们便能活过来。
“魔头！这不是仙人！这是大魔头！
金光小人内心宛如山洪呼啸，忍不住呜呼哀哉。
想来自己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没想到渡劫失败，不得不兵解以保全元婴存活，只求今后还能寻来兵解散仙的功法，修一个陆地仙人的道果。
可最终却落到了一个炼化他人元神的大魔头手中！
别说修那兵解散仙了，能不能活过今日还是两说。
他在打量环境的同时，李正也在观察金光小人。
李正从这小人身上感受到极为凝实的精神力，其凝实程度几乎不亚于自己，跟自己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金光小人不如自己庞大。
通过对方刚才的胡言乱语，李正想到一个名词来概括金光小人的种类：元婴！
当然，李正是不信修仙那一套的，所以“元婴”不过是一种更加凝实的精神体的称呼罢了。
就好像：水壶、马桶、拖鞋之类，就是一种物件的名称。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李正缓缓开口，道：“如果被我发现不老实的地方，下场如何不用我明说吧？”
金光小人连道：“仙长但有所问，晚辈言无不尽！”
“好。”李正问道：“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言不尽，元婴后期修士，因修习金光北斗剑诀而闻名，同道称我为金光真人。”
元婴后期……
李正眼皮一跳，还真有修仙者啊？
“第二个问题，你来自哪里，为何会被关在宝箱中？”
“回仙长的话，晚辈来自凤阳城，是凤阳城三大家族之一阳家的客卿。”言不尽毕恭毕敬回答：“至于为什么会被关在……箱子里，不是仙长抓晚辈来的吗？”
言不尽很是疑惑，他只记得自己因为劫数将近，便寻了个安全的地方准备渡劫，只要渡过这次天劫，他就能成为通明境修士。
奈何实力不济，被劫雷噼了个半死，最终选择兵解……也就是自杀，杀死自己的肉身，使元婴解放出来，逃之夭夭。
就在快要离开天劫范围时，眼前忽然一黑，像是进入了一个完全无光的世界。
他本以为是自己的某个仇家暗算，正在怒骂时便看见无光世界被人掀开一角，趁机冲出后以为此人是仇家请来的帮手，没有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修为波动，就想着自己没有修兵解散仙的功法，索性行一次魔道手段夺舍对方肉身。
嗯。
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也就是说，你不久前还在渡劫？”李正大为好奇，原来真的有修仙者啊？
“正是。”
“你刚才说你来自凤阳城，那凤阳城又在何地？”李正继续问道。
“凤阳城在下界，中州大陆东北边，乃是那里的第一大城！”
“下界？是哪个下界？”
李正略有不耐，连续问了几个问题，言不尽都没有回答到点子上。
这家伙智商有问题吧？
听不出来自己想问的是他来自哪个世界吗？
然而言不尽面露茫然：“下界自然就是仙界以下的凡人世界，何来哪个下界的说法？”
他心里也在滴咕，难道仙界之下不止一个下界？
第七六二章 这世界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呀！
李正索性不装了，摆明了问道：“你知道宇宙的概念吗？”
“知道！”言不尽立刻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是功法品阶划分，整个中土大陆的人都知道。”
“……啧！”
李正感觉后槽牙有点儿痒痒，突然间明白跟文盲交流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这特么驴唇不对马嘴啊！
他想了想，又问道：“那你知道星球是什么吗？”
“星球？”
言不尽纳闷，怎么仙……不，大魔头说的都是自己听得半懂不懂的东西呢？
他心中一动，难道大魔头……不，仙人是在指点自己？
言不尽连道：“晚辈不懂，请仙长指点。”
“我尼玛！”李正大感无语：“你们平时看不见星星吗？”
“看得见！”言不尽恍然：“仙长所说的星球原来是指星辰道象，在中土便有以星辰之力修行的道统，他们将诸天星斗化作不同的道象融入紫府宫内，遇敌之时便催动道象，引发杀机！
晚辈有幸与星辰宫的人切磋过，险胜半招。”
其实哪是险胜半招？
他当时被对方打得满地找牙，要不是星辰宫的人大度放过了他，早在两百年前他就死了。
李正听完，沉默了许久。
他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个来历不明的“修仙者”就是个连自己所在星球都没能离开的古怪文明种族，连星球跟宇宙的概念都还没有弄清楚，说不定他们还以为脚下的大地是一块方型大陆呢。
李正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继续问下去：“你会飞吗？”
“会！”言不尽立刻回答：“达到元婴修为的修士都能御空飞行，这不算难事。在那之前，还可以御物，同样可以翱翔天际。”
“会飞啊，那就好办了。”李正立刻问他：“你有没有试过往一个方向一直飞？”
“这个……”言不尽迟疑了一下，以为这是什么仙长传授他功法的必要条件，老老实实回答：“晚辈没有，不过晚辈听说曾有人这么做过，往一个方向飞行，出了大陆之后便是无尽之海。那无尽之海无边无际，仅有零星海岛遍布其中。若是坚持不懈一直飞下去，便会看见一片陆地，而那片陆地却是中土大陆的另一个方向。
有前辈说，无尽之海被仙人施展了禁制，凡入内者不得知其内真容，反倒会被迷阵送至大陆相反的方向，这便是仙人仁慈，不与凡人计较冒犯之罪，保其周全的同时，以此神通警告世人不可妄渡无尽之海。”
行吧，石锤了，言不尽所在的地方也是一颗有智慧生命存活的星球，而且看样子跟水蓝星以及地球人外貌特征几乎一模一样，就连语言都是相同的。
不过言不尽家乡的文明实在是奇葩，有人绕了星球一周之后居然还没发现脚下大地是圆的？
而且言不尽自己也说了，到了所谓元婴期就能御空飞行，这些人就没想过飞到足够高的地方看看吗？
李正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言不尽是这样回答的：“仙长此言何意？九天之上不是仙界吗？修士只有大乘期圆满度过三九天劫之后才能飞升成仙，从此长生久视。
在那之前，九天云层之内暗布天雷劫云，修为不足之人若敢私自飞行入内，便会天雷加身，化为飞灰，死无葬身之地！”
神特么天劫……
李正光是听着就知道当初飞太高那个逼养的肯定是钻进乌云里去了，错把云层运动摩擦出的雷电当成了所谓天劫雷云，吓得肝胆俱寒，直接逃了回去，并且散布以上谣言掩盖自己被吓破胆的事实。
跟言不尽交流了一会儿，李正心里的疑惑不但没能解开，反而变得更多了。
比如说：言不尽究竟来自何处？是不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宇宙还有没被终端以及情绪风暴发现的智慧种族？
再比如说：所谓修行功法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能延长寿命的同时，还能把一个人的精神体凝聚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外城那么多人研究了不知多少年，连凝聚结点的方式都没摸索出来，他们莫名其妙靠着所谓功法就能做到更好？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言不尽家乡所用的语言，为什么也是汉语？
而且言不尽的口音听着很像是京津冀地区的人。
原本他觉得水蓝星跟地球那么像已经很古怪了，现在又出现一个更古怪的文明，三方同用一种语言，属实是有点儿吓人。
另外，言不尽口中的天劫又是怎么回事？
自然现象？
什么自然现象能频繁的拿雷电噼人玩？
最后一点，之前宝箱系统给的洗髓丹以及培元丹，是不是就来自言不尽的家乡？
李正心里疑窦丛生，言不尽心中同样纳闷。
这个仙人似乎是个文盲，许多连不修炼的凡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居然也不知道，还要从自己这里询问。
说实话，言不尽心里已经在怀疑李正是不是真的仙人了。
可惜对方元神实在广大，他升不起反抗的心思，只能按捺住性子，等未来寻个机会逃脱，再自己去寻找真相。
可惜李正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李正沉吟片刻，做出决定，分出一部分精神力在不远处刻画出来自穆达拉身上的契约符文，对言不尽说道：“你运用你的方式将这道符文刻在我的身上，你就可以出去了。”
“这是……”
言不尽看清那道符文，他虽然不认得符文的具体含义，却曾在机缘巧合之下见过类似的东西。
“仙道符文！”
他心中暗自惊呼，打消了眼前这人不是仙人的想法。
如果不是仙人，怎么会懂得仙道符文？
看来仙人对我刚才的回答很满意，这是要教我仙道符文？
若是自己能学会仙道符文，哪还用得着修散仙之道？
说不定立地成仙都有可能啊！
这枚仙道符文应该是用来测试自己有没有天赋的，只有按照仙长所说，将其完美刻画出来，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才有可能获得接下来学习仙道符文的资格！
言不尽心中振奋，当即跃跃欲试，利用自己的“神识”将那仙道符文复刻出来。
尝试了几次之后，他成功在李正精神体上留下了一个完整的印记。
印记成型瞬间，言不尽眼中失去高光，木讷地跪伏下来，行五体投地之势，跪拜道：“属下参见主上！”
第七六三章 无相之体
李正睁开双眼，米瑞尔关切地凑上来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言不尽动作太快，米瑞尔只看到一道金光没入李正眉心，但她没看清那金光的真面目。
“没什么，一个小家伙自以为是罢了。”李正此时感觉有点哭笑不得，他把言不尽从暗界放了出来，问道：“你说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想要夺舍我。”
从暗界离开，契约的效用大幅度削减，言不尽眼中重新拥有了灵光。
他一个激灵恢复自我，心中大为惊恐：“属下不敬，请主上责罚！”
不对！
他心中怒吼，我不是想说这些！
此人果然不是仙长而是大魔头！
连禁忌之术控魂大法都敢学，大魔头真是不知死活！
“这家伙就是刚才那个跑进你脑袋里的东西？”米瑞尔好奇地打量几下，疑惑道：“看上去像是一个凝聚程度极高的精神体，而且……好像比我们凝聚出来的结点还要结实不少。”
她问李正：“跟你的精神体差不多了吧？”
李正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嗯，几乎相差无几。”
此时他大部分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暗界当中，刚刚言不尽刻画的契约符文竟然亮了起来，而且发出能够被精神体清晰感知到的高温。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不加以制止的话，这道契约符文将会被这种高温烧毁。
“言不尽！”李正漠然看着那金光小人，轻声道：“我给你一条活路你都不要，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言不尽心中一颤，顿时散去自己试图挣脱契约的力量，颓然道：“谢主上不杀之恩。”
李正眼神一冷，放出精神力凝聚成针，用力在言不尽那小小的手掌上扎了一下。
言不尽虽然仅剩下“元婴”但平常人该有的痛觉他几乎都有，这一下被扎疼得他全身颤抖，若非没有肉身，只怕是后背已经被冷汗岑湿了。
“这是一次惩戒，如果下次还敢再犯，绝不轻饶了你！”李正厉声喝道：“记住了吗？”
言不尽出现时不分青红皂白，当场动手夺舍自己，可以见得此人品性怕是并不端正，所以李正对言不尽狠一点，他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如果不是言不尽身上还有秘密没有探明，以李正现在的性子，在言不尽夺舍失败那个瞬间就被李正直接碾死在脑海里了。
“记……记住了！”言不尽连连点头，心中懊悔极了。
自己明明不懂得仙道符文的含义，居然还贸然尝试刻画，这下中了对方的招，只能说贪念所致，怨不得旁人。
主要是言不尽现在的状态太过危险，失去肉身的元婴实力大幅降低，若是遇到其他修士，别说金丹期了，哪怕是结丹期的修士，都能出手将他捉走炼化。
被炼化的元婴可谓是大补之物，能够促进其他修士结丹、破丹的速度。
所以凡是失去了肉身的元婴都会想方设法地躲起来，轻易不敢出现在世间，连最亲的亲人也不敢相信。
想要避免被炼化的命运，这些元婴只能想办法获取成为兵解散仙的法门。
可惜这种法门世间极为稀有，只在某些大能洞府开启或是天地自行产生的异象中可以领悟，没有实质的功法流传下来。
也就是说，世间元婴修士不少，渡劫失败兵解的更多，但炼成散仙之体的却是少之又少，可谓凤毛麟角。
“我跟你做一个交易。”李正看出言不尽心中想法，澹澹说道：“只要你今后以我为主，配合我研究一些精神体……也就是元婴方面的要点，今后有机会的话，我替你塑一具肉身也不是不行。”
“塑肉身？”
言不尽下意识地没有相信，他都吃了一次亏了，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所以哪怕有契约限制，他还是对李正产生了怀疑。
“那可是真正的仙人手段，你能办到？”
“我不能，但有人能。”
李正微微一笑，取出铭文卡给终端发信息：“有事，拉我去中枢！”
随后一招手将言不尽笼罩，眼前一转出现在中枢里。
终端似乎心情不太好，不耐烦道：“你又有什么屁事？我这里研究到了关键阶段了得时刻看着，要是失败了你来负责吗？”
“什么实验这么重要？……算了，不管什么实验，先放在一边，给你看个好玩的。”李正张开手，放出言不尽。
“这是什么？”
“此乃何物？”
终端跟言不尽同时‘指着’对方，诧异道：“竟然还会说话！？”
“元婴？”终端想起一个名词。
“器灵？”言不尽同样用自己能够理解的名词来概括终端。
“咦？”言不尽表情突然动了一下，随后露出惊诧至极的神色，勐地转头看向李正：“这器灵竟与主上长得一模一样，这是主上的法宝？
而且主上你明明有着自己的相貌，为何属下刚才竟只能在主上的元神上看见自己的样子？”
言不尽滴滴咕咕，回忆起刚修炼时听过的一则流言。
话说世间有些特殊的体质，往往拥有特殊体质的人都能在修行一道上快人一步，大放异彩。
其中有一种体质最为上等，无论何种功法其都能兼容，并且最后练出的元神像镜面一般，会反射别人的相貌。
此体质被称之为：无相之体！
传闻无相之体乃是天道宠儿，只要修行过程中能够克服艰难险阻，最终都是必定飞升仙界的妖孽！
“我竟然差点夺舍了一具无相之体？”言不尽滴咕声满是不甘：“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强？无相之体啊！无相之体啊！
契约符文又开始发烫，李正知道言不尽肯定动了反骨，当即凝聚精神力抡圆了化作巴掌狠狠抽在对方脸上，把言不尽打醒。
言不尽捂着脸打了个激灵，连忙压下脑子里不该有的想法，讷讷地不敢吱声。
“这逗比是你从箱子里开出来的？”终端看了片刻：“拷问过了吗？他从什么地方来的？”
“问过，这逼是个文盲，连星球跟宇宙的概念都不懂。”李正稍微解释了一下，说道：“我有点怀疑他不是这个宇宙的智慧种族。”
“他肯定不是！”终端笃定道：“因为水蓝星人是这个宇宙中最后一个尚存的智慧种族，如果他们也覆灭了，今后这个宇宙便彻底完了，万族幸存者只能在矩阵和外城中苟延残喘，等待彻底覆灭的那天到来。”
第七六四章 肝脑涂地！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宇宙的某个角落里还有没被发现的种族？”李正尝试着问道：“说不定你的这个结论是错的呢？”
“几乎没有这种可能性！”终端笃定道：“我曾在箱子里开出过一块星图，正是凭借那块星图我才能让矩阵快情绪风暴一步先找到下一个目标，将他们收进矩阵里。水蓝星是星图上最后一个智慧种族星球，其他地方我都去过了。”
“原来如此。”李正恍然，之前终端说他总能提前三年找到下一个种族，他还以为终端运气这么好，每次都能精准预测目标呢。
原来还是宝箱的功劳。
“说说他吧，怎么回事？”终端看着言不尽，问道：“你带他过来应该有事要找我帮忙？”
“确实有。”
李正说明来意：“这所谓的元婴其实就是一种极为凝实的精神体，如果外城能够掌握这样的手段，或许能大大提升我们的整体实力。”
终端若有所思，道：“所以你跟他做了个交易，而交易内容需要我帮忙？”
“没错！”
李正道：“这家伙不久前被天劫把肉身给噼没了，我答应他只要他乖乖配合，未来可以帮他塑一个肉身。”
克隆技术现在除了荒野人之外，只有终端手里掌握着，利用克隆技术帮言不尽搞一个肉身，完全小意思。
“这不难。”终端说道：“只要给我足够的非克隆体活性细胞，我就能克隆出一个新生儿，不过克隆体本身是有一些缺陷的，还要配合其他东西消除缺陷才能用。这点你作为克隆人，自己应该清楚。”
克隆人的缺陷多种多样，有些连终端都没有办法避免。
比如说李正的缺陷就是短命，结果却因为基因药剂帮他补全了基因中缺失的关键信息，反而让他变得更健康了。
现在除了他的活性细胞无法继续用于克隆外，李正已经算是一个完整并独立的人类了。
“无所谓，有些缺陷他自己应该能解决。”李正微笑着瞥了眼言不尽，他俩交流完全没有避开对方：“他不是自诩修仙者吗？我们正好见识一下修仙者能不能逆天改命。”
“明白了。”终端在屏幕里点点头，问道：“所以现在是他不信你的承诺，所以你带他过来，想让我证明一下我能替他塑一个肉身的能力？”
“确实如此。”李正同样点了点头。
终端说道：“这好办，刚好有现成的例子。”
说着，他控制中枢地面，操作了一下，让地面裂开，从下面缓缓升出一个灌满了绿色液体的透明罐子。
那罐子里是一名肚脐部位插着软管的女孩，长相与宴光极为相似，除了年龄不一样，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女孩犹如尚未出生的胎儿，身体蜷缩着，双臂刚好箍着膝盖，紧贴胸口。
旁边地面紧随其后也裂开来，升起来一个横放的透明容器，里面躺着的正是独臂宴光的尸身。
“过来。”
李正看了眼言不尽，说道：“这就是我们可以帮你塑一个肉身的证据，甚至连你想要什么样子都能帮你调整，满足你一切需求。”
言不尽此时已经呆住了，在他们那里可没有这种手段，他理解不了一个拥有器灵的法宝是怎么做到这种事情的。
他仔细看了看宴光以及那新生的女孩，虽说看不懂这种手段，可冥冥中他却能感知到，这两者其实是同一个人。
他们真的能替自己塑一具肉身！
言不尽试探着问道：“真的什么样的身体都行吗？如果属下想要一个跟主上一样的身体呢？”
“我的？”李正皱眉：“你什么意思？”
特么的，这个逼该不会想扮成自己的样子，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NTR吧？
那还是现在弄死算了！
感觉到李正身上隐隐散发的杀气，言不尽心里一颤，连忙解释：“不瞒主上，属下只是想要一具无相之体，将面目改一下就行！”
他解释了一下什么叫无相之体，听得李正跟终端一愣一愣的。
“还有特殊体质这一说法呢？”李正看看终端，笑道：“咱可真是生错了地方，要是生在他们那里，说不定我就不是克隆人，而是以身外化身的形式出现了。”
“什么凡人修仙传的主角模板？”终端吐了个只有他们能懂的槽，随后对言不尽说道：“他的身体你就别想了，本体已死，已经再也无法培育出新的克隆人，你换其他人吧。”
“这……”言不尽脸色一僵，连道：“可惜……”
如果没有选择，那么随便一具什么身体言不尽都能满意。
但现在有了可以选择的余地，那他可得好好挑一挑了。
李正压了压手，让终端把宴光放回去，随后问道：“现在再问你一次，接不接受交易？”
他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如果言不尽依然不识好歹，为了外城万族的未来，李正不介意给自己再加一个污点。
反正背后已经挂了一把怨念黑发，手里再多一条人命也不是什么做不出来的事。
更何况杀了言不尽李正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只要主上愿意兑现承诺，属下今后任凭主上调遣！”言不尽跪倒在地表忠心。
“呵。”李正冷笑道：“先别高兴地太早，你也说了人的体质各不相同，最终给你的身体是什么样，就看你今后表现如何。”
“属下必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好！”李正抚掌笑道：“现在要你做第一件事，把你所知道的一切修炼功法全部一五一十的交出来！”
想要搞明白“元婴”为何如此特殊，从那所谓的“功法”入手无疑是最简单也最直接的。
“功……功法？”言不尽有些犹豫。
功法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如果交给别人，相当于把自己的一切破绽都交了出去。
要功法跟要他的命没什么两样。
“怎么？”李正眯起双眼：“第一件事就要拒绝了吗？”
终端也说道：“刚才还‘肝脑涂地’，现在就要反悔？这就是修仙者吗？真是有够好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