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陈芹见哥哥一脸慌张慌乱的样子,心中更想看他在做什么了,又想绕过去想仔细瞧,谁知哥哥直接虎着脸道:“哥哥书房里的东西是你能随便看的吗?这般没规矩,让父亲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陈芹见哥哥严肃起来,还拿父亲做文章,立刻就不敢胡来了,忙道:“好哥哥,我只不过是同你闹着玩,可千万别与父亲说。眼下到用饭时间了,你都待在书房里老半天了,母亲让我过来叫你,我才来的。”
陈谦怀这才察觉天黑了,忙不自在咳了一声,道:“知道了,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陈芹有点欲言又止,今日哥哥去找母亲说什么,她虽然不在场,但也猜到一二。如今看哥哥掩饰不住的喜悦状态,板着脸都不如平常严肃,她也猜到一二。
难道是她想错了吗?母亲其实是不介意,同意那妆婚事的?
“大哥,你今日……”
话未出口,又有人过来传唤了,说老爷回来了,让少爷小姐赶紧过去。
这可就不能耽搁了,陈芹忙走了出去,陈谦怀也急忙把画收藏好,也跟着走了出去。
二人同时抵达左室,彼时,陈老爷也才抵达门口,二人也不算落后,躲过被批评的下场。
却说陈老爷子是最讲规矩的人,家中儿女若是晚他到左室,他定然好好教训一番,然后整晚他们也别想好好用饭了。
好在素日里兄妹二人也不敢轻易造次,有特殊事情除外。
却说陈老爷子今日心情不错,也不知是遇到什么好事了,陈夫人也不敢多问,老爷若是主动说,她们也乐得听一听,若是不肯说,问了也只会换来一顿训斥。
陈夫人是典型的三从四德的女人,平日里跟丈夫大声说话都不敢,又哪里敢轻易打探丈夫的事情。
跟平常一样,平淡的吃完晚膳后,陈老爷子少不得问两句儿子话,然后就回房了。
回房之后,丫鬟去准备浴水,陈夫人替丈夫宽衣,陈老爷这才有心情讲今日之事。
“圣上遇到难题,我出了个点子,圣上夸赞不已。”
也只有这种事情才会让陈老爷高兴了,换做别家老爷,指不定是出去应酬又遇到什么美人才高兴。
陈老爷只是简单一说,并不会把朝堂之事详细与夫人说,说了陈夫人也是不懂,反正简单说一说,她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跟着一起高兴就成了。
说完了这事,陈老爷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道:“谦怀如今也到了年纪,你这边多看着点,瞧中那家就定下,从前他年轻由着他性子胡来,如今长大了可不能再同以前一样。”
陈夫人连声说是,又试探的问:“老爷发了话,我这边自然会多留意,只是老爷这边,可有中意人选?”
陈老爷淡淡拧眉道:“我整日里办公,哪里有闲工夫观察这些?虽没有留意,如今朝中与咱们同道的确有几家看着不错,回头我写你看,你再仔细瞧瞧。”
“是。”陈夫人答应下来,只字不提儿子说想娶商贾之女的事情。
却说隔日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位婉仪娘娘生了龙子,这婉仪是御史家朱家大房女儿。原先在宫里一直没什么地位,家里也跟着沾不了什么光,还要时时帮衬一把,如今诞下龙子,那就不一样了。
本来按日子算,还要晚些时候才生的,结果是晚上走路不小心扭了脚,动了胎气,这才提前生产。
皇上虽然有不少儿子女儿了,但新生命总是让人愉悦的,似乎是代表着他年轻能力的象征,何况还是龙子,龙心大悦直接就给升了昭仪。
俗话说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整个朱家地位跟着涨了一倍。
这世人大都是见风使舵的,见朱家得了势,少不得要趋炎附势一番。
只是这会不会引起朝堂两派之间的动弹,这就是瑞王和太子该操心的事情了,这不相干的人,比如平民百姓,听了消息也只笑笑就过去了。
却说一大早,路上行人十分稀少,一顶普通的马车停在林家大门口,小厮上前敲门,说明了情况,那守门的就进去通报了。
这林家二老都才刚起,正洗漱着,门外就换来急促脚步声,有下人来到屋前,轻声唤了一声老爷夫人。
林夫人看了丈夫一眼,来到门口处,隔阂门问:“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下人道:“回夫人,门外来了贵客,说是中书侍郎家的夫人,要来拜访老爷和夫人。”
林夫人听后怔了一下,中书侍郎家的夫人来林家做客?这其中有何缘故?
心中虽这般想,却立刻道:“快先把人迎进来。”
说完,也匆匆整理了衣物,带着两个丫鬟,快速往正厅走去。
边走,还边疑惑,中书侍郎家地位尊贵,如何屈尊到了林家?她与老爷素日里忙着生意,从未与这些官宦家庭有牵扯,如今无缘无故的,怎的突然来访?
走到一半,林夫人不知想到什么,停下了脚步,问身边丫鬟道:“二位姑娘可起了?”
丫鬟回道:“早起了,都在后院锻炼身体。”
这事整个林家的人都知道,早已经不稀奇了。
林夫人虽然整日里跟丈夫跑商,却也是女儿家过来的,如今二女皆是待嫁之身,她心中不可能一点成算也没有,只可惜自家人脉不可,这才想投靠林琼,让其帮衬一二,如今难不成是……
林夫人也不确定,这是是非非,总得见上了才能明白。
思忖间,已迈入前厅门槛,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着浅金色锦绸锻衣,面容沉静,看上去宽厚仁善,一派当家主母的尊贵派头。
林夫人端着笑走上前:“贵客来访寒舍,蓬荜生辉,有失远迎,望夫人见谅。”
又命人送上好茶。
陈夫人依旧端坐于主位左下方位置上,抬眸淡淡打量着林夫人。见着对方是商人,穿着打扮也比不得世家大户讲究,也还算整齐,但也仅此而已。
“茶就不必了,此番冒昧打扰,也只一事需求夫人帮忙。我有个混账儿子,好在平日里老爷多加管教,如今倒也成了个守规矩讲礼数之人,只近断日子行踪诡异,常常叫人摸不着头脑,为人子母,心系子女,少不得细细打探一番,你说怎么着?这一查,就查出了贵府女儿私下里与他来往。”
第122章 牵扯之人无一避免
陈夫人说完,倒也不等林夫人反应,又继续道:“我若是个多子多福之人就罢了,有一个两个不听话的也不妨事,如今只一儿一女,这儿子又是整个陈家的希望,肩负重任,只盼着来日他光宗耀祖,才不枉他此生,也不算负家人厚望,故一言一行都不能错了去。若有差池,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陈家丢了脸面,少不得一番问责,牵扯之人,无一避免。故今日我来,也是想请夫人帮个忙,给个准话,我回去之后,也好有交代。”
陈夫人一番话说得风轻云淡的,只听的林夫人心中惊涛骇浪起来。
按陈夫人的意思,却是自家女儿与陈家公子私下里有了首尾,让她察觉到了,所以才上门来提醒,说是提醒,不如说是警告更为贴切。
陈夫人话里话外表明她儿子在老爷管教下,十分听话懂事,这私通一事是林家女儿引起的,是林家女儿私下里勾搭了她儿子。若此等事情若传出去,陈家名誉受到影响,那林家人也别想好过了,毕竟“牵扯之人无一避免。”
陈夫人实在是完全没有把林家放在眼里,若事情真传了出去,陈家多多少少肯定会受到一点影响,只是一点点影响,真正受到波折的,是商贾林家,特别是对林家两个女儿来说,那就是毁天灭地的影响了,能直接断了她们日后的所有婚事。
林夫人一时间完全不知如何应对,他们夫妻整日在外奔波,极少有时间关心两个女儿的事情,但也知道因着林琼嫁入周家的关系,如今两个女儿和周家姊妹关系可以,上次小女儿生病,周家大房长女还带人来探病。
此次秋山一行,也是因着周大姑娘的缘故才能去,莫不是秋山此行与陈家少爷有了什么……
林夫人不敢继续往下想。
却说这个早上,林幻林瑜晨练过后,各自回了房一番梳洗,然后又各忙碌自己的事情。
林幻的药还没有研制完,起码要十天半月才能彻底做完,若是期间被什么耽搁进度了,少不得又要延长一些时日,林幻不想这样,所以每天恨不得泡在药罐里,好早点完工。
青梅红叶遵守姑娘规矩,日日在门口守着,也嘱咐了下去,平时没什么大事,不要过来打扰姑娘,家中奴仆们做事也很注意,没有必要都饶北院而行,免得打扰了二姑娘。
因着这缘故,陈夫人来家中做客的事情,林幻没有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相反的,林瑜收到了。
她本在房中看书,因着昨日想帮妹妹的忙,结果帮了倒忙之后,今日也不想过去打扰,只在房中看书。
是在院子里打扫的丫鬟们在廊檐下讨论,被她听到了。
“家中来了贵客,夫人正接待着,也不知是为的什么事?”
“还能因着什么事?家中二位姑娘都未出阁,贵人来访,莫不是因着姑娘们的婚事?”
“你们方才不在,我上茶时听得真切,那贵客是中书家的陈夫人,只她们具体说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
屋内的林瑜手中的书卷“啪”的就掉几案上,原本平和的心,一时间焦虑起来,整个坐立不安,一颗心砰砰砰的乱跳,一刻也没法平复下来。
陈谦怀的母亲陈夫人来了?她来做什么?这女儿婚事,自古都是父母命媒妁言,若是事成,登门的应是陈家请的媒人才对。
此刻的林瑜哪里还看得进书?只心乱如麻的在屋内来回走了几圈,她心里头一点注意也无,下意识就想找妹妹商议,遂叫春夏秋冬入内,伺候更衣。
出了门,朝北院走的脚步渐渐就缓慢了下来。
春夏秋冬不解,问缘故,林瑜迟迟不答,整个人静静站立原地,面上瞧着无恙,然藏在长袖里的手却不由自主握紧,轻轻咬唇。
须臾,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会身边二位丫鬟道:“你们先下去,不用跟着我,我去去就回。”
这一去,却不是往北院,而是直接往正厅走。
林瑜心中有预感,昨日的拜帖,今日的登门,如此急迫,陈夫人此行,定然不简单,既不简单,又事关于她,无论如何,都应当她去面对,断没有让母亲为她承担的道理。
如此想着,脚下步子更快了起来,换做从前,她就是有心想加快不发,多走两步都能气喘吁吁,如今脚步飞快,竟半点气喘也无。
却说春夏秋冬被丢下后,心中也是一片焦虑,那些丫头的话她们二人自然也听到了,如今姑娘不去找二姑娘商讨,只身去前厅,也不知心中是何打算,实在让人着急,就直接往北院而去了。
青梅和红叶在门后完小石子的游戏,听得有人敲门,朗声问道:“谁人在敲门?”
“是我,青梅姐姐,我是秋冬。”
青梅和红叶对视一眼,纷纷起身去开门,见着春夏秋冬俩丫头都在外头,独不见大姑娘,就奇怪问道:“你们二人不在大姑娘跟前伺候,来这里做甚?”
秋冬忙道:“中书家的陈夫人来了咱们府中,眼下正在前厅与夫人说话,大姑娘听了之后只身就过去了,不让奴婢们跟着,奴婢们心中担忧,才来叨扰二姑娘。”
青梅一听就知道事态严重,也不敢耽搁,忙道:“你们在伺候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却说林幻又一味药丸研制成功,妥善装于罐子里,只等十二味药丸都成了之后,再根据不同类型做出不同包装,以免又发生昨天一样的事情,就不好了。
这才盖上盖子,就听到了脚步声,抬头望去,只见青梅面色凝重,步履匆忙。
“怎的这般表情,发生什么事情了?”
“姑娘,陈夫人到访,正在前厅与夫人聊天,大姑娘听说之后,只身就过去了。”
林幻一听,脸上轻松的表情瞬间消散,霍的一下站了起来。
却说前厅,林夫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陈夫人也干脆直接道:“夫人也不必为难,此事因谁而起,不如把人请出来,我与之说上一两句,说完了我也好早些离开,不多加打扰。”
林夫人正要问请谁,就听得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
“娘。”
林夫人一怔,回头看向林瑜,“你怎的来了?”
林瑜道:“娘,让我来同陈夫人说吧。”
第123章 不正经
陈夫人听到林瑜的话,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对方碧眼桃腮,肌肤胜雪,窈窕秀丽,年未及笄,容貌已是极美,身穿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头戴紫玉镂金簪,簪上流苏随其动作盈盈摆动,竟与其楚楚可怜眸光相对应,足下一双金缕银线绣鞋,也是绣着素色牡丹。
不管是容貌穿着还是气度,一眼看过去,竟没比官家女子差了去,年纪轻轻就生得这般貌美突出,也难怪能把自家儿子迷得神魂颠倒。
也恰是其过分漂亮,若生在官宦之家,那是挑不出任何错处,只如今生于商贾之家,不低调行事,反而张扬,就往俗气靠拢,让人生厌了。
“你就是林瑜。”陈夫人淡淡道。
“正是。”林瑜不卑不亢的回。
林夫人忙过去拉过林瑜:“你来这做甚?快些回去,娘正待客,你莫要捣乱。”
林瑜却对母亲道:“娘,让我和陈夫人单独说几句话吧,陈夫人此行,想必是因着我缘故,既与我有关,我出面更妥当一些。”
哪里妥当了?未出阁的姑娘家哪里能单独同客人说话?何况这夫人来者不善,她口中之事,林夫人原本以为是与幻儿有关,因着她性格比林瑜开朗,更容易招惹祸患,不想性子沉闷的大女儿出面了,这事闹得。
林夫人心中一点成算也无,却也知道不能让女儿单独面对。
谁知陈夫人也开口了,“她说的不无道理,我此行,的确是为她而来,林夫人不如全了我心意,也不枉我此行了。”
如此这般,林夫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道:“我这女儿嘴笨,素日里家中又惯坏了,若言辞不当,还请夫人见谅。”
陈夫人道:“那是自然。”
林夫人闻言,不得不离去。
厅内,只剩林瑜和陈夫人二人了。
陈夫人从来到正厅坐下开始,就没站起身过,方才面对林夫人如此,如今面对林瑜,更是不用起身了。
她坐着,她站着,若让不知情的人瞧见,还当陈夫人是家主呢。
陈夫人喝了一口热茶,盖上盖子,放于桌上,不得不说,林家虽商贾之家,吃穿用度倒也十分讲究,就连这茶喝起来,味甜甘美的,十分好喝,倒不比官宦大户人家的差了去。
她抬眸,重新看向林瑜,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明着同你说吧,你与我儿子的事,我不同意。”
此话一出,林瑜心口一窒,脸色一白,下意识就咬住了唇角。
陈夫人可不管林瑜听了这些话什么心情,又道:“我反对的原因,我想你心里也有数,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就不该妄想得到,做人总该有自知之明,这样对彼此都有好处,否则事情闹大了,彼此难堪,我们陈家倒是不怕的,也没得人有胆子嘲笑咱们,但你们林家就不同了,你便是不在意自己的名誉,也该考虑一下你妹妹,你总不想她被你连累得断送了自己的姻缘。”
看似好言好语相劝,实则明晃晃威胁。
林瑜心头一阵窒息难受,身子都晃了几晃,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才发觉眼前视线都模糊了起来,只低着头,含着泪道:“夫人所言极是,民女记住了。”
这话陈夫人听了可不满意,只道:“空口无凭,你立一字据,写一份保证书交于我,我也好放心离去。”
林瑜手指甲都掐入掌心了,“夫人想让我写什么保证书?”
“你拿纸笔来,我说一句,你写一句,就说从今往后,不再私下里勾引我儿……写完了摁个手印就成了。”
这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也没见过上门找茬,还让人照着自己意愿写保证书的。
林瑜道:“夫人,民女既说记住您的教诲,往后便会与贵府公子断绝往来,保证书就不必了。”
陈夫人直接冷笑道:“你若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得了话我自是二话不说就走人,但你们商人老奸巨猾,最不正经,今日说了不再纠缠我儿,谁知道背地里会不会暗度陈仓,做出什么丑事来,到时候来个母凭子贵什么的也未可知。”
林瑜心口犹如被重锤击过,一时间疼痛难耐,死死咬住唇角,才没有让泪水往下掉。
她的家不是不正经人家,她们也不是不正经的女孩,所以她不能哭。
林瑜挺直了背脊,深吸一口气,看向陈夫人道:“我商户之家行事光明磊落,从未做过行骗之事,往日里有搭桥修建,我家也有出力一二,虽门第不高,却也有为国效力之心,担不起夫人口中的‘不正经’三字。还望夫人慎言。”
陈夫人不想对方还顶嘴,她身为陈家主母,从来都是她说一句,别人照做一句,断没有被顶撞的道理,如今区区一介商贾女也敢轻易顶撞她。
陈夫人冷笑道:“你瞧着斯文内敛,不善言辞,如今却能说出这样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来,可见为人又正经到哪里去?你若是正经姑娘,何至于同我儿私下传情?若不是你私下里魅惑于他,挑唆他娶你为妻,他何至于到我跟前,说出要娶你为妻这等大逆不道之话?自来娶妻娶贤,门当户对,你倒是说说,哪一样你符合了?”
“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才看别人也是什么样,陈夫人若是品行端庄,断不会到别人家里来说一些羞辱别人的话。你方才还口口声声说我姐姐缠着你儿子不放,焉知不是陈公子死缠着我姐姐不放?毕竟陈公子堂堂男儿身,行事自有章法,断不是那等别人说两句就墙头草一般的没有主见?陈夫人自己没本事劝服儿子,就来为难弱女子,当真是好贤惠!”
林幻刚到门口,就听到陈夫人一番冷言冷语的嘲讽,一时间怒上心头,直接开腔怼了回去。
与陈家的婚事是成不了了,陈夫人的态度就代表了陈家人的态度,再者,人家都上门羞辱,她不回怼,难不成要巴巴受着什么也不做?
林幻不是这等憋屈之人,也不会让自家人受这等委屈。
陈夫人先是被林幻与林瑜的相似容貌给惊到,随即才回味起她话里的内容,怒火中烧,霍的站了起来。
第124章 圣旨
林幻可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又道。
“陈夫人也不必恼怒,毕竟出言辱人的是你,你虽为中书侍郎家的夫人,也断没有登门辱人的权利,否则即便事情闹大,你不见得占理,你说我姐与陈公子私下有往来,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上门闹事,回头传出去,别人会不会说中书侍郎家仗势欺人,而陈夫人光天化日登门辱人?毕竟人言可畏,陈夫人你说对不对?”
陈夫人又气又怒,偏偏林幻的话字字句句说到她软肋上,若是儿子好商议,她何至于找上女方?而她就是怕人知道,才一大早乘人不多才找上门来,想好好教训,让其知难而退。
不想一个林瑜就不好对付了,如今又来一个长得一样难缠的妹妹。
“林家姊妹对长辈都这番说话,我算是见识到你们礼数了。”陈夫人冷笑。
林幻表情淡淡的:“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德高望重者自当人人敬重,反之亦然。”
在现代时她就反感别人拿什么尊老爱幼来说事,老人得有老人的样子,小孩有小孩的样子,否则“倚老卖老”、“他还只是孩子”这种事情还少了去?
不是人人都值得敬重,首先得做个人,才值得人去尊重。
陈夫人看着林幻,眼神里满满的怨怒,若是对方低声下气好说话,她呵斥两句就能把人镇住了,如今对方牙尖嘴利,寸步不让,她说再多也是无用,反而会把事情闹大闹僵,得不偿失。
陈夫人怒气冷哼一声:“你们只管嘴硬,可记住今日所说之话,日后莫要勾搭我儿子,否则有我一日,陈家大门就永远不会向你们这等低贱商户之家开启,哪怕是做妾,也没那个资格!”
林幻反击道:“陈夫人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免得日后陈公子上门求取,你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陈夫人听后一脸愠怒,她本就不是善于争辩之人,素日里也没的人敢顶撞,一时间陈夫人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唯有拂袖而去,从那离开的背影就可看出,她实在是被气得不轻。
可是林幻也没有任何喜悦心情,虽说嘴上功夫没输给对方,但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胜利可言。
真正的胜利,是陈谦怀说服父母,然后让媒人上门。
如今,一切都往相反方向走了。
*
御书房外的小太监头一歪,险些栽跟头,清醒过来,忙四顾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暗自松了口气。
昨个值夜班,介个早上交替时,对方内急,让他帮着把守片刻,实在是困得慌,一个不留神就昏昏欲睡了,若是被主子瞧见那还得了?
却说这小太监运气不错,刚调整好精神状态,大太监才慢悠悠朝御书房走来,他身后跟着的人手上还端着食盒,自然是给皇帝送来早膳。
然而大老远的,大太监就瞧见御书房里走出一年轻男子,修长的身材十分显眼,身影出了门槛,跨过晨光,大踏步而来。
男子容貌俊美,气质端方,风光霁月,眉宇间一片明朗,双眸明亮有神,朗月清风。这般风采绝然的男子,整个大晋,出了端方君子晋安侯,还能有谁?
大太监忙几步上前,恭恭敬敬朝对方行了个礼:“侯爷。”
晋安侯朝对方轻轻颔首,迈步走上台阶。
大太监等对方离去,自己也才动身前往御书房,进了御书房不到半响就退了出来。
此时那名如厕的小太监过来接班,那值夜班的小太监终于得以回去休息,只回去的路与大太监一致,这太监原本就是大太监手下的人,平日里干爹干爹的叫唤着大太监,此时一路返回,忍不住问了个问题。
“干爹是圣上身边的红人,见了晋安侯恭敬问候干爹礼数周到,怎的晋安侯态度那般清高,竟多说一句也不肯,实在是……”
“放肆。”大太监嗓音轻飘飘的,有点尖锐。
“侯爷岂是你这等低贱奴才可以讨论的?掌嘴。”
小太监连忙扇了自己几巴掌,大太监这才满意了,才有心情慢悠悠的解释道:“素日里对你们的教诲一个一个的都记不住,回头闯了祸事杂家也保不了你们。晋安侯是什么身份?不说是奴家要恭恭敬敬伺候着,就是东宫那位见了都要避让三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私下里编排侯爷。”
小太监不懂事,又道:“可他若是见了如今宫里头风头正盛昭仪娘娘的家人,恐怕不能这样冷傲吧?”
大太监嗤笑一声,都不屑于解释了,摇了摇头:“你这入宫时日也不断了,至今还是个值夜班的,就没找过自身原因?”
说罢,挥了一下手中净鞭,径直走远了。
却说楚胤走到了前殿,穿过走廊,迎面遇上刚进宫的御史大人和其夫人,御史家近日风头大盛,御史夫人跟着沾光,整个人精神门面都不一样了,走到哪都趾高气昂的感觉,特别神气。
御史大人见到了晋安侯,少不得要一番恭恭敬敬,而对方只是虚虚点个头,就径直离去。
御史夫人满面春风一下子就消失了,转身盯着晋安侯背影瞧了好一会,满脸的不屑,就去了昭仪娘娘的殿。
而御史大人则朝御书房而去。
御史夫人见了女儿,少不得拿这事出来说,若是让御史大人听了,能不顾场合骂她无脑,
可惜御史大人不在,也就由着她胡说了。
御史夫人觉得有龙子在此,皇上少不得要经常过来,介时女儿一阵耳边风,自然有晋安侯好果子吃的。
昭仪娘娘心中对晋安侯也是一番计较,却说当初她还是婉仪时,曾见过晋安侯,初次见面,自然被对方风采惊艳到,不由上前搭讪,谁知晋安侯看也不看,连个眼风都没扫过来,把她忽略得彻底。
当时她就想着有朝一日一飞冲天,势必要让晋安侯瞧瞧她的厉害。
只如今刚晋升,脚跟还没站稳,只等再过些日子,再做打算。
“母亲此番进宫,所为何事?”
御史夫人这才道:“探望你是主要,另还有一件大事,就是你妹妹喜欢陈家公子,故来讨娘娘一道承诺,望娘娘求皇上为其指婚。”
婉仪娘娘心道这算什么大事,凭她如今身份,求一道圣旨倒是轻而易举的。
第125章 母亲可是去了林家?
却说陈谦怀这边,每日早起练剑,勤奋不已,根本不知外面天已经变了。
倒是陈芹身为女孩子,心眼多多少少比男孩子多一些,母亲一大早出门,还乔装了一番,可见是要去见什么人。
但不论是见什么人,都不应这样早拜访,更无需乔装,又不是见不得人,除非,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然而有什么值得让中书侍郎家的夫人偷偷摸摸的去做?
陈芹不由得想起了哥哥心上人一事,哥哥定然是同母亲说了什么,母亲表面上同意了,心中却不同意,否则直接找媒人上门提亲就是了,何至于亲自出马?
这些日子里对林家姊妹的接触,陈芹虽说与她们感情算不上多好,但接触久了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感情。何况她们为人处世都不错,除了家世差点,其他并没有比别人差。
陈芹原先也觉得能嫁给哥哥做妻子的,至少也要门当户对,但林瑜才华横溢,瞧着也是不错,性子又温柔,不正好匹配哥哥的粗心大意吗?况且他们家世好就可以了,又不需要靠女方帮衬,何至于一定要门当户对的?
这等想法终究只是陈芹个人想法,父母的想法她左右不了。但有些事情哥哥性子大咧咧察觉不到,她怕是得去提醒一二。
到了哥哥院子,还在那练剑呢,一身劲装,长发高高挽起,身手敏捷,一身飒爽之气。
哥哥练剑的时候,旁人不敢轻易打扰,陈芹也不敢,也只站在一边等着,等了半刻钟这样,他才停了下来,然后原地踢踢踏踏几下,才彻底停下来。
旁边的奴才赶忙送上巾帕,另一个人又送上茶水。
陈谦怀一眼就看到了陈芹,好奇问道:“你一大早来这里做什么?”
陈芹一脸欲言又止,看了看哥哥身边的仆人,俩仆人殷勤伺候主子,也没察觉到小姐目光,陈谦怀是看到了,不解:“你眼睛怎么了?”
陈芹一阵无语,索性直接道:“你们两个先下去,我有话跟哥哥说。”
俩奴才这才退了下去。
陈芹走到圆桌旁,坐在哥哥对面,道:“哥,你昨日是不是同母亲说了林大姑娘的事情?”
陈谦怀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放回了桌子上,看向妹妹,道:“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母亲去同父亲说了,被你听到了?他们说了什么?”
陈芹轻轻摇头:“母亲有没有同父亲说,我也不知道,但今个一早母亲早早出门,还带上帷帽,想必……想必是去林家了,具体我也不晓得,只不过是猜想。”
陈谦怀怔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母亲亲自上门提亲?心头一阵抑制不住的喜悦。
陈芹见哥哥如此,忙道:“若我的猜想是真,哥哥不觉得此事过于怪异吗?倘若同意你们的婚事,大可找媒人光明正大的上门提亲,少不得要带点东西,如今母亲空手而去,你想想是为何?”
陈谦怀想不明白:“为何?”
陈芹真觉得哥哥木讷透了:“还能是为何,必定是母亲不同意,所以才找上门去的。”
陈谦怀怔住了,随即果断否定:“不可能,我同母亲说的时候,她笑意吟吟的,分明是同意的样子,如今只不过是出门,你莫要乱说。”
陈芹道:“若是假的就罢了,万一是真的呢?哥哥,你喜欢一个人,可以不介意对方门第,可是父母不一定不介怀,燕世子前科在前,你就不怕重蹈覆辙吗?”
燕世子当年喜欢的姑娘身份比如今的商贾林家要好一些,是一个穷秀才的女儿,人长得动人心魄的,是男人看了都喜欢,而夫人们看了都不喜欢的类型。
自古长相妖颜魅惑的,容易搅得后宅不安宁,故大户人家一般不会娶这样媳妇进门。
但燕世子被其迷得神魂颠倒,非卿不娶,王妃见劝不住儿子,就明着说答应了,背地里去见了秀才之女,也不知同对方说了什么,第二天人就跳进身亡了。
后来有丫鬟传出流言,说是王妃狠狠羞辱其人品德行,更是威逼恐吓,说不让其一家人好过。
人家姑娘唯有一死了之了。
燕世子知道后伤心欲绝,一蹶不振,整日与酒作伴,一次醉酒,十足掉入井中,人也去了。
世人皆说这是报应,也有人说是命定缘分,便是死了也要在一处。
燕王妃痛苦不已,悔不当初,却也无济于事,痛失爱子,郁郁寡欢,只有一口气吊着活到今天,而燕王又娶侧妃,很快生了儿子,连失子之痛都没怎么感受,就被新生命给填满了心中空缺。
燕王妃整日看着他们恩爱,活不到五十岁也就去了。
燕王妃的事情虽然警醒着晋京贵妇们,做人莫要太过分,否则报应早晚会降临自己身上,但世人大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总觉得那是别人才会遭遇的厄运,自己不会。
可燕世子的事迹却也警醒着那些世勋贵族家的公子少爷们,喜欢一个人就勇敢一些,想办法尽快把人娶回来,否则燕世子的经历就是他们的经历。
陈谦怀想到这里,整个人豁的一下站了起来。
陈芹见状忙又道:“需先打探清楚虚实,毕竟我也没跟着去,不确定母亲是不是去林家。不是就最好,你往后细细探出母亲心意,再做打算。”
陈谦怀表情凝重严肃,衣服都没换直接就走出了院子。
却说他来到前院,还没走出大门,就瞧见母亲回来了。
陈谦怀避也不必,眼神直直盯着对方,直接开门见山道:“母亲可是去了林家?”
却说林瑜回屋后,恸哭一场,而林幻只是抱着她,轻轻拍打她后背,一句话也不说。
有些时候,让一个人默默哭出来反而是好事,因为憋着反而容易出事。
被男方母亲上门羞辱,这等奇耻大辱,将会成为林瑜往后人生里抹不去的记忆,偶尔回想起来,心头都能隐隐作痛。
这种感受林幻十分能体会,当初她被导演打脸出气,她这样性格的人,都给整得直接郁闷了,缩在家里不出门。
要不是小忆开导,她估计走不出来。
所以如今林瑜的情况,她先让她哭,哭完了,她再给她疏导疏导,疏导过后,就出门散心,心结就慢慢解开了。
第126章 他找来了
林幻给林瑜讲了一个又一个故事,大都是现代一些灰姑娘与霸总之间的故事,经过一顿改编,故事内容就与林瑜如今遭遇差不多了。
现代的灰姑娘的故事真是一抓一大把,什么豪门婆婆不同意,甩出几百万让女方离开男方等等。
林幻是这样说的:“从前有个村,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的好看又善良,有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有一天,她在村口遇到一个晕倒在路边的男子,救了回去,男子醒来之后,对姑娘一见钟情,问了姑娘许配人家了没有,得到否定答案,两人厮守了一段时间,男子有事要离开,就留下一块玉佩做信物,说回去后就让人上门提亲。可姑娘不知道,这男子是豪门贵公子,男子母亲听说这事后,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却找到人家姑娘,甩手丢下几百两银子,让姑娘远离她家儿子,否则就不客气。”
林瑜听得都入神了,这故事虽与她经历简如出一辙,她还是忍不住追问下去:“后来呢?”
林幻道:“人家姑娘也不傻,知道配不上人家公子,也不妄想嫁高门,就接受了银子,隔天就带着一家老小搬离了原来的地方,去到另一个地方做起生意来,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十个月后,她生下了一个男孩。”
林瑜瞪大了眼睛:“他们……他们……”后面的话都说不出口。
林幻道:“是的,他们虽不是夫妻,但却有了夫妻之实,女子原先不知道他是豪门贵公子,以为可以长相厮守,就轻易托付了自己,后来她迷途知返,带着一家人和孩子一起过日子,也挺幸福美满。可是你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那就错了。”
林瑜道:“还有后续?”
林幻道:“她生意越做越大,竟做到了那男子所在的城镇,有一天她在搭理店铺,有人上门买东西,叫了一声店家,她回头,当场就怔住了。”
“那男子就是当初她托付终身的人,男子也愣住了,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而此时,一七八岁的孩子跑进来,脆生生喊着‘娘亲’男子回头,就撞见了那男孩,一时间,眼睛都瞪大了。”
林瑜听得都忘记了自己心中的痛楚,忙问:“他认出了那个孩子吗?”
林幻点头:“就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能认不出来吗?而此时女子也才知道,男子多年未婚,竟然一直在找她。而男子的母亲也早就悔不当初,儿子迟迟不肯成婚,她倒成了断送香火的罪人,得知男子找回了当初的姑娘,两人还有过一个孩子,这位母亲见到那孩子,抱着哭成了泪人,最后的结局,自然是一家三口团聚,幸福美满了。”
林瑜第一次听到这样稀奇的故事,她从前不是没看过话本,但话本里大都是秀才与千金的故事,最后结局圆满;要么就是女子嫁给了落魄丈夫,后来丈夫出门打拼,她照顾男子一家老小,丈夫功成名就之后,又在外三妻四妾,做妻子的还大度接纳,才阖家团圆;再就是女子遇到那负心汉,总之没有一个故事像妹妹说的这般、这般的带有点励志的意味。
那名叫小芳的姑娘婚前与人有夫妻之实虽不妥,但她迷途知返,还很坚强的接受了对方母亲带来的银子,过后又靠着这笔钱发扬光大。此等行为,世间女子少有能做到的。
当然最终的团圆的结局更是让林瑜心情愉悦,毕竟现实已经很残酷,难不成听一个故事,还要听悲剧结局吗?
“她可真坚强。”林瑜感叹道,若换做是她,是那样穷人家的身份,人家给钱,她是不敢要的,更不用说拿钱去做生意,想都不敢想。
林幻道:“女子不坚强,就只有被欺负的份,其实人有时候会扩大自己的痛苦,让自己处于更加悲伤的境地,可是仔细想想,世界上会有很多人的经历比我们惨多了,想想那些饿死的难民,想想那些在战争中失去家人朋友的人,以及失去性命的人,比起来,我们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林瑜被说服了,心中虽然还有难受感,但也没先前那么强烈。
“我懂了,我不会再多想了。”
“那就对了,咱们出去逛逛,逛完了,你的心情会彻底变好的。”
本来林瑜是没有出门的打算,只想好好待在房间里黯然伤神,如今妹妹的故事开导了她,她就不能自艾自怜了。
但哭了一个早上,眼睛都有些红肿,临行前用毛巾包裹着冰块敷了好久,才慢慢消肿了,却依稀还能看出一些苗头。
整装待发出了门,上了马车,身边跟着三四个护卫,心情不好时能去哪里散心?
林幻选择的是一家饭馆,能看到戏班子唱戏的地方。
二人带着帷帽进了门,小二热情接待,林幻问了二楼看戏位子可还有空的,小二说有就在前方带路,来到一个宽敞的阁楼。
林幻点了不少特色菜肴,小二就褪去了。
两人摘下帷帽,坐到栏杆处向外看去,下面真的很热闹,戏班子打来打去,周遭人一顿喝彩,还有那变脸的绝活,直让人拍案叫绝。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开门声,二人只以为是小二送菜上来了,只不在意,但心中又觉得这小二也过于没有礼数了一点,敲门都不会吗?
纷纷回头看过去,一个人影从门口走了进来,那人身材健硕,剑眉星目,眸黑如潭,一身劲装,风尘仆仆,脸色紧绷凝重,不是陈谦怀又是谁?
陈谦怀,这个让林瑜第一次放在心底的男人,如今再次见面,却恍若隔世,被妹妹开导了一个上午的心,此时像是被无数银针扎在上面,密密麻麻的开始疼痛起来,连呼吸都变得难受了。
而陈谦怀看着林瑜依稀红肿的眼睛,心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母亲什么都同他说了,原来妹妹说的没错,母亲当着他面一套,背地里一套,骗了他。
他自以为能幸福一辈子的事,在母亲眼中是那等的不堪,她说什么门第不合,说什么商贾之女上不了台面。
他看上的人,样样都好得不得了,哪里上不得台面?
第127章 我陈谦怀此生没爱过别人
陈谦怀知道林瑜一定是被母亲的话伤透心了,就什么也顾不上,直接找上门了,得知人不在家,他就顺着过来,不管不顾的就破门而入。
随后跟上来的小二连声道:“叨扰了二位姑娘实在是对不住,”又对着陈谦怀道,“这位爷您走错房间了,您想要什么样的房间我带您过去?”
林幻和林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谦怀就先出声了:“你下去。”
店小二被一番训斥,这位爷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连个屁也不敢放,灰溜溜跑了。
陈谦怀把人呵走了,又把目光移向林幻,客客气气的朝对方作揖:“林二姑娘,我想与你姐单独说会话,还请你回避一二。”
林幻正要拒绝,这早上才被陈夫人指着鼻子骂,如今又单独与她儿子见面,成什么了?
林瑜却先她一步开口了,她淡声道:“我与陈公子没什么好说的,这男女授受不亲,该回避的是陈公子才对。”
陈谦怀听她这样说,心都仿佛裂开了,声音缓了下来,甚至带着些许祈求的意味:“是我没处理好事情,才让母亲上门叨扰,我为她说过的话道歉,可是事先我并不知情,你可愿意听我解释?”
林瑜想说不,可是不字迟迟说不出口。
陈谦怀见状又道:“我来时虽步履匆忙,却也没有大张旗鼓,并无人知道我在此处,不会影响尔等清誉。”
林幻道:“你这样贸然闯进来,若是传出去,我们姊妹的名声可就没有了。”
陈谦怀道:“我自有让店家闭紧嘴巴的办法。”
如此,林幻也知道有些事情还是当事人两个单独说清楚比较好。
拍了拍林瑜肩膀:“我就在隔壁房间等你,有什么事情叫我一声就行。”
林幻走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屋内只剩下了两人,林瑜坐的位置不变,这位置高,因着角度偏差关系,对面的楼也看不到这边,所以她无需移动。
缥缈的帘子迎风飘荡,美人凭栏而坐,窈窕身姿,貌若芙蓉,红唇娇艳欲滴,哭过的一双眼睛闪着盈盈波光,弱柳如风,犹如一幅画一般,十分动人。
陈谦怀心头无数的话想说出口,临到头,却梗在喉头处,只说出了一句干巴巴的话:“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被林幻哄了一个早上,好不容易控制泪水的林瑜,此时陈谦怀一番话,她眼眶不由自主的又发热起来,鼻子也微微发酸。
“我与陈公子本就没什么,何至于要说这些话?”
陈谦怀三两步走过去,来到林瑜跟前,单膝跪下握住她的手,道:“你再说这样生分的话,我的心就要裂开了。”
林瑜想挣脱手,他力气很大,怎么也挣不脱,急道:“你不要这样,你放开我,你抓痛我了。”
陈谦怀听到最后一句才松开手的,心头也是一阵慌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瑜撇开眼眸不看他,只道:“你要说什么就说吧,说完了请快些离去,这对大家都好。”
陈谦怀听了之后,默了片刻,才道:“我不知道母亲不同意,我同她说的时候,她并没有反对,我就以为……你给我一些时日,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家人同意咱们的婚事。”
林瑜回过头来,明明看起来十分柔弱的一个人,眼中还闪烁着泪光,却目光决绝而坚定:“陈公子,你身份尊贵,我不过是一介商户之女,配不上你这样的人家,从前是我不懂事,从今往后不会了。咱们之间,相识一场,有缘无份,今日一别,就再不要相见了罢。”
陈谦怀心头一更,手握成了拳:“说什么身份尊贵,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都是我说了才算!我陈谦怀此生没爱过别人,心中只有你一个,我说要娶就一定会娶!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没法阻挠我们在一起,你可愿意再信我一次?”
林瑜都不忍看他眼睛,他的真诚和决心她都看在眼里,可又有什么用呢?这种事情,本就不是努力就能达到。
陈谦怀见她沉默,知她不肯信,心口一阵窒息般的疼痛,咬牙道:“不管你信不信,你只管等着!”
说完,也不等林瑜再说话,起身就离去了。
陈谦怀这一打岔,林幻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林瑜整个人直到回到家都是失魂落魄的,她也没问他们之间聊了些什么。
她自己都能猜到,陈谦怀再如何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男孩,年轻气盛,容易把事情想得简单,以为自己大闹一把,家里人就会同意。
如果大闹一场就能让父母妥协,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求而不得的感情了。门当户对之所以沿袭至今,自有它存在的道理,不会轻易被打破。
罢了,年轻人不撞南墙不回头,就由着他去吧。
*
昭仪寝殿内,大晋帝一身黄袍,站在摇车旁,看着里面的婴儿,嘴角含笑。虽年过半百,但精神状况极佳,瞧着只四十有余,身材稍胖,一小撮胡子在下巴处,到底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存在,一身天威,由内而外,让人无法忽视。
朱昭仪依在床头,头上系着抹额,容态羸弱,却美人如画,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妆容,断不会让自己形容狼狈的模样被皇帝看到。
皇帝每日处理完朝政,就会过来探望幼儿,与她说会话,然后又回御书房,这两日都这般。
往日里朱昭仪能言能语的,十分开怀,今日却欲言又止,皇帝见状就道:“昭仪可是有话要同朕讲?”
朱昭仪忙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道:“皇上慧眼,一眼就识破臣妾心事,如此,臣妾就斗胆明言了。此次秋山一行,臣妾妹妹也一同前往,途中与陈家公子陈谦怀情投意合,臣妾瞧着那陈家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是个值得托付之人,故想为他们向皇上讨一份指婚,全了这份好姻缘,也算是给咱们刚出事的孩儿积德。”
皇上闻言倒是稀奇的笑了起来:“朕记得那陈谦怀性情耿直木讷,半点不解风情,不会讨女孩子欢心,不想如今也坠入爱河,既如此,朕准了就是。”
第128章 抗旨不尊
陈谦怀都还没来得及闹,一道圣旨就从天而降,皇帝指婚,要他和御史家的二姑娘朱凤成婚。
此消息一处,满城哗然。
林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即便没有这道圣旨,她也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可能,既没有可能,他早晚都会娶妻。
可脸上瞧着没事,当天却发起了烧,整个人虚弱的躺在床上,吃什么药都不管用。
林幻都亲自施针,好不容易把她的烧退去,人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咳嗽,药石无医之感。
俗话说,唯有心病无药可治。
看林瑜如今这幅样子,林幻心中复杂一片,她也说不清楚心中什么感受。
因为商人的身份低下,加上原著剧情摆在那里,她为了改变命运,才有所谋划,且谋划目的是为了林瑜,也是为了这个家。
可她没想到,爱上一个人,爱而不得,会让人变得这样生不如死。
那后面的路,又该如何往下走?
而陈谦怀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林幻以为,事情就这样拉下帷幕了,陈谦怀最终会娶了朱凤,而林瑜,大病一场过后就会好。
可谁也没想到,陈谦怀反抗性那样大,在家里闹了一通后,还要去宫里请皇上收回成命。陈老爷气的命人把他绑起来,关在屋里不让吃饭,直到他认命求饶为止。
谁曾想,陈谦怀是快硬骨头,饿了三天三夜也没喊一声饿,倒是陈夫人急得跪下来哭着求陈老爷。
“饿死他是小,抗旨是大,求老爷让谦怀出来吃顿饭吧。”陈夫人抱着陈老爷的腿祈求。
陈老爷是被抗旨二字提点了,这才把人放出来。
这个时候的陈谦怀的确饿得头晕眼花,却不足以威胁他性命,吃了一顿粥之后,他又浑身力气,要进宫面圣。
陈老爷气得直叫小厮拿长棍子打他,陈谦怀被人摁在长凳上挨打,他也没反抗,只嘴硬说除非打死他,否则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要闹到圣上跟前去。
陈老爷哪里听得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一口孽障出口,竟亲自掌棍,一棍接一棍,狠狠的打下去,陈谦怀咬紧牙关,一声痛也不叫,只偶尔嘴硬两句,到最后嘴硬的声音渐渐虚弱下去,陈老爷也察觉不到,等察觉时,人都被打得快断气了。
陈夫人哭成了泪人,连夜叫了大夫上门,查看一番后,摇了摇头。
陈夫人直接晕了过去。
这三天里,林瑜也是昏昏沉沉的,时而清醒,时而沉睡,竟一点好转也没有。次日一早,她好不容易有了点精神,多吃了几口粥,能下床走两步路。
偏偏这时,陈府的小厮,准确来说是陈谦怀的贴身小厮,一大早来到林家,哭求让林瑜去见见他家少爷,说他家少爷快不行了。
林瑜整个灵魂像是被什么击打了一般,摇摇欲坠,要不是林幻搀扶,她直接就倒下去了,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看向那小厮,问:“你说什么?”
小厮就把少爷这些日子以来经历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被关禁闭,断食,挨打等,最后道:“少爷整个后背受了打,血淋淋的一片,人已经晕死过去了,大夫给包扎了伤口,又开了药,可人是趴着的,如今醒不来,连喂药都成了难题,大夫说最好是有什么能刺激他醒来,吃了药才能好,若是醒不来,就去了。奴才实在是没办法,才求到姑娘跟前来,请姑娘……”
他是瞒着陈家人过来的,他们就只知道哭,根本不知道少爷心事,他不得不自己跑一趟,若少爷好了,往后陈家人怎么着他都成。
可他没想到,他话还未说完,林大姑娘就猛烈的咳嗽了几声,生生咳出血来,紧跟着人也晕了过去。
……
一整个白天,陈家都在一片哭嚎中度过。
陈谦怀一直昏迷不醒,面容惨白,一丝血色也无,到了晚上,气息越发微弱起来,大夫说今晚人再醒不过来,就没指望了,陈夫人已经哭晕过去。
而陈老爷这边,心中唯一顾忌就是怕老夫人知道了身体受不住,还有就是圣上知道了怪罪,若不是这样,抗旨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得出,这样的儿子他是万万不敢要,打死了还省心。
到了三更半夜,陈谦怀的院子除去几个守夜的丫鬟时不时检查一下少爷伤口,给其上药,前半夜还受得住,后半夜也忍不住睡着了,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
小厮张全才敢来到少爷床前,他知道少爷快要不行了,虽然少爷从前为人严格,但从未苛责过下人,他家中兄弟姊妹多,从前穷得要卖掉妹妹来维持生活,少爷知道了一句话不说就给了他一笔钱,才保住了妹妹。
打那个时候起,张全就决心要好好伺候少爷了。
如今这般,林姑娘是来不来了,那他就来给少爷做最后的践行吧。
张全把几个丫鬟叫醒,让她们退出去,自己在床前跪下,哭哭啼啼起来。
“小的求少爷快些醒来吧,哪怕睁开一只眼也成,好歹把药吃上一口,也好续命啊……小的跟随少爷多年,都见不得少爷这般,更不用说夫人和老祖宗了,少爷想想她们也该醒来了……纵然不想她们,也该想想林大姑娘,林大姑娘如今也……”
张全一顿更咽,才继续道。
“小的原本想请她来看看你,指不定她来了,你就能醒,毕竟小的从未见过少爷对哪位姑娘这般上心过,也只有同她在一起,少爷才会笑得那样开心幸福……可小的才把你挨打晕死的事情同她说了,她就猛烈咳嗽起来,还咳出了血,紧接着整个人就晕死了过去……小的这才知道林大姑娘自那日见过少爷之后,人就病倒了,一直虚弱着,如今又听了这样的消息……是小的不好,不该过去多嘴的,可小的不知情,只想着她来了你就能好……如今酿成这般局面,你好不了了,她也好不了了……难不成你们这对苦鸳鸯,要到下面去团圆不成?少爷快醒醒吧……”
床上的人,手指动了一下,张全一直低头哭泣,所以并不知道。
直到床上之人发出微弱的声音,张全怔住好一会陈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向跑去,边跑边大喊。
“少爷醒了!少爷醒了!快上药……”
第129章 离家出走
林瑜觉得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周遭是一片白茫茫雾气,她像是在随风飘荡,不知去往何方。
眼前雾气突然散去,一座府邸出现在眼前,大门左右两座大石狮子十分醒目,门上端镌刻着“中书陈府”四个大字。
林瑜心中疑惑,这是陈家?她为何来到此处?
思忖间,眼前景物一变,眼前大门不见了,而她不知何时穿过大门,来到了正前院内,院内景象一草一木,一桌一椅,竟十分清晰。
不解间,一阵阵拍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怒火中天的声音。
“我只问你,你遵不遵旨?”
“不遵!”
“给我打,狠狠的打!”
林瑜跟着飘了过去,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那趴在长凳上被挨打的人,不是陈谦怀又是谁?
只见他被打得衣袍都被染红了,渗出了血,依然嘴硬的反抗。
“除非打死我,否则我就要闹到圣上跟前,求他收回成命!”
“孽障啊!”
却是陈父接过棍子,狠狠打下去。
林瑜看得泪奔,忙奔过去,想替他挡着,身子却直直穿了过去……
如此来回几次,陈谦怀声音渐渐虚弱,直到彻底昏死过去,林瑜哭成泪人,叫着对方名字,想拉住对方的手。
然而场景却再一次变化,陈谦怀背对着她往前走,她在后面跟,却怎么也跟不上,后来是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她,朝她挥了挥手,他神情惨白,倒像是最后一次告别了。
“瑜儿,再见。”
林瑜摇着头追过去,眼前却突然一黑,她整个人就开始掉下去,一双手却猛然抓住了她,是温热的手。
“瑜儿……”
“瑜儿……”
林瑜就直接睁开了眼睛。
“大姑娘醒了!”
一屋子的人喜极而泣,大姑娘整晚的意识浑浑噩噩的,时不时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身上的冷汗一阵一阵的从没干过。
大夫说醒不来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如今姑娘终于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吃了药就不会有事了,太好了!
林幻却起身,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包括她和林父林母,只留下一晚热腾腾的药。
一开始,林瑜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只隐约觉得有人在耳边说话,过了好一会,眼前景物才从朦胧变得清晰,最后视线落在床边人的身上,顿住,随即瞪大了眼睛。
那握着她手的人,身穿黑色衣服,俊容苍白的人,不是陈谦怀又是谁?
陈谦怀脸色虽然苍白,但他眼神一点也不苍白,就连嘴角的笑容都是暖暖的,就这样深深的,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对方,良久,良久。
最后,是林瑜轻声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说完,她就挣扎着想起身,陈谦怀忙过来扶她,给她垫好身后的靠枕,才拿起桌子上的那碗药。
“来,喝口药。”
他轻轻吹着勺子里的药,然后喂到她嘴边,林瑜没有拒绝,张开了嘴,慢慢的喝了下去。
就这样一口接着一口,他喂着她喝完了一晚药,放回桌上,给她擦了擦嘴角,才重新坐回原处,嘴角含着浅笑,看着她,开口道。
“感觉好些了吗?”
林瑜点头,也开口问:“你呢?”
陈谦怀道:“我也好多了,早上喝了一大碗药,又包扎了伤口,已经没事了。”
林瑜点点头,嘴角的笑容却泛着酸楚,眼眶也有点发热,鼻子发酸。如果此时有面镜子在他面前,他一定不能风轻云淡的说出这样的话。
那样重的伤,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好了,何况此时……他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放在膝盖上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握紧,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吧。
他伤在背后,那样的血淋淋,如今却安然无恙的坐着,面上含笑的看着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她知道,他在忍耐,忍耐身上的痛苦,忍得嘴唇都白了,却还要对着她笑。
林瑜的心痛得都快窒息了,面上却装作不知,还扯出了一抹笑容来:“没事就好,你今日来看我,我很高兴,这辈子能认识你,我也很高兴,可是这样就够了,从今往后我都会好好的,你也一样,回去之后,不要再抗旨了,好好生活,嗯?”
陈谦怀轻轻点头:“好,我回去之后,好好生活,我不会再有事,你也不会再有事。”
林瑜笑着点头:“嗯。”
陈谦怀也跟着笑:“等养好了身子,你就在家里待着,不要随意出门,你生得这样好看,出去容易被坏人惦记。”
林瑜点头:“好。”
陈谦怀道:“你这样好,往后自会有那比我好千倍百倍的人来娶你,所以不要着急,明白吗?”
林瑜点头:“嗯。”
陈谦怀又道:“从今往后,你记得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对自己。”
林瑜眼眶再次发热,生生忍住了泪水才没有往下掉:“你也一样,回去之后,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对自己……把我忘了,好好对她。”
陈谦怀道:“忘不了,怎么办?”
林瑜道:“忘不了,也得忘。”
陈谦怀点头,轻声道:“好。”
林瑜道:“时候不早了,你得回去了。”
陈谦怀凝着她,久久不动。
林瑜看到他忍着伤痛,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他却感受不到一般。
她再忍不住了,求他:“你走吧,我求你了。”
陈谦怀这才站了起来,深深看了她一眼:“好,那我走了。”
说完,就转身离去。
而他虽身穿黑袍,身后却黑湿一片,那是什么,不言而喻。
林瑜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她用手帕捂着嘴在无声的哭泣,哭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下嘴唇咬得快破了,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可是陈谦怀自小习武,怎会这点耳力都没有呢?但他没有回头,只握紧了拳头,一步一步走了出去。走出了林瑜的房间,走出了林家大门。
而等在林家大门口的,是陈家的马车。
陈谦怀用接受圣旨,换得了来见林瑜一面,回去之后,他会听林瑜的话,好好养伤。
陈谦怀在家中养了三天的伤,到底是习武的底子在,身子好得很快。而林瑜的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仿佛之前的大病从未来过。
日子似乎朝着各自轨道而行,从此交叉而过,再不会有交集。
至少林幻是这样想的。
可谁知,第四天就传出了消息,陈谦怀留书一封,自请南下,去了边关。
因为是隐姓埋名,又是先斩后奏,边关茫茫人海,皇帝就是想问责都问不到。
第130章 捉拿归案
御书房。
却说皇上在收到消息前,正坐御书房里批阅奏章,而晋安侯楚胤正坐于左侧几案前,同批阅奏折。
大太监就是这种时刻过来的,一番请安过后,呈上信件。
“皇上,从宫外传来一封书信,是给圣上的。”
皇上一天到晚奏章都批改不完,还不得不把晋安侯叫进宫来帮忙,哪里还有闲工夫看书信?
“谁的书信,给朕搁置一旁候着。”
大太监收到书信,定然是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传递书信的人都告知于他了,于是他又开口道:“回皇上,是中书府公子陈谦怀书信,据说他以平民身份混入南下军队,去了边关。”
皇上手一顿:“你说什么?快拿来朕瞧瞧!”
大太监忙呈上。
皇上打开书信,一目十行,一下子就看完了,而后把书信往书桌一拍:“好个陈谦怀,居然抗旨不尊!他是不是以为他去了边关,朕就拿他没有办法了?”
大太监不知如何接话,忙把求助眼神投向侯爷方位。
晋安侯楚胤虽与陈谦怀交情不深,但到底也打过几次交道,知对方是个性情耿直又真诚的人,近日的事情,皇上身在宫中,旁人不敢轻易上报,他在外面可是知晓一二。
原来陈谦怀心中属意之人是林幻的姐姐林瑜,而陈家瞧不上林家商贾身份,没同意其婚事,而指婚在后,陈谦怀又抗旨不尊,被中书大人暴打。
据说陈谦怀被打得遍体鳞伤,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家中都开始准备后事了,谁曾想,好心办坏事的小厮从中起了作用,陈谦怀突然醒了,醒了之后用接受圣旨作为条件,哄得家人同意,去见了林瑜,回来之后养好伤,然后就先斩后奏,修书一封,自请南下。
如此作为,虽大逆不道,但气节由在。说到底,其实还是皇上乱点鸳鸯谱,陈谦怀深知不能抗旨,又实在不想娶那朱家姑娘,只得出此下策。
这等忠言逆耳的话,楚胤自然不会说,说了只会火上浇油,只站起来朝皇帝一拜,道:“皇上,臣有话要说。”
皇上看向晋安侯:“楚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楚胤先三言两语道出其中实情,然后才道:“皇上不妨先静观其变,如今南下边关防守不利,让敌人乘虚而入,边关正是缺乏人才之时,臣素日与陈公子打过几次照面,见其人品不错,若得以历练一番,说不定能有一番作为,于大晋有利。诚然,他若无这方面能力,战死边关就罢,若垫着脸皮活着回来,皇上再问罪也不迟。”
楚胤话语一落,整个御书房静悄悄的,大太监打小伺候皇帝至今,有些时候还是没办法摸清皇上秉性,如今晋安侯一番话,也不知说得凑效与否。
倘若连晋安侯的话都不能说动皇上,那旁人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倒不是大太监对陈谦怀有什么感情,才想保他,而是他担心皇上冲动之下做决定,日后骑虎难下,到时候反怪他不提醒,吃苦的还是他自个。
皇上表情微凝,叫人瞧不出喜怒,听了楚胤的话后,他捋着胡子细想片刻,才道:“楚卿说得对,但朕的圣旨已下,如今陈谦怀抗旨不尊,朕岂不是失了脸面?”
皇帝金口一开,岂有收回之理?
楚胤道:“皇上可再下一道圣旨,只说陈谦怀南下为皇上所派,而赐婚原是为鼓舞,不想陈谦怀建功立业之心在前,娶妻成家在后,便只等其凯旋归来,再秉承第一道圣旨,如此便可圆满。”
皇帝顿时就笑了:“此法甚妙,楚卿果真从未叫朕失望,传令下去,就按照楚卿所做。”
大太监领命退去。
皇帝也是人,但久居高位,一言九鼎才制得住这江山,否则人人视他所说之话为耳边风,他威严何在?
但有些时候皇帝也会犯错,陈谦怀这事,若他一开始就之情,断不会轻易下圣旨。
但又因为他是皇帝,他金口一开,圣旨一下,就是刀山火海也得去,何况是指婚?赐婚是恩典,陈谦怀抗旨,便是有缘由,皇帝也十分生气。
但人已经走了,他再生气也没用,边关茫茫人海,他如何找人问罪?
如此,考虑如何维护自己颜面才是最重要,而楚胤的办法不光是维护了他颜面,也乘机鼓舞了边关战士,能立功者皆可得赏赐,可谓是一举两得。
“楚卿啊,算起来,你年岁也到了,心中可有了人选?若是看中了哪家姑娘,只管说出来,朕也好为你指婚。”解决了麻烦事,皇帝自然有心情调侃楚胤了。
就是知道他性子不近女色,一心只有大晋山河,才故意这样说。
这样的话,周景臣说了不知道多少遍,楚胤都听腻了,如今皇帝这样说,他本应第一时间回话,却不知为何,脑中一闪而过某道身影,这种情况从未有过,以至于他不由微微凝眉,少顷,才道:“回皇上,臣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皇帝哈哈一笑:“你这性子,难不成日后都不娶妻生子不成?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固然重要,但人生大事也重要,这次你受伤回京养伤,朕特地多留你两年,为的就是解决你的人生大事啊。”
楚胤从案后走出,站至正中央,朝皇帝再一拜:“臣无心此事,望皇上成全。”
皇帝道:“罢了罢了,朕只是同你开玩笑,你的婚事朕自然不会插手,你为朕驻守山河,朕自当允你婚姻自由,倘若日后有心仪姑娘了,只管跟朕提及,朕定然会为你做主。”
楚胤也不多加解释,只道:“臣谢过皇上。”
此时的皇帝也想不到,日后晋安侯居然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他赐婚。
当然了,现在的楚胤打死也想不到,日后他会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
楚胤才告辞不久,朱昭仪就过来了。
按理说她产后要安心做月子,只因收到了陈谦怀抗旨的消息,就不管不顾跑御书房来找皇上了,人还未到,声音就先道了。
“皇上,臣妾听闻陈谦怀抗旨不遵,臣妾想不到他竟然是这样不识抬举之人,如此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皇上无需看在臣妹份上,只管捉拿归案,治他罪过!”
第131章 愚蠢的东西
皇上坐于书案后,视线从奏折上抬起来,瞥一眼朱昭仪,淡淡道:“你想怎么个问罪法?”
朱昭仪道:“陈谦怀这是抗旨不尊!此等藐视皇家权威,诛他九族都不过为,如今只把他抓回来,交于刑部,十大酷刑齐用上,保管能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又警示了大众,看往后还有谁人敢轻易抗旨,藐视皇威。”
皇上头也不抬的继续批阅奏章:“昭仪说得真是有理,这一套惩罚下去,自无人敢再藐视皇家权威了。”
朱昭仪一听,自以为皇上接纳了自己意见,又道:“皇上英明,请皇上即刻下圣旨,把陈谦怀捉拿归案吧。”
皇上道:“如此行径,朕少不得要与中书侍郎生了间隙,又失去一可捍卫边关的将士,还让天下人以为皇家法不容情,以暴制天下,以为朕是暴君,如此难题,昭仪以为该如何解决?”
朱昭仪怔了一下,皇上虽然语气平平,但她能从一个婉仪一飞冲天成了昭仪,就不是那等蠢笨的,自然是察觉到了异样,皇上这是问她朝政问题,而后宫不可干涉朝政。
朱昭仪连忙下跪请罪:“臣妾忧心皇上颜面,才失了理智,说了不当言论,求皇上赎罪!”
皇上手中奏折“啪”的一声丢桌子上,抬起头来,表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愠怒:“不当言论?你倒是会避重就轻,株连九族,十大酷刑都轻易说出了口,朱昭仪,你真是好大胆子!后宫不干政,你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的,怎么,朕要怎么做,需要你来教了?那要不要朕把这个位置让给你,让你来指点江山啊?!”
这话就十分严重了,朱昭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谨慎了一辈子,才换了今时今日地位,一时间被周遭人捧得过高了,家中人让她向皇上求赐婚圣旨,她只当轻而易举,谁知陈谦怀抗旨不尊,实在是挑战了她刚上位的权威,家中人又过来诉苦埋怨,说如今这般,凤儿日后可怎的嫁人?是昭仪妹妹还这样被人践踏,她心中气愤难耐,一事失了理智,才找皇上来了。
谁知皇上今日心情不好,她这是碰到了钉子了,忙连连磕头求饶:“臣妾是关心则乱,才说了不该说的话,臣妾是无心的,求皇上明察,求皇上赎罪!”
皇上道:“你方才不是说得头头是道吗?那朕现在就容你说,你就说朕按你做法,引起的那些问题,你说该如何解决,朕洗耳恭听。”
朱昭仪哪里知道如何解决?她不过呈口舌之快,居然就惹怒天威,只恨不得把头都磕破了,口中除了皇上赎罪就别无其他了。
皇上冷笑:“愚蠢妇人,若不是你在朕耳边说什么陈谦怀与你家妹妹情投意合,苦苦哀求朕赐婚,又岂能发生这样的事?若人家真对你妹妹情投意合,何至于宁愿充军都不愿留下?朕倒是不知,你竟有这等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若不是念你刚诞下龙子,朕岂容你这般造次?现朕罚你禁足三月,月银半年,朕不想再看到你,还不快给朕退下!”
朱昭仪整个人瘫软在地,她就是做梦也没想到,一场简单的赐婚,最后居然让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恩宠,就这样失去了。
禁足三个月,皇帝不会踏入她寝宫,就是小皇子也不想看到了,宫中恩宠时时变化,三个月后早有新人得势,到时候还有她什么事?
朱昭仪心中悔之晚矣,因瘫软走不动道,竟被两名太监了出去。
到了殿外,朱昭仪才缓过心神来,站直起来,给了两名小太监一人一巴掌。重新端起姿态,跨过中门槛时,迎面遇到了个小太监,这小太监是催公公新带的徒弟,崔公公就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
朱昭仪想到方才来的时候,隐约瞧见一道颀长身影,当时没注意,此时才回想起来那可能是晋安侯。
脸上堆起一个笑容来,问小太监道:“方才与公公出去的,可是晋安侯?”
小太监此时还不知朱昭仪得罪了皇帝的事情,回道:“回娘娘,正是呢。”
朱昭仪又道:“晋安侯真是深得皇上重视,隔三差五的进宫来陪伴左右,倒是比咱们这些娘娘见皇上时间还长呢。”
说起晋安侯,小太监脸上的笑容就敬佩起来了:“晋安侯年轻有为,颇有才干,圣上有了他能省了少心呢,方才若不是有他,奴才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呢?”
朱昭仪哦了一声,状似随意问道:“莫不是他给皇上解了陈谦怀抗旨难题?”
小太监点头道:“正是呢,奴才还要回去复命,先行一步了。”
朱昭仪点头,看着对方离去,转过身时,脸色沉了下去。
她就说抗旨这种大事皇上怎能不动怒?她就是算准了皇帝动怒,她再过来添油加醋一番,皇上少不得要狠狠惩治陈谦怀一番,原来是晋安侯在她之前阻挠,弄得她如今都被皇上牵连。
朱昭仪眼中闪过冷意。
晋安侯,晋安侯,一而再再而三不把她放在眼里,坏她好事。
早晚,她会要晋安侯好看!
却说朱家人得到消息,宫里朱昭仪被禁足三月,罚月银半年,实在是大吃了一惊,朱老爷这才知道朱夫人进宫去跟昭仪娘娘诉苦,昭仪娘娘去殿前求情,求皇上把陈谦怀抓回来治罪的事情。
也不顾身在正厅,周边有丫鬟随从,直接扇了朱夫人狠狠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愚蠢的东西,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进宫挑唆娘娘做事,如今这结果你可满意了?娘娘被禁足三月,皇上对咱们家恐怕也生了间隙,日后也不知会如何了,我怎么就娶了你这等蠢货?!”
在这种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出嫁从夫,夫就是天,天要打你骂你,你敢还嘴?
朱夫人自然是不敢的,纵然被打得脸都痛得麻了,头发都乱了,也不敢多吭一声。
就连平日里在丫鬟面前嚣张跋扈的朱凤也是被吓得缩在一旁,瑟瑟发抖,一句话不敢多说。
第132章 林瑜的打算
却说陈谦怀此番行径,朱老爷心中也是不快的,但事已至此,该如何定夺是皇上才有资格决定的事情,岂是妇人们可随意过问的?
犯了这等大忌,皇上看在小皇子面上只是禁足娘娘,而不问责朱家,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从今往后再敢多说一句话,看我不休了你!”
朱老爷实在是气急了,休妻的话都说出了口。
朱夫人这才连滚带爬,到了老爷跟前,抱着老爷的腿求饶:“是妾身关心则乱,才酿此大错,往后再不敢了,求老爷看在多年夫妻份上,莫要疑心妾身为这个家着想的真心啊。”
朱老爷冷哼踢开她:“莫要再说什么为了这个家,这个家差点都被你弄跨了,从今往后你只管留在自个院子里,家中之事自有人来管,退下!”
朱老爷在朝为官多年,战战兢兢,就是生怕自己一丝一毫差池就能丢了乌纱帽。
关于事先与陈谦怀的婚事,他也真以为是情投意合,若能得赐婚,两家联姻,自有那数不清的好处,如今倒好,好端端的让一妇人搅出这么多事情来。
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蠢东西,朱老爷如今是越看朱夫人越心烦,家中又不止她一人会当家,既她不会当家,自有那会的去管。
朱夫人还想求老爷再给机会,她这当家主母若是被夺了管家之权,往后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只朱老爷多看她一眼都不肯:“还不快给我滚!”
朱夫人只得含泪退下。
朱凤见父亲这般,心中大震,偏生此时外面传来消息,说皇上又一道圣旨下来,大概意思是说,中书家的公子陈谦怀南下实为奉命行事,原先赐婚是为鼓励,本想让他成婚后再南下,不想陈谦怀心怀大业,即刻出发南下,故只好等其凯旋归来,再做打算。
还赏赐了陈家不少东西。
这圣旨一出,陈谦怀就成了那牺牲小家成就大家英雄,皇上更是英明,百姓赞叹不已。
所以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反倒是朱家,不但是一场空,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陈谦怀抗旨消息传开时,朱凤被外界嘲笑得不行。说人家宁愿抗旨都不愿娶她,指定是她有点毛病。
就因为这样,朱凤委屈得不行,才在母亲面前哭诉,才有了母亲找娘娘,娘娘找皇上的事情,谁知道最后事情会演变成这种样子,陈谦怀成了人人敬仰的英雄,她白白被人羞辱了一通,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咽下这口气。
如此,朱凤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实在是太丢人了。
再说林家这边。
林瑜得知陈谦怀去了边关,圣上不但不怪罪,反而下了那样一道圣旨,别人不懂,她却是明白皇上是为维护颜面才这般。
不管皇上是如何看开的,但这个结果却是皆大欢喜的,他既没事,她就安心了,除此之外,也别无其他感觉。
那日一别,往后不管他做什么,都与她无关了。
许是经历了一场大病,又经历了生死离别,她倒像是看开了很多事情,也看淡了很多事情。加上这一路走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妹妹都义无反顾站在身后支持她,鼓励她,从妹妹身上,她也学习到了很多东西。
其实女人也可以自己做主,不一定非要靠男人,像妹妹那样,想什么都靠自己想办法,从来不去指望别人。
其实谁又可以一辈子让自己指望呢?没有的。
哪怕是嫁了人,就能一辈子指望夫家了吗?不能的,还有七出之条摆在那里,稍有不慎,也有被休风险。
如此,为何不让自己变得坚强一点,倘若发生什么,也无需指望别人,靠自己也能度过。
林瑜跟林幻说起自己心里话时,林幻惊讶了一下,她以为林瑜作为一个标准的古代女人,起码要活很久很久才能悟出一些道理来。
古代女人从小的教育就不是女人靠自己,而是女人靠夫家,三从四德什么的。
林幻没有生在这个时代,她不会以现代的思想去要求这个时代的女性,她自己怎么做都无所谓,她也不会无缘无故给林瑜灌输自己的思想让她改变,因为没有经历过,没有见证过未来的世界,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接受现代人的思想?
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不会给林瑜空讲大道理,她能做的就是言传身教,能不能领会,要不要做出改变,得看林瑜自己。
一个人必须得自己想通了,事情才好办,否则强行扭转别人思想,就是神仙也办不到。
如今看来,林瑜悟性不错。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和打算?”林幻问。
她当初的一系列计划,全都是为了给林瑜挑老公,可俗话说得好,计划不如变化,如今遭遇这样变故,林幻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知道失恋滋味不好受。
林幻听说过这样一条理论,走出失恋的最好办法是迅速走进一段新的感情,但理论之所以是理论而成不了真理,是因为说得容易,做起来难。
有哪个女人在经历了一段轰轰烈烈感情后,能迅速抽身投入另一段感情呢?真当谈恋爱找对象跟市场挑大白菜一样,唾手可得吗?
如今关键是看林瑜自己心里怎么想,知道了她的想法,她才好做出调整。
林瑜没有马上回答林幻,她安安静静的想了一会,然后才道。
“我想跟你学习看账本,我觉得……爱一个人好累,嫁人或许会更累,女子嫁人要相夫教子,要伺候婆婆,如果婆婆好相处还好,若不好相处,那一辈子岂不是很悲惨?我不想那样,我想像妹妹这样,每天都活得自信,什么都靠自己,哪怕一辈子不嫁人,只要自己有能力,养得起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林幻都有点咋舌了,这领悟很绝,直接有不婚的想法,超前卫。
但林幻也不会把话说得太死,只道:“你想学习看账本是个不错的主意,等你身子好后,我自会慢慢教你,至于其他的,没发生的事情咱们也无需说得那么肯定,走一步算一步。”
林瑜点头,又道:“若不是你我同时出生,我都怀疑妹妹是念过半百的老人,得经历多少事情,思想才通透成这样,完全不受身边人影响。”
第133章 从未接纳
林幻笑道:“还不是你从前总喜欢窝在家里,而我总是同父亲四处经商,这人所见所闻多了,见识广泛了,看问题的方式自然会不一样,等日后你接触得多了,你就会明白的。”
还真亏原主小时候性子调皮,在家里坐不住,跟父亲四处跑商,如今她才得以用这样的借口搪塞过去。
林瑜的身体好一些之后,林幻带她出门散心透气,人不能一直闷在家里,偶尔出门散散心,对身体都是有好处。
她们也没去什么偏僻的地方,只是去一些寻常贵女们都会去的地方,吃酒喝茶,看舟边画舫表演,看街上杂技耍猴。
上次出门散心,林瑜心中有事,什么都看不进去,如今心境不一样,看实物心态也不一样,也能笑得开怀起来。
是那种挡板挡起来,隔成一小间一小间的独立空间,因为酒楼地段佳,视觉广泛,为了让更多贵客享受到周边美景,店家才想出这样的办法。
但也有分两人一间,三人一间的,毕竟做生意总得做最大利益化考虑。
林幻要的是两人一间的,就姊妹两人点一些点心,一壶好茶,别看东西就几样,消费可不低,毕竟有档次的地方,价格不可能低了去。
就这样坐上一天,店家也不会亏了去,时间都被算入成本里去了。何况,又有谁这样无聊,真在这里坐上一天呢?
是个会做生意的,林幻感叹。原来现代奶茶店都是学古代呢,一杯奶茶定价那样高,每人点上一杯,连上歪帅,能坐上大半天。
只是有档次的地方,也不代表来的客人也都是有格调档次的。
因为这种只用一块板挡起来的独立空间,并不封闭,所以没有什么隔音效果,林幻林瑜坐在原地,都能听到隔壁人的讨论声。
来此处消费的大都是贵女们,俗话说三个女人一条街,这四五个贵女聚集一起,也少不得聊一些八卦。
只没想到,这八卦的内容居然是林家姊妹,听瓜听到自己头上,对别人来说是一种偶然,但对林家姊妹来说,就是必然的事情。
无他,只因她们身份低,又想挤入贵圈,少不得要被那些排外的贵女们隔三差五的议论。
加上如今,陈谦怀抗旨一事,虽说他抗旨的真实原因外界人不知道,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贵圈里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
此时她们讨论的,也正是此事。
“我家管事婆婆原先家中有事,请了假回去几天,那天早上刚好返回,结果就瞧见了陈家马车驶到林家门口,随后陈公子就被人搀扶下了马车,进去了。”
“我的天,这传闻竟然是真的,陈公子都被打成那样了,还要去见林家姊妹,莫非是真心喜欢?还要为了对方抗旨?此事过于离经叛道,叫人无法理解。只不知是林家哪位姑娘有这等福气?”
“是林瑜,秋山一行你们没去,我去了可瞧得真切,那日朱姑娘开口跟陈公子讨要猎物,以陈公子性格,应该直接拒绝才对,结果却答应给在场所有姑娘都猎一只猎物。后来,我坐在马车上瞧见陈公子抓到了一只白色的小兔子,十分可爱,我原以为她会送给朱姑娘,谁知道那只兔子后来出现在林瑜怀中。”
“啧啧,原来从那时起他们就暗度陈仓了,只可怜朱姑娘不知情,还让昭仪娘娘求圣上帮指婚,才闹了这样一个笑话。”
这些贵女们背地里一直嘲笑朱凤,但一直嘲笑同一个人也会腻烦,如今出现了新的嘲讽对象,议论得更大声了。
“说起来,不知廉耻的该是林家姊妹才对,自己什么身份不清楚吗?居然还妄想通过周姑娘进入咱们圈子,她们也配?”
“我也这样以为,先前若不是看周姑娘面上,我连多看她们一眼都不会。”
“说起来,陈公子若是真看上了林瑜,纳回去做妾就得了,何至于为了她抗旨?难道是林瑜不想做妾,还想做妻不成?”
“这你就不懂了,林家姊妹有一个姑母,就是周家三夫人,那三夫人原先就想让她们姊妹二人给贵人做妾呢,只二人不同意。”
“竟有真是心比天高啊,她们那样的身份,给贵人做妾都是抬举,真妄想做妻,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往后咱们莫要同这样的人往来,实在是降低了身份,只周姑娘似乎很喜欢她们,常常带她们出席宴会,实在有点难办。”
“这有什么难办的?日后周姑娘带她们出席的宴会,咱们就借口不去,不就得了?”
“姐姐说得有理。”
……
还有各种各样鄙视林家姊妹的声音,林幻林瑜都听到了,这些贵女里,有一两道声音很熟悉,却是从前跟周景语一起时玩耍时,曾一起说过话。
当时对方态度友好的样子,她们还以为人家没有看低她们身份,如今看来,不过是心口不一。
林幻也没想到,她努力了这么久,让林瑜在中秋诗会上一举夺魁,会让贵圈对她们改观一些。
原来并没有。
这个圈子排外性太大,并不是做出点成绩就能被接纳。
除非她们能在重阳节才艺比拼上也夺得冠军,那才能让世人对她们有所改观,毕竟重阳节才艺比拼的含金量比中秋诗会高多了。
再说贵女们背后议论别人的言论,不光当事人听到了,贵女另一边是个雅间,里边坐着的人,也听到了。
却是周景臣和楚胤。
他们所在的雅间,是空间宽敞,隔音效果还很好的地方,但他们之所以能听到贵女们的谈话,只因他们习武之人耳力比别人敏锐很多。
不想听,也被迫听了一耳朵。
周景臣叹气道:“原以为这位置绝佳了,不会受到任何打扰,谁知这些女人嘴真碎。林家姑娘身份确实不高,但身份不高就要被她们这样议论鄙视吗,做人不是品行最重要?真搞不懂这些世家姑娘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论起来,她们除去身份高贵,品行也不见得高贵到哪里去。”
幸亏王韵不是这样的人,否则……
楚胤却淡淡拧眉,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陶瓷茶杯,表情若有所思。
第134章 晋安侯要见她
没人能听到别人议论自己,而做到无动于衷的,林幻即便在现代当了影后,也还是无法忽略黑子的攻击,只能说服自己不去看那些不友好的评论,否则看了多多少少会心堵。
更不用说林瑜了,好在她这些日子经历了不少,如今接受能力也提升了很多,听到流言会难过,但不至于会封闭了自己。
那些贵女们还在继续八卦,对她们来说,好不容易来一个新话题,能聊上一天。
林幻和林瑜就没有必要留下来听别人说自己坏话了,也没必要上去同人家理论,口舌之争,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两人系上披风,拿起帷帽,撩开门帘走出雅阁,此时二人都没带着帷帽,因为还未走出店门,这家店生意又不错,来往人不少,戴上帷帽不方便看路,容易冲撞别人。
林幻走在前面,牵着林瑜的手,小心避开上来送菜的小二,还回头交代林瑜小心点、慢点之列。
倒是没有注意到,她们前脚走出雅阁,周景臣和楚胤也随即走了出来,他们是被那些世家姑娘们烦得提早离席,只没想到林家姊妹也在这里。
且从她们走出的雅阁得出了判断,方才那些世家姑娘们的聊天,她们也听到了。
不知楚胤什么心情,周景臣心中涌起一股同情与悲悯。
林幻和林瑜坐回马车里,让车夫换个方向前行。
楚胤和周景臣也在店家门口辞别,各自坐上马车,所去方向也不一样,而楚胤马车居然和林幻一个方向。
林幻的马车不着急赶路,只缓缓前行,毕竟林瑜内心没有林幻强大,做不到完全忽视那些背后是非,心里还是有点难过,闷闷不乐的,林幻就让车夫慢慢赶路,她撩开窗帘,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就指给林瑜看,若是对方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
楚胤马车比较快一些,两辆马车很快交错过去,只在交错瞬间,楚胤不经意看出去,就看到了一张笑容甜美的脸,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美好景物,一边指给身边人看,一边掩嘴而笑,眼眸里都是暖暖的笑意,仿佛天大的困难都能被她融化掉。
马车很快交错过去,仿佛只是众多马车中,无意交错的两辆,毫无痕迹擦肩而过。
林幻林瑜也看够了街边景物,放下帘子,林幻看着林瑜又恢复了惆怅的表情,就知道那些背后言论有多伤人了。
就连她自己心中都有些犯堵,能不堵吗?她们什么也没做,就成了别人茶余饭后调侃的对象,那些人仗着身份高贵,就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
她也很不爽,若是可以,她都想把那些世家姑娘踩在脚下,好让自己舒心舒心。
可是哪有那个资本呢,什么身份背景都没有,要如何跟权贵斗?
“我原先制定的一系列计划,是为了让你在贵圈出圈,然后有更多机会认识世家公子,好嫁个好人家,如今你虽没有这方面心思,可你也看到了,咱们要么永远躲在家里不出门,才能躲避纷扰,只要一出门,就会被人指指点点,无他,只因咱们身在商贾之家,哪怕我们什么坏事也不做,在别人眼中,也是随意可践踏的存在。哪怕咱们家生意做得再大,也没有用。”
林幻没有给林瑜太多时间沉浸在被人议论的难过情绪里,好话说尽能安慰开导别人,但道出残忍实事更能开导别人。
“所以,你必须要在重阳节才艺比拼上,夺得冠军,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都打压下去,他们才不敢轻易小瞧了咱们。被自己看不起的人打败,那才是最耻辱的存在,从此也不敢在背后议论人是非了。”
也只有这个办法,能让她们日后出门经商,不受人指指点点。
人活一口气,一直被人瞧不起,换谁都受不了,别人是没有条件和机会反抗,她有。
林瑜也听明白其中道理,可是:“重阳节才艺比拼,人才济济,想拿冠军,谈何容易?”
林幻道:“你只管上台,我自有办法让你赢。”
当初是林瑜赢得中秋诗会,如今重阳节也自然也是她出席。
可此时的林幻却没想到,林瑜最后没办法出席,她不得不冒名顶替了上去。
却说马车行到了林家门口,二人下了马车正要回家,却有一随从来到林幻身边,轻声道:“林二姑娘,晋安侯有请,就在不远处酒楼,请你跟我来。”
林幻怔了一下,本能反应就是,她又没犯什么事,好端端的,晋安侯找她做什么?
但对方手上拿着晋安侯的玉佩,就不会是别人恶作剧,这晋安侯传唤,她哪里敢不从?让林瑜先回去,自己跟随从去了。
只是在林家周边的酒楼,幻境是她熟悉的,周遭治安也不错,就是有人恶作剧,林幻也是不慌的,她身上有防身之物。
随从把她带到酒楼里,同小二交代了一些什么,然后领着她上了二楼,来到一间雅阁前停下。
“二姑娘,侯爷就在里面,您请吧。”
林幻犹豫了一会,才轻敲了两下门,里面传出了一道低沉而好听的声音:“进来。”
林幻心中忐忑,推门而入,这酒楼她来过,与城中区域的热闹酒楼不一样,这里的酒楼比较安静,房间也比较大,但一入门,里面的景象就一览无余。
晋安侯一席玄色华服,端坐在方桌前,正自饮自斟了一杯酒,放下,冷清俊雅的侧脸,优秀得决绝,听到开门声,他淡淡转头看过来。
分明是他让人找她过来的,此时他的神情却十分淡然冷清。
林幻给晋安侯行礼问安,对方抬手示意她坐过去。
林幻心中排斥,十分不想跟晋安侯坐一桌,晋安侯于她来说,是麻烦的代表,找茬的存在,每一次遇到都没好事,只不知这次又有什么麻烦事了。
林幻在来的路上已经在心中反复回想了好几遍,自秋山回来之后,她再没见过晋安侯,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找茬的?
她想不通,也不想坐,直接开门见山道:“民女不敢,侯爷有话请吩咐,民女站着听就可以了。”
第135章 侯爷为何要帮我?
楚胤看出了林幻的不安,眉宇微皱,道:“本侯是有些话要同你说,你不用害怕,坐吧。”
如此,林幻才在晋安侯对面坐了下来,她坐下之后,垂着眸,放在桌下方的手不由得搅着手里的帕子,心中猜疑不断。
好在楚胤也没钓着她情绪,又开口了:“林幻,先前中秋诗会,你所做那首诗,得了楼夫子青睐。”
林幻下意识抬头看了楚胤一眼,又很快低下头,晋安侯知道那首诗不是林瑜作的,但他没有证据,所以拿她没有办法,才对她这等欺骗大众的行为很是不满。
因着那份不满,处处看她不顺眼很久了。
林幻也不在意,她又不追求他的满意,只想着能躲多远算多远,只没想到他今天找她来,当面摊开说了这事,又提及了楼夫子,不知寓意何在。
楼夫子青睐那首诗,然后呢?
楚胤继续道:“在世人眼中,那诗句是林瑜所做,夫子也这般以为,所以他原想收林瑜为徒。”
林幻瞪大了眼睛,她是没想到还有这样一茬,楼夫子在文坛地位很高,而大晋又注重文人,若能当他徒弟,身份地位都可以跟着提上一提,是很妙的一件事情。
难怪当初作诗过后,大家都散场了,楼夫子会过来同她们说话。
可是最后楼夫子为何没有同她们提及此事,想必就是晋安侯从中作梗了,而他为什么要从中作梗,林幻也猜到一二。
那首诗毕竟不是林瑜作的,若楼夫子收了林瑜做徒弟,就是被骗了,晋安侯明知真相,又怎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林幻咬唇,即便当初不是林瑜上场,而是她上场,她也不敢去做楼夫子徒弟的,终究不是她的才华,当不起楼夫子徒弟。
把诗一作,就潇洒转身,夺得了尊重和名声,就足够了,更多的荣耀她也不敢拿。
林幻此时脸上的心虚忐忑和自责,虽然有演的成分,但也有真实情绪,楼夫子如此看中,她是真心虚不安。
楚胤只把她的神情看入眼底,小姑娘一幅做错事被长辈批评的自责表情,可见是心中有在反省,懂得反省就代表其诚意。
楚胤从前没有深入了解其处境,故对她行骗行为不满,更是质疑其人品,却从未思考过她那样做的原因。
对其有所改观,是秋山救珠儿一事,让他看清了某些事情,纵然她有一百个不好,但危急时刻也能奋不顾身救人,光是这点,很多人就做不到。即便是他,倘若不是至亲之人,他也不会奋不顾身去救别人,毕竟他还有更重要事情去做。与个人生命比起来,大晋山河自当更重要。
也正因为如此,林幻的舍己救人品德更难能可贵。
加上今时今日,她们姊妹被编排,明明她们什么也没做,也没错,只因身份卑微,就要遭人诟病羞辱。楚胤算是真正意义上见证了她的艰难和不易,她想要求得的东西,于别人来说轻而易举,对她来说,十分艰难。
若她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不说会不会成功,已经先被世人鄙视淹没了。
周景臣说得也没错,那些世家闺秀,纵然身份尊贵,其品德又高尚到哪里去?
达官贵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又何至于要求她做到,岂不是强人所难?
也难怪她每次见到自己,都一幅怯怯表情。
想到这里,楚胤表情稍有缓和,开口道:“你莫怕,本侯此次找你来,不是要问责,是有些事想提点一二。”
有什么区别?林幻心中吐槽,哪次不是说要提点她,结果哪次不是变相的批评和教训?搞得她都有了心里阴影,每次见到他,心里本能反省就是自己是不是又哪里做错被抓到了。
不管心中如何吐槽,面上也要作出谦虚诚恳状:“侯爷请说,能得侯爷提点,民女荣幸之至。”
楚胤道:“如你所说,你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嫁入高门,以求庇佑与安宁。如今本侯愿为你提供更好的道路,往后你无需算计那些阴谋诡计,你可愿意?”
有条件,谁不想好好做人?她原先没有条件,那如今他就给她条件。
林幻听了之后十分不解,他这是要帮她?他受什么刺激了?好端端的为什么提出要帮的?
“民女不明白侯爷的意思。”
楚胤道:“本侯会告知夫子实情,道出那诗句为你所做,让他收你为徒。做了夫子徒弟,你们的身份就不会遭世人诟病了。”
林幻差点没忍住站起来,有晋安侯作保,告诉夫子实情她不担心会被问责之类,但是要做夫子徒弟,那责任就重大了,传授解惑是小,据说楼夫子从前只收过一个徒弟,就是晋安侯哥哥,如今要收她为徒,这压力太不说,关键是夫子百年之后她要接受其衣钵,这她做不来。
林幻用了先人们的诗句在这个世界出彩,已经算是骗人一桩,但她并不打算一辈子骗人,做了夫子徒弟,可不得一辈子骗人了?
万万使不得的。
但话却不能说得这么直接,林幻心中百般斟酌,最后才谨慎开口道:“民女能否先问一句,侯爷为何要帮我?民女何德何能,实在是惶恐不安。”
楚胤道:“其一,算是报答你救珠儿的恩情;其二,本侯惜才。”
原来是这样,知道了原因,也好做解释了。
“民女救珠儿,实在是意外为之,侯爷这般厚重答谢,民女心中有愧。再者,民女才华疏浅,做不了夫子徒弟。所以侯爷好意,民女谢过了。”
楚胤淡淡蹙起俊眉:“你救珠儿一回,要如何答谢,是本侯意愿,你无需有负担。再者,能做出那样诗句,已非常人所能,林二姑娘无用谦虚。”
真不是谦虚,她真没有那样的才华。
林幻咽了咽口水,吃力解释道:“其实,民女是没有那样远大的理想与抱负,做夫子徒弟责任重大,民女担不起,民女只是想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而已。”
反正最后一句话,十分符合她的背景与追求。
楚胤沉默了一会,他何尝不知做夫子徒弟责任重大,否则也不会谨慎这么久,到今日才下定决心,但她既没有这方面心思,他也不能强人所难。
又道:“若不走这条路,便只有重阳节夺魁,才能改变你们姊妹目前处境,但上次中秋节你替你姐姐作弊,夺得第一,难不成你这次还要故技重施?林幻,我放过你一回,不代表我能放过你第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