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唐诗三百首
首席上的讨论,其他人是听不到的。
林幻也不知道她默写王维的诗句,在第一轮就引起了小轰动。
第一轮前三甲很快就出来了。
第一名:林幻。
第二名:程锋
第三名:周景语
全场哗然,显然都觉得不可思议,商户之女又得第一,这怎么可能?这么多参赛的选手,都是高门大户培育出来的优秀子弟,怎么就败给商户女了?
然而当考官把三个人的诗句都读了出来,原本有争论的声音就自然变小了。
没办法,能流传千年诗句,好与不好一听就听出来了,不得第一说不过去,林幻心中暗想。
别人打量过来的目光,林幻都装林瑜,低着头,咬着唇,一股受宠若惊又柔弱无害样子,任由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打在身上。
第二轮很快开始了,今日虽是重阳节,也不一定非要做与重阳节有关诗句,只要写得好,什么寓意都可以。
这一次,林幻写的是杜甫的诗句。
——望岳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毫无疑问,林幻默写的这首诗,又是第一,再次惊艳了众人。
晋安侯一如既往的眸色冷清,表情寡淡,但一起长大的周景臣却看出他情绪似有异样。不是看到好诗的心绪波动,而是……是什么,周景臣也说不出来,仿佛是一种复杂的疑惑和猜忌。
周景臣都觉得怪异,楚胤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生出这种情绪波动,一定是自己感知出了错。
楚胤微微转头,朝台下那处看去,只见对方低眉顺眼,一幅胆小内敛的模样,即便是听到自己得了第一名,也不敢抬头多看一眼,周边人对她道贺,她才看向别人,然后柔柔的笑,眼神是受宠若惊的羞涩,很快又低下了头。
柔弱无害,性格内向,胆小怕事,对方分明展现出来这种感觉,但楚胤依然觉得怪异,说不出的怪异。
第二轮又淘汰了一批人,第三轮很快开始。
林幻一首李白的《月下独酌》,又当仁不让夺下第一。
经过本轮淘汰,就只剩下十人,这十人需得上台作诗,林幻就在其中。
这一轮会淘汰掉五个,然后剩下五个继续作诗,然后选出暂时的前三甲,经历考官最后一轮临场考验,才能最终定下前三甲。
十个人上台作诗,因为经历了前面几轮淘汰,心中好诗都用得差不多了,想要赢下比赛,自当得拿下更好的诗句,少不得要苦思冥想一番了。
林幻一如既往的稍作思考,就提笔作诗了,因着前面几轮她都是第一,到了这一轮还可以有这样的速度,所有人都把目光锁在她身上。
先不管最终结果了,能得她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了不起了,即便过后她不能拿第一,大家对她的印象也改观了很多。
何况,她不能拿第一吗?
所有人都不敢确定,如果在比赛之前,有人问这样的问题,大家一定觉得那人不知好歹,然后统一口径说不可能,但在经历了这么多轮,她表现这样出色,回回第一名不说,且每一首诗句都狠狠碾压别人,有这样的人,最终会输吗?
大家下意识觉得不可能会输,但又觉得商户之女夺得冠军是过于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许她前面只是运气好呢,好诗都用尽了,到后面作不出好诗也有可能的。
台下的讨论声也很热烈,本朝注重科举,对文人才子自有包容,所以在今日这样重大场合,“林瑜”身为商贾之女,居然这样大放光彩,实在是叫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震惊过后,又忍不住暗自祈祷,希望商户女最后不要赢,若是商户女赢了,岂不是把他们这些身份高贵的人给比下去了?
这谁能接受?
还是那句话,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外,恐怕没有人想看到你过得好,大都是希望别人过得不如自己,才好彰显自己优越感。
对身份本就比自己低的人,就更是不希望被对方超越了。
人之本性如此,也没办法。
林幻不管别人心中如何期盼,只旁若无人的作自己的诗,这一次她写的是孟郊的《游子吟》: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此诗一出,都不说男子了,这回都是女子,尤其是夫人们都为之动容了,这首诗的寓意,是当了母亲的人最能体会的。
就连子女们也能体会到这诗的妙处,十分感动。
这样的诗句,不得第一,说不过去。
又淘汰五个,剩下五个,继续战斗。
剩下的五个人里,就有程锋,他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的女子,从她第一次获得第一名开始,他就觉得此女不一般了。如今台上,四名男子,唯有她一名女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了。
程锋心中欣赏对方,但更多是激起了他的挑战欲,回回第二,传出去他面上也无光了。
但其实他心中也隐隐有感觉,恐怕他这个千年老二要做实了,毕竟对方的诗句,每一首都碾压对手,一点喘气机会都不给。
他至今都作不出一首能比得上她先前做的那些,往后就更不用说了。
这一次,又是林幻第一个先作完诗句,写完就搁笔了。
其他人见状,无形的压力就朝自己罩过来,喘不过气了快。
这一次,考官们都不等其他人都写完才统一收卷子了,几乎是林幻一搁笔,考官就过来收卷子去看了。
这丫头每次作诗都惊艳四座,他们这些评委裁判都迫不及待想看她下一首的。
然而这次他们却没能第一时间阅读,太子和瑞王就让人拿了过去先瞧了。
太子和瑞王得到卷子后,摊开在几案上,只见上面题诗如下。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楚胤垂着眸,没去看,修长如玉的手拿起茶杯放到唇边,但太子和瑞王一人念一句的声音清晰传入他耳中,从第一句开始,他的杯子就顿在嘴边,直到最后一句落幕,楚胤直接把杯子放回桌子上,犀利的眸光直扫向台上那人身上。
林幻穿书之前,在原来的世界追过一部电视剧,剧里的男主角也是穿越古代,然后与古人作诗比赛,他就写了杜甫这首诗,然后说了这样一句话:杜甫,杜大家的诗,人称古今七言律第一,你们这辈子也别想写诗了。
此电视剧播出之后,还引发了一阵背诗狂潮,当时林幻就想着,她最擅长背诗了,唐诗三百她都记得,若是她穿到古代,说不定也能像电视剧男主角一样风光。
只没想到一个不经意的想法,她居然就真穿了,虽没有那男主角混得风光,但也真用上了唐诗三百首。
事到如今,她也想说,杜甫,杜大家的诗,人称古今七言律第一,这冠军舍我其谁?
与此同时她也在心中跟这些诗人、诗仙、诗圣告罪,她别无办法,为了脱困,只能借光了,若是来日能回到现代,她一定给这些诗人、诗仙、诗圣烧香请罪。
第152章 他什么也没说,就看着她
一首《登高》,几乎是奠定了“林瑜”的冠军地位。
经过本轮淘汰,只剩下三名选手,“林瑜”,程锋,还有另一名城守尉家的公子。
暂定的名次是:林瑜第一,程锋第二,城守尉家的第三。
到了这个环节,观众的心又激动了起来,因为最刺激的临场考验即将来临了。
说实话,今日表现最佳的人,让所有人印象深刻的人,非商户女莫属了,因为她所做的每一首诗句都能让人惊艳四座,以至于大家都忽略了其他第二第三名了。
但大家惊艳归惊艳,那个诗是好诗,这一点谁都不会否认。只是,这些诗句真的是一介商户女所做的吗?会不会是她事先找人帮写好,背诵下来,然后来这里默写出来呢?
不说台下观众心中有疑惑,就是裁判和评委,以及首席上几位贵人,也都心中疑惑的。
一首就罢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作出好诗来,还都这么短时间内作出,就是有才也不是这样的。倘若对方是一个大家还说得过去,如今这只是一个不到十五岁的黄毛小丫头,还是商户女,哪来那么多好诗,难不成是天赋异禀?
说起来,这最后一关的临场考验,正是为了防止那等作弊行为而设立的。
因为从前不是没有出现过作弊行为,就是提前请了很多会作诗的大师,事先写好了很多诗句,然后到现场直接默写出来,很轻易就得了冠军。
后来有人揭发,大家才发现这个弊端,从此就制定了临场考验环节。
临场考验有三个等级,一等级是无止境考验,也就是主考官若是怀疑你,可以一直考下去,考到人家满意为之。
这是最残酷的考验,但至今为止也没有谁这样倒霉遇到一等级考验。
二等级就是按照考官要求,临场作出两首诗句就可以。
三等级就是一首诗。
若是经得住考验,那必当是真才实学,若是连第三个等级都经不住,那水平多多少少有点水分的,过后可能会被调查,没查出可疑之处就保留成绩,查出什么作弊行为来,那就有牢狱之灾。
这等严格的规矩下来,就极少有人敢作弊了。
而如今,大家对商户女的怀疑,那她水平的真真假假,也只有通过了考验才能知晓了。
猜测间,考验已经开始。
考官的考验很临时的,就是抬头看看外面天气,即兴道;“这天气变化,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我突然思念起远方的亲朋好友,以此寓意,作一首诗。”
这种临场即兴考验,是真挺难的,考官即兴出题,就是林幻心中有库存,也得好好想想,选出一首符合意境的诗句才可以。
林幻都觉得难,其他两位也是迟迟不动笔的,毕竟前面已经经历了那么多论淘汰赛,早已经绞尽脑汁快要把脑子掏光了。
寄情的诗句……寄情的诗……林幻苦思冥想了一番,突然就想到了,提笔写了起来。
很快,李商隐的《夜雨寄北》跃然纸上。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此诗句不但寄情,还是秋天所作,不能更符合了。
大家见她又这样快做出诗句,都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真是个有本事的?
不可能,一定是巧合!
考官也这样以为,所以,很快又出了新考题。
而前面两位连第一个考题还没做出来的,可以继续做第一个考题,又或者在后面考题中,觉得哪道题更容易发挥,就做那一道。
反正是比作诗数量和质量,不一定按照顺序做。
另一个考官思索片刻,道:“我前几日去寺庙烧香,那寺庙坐立于半山腰上,碰巧那日山间云雾缭绕,颇给人一种高耸入云的感觉,十分神秘,叫人心神向往,又心生敬畏。以此意境,赋诗一首。”
真是一题比一题难的感觉。
林幻不知道其他两位听了什么感觉,反正她听了头都大了,脑海中迅速筛选着合适的诗句。
寺庙?高耸入云?
是什么诗?什么诗?
有了。
林幻提笔,一首李白的《夜宿山寺》出来了。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李白这首诗,完全是符合了考官意思,林幻再次完美交卷。
考官们面面相觑,已经顾不上另外两个了,紧接着又立刻出了第三题。
“现场来一首离别诗!”
林幻想到了高适的《别董大》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
陆陆续续,前前后后,一共考了林幻二十多首诗句,最初都是考官出题,到了后面,就连太子和瑞王都忍不住出来出题。
林幻全数作了出来。
如果说一首两首是巧合,三首四首是运气,那么五六七八九十……呢?
林幻的本事,不光是让出题的考官惊呆了,让在座的观众惊呆了,太子和瑞王都不由得长大了嘴巴。
台上其他两位考生都想哭了,人家一女孩子一口气作出了二十多首诗,他们才勉强写出一首!
好在考官也没忘记掉他们,知道他们作出了诗,也拿去点评了,最后定出了最终的前三甲。
毫无疑问,“林瑜”第一,程锋第二,另一个第三。
“林瑜”今日大放光彩,她从台上下来后,周景语等人都迫不及待把她围起来,高兴得仿佛那些诗句是自己作出来的。
“妹妹,你真是天才!”周景语道。
“何止天才,是天佑我大晋,天降神童!”周玥说得更夸张直接了。
王韵也夸,其他人也夸,唯有陆音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只心中一片阴沉。
即便被这么多人包围着恭维,林幻居然也能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晋安侯。
他像是要离开的样子,往这边走来,走到她视线正前方,停住了脚步,然后转头,朝她看过来,两道目光穿过人群,精准打到她脸上。
他什么也没说,就静静的看着她,表情是旁人看不懂的复杂深邃。
林幻却在这一瞬间,读懂了他脸上的表情。
第153章 上门提亲
是失望。
还有很多她一时间说不上来的情绪,但所有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了淡漠,他就只看了她片刻,然后转头不再看她,迈步离去。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冷清背影。
林幻心中划过一抹肯定的感觉。
他知道了。
他一定是看出来了。
她虽然对自己的化妆技术和演技有把握,可是终究不是林瑜本人,他一定是从别的地方看出了破绽。
可是——
他是晋安侯,以他的为人,他若是发现了破绽,没道理不揭发她。
今日场合事关科举,就连太子和瑞王都到场,可见其重要程度,为了保证真实性,连临场考验都搞得这样艰难。
她突破了重重难关,保住了名声,也夺得了荣耀,可是他看出了她不是林瑜。
俗话说,捉贼捉赃,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场抓她错处,当众拆穿她不是林瑜事实,虽然她的诗没有“作弊”,但却是“枪手”,这也是不被允许的。
只要他揭发,她一定逃不掉制裁。
被揭发的下场是什么,林幻没经历过,但也猜到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文武百官的孩子作弊,一辈子都能毁了,何况她一介商户女?
这些都是作弊人应有的下场,不值得同情。
按照晋安侯性格,就应该不留余地的揭发,因为法不容情,可是他走了。
为什么?
在这一瞬间,林幻夺得的冠军与荣耀,似乎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她心中涌起的,是一股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异样感觉。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决定放她一马,是看在她救珠儿份上?亦或者是看在她“才华”份上?又或者是可怜她的身世……不管哪一种,她都感激。
感激他,没有赶尽杀绝,放她一马。
……
马车里,夫子由在感叹:“那女娃子太厉害了,只可惜是个女儿身,否则投身官场,必定能有一番作为。即便不是男儿身也无碍,她若愿意当我徒弟也是好,却这个追求也没有,这满身才华,也是辜负了。也不算辜负,这女娃出身不好,处处遭人鄙视,她能有今天成绩,也是不容易,往后也不会再有人看不起她了。”
“人各有志,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她的遭遇不是我等能体会,所以她没有远大追求,也不是她的错,出身的错,怪不到她头上,倘若她出身世家豪门,不用为生计忧愁,不被世俗眼光叨扰,她不见得没有远大抱负,如今一切,只可惜造化弄人罢。”
夫子说完,看到对面的人还喝着闷酒,不由得道:“方才在宴会上,别人被那女娃的诗句惊艳时,你也是这般苦闷喝酒,你是忧愁她不是男儿身,惋惜其不能建功立业吗?”
楚胤放下酒杯,道:“在夫子心中,学生是怎样一个人?”
夫子想也不想的道:“正人君子,大义凛然,公平公正,不光为夫这样以为,当今世人谁不这样认为?”
楚胤听后,却轻扯嘴角,似在自嘲:“学生担不起这样高的评价。”
夫子皱眉道:“你何须这般妄自菲薄,怎的,有谁人质疑你人品?”
楚胤淡淡摇头,他心中有一口气堵着,叫人窒息一般的难受,连喝酒也化不开。
他看出来了,在大殿上大放光彩的,是林幻,不是林瑜。
她演得很好,装得也很像,可是他有直觉,除去直觉,她还有一个致命破绽。
世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同样的,世上也没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林家姊妹容貌身材的确很像,但也有一点差异。
林幻耳后根没有痣,她的耳后根白皙稚嫩,今时今日,却多了一颗痣。
那日他找她谈话,她曾把林瑜的诗句说与他听,确实称得上才女,但以对方才情,也作不出那等绝诗。
且那日他看到她白皙的耳后根,当时心中想法就是,姊妹俩终归是有些差别,林瑜耳后根的痣,他曾意外看到过,如今又看到对比,自然印象深刻。
今日林幻耳后根的那颗痣,有几分偏移,手工描画,难保不差些分毫,又是画上去的,他只需叫人当众涂抹掉,就能揭穿她伪装。
他却没有这样做。
拿起酒壶,自己给自己斟酒,又饮下一口闷酒。
有些事情,恍如昨日发生,历历在目。
她奋不顾身救下珠儿后,不居功,不喊痛,也不以恩人身份自持,没事人一样,回归自己生活。
离开秋山前,她书信给施大师,却不知那信先落入他手中。
原来那日施大师在练功,弟子送书信过来,就让楚胤代为诵读。
楚胤第一时间知晓她书信内容,她离开之际,只因为做过一个梦,一个关于珠儿落水丧命的不好梦境,就书信一封给师父,用上上签得到的承诺去换取珠儿无事。
她让师父以算命名义,算出珠儿不不能近水,以此保全珠儿性命。
林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楚胤至今都不了解。
说她撒谎成性,执迷不悟,阳奉阴违都没错,可除此之外,她也有一颗善良的心。
他若揭穿,她必死无疑,她有错,可罪不至死。
不揭穿,他违背了公平公正原则,也辜负了圣上抬爱。
今日之前,他都不知,有人能让他这般进退两难。
如今世人都道他高风亮节,诸不知他也不过是一个徇私枉法的小人罢了。
*
重阳节才艺比拼,如林幻所想的一般,顺利夺魁,荣耀和名声并存,赢得十分漂亮。
周遭人的恭维赞美,羡慕嫉妒,什么情绪都有,唯独没有质疑和羞辱。
得了大晋第一才女的称号,这样的人,即便是身份卑微的商贾女,又有谁敢轻易轻视?
林幻目的达到了,从此往后,林家不用再承受别人莫名诋毁和羞辱,她们姊妹日后经商,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
人家只会说,这家人很了不起,把女儿教得这样好,人家还不骄不躁,不忘本,这等品质难能可贵。
除此之外,某些高门大户也开始觉得这样人家的女孩其实也不差,便是娶了回家当媳妇,也不会丢人,反而脸上有光。
都开始找媒人打探,让其上门,诉说求取之意。
但重阳节夺魁一事,林家名声大噪,一时间找上门的媒人都快踏破了门槛,就不是谁家想娶,就能轻易娶了回去的。
有些贵夫人打探到林琼是林家姊妹的姑母,就找她从中帮忙说亲。
第154章 刺激
周家,三房。
周临雪症状还未消失,林幻披着林瑜的马甲大获全胜时,她还痛苦的躺在床上哀嚎。
周家其他人生怕是什么传染病,连看都不来看一眼,就连周老夫人都说三房不干净,回头找人做法驱邪,林琼都快咬碎了银牙。
就这种内患外忧的情况下,周三老爷都还日日和姨娘们耳鬓厮磨,根本不管林琼和周临雪。
为此,林琼和周三老爷吵架不是一次两次了,然而每次吵架过后,周三老爷对正房的厌烦就多一分,原本每日去看一回女儿,如今都不肯再去了。
外边的人听说他女儿病症,加上先前三房传出邪门的消息,如今是坐实传言一般,他的同僚都疏离他了,生怕被染上什么晦气。
这种情况下,周三老爷如何对妻女关怀得起来?
他都自顾不暇了,每日回来还被林琼责怪他不关心女儿,这种事情怎么关心?他又不是大夫,能做什么?自己官场上都一团糟了,回来歇口气的功夫都不行,不直接往偏方跑,等着看林琼脸色吗?
姨娘们各个都是人精,因为没福气生出一儿半女来,所以都十分卖力伺候老爷,把老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自然记得她们好,从而忽略那只母老虎了。
周三老爷在官场上被排挤,回到家后就被姨娘们抬起来,心中就被平衡了,比起来,林琼就整日知道闹,他越发厌烦那边了。
这日回到家也一样,一进门就被林琼逮住一顿埋怨,周三老爷这种得过且过的性格,都忍不住和对方吵了一架,然后又去偏房找姬妾安慰了。
林琼气得嘴唇都在发抖,屋内的东西摔个不停,一片混乱。
偏生这时,下人过来禀告:“武安侯家的夫人来访。”
林琼听得一阵迷糊,若是武安侯家的老爷登门,是找老爷,她还觉正常,但她与武安侯家的夫人从未私下联络过,为何突然来访?
心中虽疑惑,却也立刻道:“快请厅上坐。”
又急忙回房更衣,出来时,就瞧见一气度干练的夫人坐于堂上。
林琼急忙上前行礼:“见过夫人。”
武安侯夫人正在喝茶,闻言就放下茶杯,然后爽朗笑道:“三夫人不必客气,此番来访实为突兀,我先道声叨扰才对。”
林琼忙说不敢,在桌子另一边坐下,就欲言又止的看着对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对方来意。
武安侯夫人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事需要求三夫人帮忙。”
林琼又说不敢,才问:“夫人客气了,有什么事情是臣妇帮得上的只管说,说什么帮不帮忙的见外话。”
武安侯夫人又爽朗一笑:“如此,我就明说了,听说三夫人是商贾林家姊妹的姑母,我此番过来,是想请三夫人出面,上林家给我那不争气儿子说亲。”
林琼一个没忍住,直接站了起来。
武安侯夫人微微拧眉,她虽然是习武之人,素日里不爱讲究那些繁琐礼节,但她方才所言并无不妥,何至于让三夫人这般失态?
察觉到自己行为失态了,林琼又忙坐下,解释道:“我那对侄女儿身世坎坷,婚姻之事也一直不顺畅,为此我大哥没少让我这个当姑母的为她们操心,素日里我也是一颗心都扑在她们姊妹二人身上,只造化弄人,总也不能如意,不想如今夫人亲自登门求亲,我一时激动失态,望夫人莫怪。”
武安侯夫人这才恍然:“原来如此,你所言不虚,林家是商贾之家,婚姻大事自比不得旁人来得轻松简单,也难得你身为姑母,要为她们操碎心。只过去是沧海遗珠蒙了灰,别人不知她们好处,如今不一样了,林瑜昨日在重阳节诗会比赛上一举夺魁,拿下了大晋第一才女称号,一时间名声大噪,身份也今非昔比,这求亲之人都踏破林家门槛,连我都求门无路,只得求到你这来。”
这一番话,仿佛一击闪电,直把林琼灵魂都给击得快出窍了。
自女儿出事后,她整日以泪洗面,家里都没工夫管理,又哪里有心情关注外边的事情。
以至于才过了一日,林家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瑜夺魁了?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一介商户之女!”林琼又一个没忍住,道出了心声。
武安侯夫人又是一阵皱眉,怎的这三夫人一惊一乍的,平常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不应该跟着高兴吗?如今三夫人脸上却不是高兴,仿佛是不可思议的震惊,她在怀疑自家侄女儿不成?
若是别人怀疑还正常,她身为人家姑母,不应该相信自家侄女吗?
武安侯夫人心中困惑,但又作为见证了全场情况的人,她早已经被昨日“林瑜”的表现给惊艳到,如今欣赏对方还来不及,哪里容得别人质疑?
就解释道:“千真万确,昨日那么多场的作诗比赛,她每一场都拿下第一不说,最后考官即兴考验,她也全数通过,以至于太子和瑞王都忍不住出题考她,她也全部过关,就这样的人,她不是真才实学,还有谁敢说是?”
说起昨天的事,武安侯夫人畅畅而谈,仿佛有说不清的话:“……你说这小姑娘厉害得,把我儿子都打到了第二名,除了会作诗,人家弹琴作曲也不错,总之啊,这姑娘我十分喜欢,我看中了她,要说回去给我儿子当媳妇。”
林琼的表情一阵清白交错,难看得不行,若不是武安侯夫人在此,她又忍不住摔东西了。
林瑜又夺魁了?还是在重阳节这样跟科举挂钩的比赛夺魁?
老天爷,这等天大荣誉,她们承受得起吗?
若是换到自家女儿身上……
林琼不敢想,一想就觉得心口痛,错过了天大好事的痛。
她捂着心口,有点喘不过气来。
武安侯夫人见状,忙道:“三夫人可是身体不舒服?方才好好好的,怎的突然不舒服了?”
林琼拍了心口一下,缓了缓心神,才道:“臣妇没事,许是今日忙于家中琐事,劳累过度所致,不碍事。”
武安侯夫人才松口气:“没事就好,这女子当家固然重要,但照顾身体也重要,三夫人身体既然不适,那我今日就先回去……但还请夫人身体好些了,替我上门说说亲,若事成了,我必定厚礼答谢。”
神经大条的武安侯夫人临走前还给了林琼一“刀”。
第155章 恶毒计划
林琼也不是个傻的,人家都找上门让她去说亲了,那必然就不是做妾,而是做正妻!
这就让林琼心中不舒服了。
林家姊妹哪里能给人做妻?做妾都是抬举!
而且她们周家与武安侯家也没什么往来,就算林瑜和武安侯家的成亲了,她也得不到任何好处,更不用说给女儿铺路了。
武安侯家地位可不低,林瑜当了正妻,哪里能让她摆布?
先撇开这些不谈,只说当下,林瑜又拿冠军了!每每想到这点,林琼心口就隐隐作痛。
她再次与成功失之交臂,又是拜林家姊妹所赐!
林琼恨林家姐妹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剐了,如今她的雪儿也是被林幻害成这样,如果不是林幻,雪儿何至于躺床上受苦?
林幻想必是早就知道她姐姐会赢吧,所以早早跟她断绝关系,是怕她过后会搅乱她们婚事吗?
可惜,哪怕是断绝关系了,别人也不知晓,她照样能在林家姊妹婚事上插一脚。
可如今就是让她们给人做妾,都不能平息林琼心中怒火,她们就该被卖到窑子里去,做那个一双玉臂万人枕的贱货!
林琼越想越气愤,心中的想法一个比一个恶毒,丫鬟就跑进来了,大声道:“夫人,姑娘又闹腾了!”
姑娘每次闹腾,都撕心裂肺的,身边丫鬟谁也不敢近身。
林琼闻言,心中才凝结起来的各种阴毒想法就暂时抛之脑后,一阵我的儿我的心肝的往女儿房间跑。
到了才知道,不知道那个嚼舌根的乱说话,让雪儿听到了林瑜重阳节夺魁的事情。
周临雪躺在床上,为了防止她抓痒伤害自己,手脚都被绑着,如今也还有力气挣扎。
一边扭动,一边声嘶力竭的叫喊,说什么娘啊我好难受,我好苦之类。
林琼听得心都要碎了,忙跑过去抱住雪儿,然后回头凌厉道:“把那嚼舌根的东西给我找出来,把嘴巴撕烂!”
好不容易把周临雪安抚了,对方已经哭成了一张大花脸,配合她脸上的痘印,十分可怖。
“娘,林家姊妹身份低贱,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不能让她们姊妹俩得意!”周临雪咬牙道。
周临雪早就知道她如今的遭遇都是拜林幻所赐,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受的苦,周临雪就恨不得咬对方身上的肉,喝干对方身上的雪!她身上受的苦,一定要百倍的还回去!
林琼一边小心给女儿擦泪,一边道:“你放心,娘明白你的心意……”
看着女儿难受的模样,林琼心如刀割,只有一句话不断重复着:“你别怕,娘会为你做主,为你报仇……”
好不容易把周临雪哄睡了,林琼才找来了嬷嬷,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嬷嬷一听,眼睛都瞪大了,下意识道:“北塘村,那地带可是……”
林琼眼中划过阴毒之色:“正因为如此,才能叫她们生不如死!”
*
却说林家如今风头正盛,重阳节夺魁,还拿下了大晋第一才女称号,这是多么风光多么耀祖的一件事啊。
一时间,晋京中的达官贵族都在讨论这个事情,虽然有感叹林家姊妹出身不好的,但更多是感慨人家这样出身,还是个女儿身,都能这般有出息,再看看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只恨不得拿起棍子敲过去。然后问问自家夫人,可有找媒人上门提亲。
没办法,儿子不争气,娶个争气的媳妇回来也是好的,说不定还能把儿子带好。
这是上门提亲的是世家贵族们统一的想法,说不定有这样优秀的儿媳妇教导,来年儿子高中也不一定。
个个都想得美美的,然后找的媒婆都快踏破人家门槛,被护卫强行拦出了门外。
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的,要么一个媒婆都不来,要么一次十几个的来,可真吓人。
林瑜都震惊了,她没想到重阳节夺魁威力这样大,求亲的媒婆都险些闯入她院子里了,若不是护卫拦得及时,恐怕她房间门槛也不保了。
林幻也觉得出乎预料了,她只想着博取一个好名声就不错了,没想到一个大晋才女的名头,就让媒人把大门门槛都踩烂了。
这过度受欢迎,也是一种烦恼,毕竟当初她找万息阁打探消息时,这些家庭也都有了解,出了家室好之外,其他可取之处不多。
但来拜访的名单里,居然有一家是当初她选中的人选之三,就是城守尉家的也派人来说亲了。
说来也是巧,那日比赛,最后的第二第三名都是在她名单内,可见万息阁消息都不错,她根据那些信息挑选出来的人,都还不错。
林幻忍不住跟林瑜说了这事,看看她什么意思,如果她愿意嫁人,那她会替她操办好一切,陈谦怀虽好,但两人有缘无分,就相当于绝大多素不能厮守到最后的初恋,初恋大都是美好的,但人不能一辈子沉浸在初恋里。
林瑜听了妹妹的话,脸上闪过无奈色彩,轻声道:“论起来,那些人求取的,是妹妹,并不是我。我这般说,也并非嫉妒,纵然我有那份才华,如今人家来求取,我也没有那份心了。妹妹,我原先同你说过的话,并非玩笑,我想你一样,自强自立,不依靠别人。若嫁了人,一辈子仰仗夫家过活,从前我不懂,如今我知那不是我想追求的生活。”
林幻听了挺欣慰的,林瑜是真的成长了,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不是一时冲动。
“你既这样说,那从今天开始,你就跟我一起看账本吧。”
说吧,就拿出账本,给林瑜看,告诉她如何查漏补缺。
“有时候单从账本上都能看出店铺存在的各种问题,是否盈利,是否亏损,只要你会算账,是不是造假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我都会慢慢教你,眼下,你得先学会看账本。”
林瑜接过账本后,林幻就带着两个丫鬟出门了,她从账本上看出有一家店有些猫腻,得过去瞧瞧实际情况才能有结论。
然而精明如林幻也不会想到,在林家这个风头正盛的节骨眼,居然有人会对她们下手。
第156章 自请剿匪
却说早朝过后,皇帝留下了一些官员,太子、瑞王、晋安侯、周景臣以及其他几个官员。
皇帝留人,自然是有话要说。
本次重阳节的才艺比拼,皇帝早已经收到了信件,内里详细描绘了重阳节比赛情况,后又把前三甲所作全诗呈上,皇帝自己过目后,如今又留下大臣复问一遍。
“当日情况,朕有所耳闻,那些诗句,朕也仔细瞧过,除去夺魁之,其余二人诗句也只称得上尚可,达不到优秀,科举加分自是不用提。但听闻夺魁之人为商户之女,一介商户女,又年纪轻轻,如何能作出那等诗不符合年纪的诗句?朕十分困惑,恐其中有诈,尔等亲眼见证的,情况如何,一一说来,朕要细听。”
那些诗句都被摆在御书房案桌上,密密麻麻一张又一张纸,上面全是重阳节当日所作诗句。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开口。
林瑜当日夺魁,他们亦觉得匪夷所思,毕竟那些诗句,意境跨越之大,实在不像一未出阁女子所做。
但若说她有诈,她又实实在在通过了即兴考验,倘若心无点墨,是万万不能通过即兴考验的,就是他们也不能。
所以,从摆在眼前实事看,林瑜的确天赋异禀。
本朝注重科举没错,但夺魁者是女子,女子能做什么?重阳节比赛,归根结底只是男人的比赛,女子参加,也只是参与娱乐而已,赢了就可以当做抬高婚事的筹码,别的就没有了。
大臣们都很现实,倘若林瑜是男子,又是某位重臣家中女儿,他们为之说好话,也有利可图,但对方只是一介商户女。
这几日晋京中不少世家高门去林家提亲的事情,大臣们也都听说了,倘若他们家中有适龄儿子,如今为之说两句好话,回头把人娶了回来,还可面上沾点光。
如今家中无条件符合的儿子,当真是多说无益,又何必多言?
所谓伴君如伴虎,谨言慎行才是关键。
说不定此时皇帝心中正恼怒,怒这大晋男子不如一介商户女子,那他们夸林瑜,就是找罪受了。倘若皇帝欣赏才女,而他们又质疑了才女,更有罪。
君心难测,现在谁也不知道皇帝心中是如何想的,自然也不敢轻易开口。
见众人沉默,皇帝也知这些人都是人精,自来遇事都不肯轻易开口,即便是开口了,也说的都是无关紧要,不痛不痒的屁话。
如此,他把目光装到晋安侯身上,道:“楚爱卿,你当日也去,对商户女夺冠一事,你是如何看待?”
一时间,屋内众人目光都落到晋安侯脸上,也不知这位刚正不阿,一身正气的晋安侯,是如何评定那场比赛的。
皇帝的话亦听不出喜怒,楚胤垂着眼眸,神色不动,道:“回皇上,臣看比赛时,亦有过如皇上一般的疑惑,但看完整场比赛,臣心中疑惑,烟消云散。诚然,那些诗句,意境跨越极大,表面上看,不能为一人所作,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天降神童固然夸张,但实事就是实事,经过即兴考验,臣无话可说。”
晋安侯所言,一如既往符合他风格,所见所闻,不遮不掩,如实复诉。
大臣们不动声色察言观色,但也瞧不出皇帝听了晋安侯这番话,是如何心情。
只见皇帝表情沉吟,久久不语,大臣们更是大气不敢出,微微垂着头,眼神偶尔不动声色观察情况。
皇帝沉吟片刻后,点头道:“爱卿所言极是,如此看来,此女当真是真学实才。”
皇帝发话,态度已明,太子就迫不及待开口了;“回父皇,儿臣等当日也有此疑惑,故现场即兴考验时,儿臣也有参与出题,但不论如何出题,从青年壮士,到暮色之年,意境跨越十分之大,若心无点墨之人,面对这等考验,是必定不能通过,但此女全数通过,儿臣等亲眼见证,绝无虚假。”
瑞王心中大骂太子马屁精,自己不得不紧跟其后:“儿臣也对其即兴出题,此女表现让人惊讶,侯爷所言,也正是儿臣心中所想。”
太子后牙槽一阵痒痒,他方才竟只顾着讨好父皇,倒忘把侯爷说进去了,失策失策。
想到此处,不由得看了瑞王一眼,这家伙一如既往阴险狡诈,实在可恶。
皇帝看了这两个儿子一眼,脸色倒是沉了几分,又道:“只可惜对方身为女子,不能如男儿一般建功立业,倒是白白浪费了一身才华。”
此话一出,又是一个转变,先前没说话的大臣暗自庆幸,争相拍马屁的太子和瑞王倒是脸色有点干。
唯有晋安侯,一如既往,面色如初。
皇帝却看着晋安侯,忽道:“楚爱卿,你如今也二十有余,太子、瑞王年岁与你相当,府中也早有妻妾,你从前无心此事,但堂堂男儿,成家立业才是根本,如今这林家之女,才华横溢,与你倒是十分相配,你可中意?你若中意,朕赐婚于你,把她指给你做侧妃如何?”
女子有才,就要嫁有才之人才不辜负,晋安侯也是满腹经纶,娶这样女子回去,天作之合,红袖添香,岂不美哉?
皇帝话刚落,太子就争着捧场了:“父皇所言极是,晋安侯从前忙于捍卫江山国土,为国效力,才无时间顾及终身大事,才孑然一身,如出现这样一个才貌双全女子,实在是机缘巧合,若能做侯爷侧妃,想必对方也觉荣幸之至,侯爷终身大事得以解决,往后更能安心立业了。”
这一次瑞王落后一步,脸色沉了几分,却也紧跟着开口:“太子所言,也正是儿臣心中所想。”
一句话,就把别人的功劳抢了一半,太子快被呕死了。
晋安侯却恭恭敬敬道:“皇上美意,臣本应谢恩,但臣听闻北塘村一带匪徒猖獗,民不聊生,此等时机,成家之事微不足道,剿匪一事,硕大无朋,迫在眉睫,故臣在此请命,愿皇上恩准,由臣带兵,前往北塘村,剿匪。”
第157章 楚胤的冲动
晋安侯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北塘村坐落在北塘山脚下,周边村民靠养鱼为生,但山上却是匪徒聚集地,这些匪徒常年祸害当地百姓,民不聊生。
而北塘山地势陡峭,不熟悉地形的人,根本没法突破重围,更不用说剿匪了。
被匪徒祸害的地方,乱是一定的,一个地方乱了,就势必会衍生出一些瘟疫来。
北塘村几乎每年都要爆发一次瘟疫,官府派人过来治病,但只要有匪徒作乱,就永远治标不治本。
有那么一两年,北塘村的瘟疫扩散到了其他地方,殃及了很多百姓,事情闹得很大,皇帝知道了,就派人去剿匪。
结果那官员是个狠人,他把所有感染瘟疫的百姓都杀了大半,其余的往山上赶,企图用瘟疫杀死匪徒,结果那些百姓都在半山腰死了。
漫山遍野的尸臭,匪徒有没有受到影响不知道,当地居民受到影响了,因为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山上的水被污染了,下面的人也逃不掉。
最终这名官员没剿匪成功,还增重了疫情,皇帝一个恼羞成怒,就砍头了。
也因为这个事情,文武百官知道北塘村这个事情不好办,一个个都不愿意再接手,百般推脱,皇帝十分头疼。
如今晋安侯自请剿匪,谁人不震惊?
就是皇帝都又惊又喜的。
高兴之余又感慨,楚家人果然对大晋山河忠心耿耿,从前楚胤一直镇守边关,如今回晋京养伤,都还要自请剿匪,这份爱国之心,难能可贵。
那日皇帝允诺晋安侯婚事由他自己做主,如今又这般变化,期间也是有些缘故。
皇帝是听了一些枕边风,说晋安侯婚事一日不定,就无法让人安心。
如晋安侯这样的权臣,他的婚事牵连甚大,若是娶了权贵官家女子,这强强联合,影响朝堂平衡,于皇家不利。
故他方才赐婚试探其心意,若晋安侯忠心,就该接受指婚,娶了商户之女,而商贾女身份卑微,为侧妃已是抬举。
日后晋安侯的正妻,皇帝再做打算。
谁知晋安侯宁愿剿匪,也不愿娶妻,可见其心中把捍卫皇帝的江山摆在第一位,其忠心可嘉,皇帝错怪晋安侯了。
从前皇帝从不会轻易疑心晋安侯,如今年纪大了,居然就受不住枕边风,可见枕边风害人不浅,差点让他离间了忠臣。
想到此处,皇帝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欣慰,得如此忠诚,乃大晋之幸。
“楚爱卿忠心耿耿,朕心宽慰,朕从前允你婚事自由,当日只你我二人知晓,如今当着众爱卿的面,朕还是此意,君无戏言。”
这话一出,群臣再次震惊,虽说嫁娶一事皆是父母命媒妁言,但若是管家子女,事关朝政,也是不可轻易嫁娶,如今皇上给予晋安侯这般承诺,当真是摆明了他可以为所欲为。
如此亲信晋安侯,可见晋安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无可撼动。
晋安侯谢过皇帝,又道:“剿匪一事……”
皇上笑道:“你这般忠心,朕如何不允?现朕封你为直隶总督,择日前往北塘村剿匪。”
晋安侯叩谢皇恩,得了皇命,退身而去,其余大臣也纷纷告退而出。
大殿外,晋安侯被群臣围着贺喜,预祝马到成功,群臣走后,太子和瑞王才走上前来。
太子笑道:“侯爷自请剿匪,忠君爱国,叫人佩服,此次剿匪行动,本宫祝侯爷马到成功。”
瑞王道:“太子所言,就是本王心中所想,侯爷从前在战场就战功显赫,如今北塘村剿匪,想必也是手到擒来,本王在此提前恭贺侯爷成功。”
楚胤道:“太子、瑞王过誉了,剿匪行动尚未开始,结果如何也未可知,唯有尽力而为罢了。”
瑞王眸光微动,笑道:“侯爷所言极是,但侯爷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待剿匪一事告捷,本王必定备上厚席,到时还请侯爷赏脸出席。”
太子也不肯落后一步:“本太子家中主厨是宫中老御厨,手艺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到时在我府上设宴足矣。”
瑞王脸上笑容淡了几分。
楚胤抬手作揖:“眼下剿匪在前,其他事宜往后再议,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晋安侯走后,太子和瑞王都还站在原地看着,画面看起来两人挺和睦的,实际上。
“瑞王自己不长嘴巴吗?回回跟在本宫后头说话,什么‘太子所言就是臣之所想’,你还要不要脸?”
“还不是太子马屁拍的好,值得本王多多学习。”瑞王表情无动于衷,目不斜视,看着前方。
太子冷哼,反唇相讥:“瑞王客气了,阴险狡诈,两面三刀这一块,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太子多虑,咱们彼此彼此而已。”
彼此又互相奚落一番,各自甩袖而去,从始至终都没看对方一眼。
却说晋安侯和周景臣一起走出宫门,外面早有马车候着,二人上了马车,身后出了贴身随从和侍卫,也没别人了。
豪华马车内,几案上摆着美酒与小吃,但眼下周景臣可没工夫享用,见身边没外人了,周景臣才迫不及待,甚至是有点气急败坏的开口。
“你疯了吧?好端端的跟皇帝请什么旨?那可是北塘村啊,”
楚胤端坐几案前,盘腿而坐,背脊挺直,拿起酒壶自斟一杯酒,才瞥了对方一眼,淡淡道“北塘村怎么了,只要是大晋百姓,都有权得到朝廷庇佑。”
周景臣自来温文尔雅的脸上都露出了愤怒色彩:“知道你深明大义,视大晋利益为重,但也犯不着拿自己的命去赌,那可是瘟疫突发点,一个不小心染上瘟疫,就可能有去无回了!”
周景臣说完,见楚胤表情毫不动容,又忍不住道。
“那地方幻境险恶,这么多年都剿匪不成功,又因瘟疫泛滥,如今都被列为禁地了,你竟还请命前去?剿匪这等事情,本就不归你管,你从前也不是这等做事冲动之人,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才让你变得这般古怪?”
也不知周景臣哪句话刺激到了楚胤,他拿酒杯的手顿了一下,神色也凝沉了几分,半响,一口饮尽杯中酒。
第158章 绑架
“圣旨已下,多说无益。”楚胤道。
周景臣旁观了一切,用得着他提醒?气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自找麻烦?”
楚胤的凤眸深黑如墨,往日里明亮坦荡,光明磊落,一眼看过去,能叫心术不正的人为之犯怵,如今这双好看的眼睛,却犹如罩上一层朦纱,内里是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与无奈,再不复从前纯粹。
看到好兄弟脸上露出这般复杂表情,周景臣张了张嘴,老半天才道。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般无奈自责?”
周景臣想不出来,重阳节才艺比拼那日他曾察觉到楚胤异样,林家表妹那日作诗,出彩得叫人怀疑,他也曾怀疑过,但就如方才楚胤在御书房所说,经历了即兴考验就不可能有假,便是有假,以楚胤的性子,断不会包庇。
所以就不会是这事困扰着他,但重阳节过后也未曾发生其他事情,楚胤到底是受什么刺激才自请剿匪的?
周景臣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你事先就该同我商量一番,如今这般自作主张,便是老夫人知道了,也必定会生气的。”
楚胤敛起了神色,道:“不会,楚家的功勋都是从战场上拼下来的,祖母不会因为这等事情动怒。”
周景臣无奈极了:“是是是,知道你楚家世代忠良,但你管前方战事就够了,剿匪自有别人,你又何必自找麻烦?你究竟是怎么了?”
楚胤抬眸,看向周景臣:“无他,你别多想,待我去北塘后,家中祖母劳烦你照料一二。”
“这不用你交代我也会做,哎,事已至此,我说什么也没用了,我听说那北塘村条件不好,且来回一趟得半月有余,此次任务必定十分艰难,你这一去,何时归来就不知了,且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早日凯旋。”
是夜,楚家为晋安侯举行了一场送行宴,虽是小型宴会,但同朝为官者,听闻消息后也纷纷来访为之践行,周景臣也在内。
宴会散去后,周景臣随之入了老夫人屋内,楚老夫人果然如楚胤所说,虽有担忧,却并不怪其冲动,一番叮咛嘱咐后,又欲言又止,最终只道其多加保重。
周景臣都看懂了老夫人的意思,更不用说楚胤了,只一如既往装不知罢了。
老人家见孙子整日在外奔波,自是希望他能早日娶个媳妇回来,便是日后她去了,孙儿也有个贴心人惦记。
老夫人更是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重孙,便是死也无憾了,只心中着急,也从不会出言逼迫孙儿成婚,娶一个不喜欢的回来。
老夫人深知孙儿秉性,若不是他自己中意,逼迫了也无用,只是孙儿这般不解风情的性子,平日里都不肯多瞧人家姑娘一眼,姑娘家也大都被他的淡漠疏离给吓到,这婚事,怎么看都遥遥无期。
老太太忧愁啊。
*
却说晋安侯带兵出晋京,前往北塘村那日,有一辆低调牛车先他们一步,出了晋京城,而在稻草覆盖下,昏睡着三个姑娘,其中一个就是林幻。
她是带两名丫鬟去看店铺情况,当时已是漆黑夜晚,四周虽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但那店铺所处地段人鱼混杂,林幻虽带了护卫,但护卫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护在身旁,比如她去茅厕,出来就被人捂住了嘴鼻。
那捂住嘴鼻的毛巾上带着蒙汗药,林幻短暂昏迷过去,再醒来时,人已经手脚被绑着,被丢弃在一处破旧房屋内,里面还有两个跟她一样被绑着的姑娘,被东西捂着嘴,正一双眼睛惊恐的看过来。
林幻当下就明白过来,她们是被人贩子抓了,有那等人贩子,专门四处搜罗合适姑娘,然后运往她们集合点,最终再分派卖往各处。
她们会被卖到哪里呢?自然是那等风月场所,或者是下等的窑子。
被抓到的姑娘唯一幸运的一点,就是这些人贩子不会在途中轻易碰她们,是处才更值钱,轻易破了身,买不到好价钱,亏本的还是自己,不划算。所以这些人贩子也是守得住寂寞,毕竟干成了一桩买卖,得到了钱,还愁没有地方畅快?
牛车里只装了三个姑娘,用厚厚的稻草覆盖,人贩子穿着务农衣裳,很轻易就出了城门。
出了城门后,在抵达某一个点,就换了马车,换马车之后,林幻才发现这马车之内也有不少姑娘,估计都是从四处各地搜罗到,最后在这里汇合,再统一运往相应点。
车内的姑娘们,个个貌美芳华。
到了这个地方,人贩子就不会绑着她们了,估计路途遥远,总得让她们吃喝,自不会一直帮着。
且这些人贩子人不少,跟车的就有数十人,反正已经出了晋京,也不怕姑娘们闹,只看他们手里的刀和鞭子,就没有哪个姑娘家敢多吭一声,大家拥挤靠着,有些还害怕得互相抱起来。
在这些姑娘堆中,唯有林幻未曾哭泣。
事已至此,哭也没用,不如冷静下来想脱身之法。
林幻被蒙汗药药倒之际,脑中就猜到是谁人干的。
她是真没想到,林琼胆子这样大,居然勾结了人贩子,在林家风头正盛的时候,对她们下手。
且林幻已经带了护卫,却还是让对方抓到漏洞,想必是暗中关注很久了,由此可见林琼想弄死她的决心有多大。
重阳节夺魁,晋京中权贵上门提亲,这两点足以让林琼发疯,从而作出不顾后果的事情。
到了此时,林幻唯一庆幸的是,幸亏当日她留林瑜家中看账本,没带她一起出门,否则姊妹俩都被抓,可就不好办了。
一个人逃跑,总比带一个人容易得多。
眼下情况,马车一直在颠簸的路上行驶,途中杳无人烟,断不是逃跑时机,只等到了驿站,小憩之时,再想脱身之法。
林幻曾听人贩子在外交流,期间有提到过什么北塘镇,还说再行一段路程,天黑之前定能抵达驿站,届时小憩片刻,吃饱喝足再赶路。
做这种勾当的,自然是日夜兼程了,以免夜长梦多。
林幻就想着唯一逃跑机会,恐怕就是那个驿站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第159章 楚公子救命1
林幻还以为驿站到了,结果只是赶车的尿急,停车解决去了,随后继续上路。
秋日的长途跋涉虽比炎热夏日好,又比寒冷冬日好,但七八个姑娘闷在车里,也是十分不舒服。
车窗和车门都被封得死死的只留一些缝隙,林幻不晕车都被弄得有点晕了,胃里的东西开始翻滚,但她一个晚上都没吃东西,除了难受不舒服,竟是想吐也没有东西可吐。
但同车的其他姑娘里,有人就受不住,也不知马车行至哪里,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幸亏林幻离她不近,才没有被殃及到。
她周边的姑娘就没那么幸运了,其中一个被呕吐物沾到衣服,忍不住尖叫起来。
其他没被沾到的,也不好受,有两个也忍不住干呕起来。
车内一片特殊味道,乱糟糟的。
人贩子听到声音过来拍车门,恶狠狠道:“闭嘴,再叫就把你们都杀掉!”
大家不敢叫了,彼此瑟缩着远离那些呕吐物,捂着口鼻,十分艰难的呼吸。
林幻是把自己的背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稳住心神,但马车颠簸,在她也快忍不住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这次是真的抵达驿站了。
有人打开了车门,很多新鲜空气扑进来,大家犹获新生。
人贩子这才发现马车内的呕吐物,脸上有疤和胡子的中年男子走过来,一脸的嫌弃,狰狞着一张脸,不客气道:“谁吐的自己等下弄干净!”
林幻下了车,整个人都快虚脱的感觉,饿是一方面,晕车也是一方面,加上这驿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沿途树木凋零,无山无水,荒无人烟,跳河跳崖找人求救都不成。
此时已是暮色降临,天色渐黑,不说远方的景物,就是十米之外都看不清楚了,人生地不熟。
他们所走的这条路不是官到,必定是他们十分熟悉的小道,能躲避人多的情况。
这种情况她想跑,是有点痴人说梦了。
身后有姑娘步子慢了一点,人贩子就用鞭子往地上一抽。
“走快点!谁再磨磨蹭蹭,当心我鞭子不长眼睛!”
姑娘们又是一阵瑟瑟发抖,快哭了。
进了驿站客舍,人贩子与店家沟通,听口气,倒像是熟客。
林幻垂着眼皮,天时地利人和都没有。
店中伙计看到她们这些姑娘,眼神也是见怪不怪的,反正与他们无关,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方才呕吐的姑娘,以及被殃及的姑娘都去客舍后面清洗了一番,而后也坐过来,七八个姑娘坐一桌,等着吃的。
所有姑娘家身上穿的都是粗布麻衣,林幻当时被绑着送到一婆子处,就被那婆子换了衣裳,想必是统一要求的。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给她们吃的东西必然不是好的,一盆菜,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到不想是现做的菜,仿佛是隔夜菜,一塌糊涂的跟猪食差不多,除此之外,还有馒头。
馒头里什么都没有,是需要就菜吃才能下口。
林幻眼神瞧瞧打量,发现坐在另一头吃香喝辣的人贩子手中也有馒头,她垂下眼皮,吃起了馒头,除此之外,她连水都没喝。
虽然她很渴。
其他姑娘是饿坏了,也顾不得那么多,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有的吃就不错了,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一口馒头一口菜,偶尔还喝水。
也有那不吃菜只吃馒头的,但历经长途跋涉,水却是一定喝的。
在门外放哨的人贩子正大口大口啃着鸡腿,一个无意间抬头,就看到暮色下,远处的驿道上,隐约出现了几匹骑马奔腾的影子,口中的东西都忘记咀嚼了,张着嘴,眯着眼睛含糊数了一下,大概五六行人,正策马朝这边疾驰。
身后的尘土被马蹄踩踏出一阵阵弥漫雾气,犹如千军万马一般的气势,由远及近,声音渐渐清晰。
吃到一半的时候,林幻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声音,仔细辨认,像是……马蹄声?
不等林幻印证,在外面放哨的人贩子就跑进来了,急道:“从远处奔来五六匹马,也不知对方什么人,什么来路,老大,怎么办?”
干这一行的,最忌讳与别人撞上,若是普通打尖住店的还好,不多管闲事就无事,若是遇到拿路见不平的,就很麻烦。
一个搞不好,就要吃牢饭的。
别人吃饭时他去放哨,显然是在人贩子里地位最低的,也最没见过世面的,遇到点事情就容易紧张。
反倒是那脸上有疤的头,只是皱了一下粗眉,一点不慌,镇定道:“走这条道的,大都是为抄近道,赶急事的,先把那些小娘们带楼上去躲躲。”
凡是经过这条道的,必定都会进这店吃点东西再赶路,他们人多嘴杂,不如等对方先走再赶路。
就这样,林幻都不知来的人是什么人,就被驱赶上楼了。
一群姑娘,楼道狭窄,大家被赶着蜂拥上去,速度反而不能快,身后的人贩子还嫌她们走得太慢,又拿鞭子出来吓人。
若不是怕打伤了留下疤痕不好卖,他们都不知道动了多少次手了。
被强制赶着上了楼,还未全数进房门,那些骑马的就到了。
小二出门迎接,大老远就听到他卑躬屈膝的声音:“几位贵客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啊?”
为首男子翻身下马,长身鹤立,小二只觉对方在马上时,已经高不可攀,如今下了马,居然也比他高大这么多,倒把他存托成小人了。
小二悄然抬头打量着男子,客舍廊下昏暗的灯光下,男子容貌绝尘,俊朗犹如天神一般,叫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虽身穿与旁人无二的服装,但容貌出众,气度不凡,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想必是有急事赶路才行此道。
小二心中惊叹对方容颜气度时,那气质凛然的男子已淡声开口:“打尖。”
声音竟然也是十分好听,叫人沉醉。
他身后男子补充道:“我等敢时间,劳烦店家上菜速度快些”
“好嘞!”
即将进门的林幻身子顿了一下,随即一股热血从心头涌向脑部,沸腾得似要把她整个人给燃烧了,心也跟着剧烈跳动起来。
虽然只短短两个字,还隔着大老远距离,但她还是一耳就听出来了。
是晋安侯楚胤的声音!
第160章 楚公子救命2
是晋安侯!
是晋安侯!
从来没有哪个时刻,在知道对方是晋安侯时,她这般的激动。
晋安侯啊,书中最正直的存在,正义的化身,眼里容不得沙的人,从前她机关算尽,各种手段,最怕遇见的就是晋安侯这样的人,怕被他抓到把柄,不得好下场。
可是如今,没有比看到这个人更让人安心的存在了。
林幻的本能反应就是要呼救,但此时晋安侯等人还没进到客舍里,而她身后是两名带刀的粗汉子,一脸蛮横的呵斥她们动作快些,恐怕她才出声,就被制住了。
晋安侯只是打尖,简单吃过,很快就会上路了,她求救机机会不多,也许就只有一次,势必要十分有把握才可以。
林幻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被汉子呵斥进了房间,随即,房门被关上了。
一名汉子留在外守着,一名留在里面看守,拿着大刀无声恐吓,谁敢生事,就一刀子过去的样子。
楚胤几人踏入了客舍,此时客舍内并无多少人,只最左边方位,有四五个汉子在吃东西,还有一张桌子上剩余残羹,想必是方才有人吃过,店家还未来得及收拾。
小二取下肩上的毛巾,十分认真仔细的把桌椅都擦了个便,然后殷勤的请人坐下,又很快送上了茶水。
此行任务,并不大张旗鼓,皇帝也未明旨,楚胤为避免当地官员欺下瞒上,就只带着几名将士,抄近道而行,预先抵达北塘镇了解情况,其余人手随后跟上。
清风也跟随而来,此刻关注了店内情况,轻声道:“那几名汉子一直在偷偷打量咱们,公子,会不会有诈?”
另一名道:“咱们此行十分低调,这荒山野外的,谁认识咱们?就是好奇打量两眼也不足为奇。”
除非是想打劫,想到这里,几人也谨慎起来。
楚胤只看了清风一眼,清风就从袖子里取出银针,把桌上的酒水验一遍,而后摇摇头。
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店家,是黑点几率很高,但即便是黑店,也是挑人下手,若是没点眼力劲,得罪了权贵,这店也到不了今天了。
店家很快就上菜了,以往万一,清风还是每一道菜都验毒,然后大家才放心吃东西。
却说此时二楼。
林幻等人进了黑漆漆房间后,就被呵斥蹲坐在角落地上,不给乱动分毫。
房门关上后,屋内就漆黑一片,除了一楼灯光隐约射进来,依稀能辨别方位。
她悄然打量四周,这窗口也是封锁的,想必是人贩子常用来关押姑娘的地方,一点逃生口都不留。
除此之外,屋内也只一桌一椅,一张简单的床和蚊帐。
林幻却一眼就注意到了灯台处。
一个计划浮上心头。
怀中药粉藏了一路,如今也总算是找到机会下手了。
林幻悄悄掏出一包药粉,直往地上一砸,砸的同时她轻咳嗽一声掩盖住声音。
不多时,黑暗中那汉子就软了下去,一同软下去的,还有林幻身边的几个姑娘,林幻顾不上其他,先扑过去扶助那汉子,避免他倒地声音过大。
林幻一个弱女子,搀扶一个大汉子真不容易,使出了吃奶力气才能勉强把人安置地上。
随意,她来到登台处,把烛台里的油倒在被子蚊帐上,然后点燃烛火……
林幻做完这一切,就大声尖叫起来了
“着火啦!”
对于二楼闹起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下面的人。
楚胤等人都已经吃完饭,结账准备走人了,店家就起火了,楚胤停住脚步。
有名将士道:“公子,店家已经去救火了,这火势看着也不大,咱们急着赶路,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吧?”
楚胤拧眉,正要说什么。
只听得头上,响起一阵物体撞击的声音,随即一个人就从屋檐上掉落,先掉到客舍旁边的草垛上,然后滚落在地。
把众人都惊了一惊,更惊的是那人只在地上蜷缩片刻,就伸出手,抓住了公子的靴子,虚弱求救。
“救命……”
“楚公子……救命……”
原来是林幻用凳子破窗而出,跳了下去,先是落到屋檐上,随即滚动一圈,她的手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再次腾空掉落,速度很快,摔到一个什么软物体上,最后才跌落在地。
有东西缓冲没直接垂直落地自然是万幸,但草垛并不高,并不能抵挡太多的冲击,林幻整个人摔得七晕八素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般,十分难受,窒息一般的难受。
再窒息再难受,她咬着牙努力爬起来,但一时间根本爬不起来,她以为此时他应该还在店里,不想她运气这样好,居然直接摔到人家跟前,她微微抬头,就看到一双质地上好的靴子,与身边其他几人不同,也不用抬头往上看,她直接伸手去抓他靴子,求助。
就是这种时刻,林幻也不敢轻易呼叫侯爷,唯恐泄露他身份,再一个,只喊救命也不够,她就把他姓给加上了。
这样,他听到了也总会多关注一点。
楚胤的确关注了,他拧眉蹲下身查看。
与此同时,客舍里也跑出几名汉子,正是一路关押林幻几人的人贩子。
“她是我们买下的奴婢,请诸位莫要多管闲事。”
说罢拿着刀就走过来,清风等人也抽出刀子,挡在楚胤跟前。
此时的林幻却再次出声:“我是林幻,救我……”
她是林幻,曾经被他抓到无数错处的林幻,纵然他对她没有好印象,但在危难时刻,她心中也十分坚信,他一定会救她。
以及客舍里其他姑娘。
放毒之际,她把所有人都药倒了,不是自私要一个人逃跑,而是大汉在一旁监督,她无法同其他人沟通,倘若她只药倒大汉一人,其他姑娘难保会惊吓出声,惊扰到外面的人,所以她只能把大家都药倒了。
如今她逃出来了,看到了那个从前她最不想看到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此时却犹如看天神一般高光伟岸的男子。
林幻眼眶有点热,缓过一口气,一字一句道:“他们是人贩子,二楼还有很多姑娘,公子,请救我们!”
第161章 及时的正义让人感动
楚胤常年带兵打仗,见惯了各种突发状况,他身为主将,轻易变脸色难免动摇军心,故他早练就了不论何时何地,所遇何事,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方才状况,客舍起火,有人从楼上跌落,他也只是微微拧眉,世间之事,繁多混杂,他虽眼里不容沙,却也非圣贤,事事都要管一遭。
但也仅限于不在他眼皮底下,如今状况,他势必不能坐视不管,只未来得及说话,从楼上摔下之人,已先他一步出声。
一出声,就是求助,他神色瞬间凛然,蹲下身子正预询问,只见对方脸朝下,伸出手艰难的抓住他靴子,又再次开口,喊他楚公子,说她是林幻。
楚胤的身子顿了一顿,将其扶坐起。
屋檐下两个灯笼发出的亮光,让他看清了对方模样,只见对方满身粗布麻衣,因从楼上摔下,十分狼狈,青丝散乱,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是林幻。
结合她方才的话,楚胤已大致明白事情经过,来不及细问其他,忙起身,冷声吩咐:“清风,带人上去救火,救人,其余歹人,一个不放。”
林幻靠着草垛坐着,看着晋安侯背对着自己,长身鹤立,气质非凡,叫人看了十分有安全感,又听得对方严厉发话,从前她最反感的正义凛然,此时听起来犹如天籁之音,整颗心都仿佛被暖化了一般,暖融融的。
经历了绑架,长途跋涉,身边的姑娘个个都暗中抹泪哭泣,她虽没哭,但心中也是慌乱惶恐。虽然有药粉,她曾经制作药粉时,也想着遇险时能保一命。
但所有设想终归只是设想,真正遇到事情,亲身经历过的那种害怕和恐惧,没经历过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
况且人贩子人数不少,她虽有药粉,量却不多,逃跑希望十分渺茫。
一路上她心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是最坏打算,在这种防备和害怕的心理作用下,她吃饭时连水都不敢喝,就怕人家在水里下药。
惶恐不安之际,晋安侯的出现,让她仿佛看到了亲人一般,她只听到他的声音,眼眶就忍不住发热起来,他就犹如黑暗里的一束光,照亮了她人生的希望。
迟来的正义毫无意义,但及时的正义,是这般的让人感动。
想过来抓林幻的两名大汉听到楚胤的话,也沉下了脸,语句威胁道:“奉劝各位莫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这次都不用楚胤开口,仅凭对方这般出言不逊,冒犯主子,清风已经抽刀上去,出手之前发出不屑轻蔑:“雕虫小技!”
那两名大汉的确是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他们都没来得及看清楚清风动作,只觉得脖子一凉,只来得及长大嘴巴,然后血就从嘴巴里流出来,刀子哐当一声掉地上,人也应声倒了下去。
清风收回刀子,看都不看两人一眼,带着人就进去救人了。
又是一番厮杀,准确来说,是虐杀,最终在楚胤出声制止下,留下了两名人贩子,等抵达北塘镇,把人贩子交于当地官员,好好彻查一番。
那些姑娘们也全数被解救出来,虽然她们被林幻的药粉迷倒,但那药粉量不够,此时她们也慢慢醒来。
楚胤背手而立,看着这些姑娘,道:“你们是从何处被抓而来?”
姑娘们一个个都还没从被人贩子绑架的恐惧中走出来,一个个还控制不住的颤抖,如今又见着这样一个气势逼人的尊贵男子,一时间也分不清对方好人坏人,只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幻十分能理解这些姑娘,都是一些穷人家的孩子,平日里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更不用说面见大人物了。
如今的晋安侯虽一身便衣,但那服装质地一看就是上等的,加上他身材高大修长,气势逼人,姑娘们被无形中的压力震得话都说不出来。
林幻想着大家情况应当都差不多,就开口道:“我与这两位姑娘是在晋京城里被迷晕,而后托运出城,在晋京城以外的一个汇合点,见着了这些姑娘已经在马车里,想必大家情况都差不多。”
楚胤眼神落到林幻脸上,在一群瑟瑟发抖的姑娘中,她镇定得叫人意外,也只是清风几人感到意外而已,楚胤可是见识过林幻骨头错位都面不改色的。
听了林幻的话后,楚胤没有马上说话,他沉吟片刻。
既管了这事,如今就不能丢下这些姑娘不管,而其他人马又不走这条道,想到此处,就道。
“如今状况,你们唯有与我们一同上路,等到了北塘镇,当地官府接管此事,查清缘由,过后自会把你们护送回家。”
姑娘们听后,对着恩人们就是一顿感激涕零,磕头感恩,口中除了谢谢也说不出其他多余的话。
楚胤摆手,示意她们不用多礼。
姑娘们再次坐上那辆马车,只是这回所有人心情感觉都不一样了,不再是绝望悲伤,只剩下喜悦和激动了,她们没事了,可以回家了。
先前有人吐在马车上的污秽,也都被清风压着人贩子清洗干净,才让这些姑娘们坐上去。
连夜赶路,虽然还是一阵马车颠簸,只这一次马车的窗子不再是封死,她们若是觉得闷了,就开一下窗子,夜风凉了又关上。
一路上,有些姑娘抵不住睡意,睡了过去,林幻脑中却想着原著情节。
在原著里,有简单提到过北塘村剿匪的事情,也的确是晋安侯出面解决的,但关于这部分作者又是从侧面描写。
只说了晋安侯去了北塘村一个月,在这个月里,晋安侯虽剿匪成功,但所带兵马损失惨重,大都不是与匪徒打斗丧命,而是感染瘟疫病故。
而女主陆音在晋京中忧心忧虑,还生了病,随后时间一晃,一个月就过去了。
关于陆音的剧情,如果不危及自己,林幻基本不想去回想,毕竟如今她有自己的生活,没必要沉寂在别人的剧情里。
想着想着,林幻不知不觉也睡过去了,等再次睁眼,已是黎明,而她们也终于抵达了北塘镇。
第162章 林幻迟来的道歉
当地官员得知晋安侯来访,诚惶诚恐出来迎接,说要设宴款待之类。
这种时期还想着设宴,林幻在一旁听着都为这种官员汗颜。
楚胤表情果然就沉了下去,冷声道:“逢灾时期,北塘镇一带民不聊生,尔等不想办法解困,心中只有享乐,简直岂有此理!”
官员们顿时冷汗涔涔,跪地解释求饶。
楚胤表情并未好转,他只带着清风几人提前赶路,就是想暗访当地官员作风,谁知途中解救这些姑娘,不得不提前暴露行踪,而如今对方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论,哪里还用得着什么暗访!
若不是当下急需用人,不好惩罚,他早处置了这些不作为的官员。
“这些姑娘是人贩子掳来,我半道解救,先如今还剩余两名人贩,尔等务必认真彻查此事,待剿匪一事接结束,给我一个交代。”
官员们连连称是。
晋安侯又道:“待问清楚缘由,就派人把这些姑娘送回家乡,一个都不能少,你可明白?”
那官员却面露难色:“非下官不想,只是眼下人手都派往北塘村周边镇守,实在是抽不出人手护送她们,只得等瘟疫事情得到解决,才能抽得出人手来。”
这话倒是真的,这些个当官的自是不会亲自去镇守北塘村,辛苦的只会是那些小兵。
楚胤也想明白这点,又沉吟片刻,才道:“既如此,你找个地方安置她们,待剿匪事情结束再说。”
大事当前,护送姑娘们回家这等事情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孰轻孰重是个人都能分得清楚。
姑娘们也不敢多言,她们没有被卖到窑子里,还能得妥善安置,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埋怨?
只是她们没想到解救她们的人,居然是赫赫有名的晋安侯,从前只有所耳闻,如今见到了真人,只觉得百闻不如一见,晋安侯只比传闻中更叫人仰慕。
但姑娘们也不敢直视晋安侯,一个个低着头说谢都已经激动得手颤抖了。
这次官员忙说一定能安置妥当,让侯爷放心。
楚胤道:“我此次低调出行,往后无需唤我侯爷,叫我公子即可。”
官员们连连称是。
楚胤罢手:“你们退去吧,我还有事。”
官员们自然不敢问是什么事,忙安排人过来带走人贩子,还有人过来带领姑娘们去安置住处。
林幻故意走在最后面,直到其他人都走进去了,她才停下步子,转身朝晋安侯看过去。
他正背对着她,低头与随从人员说话,也不知在说什么,光看背影就觉得一丝不苟,严肃认真。
林幻往前走了两步,也不再前进,唯恐被人误会偷听,就站在这个位置,自有人会看到她。
果然,清风的视觉就先看到了林幻,只还没来得及告知侯爷,楚胤似也察觉到身后异样,说话声音顿住,随即转身,两道视线落到对方身上。
林幻是有话要说,自重阳节过后,有些话她藏心里很久了,一直想找机会跟晋安侯说,只是一直也没机会。如今这情况,他很快就忙公务去了,错过这机会,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机会说。
看到他转身,看到她时,表情也只微微一顿,随即就平静下去。
“我可以单独跟侯……公子说句话吗?不会耽误公子太多时间。”林幻急忙道。
楚胤两道眸光落在她脸上,眼神凝了凝,随即抬手,示意其他人退去,而后往前走两步停下,与她隔着十分安全,叫人看了也不会误会的距离。
“何事?”
林幻心中早想好措辞,但真到了节骨眼,她居然也有点紧张得不知如何开口,又怕耽搁对方时间,手指搅着衣角,强迫自己开口道。
“有些事情,公子虽未追究,但我心有不安,一直想找机会与公子说谢、致歉。”
人要自责容易,但当面跟人道歉摊开自己不堪,却是有点难以启齿。
说到此处,林幻停顿片刻,才继续道。
“重阳节才艺比拼一事,公子心知肚明,却放我一马,我心中十分感激,感激之余,也十分愧疚不安,事到如今,说再多也弥补不了当初过错,公子磊落光明,却因我坏了原则,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从前种种,我如今所言,公子恐再难相信,但我还是想说,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做违背道德道义之事,如同公子曾经所说,纵然再艰难,也总有正道之法。最后,再次公子说声谢谢,请你受我一拜。”
说罢,她朝晋安侯深深鞠了一躬,不管对方接不接受,她也终归是欠他一个道歉,只有道歉了,别的她也做不了,事到如今,把哪怕被骂,也能安心。
林幻说话的时候,楚胤眼神就一直注视着她,一个人说话是否诚实,能从对方眼睛看得出来,她虽擅长伪装,但仔细辨认,也能看出破绽。
她朝他鞠躬,楚胤也未阻拦,待她起身后,才道:“你可知我当日是如何发现你破绽?”
林幻摇头,她当初替换的时候,十分相信自己演技,断不会被人挑到破绽,但后来晋安侯眼神,她想对方应该察觉了什么,不揭发,可能是实在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
如今他这样说,居然是有真凭实据的?
楚胤道:“林瑜耳后根有痣,你耳后根无痣,那日你点痣有偏差。除此之外,我若想揭发,也可当场把林瑜抓来,你能面临即兴考验,作出与中秋节同样出色诗句,但林瑜作不出。种种破绽,我依旧选择放你一马,你可知原因?”
林幻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完美无瑕,没想到在晋安侯眼中,破绽百出,那他为何还放过她?是可怜她身份,惋惜那才华,还是救珠儿那次换来的?
楚胤很快就给出解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纵然你有通天才华,但重阳节比赛,举足轻重,皇上都在关注,天子脚下,替身作假,如此胆大妄为,藐视权威,若我当日揭发,你必死无疑,只这一点,我放过了你。”
林幻瞪大了双眼,被惊得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第163章 参与瘟疫救治
“林幻,你有错,但错不至死,我别无选择。”
言下之意,他若有选择,定不会放过她。
即便如此,林幻心中也毫无怨言,反而生出一股释然来,是了,他是那个严谨自持的晋安侯,是那个眼里最容不得沙的人。
但即便是这样善恶分明的人,心中也是有融情法度,而不是遇错事一棍子打死。
林幻道:“公子深明大义,小女子十分惭愧,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北塘镇一带被匪徒困扰,瘟疫泛滥,民不聊生,公子不畏艰难,毅然前往,剿匪平民,小女子敬佩,当前局面,我虽为弱女子,但也愿出一份力。”
楚胤闻言,眸中闪过惑色。
林幻解释道:“秋山撞车过后,我自诊断出骨头错位一事,公子可还记得?”
楚胤眸光微动,看向对方,道:“记得。”
林幻淡淡一笑:“实不相瞒,从前与家父出门,四海经商,曾有幸习得一些医术,对望闻问切有些心得,平日里家中人生病,皆是小女子诊断,当日受伤,也是学以自用,如今瘟疫当下,小女子不敢自夸医术多高明,但大夫或缺之际,小女子也可顶上一二,解燃眉之急。”
楚胤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此时露出少许惊诧,他盯着她看了半响,如她所说,秋山错骨一事,她自诊裁断,他十分意外,心中也有疑惑,但事发突然,他总不能追问人家缘由,后来公事繁忙,也淡忘了此事。
如今她提点,他自然想了起来,只没想到她居然真懂医术,还在此等情况之下,毛遂自荐。
楚胤又沉吟片刻,才道:“你有医术,肯自愿前往瘟疫之地,这份诚心,十分难得,但瘟疫不是儿戏,一旦感染,或许丧命当下,既如此,你也愿意吗?”
如她所说,瘟疫当下,大夫的确或缺,跟随过来的,大都是临危受命,无法拒绝,请愿前来治疗瘟疫的,一个没有。
但那几个跟随过来的大夫,也不够救治村民,故他还需继续寻找,有一个算一个,也好过危及关头缺人,影响进度。
林幻十分肯定道:“我愿意,且不论发生何事,所有后果我自己承担,公子不用担心。”
楚胤看着她,心里忽的生出一股微妙怪异之感,具体感觉无法言喻,只当是她一个弱女子,瘟疫当前,毫无畏惧,让人惊诧之余,心生敬佩吧。
“既如此,我也不好驳了你这份心意,你且收拾一番,与我等前往北塘村罢。”
言语间,居然有一点欣慰感。
林幻也听出来了,心中也十分高兴,至少说明,她的道歉和诚意,他接受了,她的心终于能安定了下来。
“那侯爷……不,公子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说完就转身跑回去,问门前护卫,方才姑娘们去往何处,得到答案,跟了进去。
楚胤看着那道雀跃背影,嘴角下意识扬起一抹淡淡弧度,他抬眸,看向从山脚处升起的太阳,心中阴霾,似也一点一点被照亮。
林幻来到了官员给姑娘们安排的住处,这是一处院落,有几间厢房,正合姑娘们居住,里面的生活所需,包括衣物之类都全数准备妥当。
林幻看着那些女子衣物,喊来了小厮,让其帮准备一些小个子男装,无人穿过的。
小厮虽疑惑,但林幻方才停留与晋安侯说话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眼前姑娘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个男儿都会被其吸引,外界虽有传晋安侯不近女色,但终归只是传言,面对这样一个美女,便是晋安侯也不能免俗吧?
想到这个姑娘可能跟晋安侯有什么,大家自都不敢怠慢了,她所需所求,一律在最短时间内办到。
林幻在屋内收拾了一番,简单擦了一下身子,然后把头发挽起,扎好,穿上男子服装,脸上妆容一概不化,不,为了更像男子,她把眉毛画粗了一点,然后就拿着包袱出门了。
其他人心中虽疑惑,却也不敢多问,看着她跑开了。
林幻怕晋安侯等久不耐烦,当然是用最快速度跑的,真多亏她从前勤于锻炼,如今一顿疾跑,虽有急喘,但身体完全能承受。
楚胤身后已多了几辆马车,除此之外,他的大军也到了,浩浩荡荡站在马车后面。
此时他正站在其中一辆马车前,与清风嘱咐一些事情,听到声音,略微侧头看过来,看到林幻的穿着打扮,他眸中闪过愕然。
只见对方身上一套下人服饰,长发绾在头顶,只用一带子绑着,脚上穿一双黑靴,一身穿着打扮,分明不合身,也不知她如何处理,如今看着居然十分得体,俨然一个俊俏小厮。
楚胤原先没想这样妥当,如今见她这般,只道是她思虑周全,否则女子抛头露面,传出去影响不好。
清风倒是看着林幻这幅样子,老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林幻上了马车,他才想起来这是林幻!
亏他还跟过林幻那么久,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还当是哪个小倌呢,生得这般俊俏的。
楚胤很快收回眼光,淡声道:“上车吧。”
林幻上了马车才发现车里并无其他人,她向外看去,想必是他顾念她是女子,才特意安排出一辆空马车来,心中又是好一番感激起来。
楚胤已经翻身上马,目视前方,面无表情道:“出发。”
……
从北塘镇到北塘村,有半天的路程,且通往北塘村的道路并非官道,十分颠簸,但林幻这次是一个人乘坐一辆马车,十分自由,也不感到难受。
只是昨晚连夜赶路,颠簸一个晚上肯定不舒服,睡眠也不十分好,如今在马车上颠婆,又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只突然想到昨个她们乘坐马车能休息,他们骑马之人一夜未眠,如今又出发北塘村,岂不是更累?
心中顿时睡意消散,只剩下对军人的敬佩了,看到人家这么辛苦,她也不好闲着,不知想到了什么,拿出包袱,取出一件衣服,就开始忙碌起来。
下午十分时,他们抵达了北塘村。
准确来说,是抵达了距离北塘村一公里的地方,开始扎营,人不少,要布置好一系列事情,耗费时间不少,这一扎营,就到了傍晚,然后厨师开始给大家弄吃的,期间大家都是将就吃干粮的。
“大家日夜兼程,十分辛苦,先休息一晚,明日在作战。”楚胤在发号施令。
话音刚落,就有人镇守周边的士兵过来汇报情况。
原来是感染瘟疫人群过多,而收留瘟疫人群的驻守点已经人满为患,不能再收留新的病人,过来问怎么办。
楚胤只沉吟片刻,就命人去临时搭建一处场所,用来收留病患,除此之外,他把眸光投向了跟随而来的大夫们身上。
那些跟随而来的大夫一个个借口一大堆,说什么赶路辛苦,需要好好休息一晚才有精神去治病。
楚胤拧眉,正要说话,只听得一道清亮声音响起。
“我去吧。”
林幻带着刚制作好的口罩,跳下了马车。
第164章 被质疑
第164章被质疑
林幻的口罩虽然不比现代专业,且条件有限,她制作得也挺粗糙,但特殊时期,有总比没有好。
在马车上,她就挑出了合适布料,简单制作了一个三层布料口罩,用针线缝补了一番。
在衙门时让小厮准备生活所需,这种都是必要的。
其他人看到林幻带着口罩,都有点怔,他们只见过蒙面人,一块黑布能把半张脸都给蒙住那种,如今这样连根绳子挂耳朵的操作,还真是第一次见。
林幻也没工夫跟人家解释。
路过一名大夫身边,直接拿过人家的医药箱,打开里面查看了一番,果断拿出一种药,先吃了下去,然后拿起医药箱,就朝那士兵走去。
“带路吧。”
其实一路上,林幻听说了不少关于北塘村的事情,原著里虽提到,但不细致,具体她也得听说才明白。
原来官府派人镇守北塘村周边交通要道,是为防止感染瘟疫的人员流动出去,除此之外,感染了瘟疫的人又被村里人嫌弃,被赶出村庄。
村庄之外,有一个地方,专收留感染瘟疫人群的,官员定期给他们送吃的,隔着老远就放下,然后就走了。
但是感染瘟疫的人群并没有大夫去医治,隔三差五病死人,士兵们就把人一把火烧了完事。
老实说,除了医治跟不上,隔离方面做得还挺到位的。
而提出这个隔离办法的,也是晋安侯,据说他还在边关时,就听闻此时,然后书信给皇帝,才有了这个措施。
只是当时晋安侯人在边关,他并不知道人被隔离之后,并未得到及时医治。如今他回京,亲自过来,除剿匪外,自然也要把瘟疫一并管了。
只没想到,随同过来的几位名医,作态让人看了不耻,但即便是痛加斥责,也无济于事,瘟疫未退,就还得指望他们。且对方也未说错,大家赶路辛苦,总不能不休息就做事,病人是人,正常人也是人。
总得把自己照顾好了,才能有多余精力去做其他。
但是林幻的挺身而出,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楚胤看着打扮古怪的林幻,道:“你不累吗?”
林幻道:“算起来,我们一路乘坐马车,有休息时间,尔等就不一样了,骑马勤苦,应当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在做打算。剿匪一事我是帮不上忙了,但病人那边,我自当会多出一份力,公子,我去了。”
说罢,跟着那士兵往另一条道走了。
楚胤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对清风道:“你跟上她,其余不用管,只确保她安全即可。”
清风也早已经被林幻的气节给震撼到,如今主子发话,他二话不说就领命而去。
说起来,这事他第一次光明正大跟着林姑娘。
其余大夫一个个脸色青红一片,十分难看。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这第一个出头去试探情况的,总是容易出事,他们只等明日再做打算。
且一个黄毛小儿,能有什么能耐?跳梁小丑罢了,到头来还不是指望他们这些名医。
却说林幻看到清风跟上来,就猜到了晋安侯打算,也没多说什么。此处到底是北塘村地带,难保有匪徒流寇出没,身边有个武功高强的人保护也是好的。
等抵达收留瘟疫群众的驻守点后,林幻看到眼前景象,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人多混杂,场地脏乱,这等险恶环境,病人能好才怪。
卫生、隔离、对症下药,是预防和治疗瘟疫的三大重要措施,光是前面两点,都耗费了一个晚上才弄好。
隔离也需讲究方法,不同症状待不同屋子,等着救治。
林幻这边不眠不休了到了后半夜,有大夫来接班了,才得以躺下小憩片刻。
晋安侯楚胤这边,则是前半夜休息,后半夜就召集了主要人士,探讨剿匪方案。
朝堂派人剿匪不是一回两回,每次都不能成功,可见其任务艰难,并非易轻易办到。
事到如今,匪徒流寇一共多少人都不知道,况且敌人在山上,上山的路径险恶,不熟悉地形路线者,轻易就沦为流寇匪徒刀下亡魂。
眼下难处,一是弄清楚上山路径,二是得到确切或者大概的匪徒流寇人数,才好作战。
大家一番商议,最终也商量不出一个满意结果,楚胤听他们说完,自己才开口。
“我们此番到来,虽行事低调,但匪徒必定早已收到消息,已在山上做好防备,我们贸然上去,实为不妥。且此次剿匪,并非一天两天之事,我们不妨固守阵地,给匪徒一种,我等与先前几批剿匪人员并无不同,皆是装模作样,时间一到就撤离的假象。”
“期间,匪徒流寇必然会伪装下山,收罗吃食,届时,我们的人安插进去,跟随上山,打探虚实,再做打算。”
两个意见,作战计划十分到位,只是有些事情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不到最后,谁也不敢作出绝对保证。
但其他人也给不出更绝妙的办法,剿匪计划暂定如此。
林幻才睡了两个时辰,就又起来看病了。
林幻不知道别的大夫是如何医治的,她自有自己一套办法。
只是她年轻,如今女扮男装,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黄毛小子,名声自然不如那些大夫来得响亮,别人大都找那些名医看病。
而那些大夫看林幻的眼神也是蔑视的,觉得她不自量力,想出头,结果自打脸了。
“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大夫,从前可从未听说过,可别是什么滥竽充数的,或者来试手的,怎么就找这样的人来?”
“这些病人也是有病乱投医,还真敢给那样的人看病,也不怕被治出问题来。”
“年纪轻轻的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就怕他开错药,到时候出了事我们来承担。”
这些大夫给人看病时,还这样明晃晃的议论别人,那些病患听到了,也开始一传十十传百,就都不信任林幻,都跑去名医面前排队看病。
他们感染的可是瘟疫,一个不注意命就没了,自然要给名医看,而不是给年轻人试手的。
一时间,病患处出现了两极分化。
林幻昨个晚上给人看病时,因当时只她一个大夫,别人都找她看病,如今有名医在,她眼前稀稀落落就两三个人,十分凄凉。
反观名医那边,已经人满为患了。
楚胤来视察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况,那些人的议论他也都听到了。
第165章 倒在他怀里
清风过来问:“主子,要不要我出面管管?”
那些老家伙真是倚老卖老,一点也不给晚辈面子,林姑娘医术可能是比不上他们,但她也是一片好心,瘟疫当前,她第一个出面,十分勇敢。
可是如今两极分化局面,旁观者看着都觉得尴尬难堪,何况当事人?
那些病人也真是,这种时期了还挑三拣四的,林姑娘若真不懂医术,主子会让她来吗?真是一群人云亦云,只会跟风的俗人罢了。
更过分的是,据说昨个晚上给林幻看过病的,如今还跑去名医跟前排队,说怕被误诊了之类,开的药也不敢吃,怕吃出问题来。
如此轻蔑不信任的做法,还有阴阳怪气的声音,林幻几乎是被完全孤立了起来。
清风的话说完后。
楚胤却抬手制止了,眸光落在林幻身上。
这种时刻,越是考验一个人心性的时刻,林幻的年轻,加上医术不出名,与名医相比,她没有任何可比性,别人不信她也是常理。
瘟疫当下,不是空有一颗热血的心就足够,没有足够坚韧的心性也是不行。
遭遇此等差别对待,倘若是别人,不说年纪轻轻,就是上了年纪的大夫,估计也镇不住这样的场面,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心情会变得浮动,然后衍生出退缩的想法。
然而场中的林幻,两极分化的场面她不是没看到,别人的排挤孤立她也不是没察觉,但她从始至终坐姿端正,若无病人时,她研究医术,若来了病人,她十分认真的望闻问切,然后手持毛笔,一笔一划开药方,一张优待稚气的脸上是稳如泰山的神情。
仿佛,她才是坐堂多年医术高超的名医。
然而她再稳,别人也不多看她一眼,哪怕看过来的,也觉得她是装的,装作淡定。
“给我孙子看看吧,先给我孙子看看吧,他快不行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然而在人满为患的病患中,这样的声音并不稀奇,被隔离到这个地方的,谁不是感染了瘟疫?谁的生命没受到威胁?
大家无动于衷,瘟疫当前,本来比的就是运气,谁运气好就能活,运气不好就死掉,但好不容易有大夫过来看病,他们抢着来排队看病,凭什么要让?
关乎个人生命的事情,谁会让?没有。
不但不会让,还嫌老人家碍手碍脚,把他推一边去,老人家身材岣嵝,年过七旬,身上背着他四五岁的孙子,奄奄一息的样子,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如今还被推了一把,老人家倒在地上,孙子也软绵绵掉地上去。
老人家口中急切的喊着孙子名字,又吃力的想爬起来抱起孙子,可惜他年纪太大了,一时间也爬不起来。
名医看到了,也是无动于衷,漠视得彻底。
周遭其他人,各有各的忙碌,竟也无人多看这对爷孙一眼。
楚胤神色一紧,迈步走了过去。
却有一人先他一步,来到老人家身边,弯腰扶起老人,然后抱起他孙子,声音清晰,语调平静的开口道:“老人家,您到这边来,我给您孙子看病。”
老人家不认识什么名医,看到有人愿意帮忙,只恨不得给对方磕头了。
“老人家先别急着说感谢的话,眼下看病重要。”
林幻把孩子放到一旁草席上,经过一番细致检查后,她开了方子,要递给老人家时,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自己站起来。
“老人家您就在这坐着不用动,我去给您孙子拿药。”
反正也没人找她看病,老人家一个人带着孙子也是可怜,林幻好人做到底,不光给拿了药,还熬好了药,回来给人家孙子喝。
老人家感激不已,又要给林幻磕头,林幻好一番阻止,又带他去隔离帐篷休息。
回来之后,周遭又是一阵奚落嘲讽,林幻只当没听到,严肃认真坐班,期间她还回帐篷睡了一觉,因为没人给她看病,总不能傻坐着。
而且看情形,病患会越来越多,早晚有用到她的时候,休息好了才能时刻准备上战场。
只没想到,“战争”来得这样快,到傍晚的时候,又有一批新患者被送过来,而原来的病患还有很多没来得及诊治。
更严重的是,早上名医诊治过的那些病患,分明吃了药,如今症状不但没有减缓,反而变得严重起来,一番呕吐过后,就直接昏迷了过去,一时间场面变得十分混乱。
但在一片慌乱中,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控制不住的喜悦。
“醒了,我孙子醒了,太好了!林大夫医术高明,林大夫医术高明啊!”
大家都看过去,只见那个老人家早上还奄奄一息的孙子,如今不但慢慢睁开了眼睛,还跟爷爷说饿,想吃东西。
不但醒了,还有胃口吃东西!
一时间,大家都仿佛看到了希望,急忙打听谁是林大夫。
打听过后才知道,给那孩子看病的,居然不是所谓名医,而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
这个时候那些大夫又已经回去休息了,他们准时得很,时间一到,就立刻回去休息,多看一个病人都不肯。
林幻刚过来,就被病患包围了,她虽然有点惊讶,但还是秉着医者父母心的心态,认真给大家看病。
只是这一看,就从晚上看到了黎明,那些名医来接班后,以为那些患者看到他们后就跑过来排队,谁知坐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病患过来。
怎么回事?一番打听,才听说昨日他们走后发生的情况,只不屑摇头:“不过一次运气,居然就被当作了神医,实在是可笑。”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笑,患者都没有从林幻这边离开,因为昨晚给林幻看病的病人,吃药休息后,早上病情也有所好转。
反观那些先前给名医看病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加重趋势,这谁受得住?就都跑来林幻面前排队了。
林幻认认真真的看病,只要眼前还有一个病人,她就不会走。
这一看,就到了晚上,可以说她不眠不休的给患者看了一天一夜,中间除了抽空吃点东西,就是连茅厕都没去过。
眼下她又给患者写完方子,把方子交给别人去抓药,人站起来想去喝口水,结果才站起来,脑子突然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人就倒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清风就在林幻身后几步之外,都来不及接住,楚胤也不知从哪里过来,在林幻倒地之前,抱住了对方。
随即,一丝柔软之感,从掌心处传来。
楚胤怔了怔,才注意到自己手的方位,顿觉脑中一阵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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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两更四千字,因为明天要更一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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