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样书
王德孚在《情与性》上市之前，除了指导凌静苏创作《烟雨濛濛》之外，他还去拜访了自己所在大学的哲学系主任曹旭平。
那个时候的王德孚，显然已经不仅仅是写了《听雪之夜》的校园才子，还以一篇《女性的屈从地位》而在苏州、魔都这一带江南地区的名声鹊起的新锐作家，只可惜这年头信息传播速度实在不快，否则要是他的这篇文传到帝都，那他的名气可能就更大了。
后世的学者如果研究文学史、思想史，说不定还会认为王德孚的这篇杂文，吹响了提倡女权、解放女性的号角，这是一篇具有历史意义的文学作品，可能还会出现在历史考试中当选择题……
曹旭平身为一个男人，自然下意识抵触王德孚的这篇要解放女性思想的文章，这篇文章甚至还让他对之前王德孚所写的《听雪之夜》而产生的好感，都降低了。
主要是此人虽然没有娶姨太太，但是却相当喜欢狎妓。
没错，这个时代的青楼、妓院依旧存在，是合法的娱乐场所，旧式文人依旧觉得在青楼扬名、纵情声色，是一件风流雅事，只可惜在这个时代，能写出古时水准诗词的旧式文人，实在太稀少了。
帝国政府倒也没有取缔青楼、妓院，只是认为它们需要更好的法律去规范，妓女一定要定期体检，拥有合法的妓女证书，才能上岗，不合法的野鸡、流莺坚决打击，并用媒体舆论宣传不合法狎妓的危害。
曹旭平倒也不算是旧式文人，但他确实喜欢狎妓啊，他曾对自己妻子表示——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爱你，但是狎妓我真的改不了。
神奇的是，曹旭平的妻子当然选择原谅了他，并没有在意他狎妓这件事，甚至还觉得，曹旭平只要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将外面的女人娶回来当姨太太，那就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王德孚去见曹旭平，却并没有遭到什么冷遇。
除了曹旭平确实欣赏王德孚的才华、以及他在哲学系的成绩、风评都很不错外，还因为校方高层对王德孚那篇杂文的重视。
这篇文章可是直接让校方高层统一了意见，下一学年便开放女子入学。
在曹旭平与王德孚交谈的过程中，他倒是更加欣赏整个哲学系的新生了，只因对方显然已经通读了他自以为傲的哲学学术专著《哲学与灵魂》，还深入钻研了一番，思考出来的东西头头是道，让曹旭平听得很是愉悦，虽然他并没有听得太懂……
但这不要紧，哲学这种务虚的东西，你越说得人听不懂，那越说明你牛逼啊！
可能一位学者最大的快乐，就是自己的著作，可以启迪读者，很显然，曹旭平认为他的作品启迪到了在文坛上声名鹊起的王德孚，这是一件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情！
于是，当王德孚提出他也写了哲学学术论文，想向哲学学术期刊《时代与思潮》投稿，可却没有一位老师指导，所以希望曹旭平不吝赐教之后，已经被王德孚吹捧得心花怒放的曹旭平，当然一口答应下来。
曹旭平对于王德孚在哲学上的造诣，那绝对是认可的，能把他的《哲学与灵魂》都钻研得这样深刻的学生，文笔还那么好，写出来的哲学论文，能差吗？
就这样，王德孚总算将自己在哲学领域走出第一步的障碍，就这样扫除了。
他的第一篇哲学论文如无意外，肯定能够在学术期刊上刊载。
不过这样的论文作品，肯定没法像《女性的屈从地位》这样的杂文引发一个暂时的热点问题，但它却可以一步一步奠定王德孚在哲学界的地位。
……
王德孚在《情与性》正式出单行本之前，他就拿到了这部小说的样书，它的封面依旧非常惹人遐想，正是两个美貌动人的女子，一个衣着古典，有古代仕女的温婉之感，另外一个衣着时髦、摩登靓丽，就好像走在时代最前沿的大明星。
封面上除了画像之外，还有一句书中的金句——从现在起，我开始谨慎地选择我的生活，我不再轻易让自己迷失在各种诱惑里。我心中已经听到来自远方的呼唤，再不需要回过头去关心身后的种种是非与议论。我已无暇顾及过去，我要向前走。
《情与性》在经过王德孚的删改之后，那些原本他想用来水字数的H描写，已经大幅减少，还加入了不少情与性、灵与肉的哲学探讨，可谓意蕴深远，希望读者看了之后能够思考——什么才是人类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这毫无疑问让从连载第三期开始，普通读者的追读热情，就开始下降，反正王德孚的那位室友柳青山，就表示已经没耐心看下去了。
不过柳青山倒是没有退订《红蔷薇》，主要是《红蔷薇》之上竟然又出现了其他小H文，显然是《情与性》的跟风之作，只可惜文笔与逼格都差《情与性》太远了，但是却胜在简单粗暴、较为实用，这白话小H文，总比《姑苏晚报》上那些文言小H文，更能刺激读者欲望。
普通读者没有耐心看下去，却不代表那些喜欢有深度有内涵作品的读者，会放弃追读这部作品，他们甚至还因为作品陡然增加的格调与深度，都十分惊喜，倒是让“伊人女士”这位新人作家的粉丝凝聚力，变得极高。
这大概就好比后世的网文圈内，大部分高质量小白文作品的成绩与收入，要比同样高质量的文青作品好，但是论起粉丝的凝聚力，显然还是文青作品的高，而文青作品的影响力，往往都会扩散到网文圈外，典型的例子就是大神作家烽火戏诸侯，他的作品《雪中悍刀行》中的“剑来梗”，都成了段子流传到了电竞圈，成了众生平等的“羊来”。
《情与性》撇开H描写、哲学探讨，其实也能算是一部水准之上的鸳鸯蝴蝶派小说，它的文笔之高、其中的现代诗之出众，足以让众多文艺青年为之而着迷。
因此，王德孚虽然对其单行本的销量不是很期待，但它绝对可以让“伊人女士”一举成名！
第62章 后劲不足
《姑苏晚报》编辑部。
《情与性》的单行本上市，毫无疑问在这个编辑部中又引起了波澜。
只因这部小说，被《姑苏晚报》八卦、小说连载这一快内容的主编周启云拒稿，结果周启云还因此被另外一位时评、社会新闻板块的主编杜书桓怼了。
杜书桓认为周启云尸位素餐，错过了一部佳作。
这样的纷争，自然也被其他编辑围观了，然后大家都知道了《情与性》这部作品。
后来《情与性》到一份名为《红蔷薇》的小杂志上连载，果然极受欢迎，成了这份开办时间并不长的年轻杂志的主打之作。
可以说这份杂志能够被众多读者关注到，正是因为《情与性》的大受欢迎。
虽然半月刊文学杂志《红蔷薇》，与《姑苏晚报》并没有什么竞争关系，二者的类型都不相同，《红蔷薇》的销量爆发，并不会影响《姑苏晚报》的销量。
但是许多《姑苏晚报》的编辑，都会忍不住假设，如果当初周启云没有拒稿，那他们《姑苏晚报》的销量和影响力会不会更上一层楼呢？
《姑苏晚报》的销量越高，自然就代表着编辑们做出来的业绩越好，年底时大家的奖金肯定也会更高。
也就是说，周启云之前拒绝《情与性》的行为，损害了《姑苏晚报》众多编辑的利益。
有些编辑甚至还忍不住出去吐槽，导致不少其他报纸的同行，都知道了《姑苏晚报》拒稿《情与性》这件事。
这毫无疑问让周启云在编辑圈子都出尽了洋相，但是不得不说，此人脸皮颇厚，心理承受能力也挺强的，他一直坚持的观点就是——
《情与性》这样的低俗作品，只会昙花一现，绝不会被主流文坛认可，所以别看它一开始声势浩大，但是它绝对后劲不足，最终就好像海中的一朵小浪花，翻一下就没了。
周启云反正就死抓《情与性》的“低俗”不放，结果还追看着《情与性》的他，陡然发现《情与性》后面的风格变了，深度与内涵开始飙升。
这让他看得直皱眉头，觉得自己似乎被打脸了，但他转念一想，便露出了成竹在胸的微笑。
机智的周启云随后又改口了，说《情与性》的人气果然下降了，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在当初可就说了，《情与性》后劲不足！
这一天《情与性》上市，周启云便听到编辑部中有人在议论——
“之前那部让《红蔷薇》销量迅速增长的小说《情与性》好像今天上市了，你有没有买啊，要不借给我看一下？”
“我没有买啊，感觉这部小说好像也就开头好看，后面写得东西太深了，我看到杂志连载到第四期时，就没有再看下去。”
“我倒是觉得还好吧，单纯地写H有什么看头，不过我后面其实也没认真看，但是我也挺好奇小说结局的，总觉得一部小说不看结局，就缺少了点什么。”
“反正我早就弃书了，不过我倒是依旧有买《红蔷薇》，因为里面有一部叫做《欲望人生》的小说挺骚的，虽然文笔比《情与性》差远了，但它里面的各种露骨描写，比《情与性》还要过瘾啊！所以我买了《欲望人生》的单行本，它现在在杂志上当然还没连载完，但字数却足够出单行本了。”
“啧啧，你身为编辑，怎么和那些普通读者一样……唔，把《欲望人生》的单行本借我看看，搞快点。”
“别猴急啊哈哈……”
……
周启云听到有人如此议论，脸上不由更加轻松了，他恰巧路过杜书桓的办公桌，只见对方正手捧一本新上市的《情与性》，看得非常投入。
可能是因为这两个多月来的压力，让他爆发了，所以他不再忍耐，他一时间竟忘掉了杜书桓的背景，或者说，他其实也不确定，杜书桓到底是什么来头。
只因大家虽然都传闻，杜书桓是魔都那边的总公司派过来历练的，但是杜书桓却一直很低调，做事也一丝不苟，给人的感觉，倒一点不像那些二世祖。
这反倒渐渐让传闻似乎失去了真实性，但是年轻编辑们和这位杜书桓主编，关系倒是更加融洽了。
在职场上，有时候背景大反而不是什么好事，会被不自觉地孤立，但那种脚踏实地工作的人，总会让人心中有所尊敬的，只要性格不是太差，人缘自然就会不错。
杜书桓就是那种让人觉得能够轻松交朋友的好人缘主编。
周启云停在了杜书桓旁边，不由想起当日这个后生怼他的场景，令他极为难堪。
此刻，他用正好全屋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这样嘲讽道：“杜编辑，你怎么还在看《情与性》这种已经过气了的低俗作品，难不成觉得它现在上市，还能引发什么风潮？”
杜书桓听到周启云那充满快意的声音，他皱着眉头放下手中的书，他看书的时候，真的非常不爽有人打扰，尤其是看《情与性》这种可以品味许久的意蕴深远之作。
杜书桓作为一名极爱看杂书的读者，他看书的品味，早就已经在普通读者之上。
如果说普通读者，看《情与性》是越看越觉得无趣，最终没耐心地弃书的话，那他看这部作品，是越看越觉得有味道。
他甚至还认为，这部作品，其深刻程度，已经不比他看得那些名著差了。
要想将这部作品读进去，就不该再以一开始的心态去读，而是要改变成品读名著的心态。
《情与性》的单行本内容，和《红蔷薇》上连载的，又被修改了不少，质量当然又有所提高，完成体现了那句话——好作品都是修改出来的。
在杜书桓还没回应时，周启云又紧接着大声说道：“所以你现在还认为，我拒稿这部《情与性》，难道是因为我的私心？我是早就看出来了，这部作品真的不行，它怕是还不会有那份杂志上的《欲望人生》受欢迎！”
第63章 好戏才开始
周启云的声音这么大，可见他的底气是非常足的。
他当初拒稿《情与性》，还真不是因为眼光不行，纯粹就是利益问题。
因此，周启云这两个月来一直惴惴不安，生怕《情与性》继续火下去的话，会导致他之前搞的那种为自己弄额外收入的行为，被领导重视起来，然后害他连这份体面的编辑工作都丢掉。
但是之后《情与性》的“后劲不足”，让他的心渐渐放下，他甚至还不得已去购买了《红蔷薇》的正版杂志。
因为非常讽刺的是，《情与性》因为后来变得深刻与内涵之后，它的盗版出了两期就不出了……
在这个没有网络的时代，盗版毕竟还是需要成本的，这人气不够高的作品，盗版起来可是要亏本的，哪里像网络时代的盗版，几乎是零成本盗版。
本来周启云当然是希望通过盗版看完《情与性》的连载，结果没盗版之后，他就只能去购买正版了。
他这个当初拒稿《情与性》的人，大概比一般的读者都看得认真，结果他自然是在心中认可这部作品的质量和写作水平的，但是他肯定不会对外称赞这部作品，而是要继续贬低贬低再贬低，否则他怕是真要成业界笑话了。
而《情与性》的质量和写作水平越高，他心中就越是安定，因为这意味着这部作品会更加“阳春白雪”，大众爱看的是“下里巴人”，你阳春白雪给谁看呢？
如果《情与性》按一开始的风格来写，它必然会越来越火，而周启云肯定慌得不行，只能期待有一天这部作品因为太H，而直接被封杀，成为禁书，但是在它被封杀之前，说不定他周启云都要被领导追责了——为什么拒稿这样一部大红大紫的作品？
所以说，《情与性》的这种追求内涵和深度的“慢性死亡”，简直让周启云暗爽不已，以至于他每次来到编辑部，都会对《情与性》批判一番，断定它的销量肯定不行了，而原因当然不会说它写得越来越有深度，而是说它的类型注定了它的昙花一现。
低俗之作，不配热销！
只有这样，才能进一步证明，他周启云当初拒稿《情与性》，没有任何错误！
而现在周启云敢说《情与性》的销量不会比《欲望人生》高，也是因为他现在几乎每一期的《红蔷薇》都购买，知道这《欲望人生》是多么实用。
明明《欲望人生》是跟风之作，时下的热度却超过了具有开创性的《情与性》，这也可以从侧面看出，《情与性》的创作者“伊人女士”是有多么作死。
杜书桓眼睁睁地看着周启云这副趾高气昂、咸鱼翻身的样子，还听到对方说什么《情与性》比不上《欲望人生》，他不由嗤笑一声，很不屑地指着周启云说道：“你这老东西也就这点眼光了，《情与性》这样的书，几十甚至上百年都不会过时，销量会比一部完全以情色为卖点的作品差？”
杜书桓现在完全和周启云撕破了脸，他对周启云是最不爽的，本来他来这《姑苏晚报》历练，是真的想做出点业绩，给自家老爷子看看的，结果他才发现，这《姑苏晚报》，倒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也难怪它的销量怎么都上不去。
不过这样的现状，也确实让杜书桓收获了不少，以后他要是自己去当一份报刊杂志的总编的话，绝对不会让周启云这种业界毒瘤存在。
周启云现在也特有底气和杜书桓互怼，他可是忍耐了很久了，他像是听到一个巨大的笑话一般，如此回应道：“你的意思是这《情与性》是一部可以流芳百世的名著？杜书桓你这小子是要把我笑死吗，你现在也就只能嘴硬了！要不然你问问屋内的其他编辑，看他们觉得是《情与性》的销量高，还是《欲望人生》的销量高！”
两人如此争锋相对，几乎让屋内所有的编辑都围观了，还有一位老好人主编走了过来，赶紧和稀泥，生怕两人从口角变成拳脚械斗。
但这位老好人主编显然多虑了，周启云和杜书桓虽然已经撕破脸，但也就嘴上互怼罢了，还不至于用上拳脚，大家都是编辑，怎么也算是文化人，文化人当然动口不动手。
其他编辑看到周启云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真是令人生厌，所以哪怕他们心中也觉得可能这一次是周启云预判得更准，却也不会站出来替他说话。
“在我看来，《情与性》或许一开始销量不如同时期的其他作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销量肯定越来越高，我话就放在这里了！”杜书桓断言道。
“一派胡言，接下来我们拭目以待好了！”周启云也显得特别自信。
“说起来我记得你好像之前是攻击《情与性》是一部低俗之作吧，怎么现在又开始说它的销量了，你这不是转进如风吗？”
“呵呵，我现在也说它低俗啊，正因为它低俗没内涵，所以才毫无吸引力，销量自然暴死！”
“你真是够无耻的，不过你等着瞧吧，好戏才开始。”
这一天之中，《姑苏晚报》的编辑部，都充满了火药味。
而杜书桓回去之后，就一口气买了四本《情与性》，分别向他曾今跟着父亲在饭局上认识的四位文坛大佬寄出，希望他们为这部作品正名。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哪怕一开始《情与性》的销量，确实被它的跟风之作压制了，这让周启云在编辑部更加洋洋得意了。
直到魔都文坛大佬、复旦公学中文系教授、“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之一何守常在《世界日报》上为《情与性》刊载了一篇长文解读，简直就把这部新人新作给吹爆了！
《情与性》在整个魔都，一炮而红！
第64章 细品
何守常拥有偌大名气，几乎站在文坛顶端的人物，当然不可能这么巧合地就看到了《情与性》这部作品。
他是大概三天前收到了来自杜书桓的信，里面就有《情与性》这部作品。
杜书桓的信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他觉得《情与性》这部作品写得相当深刻、有内涵，但是让他去品出这部作品的内涵，甚至将这部作品蕴含的道理变成文章，那他觉得力有未逮，所以便希望何守常可以出手。
当然，杜书桓的态度也非常诚恳，他直言不讳地表示，如果何教授觉得这部小说作品真的很一般的话，那就当他这封信没寄过。
何守常对杜书桓还是有点印象的，其父毕竟是华夏民营出版机构中排名第三的世界书局的董事，和许多文坛大佬关系密切，动不动就找些由头请一帮文艺界人士吃饭，有时就会带上杜书桓，显然对杜书桓很是期待。
何守常当然也是饭局中的常客，一来二去便对杜书桓熟了，他觉得杜书桓这个后生还是挺不错，可以说谦逊有礼还确实非常喜欢看书，对不少国内外名著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眼光颇高。
因此，难得接到杜书桓的来信，发现对方还是向他推荐作品之后，何守常自然也就对《情与性》产生了些许兴趣。
也是杜书桓运气不错，像何守常这样站在文坛顶端的人物，可没那么闲，最近他刚刚从帝都回来，原来是去参与了帝国新式高中语文课本的编写。
而对于何守常这样作品、资历、人脉无一不缺的文坛大佬、社科院院士来说，再用什么京派、海派的作家去形容他，那就是可笑的，因为他不管走到哪，都不会被人小觑。
这个世界华夏日不落帝国的社会科学院，可没有另外一个世界中国的那么惨，连院士都没设置，只有学部委员，只因“重理轻文”已经成为常态，但不得不说，理科确实更加务实，对国家的益处更大。
而此方世界的华国从没有需要努力追赶他国的忧虑，自然什么都要追求，人文艺术与科学技术都不能落下。
何守常正是大力提倡白话文的“新文化运动”最早倡导者之一，为此，他还以身作则地用白话文写了不少作品，文字功力已经返璞归真。
他在文言文上的造诣其实更高，所以他还主编了一部《古文常用字字典》，倡导优秀的文言文作者，将古代的文学经典，都翻译成白话文，尽可能做到信、达、雅。
而何守常的学术专著，更是在文学界乃至哲学界，都有很大的名气，他的这些学术专著，甚至出现在了大学哲学系的教科书《华夏哲学史》中，鼓励对文学、哲学有兴趣的学生，去深读他的学术作品。
何守常这些天刚刚有点空闲，便在一个午后，一边品着帝国院士特供茶，一边翻看起了《情与性》。
一开始何守常当然看得比较放松，毕竟只是一部新人的作品而已，而且看这书的封面，还如此轻佻，怎么看都不是一部需要庄重品读的作品。
不过何守常却也不是那种非名著不读的人，他有时也看时下最热门的鸳鸯蝴蝶派小说，可以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在自己的大学课堂上，都会讲讲这些小说，便自然而然与学生拉近了距离。
翻开书，书的扉页上写了这样一句话——压倒她的不是重，而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这让何守常觉得有些意思，明明是“生命之轻”，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呢？
小说的开头，也很快就吸引住了何守常，他觉得就凭这个开头的水准，这书绝对可以畅销啊，为何上市一周，都没溅起什么水花呢？
何守常继续看了下去，表情则从那很放松的样子，变得认真、专注起来。
如果有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好奇何守常在看什么书，难道是来自布列塔尼亚帝国的经典名著？
谁都知道何守常还翻译了不少来自这个西方庞大帝国的古典名著，甚至还是用文言文翻译的，后来他又用白话文翻译了一遍，就是希望华夏的人民，进一步开阔自己的眼界。
这是一个科技迅速发展的大时代，人文艺术当然也要跟上，决不能固步自封。
何守常看着看着，甚至还拿出了笔，开始在书上写写划划，这可是他品读名著时的习惯。
若是普通的消遣作品，他可能就随意看看也就放下了，不过他的记忆力极好，因此在上课时，能随意引用他看过的热门作品。
他划出来的他认为值得细品的句子，大约有这些，本来他只是随便划划，最后却越划越多——
“爱情一旦公之于众会变得沉重，成为负担。”
“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预先被谅解了，一切也就被卑鄙地许可了。”
“人一旦迷醉于自身的软弱之中，便会一味软弱下去，会在众人的目光下倒在街头，倒在地上，倒在比地面更低的地方。”
“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该要什么，因为人只能活一次，既不能拿它跟前世相比，也不能在来生加以修正。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检验哪种抉择是好的，因为不存在任何比较。一切都是马上经历，仅此一次，不能准备。”
“要活在真实中，不欺骗自己也不欺骗别人，除非与世隔绝。一旦有旁人见证我们的行为，不管我们乐意不乐意，都得适应旁观我们的目光，我们所做的一切便无一是真了。有公众在场，考虑公众，就是活在谎言中。”
“最沉重的负担压迫着我们，让我们屈服于它，把我们压到地上。但在历代的爱情诗中，女人总渴望承受一个男人身体的重量。于是，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实在。相反，当负担完全缺失，人就变得比空气还轻，就会飘起来，就会远离大地和地上的生命，人也就只是一个半真的存在，其运动也会变得自由而没有意义。那么，到底选择什么？是重还是轻？”
……
第65章 惋惜
何守常划着划着，忽然乐了起来。
因为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这样一部看开头像畅销书的作品，后面却让人看得特烦躁特想弃书的原因了。
只因他划出来的这些他觉得颇有内涵和深意的话，往往是在男主和女角色为爱鼓掌时，创作者从上帝视角，写出来的旁白。
这特么的不是在故意玩弄读者么？
普通的读者，被前面那较为香艳、诱人的铺垫搞得心痒痒时，然后到了关键的时候，那些关键的H描写，却一笔带过，然后这位文青病深入骨髓的创作者，就开始作了！
比如在张婉怡看自己心爱的男人与陆罂梦为爱鼓掌时，作者旁白就是这样的——第一次的背叛是不可挽回的。它引起更多的背叛，如同连锁反应一次次地使我们离最初的背叛越来越远。
都在这样的时候了，谁要看作者对“背叛”的理解啊！
可能也就只有文青的读者，才能接受这种被玩弄的感觉了，在他们看来，创作者这样来写，是一种很酷的风格。
何守常看乐了之后，又收敛的笑容，因为他也确实读进去了这部作品，体验到了这位创作者想要通过这部作品传达出的很多人文思考。
许多思考，都是很哲学式的，比如说作者这样指出——真正严肃的问题，是孩子吐出来的问题，只有最天真的问题才是真正严肃的问题。这些问题都是没有答案的。没有答案的问题是一道令你无路可走的障碍。换言之，正是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标志着人类可能性的局限，划出我们存在的疆界。
何守常觉得这段话真心有韵味，他还记得自己在成长过程中，经常询问自己父亲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呢，他存在于世的意义是什么。
这样的问题有答案吗？
显然是没有的。
大多数人可能也就在成长的过程中想想，等到步入社会，生活的压力便已经令人喘不过气来，不会再去考虑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按部就班地活下去，不就足够了吗？
往往只有心怀理想、目标坚定的人，才能寻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并活出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这仅仅是一个小小的例子，作者还对爱、美、媚俗、谎言，阐述了自己的见解。
爱——“爱开始于一个女人某句话印在我们诗化记忆中的那一刻。”
美——“美就是被背弃的世界。只有当迫害者误将它遗忘在某个角落时，我们才能与它不期而遇。”
媚俗——“媚俗的根源就是对生命的绝对认同。”
谎言——“一切谎言的根源来自私人生活领域与社会生活的分界。”
何守常觉得自己快爱上这部作品了，他觉得只有这种真正能引起他的思考、触动他的心灵的作品，才是最有价值的！
可能作品中的许多观点，无法令他认同，但是他却认同这位创作者的哲学思考、思想深度。
这位创作者能将如此之多的属于他自己的哲思，用优雅简洁的文字表达出来，成为一句又一句的“金句”，便已经将他的才华，展现得淋漓尽致！
很显然，《情与性》这样二十多万字的长篇小说，其展现出来的写作水准，比王德孚之前的那篇散文《听雪之夜》要高，后者的华丽精致，看起来花团锦簇，很是可以将同龄的读者唬住，但肯定唬不住何守常这样的文坛大佬。
然而这部《情与性》，却让何守常深深地被吸引了。
因此，何守常相当惋惜这部作品的待遇。
像《情与性》这样极具思想深度的作品，怎么能完全没经过任何宣传，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上市呢？
而且这部作品的外观，还如此接地气，这里的“接地气”可不是褒奖它的外观，而是在吐槽！
这样的外观，给他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这是一部用来给读者消遣的艳情小说。
但这样的“艳情小说”，怎么可能卖得出去呢，普通的读者能耐着性子看完这部作品都不错了，如果只看剧情的话，说不定还想打死创作者，因为结局是男女主全灭了……
这样失败的外观设计，难怪会导致它的扑街，它的读者定位，就出现了问题，它甚至都拒绝了它真正适合的读者！
只因真正喜欢读这种书的读者，显然不是那种看小说只为消遣的普通读者，而是那种真正喜欢文学、哲学的读者，他们可以从文学中汲取营养，明白人生至理，获得灵魂上的升华……
读这样的名著，一旦能够真正体会到它的美妙，其收获的满足感，或许要比那些纯粹消遣的作品，要多得多！
所以这样的作品，才有被收藏的价值，多次品读，收获的东西都不一样，或者说，只读的一遍的话，根本就没法感受到它的深刻内涵！
何守常就用自己宝贵的时间，读了它整整三遍，越读就越为它的遭遇而惋惜——这样优秀的哲理性小说，难道就这样被埋没？
这一刻，他都忘了杜书桓拜托他的事情，而是发自内心的，为这样一部作品，写了他的读后感，只是单纯地希望让它被更多的读者看到。
“……这是一部意象繁复的书，其中装载了多种涵义：被政治化了的社会内涵的揭示、人性考察、个人命运在特定历史与政治语境下的呈现，以及对两性关系本质上的探索等。作者将这些元素糅合在一起，写成一部非同凡响的小说——其中既有隐喻式的哲学思考，也有人的悲欢离合的生命历程的展现。”
何守常在长文解读的最后，如此总结道。
第66章 火了
这篇由何守常发自内心而写的长文解读，很快就被刊载在了发行量与影响力都很大的《世界日报》上，也算是对杜书桓那封信的回应。
何守常也是第一个替《情与性》发声的，其他三位文坛大佬虽然也收到了杜书桓的信，但是却还没有抽出时间来阅读这部作品，其中有一位甚至还出门在外，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大佬，各种要参加的活动实在太多了。
而像何守常这样的文坛大佬，要想发表什么文章，几乎都不用他们自己去投稿，往往只需一个电话，就会有报刊杂志的编辑屁颠屁颠地上门来取稿，并奉上至少千字10银元的稿费。
像何守常写的这篇《轻与重的界限——解读我眼中的《情与性》》总共三千余字，便能给他带来至少30银元的稿费收入，这就是他这种文坛大佬的价值。
哪份报刊杂志有这样一位文坛大佬坐镇的话，就好像洪荒时代拥有了镇压气运的先天至宝，所以它们自然都愿意向这样的文坛大佬开出高价稿酬。
《世界日报》与何守常的关系就很不错，因此何守常的这篇长文解读，才会第一时间在这份报纸上刊载。
在这个时代，许多文艺青年去找书的话，还是非常信任文坛大佬的推荐的。
就比如说上次那位写了《深入解读王德孚及其新作》的才女梁婧，她本来就是复旦公学中文系的高材生，自然知道他们学校何守常何教授在文坛中的地位是多么崇高。
这一天她拿着自己的课本刚刚来到教室，便听到自己的同学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有没有看我们何老师在《世界日报》上发的一篇读后感，这推书推得也太有诚意了吧！”
“讲真的我都还没见过何老师这么卖力地推荐一本书，难不成这本书的作者和他关系匪浅？”
“我觉得应该不仅仅是私人关系，而是那本名叫《情与性》的作品，确实有点东西，要不然何老师不会看了之后那样大发感慨。”
“何老师一向喜欢看书，口味杂得很，上课的时候都跟我们推荐过鸳鸯蝴蝶派的小说，别这部《情与性》也是类似的小说，那我才没有兴趣看。”
“那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小说？”
“当然是有内涵有深度的作品，读了之后发人深省的，否则不是浪费时间么？”
“呵呵，那你还是去看一看《情与性》吧，何老师的长文解读里，可是引用了不少小说里的句子，可以说句句精彩，想必原书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那我今天放学的时候去买一本好了，我倒要看看，它到底多有深度。”
……
梁婧是有订阅《世界日报》的，不过她显然还没来得及看，但是她从同学们的议论中，自然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
在接下来的文学系专业课上，上课的正是何守常，不过他教的居然是古代文学，这似乎和他“新文化运动”倡导者的身份不符，实际上他虽然倡导新文化，却并非那种激进到极点，恨不得完全废除古文的人。
何守常认为今必胜古，但古代文学中依旧有灿烂辉煌的经典，这些经典当然不能随意抛弃。
和往常一样，何守常上着上着课，就开始自由发挥了，竟然直接向学生们讲述了他阅读《情与性》的经历，他这样说道：“一开始我看到那部《情与性》的封面时，还以为这是一部艳情小说，就是披着鸳鸯蝴蝶派小说的皮，写的却是男女性事的作品，没想到它竟然是一部极具哲理的小说作品，真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只能怪这部作品的出版方太过愚蠢，竟然将一部名著，包装成了那种劣质小说，所以同学们千万别被这部作品的包装给迷惑，我是强烈建议大家去读一读这部非同凡响的作品的……”
何守常打开了话匣子之后，又说了许多，仿佛已经成了《情与性》这部作品的忠实粉丝，所以他发自内心地希望这样的作品，被更多的读者看到。
梁婧也是第一次听到何老师如此推崇一部作品，她不由对这部作品更加好奇了，她还用课余时间再看了何守常在《世界日报》上刊载的长文解读，只觉得那些从小说中引用出来的句子，一下子就击中了她！
她在傍晚放学之后，选择去了学校的书店，找了半天竟然都没找到《情与性》这部作品，不得已之下，便只能询问店员，结果对方露出了无奈的神色，这样说道：“今天都有好些学生问这部书了，但是我们书店真没有进到这部书啊，它难道是什么大作家新出的作品吗？”
梁婧摇了摇头，表示她根本不知道作者是谁，只不过这部作品倒是大作家强烈推荐的。
梁婧也是个爱书之人，今天不买到这部《情与性》就不会罢休，于是她直接出了校门，坐的士去了魔都中最大的书店，她就不信这样的大书店，会买不到何老师这样的大作家推荐的作品。
魔都这样的大都市之中，人力车已经几乎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出租车，它可比人力车的速度要快得多，而且也更加舒适，只不过这个时代的汽车造型，和现代汽车完全不同，充满了复古的气息。
梁婧在最大的书店购买到最后一本《情与性》时，她只觉得满足极了，原来《情与性》竟然是一部新人新作，在何守常发长文解读之前，根本无人购买，而现在，它本来就不多的进货量，竟然被抢购一空！
这部新人新作，火了！
第67章 意料之外
有了文坛大佬何守常的大力推荐之后，《情与性》算是一举成名了，只要是《世界日报》发行的地区，这部原本谁都没听说过的新人新作，几乎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那些喜欢看有深度有内涵作品的读者，抢购一空。
这当然不是说《情与性》的销量有多么恐怖了，而是因为这部作品的首印也就一万册，其上市的地区，主要在是在苏州市内，仅有2000册拿到苏州范围外的地方去卖。
因此，正因为苏州之外上市的《情与性》数量实在太少，所以它才会出现被“抢购一空”的情况。
很显然，替王德孚出版了《情与性》的凌静苏，并不是很看好这部作品单行本的销量，或者说，不看好它在短期内的销量。
原因自不用多说，王德孚自己选择追求内涵和深度，背叛了大众读者，而他的笔名“伊人女士”又不是什么文坛大佬，这样的作品销量不扑街，那谁扑街？
就连王德孚自己都对《情与性》的销量不会太高有心理准备了，所以他也觉得凌静苏够意思了，还给《情与性》首印了一万册，还不知道这一万册卖不卖得完。
但不管是王德孚和凌静苏，都没有意料到，《情与性》竟然会被文坛大佬点名、疯狂推荐。
所以在他们知道这件事之前，凌静苏还在自己的总编办公室中，安慰王德孚，她这样说道：“《情与性》的首周销量统计出来了，有一千五百册，这样的销量还是不错的，《情与性》定价200铜文，你的版税是10%，所以卖出一千五百册，你又获得了30银元的收入，还是很不错的吧，你现在要这笔钱吗？”
王德孚来到这里，却是来给凌静苏道别的，因为他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过年了。
当然，在回家之前，他还会去一趟魔都，买一台最新上市的黑白电视机，价格竟然要80银元，相当于他曾经那个世界的8000人民币了。
王德孚倒也不觉得这个价格有多昂贵，毕竟是最新上市的新型电器，它是值这个价的。
王德孚那稿费千字3银元的《情与性》已经为他带来近600银元的稿酬，除去这两个多月来的花销，他还有400多银元，拿出80银元来买台黑白电视机，可谓绰绰有余，而这也正可以向家里证明，就算没有家里的经济来源，他也能轻轻松松地生活下去！
他其实花钱已经非常大手大脚了，没事就会请自己的同学聚餐喝酒，还会带妹妹王沫儿出去下馆子，即使这样，他还有这么多钱的结余，甚至都将下一年的学费挣出来了，难道他还需要受家里的约束？
事实上，自从他以一篇《女性的屈从地位》扬名文坛之后，就有不少报刊杂志主动向他约稿，这就是名气的力量。
王德孚倒也没有拒绝约稿，甚至还应友人朱墨彻的邀请，接受了著名的散文杂志《美文》的约稿，继《听雪之夜》之后，又写了篇名为《清净之莲》的散文，仅仅千余字，却又将他文笔的华丽绚烂展现的淋漓尽致，刊载在《美文》之上，可谓相得益彰。
写这样短小精悍的散文，稿费当然极少，只有1银元，但是对他的名气提升却不小，而散文发表多了之后，再将这些散文集结出版，这样一来，版税就可观了，毕竟那个时候估计他就拥有“散文家”这样的头衔了，再被欣赏他散文的大佬一推荐，他的散文集销量，自然就会上去。
王德孚这时听到凌静苏的话，不由摆了摆手，道：“我暂时不差钱。你也不要说这种安慰我的话了，当初《情与性》让杂志销量上到五万，现在它首周销量才1500，市场也是够真实的了，这都是我自己的问题，难为你了。”
凌静苏听到王德孚这样说，如果换做是其他的作家，她怕是要怒骂一番了，好好的一本畅销书，可以作成这个样子，简直可恶！
然而她看到王德孚的脸，就完全生不起气来，她反而更加柔和地说道：“有内涵有深度的作品，不用看短期销量，看的是长期销量，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情与性》的销量会越来越好的。”
就在这个时候，凌静苏关着的办公室，竟然闯进一个不速之客，只见此人身着邋遢的长衫，头戴一顶瓜皮帽，胡须凌乱，一副旧式穷酸文人的打扮。
他看到凌静苏与王德孚二人紧挨着坐在一起，似一对璧人，穿着又都十分时尚摩登，他也不敢多瞧，只是作揖，然后道明了来意。
此人名叫孔路，竟然正是那部跟风《情与性》的《欲望人生》的创作者，这一次来，目的是想要提高稿费。
“在下听闻那《情与性》的作者，稿费竟有千字3银元，而她不过是个新人，与在下一样，但在下的稿费却只有千字1银元，如今在下的《欲望人生》单行本上市，首周销量便有4500册，远超《情与性》，所以在下觉得……”
孔路的要求也算合情合理，然而凌静苏对这个人，却没有那么痛快地涨稿费了，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此拒绝此人，只能心中暗怪将此人引到总编办公室的工作人员。
然而也就在此时，凌静苏的助理忽然急匆匆地来到了她的办公室，大声说道：“凌总编，《情与性》首印一万册已经告罄，赶紧加印吧，另外这书的第二版，最好重新设计！具体请您看这份《世界日报》！”
第68章 错了
凌静苏助理带来的这个消息，可以说让办公室中的三人都被惊到了。
反应最强烈的，正是想要通过踩《情与性》来涨稿费的孔路。
孔路刚刚说话的语气和态度，还显得不卑不亢，这当然是因为《欲望人生》的人气让他底气十足，现在他却有些气急败坏地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情与性》之前一周的销量才那么一点，现在一下子卖出去一万册？简直就是扯淡！”
凌静苏的助理懒得多废话，只让他自己去看《世界日报》。
然而能够先看《世界日报》的，当然是王德孚和凌静苏，害得孔路只能在一旁抓耳挠腮、急躁不已。
王德孚和凌静苏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情与性》的销量为何一下子暴涨，原来它竟然入了文坛大佬何守常的法眼，对方极为用心地为这部小说写了长文解读，还狠狠地吐槽了小说的外观设计、上市之前的稀烂宣传……
何守常认为，明明《情与性》这部作品可以在上市之后瞬间走红，但是出版方的操作实在太过辣眼睛，轻视了这部作品的价值，所以他建议“伊人女士”这位新人作家，最好换一家出版社，与大出版社签约才是王道，小出版社都是坑逼。
凌静苏一开始看何守常的这篇《轻与重的界限——解读我眼中的《情与性》》，还觉得与有荣焉，毕竟王德孚的作品能得到这样重量级文坛大佬的垂青，正说明她自己的眼光也不差，提前笼络住了这样一位横空出世的天才作家。
但是看到后面何守常的吐槽，她就惭愧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她本来一直都觉得，是王德孚自己作，才导致《情与性》的销量不行，她不用负任何责任，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她自己也搞错了一件事情！
她错误地将《情与性》依旧当作了一部鸳鸯蝴蝶派的通俗小说，以这样的思路来设计它的单行本、以及不经过任何宣传就上市，这显然就是在坑《情与性》！
这样的行为，大概就好比将莫言那获得诺贝尔奖的小说，放到起点中文网上上架销售……订阅能高才奇怪！
她应该要将《情与性》当成那种纯文学作品来看待，请似何守常这样的文坛大佬来写序，还有书封面上要有图书腰封，上面有大佬作家谁谁谁强烈推荐的字样，这才是《情与性》销售的正确打开方式！
凌静苏这会儿差点当面向王德孚道歉，但想到对方并不想承认自己是“伊人女士”，所以硬生生地忍住了，而是直接对自己的助理说道：“《情与性》的加印先不用着急，重新设计《情与性》的外观，投入更多的成本，并搞出精装版的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另外它还要加上图书腰封，上面要写何守常强烈推荐这样的内容，并从《世界日报》这篇文章中摘录出合适的推荐语。”
“好的，我马上就去办！”助理有些振奋地说道，“《情与性》能够被何守常这样的文坛大人物强烈推荐，我们杂志说不定都会名气更大，凌总编您的眼光真是太好了，能让这样的大作，来我们杂志连载。”
凌静苏听了这话，神情倒是依旧高冷，在除了王德孚之外的人面前，她就好像万年不变的冰山，可能她觉得这样非常有利于树立她在公司之中的权威。
随着《红蔷薇》的销量越来越好，凌静苏原本小作坊似的出版公司，也进一步扩大了规模，招收了更多的员工，当然是女性居多，只因不少男人一听要在一位女人当公司老大的公司工作，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马逃开了。
可能这些男人都是自认为比较有骨气的，而且还是文人，所以根本低不下自己高傲的头颅，反倒是那些负责给公司打杂、跑腿干体力活的识字不多的员工，才没有这种心理压力，觉得在女人手下干活有什么丢脸的，他们只要有钱拿就行。
而因为公司之中女员工较多，这也莫名地产生了一股“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凝聚力，像刚刚凌静苏的那位助理，就是真正将公司发展当成了自己的事业，对一切有利于公司发展的情况，都非常乐意见到。
在凌静苏吩咐自己的助理时，《欲望人生》的作者孔路也不信邪地看起了《世界日报》，他看着看着，脸上竟然出现了羡慕嫉妒恨的神情，心想什么时候有一天，他的作品能被这样的大佬强烈推荐呢？
凌静苏在吩咐完助理之后，也没管孔路还在看报纸，她只是用极其高冷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打听到《情与性》作者的稿价，但现在你也看到，这部作品给杂志带来的声望，可不是你的作品可以相提并论的，它完全对得起杂志给它的开价，如果你的作品也能被一位社科院院士、名牌大学文学系教授的强烈推荐，那我当然痛快地给你涨价。”
孔路已经没法再摆出不卑不亢的姿态了，他讪讪道：“在下怎么可能写出这样水平的作品……”
在孔路都要羞惭而退时，凌静苏又缓和语气道：“《欲望人生》的人气还是很不错的，只要你好好写完这部作品，下一部再保持这样的人气的话，那再给你提价，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你不要心急。”
孔路闻言，倒是觉得这位女总编没那么冷了，他拱了拱手，无奈地离去了。
这个时候，办公室才只剩下凌静苏与王德孚。
凌静苏顺手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反锁，然后来到王德孚身前，刚刚高冷的模样却不复存在，反而变成了一个卑微到尘土中的少女，她抱住男人的一只手，轻轻摇动，这样轻柔地说道：“默存，我错了……”
第69章 咎由自取
王德孚当然不会责怪凌静苏，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寻常友情，只是双方都不想去确认什么，让彼此变得沉重。
这正应了王德孚在《情与性》中所写的那句话——爱情一旦公之于众会变得沉重，成为负担。
王德孚与凌静苏之间并非爱情，但他们之间的混乱关系若公之于众，那舆论的压力，肯定在凌静苏那一边，毕竟她可是比他大了七岁。
而对王德孚这样的天才作家来说，在这个时代，他想怎么风流都可以。
不只是男人之中有“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存在，女人之中当然也有，这两种人凑在一块，也算是渣男渣女之间的内部消化了。
可能也是王德孚洗脑洗得好，他认为需要名分、需要将自己和谁谁谁在一起弄得天下皆知的人，缺乏安全感且不够自信，这就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不那么轻松而纯粹。
婚礼就是典型的例子，可能有人认为它非常有意义，是人生之中不可或缺的经历，但是在王德孚看来，那就是一座围城。
轻松而纯粹的两性关系，才是最让人开心而愉悦的，甚至还避免各种秀恩爱、撒狗粮引起单身狗们的强烈不适。
两个人在一起私密地开心，不被任何人知道，那不就足够了吗？
凌静苏若年轻个七八岁，定然不会被王德孚的这套理论蛊惑，但她始终对自己的年龄不够自信，总觉得王德孚这样各方面都完美的天才作家，和她玩暧昧，并从来没有流露出嫌弃她的想法，是她的幸运……
于是，人前高冷如冰山、凛然不可侵犯的凌静苏，在王德孚面前，似乎就成了一只舔狗，任他予取予夺，生怕他不开心了，单方面结束这段关系。
凌静苏投入得越多，便越不舍得这种关系的结束，其他的女人又怎能理解与他相处时的甜蜜、开心呢？
只是凌静苏自己显然都没有意识到，她在和王德孚相处时，她是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的，女人的感性天性，令她就算一开始并没有多喜欢某个男人，但相处久了，依旧会陷进去。
而王德孚永远不会被任何一个女人俘获，他只是理所当然地享受她们的崇拜、喜欢、迁就，随意回应一点点，她们便会满足。
爱一个人是一件无比沉重的事情，与他所坚持的轻松愉悦的生活之道太不相符了。
……
《姑苏晚报》编辑部。
《情与性》被文坛大佬何守常在《世界日报》上强烈推荐，并且首印全部被抢购一空的消息，已经完全传开了。
在之前大概一周多的时间中，完全不看好《情与性》的周启云，几乎每天都要到杜书桓面前恶心他一番，然后再大声宣布一下《情与性》与《欲望人生》的销量，最后再得意洋洋地强调一件事，他的眼光无敌，他当初拒稿《情与性》，是一件无比正确的事情！
杜书桓觉得自己都快要忍出病来了，只能期待他给文坛大佬们寄出的信起作用。
当杜书桓看到《世界日报》上何守常的文章时，他差点兴奋地跳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情与性》是他的作品一样。
他知道，这一次，是他赢了，当然也是《情与性》质量过硬，完全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忍了这么久的杜书桓，毫不客气地拿上《世界日报》，主动走到周启云面前，狠狠地将报纸甩在对方的脸上，然后大声说道：“《情与性》被何守常强烈推荐了，你之前总是提在嘴边的《欲望人生》，算哪根葱？”
周启云被搞得有些懵逼，但是当他看完了《世界日报》后，整个人就陷入了自闭的状态……
他心中是非常认可《情与性》的写作水平的，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一部新人新作，竟然会得到何守常这样文坛顶尖人物的强烈推荐，接下来《情与性》销量的起飞，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这年头的文艺青年读者何其之多，而若是一部作品能够在他们这样的群体中获得极高的口碑的话，那大卖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周启云知道自己这一次栽了，他知道自己的眼光出了问题，不是看书的眼光，而是看人的眼光！
不得不说周启云的脸皮是真的厚，他竟然毫无羞耻心地向杜书桓服软了，几乎公开道歉。
这样的戏剧性发展，让整个编辑部之前围观他们争吵的编辑们都大跌眼镜！
“还是杜编辑的眼光可以啊，都看出《情与性》是一部如此令人称道的作品，连何守常这样的大学者，都认为它是一部非同凡响的小说！”
“真是够解气的，之前就看那个姓周的不爽，仗着资历老，就为所欲为，这下好了，他要被杜编辑制裁了！”
“看来我也要去买一本《情与性》了，读这样的作品，一定可以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
“现在去买，估计都晚了吧，早就被抢光了。”
“这么夸张的吗，好后悔当初没有顺手买一本《情与性》！”
……
杜书桓根本不接受周启云的道歉，憋了这么久的他，直接选择去见《姑苏晚报》的总编，将围绕着《情与性》这部作品，他与周启云之间产生的严重矛盾，全部告诉了总编，最后这样说道：“我实在不想和这样的同事共事了，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这位总编本就是个混子，没什么担当，要不然在当初他就可以敲打周启云，不过这一次，他终于没法和稀泥了。
“老周啊，这一次真的抱歉了，你犯的错误实在太严重了，要不你就主动一点吧……也不是我逼你，小杜的背景，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总编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周启云面如死灰，他终究还是失去了这份体面的工作，一步错，步步错，这也是他咎由自取。
第70章 踏上旅途
因为《情与性》首印的一万册已经销售一空，所以王德孚又拿到了200银元的版税。
下一版的《情与性》他能获得的版税更高，因为外观经过重新设计后的单行本，成本与定价都会更高，一本将会售价300铜文，也就是0.3银元，而王德孚的版税是10%，也即是说，下一版的《情与性》每卖出一本，他就能拿到0.03银元，卖出一万册的话，就会有300银元的版税收入。
而经过何守常这样的文坛大佬推荐后，《情与性》再卖个几万册基本上问题不大，毕竟接下来《情与性》的口碑肯定会发酵，还会有不少文艺青年读者，来讨论、解读这部作品。
这个时代的文化人就是这么令人艳羡，只要写出一本红书，其获得的稿费，远比普通工薪阶层的收入要高，像勤快的人力车夫拉个一年车，除去各种开销，也就只能攒下五六十银元而已。
王德孚在去魔都之前，又将凌静苏、杜书桓这两位出版界人士约了出来，去了苏州城之中最为有名的西餐厅，花了三十多银元请了他们吃一顿，这个档次，可比当初凌静苏请的东瀛料理都要高。
不过凌静苏、杜书桓这样的富家子弟，显然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两人在这样高大上的西餐厅吃，也完全没有任何拘束、挥洒自如。
杜书桓的话大概是最多的，喝了红酒之后的他，又打开了话匣子，他这样说道：“默存老弟，我当初看到你和你的作品，就觉得你肯定不是池中之物！现在，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让我都在我们编辑部狠狠地扬眉吐气了！”
“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德孚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拒稿的那个秃顶中年男人，他现在已经被《姑苏晚报》辞退啦，哈哈哈哈！”杜书桓畅快地说道，接下来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其中的细节，然后也自然暴露出了，王德孚的《情与性》能被文坛大佬何守常关注到的原因。
王德孚对那个拒稿的秃顶男人毫无兴趣，但是对于杜书桓，却是非常感激的，没想到这一次《情与性》能够逆袭，最关键的也是杜书桓。
他向杜书桓举起了酒杯，真诚地感激道：“书桓兄，你的知遇之恩，我无以回报，来，我敬你！”
杜书桓笑呵呵地与王德孚碰杯，如此说道：“怎么无以回报，我估计明年就会离开《姑苏晚报》了，回到魔都之后，肯定会当世界书局旗下的一份报刊杂志的总编，到时候还需要默存老弟你的生花妙笔！”
王德孚痛快道：“好说，好说。”
对王德孚来说，让他写文大概是最没难度的事情了，他脑中的素材，以及穿越之后灵魂融合而拥有的顶级写作天赋，使得他写什么都不会有难度。
在感激杜书桓的同时，王德孚自然不会冷落凌静苏，在顶级和牛牛排上来之后，他还十分贴心地替凌静苏切好，仅仅是这样一个微小的举动，便让凌静苏内心欢喜、雀跃。
在凌静苏眼中，她的“王郎”永远是温柔体贴的，再配合他的颜值，她真不知道戒掉这样的“毒瘾”。
今天凌静苏也喝了一杯红酒，脸上浮现出了美丽动人的红晕。
凌静苏也选择向发小杜书桓敬酒，她这样说道：“自从《情与性》因为何教授的推荐而名声大噪之后，《红蔷薇》因为曾是它连载的杂志，也跟着走红了，可以说成功进入了魔都杂志接，这除了是默存的功劳之外，还因为书桓你将他推荐给了我，我真心感谢你！”
杜书桓早就已经将凌静苏与王德孚两人之间的亲密姿态看在眼里，但他却也不点破，在他记忆之中，凌静苏虽然至今未婚，但身边从来不缺乏追求者，她很享受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曾经那种越是真诚地追凌静苏，恨不得将她娶回家的男人，都被凌静苏在暧昧之后拒绝了，她只是享受他们的好，却不想轻易把自己交出去。
所以杜书桓反倒担心王德孚这样的小男生，被凌静苏这样的大姐姐玩弄感情，却不知道在这段复杂的关系中，凌静苏反而处于不利的地位。
凌静苏自己有时候都觉得，或许这就是报应，她明明知道在一段暧昧关系之中，谁先动情谁就失去了主动权，就会忍不住投入更多，但是这一次，她真的没法再像曾经那样潇洒。
或许是她享受够了那种被真心喜欢的感觉，却从来没有放开自我、倾尽全力地去喜欢一个人，也没有哪个人让她有这样的想法，直到她与王德孚相遇。
这在别人眼中，或许就是一种作，为什么一个女人，不去喜欢那些真心喜欢她、真诚追求她的男人，偏偏喜欢那种不怎么将她放在心上的呢？
呵，女人。
宾客尽欢之后，王德孚熟练地夜宿在了凌静苏的园林式别墅之中。
第二天，王德孚在侍女们的服侍下穿好衣服，正式向凌静苏道别，后者简直化身粘人的小女生，各种不舍。
王德孚随意安慰一番后，便离开了这儿，带着自己的暖床妹妹王沫儿，踏上了去魔都的火车。
现在已经不缺钱的他，直接让王沫儿给他们俩买了最好的专座，堪比后世高铁中的商务座，这让节省到骨子里的王沫儿好心疼好心疼，觉得花了冤枉钱。
只因苏州本来离魔都就很近，坐火车花不了多少时间，干嘛买最贵的票呢？
然而在上车时，王沫儿看到普通车厢人挤人的可怕场景，她不由庆幸了起来，只觉得还是三少爷考虑得周到。
第71章 文坛影响力
习惯了乘坐极速而平稳的高铁，再坐这样的普通火车，王德孚的感觉自然不怎么好。
不过毫无疑问的是，华夏日不落帝国的铁路运输，肯定比另外一条世界线上同时期的民国要发达，毕竟华国是个统一的国家，而民国则军阀混战、土匪横行。
他乘坐的这辆火车，也不是蒸汽机车，而是比较先进的内燃机车，后者的速度显然要比前者的快。
让王德孚比较满意的，是这个商务舱中乘务员的服务，她会主动询问客人要喝什么茶水饮料、要看什么报刊杂志，甚至连最新上市的小说都有提供，当然得是那些大作家的作品。
这样的服务，让王德孚都觉得比后世飞机上经济舱的服务要更好了。
就在王德孚挑选免费赠送的茶点时，只听到对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请帮我换下一期的《红蔷薇》。”
王德孚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个长相端丽的女子，她有着一张无可挑剔的鹅蛋脸、俊眼修眉，她合上了手中的一份《红蔷薇》杂志，而后将杂志还给乘务员，又问乘务员要了下一期的。
王德孚见状，便随口向乘务员询问道：“如今这《红蔷薇》杂志如此受欢迎吗？”
这个时候，那位长相端丽的女子，才看到自己对面的王德孚，她不由眼前一亮，抢在乘务员之前说道：“《红蔷薇》如此受欢迎，还不是因为它上面连载了一篇名为《情与性》的佳作，这可是如今文坛之上最为瞩目的小说新作了，市面上的单行本，已经被抢购一空了。”
毫无疑问，随着《世界日报》的发行，文坛大佬何守常的长文解读也完全流传开来，许多文艺青年看了他的长文解读中，对《情与性》作品中金句的引用之后，便选择购买了这部小说，然后他们对这部小说的议论、评价也扩散开来，使得不少热爱文学的读者纷纷入坑。
这位长相端丽的女子，可能就是这样的文学爱好者，但苦于购买不到《情与性》的单行本，便只能通过《红蔷薇》这份杂志，看连载版的了。
王德孚向这位女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却不想女子的攀谈欲似乎很强，她这样说道：“刚刚我看了《红蔷薇》上连载的《情与性》，发现它果然水准极佳，里面的现代诗，都可以在当今诗坛立足了。这样的小说佳作，在《红蔷薇》上连载，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分明应该去《紫罗兰》之上连载。”
王德孚笑了笑，这样说道：“《情与性》的作者是个新人吧，说不定给《紫罗兰》这样有名的杂志投稿，都不会有任何回应。”
端丽女子见到王德孚笑了，她谈兴更浓：“我确实没有听说过什么‘伊人女士’，但是她的才华毋庸置疑。不过我有一位挚交好友，其才华也不比‘伊人女士’差，假以时日，肯定能力压如今所谓的‘魔都四大才女’。”
王德孚闲着也是闲着，便和这位端丽女子聊起天来，他装作十分敬仰的问道：“你这位挚交好友是？”
“我见你应该也是个大学生，如果你关注魔都文坛的话，那一定对她的名字很耳熟。她叫梁婧，乃是魔都复旦公学的大才女，她为《女性的屈从地位》写的一篇解读，可是让她在魔都文坛扬名了。”端丽女子这样说道，语气中有三分炫耀、七分羡慕。
王德孚没想到还能从端丽女子口中，听到他自己的文章，不过他也确实看过梁婧所写的那篇《深入解读王德孚及其新作》，写得还是比较透彻的，算是对他那篇杂文极好的补充说明。
王德孚淡笑道：“那梁婧和《女性的屈从地位》的作者王德孚相比呢，谁更有才？”
“这怎么能比！那个王德孚最新的散文《清净之莲》可是在名气很大的散文杂志《美文》上发表了，估计所有喜欢散文的读者，都会知道他！而他那篇《女性的屈从地位》，造成的影响力更大，梁婧都是靠蹭他的名气出名的，我估计她是把王德孚当偶像来崇拜的。”端丽女子好似确实非常了解梁婧。
王德孚听到对方这么说，才感觉自己貌似在文坛也不是什么小角色了啊，看来他写出那篇极富争议性与话题性的《女性的屈从地位》，即使遭到众多男性文人的千夫所指，也是不亏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在哪读大学？我叫秦和仪，是金陵大学外文系的学生。”秦和仪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
王德孚自然不排斥和秦和仪这样健谈的女子认识一下，他也自我介绍道：“我叫王德孚，东吴大学哲学系的。”
秦和仪顿时笑了，觉得眼前的男人在玩冷幽默，当然不信这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情，她刚刚以自己是梁婧闺蜜的身份炫耀，怎么就碰上王德孚这样论名气完全可以镇压梁婧的大才子。
“你能不能别开玩笑，我都报上我的真名了，你不愿意暴露名字，也别用这样的方式来糊弄我啊。”秦和仪假装不满道。
王德孚向来不会和女子争论，也无所谓对方信不信他，所以他沉默了一下，就这样说道：“我叫王默存，东吴大学的。”
秦和仪假装不满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眉开眼笑，只觉得一路上能和这样俊朗的男人闲聊，比看《情与性》接下来的内容，都有吸引力，她似乎都忘了自己是有婚约在身的女大学生。
第72章 动力
秦和仪纯粹只是旅途无聊，又见王德孚似乎也是个文艺青年，并且颜值在线，所以她才这样主动去与对方闲谈。
她这次回到魔都，正是因为母亲的苦劝，才会在寒假期间回来，与自己的未婚夫完婚。
秦和仪与她的未婚夫李钦后倒也不算包办婚姻，他们是高中同学，曾因同台演出《孔雀东南飞》而互生好感。
李钦后相貌英俊、家境富裕，他家上门提亲时，秦和仪的父亲已经过世，家境拮据，秦和仪的母亲便欣然同意了订婚，觉得李钦后定然是自家女儿的良配。
秦和仪本不愿过早结婚，她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金陵大学外文系了，而且在大学中也追求者众多，她才貌双全，甚至还有个“金大外文系皇后”的称号，结果当这样的风声传到她的婆家，婆家自然便向她的母亲施压了，要求她赶紧回来完婚。
秦和仪终究还是听了母亲的话，可能也因为她确实对自己的未婚夫观感不差，只不过她依旧有些不甘心而已，总觉得就这样早的嫁做人妇、没有多和几个男人谈谈，实在令人遗憾。
毕竟现在帝国政府都在各种宣传新文化、新思想，读了不少书、又很有文采的秦和仪，自然就没那么安分了。
秦和仪上次读那一篇名为《女性的屈从地位》的杂文，也特有感触，她总觉得自己虽然和未婚夫互有好感，但是却显然不算真正的爱情，可惜她终究还是只能向现实低头。
秦和仪在闲聊过程中，便将自己被逼回家完婚的烦恼，告诉了王德孚这个同龄大学生，也没有奢求从对方那获得什么建议，只是将对方当成树洞，好好倾诉一番而已。
王德孚早就从秦和仪的话中，听出了她已经认命，所以当然不会再劝说什么，坏了人家的婚姻可不好。
于他而言，这个旅途中结识的姑娘，只是过客罢了。
所以在下车前，即使秦和仪留下了她的电话与联系地址，王德孚也随手扔掉了。
王德孚还瞥见对方的未婚夫亲自过来接她，脸上洋溢着喜悦，反倒是秦和仪有些强颜欢笑。
他心中感叹了一句异地恋真不容易，谁知道你的对象在私下里有没有去撩别人呢……
不过王德孚的注意力，很快被另外一个场景吸引了，只因在对面的月台上，他竟然看到众多囚犯被押解上了火车，然后他听到周围的人议论说，这些囚犯都会被流放到帝国各个殖民地上，而这样的流放政策，帝国已经执行了百年。
而这样的政策，也是造就了华夏日不落帝国的原因之一。
这样的场景，也让王德孚意识到，这个世界的魔都，和他那个世界的上海，几乎完全不同！
当他坐在出租车上，前往目的地时，便在路上看到了它的标志性建筑，居然是“魔都铁塔”！
没错，当王德孚看到这座大约三四十年前建造的高大铁塔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不是埃菲尔铁塔么？
有“埃菲尔铁塔”，自然也就有“香榭丽舍大街”，它横贯魔都的东西主干道，全长1800米，最宽处约120米，为双向八车道，东起人民广场，西至星形广场，东段以自然风光为主；两侧是平坦的草坪，恬静安宁；西段是高级商业区，世界品牌、服装店、香水店都集中在这里，火树银花、雍容华贵。因此这里被称为“世界上美丽的大街”。
魔都的这个“香榭丽舍大街”真名是“天朝大街”，简称“天街”，从天街的繁华，正可以看出华夏日不落帝国这个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的底蕴，在当代的众多通俗文学作品中，有不少都对天街的繁华进行了详细地描绘，它是不少海派作家心目中的圣地。
王德孚本来还觉得自己赚到的稿费已经够多了，但是看到天街中众多奢侈品服装店内的服装价格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贫穷”，毕竟一两千银元的服装真的比比皆是，这就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的十万二十万人民币了。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奢侈品牌，令王德孚毫无代入感，因为最高端的品牌，都是华夏国产的，其中最最高档的，无疑就是华夏皇家系列，“皇室出品，必属精品”已经深入人心。
天街的繁华，同样也让跟着自家三少爷一起逛魔都的王沫儿大开眼界，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亲眼看到的魔都，与曾经在乡下听说的魔都，竟然会有如此之大的区别！
王德孚原本脑海中的“上海滩”形象，被这个世界的繁华魔都完全粉碎，他反而觉得之前自己所在的苏州，更像另外一个世界民国的“上海滩”，各种人力车在街上穿梭。
至于这个世界的魔都，自然就相当于巴黎这样的老派繁华大都市了，这让王德孚不由期待起帝都到底有多繁华了。
在初步见识了魔都的繁华之后，王德孚都想立马定居在这座更富有现代化气息的大都市中了，而这个时代魔都的房价，根本没有那么夸张，一栋靠近天街带花园的大洋房，也只要十万银元，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一千万人民币。
王德孚瞬间觉得自己写真正畅销书的动力来了，毕竟他身上的几百银元，别说在魔都买房了，买辆车都不够，也就只能买点年货回乡下装一波。
他也就花了一天时间，购买了新上市的黑白电视机，以及为母亲、大哥、二哥、沫儿妹妹买的高档品牌的衣服，还有一些特色零食，便返程了。
他的稿费几乎花光了，最后仅剩的钱除了购买回去的火车票外，还买了魔都市面上许多畅销的通俗文学杂志，他准备回去研究一番，在假期中就写出一部畅销新作来，绝不犯文青病。
第73章 归家
王家公馆。
即使春节即将到来，公馆中的门上早已换了新的春联、福字，却似乎依旧没有让公馆中那种腐朽、压抑的气氛扭转过来。
原因有不少王氏家族的成员自然心知肚明，还不是那位长房的三少爷，实在让王老太爷太过生气！
自从王老太爷断了长房三少爷的例钱之后，许多王家人都觉得三少爷不出两个月，定然向家中回信服软要钱，乖乖地听从家里的吩咐，赶紧找一家门当户对的小姐，定下亲事……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三少爷王德孚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完全失去了联系，甚至连学校放了寒假，都没有第一时间回家！
直到不久之前，才仅有一封三少爷的家书寄回，他非常公式化地通知家里，说是在除夕那天才会到家。
这封信简直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再次惹得王老太爷大发雷霆！
“他还知道要回来？干脆就直接别回来过年算了！”王老太爷都已经不知道咆哮了多少次。
王老太爷此人，最在意就是自己在家中的权威，他就像治军一样治家，结果王德孚对他权威的蔑视，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动摇了他的权威，让他面上无光！
不过从内心深处来说，王老太爷还是有那么点欣赏王德孚的血性的，总觉得他虽然十分不喜这个孙子，三观完全不合，但是以后这个王家的重担，怕是还要落在这个孙子身上。
咆哮之后，王老太爷又这样大声对所有王氏家族的人说道：“王德孚这一次回来，肯定欠了很多外债，谁都不准帮他，知道了吗？我倒要看看，他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王老太爷说王德孚欠债，倒也符合许多王家人的惯常思维，在他们看来，王德孚一个还在念书的大学生，在被断了家中的经济来源之后，用什么来维持自己的日常开销呢，肯定就是问自己的同窗、好友借钱了。
于是在王家下人的八卦议论中，王德孚似乎都成了一个死不悔改的不肖孙——
“三少爷这一次拖到除夕才到家，也实在太过分了，老太爷都说他已经欠了不知道多少外债了，难不成他走投无路之下，去借高利贷了吗？”
“这高利贷绝对碰不得啊，利滚利的话，怕是一辈子都还不清！”
“要你担心这种事，这一次老太爷只要让三少爷服软，肯定会帮他擦好屁股的，他只需要挑个门当户对的小姐定亲就行了。”
“真不知道这三少爷的脑子到底怎么想的，不就是被老太爷决定婚事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是我的话，我高兴都来不得呢！娶媳妇太难了啊！”
“反正我是很讨厌三少爷，就因为他不回来，我这个当丫鬟的，总被老太爷迁怒……”
最后抱怨的丫鬟名为凤儿，也算是王家家中比较受器重的丫鬟了，日常服侍老太爷的起居，结果王老太爷因为王德孚忤逆他的事情，仿佛一直都憋着气，于是只要凤儿稍微犯点小错误，就会被王老太爷迁怒。
几次下来，凤儿自然对三少爷这个刺头非常讨厌，她不敢对王老太爷有任何不满，便只能将怨气发泄在王德孚身上了，借着别的下人议论王德孚的时候，她也狠狠地说上几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自己好过。
凤儿显然也真心认为，像王德孚这样的少爷，就是典型的不肖子孙，一点都不知道对家族感恩，居然还大逆不道地忤逆老太爷，在外面哪怕借钱度日都不回来，这像什么话？
反正凤儿决定了，这一次这位少爷回来，她无论如何都会表现出嫌弃的样子，与他彻底划开界限，这样才能进一步赢得王老太爷的信任。
时间终于来到了除夕这一天，王德孚与王沫儿终于回到了王家公馆，只不过非常尴尬的是，一个出来迎接的王家人都没有，甚至连下人都没。
王德孚看着这座记忆中无比厌恶、腐朽的王家公馆，他的内心毫无波动，本来他就是个极度唯我、自私的伪物，家族血脉的关系，根本对他不会有任何束缚，只不过记忆真正对他好的亲人，让他还是有几分牵挂的。
他这一次回来，是和他的母亲、大哥、二哥团聚的，至于王老太爷，如果可以的话，他会直接将对方当成空气。
王沫儿看到没有任何下人出来迎接的王家公馆，她不由担心地说道：“哥哥，这一次你肯定惹的老太爷非常生气，他肯定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王德孚无比淡然地说道：“他不原谅我又怎样？”
王沫儿被王德孚的话搞得有些语塞，但她转念一想，才发现自家三少爷确实有资本说这话，只因他通过写作赚得的稿费，已经足够他独立了，甚至养个她这样的妹妹，都绰绰有余。
这不由让王沫儿油然升起了一股自豪感，为她非常亲近的三少爷感到骄傲。
而之前与三少爷一起同居的日子，亦是王沫儿感觉最轻松快乐的日子，因为她的三少爷永远没有主人的架子，是真心将她当成了妹妹来疼爱，而且她还和三少爷学了不少文化知识，开拓了自己的眼界，渐渐发现，原来对女孩来说，嫁个良人并不是唯一的归宿。
就这样跟着三少爷轻松愉悦地生活，不也是非常完美的归宿吗？
如果说以前王沫儿各种努力地进行新娘修行、安分守己地做事、赢得吴氏的信任，目的都是为了嫁个良人的话，那她现在努力做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与三少爷不分开，她是真心喜欢之前与三少爷在一起的生活——轻松、快乐，还能偷偷画漫画。
此时，虽然没有下人出来迎接，但王德孚回来的消息，却已经瞬间传遍阖府，而让所有王家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被认为已经“债台高筑”的长房三少爷王德孚，竟然携带着满满的年货归来！
其中最惹眼的，无疑就是那最新上市的黑白电视机！
第74章 其乐融融
既然整个王家似乎都不待见他王德孚，那王德孚也懒得去理会不待见他的人。
让王德孚十分欣慰的是，至少他所出身的长房，还是非常在乎他的。
当王德孚与王沫儿跨进王家的大门后，他的母亲、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已经都出来了，纷纷露出了想念他的神色，然后还主动慰问他。
大哥王德新双手握在王德孚的双肩上，一脸担忧地问道：“三弟，你这么长时间不和家里联系，实在让人担心啊！”
王德孚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这个大哥，除了为人懦弱了一些、没有主见了一些，但确实对两个亲弟弟都很好，可谓“长兄如父”。
记忆中他能够如愿去上东吴大学，还是欠了大哥很大的人情的。
一念至此，他便伸手从王沫儿那里拿过两个时装袋，正是一套价值不菲的高档衣服，以及一双质地极佳的名牌皮鞋，虽然它们的价格达不到那顶级奢侈品的地步，但加起来也要一百多银元，相当于一万多人民币了。
这个时候，其他几房的亲戚显然在暗中观察，还有不少王家的下人，也都想看看这个“不肖的三少爷”到底如何有脸面对家人。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让他们无比艳羡的一幕！
“大哥，这是我给你买的新衣服、新鞋子，还是亲自去魔都的天街买的，你穿上一定很有派头！”王德孚这样大声说道，然后将这两个时装袋塞到他的手中。
这无疑让王德新整个人都有点懵逼，然后他才注意到，王德孚身边的王沫儿手中，还有好几个时装袋，另外还有个王家的车夫，也帮王德孚拿了好多东西。
“我不只给大哥买了礼物，还有娘、二哥、大嫂、二嫂，我们长房人人都有，所以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我。”王德孚意气风发地说道，只觉得这一天，他早就希望它到来了。
曾经没有记忆融合的王德孚，最想做的事情，亦是用自己的表现，让家里人刮目相看！
王德孚的母亲吴氏，十分欣慰地望着自己的小儿子，在王家之中，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王德孚会灰溜溜地回来，只有她觉得，自家小儿子，肯定有不一般的本事，现在一看，他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好吧，吴氏这么放心，也是因为王沫儿早就向她报过信，当然不是书信，而是口信，吴氏几乎每过一个月都会派下人以采购东西的名义来苏州大市，然后再通过王沫儿了解自己小儿子的情况。
王德孚的二哥王德民看起来颇为彪悍，有一股道上人的气息，他来到自己三弟面前，用拳头碰了一下王德孚的胸，大笑道：“三弟你这小子是发大财了啊，居然去天街买东西，你什么时候去魔都的，也不来见见二哥？”
王德孚的二哥王德民，在魔都开夜总会，不过很显然不是那种多大的夜总会，只是在xia城区的小夜总会而已，如果说王德孚去的天朝大街那儿，是整个魔都最为光鲜的shang城区的话，那魔都的xia城区、贫民窟，就是光鲜之下的阴影了。
xia城区鱼龙混杂、黑帮横行，治安非常令人担忧，不过它却也是整个帝国南方最大的新兴红灯区，可能也只有老牌的金陵秦淮河红灯区，能和魔都的xia城区较一较高下了，魔都也有一个“东方性都”的称号。
不过对于久经沙场的老炮儿来说，金陵秦淮河红灯区太过落后，各种服装、花样啥的，远不如魔都，而且这个魔都的xia城区，也是帝国最大的H电影拍摄基地，许多黑帮都有拍摄H电影的业务。
贫民窟自然不用多说了，算是资本主义国家的特色的，只不过帝国政府会定期清理一下贫民窟，直接将那种在本国完全没有任何翻身希望，却有某些不切实际妄想的无产阶级，流放到帝国那广大的殖民地领土上。
在华夏日不落帝国，有钱就是王道，拥有各种权利，没钱就不配存活，滚去殖民地做生产原料的下等人，赚到的辛苦钱，还要用来购买帝国的工业产品。
“我去魔都的时候，二哥你肯定已经回家了。不过我下次再去时，一定会去拜访一下二哥的。”王德孚这样说道。
说实在的，王德孚这一次去魔都，也只是大概地领略了一番这座世界性大都市的繁华，却没有深入地了解它，获得更多的素材，以后有机会的话，他当然要进一步了解它。
或许魔都xia城区的灯红酒绿、贫民窟的凄惨状况，会让王德孚产生更多的创作灵感。
王德民听到弟弟这么说，终于露出来毫无芥蒂的笑容，对他这样的黑帮分子来说，可能也只有在自己的家中，才能让他紧绷的神经放下来。
“这里还有一台最近上市的黑白电视机，妈以后您要看戏的话，在电视上也能看，只要把天线调好，能收到魔都的电视台！”王德孚来到吴氏身边，指着那个最大的包装盒献殷勤道。
“好，好啊，吾儿有出息了！”吴氏竟然热泪盈眶，让王德孚看得都心中一酸，他毕竟完全融合了原主的记忆，自然也继承了对方的感情，也可能正因为这样，才对包办婚姻那么排斥吧。
王德孚还带了不少名贵精致的糖果，可是让大哥的孩子们开心得大呼小叫，几乎闹得整个王家都知道了，其他几房的小孩，看到这样一幕，都忍不住想要出来，也蹭一点糖果，可惜却被大人们拦住了。
很显然，他们害怕这一幕被王老太爷看到，结果小孩去亲近“不肖子孙”王德孚，害得他们大人受迁怒。
就在整个长房似乎都因为王德孚的归来而更加其乐融融的时候，王老太爷终于出现在了庭院中，他身边还有王德孚的二叔王海清、三叔王海泉、四叔王海光，似乎这三个儿子都是他的兵。
王老太爷的出现，使得整个庭院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下来，仿佛整个庭院都充斥着沉重的低气压。
第75章 不孝
可能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王德孚没有感到任何压力，他完全将王老太爷当成了空气。
他这一次回来，可不是和王老太爷团聚的，而是和自己的母亲、大哥、二哥。
在王德孚的记忆中，根本就不存在关于王老太爷的亲情，只有各种威压、训斥，什么“隔代亲”的说法，在王老太爷身上都没成立过。
王老太爷实在太过刚愎自用了，或者说对他早逝的长子，有着难以言喻的执念，所以便恨不得幼时丧父的王德孚，按照他设计的道路成长，变成他那位长子的替代品。
只可惜，王德孚天性执拗，才不愿意成为谁的替代品，也不愿意自己的人生被随意左右，后来随着他年龄越大，读的进步书籍越多，便愈发叛逆，总觉得他所在的大家族，于他而言，就是一个牢笼，总有一天，他要挣脱这个牢笼，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不过对没有被穿越的王德孚来说，这一天估计还要推迟几年，而现在，灵魂融合之后的他，便已经无所畏惧，有了充足的底气。
王老太爷见到长房这一房的家族成员因为王德孚的归来而其乐融融的场景，又见到王德孚那副让他再熟悉不过的叛逆模样，他的心中颇不是滋味，本来他以为自己见到这个极其讨厌的孙子后，会忍不住自己的怒火。
可现在，他却并没有发火，而是陡然涌起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悲哀……
而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着王老太爷对王德孚的训斥，这已经是大家多年来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是，王老太爷的沉默，让大家都跟着安静下来，谁都不敢当出头鸟。
还是王德孚头铁，他打破了庭院的安静，只是用无比轻松淡然的语气说道：“娘，外面冷，我们还是拿着东西回屋吧。”
王德孚的行动力向来很强，拿着东西就要往自己那一房的屋子里走，好像真的将整个大家族的一家之主王老太爷当成了空气！
结果王老太爷似乎还沉浸在复杂的情绪中，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而他那位最不省心的四儿子、王德孚的四叔王海光，实在忍不住了，仗着自己是王德孚的长辈，大声说道：“王德孚，你就给你自己那一房的长辈带了东西，都不给我们老爷子，还有我们这几个叔叔带东西，你这是不孝！”
王海光此人本就游手好闲、喜好赌博、还爱占小便宜，所以他看到王德孚给他那一房的亲人买了那么多看外表就觉得价值不菲的礼物后，顿时就起了小心思，直接抬出王老太爷还有他的二哥、三哥。
王德孚听到王海光这么说，他可一点都不像他的大哥那么怂，毫不客气地硬怼道：“王海光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在我眼里，我就没你这种垃圾一样的亲人，我觉得你活在世上，都是在浪费空气！我记得你好像还欠我大哥的钱吧，你准备什么时候还？”
王德孚这番几乎撕破脸的、以下犯上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这个时候才发现，王德孚比原来更加刚了！
王海光都被王德孚的这番话搞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之前在家里他可是一直仗着自己是长辈，各种欺压懦弱的王德新，仿佛早就习惯了运用自己的辈分优势，只可惜这一套，遇上王德孚这种只孝顺他认为该孝顺的人的家伙时，完全不起任何作用！
王德孚甚至都肆无忌惮地直呼王海光的大名！这就是赤裸裸地蔑视！
二叔王海清与三叔王海泉脸上也不是很好看，不过他们却选择了沉默，并不想替不成器的王海光说话，他们显然认为，王德孚以后肯定比王海光有出息，现在他们也不需要通过打压王德孚去讨好王老太爷，所以他们总是保持中立。
而这两位叔叔也都有各自的产业，当然不会像王海光那样爱占小便宜。
“混账！你是怎么说话的，还不给你四叔道歉？我可是从小教导你要尊敬长辈！”王老太爷终于回过神来，找个由头就发作。
王德孚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礼物，冷笑道：“这就是我尊敬长辈的证明，只是有些人在我眼里，根本算不上长辈而已。”
王老太爷瞪大了眼睛，怒喝道：“你简直反了天了！你这些东西还不是到处借钱买回来撑面子，打肿脸充胖子，你得意什么东西？到时候肯定还要家族来给你擦屁股！”
王老太爷这话一出，不明真相的家族成员，自然露出了些许轻蔑的神情，只觉得王德孚和他的四叔王海光也是一路货色，都这么败家，明明没有自己赚钱的能力，偏偏还要强行装逼。
王德孚根本就不屑向王老太爷解释什么，反正他除了那些真正对他有养育之恩的亲人，其余的根本就算不上他的亲人，他要在乎他们的看法干嘛？
这就好比后世有些沾亲带故的奇葩极品亲戚一样，这样的亲戚，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因为根本不用指望他们会雪中送炭，他们只会借钱不还。
不过有人却见不得王德孚被误会，她便是王德孚的妹妹王沫儿，她这时鼓起勇气，替王德孚回应道：“三少爷的钱全是通过写作赚来的稿费，已经有不少报刊杂志向他约稿，写一千个字就能赚3银元，他的文章甚至还在《申报》上被人讨论！三少爷现在是作家了！”
王沫儿此言一出，顿时让众人看王德孚的目光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