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寄人篱下
林琼见状,只暗暗咬唇,又抹泪道:“娘为雪姐儿看的那几户自然是极好的,只我怜惜雪儿,想多留她几年……”
“留成了老姑娘你就高兴了?”老夫人问。
林琼忙道:“娘误会媳妇了,雪儿是我闺女,我如何会让她成老姑娘?只眼下还小,况且家中几个姐姐未嫁,雪儿为妹妹就着急说亲,外面人恐怕会议论。”
周老夫人冷哼:“语姐儿已经定了亲,玥姐儿也已经在看亲家,不日就把八字送去,你想留雪姐儿,只管让她先定亲,再留家中至十八岁再嫁也无人说你。”
林琼没想到周玥都开始说亲了,那她找的这个借口也没了说服力,只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的托词,十分焦急。
周老夫人又道:“这婚事讲究门当户对,一味追求高门大户,不见得是对孩子好。”
一句话,说明了老太太门清得很。
来说亲的那些户人家,最大是正四品官员,而给大房二房说亲的家庭都是正一品二品人家,林琼自打进门开始就处处跟其他两房做比较,如今女儿的婚事,她自然也是如此。
林琼见老太太一点面子不给的点出她的心思,难堪之余,心中也多了一丝不服,只道:“娘说的门当户对,可那几户人家跟咱们永乐侯府也不在一个层面,媳妇一心为雪儿婚事忧心,若真有好的,媳妇不会不同意。”
周老夫人都不想多说了,但不提点两句,只怕林琼会更蠢。
“做人不能只看表面,那几户人家如今瞧着只四品,但他们的根基稳妥,子孙也都出息,照此发展下去,升官是早晚之事。何况,三郎如今也只一个五品官员,你又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
这话只说得林琼又羞又窘,自打她嫁入周家开始,三郎就是员外郎,至今还是员外郎,一点长进也没有。
倒不是周家大房二房不帮衬,实在是这是天子脚下,没做出点成绩,谁敢轻易提携?
周三郎本性也没有什么野心和追求,只想稳妥的过完一辈子,升官表面看着风光,但责任也重大,他并不想那样。
如今这般,有哥哥们仗着,他又不用受累,还能沾光,有什么不好?
这思想自然就与林琼背道而驰了。
林琼年轻受宠的时候,没少吹枕边风,说什么事在人为,三郎没本事她知道,但这世道没本事当大官的人多了去,多一个三郎怎的了?
但不论三郎多宠林琼,只要提及这方面,他立刻就黑脸,林琼不得不打消这念头,然后一心为女儿谋划。
如今老太太想让雪儿挑一个四品人家定亲,林琼如何会同意?
不说这些人家以后会升官,就是再升,最多也就一二品,那跟大房二房有什么区别?
至于说什么门当户对,三房也是永乐侯府的人,有永乐侯府做靠山,就是嫁个侯爷也绰绰有余。
老太太如何看不出林琼脸上的不认同,只心累叹气:“自古婚事皆由父母做主,如今你们夫妻健在,断没有我为雪姐儿婚事指手画脚,不过是提点两句,你爱听不听,我乏了,你退去吧。”
林琼听了此话反而放了心,立刻就跪安了。
老太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只摇头叹气。
这三房之事,往后她还是少管了。
被林琼嫌弃的这几户人家,却让林瑜艳羡不已。
林幻十分理解林瑜的心理。
她们拼死追求一辈子的东西,别人唾手可得,还嫌弃。
当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抛开林幻那些苛责的条件,给周临雪说亲的这几户人家都挺好,至少在这个时代,在大多数人眼中是不错的家庭了。
仕途发展前景好,子孙也都挺出色,至于姬妾什么的,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有姬妾怎么了?有孩子怎么了?只要嫁过去是正妻,生出来的就是嫡子嫡女,而庶出的永远都大不过嫡出的。
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若林幻生于这种年代,她也认同这种思想,所以她理解林瑜。
但没办法,谁让她来自二十一世纪,所以她就不可能让林瑜嫁给这样的人家,一夫一妻她不敢保证,至少婚前干净点,至于婚后纳妾什么的,她也管不到那么远。
不说林瑜了,就连几个丫鬟都跟着郁闷起来。
“三小姐明明没上台作诗,怎的就有那么多人上门说亲了?”
“可不是?咱们姑娘都夺魁了,至今也未见有人来说媒,为什么啊?”
这些话也都说到林幻心坎上了,她徐徐叹了口气。
都说人算不如天算,她算计好了一切,夺得了冠军,然而除了扬名一场外,也没得到什么显而易见的好处。
原本林幻没觉得有什么的,她计划中也没有一个星期就有人上门说亲的,只是,周临雪的事情刺激了她。
一个连诗会都不敢上的人,只因为生在高门大户,就轻而易举得到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姻缘。
真叫人嫉妒。
除了嫉妒,她如今也做不了什么了,只能等周景语带她们姊妹去见世面,才有机会了。
以她对那些贵族的大致了解,他们隔三差五要热闹一阵的,如今中秋过去了一周,也沉静够了,该热闹一下了。
那个陈谦怀到底有没有对林瑜有意思呢?如果有的话,也差不多该有动静了吧?
*
陈谦怀有没有动静还不得而知,但有人想有动静了。
陈家,东院。
酉时的时候下了一场雨,风刮得很大,那雨被风吹着进了屋,丫鬟们急着关窗门,却忘了院子里晒的衣服,那是莫姑娘中秋那日穿的。
她极喜爱这件衣裳,想着洗干净下回出门再穿,结果被雨淋湿了还不够,还要被风吹到地上,被那满地的污秽污染。
这场雨来的快,去得也快,等到发现时,衣裳上都是污渍,怎么洗也洗不掉了。
莫姑娘十分生气,却又不好对陈家丫鬟发火,她是从乡下来的,头一次见着荣华富贵,只被迷惑得不行,哪里敢抱怨了去?
何况一件衣服而已,表姐房中多了去,她为了一件衣服去说事,也只怕讨不到好。
寄人篱下也不过如此了罢。
莫姑娘一阵伤心难过,遂又想起了林家姊妹,她如今这般处境,说到底是家境不好,得投靠亲戚,只等哥哥中举才能过上好日子。
但距科考还有一年光景,她觉得自己等不了那样久了,何况即便中举,也需要一番建设才能出息,哪里能一上任就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门?
所以,提前寻个亲家是最明智之举。
第62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莫姑娘觉得在中秋那日同林家姊妹说好了,过后会请她们吃饭,奈何这城里不像乡下,说出门就出门,想见谁就见谁,得有庚帖才可以。
她就想着找机会同表姐说说,让她帮帮忙,她不是跟周家姊妹熟悉吗?自然也认识林家姊妹,届时她书信一番,让表姐帮忙转达,事情也可解决了。
她本意是这样的,但表姐一直很忙,也不知忙什么,她也不敢轻易打扰,这一耽搁就耽搁至今。
事到如今,找人吃饭倒成了小事,这事她还未同哥哥提过,也不知他什么想法,只得确定了他的想法,她才好做打算。
却说莫姑娘的哥哥名唤莫昊,今年十八岁,打小就比别人会读书,是他们那处的佼佼者。
本朝十岁皆可参加科举考试,奈何十岁那年莫昊生了一场病,就耽搁了,待到十六岁才考上了秀才,成了当地口口相传之人。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莫家父母应着儿子出息,面上跟着沾光,十分得意。故有人上门说亲,都被回绝了。
在莫家父母眼中,儿子日后是要做大官的,要娶也是去高门大户之女,哪里能被这等低贱之人轻贱了去?
这莫昊自小也养出了一身清高之气,也没同意亲事,只入了晋京后,跟着表哥长了不少见识,才明白小地方来的人,根本入不了别人眼。
自来心高气傲的人心中受了挫,便整日埋头苦读起来,只盼来年高中,便可翻身了。
有人敲门,莫昊还拧眉,他早吩咐下去,这段时间不要轻易打扰他。
莫姑娘敲了两下门,就轻道:“哥哥,是我。”
莫昊才放下书,前去开门。
莫姑娘手里端着茶,放到了桌上,见哥哥的书还放在桌上,便知他又想用心苦读,如此用功努力,来年不中举都难。
“哥哥也要注意身子,莫要熬出病来。”
莫昊脸上没什么表情,“你找我何事?”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相处多年的兄妹,他自是看出了妹妹有事。
莫姑娘看到了哥哥眼里的不耐,哥哥在家中时就是这样,读书时不喜人打扰,打扰了就是父母也不得他好脸色。
她自个心中是盘算好了一切,但却不能干脆直接同哥哥说,斟酌道。
“是有件要紧事要同哥哥商量,不然我也不会贸然来打扰哥哥。”
莫昊坐了回去,头也不抬道:“什么事?”
没叫莫姑娘坐,莫姑娘轻轻咬了一下唇,径直走到另一边坐下。
“哥哥这般用功,若是爹娘瞧见了也欣慰,只欣慰同时不免心疼,你十岁那年大病,体弱至今,爹娘这才叫我跟随你进晋京考试,若你再出状况,我又该如何同爹娘交代?”
一番话只说得情真意切,莫昊想起了家中父母,神色这才缓和了些许。
“劳烦妹妹惦记,我自己身体我心中有数,给家中书信时,切不可提及此事。”
莫姑娘点头,只又道:“哥哥在家中读书也有烦闷时候,不如我说些中秋趣事给你听,也好解你心中烦闷?”
这话倒说心坎里去了,莫昊不是不想出门,只是和表哥一起去,接触的都是贵族子弟,那些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自尊心自是受不了,只借口推脱在家中读书,不再出门而已。
只日日埋头苦读,其中艰辛非常人能忍,他也非圣人,心中早烦闷,只不好说出口,就顺着妹妹的话道:“也好,我正看书乏了,你且说来我听听。”
莫姑娘见状,心中自是一喜,开始娓娓道来:“只说中秋那日啊,满城宾客集齐西湖西南角一带……”
只把那日精彩之事都说一遍,最后说及诗会,读书人最爱听的就是这些,到这个部分,莫昊眼神明显感兴趣起来。
莫姑娘口才没周景语好,不能把情况说得活灵活现,跌宕起伏,但那日境况本就精彩,她只需如实说出,就很吸引人了。
最后话题一转,就道:“你只猜最后冠军是谁?”
莫昊道:“必定是周姑娘与冯姑娘其中之一。”
具体是谁,他没听过诗句,他也不好做判断。
谁料妹妹话锋一转,道:“哥哥猜错了,冠军非此二人之一,却是商户林家之女,林瑜。”
这腾空冒出的人让莫昊皱眉:“怎的又冒出一商户之女来?”
莫姑娘道:“你只不知,这诗会只要有才,皆可参加,不论豪门贵族,亦或是平民百姓,这林瑜最后关头上台作诗,评委们瞧了她的诗句后,二话不说就定了她是冠军。”
莫昊:“竟这般草率?”
莫姑娘摇头:“非也,哥哥若是听了那诗,便也明白评委用意了。”
“你可记得那诗句?”说得莫昊都感兴趣了,但他心中仍旧不觉得一女子能作出何等好诗,只不过女子里的翘楚而已。
但一介商户女作出的诗能打败豪门千金,他倒是有兴趣了解一二。
“记得记得,别的诗句记不得,这首诗如今传得满城皆知,便是黄口小儿也能朗朗上口,我如何能记不得?”
“你说来我听听。”
莫姑娘轻咳一声,这才把诗句朗诵出来。
只说那莫昊听了之后整个人十分震撼,久久不回神。
“哥哥?”莫姑娘见状,忍不住唤他。
莫昊回神,道:“莫非这晋京城里卧虎藏龙,只一介商户之女,也能作出如此诗句?”
如此,他考举还有什么希望?
莫姑娘忙道:“哥哥何须有心理负担?那商户之女所作之诗句再好又算得了什么?低贱商人终究上不得台面,况且我听说林家女素里为嫁高门无所不作,这诗许还是别人帮做呢。”
莫昊闻言就皱眉了,他立刻就认同了妹妹这个说法,当下就道:“做出这等卑劣之事,果真是上不了台面。”
莫昊心中只把林家女当成家乡里那些势利女子了,从前没考上秀才之前,都看轻他家穷,不肯与他多说一句话,考上秀才后,一个个拿鸡鸭鹅上门说亲,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莫姑娘见哥哥露出厌恶色彩,又补救道:“虽说人品上不得台面,但人家也有自己的优势,世人不大都如此吗,这里强了,那里就弱,总不能事事都完美了去。”
“什么优势?”
“你只不知,那林家女貌美如花,沉鱼落雁,堪称天人之姿,凭谁见了,都要多瞧上两眼。”
第63章 发怒
男子皆爱美女,书呆子易不可避免,若不然那么多才子佳人话本哪来的?
果然,听得妹妹如此称赞,莫昊就道:“妹妹莫不是看夸大其词,世间哪有这等绝色之女?”
莫姑娘笑道:“哥哥来到这里后,见过最美的女子是谁?”
莫昊脸色顿热了起来,他当初和表哥出门,自当是瞧见了不少名门贵女,虽没有近身,只远远瞧着,也瞧出了一二。
莫姑娘无意套话,谁知真问出点苗头来,忙追问名字,好一会才问出来,便道:“我当是谁,原是柳姑娘,她的确生得貌美,只可惜在林家女面前,也算不得什么。”
心中女子被人这样说,莫昊自是不高兴,遂道:“人家是有名才女,你莫要拿去同低贱商女比较,只轻贱了人家。”
莫姑娘忙告罪,随后又道:“可是柳姑娘才情虽好,我也不敢轻贱了她,只实话实说罢了。况且,那诗句兴许就是林家女作出的呢?可见人家也是才女,只出身低贱,才华才被辱没了。”
此话听着也有几分道理,莫昊心中对林家女倒是起了点兴趣。
莫姑娘乘胜追击,“我前边只说了林家女一处优势,人家还有一优势,我还没说呢。”
“是什么?”
“这林家虽不及那些名商大户有钱,却也是蹚水镇富商,富甲一方的存在,银子也是使不完,这晋京中商铺都不知有多少了去。那日中秋,林家女穿着也是无一不精致,只把我那日穿着都给比了下去。”
妹妹那身衣服莫昊是知晓的,宫里的贡品,陈家得了不少,给他们兄妹二人每人一块布,制成了衣裳。
能把贡品布料都给比下去,那得是怎样的条件?
莫姑娘时刻注意哥哥的表情,又道:“只可惜长得再漂亮再有钱也无人娶,否则她们也不会为了见高家世子一面,以落水去吸引人家了,这高世子家中已有妻子,林家女上赶着给人做妾,也实在是叫人费解。”
莫昊露出厌恶色彩,却没说话。
莫姑娘见差不多了,低头又说了一句:“林家女此番作为,只叫同为女子的我等为之汗颜,若有哪位好心人把她们收了,一能阻止她们继续犯傻,二能让她们有个归属,岂不两全其美?只可惜这世道好人难做,这林家姊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完后莫姑娘突然哎呀了一声,道:“真是罪过,我怎的说到这些糊涂话了,真是污了哥哥耳朵,望哥哥莫要怪罪我。”
莫昊摆了摆手:“你是我妹妹,我怎会怪你?只我要继续看书,妹妹请吧。”
莫姑娘告退离去。
莫昊坐于桌前,却一字也未看进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说陈谦怀,他近日不是不想出门,也不是不想张罗些宴会热闹热闹,只是中秋刚过,大家伙兴致都还没过去,还办什么办?
只能每日在园子里舞刀弄剑,在就是读书写字,也无其他娱乐。
素日里他烦躁时做这两样,便能很快静下心来,只如今,不论是读书写字还好,舞刀弄剑也罢,脑海中始终闪着那抹身影,只使人越发烦躁起来,仿佛体内有一股火在燃烧,犹如病重高烧时那般,肤体滚烫。
丫鬟递茶时不小心碰到公子的手,都被烫得把杯子掉地上,碎了一地。
忙跪下求饶:“少爷赎罪,奴婢不是小心的!”
陈谦怀本想喝茶静心,谁料丫鬟又毛手毛脚,不耐烦对身边小厮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收拾了!”
小厮才回过神来收拾碎片。
丫鬟还在一旁哭,抬起头来,哭得梨花带雨的,也不知她用什么化了妆,这眼泪竟一点也没弄花了妆,小厮偷瞧一眼都觉得这丫鬟楚楚动人。
陈谦怀看到了丫鬟的样子,他极少正眼瞧过家中丫鬟,自己院中丫鬟也不多,他也没记住一个,眼前这个是他屋里的?
确有几分姿色,陈谦怀不由得看入神了。
眼前这张脸,仿佛慢慢变成了另一张脸,更精致,更楚楚动人,仿佛连发丝都是精致的。
陈谦怀心中隐秘之事再被挑起。
他从前脑子里干净,除了书就是武术,没有多余的东西,但那日见过林瑜之后,他脑中就装下了这个人。
然后,午夜梦回,总是湿。
若是别家的男儿只觉这是正常现象,想女人而已,有什么不对劲的?一觉醒来,乱糟糟的床铺让丫鬟收拾,没什么害臊的。
陈谦怀就害臊了,一大早瞧见那些‘景象’脸红脖子粗的,也不敢让丫鬟婆子来收拾,自己卷了丢水里去,这样旁人瞧见了也不会察觉。
这样做了有一个星期,就引起注意了。
翠丫是第一个察觉的,便去告了夫人。
夫人的意思,加上翠丫自己的心思,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小厮收拾妥当了,见主子一个劲瞧着翠丫,想到夫人嘱咐他们的话,心下一阵了然,二话不说就悄然退下去。
翠丫见主子这么瞧着她,泪水早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红晕染上脸颊,她轻轻咬了一下唇,娇声道:“少爷若无事,奴婢这就退下了?”
话虽这样说,哪里有移动半分?
亏得她出声,打断了陈谦怀的思绪,幻想破灭,一张陌生面孔出现在眼前,哪里是他心念念的那人?
翠丫不知少爷心中所想,只以为他瞧上自己了,忍不住把手放到他膝盖上,娇滴滴道;“少爷……”
心头的火气瞬间腾升得好高,陈谦怀猛地站起,一脚朝丫头心窝踹去。
“混账东西,敢对爷动手动脚!”
陈谦怀可是习武之人,他的一脚翠丫哪里受得住?
只见翠丫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撞上窗沿处又掉落地上,瞬间不省人事了。
外边人听到少爷怒声,又听得屋内响声,立刻跑了进来。
“爷,怎的了?”
陈谦怀看都不看地上丫鬟一眼,脸上满满的怒气:“没有规矩的东西,还不快把她打发了出去!”
小厮们两三个忙吧地上丫鬟抬了出去。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陈夫人耳中,她还有点回不过神来,询问在场的小厮:“可是爷屋里生得最好看的那名丫鬟?”
“回夫人,就是翠丫。”
翠丫是陈谦怀十五六岁时,被陈家买来晓事的。
第64章 因祸得福
晋京城里的富贵人家子弟,打小身边就有两三个贴身丫鬟,这些个丫鬟原本也是用来给爷们暖床的,一起伴随长大,知根知底也放心。
只陈谦怀性子另类,贴身丫鬟都不得他心,陈夫人只当是那几个丫鬟不够姿色,吸引不了儿子,不得不在他十五六岁时去买姿色不错的回来。
这本就犯了忌讳,富贵人家挑选丫鬟大都是老实本分的,谁专挑那等魅惑人心的回来,岂不是让后院乱了套?
这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也只买了这一个姿色尚佳的丫鬟,只说她若能伺候好了爷,回头便可提升为妾,这于普通人家来说,能给大户人家做妾,也是一家子的荣耀了。
翠丫也不是个鲁莽之人,从她进少爷后院这么多年也没有动作,可见她也是个有成算的,若不是今日爷多看了她几眼,她也不会临时起了心思。
谁知一出手失败了不说,还要被打发出去,被这样的大户人家赶出去,往后再想找别家做活就难了,好端端的主子会不要?必定是做了什么折损名誉又不体面的事情,出去了也只被周边人的唾沫淹死。
是以,翠丫醒来后只苦求陈夫人网开一面,莫要敢她出府,日后要她当牛做马她也甘愿了。
陈夫人表情无动于衷的,只道:“少爷不留你,我留你做甚?去吧,念你在少爷身边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领了赏钱就自行离去罢。”
翠丫满脸的绝望,恍若看到了往后昏暗的生活,却不得不给陈夫人磕头:“翠丫谢夫人赏赐。”
人走后,陈夫人身后嬷嬷道:“想来少爷心中对心仪之人很是在意,否则也不会这般激动。”
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公子哥,大户人家的少爷什么样的没见过?只不是心坎里那人,多看一眼都不肯的。
否则少爷亵裤湿了一星期,身边那么多丫鬟,也不见动一个。
陈夫人表情喜忧参半,喜的是儿子不是木头,终于长大了,忧的是这婚姻之事自来父母命媒妁言,岂是他喜欢谁就能娶回来的?
便是门当户对也不见得能娶了回来,得看家族利益,若是身份卑微者,倒是好解决,只纳回家做妾也不妨事。
*
中秋过后,一场秋雨洗礼了整片大地,把平日里乌烟瘴气的尘埃洗劫干净,秋雨过后,树叶是干净的,池塘里的荷花也是干净的,空气中都仿佛透着干净的味道。
但早晚的空气还透着丝丝凉意,林幻一不注意就感冒了,连声打喷嚏,家中忙给请了大夫,她吃了药倒是不打喷嚏了,只是睡到第二日,整个人还有点昏昏沉沉的。
林家父母看着女儿病恹恹的,都一脸焦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都把林幻给晃花了眼。
林瑜自是瞧出了妹妹的无奈,就道:“爹,娘,大夫说妹妹休息两天就无事了,你们勿用太忧心,有我在这里陪着姐姐就可以了。”
二老又嘱咐两句,这才离去。
林幻心中只感叹,这具身体太弱了,连林瑜都比不得,至少人家都没事。
按照以前老师说的,一般的感冒,不管吃不吃药,也得要一个星期左右才能痊愈,只要不是癌细胞,体内的正常细胞都会慢慢杀死病毒,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一个星期可是会耽误很多事情,中秋节过后晋京里沉静了一阵子,差不多也该热闹起来了,若这个时候有什么宴会,她就没法去,以林瑜的性子她也不敢去。
看来以后她得规划一下,每天锻炼锻炼身体,省得隔三差五的病倒。
却说这一病,却把周家姊妹给引来了。
周景语,周玥,陆音等,只是没有周临雪,她报病至今,当然不能出门了。
林幻心里很惊讶,她没想到周景语会来看她,能让这些世勋贵女探病的,得是同等地位的家庭吧?
惊讶过后,林幻又想明白了过来,终究是她的努力凑了效,她的厨艺,加上林瑜在诗会上的一战成名,都在周景语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只除了周景语是真心来探病外,周玥和陆音就是看周进景语面子才来的。
林父林母又是惊讶又是高兴,没想到女儿们去周府真交到了好朋友,只盛情款待,生怕怠慢了贵客。
周景语面对这种情况应对自如,只说都是姊妹,让他们安心忙自己的就好。
“妹妹的房间装置真雅致,没有多余的杂物,只一张桌子,一幅画,窗前一瓶花,十分简单,却叫人看一眼就舒服。不像别家姑娘的闺房,精致豪华,看多了也就腻了。”周景语笑道。
这不是典型的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对白菜感兴趣么?
林幻没点名,只道:“姐姐笑话我。”
周景语忙道:“哪里是笑话?不信你问她们?”
周玥还挺喜欢这个简单的装修风格的,她也是不喜欢豪华奢靡的,自己闺房也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只过于素雅了,不像林幻这里的,雅致中透着清新脱俗,她心中本对林家姊妹没什么感觉,如今见这般,倒生出点好感来。
“的确别致,回头我也让人给布置成这样。”
陆音从进林家大门开始,就不动声色观察四周,此番同行,除了看周景语面子外,她心中本就对林家好奇,加上外界都在质疑的中秋诗会夺魁的诗句是否为林家姊妹创作,是否有高人指导,她想着来一趟总会有收获。
听得周景语的话,就玩笑道:“大伙都瞧瞧,林二姑娘在跟咱们谦虚呢,于我们这般见外,早知咱们就去观音庙热闹,回头再来馋她,说不定她馋着馋着,这病就好了。”
说完就用帕子掩嘴笑出声来。
周景语也玩笑道:“正是这个理呢,还是陆丫头想得妙。”
林幻才知道原来周景语以及晋京里其他贵女们约定好要去观音庙拜拜,得知她病了就推辞不去,改为探病了。
观音庙林幻是知道的,很出名的一个寺庙,据说很灵,而且不仅仅是一个寺庙,周边景色很好,王公贵族们都喜欢成群结队的去。
林幻忙挣扎着坐起来,旁人见状赶紧扶:“好生躺着,乱动什么?”
林幻神情愧疚,“是妹妹耽搁了姐姐们的雅兴,罪过了。”
第65章 品行高洁
周景语忙道:“这有什么打紧?观音庙随时都可以去,况且姊妹们也都商议好了,延后了日期,回头等你病好了,大家再一起去,岂不是更热闹?”
如果说前面林幻只是惊讶,如今心中倒真生出一股感动了,阶级分明的朝代,她身份档次不足以让人家等,她没想到周景语能为她做到这般,想来是真把她们当朋友了。
抛开一切身外之物的朋友。
这也算是她因祸得福了。
“姐姐这般关怀,妹妹十分感激。”林幻道。
“都是姊妹,莫要说这等见外话。”
陆音走到书桌旁,翻看了一些上面的书籍,问道:“原来妹妹也看四书五经。”
周景语见状,想到了什么,就道:“我倒是好奇,妹妹请的教书先生是谁,竟教出了这样厉害的学生来?”
此话一出,大家都看向林幻。
林幻道:“请了蹚水镇的一个姓张的先生,如今还在蹚水镇当私塾先生,教育当地的孩子。”
周景语道:“国子监里也都教这些书,倒印证了一句话,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
这便是指林瑜才女的事情了,都读一样的书,人家就能作出那样的诗来,不得不叫人佩服。
陆音笑容不变,由始至终。
*
晋安侯府。
每日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消息被万息阁收纳,然后由随风传到晋安侯府。
晋安侯的书房内,书案上囤放各种卷宗,不论送来的时候堆积得多高,当日都会被处理完,然后分门别类吩咐下去。
若仔细瞧,就会发现那些卷宗不仅仅是万息阁呈上来的消息,还有皇宫里传出来的。
随风到到时候,见他家主子坐在木椅上,手持卷宗。
听了他的汇报后,主子表情冷清清的,眼皮都不抬一下。
主子不怒自威的模样,实在叫人忐忑,每到这种时候随风就开始怀念起清风来,如果他在,汇报的事情自来都是他负责,自己落得轻松。
此次汇报的事情里,有两件事,一直未有进展。
不是没用尽全力去查,是查了也无用。
主子听后不说话,他也不敢打扰,只垂着眸,偶尔悄悄抬眸打量,眼光也只敢落在主子骨节分明的手上。
带兵打仗的人,手大都粗糙,但主子的手白皙修长,手掌因为常年舞刀弄剑留下茧子,手背永远都是好看的,哪怕有疤痕,也丝毫不影响观感。
过了大概半炷香时间,楚胤才合上手中卷宗,放置在书案右边那一叠卷宗里,可见这批卷宗是已经看好了的。
凤眸一抬,扫了随风一眼,修长的手指搁在桌上,一下一下敲着。
素来遇到棘手问题,他才会这般沉吟。
“这两件事暂且搁置一旁,不用再查了。”
皇帝上了年岁,虽早立了储君,但事有变数,未到最后一刻,坐上那个位子的人,不一定是太子。
朝堂之上,太子一派、瑞王一派明争暗斗,都试图拉拢中立派,中立派想由始至终独善其身是不能够。
更有人言,晋安侯手握兵权,得其支持者得天下。
反之,不能为己所用,便除之后快。
想杀他的人并不少。
只是排查不出可疑人员。
太子和瑞王争抢拉拢晋安侯来不及,又哪里会派人刺杀?况且他们身份显眼,做点什么就轻易被查到,自是不会这么蠢。
而那个动手之人,想来隐藏颇深,如今是敌人在暗我在明,再查也是无用。
至于恩人,他受伤那日穿着普通,加上中毒引起的容貌变化,对方应当认不出他是谁,将他安置在荒废寺庙。
在楚胤看来,有三层用意。
一是保全了恩人自身安危,二是保全了他的安危,三是恩人没有施恩图报之意,一箭三雕。
可见恩人足智多谋,又品行高洁,令人敬佩。
再查下去,许会暴露信息,给恩人招来祸患,不如先搁置一旁,待日后有新线索再做打算。
“侯爷,老夫人说有事找你过去。”
书房外传来声音。
“告知祖母,我即刻就到。”
屏退了清风,楚胤换了身浅色外袍,才前往祖母房间。
“祖母找我,所谓何事?”
楚老夫人让孙子坐下,道:“听闻你前几日时常夜不能寐,可是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你?”
楚胤表情顿了一下,随即面色平常道:“下人胡诌,扰到祖母,孙儿惭愧。”
老夫人叹息道:“你自小懂事,又寡言少语,从不让父母忧心,更不用说轻易打扰我,如今你年岁已到,又迟迟不肯谈论婚事,祖母心知你心中抱负,自不会逼迫于你,只盼你心中想着什么,烦些什么,也可同祖母说说,祖母也就安心多了。”
楚胤道:“孙儿若有心事,定不会瞒着祖母。”
老夫人见他还是不肯开口,心知他脾性就这般,也不再追问,只道:“今日公主传话,说珠儿夜间多梦易醒,白日没精打采,想来是中秋外出,见着了什么不祥之物,她决定带珠儿前往观音庙拜拜,届时你若有时间,也可一同前往。”
话虽这样说,但老夫人是希望孙儿去的,便是没有珠儿一事,她也希望孙儿去拜拜,观音庙很灵,去拜拜自有好处。
楚胤想起中秋那日,珠儿虽消失一段,却并未发生异常,反倒玩得开心,可见多梦易醒并非这等原因。
珠儿时常调皮,常常为了躲避她母亲的责罚,会各种装病,早前就被他抓到过,教训一番就过了。
但也不定是这等原因,回头他去瞧瞧,定能瞧出一二。
至于观音庙一事,世人皆讲求佛安心,祖母既想他去,去去也无妨。
何况,有些事,也正需去那边办。
再说陈家这边,陈芹都开始准备去观音庙的吃穿用度了,莫姑娘自当跟着去。
本来按照往年习惯,没有皇家秋猎,陈谦怀是不会去的,皇家举行的秋猎才最刺激,自己组织的终归少点激情,就是他想去,也不会挑人多时候去,骑马走路上被一大堆名门闺秀跟盯猴一样看,烦得很。
今年不一样,陈谦怀特地打听了,周家的姑娘会去,那么林瑜就有很大可能会去,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想放过。
叫下人收拾的行头,都是往精致里收拾,保管他穿上那些服装叫人眼前一亮才行。
陈夫人猜到儿子打算,也有心借这次机会探出儿子心里头之人是谁,自是命身边人跟着去。
而自来在房中读书的莫昊,也找上了表哥,说自己整日在房中读书也有点闷,想跟着去见见世面。
陈谦怀自然不会拒绝,他虽然对着表弟没什么感情,但终归是亲戚,况且那么多随从都带了,多一个人不多。
第66章 一鸣惊人
林幻的病三天左右就彻底好全了,毕竟不是重感冒,她自己又用了一些土方子,发了一身热汗,隔日就好了。
好了之后她就开始锻炼身体,早上天刚蒙亮,她就起床了,简单的洗漱后,绑好了头发,开始绕着林家的后院跑。
这后院跟现代操场那般大小,十分符合锻炼。
这身子骨又太弱,不强身健体,最后生病难受的也是她,刚穿过来时一心谋划其他,倒是忘记了自身体质。
她的计划跑个二十分钟左右,但没想到这具身体太弱,只是慢慢小跑就气喘吁吁,期间还得停下来走两步。
但坚持跑出一身汗,一整天的精神状态都精神了很多。
一个对生活有追求有规划的人,身上会发出一种积极向上光芒,吸引着身边的人。
林瑜和几个丫头见了,一开始是好奇,然后在林幻的强烈建议下,她们也跟着一起跑。
也就跑了一回,隔天就浑身酸痛得起不来了。
“姑娘,我怕是病了,你别近我身,省得过了病气。”红叶整个人奄奄的,用被子盖住自己。
长期不锻炼的人,突然锻炼起来,最初几天会浑身肌肉酸痛是正常的。
林幻活动完就叫人给按摩肌肉了,还是免不了酸痛。
“这是正常的反应,等过两天就好了,但是锻炼不能停,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青梅倒是起得来,只是也难受得不行,却也不愿再去跑了。
林幻也不强求,说起来她们只是丫头,每天还有很多事情做,便是不用锻炼,体质也比她好。
林瑜也不想坚持,但林幻可没饶了她,把人拽下床穿了衣服去跑步。
“妹妹,我快不行了。”林瑜都想哭了,太累人了。
林幻不理会她的求饶,千金小姐,整天待在房间里像什么事儿?
不管不顾带着她继续慢慢跑。
坚持了两三天这样,酸痛感就渐渐消失了,与此同时,身体里的能量也渐渐滋生,像是浑身充满了力量,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气喘吁吁了。
林瑜也感受到了,只觉得十分神奇。
更让她惊讶的是,每次跑完后,妹妹都会做一些奇怪的动作。
林瑜奇怪的问;“妹妹这是在做什么?”
“拉伸运动。”
“何为拉伸运动?”林瑜完全听不懂。
林幻十分耐心的给她科普:“运动后做一些拉伸肢体的动作,简称拉伸,就是我先前做的那样。”
说着,林幻就开始示范了,边示范边道。
“运动后拉伸肢体,可以让肌肉韧带和关节与关节之间配合更加柔和,减少关节和肌肉的受伤可能性,在拉伸时,要放松身心,注意边保持深呼吸,像我这样。”
林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
“如果你在拉伸时,感到局部热感,就应适当降低拉伸强度,不要硬撑。”
林瑜跟着做了一下,只觉得妹妹轻而易举做到的动作,她做起来就好难,林幻给她调整了一下,从动作到呼吸,林瑜慢慢才领悟了其中奥妙,跟着妹妹整套坐下来,只觉得浑身舒展开来,没那种难受感觉了。
“感觉对了吧?对身体有好处的,只要每天都坚持,病痛都不会找上门了。”
林幻运动了几天,脸上的皮肤不再像之前一样惨白惨白的,如今是白里透着红,一看就是健康光泽。
树上的清风瞧着这般,只觉得匪夷所思,这林二姑娘真跟别家姑娘不一样,可真会折腾。
只是林幻似乎真跟别人不同,上次那些陌生词汇,他后来想尽平生所学,也想不出出处。
如今她这一套运动策略,也是前所未闻,她到底打哪学的?
可得跟主子好好说说,可别是什么奇怪组织里出来的。
林幻这边忙着锻炼,却也没有荒废林瑜的人生大事。
周景语说的那个观音庙,这几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重新组织去游玩。
观音庙是在晋京城以外,路程大概三四公里这样。
那一片区域属秋山地带,皇家围场就在那边,皇帝年轻时时常举行秋猎,上了年纪后也每隔一年去一趟,只近两年身体越发不好,往后不知道,反正今年皇家不举行围猎。
但秋山周边环境极好,青山绿水很是绝妙,是秋游最佳选址。
往年皇家围猎时,除去皇帝钦点的随同人员能入围场外,其他人想看热闹都是去观音庙,观音庙的秋山地处高,能瞧见一二。
这渐渐养成了习惯,每年秋季,不管有没有秋猎,中秋过后,名门闺秀各自组织来观音庙秋游,一来为赏风景,二是为交际,三是为了偶遇世家公子。
毕竟秋游也不是女子专利,男子也会来,不过男子是为了去那边狩猎,虽然进不了皇家围场,但外边青山绿林里还是有很多小动物的。
一般这样的秋游,光是准备马车和生活必需品都需要耗费不少时间精力,毕竟距离不近,去一趟得小住半月才划得来。
从安保到宿主都一一安排妥当了,才能出发,都是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小姐,哪里能疏忽了去?
自然不能说走就走,得细心安排。
谁知就在林幻想这个事情的第二天,周景语就来了消息,说隔日就出发,让她们好生准备准备。
第二天,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几家人马浩浩荡荡出发了。
是上路了才知道,冯贞贞等人也是今天去。
周景语皱眉:“她怎的也今日出发?”
王韵道:“据说是临时改变的主意,也不知原因。”
周景语长叹一声:“早知道她今日来,我就往后推日期了,如今这上了路,且各处都打点妥当了,自不能轻易取消了。”
陆音笑道:“千金难买早知道,早知道呀,上次来许就能避过她了。”
周玥脸上没什么太大表情,寡淡道:“人家又不是冲着咱们来的,自有她想见之人,焉知人家不会嫌咱们碍事?”
周玥性格虽然无趣,言语却十分人间清醒,甭管对方是谁,说不对她心了,少不得要多说两句,也不管会不会伤别人心。
王韵道:“还是玥妹妹看得透彻。”
周景语也笑道:“玥妹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
陆音笑而不语。
第67章 他舞剑她吟诗
排成长行队伍的马车里,林幻林瑜单独坐一辆。
周景语原本想邀请她们共乘坐一辆马车,周景语自是好意,毕竟官宦之家的马车和商户不同,档次也不一样,她有心抬举林家姊妹。
但林幻考虑到拥挤和舒适问题,婉拒了。
林家马车虽没有官宦家的尊贵,却也是费了不少银子打造的,质量是没问题,只是没有那官宦马车的标志。
别小看了那标志,普通马车见着了都得让道,就跟现代豪车的标志一样,不同标志代表档次高低不同,普通的车哪里敢跟豪车杠上?轮胎钱都不够赔的。
整支队伍里,独独林家马车与众不同,紧跟在周家马车之后,十分显眼。
林幻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出远门,稀奇得不行,撩开窗帘看了外面很久,最后觉得也就那样,就图人多热闹罢了,就贵妃躺了。
在原著中,此次秋山秋游,没有林家姊妹的名字。
林瑜已为人妾,林幻又在中秋诗会丢了人,这样的姊妹哪里有资格参加这等上流社会组织的活动?
而对于这个情节,书中大致情节是这样的。
冯贞贞之所以改变行程,是听说晋安侯也来,然而到了秋山后,从头找到尾也没人见到晋安侯,才知他根本没来,冯贞贞懊恼之余,少不得找几个人出出气。
陆音自然就成了她的出气筒。
是晋安侯的救命恩人,能自由出入晋安侯府,陆音即便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很招人记恨了。
冯贞贞对陆音也是越看越恨的,就收买了秋山周边的一些专做坏事的恶人,去玷污陆音的清白,想着只要把对方变成破鞋,自然就没有资格留在晋安侯身边了。
然而气运女主怎能让她欺负了去?
冯贞贞不但计划落了空,那个被糟蹋的对象还不知怎么的变成了自己,她被自己收买的几个恶徒糟蹋了。
国公府的孙女被糟蹋,这可不是小事,所以这个消息很快被封锁了,回去之后,国公府立刻为冯贞贞寻了一门远亲,把她嫁了出去。
把失真的女儿远嫁,就是算准了亲家离得远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洞房时做好手脚,这事就完美遮盖过去了。
可惜,冯贞贞也是运气不好,随行的丫鬟出卖了她,把她失身的事情告诉于姑爷,冯贞贞悲惨的命运也由此开始。
后来的剧情里就很少提及冯贞贞这个人,在即将结局时,粗略来一句冯贞贞难产而死就过去了。
如今陆音没有救到晋安侯,就连中秋诗会也没赢了冯贞贞,冯贞贞不可能无缘无故对陆音心存恨意。
如果说要恨,那定然是恨林家姊妹了。
以冯贞贞的性格,被谁打败都可以忍受,唯独被地位低贱的商户之女打败,她一定不能忍。所以为了报夺冠之仇,她会怎么做?
会在这次活动中有所动作吗?
林幻揉了揉眉心,她不知未卜先知的神仙,也无法确定。
但观音庙此行,大好的交际场合,错失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
古代女子不多走动,怎么嫁人?
况且冯贞贞真想对付她们姊妹,不管她们在哪里都会有风险,如此,做好防范,把握当下才是正确做法。
车队后面是步行的官家护卫,还有一些级别高的护卫骑马而行,都是负责此行人员安危,车队人马浩浩荡荡。
原著中冯贞贞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挑选这样的机会动手,难怪被反噬了。
林幻再次看出去,只见不少公子哥也不坐马车,而选择骑马看风景。
林瑜性子端庄,坐在车里也是端端正正的,没有四处乱看。
林幻看着都觉得累,又深知她脾性,也懒得劝她。
这才刚把窗帘放下,躺了回去。
不知是哪家公子哥骑马疾奔而过,把窗帘吹开了半边,险些打到林瑜脸上,她不经意看过去,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
是一名容貌清俊的男子,骑着马儿不疾不徐在马车不远处与马车并排走着,对方仿佛也是不经意转过头来,看到了林瑜。
林瑜脸颊腾的红起来,忙转过头,端端正正做好,眼睛再不敢乱看。
风过而帘止。
林幻错过了好戏,不知发生了何事,就问:“你看到什么了,脸都红了?”
林瑜连连摇头,垂眸不语。
林幻自己撩开窗帘看出去,就见高大的马儿上,陈谦怀骑着马儿随着马车速度慢吞吞走着,他目不斜视的样子,只是耳根在泛红。
林幻放下窗帘,神色如常,什么话也没说。
陈谦怀察觉到那窗帘关上了,悄悄松了口气。
他并不是恰好来到此处,是观察了许久,得知林家姊妹的马车在这里,才骑马过来,期间还要表现得不动声色,费了不少时间,省得叫人看出破绽。
都跟了一段路了,一直未见动静,他还当是认错了,但没有官家标志的马车就只有这一辆了,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可算是让他瞧见了林瑜,虽短暂一撇,心中也喜不自禁起来。
虽说林家胞胎姊妹容貌神似,他却一眼辨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容貌可以一样,但气质不同。
林瑜性子温婉,从眼神里透出来的温婉,身形也是柔弱如柳,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只叫人看都怜惜。
陈谦怀原是个不解风情只知舞刀弄剑的男人,这不动心则以,一动心就不可收拾,只恨不得马上把人娶了回去。
只是他也不知人家是否对他有意,自然不能鲁莽了去。
此次出游,他是铁了心要找机会跟她表白,她若有意,回去便让他娘找人上门去提亲。
往后的日子,他舞剑她吟诗,岂不妙哉?
另一辆马车内,朱凤目光落在陈谦怀身上,自来见他都是在走在路上,瞧着也很吸引人了,没想到骑上马儿只显得更高大俊俏,实在是叫人都移不开眼。
“差不多就得了,眼睛都快粘人家身上去了。”冯贞贞笑话她。
朱凤被笑得脸臊红,忍不住去闹她:“少笑话我,听说今日晋安侯也来,到时候你见了他,可不要走不动道了。”
柳絮不受影响,面色如常的看着窗外,瞧见了陈谦怀,注意到他的马儿始终保持跟林家马车同行。
微微皱起了眉头。
第68章 抵达
晋安侯在晋京里的时候极少应酬,便是出门也是进宫,旁人想见一面都难,自上次中秋诗会一面,又隔了这么多日,冯贞贞自然是想方设法要见晋安侯一面了。
好解相思之苦。
晋安侯来不来其实未可知,他的行程自来无人敢打探,只是周家世子来,他很大可能也会来。
这也是冯贞贞改变主意的原因。
两个人在车内打闹起来。
而柳絮却面容深沉,心中又斟酌起另一件事来。
中秋诗会过后,冯贞贞有派人去查探林家的情况,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幕后高手,这让她更气了。
被谁压着她都能忍,唯独被林家那对卑贱的姊妹压着,她这口气就怎么也咽不去。
“你说我该如何惩罚那对姊妹?”
这是冯贞贞打探林家情况后,来到柳家找柳絮,两人在闺房里说话。
赢了冯贞贞的人是林瑜,但林幻当日替林瑜说话,冯贞贞自然一并恨上了。
柳絮听后,表情不变,只道:“当日她明着说让我们去查,自不会留下证据,这有没有幕后高人,咱们也不得而知。”
冯贞贞道:“正是这个理,但我肯定林家姊妹背后有高人,只恨抓不到把柄,不能揭发她们面目!”
柳絮思忖片刻,道:“此事也不难,只需一个简单法子即可做到。”
“什么法子,好姐姐快说!”
“若她们不出席重阳节的才艺展示,那精心编制的谎言便不攻自破。”
思绪回笼,柳絮看向冯贞贞,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在这次活动中动手。
……
提起秋山的观音庙,还有一典故。
据说建国时期,外患内忧,开国皇帝受伤逃至此地时倒地不起,形容狼狈,路人瞧着已是不中用了,一名身穿白纱衣,脸带面纱的妙龄少女叫人把其抬入庙中,一番施救施后居然得以存活。
皇帝睁开眼瞧见的,便是一双好看之际的眼睛。
只当是战况在即,他需得返回战场指挥,遂留下了玉佩为信物,说若有命回,必定八抬大轿把人娶回去,以报答救命之恩。
后上战场杀敌,击败敌军,守下大晋山河。
只回到秋山寺庙时,听说少女病故,据说她死的那日,庙里的菩萨浑身散发金光。
皇帝抬头去看菩萨,只见菩萨眼睛神似少女,只当少女生前善良,多做善事,死后就成了神仙菩萨,庇佑一方国土。
就命人开始修建观音庙,给观音塑金身,以此来答谢当年少女救命之恩。
又经后世重重修建,扩建山亭、阁楼,屋舍,别院等,才成了如今规模鼎盛的秋山观音庙。
如此盛况,也只有达官贵族才能来此处居住赏玩,寻常人家只能在月曜日,水曜日,金曜日入庙烧香拜佛,旺盛香火,不可留宿。
车队人马一路慢行,期间偶有下车歇息透气,士兵护卫也需休息喝水。
抵达观音庙时,已是申时。
女眷们舟车劳累,下车后只跟随接待人员进了园子,去寻了自个住处,一阵小憩才有精神力气做其他。
林幻看着观音庙建筑,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古代建筑,不像二十一世界,模仿再好,也沾染了现代气息,不纯粹。
这观音庙依山傍水,风水绝佳,让人瞧一眼就觉得十分舒畅。
周景语定了一处有碧水竹林的绝佳住所,竹林后方就是一处温泉。
此处七八个小别院,正好周景语等人住。
林幻只等她们都挑好了别院,才领着林瑜往剩下一个别院去,几个丫鬟往里安置居家用品。
是房中房结构,外间是会客厅,往里而去是房间,林幻走进去,一块屏风摆放在屋子中间,正好挡住了床的位置。
门和窗都是红木,这种木材质地结实,色泽好,不易腐蚀,价格适中,产量又高,山中的山亭、阁楼,屋舍,别院等皆是这等木材。
但只有一处不同,放置观音金身佛像的观音庙是以金楠木建造,金楠木是木中之王,价格高,产量低,有时都不能满足皇家建筑的需要,可见金楠木的珍贵,而观音庙以此等木材,可见皇帝之重视。
屋内布置简洁,一张长方形黑色桌子,上面放置一瓶插花,里只有一株蜿蜒的绿色植物,简单格调。
林幻十分喜欢这样的布置,这绿色植物估计也是山间稀有植物,回头她同庙里人讨要几株回去,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带来的东西都布置好了,青梅过来道:“如今气候,虽偶有秋老虎一说,但风雨莫测,气候变化也大,夜间山里风凉,如今还未入夜,就已感受到凉风之意,亏得出发前姑娘提点,多备了一些衣物,否则得受凉了。”
林幻还没说话,红叶就进来了。
“周姑娘命人过来传话,让姑娘们都去清池沐浴,再小憩片刻,随后再拜观音。”
清池就是温泉,也是秋山特色之一。
还是周景语想的周到,面见观音,哪里能风尘仆仆?自然得收拾一番,也是对观音的尊重。
林幻就道:“既如此,你们收拾也都累了,都休息一阵吧,我和姐姐去沐浴,不用你们跟前伺候。”
青梅欲言又止,在家中这般就罢了,出门在外总得有人服侍才好。
林幻朝她挥手:“退去吧。”
青梅只得作罢。
林幻和林瑜来到后院,沿着一条曲径幽深的道路往前走,还未到清池,就感受到一股热气迎面扑来,越往里,薄雾弥漫。
林幻和林瑜皆合衣下了水。
清池很大,烟雾弥漫中,隐隐瞧见远处有一块高高挡板,周边也都围建得结结实实,另一头是男子温泉。
纵然保护得这样好,到底不是自家,光身子总觉得不自在,何况池中还有其他女子。
大家各自泡澡,偶有攀谈,但赶了一天路,都想早早沐浴完毕,好休息片刻。
林幻将绸缎似的黑发解开,用皂荚洗了头,然后靠在一块天然大石后。
林瑜性子柔弱,动作也慢吞吞的,林幻闭目养神等她,险些就睡着了,被林瑜轻推了一下才醒来。
温泉并不深,坐着水也只漫过肩膀处,想来也是怕发生溺水事件,才这样设置。
两人披上事先备好的大巾,回了别院,小憩过后,重新梳妆打扮,外头来了丫鬟的通报,这才去找周景语,一同前往观音庙。
第69章 连孩子姓名都想好了
穿过雕绘长廊,七拐八拐,来到个长长的阶梯下,阶梯路面宽敞,阶梯均匀,众人微抬起裙角,往上走。
林幻目测了一回,这个阶梯百米有余,走至大殿门口,周景语等人皆喘气不已,平日里在晋京,何尝有这样运动?喘气是正常的。
就是林幻和林瑜有在锻炼,走上这一段,也有微喘。
到了门口也需往内院走,到了内院才知其中还有奥妙,内设好几处烧香台,皆许一一烧香叩拜过,方可继续往里走。
只在烧香第一层,就遇见了周景臣等人。
“大哥。”周景语叫了哥哥。
周景臣回头。
到底是朝廷命官,又是世子,林幻等人都朝他福了福身。
周景臣瞧了她们几人一眼,最后眼光划过王韵脸颊,脸上依旧是一派的镇定自若,朝她们点了点头。
都定了亲,见了面还这样见外,呵,古人。
林幻没见到晋安侯身影,他若是来,必定与周景臣一道,可见他没来。
不来正好,省得撞见了她无地自容。
“周世子。”
有人远远就同周景臣打了招呼。
众人看过去,见是中书家的少爷陈谦怀,身边还跟着一位容貌十分平常,又矮了他大半个头的男子,若不是他穿着主子服装,很容易叫人误认为是仆人。
今日的陈谦怀一身白色服装,头戴玉冠,玉树临风,面容俊俏,十分惹人注目。
只了解他的人,怎么瞧怎么别扭。
一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有一天突然精致打扮起来,谁瞧着不别扭?
那些哥们没少笑话陈谦怀。
要不是陈谦怀脸皮厚,为了在心上人面前显摆显摆,他早就把这一身让自己瞧着都别扭的服装给换下去了。
出门前不断问小厮,小厮昧着良心说帅气好看。
也不算昧良心,的确是帅气好看的,只是有点违和,不像往常的少爷了。
周景臣的容貌气度自是没的说,只他年长一岁,又温润如玉,还有了未婚妻,这王公家的千金们再饥渴也不至于去惦记有妇之夫。
所以陈谦怀就成了香饽饽,何况他这一身打扮,林幻觉得十分有耍帅嫌疑。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朱凤瞧见了,眼睛都直了,走不动道了快。
“谦怀。”周景臣回道。
那些本该离去的女子都装模作样还有事,就是不肯离去,悄悄打量着两个帅哥。
若是从前,陈谦怀最是讨厌这等被人围观的感觉,如今,他只恨不得脚底有转盘,让他原地旋转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让人观赏,只要心上人看过来一眼,就都值得了。为此,他可以不计较别的女人痴缠的眼光。
方才走过来时,一大堆佳人中,一眼就瞧出了林瑜的身影。
其实他早已上了香,又在附近走了一圈,返回时瞧见她们,就又绕回来,营造出一种巧遇状态。
“这是我妹妹,你自是见过,这是祖母家的亲戚,也是我表妹,陆音;这是我三婶家的亲戚,林瑜林幻姊妹。”
见了面,总得互相介绍一番,是互相尊重的表现。
陈谦怀一一拜见,最后到林瑜时,他看了对方一眼,神色如常的作揖,只他自己知道,心口跳动有多激烈。
就连寻常的作揖见礼动作都僵硬了些许。
林瑜自是认出了眼前这位,便是马车上不经意瞧见的男子,只觉脸颊发烫,忙回了礼数,再不敢多看一眼。
陈谦怀瞧着对方含羞带怯的模样,只觉心中痒痒,仿佛有根羽毛佛过心头一番。
陈谦怀都如此。
更不用说陈谦怀旁边的莫昊了,寒门子弟,来晋京之前,见过的最漂亮女人就是村里的村花,后来到晋京,只觉村花连表哥家一个丫鬟都比不上,更不用说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千金。
但那些比起林家姊妹来,就又落后一大截了。
莫昊一直以科举为重,其他儿女情长不在他规划内,进晋京后跟着表哥见过不少千金,也欣赏柳姑娘才情,但只觉身份差异,不敢妄想,自当不会起什么心思。
妹妹曾在他面前提过林家姊妹,只说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天上仅有地上无双的,他只当夸大其词,但如今见了面,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眼睛都看直了。
美,是真的美。
他读过那么多的书,如今都觉得词汇贫乏,一时间竟然找不出更妙的词汇来形容林家姊妹。
一个身穿绸缎素雪绢裙,一个穿暗花细丝褶缎裙,恍若根据二人气质特定的,瞧着服装都能看出人的性格来。
穿着素雪绢裙那位,额上没刘海,完整无暇的小脸蛋露出来,那脸蛋精致得只怕没一个巴掌大,处处透着秀气玲珑,又十分惹眼。
身穿暗花细丝褶缎裙那位,气质温婉,低眉顺眼的模样,额前空气刘海只让她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姊妹二人容貌相似,若不是服装刘海区分,只怕连生她们的娘也辨别不出了。
莫昊从不觉得自己好色,但此时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妹妹那些话再次缠绕耳畔,林家是蹚水镇富商,地位低下,林家姊妹又十分恨嫁,高门大户都不肯收回去做妾。
想到自己的处境,莫昊心中那个隐隐的打算,此时似乎变得越发强烈了起来。
若不是这个原因,他也不会出这趟门了。
纵然是纳妾,也得容貌合他心意才可。
莫昊自认为要中举当大官的,娶妻自当娶那等高门大户家的小姐,这等商户之女,做妾已是抬举。
如同妹妹所说的,别人都不肯收,他便来当这善人,一能阻止她们继续犯傻,二能让她们有个归属,岂不两全其美?
莫昊盯着林家姊妹,心中只定下了这事,回头让姨妈找人替他说媒,姨妈自来担心他性子闷,跟表哥一样不相看亲事,如今这般,她定然也会替他高兴,他们也不好一直叨唠姨妈,事成之后就搬到林家,待一切事情妥当后,便可接父母过来享福。
莫昊这厮见到了林家姊妹后,就连孩子姓名都想好了。
陈谦怀却再同周景臣作揖辞别了,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男女同堂也得避嫌,匆匆打过照面,就各去各处了。
莫昊心中很是遗憾,只恨不得再多逗留片刻,好找机会告知林家姊妹自己心意,让她们做好准备。
第70章 这就有点意思了
林幻十分敏感,自是察觉了陈谦怀身边男子打量过来的炽热眼神,方才陈谦怀介绍是其表弟,姓莫名昊。
显然就是莫姑娘的哥哥了。
作者起这样的名字也是逗,莫昊——莫耗,寓意他科举注定不过的意思吗?
这一家子没几个脑子正常的。
也没放在心上,人家只是多看两眼,她总不能赏巴掌过去。
“这人都走了,嫂嫂还看,这日后成了婚,岂不是天天都能看,何苦急于这一时?”周景语打趣王韵。
王韵羞红了脸,以帕掩面:“你打趣我,回头再有事邀我,我可不来了。”
周景语忙又笑着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只请准嫂嫂见谅,原谅小姑子这回吧。”
这边打趣嬉闹。
那边冯贞贞等人也走出来了。
方才陈谦怀在的时候,朱凤眼神只恨不得粘到对方身上去,只可惜她们身边没一个哥哥帮引荐,不好贸然上前,待对方离去,心中又十分恋恋不舍。
冯贞贞走到周景语旁边,阴阳怪气的开口:“真是好兴致,菩萨跟前嬉皮笑话,也不怕惊扰了菩萨,遭来报应。”
周景语收敛了方才的笑脸,淡淡道:“观世音菩萨明察秋毫,洞察人心,自会找那等黑心肝的去报应,断不会伤了好人分毫。”
冯贞贞怒瞪,“你说谁黑心肝呢?”
周景语道:“没指名道姓的,冯姑娘在激动什么呢?”
冯贞贞冷哼,眼神又落到了林家姊妹身上,轻蔑的上下打量。
“此次秋游,达官贵族子弟众多,二位可不要轻易落水,再闹出个什么笑话来呀。”
柳絮静静一笑,徐徐接话道:“妹妹此言差矣,林家姊妹貌美如花,便是什么也不用做,只往这一站,就能引得俊男才子流连忘返。”
冯贞贞说话阴阳怪气,意思明确的嘲弄对方。
柳絮不一样,绵里藏针的一番话威力更大。
周景语等人是没察觉出什么,朱凤眼睛一凛,她们方才早早拜过观音了,同陈公子一道的,后陈公子在周边看风景,她也忍不住逗留四周,想找机会上前搭话,谁知周景语等人就来了,周景臣也在。
陈公子和周世子打招呼后,又和周家其他姑娘打招呼,最后居然还和林家姊妹打招呼?她们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不过是身份低下的商贾之女!
方才的画面浮现眼前,陈公子那等高贵身份,居然会同林家姊妹行见面礼,这实在不合规矩。
她适才瞧着就觉得不舒坦,经过柳姐姐提点,她又想到陈公子看林家姊妹时与常人不同的眼神,莫不是对林家姊妹有了兴趣?
这个认知让朱凤嫉妒得脸都扭曲了,也忍不住开口道:“这人还是要又自知之明,否则跟那没脸没皮的街边乞儿有什么区别?”
三个人一顿夹枪带棒的讽刺,就不说林幻林瑜二人什么心情了,只说周景语在一旁都听不下去,冷道:“在菩萨面前说话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也不怕扰了菩萨,遭来报应。”
冯贞贞何尝听不出这是用她前面的话来堵她?登时气得不行:“你少得意,我原先说的话你可记住了,早晚有你后悔的。”
说完就甩袖离去,其他二人紧跟其后。
周景语也轻哼一声,道:“走吧,进去烧香拜佛,跟菩萨请个罪,省得被连累了晦气。”
同周景语进了香火房,众人虔诚跪拜烧香退出,又继续往里去。
一路上,林幻却在细品柳絮的话。
陈谦怀的行为,她算是瞧出了一二,想来是真对林瑜起了心思,就不说行为了,他方才看林瑜的眼神都与旁人不一样,哪怕刻意压抑,但毕竟年轻藏不住事,眼中的光芒灼人眼,旁人或许瞧不出,有心人瞧见了自会往心里去。
柳絮是瞧出了什么,所以故意说一番似是而非的话?
若周景语这边有人喜欢陈谦怀,那柳絮的话就能起到离间作用,但林幻仔细观察过,并没有。
王韵有周景臣,周玥性子冷清,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方才也没多瞧陈谦怀一眼,显然是无意的,何况她已在看八字;罗碧心中之人是晋安侯,这些人都一一排除。
那剩下的就是莫姑娘了,古代没有近亲不能结婚的规矩,古代表哥表妹成亲的多了去。
但莫姑娘方才并不在场,便是在场,区区一个莫姑娘也不成气候,那柳絮的话是说给谁听的?
想到朱凤的眼神,林幻微微眯起了眼睛。
所以不是离间,是借刀杀人?
这就有点意思了,柳絮和朱凤是一伙的,这般算计,这姊妹情分能有多深呢?
思忖间,一行人又来到第二重门,一番烧香叩拜后,又历经了三道供台,最后才到塑了金身的观音庙前。与前面的简洁香火供奉台可不一样,这里跟殿堂一样,气氛庄严神圣,单那敲木鱼诵佛经的光头和尚就分成两排,一边五六个。
观音塑像十分高大,是人的两倍有余,金光闪闪的,让人不敢直视。
林幻只粗略看一眼,只道观音像十分好看,就不敢多瞧了,虔诚跪拜下去。
有些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秋山一带风调雨顺,别处地方常年有灾难疫情,独独这个地方,没有出现过任何灾异。
开过皇帝路过遇救,山河国土守护下来,兴许真有一定命数。
拜过观世音菩萨后,众人才散去,赏风景游玩自是不在话下。
秋山很大,周景语前两年来说,却也没能全逛完,但对于秋山是有一定了解,给新来的姊妹们科普着秋山文化。
“这秋山有几大特色:温泉,命理,瀑布和百兽。我们先前泡的温泉,其泉眼在秋山之上,具体在多高位置,我也没有上去过,是先人引置园子里,才方便了后人泡温泉。”
“再说这命理,便是大家的命盘了,观音庙里的施大师德高望重,今年岁已过百,却身体安康,据说是吸收了秋山天地灵气的缘故,施大师每日坐禅,能看透别人命盘,只他不轻易给人算命,一切只说缘分。”
陈芹当初年纪小没来过,听到此处,忍不住问:“何为缘分?怎样才算得上缘分?”
周景语笑了笑,道:“不知你们可有观察,方才咱们去拜观音时,供台上摆有签筒,若有能能摇出上上签,便可得施大师一见,此为缘分。”
第71章 谁不是这个命数呢
“姐姐怎的不早说?早知我方才就摇了。”陈芹嗔道。
周景语又笑:“这你就不懂了,便是摇签,也讲究时日,必得是良辰吉日才可摇签,若肆意妄为,不听劝告,非要摇签,撞上了那等大忌之日,就不要说求什么好命数,从此惹下灾难也说不准。”
“从前可有过例子?”陈芹十分好奇。
就连林幻也听得入神了,林幻虽看过小说,但小说自来都是围绕女主写,其他事物并不详细描写,周景语说的这些事情,她只大致知道,具体就不得而知了。
周景语道:“听人说,是有过这样一例,曾有个人不顾劝阻,强求缘分,摇得了个下下签,勃然大怒,非让大师解签,最终,离开观音庙后,没多久就暴毙身亡了。”
姊妹们都十分震惊。
“竟有这等及时报应?”有人问。
周景语却摇头:“只是传说,具体是那人病症死去,还是其他,也未可知。但人怀敬畏之心终没错,若姊妹们想看命里,还需找个良辰吉日,再去摇签。”
至于瀑布,周景语也没入秋山深处,未曾见过,也无从描述,只说见过的无不夸赞。
万兽就更不用说了,也只有狩猎之人见过才能说出。
姊妹们继续往前走。
秋山有金身观音,为防止盗贼偷盗,秋山自是有士兵守护,故官宦子女四处游玩时,也不怕遇着危险,只管怎么开心怎么玩。
出门游玩,心情总是愉快的,林幻很是享受这种跟朋友一起游玩的状态。
一行人边走边赏风景,诸不知她们也成了别人眼中的的风景。
几位官家夫人在半山腰坐亭闲聊,瞧见了下面的姑娘,有见识广的夫人一眼就认出了为首那位是永乐侯府的周姑娘。
“这周姑娘出身世家,气度不凡,若不是早早被人定下,我定然找人上门提亲了。”
“原是周家姑娘,难怪了……”
“这周家大姑娘定亲了,二姑娘可曾定亲了?”
“有传闻在看八字,这合不合的还未可知。”
“除去周大姑娘和周二姑娘,其他人瞧着都有些面生,也不知是哪家千金,竟生得这般美貌。”
“等下她们上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周景语等人看过下面的风景后,果真往半山腰而去,说是半山腰,也只到秋山三分之一罢了,来到凉亭处,被夫人们邀请入座。
周景语盛情难却。
这远着瞧,只能瞧出大概,这近了瞧,只觉得那几位姑娘不是一般好姿色,心中只惊诧这等绝色,怎的从未见过?
这念头也就一闪而逝罢了,这晋京里的贵人可不少,岂能人人都见过了?
一番闲聊下来,只把姑娘们的底都掏了个干干净净。
原来那容貌清秀的,是中书家的千金;那位气度娴静,容貌端丽女子是周家老太太的亲戚,家中也自有一番条件。
至于周二姑娘,八字相看中,还未确定定下亲来,许有转机也未可知。
而那双生姊妹花,先前瞧着只觉得容貌气度都可,只不知是哪家千金,若未成婚配,倒是可以留意一番。没成想竟然是商户之女,几位夫人热切的眼神不由的就淡了下去。
林瑜性格温柔,只比林幻更敏感,如何感受不到夫人们的冷落?只抓紧了帕子,眸色暗淡下去。
林幻牵起她的手,无形中给予安慰。
门当户对是更古不变的定律,实力不相当的婚姻也少有幸福的。
就好比二十一世纪,一个打工妹妄想嫁入豪门,不是白日做梦吗?
那能怎么办呢?唯有提升自己,做出成绩让别人看到,才有更多选择的机会。
她千辛万苦让林瑜表现自己,也正是这个理。
一场中秋诗会让周景语彻底接纳了她们,只是提升得还不够,没能让这些夫人们接受,这只能说革命尚未成功,需要继续努力。
辞别了这些夫人,几人又继续往上而去,路边几朵花挺好看的,周玥顺手摘了一朵,放置鼻尖闻了一下,拧眉丢开了。
“外表瞧着好看,怎知味道这般难闻,真是污了我鼻子。”
这话似有指桑骂魁之意,陆音看了周玥一眼,似在揣测她说的是谁,只想了片刻,眼神就往林家姊妹看了一眼,最终表情平静,一言不发。
林瑜本就敏感,陆音这样行为又容易误导人,她就以为周二姑娘在说她们姊妹,一时间心中难受无法言喻。
敏感的人听别人说什么,都会代入自己。
林幻心中想其他,没注意这个环节。
却是周景语开了口。
她打小跟周玥一起长大,自然知晓她说的是谁,就道:“何必同她们计较?说到底也是长辈。”
周玥轻哼一声:“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算哪门子的长辈?何况我们敬她们是长辈,她们何尝把我们放眼里?只恨不得把家底都掏出来,衡量物品一般的打量,真叫人不舒服。”
林幻回神,才明白刚才的事情,不光是让她们姊妹二人不舒服,连周玥也被膈应了。
想想也是,周玥还处于看八字阶段并未定亲,那些夫人自然要问得彻底,要估量一番,毕竟能跟永乐侯府结亲,可是很好的。
那几位夫人瞧着也不是大官家的夫人,应是一些小官夫人,才行事这般直接鲁莽。
周景语又笑:“不说这个了,只说你相看的哪几家,你心中可有中意的?”
周玥闻言并没有如其他姑娘家一般露出羞涩神情,她表情近乎冷清得麻木:“中意不中意又如何?左右不是我能做主,只要八字一合,凭对方长相如牛如马,父母一同意,我就得嫁过去,又何必谈中意与否?”
周玥说得都是事实,只这番话下来,大家脸上的笑容都有点淡了。
谁不是这个命数呢?
只是心中依旧会有期待罢了,期待自己嫁的那位,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嫁过去后夫妻恩爱和睦,就是此生造化了。
说起来,周景语算是周家姊妹里运气最好的了。
她定亲的那位虽然不是晋京城人士,却也是守护一方山河的英雄,虽比不得晋安侯闻名天下,但为国效力不谈高低,虽未见过面,但周景语敬重这样的人才。
林幻曾经翻阅本朝书籍,知道大晋西北部是突厥泛滥之地,而周景语的未婚夫是北部不夜城将领,正因有这样的人物守着,周边居民才能安生乐业。
第72章 委屈
周景语的未婚夫虽然是英雄,但不夜城的环境可比不得晋京,没想到周家大房会舍得把周景语送去那样一个地方。
但平日里周景语聊到这个未婚夫,言语间也没有抱怨嫌弃,仿佛挺满意的,不愧是大家族出生的千金,眼界自不会一般。
林幻心中对周景语又高看了一眼。
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一个娇滴滴女子,估计得一哭二闹三上吊来一套。
不知不觉就到了用晚膳时刻,观音庙有公厨,平时只供内部僧人享用,但贵人来了也一并在里用膳。
普通人家大老远过来烧香拜观音,拜过后还得自行下山,山脚有客栈,虽装修豪华,却接待客人混杂,自是不比皇家修建的别院来得舒适。
到的时候才知道,这公厨格局跟晋京中饭宴一致,按照身份高低排位。
上首两个位置没人坐,那是帝后驾临坐的位置,而主位下首左右两边的位置也没人坐,那是皇帝看重的权臣才能坐的位置。
而剩下的位子,就大致而行就可以了。
林幻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番,就看到冯贞贞等人已经在了,瞧见她们来,翻了个白眼。
周景语寻了个方位,带她们走过去。
林幻和林瑜主动的坐到第二排位置,第一排自然是世家公子小姐才能坐的。
才坐下,有一道人影跟着坐到她旁边,林幻转头看去,居然是莫姑娘。
莫姑娘笑容十分殷切,有种无事献殷勤的感觉。
林幻只礼节性回礼,然后就坐直端正了。
莫姑娘靠过来跟她说话:“方才我瞧见有不少好地方,明日我们一起去玩吧。”
说完还左顾右盼了一下,见没人关注这边,她又小声道:“就我们几个,人太多了麻烦。”
原先从家中来晋京,一路上坐的都是牛车,人多拥挤的缘故,她大都是坐外面,透风透气的,也习惯了。
到晋京后乘坐都是装修精致好话马车,行走是挺稳妥,只不知为何,她居然有点晕车,这到了观音庙也只能先休息才能出来。
方才哥哥找了她,让她多亲近林家姑娘。
莫姑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不一来公厨就找来了么?
林幻徐徐饮了一口茶,这用山中泉水泡出来的茶味道就是不一般,甘甜清新,十分好喝,回头用水壶装点回去泡茶喝。
对于莫姑娘的话,她只淡淡道:“莫姑娘,我与你不过两面之缘,并没有熟悉到要撇开众姐妹单独跟你去玩耍的地步。”
跟这种人委婉不来,因为委婉了她听不懂,可能还误会你同意了。
林幻也懒得耐心去应酬这样的女人。
莫姑娘脸上笑容一僵,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顿了一下,忙重新组织了语言:“虽说只见了两次面,但打第一面起,林二姑娘就让我有一种熟悉之感,仿佛相识已久的故人,何况上次中秋诗会我们聊得那样好,我私心里把你当成了最好的姐妹,谁曾想……”
语气里还带了几丝委屈。
林幻:“那只是你觉得的而已,我并没有这等感觉。”
莫姑娘:“……”
莫姑娘表情讪讪起来了,这样不给面子的聊天,还怎么聊下去?
心头又冒出了一股恼恨,真不愧是低贱的商户之女,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如今她是给她脸才和颜悦色,等日后过了门,看她怎么修理她!
想是这般想,却不得不堆起笑脸继续道:“是我唐突了,林姑娘莫怪,只是我真心想和林姑娘成为朋友,才亲近得忘乎所以了。”
林幻不说话,只低头专心吃东西。
莫姑娘等了半响也不见回答,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忍不住作可怜状的问:“林姑娘是瞧不上我这等出身,才不同我说话的吗?”
林幻把嘴里的东西慢慢咀嚼吞咽了,才放下碗筷,又用手帕轻轻擦拭了嘴角,才看着莫姑娘道:“莫姑娘在家中都读些什么书?”
大晋王朝不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之后,虽允许女子读书,但那都是有条件家庭才可以供子女读书,那些不够的,就只让儿子读,女子下田干活,熬到了年纪就嫁人。
莫姑娘就是下田干活之人,家里条件不好,就只让哥哥一个人读书,好在哥哥聪慧,什么都学得快,又喜欢人奉承夸赞他,他为了炫耀自己才华,才教她读书习字,这才勉强学习了下来。
便是如此,她也比那些不识字的女子强多了。
如今听林幻这样问,只当她有意与自己攀谈,顿时得意道:“学了四书五经。”
林幻不轻不重的哦了一声,才又道:“我还当莫姑娘未曾读过书,所以才在用膳时这般热情,既读过,那为何不知‘食不言寝不语?’”
莫姑娘:“……”
食不言寝不语是出自,《论语·乡党》,莫姑娘自然是知晓的,正因为知晓,被林幻这样反问,才觉得羞愤难堪起来。
接下来的饮食,莫姑娘不敢再多说了,怕林幻又拿话压她。
原先没察觉,如今接触了才知道对方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好说话,如此这般,就难办了。
大家都在沉默的吃饭,世家贵族自来讲规矩,吃饭时很少说话的,除非是那等雅宴,专为交际而设立的。
林瑜先前喝了不少水,就靠过去对林幻道:“我出去更衣。”
人有三急,林幻也不说什么。
林瑜悄悄退出了食堂,春夏秋冬两个丫鬟见主子出来,忙迎接上来,林瑜回了院子,更衣过后,换上一袭撒花烟罗衫,才去找林幻。
途径一座木桥,桥长十米左右,桥上挂满了红灯笼,十分好看。
本打算回公厨找妹妹,此时她打消了回去的念头,此时进公厨许会冲撞贵人,不如在此处走走,反正妹妹出来也能找到她。
“春夏你在这里等着,妹妹来了就告诉她我进去走走。”
“姑娘,这大晚上的,还是等二姑娘一起吧?”春夏道。
林瑜难得有了一回主意,道:“你在此处等也是一样,妹妹要不了多久就会过来了。”
说罢就不理会春夏,领着秋冬走上了桥。
第73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先前在下面时没发现,走上来才看到满桥都是夜来香花瓣,都是从周边树上飘过来的,特别好看。
越往里,园里更是大片大片雪白的夜来香花瓣,满满铺满地上,微风佛过,树上的花又往下掉,在空中飞舞一阵,徐徐落地,林瑜的裙角都被吹得翩翩起来。
花香醉人,夜色迷人。
山间夜色与城里不同,星空如墨,低下一片静谧,湖泊恍如黑色绸缎,发出幽暗之光,偶一声鸟鸣,划破夜之寂静。侧耳倾听,悦耳之流水声隐约可闻。月挂树梢上空,月色袭人,月光穿透稠密树叶,落到地上花瓣身上,形成星点光斑,随风吹拂,光斑之摇曳,恍若地上花瓣在摇曳。
远处,深色群峰融在黑色的夜幕里,深邃而幽深。
想来,这便是秋山神秘又引人之处。
有月光照明,又有灯笼作伴,所到之处一片明亮,林瑜不知不觉走到了深处,忽的瞧见旁边一棵树上落下一根深色红绳,她好奇的伸手去拉,这一拉就把东西拉下来了。
原是一块墨玉,只半个巴掌大小,玉两面莹澈,还微微带有一点绿色,玉的两面雕刻图案不同,一面刻有祥云图案,寓意吉祥如意,另一面是并蒂莲图案,寓意家和行旺。
只瞧了两眼,林瑜就认出这是男子物件,脸色一变,正预挂回去。
就听得耳畔传来“嗖”一声,似利器从耳边划过,又极速没入身旁树中,枝叶茂盛的大树被击落不少树叶,连带着夜来香也被打落地不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瑜吓了一跳,好在打小严格要求自己,不至于遇到变故就大惊小怪的,但也吓得不起,只捂着耳畔,微微张嘴,退后两步。
却又听得一道带着些许严肃冷酷的嗓音在上空响起。
“猖狂之徒,爷的东西也敢偷?!”
语毕,竟从那半山腰处腾空跃下一人,从半空飞下,足尖点在枝头,又一旋转落了地。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练家子。
林瑜心有余悸,对方以为她要盗窃财物,方才那一箭是对方故意射出,用来震蹑歹人的,而她就是被误以为歹人之人,她心下惊慌,忙道:“民女不知这是公子物品,只拿下一看,请公子见谅!”
男子转身,他一身白衣,头戴玉冠,本应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却因脸上冷酷,生生削弱了温润感,取而代之的是冷酷无情。
但在看清眼前人后,男人怔住了。
林瑜也认出了此人是中书家的陈公子,也不敢多瞧,忙把东西交给秋冬,让她代为转交。
秋冬也是被陈公子给震蹑到了,先前只听说陈家公子喜好舞刀弄剑,方才那毫不留情的一箭,只让她手脚现在还在发抖,从姑娘手中接过玉佩,小心翼翼走过去归还。
陈谦怀瞬间有点无措起来。
先前在观音庙里见着了林瑜,他只觉心血澎湃,整个人精神抖擞,只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就上山打猎发泄一些旺盛的精力。
这玉佩乃祖传之物,先前不小心被杂乱树枝刮掉,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如今再进山打猎,为防止玉佩被刮掉,就取下放置于这棵树上。
谁曾想一场狩猎下来,返到半山腰处就见有人伸手拿自己玉佩,这隔着距离也桥不真切,他自当是贼人偷窃,就想也不想当空射了一箭。
陈谦怀心中只一阵懊恼悔恨,怎的不多瞧两眼?他这一日的打扮人模狗样的,不就是为了给心上人看吗?
如今倒好,一番心思不但付诸东流了,还给人家留下凶狠印象了。
“是在下唐突!”陈谦怀急忙补救,“在下未瞧清楚,误会了姑娘,请姑娘见谅!”
说完又作揖一拜,诚意十足。
林瑜只当人家是教养下的客气,定然是看着周姑娘面上才这般说,也不敢多逗留,朝对方欠了欠身,“民女告辞。”
陈谦怀的动作比脑子快,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上前拦住了。
“等等——”
林瑜拿着手绢的手放在心口处,可见又被吓到,神色紧绷的秋冬户主心切,她以为陈公子还不放过她们,遂张开手臂把姑娘挡在身后,强装镇定的看向对方,鼓起勇气道:“我们都说不是故意的了,你还想怎样?”
陈谦怀见主仆二人都吓得不轻的模样,顿时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忙又道:“姑娘莫怕,在下无心冒犯,只方才无理在先,再次至歉,请姑娘见谅!”
若是平常,林瑜或许有闲心领略陈家公子的教养,但今日之事过于突然,他的箭从她耳畔射过,若差了分毫,她今日必定命丧黄泉。
世家子弟疑人偷窃,随意处置一个身份低下的人,自是不会有人说什么。
林瑜又哪里敢多想其他?只恨不得快些离去,远离这等行事很烈的公子哥,况且这男女授受不亲,若叫人发现她和男子在此处,纵然有秋冬在场,少不得落下个私会男子名声。
“公子严重了。”说罢,绕过对方,匆忙离去。
这一次陈谦怀不拦了,刚才那一拦,就把人给吓成那样了。
但那是下意识举动,是怕对方误解他为人,有心解释,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好像对他误解更大了。
这都什么事?!
陈谦怀一阵怅然懊恼,出师未捷身先死,就没有比他更可悲的了。
莫昊这时才来到表哥身边,方才被唤去打猎,心中不想又不好拒绝,一路表哥打到什么,他翻山越岭也得跑去捡,被使唤得连小厮都不如。
等到天色渐黑,说服了表哥下山,结果山上容易下山难,他一路上小心翼翼,只怕一不小心摔个粉身碎骨,表哥一身轻功一转眼人就不见了,留他一人在后,虽有月光,但四周漆黑,他又怕又慌,狼狈不已。
若不是秋山设有围栏过道,素有万兽之地的秋山,保不准会跑出个什么动物来,准能吓死个人。
好不容易追到了表哥,见表哥表情怅然若失站在原地,也不知在看什么。
“表哥,你在看什么?”莫昊问。
错过了好戏,莫昊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陈谦怀闻言才回过神,轻叹口气,正预转身离去,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又一亮,遂抬起脚步跟了上去,只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返身看着莫昊,开口道。
“切莫出声!”
第74章 请公子速速离去
却说林瑜和秋冬只急匆匆往前走,只一心想远离那位行事乖张的陈公子,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走到了何处,放眼望去,周边虽挂有灯笼,四通八达,却一个人也无,心底下意识就慌了起来。
这人一慌就容易混乱,东南西北一下子就分不清,自然也找不到回去的路,这下林瑜彻底慌了。
就连秋冬也分不清方向了。
两个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串。
陈谦怀就跟在她们后面,不近不远的距离,又不至于让她们发现,本想着目送她们安全出去了就离去,谁知瞧见这一幕。
莫昊也看到了林瑜,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向表哥,又看向林瑜。
莫非表哥也……
表哥身世摆在那里,论起来,给表哥做妾和给他做妾,这是个人都知道该如何选。
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路就这样给堵死了,一时间,莫昊心中复杂无比。
可即便心中不爽不服,他又能如何?他有资格去跟表哥抗衡吗?
这厮搁这纠结,陈谦怀却瞧着林瑜迷迷糊糊的样子,只觉得她煞是可爱,自己都忍不住轻笑起来。
越走,越是偏僻凄凉的感觉,林瑜心中慌乱,各种恐慌由心底冒出,那灯光照不到的角落仿佛随时能蹦出一个怪物来。
心慌则乱就是这般了,此处是观音庙地段,就算世上真有妖魔鬼怪也不敢出没此地。
林间不知什么鸟叫唤了一声,林瑜心中一慌,脚下就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倒去,前方正是一条河。
“姑娘——”
秋冬尖叫一声,赶忙过去拉姑娘,却没能拉住。
只听得“噗通”一声,人已坠入水中。
林瑜可不会游泳,一入水就猛地呛了几口水,双手慌乱拍打着,湖面一片混乱。
陈谦怀不想事情会发展至此,呆了一会,随即反应过来,连自己轻功都忘记了,也噗通跳入水中,才发觉水并不深,他站起来水堪堪没过心口。
抬手一捞就把人捞起来,半抱着来到岸边。
林瑜神识有点混沌,狼狈咳嗽喘气,待回过神来,只见陈公子面红耳赤的站在一旁。
林瑜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水沾湿的衣裳服帖在身上,曼妙的身躯一览无余,又看了看陈谦怀。
“啊——”
“在那边!”
林幻吃晚饭后跟周姑娘等人辞别,说去找姐姐,顺便消消食,谁知还没走到院子,就看到了春夏,问了才知道姐姐走上桥了。
林幻也没多想,领着三个丫鬟一起上桥,走进去找姐姐。
历代皇帝都重视的观音山,这等地方若不安全,那岂不是在藐视观音?不说老天爷会不会责罚,皇帝是肯定暴怒的。
所以林幻即便得知林瑜只带着一个丫鬟就过了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左找右找就是看不到林瑜声音,几个丫鬟一路都在叫唤,也没个回应。
林幻的表情才渐渐凝重起来。
书中冯贞贞不就是在观音山对女主用了肮脏手段了吗?只是被反噬了而已。
如果冯贞贞对林瑜用手段,林瑜可不是女主,不会有什么气运傍身,岂不是……
这样想着,心中的慌乱自是不用说,正想让丫鬟去叫人,便是把山翻个遍也要把人找出来,谁知道就听到了尖叫声。
声音是从远方来,不大,但听得清楚。
林幻果断辨别了方位。
“这边!”
与此同时,周景语等人也正朝这边走来,大家都是吃饱了需要消食的,桥上布景很好看,女道姑说桥的另一头景色才是山中最佳景色,满树都挂着红灯笼,精致迷人,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过来。
然后林瑜那一声叫,就吸引了众人。
大家都以为出了什么事,见林幻往某个方向疾奔,便也一起跟了过去。
林瑜苍白着脸色,秋冬挡在她跟前,企图挡住一些什么。
陈谦怀整个人也被林瑜的尖叫声弄呆了,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而脚步声渐近,林瑜似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苍白起来,看着陈谦怀还杵在原地,顿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声音道:“若让人瞧见这般,定会连累公子名声,还请公子速速离去。”
这种事情若是叫别人看见,被辱骂不知羞耻的通常都是女子,男人能有什么事呢?
一点事没有。
但林瑜却这般说,可见她明白身份低下之人没有谈尊严的资格,故把话往反了说。
陈谦怀听她这样说,也瞬间想明白了其中利害,忙拽着莫昊离开此处。
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林幻就到了,瞧见林瑜整个人落汤鸡一般,也不问发生了什么事,先用披风把她裹住,得亏夜间时丫鬟出来带了件披风,否则就惨了。
“怎么回事?”
周景语等人也恰好赶到。
夜风佛过,浑身湿透的林瑜一阵战栗,却顾不得其他,忙解释道:“方才是我走路不小心滑倒,跌落湖中,幸亏水不深,我才得以上了岸。”
说完就打了一个喷嚏。
周景语忙多叫几个人去搀扶林瑜,还未来得及出声关怀,就听得一道奚落声音响起。
“瞧我那日说什么来着?此次秋游达官贵族子弟多,这对姊妹势必会故技重施,再闹出个落水笑话来,瞧这不就灵验了?”
却是冯贞贞等人也来了,一干人杵在那看笑话呢。
周景语听怒了,道:“我曾人听说过这样一则故事,有个人去同佛门大师交谈,问自己在大师眼中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大师说:像佛。那人却说:大师,你在我眼中像一坨屎。大师笑而不计较。那人自认为占了嘴上的便宜,回家向妹妹夸耀。妹妹嘲笑他:大师心中有佛,看你像佛;你心中只有屎,看大师才像屎。还有什么可自得呢?如今我也想问,你心中有什么可得意的呢?”
林幻听到周景语这样说,心中很是感激,这些话其实是她在现代时看过的一则故事,微微改动一些,闲暇曾说与周景语等人听,没想到她记住了,还会在这种时候说出来。
有些话还得是有身份的人说出来才有效,若是林幻说出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可见交朋友的好处就是这样,关键的时候有朋友维护,日后朋友有需要她也帮忙,互相帮助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的林幻也没想到,在以后的以后,她还真帮了周景语一个大忙。
第75章 断定
冯贞贞听了周景语的话脸色十分难看:“为这等身份低下人说话,也不怕折了身份!”
周景语道;“在观音山谈什么身份?也不怕观世音菩萨瞧了笑话。”
冯贞贞嘴巴不是不厉害,只是有些时候本身理亏不占理,自然就说不过对方罢了。
隐匿在暗处的陈谦怀看到这一切,一颗心才真正放回肚子里。
领着莫昊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停顿,返身看向对方,神情严肃道:“今日之事不可传出去半字,懂了吗?”
莫昊哪里敢不从?忙点头。
只脑海中不断划过林瑜曼妙身姿,那等绝色,若是……
莫昊及时打住了思想,在如何,如今也是表哥惦记的女人了。
若他身份足够,还可争取一番,如今只能惋惜。
其实还有一个林幻可以选择,只是一个家里出来的,姊妹又长得一样,表哥要了一个,他自然不好再要一个了,便是姨妈知道了也不会同意。
他什么身份,哪能跟表哥同娶一户人家女子?那是折辱了表哥身份。
再说陈谦怀心中还是不放心林瑜,撇开了莫昊来到桥头方位,想亲眼见她安全被护送回去才安心,但才找好地方隐匿自己,就看到更多的人往桥边涌去,还边跑边说着什么,仔细一听才听明白了。
“有人落水了,快去看啊!”
“谁落水啊?有事没事?”
“就是不知道才要去看啊。”
……
看热闹是人的本性,不论男女老少,听闻落水都恨不得立刻跑过去瞧。
林瑜是披上了披风,但落了水也有点蓬头垢面,若叫人看了去,明天保不准各种谣言纷飞,日后还怎么做人?
但谁人能阻挡看热闹的人群呢?
就是陈谦怀出面,恐怕也阻拦不了这些看热闹的人,他眉头紧锁思忖片刻,瞧见了假山后的香火盆,一个主意划过心头。
一群人刚至桥头处,就听得一阵铛铛铛的声音。
“走水拉!走水拉!”
敲锣打鼓的声音,一下子让所有人都听到了。
跟看热闹比起来,走水自然是更重要了,那些原本想看热闹的人,一时间乱成一团,急着想分辨出是哪里走了水,好换个方向逃命。
达官贵族的命都是尊贵的,他们自然不会去救火了,逃命要紧。
林幻起先也以为真走水了,还担心是出口方位起了火,大火若是蔓延上山,那所有人都得完蛋。
起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谁知经过一番紧张的盘查,发现只是东南角假山后起了点小火,不知是谁人在那处烧香纸,飘出了一些点燃了周边野草,很快就被人扑灭了。
也在这场动乱的情况下,林瑜被安全送回了住处,还一点也不引人注目,虽落水在前,但走水在后,明日谈论起来,也不会有人会想到落水一事。
林幻也没想太多,林瑜前脚落水,后脚就走水,她只当都是巧合。
周景语等人把林瑜护送回到了住处,还张罗人去热水泡茶来给她暖身子,省得天凉感冒了。
“林姑娘如何一个人走到那边去的,竟不等等我们?”陆音给林瑜递了一块干净毛巾,问道。
“原先我吃饱了饭,想着先出去等姊妹们,谁知走到那处,瞧着风景好看,就忍不住走过去,一时不察就这般了。”林瑜解释,又打了一个喷嚏。
周景语忙道:“先别多说话了,仔细捂着身子别着凉了。”
林幻那边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热水,过来叫姐姐过去,让丫鬟去伺候着,然后面向周景语,欠了欠身子。
“今日一事,多谢姐姐仗义出言,否则姐姐的名声恐不保了。”
若是让冯贞贞大嘴巴四处乱说,林家姊妹名声恐又蒙上一层污名。
周景语忙扶她,道:“快别说这样见外话,都是自家姐妹,何况那冯贞贞自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只恨不得我们这边出大糗她才高兴,我自是不会如她所愿。说到底,我虽是在帮你们姊妹,其实也在帮自己,我与她争斗多年,自是事事不肯落了她下风的。”
这般诚恳道出,便是内心坦荡,林幻却对周景语更有好感了。
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和无缘无故的坏,纵然她们姊妹表现不错,让周景语纳入朋友名单,但也不至于要事事为她们出头,之所以愿意出头,也是因为涉及到了她自己利益。
这无可厚非,很正常不过。
人与人之前的感情,本来就是你来我往,互利共赢才能长久,一味的单方面付出,那是只有父母才能办到。
几个人也没再多说什么,留下关心的话语就各自离去,让林瑜好生休息了。
林幻把人送出门口,瞧着周景语等人都回去之后,才返身,却在这时,她似乎瞧见了一抹白影在门口竹林一闪而过。
林幻拧眉,再仔细瞧时,又什么也没有了,心中还是存了个疑惑,让侍卫去查探一番,结果什么也没查到,她只当自己花了眼。
返回屋中,进了房间,去了林瑜那屋,此时她已经洗漱完毕,又喝了丫鬟熬制的热汤喝了下去,明天会不会感冒不知道,眼下瞧着状态不错。
林幻看了几个丫鬟一眼,都会意的退出了屋子,还贴心关上门窗。
林幻坐到床边,问:“你究竟是如何落水的?”
林瑜那一套说辞也就骗骗其他人,林幻可不信林瑜无缘无故落水,其中必定有缘由。
林瑜起先还迟疑,事情都过去了,她不想让妹妹担忧。
林幻却道:“你说与我听,日后有什么变故,我也提前有个准备去应对。”
林瑜听到这话,便不敢隐瞒了,因为她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发生变故,妹妹自来主意比她多,说出来大家也有个商量。
便把如何遇到陈公子,然后又是如何落水的事情一一说出。
只才说到一半,就被林幻打住了:“你是说他把你当贼了,还当空射了你一箭?”
林幻真是不可思议极了。
林瑜忙解释“不是射我,是从我耳边射过去。”
林幻:“……”有区别?差之分毫林瑜今天的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林瑜见妹妹表情不善,忙又道:“后来他又同我道歉,说误解我了。”
倒不是为陈公子开脱,只是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她需如实说出,而不是夸大其词。
林幻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又追问后面情况,得知了林瑜是如何落水,然后陈谦怀是如何施救。
听完后,她几乎是断定了陈谦怀对林瑜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