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这分明是强抢啊
引入别人的投资，从而一步步地把自己酒楼做大，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周哲，对于这种理念是毫不陌生，也不会排斥。
但眼下，他不知道对方会开出怎么样的价码，只好装着糊涂，假装自己不懂得经营，不懂入股之事的样子。
见周哲如此之问，郑管事继续问道：
“周少东家年轻有为，据我们所知，少东家不是汴京本地人吧？少东家初来乍到，可能对汴京的酒楼不太了解，不知少东家可否听过津阳帮？”
“津阳帮？从未听说。”周哲摇了摇头，“可是什么绿林好汉组织而成的帮派？”
他心里一沉，对方该不会想用暴力让自己屈服吧？
郑管事微微一笑：
“非也，这津阳帮全名叫津阳商帮，可不是个什么江湖帮派。只是，这个商帮世上所知之人少之又少，郑某也是因为少东家之事，才能知晓部分讯息。
而今日，郑某能如实告知少东家，也是把少东家当做自己人，希望少东家不要糊涂啊。”
“哦？郑管事这么说是何意思？”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汴京的这十大酒楼东家，都是津阳商帮的一份子。背靠津阳商帮，我们相互合作，相互扶持，从而有了今天的局面。
既然周少东家以我们为榜样，那今天就应下这事，我也好早点回去交差。”
周哲苦涩地一笑，这哪里是来商谈啊，分明就是威逼利诱。
他望着郑管事脸上那浅浅的笑意，只觉得背后阵阵寒意。
这十大酒楼背后的神秘商帮，他倒是不以为然。
名字听的倒是挺唬人，不是打家劫舍的帮派，怕只不过是类似后世的餐饮协会之类的组织罢了。
以利相聚，必然会因争利而散。
只是现在的周哲，拿不准这个商帮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内部又有多团结。
眼下，站在这商帮之前的十大酒楼，提出想要入股，如果自己拒绝，那摆明了就是要和它们作对，以往的风平浪静怕是不会再有了，自己今后的经营怕是路途坎坷。
他也不是不想合作，只是对方这咄咄逼人的态势，让他十分不爽。
罢了，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也要死得有所尊严。
“郑管事，听你说来，似乎入股之事百利而无一害。不知这十大酒楼的东家可否与你言说他们如何入股之事啊？”
“那是自然。”郑管事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只要少东家今天点头，便是口头应下了入股之事，那从今往后，贵酒楼的营收，我们十大酒楼应占七成。”
“七成？”周哲惊呼了出来，他没想到对方狮子口竟然开得这么大。
可郑管事似乎没有觉察到周哲脸色的变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氛围当中。
“正是，少东家放心，等我们白纸黑字签了契约，这十大酒楼的东家会选派一位合适的管事来替少东家操持酒楼。
那七成营收，我们不会多拿一文，少东家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周哲的右手不禁紧紧地握住茶杯，拿七成营收还不算，竟然还想派人来接管酒楼的经营，这哪里是入股，分明是鸠占鹊巢啊！
紧握茶杯的右手又增加了几分力道，接着他舒了一口气，调整一下情绪，对着郑管事说道：
“郑管事所说的这些，周某记下了。只是郑管事还未明说，那十大酒楼的东家们打算拿多少银钱入股啊？”
郑管事眉头一皱，面带轻蔑之色地看向周哲：“少东家怕是在说笑吧？答应我们入股，那便是成为我们的一份子，同样也是津阳商帮的一份子。
这背后的好处，少东家又不是不知道？单说客源，那自然是不用愁的；再说你这菜品，十大酒楼的大厨们轮流过来替你掌勺，你还怕楼外楼名扬不了汴京城？
还有，我们入了股，你从我们那买的那些酒，我们自然是成本价售与你，不是比现在更赚钱？
少东家好好想想吧，如此可还需开口谈银钱？”
周哲心里冷冷一笑。
这空手套白狼的手段他们玩得是真的溜，客源、大厨什么的就不说了，单说那些酒，竟然还成本价卖与自己，然后得利他们再拿七成，这无本的买卖上哪找去？
虽然这十大酒楼实力强大，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但如若真要与他们正面对抗，周哲也是心无畏惧。
只是，这种对抗，损人害己，他不想有，也不愿有。
此刻，他还是需表明自身的态度，在不撕破脸的前提下争取自身最大的利益。
挤出一丝笑容，周哲说道：
“听郑管事所说，知道的人知道那些东家们想要入我楼外楼的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想要强抢我楼外楼呢。”
“你……”郑管事话刚出口，就被周哲伸手打断了。
“郑管事别急，先听我说完。我开办楼外楼是为了赚钱，你们想要入我楼外楼的股，我不反对，但前提是得让我有钱赚是不？”
“东家们入股，少东家你的钱不是更好赚了吗？”
周哲没有接对方的话头，继续说道：
“郑管事有所不知，近几日啊，有个富商上门来言说，说是要出一百万两购买我这楼外楼……”
他说着，便偷偷观察郑管事的反应。
果然，郑管事听到一百万之后，一脸的震惊。
“一百万？”
“是啊，正是一百万，当然前提是我得把我们酒楼的特色菜完完全全地教授给他们。一百万呐，郑管事这么三言两语，就把我的一百万给夺走了！”
“哼，郑某也不是三岁孩童，少东家可别拿这种玩笑糊弄我。一百万，整个汴京能有几个人会出一百万两买一个酒楼？
就算是有，为何不是来挑我们这个名声更大的八仙楼？”
周哲嘿嘿笑了两声：“郑管事可是前辈，我怎么敢出言糊弄呢。此事千真万确，要么等这富商花钱买下楼外楼之后，我再牵线搭桥，帮郑管事和新东家说一说？”
郑管事脸上明显抽搐了两下，又咬了咬牙，挤出笑脸问道：
“我们东家是非入股不可，少东家不如直言吧，要出怎么样的条件，才肯答应。”
局势有些逆转，周哲得意地顿了顿，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
第62章 神秘商帮
局势有些逆转，周哲得意地喝了口茶，说道：
“很简单，以一百万两为楼外楼的估值。贵楼东家们想要占股七成，那必须出银七十万两，方才名正言顺。”
郑管事有些恼怒，右手食指指着周哲说道：“七十万两……你也真当说得出口！”
周哲微微一笑：“我心眼直，而且郑管事也不是外人，所以我就实话实说而已，郑管事别误会了。”
郑管事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咬着牙说道：“少东家当真不答应？你可知拒绝此事的后果？”
周哲露出一个纯真的笑脸，一脸无辜地看着郑管事说道：
“郑管事，你今日既是前来与我商讨此事，那必然有来有回。如果什么都是郑管事说了算，无须过问我的意见，那不就成了强买强卖了吗？
十大酒楼想要入股，我不但不排斥，反而很欢迎，只是这种入股，这种所谓的合作，需要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之上，而不是一味的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郑管事哼了一声，站起来一拱手：“少东家今日的这些话，我一定带到，告辞！”
“恕不远送！”周哲也不客气，坐着位置上也不起身，目送着郑管事离开，自己幽幽地喝着茶。
郑管事走后没多久，张乔便敲门走了进来。
“东家，发生什么事了？我看那郑管事，顶着一张臭脸走了出去，我和他打招呼也是爱答不理。”
“没什么，只是我们之后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周哲摇摇头，接着把刚刚郑管事所说的入股一事，简单地和张乔复述了一遍。
“哎，他们欺人太甚，真是可恶。”
张乔双手一锤，忧虑地看向周哲：“那东家，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周哲叹了一口气，其实现在，他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毕竟，他要面对的是汴京排名前十的十大酒楼，它们背后还有一个神秘的津阳商帮。
而且对手们会出哪些招数，周哲心里并没有底。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是一步了。
“对了，张管事，你久居汴京，可曾听说过津阳商帮的名号？郑管事方才提起过，似乎那十大酒楼的东家，都是这个商帮的一份子。”
张乔低头思索了一会，摇摇头：“东家，这商帮我闻所未闻，会不会是郑管事打的马虎眼，说出来糊弄您的？”
周哲摆了摆手：“看着不像，他要糊弄我，可以说些我知道的人或事，比如说他们背后有官府撑腰之类的。但他突然说个我们从未听说过的商帮，那八成就是真的。”
“东家这么说，我还真想起点什么了。据说当年这十大酒楼陆续在汴京城里开张，也曾有过血雨腥风的竞争。
后来在一个神秘组织的干预之下，他们偃旗息鼓，一起和气生财了。想必这神秘的组织，应该就是东家提到的这津阳商帮。”
“这十大酒楼位次几乎未曾变化，而且相互间也未曾有什么不合之言出现，看来正是这津阳商帮在背后转圜。张管事，你可还知关于这个神秘组织的其他事情？”
张乔无奈地摇摇头。
“罢了，这种事情我们瞎猜也不是办法，只是我们接下去要多注意一点。”
张乔应了一声，作揖行礼，转头正要离去，周哲突然又叫住了他。
酒楼之间的相互竞争，明的暗的手段，周哲知道的也就那些。
如出言诬陷，说楼外楼哪个菜不好啦，哪个厨师有问题啦。
如栽赃陷害，说某人吃了楼外楼的菜身体垮啦，又吃死人之类的。
又如压价多销，搞个降价大促销，把楼外楼的食客都吸引过去。
不过这些手段，虽然麻烦但也不难处理，而且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如果对方真使出这些低级的手段，反而能让周哲安心。
那有什么手段，会让自己被人卡主脖子呢？
只那么一瞬，周哲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管事，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采买的食材要增加一倍，用不完的全部放到地窖里去。再派人去买些冰块回来，地窖里放着，可以尽量保持食材新鲜。”
张乔听罢，似乎也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不过他依旧安慰道：“东家，那些采购食材的店家，我们都是多年的老主顾，如果对方出手，想必他们多少会留些情面……
而且咱汴京城有这么多商铺小贩，那些酒楼就算有再大的能耐，总不能把全汴京的小贩都给收买了吧？”
张乔一席话，倒是让周哲心安了许多。
也是，如果对手能把自己的供应链全部掐断，那汴京城里怕是要有第二个官家了。
张乔应声退了出去，不一会，舒窈叩门说道：
“官人，我让后厨备了点吃食，你是出来，还是在房内吃？”
周哲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我出来吃吧。”
打开房门，见舒窈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己，他笑着说道：“干吗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看从你屋里出来的两个人神色都不太好，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周哲笑着摸了摸舒窈的头：“没什么，别担心。”
舒窈根本没有想到周哲的手会伸到自己头上来，顿时僵在了原地，满脸通红，眼睛根本不敢去看眼前的人。
周哲再说什么，她便完全听不见了，缓过劲来之后，便低着头赶紧跑开。
“啧，”看着自己的手，周哲撇了撇嘴，“突然忘记这是古代了。”
一直到酒楼打烊，舒窈一直低着头，都不敢正脸看周哲，把账本塞到周哲手里后，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周哲心中不禁嘀咕，这小妮子怎么这么害羞？和自己刚见面时对自己大打出手的那份勇气呢？还给梁静茹了吗？
在张乔等人的帮助下，那个沉甸甸的“收银箱”再一次抬入了周哲房间。
出于对舒窈与张乔等人的信任，账本周哲只是粗略地看了几眼，接着他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箱子。
那箱子里满满的都是碎银，只有很少一点银票。
第63章 过期的任务
对于收入的减少，周哲心里是有预期的。
现在，楼外楼会员卡充值满就送的活动力度已经降了下来，相应的愿意办卡充值的食客就少了许多，这部分预收账款就大幅度降低了。
另外，食客当中许多都是回头客，而且都是办了会员卡的人，在酒楼里的花销全走会员卡结账，那箱子里的银钱自然比上次要少了许多。
抓起这些碎银，周哲轻车熟路地把它们存入自己的系统包裹里，顺带当做点钞机。
果不其然，这一次，整个箱子里的钱才不过五千多两。
他存好钱之后，又打开了系统面板。
经过了两天，他当前的声望值又达到了三万多点。
再打开声望商城看一眼，离商品刷新还有三个多小时。
他暗自叫好，决定今晚熬夜，等商品刷新了再睡。
趁此空档，他又拿出纸笔，涂涂画画了起来，他要为之后的经营之路做些谋划。
嗯是的，他是一个非常有计划的人。
没有自己掌控的上游供应链，酒楼日常所需的各种食材全靠市集采购。
而没有冰箱冷库，如果每次大量采购的话，多出来的东西又无法保存，让做餐饮的他心里还是有些慌啊！
看来这次风波挺过去之后，得尽早建立起自己的供应链。
关键性的食材，像顶级羊肉、高端的蔬菜，必须得掌握在自己手中。
手上有粮，心中才不慌！
涂涂写写，接着洗漱一番，又无聊等了好久，周哲终于熬到声望商城在零点的更新。
测试手气的时候到了！
虽然没什么用，但他依旧轻轻地对自己的双手吹了两口气，接着凝神打开了系统商城。
不用问，这是一门玄学，心诚则灵！
快速扫过商城内每个格子上的商品，周哲原本有些兴奋与期望的脸庞逐渐凝固，没想到玄学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我去，这系统不是摆明了坑人嘛！”他嘟囔了一句。
再看那商品栏，十个格子，其中有七个是酒楼装饰用品。
而剩下的三个格子当中，两个是所谓的“高品质的种子”，另一个是陌生的图标，显示的是道具。
粗粗扫过酒楼装饰用品，确定都不是什么值得买的好东西后，他撇着嘴，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个道具之上。
【随机任务感应券：使用后可以查看一个当前已经错过的任务，或查看一个当前未触发的可接受任务。两种效果随机，本券只可使用一次，使用后作废。】
“啧，还有这般好东西？好久没有新任务了，要是能触发个新任务，那也不错啊！”
这般想着，周哲又仔细看了一眼，很贴心的，这个道具券只需一千声望值。
毫不犹豫地，他点击购买，接着使用。
只一瞬间，那系统面板上任务栏里，出现了一条灰字的任务。
【金环巷偶遇（已过期）】
紧接着，他脑海里浮现出衣服非常模糊的画面，画面中有个人影在晃动，看身形似乎是个身材妙曼的女子。
女子？又是偶遇？该不会是艳遇任务吧……
可惜，是个已经错过的任务。
不过，这女子又是谁？还有这金环巷又是什么地方？
要么，明天要找机会去一探究竟。
带着这深沉的信念，他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周哲苏醒过来的时候，脑海里的那幅画面还是挥之不去，而且似乎比昨晚多了些许细节。
“楚蓁蓁？”
他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是早上醒来时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
而他确定，昨晚入睡之前，那画面里只有人影，并没有这个名字。
“难道这是那个人影的名字？我错过的任务便是由这个楚蓁蓁触发？”
厨房里，苏伦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早餐，而且在周哲的悉心指导下，他的厨艺也大有长进。
三人坐在大堂的某张桌子前，各自吃着早饭，沉默不语。
周哲思考着那十大酒楼会出的招，还有那错过的任务，心事重重。
舒窈侧头偷偷瞟了周哲几眼，嘴角微微上翘，一脸的娇羞。
而苏伦，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盘子里的那一堆包子，左右看看身旁那两个心不在焉的人，心说自己多吃几个应该无妨吧……
用完餐，周哲搬了张椅子坐在酒楼大堂门口，呆呆地望着门外的天空与来来往往的人流，脸上尽是忧愁。
舒窈则是坐到了柜台后台，双手托着脸，带着丝令人忍俊不禁的笑意，痴痴地望着那个坐在门口一动不动的背影。
而餐桌前，那嘴里咬着一个包子的苏伦，望了那不知道在干啥的两人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终究是我一人默默抗下了所有，承受着我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勤劳与责任……
这舒窈，怎么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在一旁歇息？不知道这早饭也是我做的吗？洗碗的活，不就是她该干的吗？
过了没多久，张乔、赵德友和一个厨房帮工一道，出现在了酒楼门前。
望着平板车上满满的货物，周哲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笑容。
“今天采买这些食材的时候，可与以往有什么不同之处？”
张乔带着笑意摇了摇头：“东家放心，一切如常。”
周哲微微颔首，心中的那块大石，总算放下了十分之一的高度。
“许是他们动作还没这么快，你吩咐下去，从今天开始，大家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防止有小人栽赃陷害。”
“东家尽管放心，即使你不吩咐，我也会这么做的，老赵那边，我早上已经和他言语了几句，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望着眼前的张乔，周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这个称职的官家在，自己真是减轻了许多的压力与工作的重担。
按照以往食材的消耗程度来看，今天所采买的这些可以提供楼外楼三天所需。
多余的食材放到地窖里，再拿一些冰块放置在一旁，大抵能有些冰箱保鲜的效果，再放置个三四天，完全不成问题。
一起帮着把多余的食材搬入地窖，又派人去采买冰块，周哲想起了什么，把张乔拉到一旁，悄声问道：
“张管事，你可知金环巷在何处？”
张乔脸色一变：“东家，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地方？”
“嗨，没什么，突然听到这个地名，好奇呗。”周哲装出一脸随意的样子，但看张乔一脸严肃的样子，眉头一皱，又问道，“怎么，这个地方很危险，去不得？”
张乔面露窘色：“没没，这个地方我不曾去，而且应该不危险，它在汴京也是小有名气，只是它有些特殊。”
“特殊？汴京城里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嗯，金环巷所在的那一片，是汴京城里有名的烟花场所，整一条巷子都是……”张乔凑过来小声说道。
“妓院？”周哲不禁惊呼了出来，声音不大，但依旧引起不远处还在整理食材的赵德友的注意。
第64章 金环巷
果不其然，嗅到八卦味道的赵德友笑嘻嘻地闻声而至。
“我刚刚似乎从东家嘴里听到妓院二字，我没听错吧？怎么，东家可是想要有不一样的体验？也是，东家的确也是长大成人了。”他打趣地说道。
周哲撇撇嘴，带着一丝嫌弃瞪了他一眼：“什么和什么呀，别乱说，我和张管事打听点事呢。”
“什么事也和我说说呗，兴许我也知道些什么。”
周哲眼珠子一转，笑道：“对，也是，金环巷什么的，张管事不曾去肯定不了解，那赵大厨就不一样了，没准是那的常客，肯定对它了如指掌，我问你肯定错不了。”
赵德友以为周哲会夸他，一脸的得意，原本还一副抬头挺胸的样子。听完琢磨了两秒，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嘲讽”之意。
他着急地对其他两人说道：“哎，我说东家，你可不能诬陷好人呐，虽然我未曾娶亲，但我是那样子的人吗？而且我日日夜夜在酒楼里奉献自己，哪有空去那种地方？”
“好了好了，老赵你厨房里不是还得准备？我们赶紧上去吧。”张乔恰合时宜地打断了两人的拌嘴。
快速把剩下的活做好，三人走回到了大堂里。
张乔和赵德友各自忙活去了，周哲独自坐在角落里沉思了起来。
“金环巷是妓院……那楚蓁蓁不就是……哎，上辈子吃了亏，这辈子可不想再在这方面栽跟头。但系统任务……”
他舒了口气，让自己不要再去想，毕竟系统任务错过了就已经错过了。
但没想到，他就像魔怔了似的，在大堂里坐立不安，脑海里总是不断浮现这个已经错过的任务。
看看时间，这会离开张还有一段空闲，他下定决心，决定前去金环巷看看。
“这任务已经错过了，不指望能再次接到这个任务，我只是去看看，求个心安。”他自我安慰道。
偷偷问了张乔金环巷的所在方位，周哲领着苏伦正要往外走去。
而此时，突然出现在大堂里的赵德友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一副非常欠打的笑容，对着周哲嘿嘿笑了两声，令周哲真想扣他几个月的工资。
原本，周哲还想向张乔再打听打听关于楚蓁蓁的事，但想来张乔不一定知道，自己多问反而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索性他就把问题放在了心底。
那金环巷在汴京的西南角，就在一处市集边上，离楼外楼倒是不远，穿过几条大街就能到。
走街过巷，穿过那处此时已是熙熙攘攘的市集，再过一条大街，两人便来到了那赫赫有名的金环巷。
这巷子不宽，入口处是两栋及其普通的民房，但只往里走了几步，便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仿佛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小巷两侧多是两三层的小楼，金漆篱门，十分别致。
这些小楼无一例外的，门首上挂着两个大红栀子灯，昭告着这些小楼的真实用处。
敢情，后世某些场所里那大红大紫的艳丽灯光就是这么传下来的？
周哲走在前头，根本没有意识到，跟着身后的苏伦，那圆圆的脑瓜里正思索着什么。
从早上见到周哲的第一眼起，苏伦就觉得自家少爷今天有点不对劲。
嗯，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那深邃的眼神中充满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忧虑，眉目间凝聚了太多他不该承受的压力。
是啊，少爷他才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啊！
在人生地不熟的汴京操持着这偌大的酒楼，换做是老爷，都不一定能办得到，更何况是他这个养尊处优贯了的少爷？
而且要知道，一个多月前，少爷他还只是个不学无术的浪子呢。
哎，少爷他太难了。
怎么，少爷他今天怎么和张管事交代了那么多事，还要出门？
金环巷？嘶……似乎好像听哪个食客提起过，据说这个地方是天上人间，让人流连忘返，来过的人都快活无比。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难道，少爷他要修仙？
还好，少爷出门带上了我。
走过大街，又穿过小巷，可少爷他怎么一直没说话？我待会又该怎么安慰他？
嗯，金环巷到了，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显眼的红灯笼……这是烟花之地啊……
少爷他……终于想起几年前曾说过要带我来见识见识的诺言了吗？
待会，我该怎么做，才会表现出不是第一次来的样子？
周哲突然停下，转过身来看看脸色有些奇怪的苏伦。
“你想什么呢？你少爷我只是随便走走，这些小楼我们又不进去。”
“是是，少爷说的是。”苏伦挠挠脑袋，嘿嘿地笑笑。
许是现在时间还早，周哲走在小巷里，并未看到这些小楼门口有站着在招客的姑娘。
电视剧里，花楼的门口，不该都是一排排站着浓妆艳抹的姑娘吗？
偶有，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从内走出，一个姑娘走在后面相送，相互间满脸的笑意。
路过某处小楼的门口，周哲好奇地朝里望望，只见门庭清整，小室垂帘，不时还有阵阵丝竹之声传来。
好奇地再往里走了几步，视线里出现一座大宅，粉墙鸳瓦，朱户兽环，绿柳周垂，十分的清幽典雅。
那座大宅门口，围站着五六个人，有看着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文人打扮；也有看着三四十岁、一副生意人打扮的人。
而大门内，他们对面站着的是一个打扮质朴的姑娘，看着应该不到二十岁。
那群人似乎都想进入那座大宅，而那姑娘拦着他们不让进。
“姑娘，你就让我们进去吧，进去喝口茶也好。”
“是啊，姑娘，我们都来了好几趟了，你这般拦着不让进，也不是办法啊。”
“是啊。”
“是啊。”
剩下的人七嘴八舌地应和着。
那姑娘双手抓着两扇大门的门沿，杵在入口中央，没好气地说道：“各位客官，还是快请回去吧。”
见状，周哲笑笑，大清早的，这些人还真是猴急。
他转身正要走，突然耳边又传来一阵低语。
“楚蓁蓁姑娘……”
第65章 窗纸捅破
短短几个字就像有魔力一般，紧紧抓住了周哲的心神。
他立马转身，快步走了上去。
宅子门口，那姑娘脸上已经露出了不喜之色，微微蹙眉，愠声说道：
“小女已经言说很多次了，我家楚姑娘这几日外出不在府中，各位还是快请回吧。”
门口的众人七嘴八舌，还想问点什么，被那姑娘不留情面地关上门，挡在了外面。
“哎，这楚姑娘说走就走，也不知道何时回来。”
“是啊，几日未见，甚是想念，能与她作诗一首，亦是无憾啊。”
听他们的谈话，周哲已经明白了大概，这里是楚蓁蓁的宅院，只是这几日不在府中。
而且虽然他不太情愿，但现在也大概确定，这楚蓁蓁是个花楼姑娘，眼前的众人怕都是她的恩客。
此刻，他开始有些犹豫，自己当真要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吗？
门口的那几个人相继拂手离去，周哲看看，挑了个文人模样的年轻人，想着年轻人好说话，忙追了上去，接着一番打听。
那文人见周哲不知楚蓁蓁的名号，大感疑惑，但片刻之后便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赞美之词。
原来，这楚蓁蓁是汴京燕春楼里的淸倌儿，卖艺不卖身。她不仅有着沉鱼落雁般的美貌，更难的的是，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
因此，除却因被她美貌吸引而来的众多恩客之外，想与她以文会友的学子、士大夫也不在少数。
眼前的这座宅院，便是她的居所。只是几日之前，燕春楼的老鸨突然说她谢绝见客，也不在燕春楼露面。
至于她为什么谢绝见客，众说纷纭。
有说她回家省亲的，有说她身体不适的，也有说她为权势低头，陪着贵人出游去了的。
总之，眼前的这拨人在燕春楼见不到楚蓁蓁，就来她的私宅堵，都已经来堵过好几天了，可都没能见上楚蓁蓁一面。
周哲笑笑，与眼前之人行礼道谢，接着便与苏伦往酒楼走去。
他舒了一口气，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稍稍好那么一丝。
系统原本安排他和楚蓁蓁偶遇，至于会触发怎么样的任务，他已经不怎么关心了。
总不可能是为伊人宽衣解带，翻云覆雨吧？
更何况，如果他和她注定要扯上联系，那系统肯定会再安排一次。
所以，他可以放平常心，等待命运的安排便是。
走在路上，苏伦看看自家少爷，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少爷，你就这么走了吗？不打算做点什么？”
周哲一愣，反问道：“我本来就是想出来走走啊？怎么，你希望少爷我进去消遣一番？还是你自己想进去？”
苏伦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不不，少爷，您还记得吗？我们没来汴京之前，您可是经常把‘去妓馆’三个字挂在嘴边，还说要带我去开开眼，虽然这话也从来没有实现过。”
“啊？有吗？”周哲心虚了一下，“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那刚刚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苏伦忙摆了摆手：“没有呢少爷，之前我不懂事，不知道妓馆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后来知道了，反而一直害怕少爷您真的会带我去那样的地方。幸好，您只是说说，都没有做，这也是我坚信您为人的原因之一。
今天发现您要来这个地方，我当真吓了一跳呢。不过最后，少爷还是守住了初心，坚持了自我。
少爷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我看您一早上都是闷闷不乐的？”
“没事，都是些小事，不用担心……咦，这个巷子我们之前是不是走过？”
周哲望着眼前这条看着有些熟悉的小巷皱了皱眉，他们这次返回酒楼，走的是与来时不同的一条路。
还未等苏伦回答，周哲快速反应了过来。
“这条小巷，不就是之前被舒窈撞到的那条小巷吗？”
苏伦左右看看：“还真是，少爷，您当时就在前面这个拐角被她撞倒的。”
周哲微微点头，看着拐角，脸色突然又凝固住了，心里开始盘算刚才那个年轻人说的日子。
楚蓁蓁是上月末突然开始谢绝见客，那本该触发却又错过的任务是几号来着？我又是哪天遇到的舒窈？
他一拍大腿，无奈地咬了咬，心中暗自感叹道：
“我去，原来那天要是没遇上舒窈，再往前走几步，那便是要遇上楚蓁蓁啊！”
他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悲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就是生活的机会成本。
就像刚刚那个年轻人，把大好的时光花在了楚蓁蓁身上，相应的他在学业上的付出势必减少，没准因而在科举上失利。
罢了罢了，听天由命，让命运安排吧。
是福还是祸，是祸躲不过。
路过一个药店，周哲又停下了脚步。
“舒窈……”他喃喃着，脑海里又浮现出对方在柜台后辛勤忙碌的身影，还有盒子里那一沓沓工整的结算单。
“看在你这么辛苦为酒楼付出的份上，我这个酒楼东家就做点护手霜送给你！”
说着，周哲进店，亲自挑选了几味药材。
“少爷，这是买的什么药啊？”苏伦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我打算回去调制一份护手的药膏。”
“护手药膏？那为啥不直接在胭脂水粉店买？”
“……”
无他，胭脂水粉店的东西周哲看不上，而且亲自调制，才能凸显心意。
等两人回到楼外楼，正值酒楼要开门营业，而此时门口已经有许多人在等待了。
只是奇怪的是，原本这会理应在厨房的赵德友不知怎么的竟然出现在了大堂。
见到周哲回来，他贱贱地一笑：“哟，东家这么快就完事了？”
哼，对男人怎么能说快呢？
周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愿理会，拎着药材就要往里走。
一旁柜台后的舒窈不禁好奇地问赵德友道：“赵师傅，你知道东家去哪了？”
赵德友神秘地一笑：“这是我们男人间的秘密，不能说不能说……”
赵德友不说，舒窈又去问张乔；张乔面露窘色，依旧不说，她只好把目光集中在了苏伦身上。
苏伦打了一哆嗦，冷冷道：“别以为少爷护着你，我就怕你。我告诉你啊，你别再打我家少爷的主意了。”
“你说什么呐，我可没打你家少爷的主意。”舒窈一脸羞涩，“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他。”
“那行，我就告诉你吧，早上我陪少爷去了金环巷，那里都是烟花之地，不过……”
苏伦话还没说完，眼前的身影突然怒气冲冲地往后院闪去。
紧接着，正在后厨捣鼓什么的周哲耳旁传来舒窈凌厉的叫喊声。
第66章 误会大了
只听那声音，三分凄惨，三分气愤，三分委屈，还有一分娇嗔。
“你个臭东家，我看错你了，哼！”
舒窈的这一声把厨房里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周哲被这一叫晃了心神，他原以为舒窈下一步就会朝自己冲上来，就像第一次见面时那般，对自己大打出手，还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没想到，舒窈在厨房门口喊了那一嗓子之后，便直立在原地，咬着嘴唇，委屈巴巴地看着周哲，眼里噙着泪水，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其他的帮厨、还有赵德友和宋芸，左右看看两人，一时摸不清楚状况。
楞了一秒，周哲反应了过来，恢复身形，顿觉莫名其妙，于是对着舒窈喊道：
“你说什么呀？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你……”舒窈手指着周哲，“你不学好，竟然去逛青楼！”
话音刚落，厨房里立马就炸开了。
此刻，那些帮厨们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哲，立马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
“真看不出来，东家竟然会去逛青楼？”
“这又有什么，东家是个男人，总会有要消遣的时候。”
“等等，这事的重点不该是……那平时默默无闻的柜台小哥，竟然是个小娘子？”第三个人插嘴道。
“嘶……也是哦，让小娘子女扮男装，又让她负责管理酒楼的银钱，这里面一定有故事！该不会，这小娘子是我们未来的东家夫人吧？”第四个人开口道。
“啧啧，那这么说来，咱东家也太不小心了，看来我们酒楼今天注定无法平静咯。”
周哲不理会旁人的议论，怒气冲冲道：
“你瞎说什么，谁去逛青楼了？是谁造的谣，你把他叫出来，我们当面对质！”
赵德友看看舒窈，又看看周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他深深地以为，自己的东家今天早上是去了金环巷的，而且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回来了，完全出乎他意料。
难道东家真没去？
一旁的宋芸快步走到舒窈身旁，小声安慰她。
“好了，别难过，我看东家应该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是否有误会？”
现场也就宋芸是个明白人。
这时候，苏伦匆匆跑了进来，左右看看，恍然明白了现场的情况，接着不好意思地说道：
“少爷，是我说的……”
话音未落，一把勺子从周哲手中朝苏伦飞了过去。
当然，飞的角度肉眼可见偏得厉害，根本没有伤到人。
“少爷，你咋和舒姑娘一样心急，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说着，他转向舒窈解释道：“我们是去了金环巷，可是我们根本没进去啊！”
“你骗人，都到地方了，怎么可能不进去逛逛？”
舒窈擦了擦眼泪，嘴撅得更高了。
“你怎么就不信呢？我陪少爷只是路过那里，你要知道，那边上可是有家市集，你看，少爷原本不让说，他现在在捣鼓的东西，就是特意为你买的。”
顺着苏伦的手指，舒窈看向周哲面前的砂锅，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这时，张乔也挤了进来，开口劝说；而赵德友也明白过来，是自己多想了，忙走了上来。
没想到两人左一言，右一句，舒窈竟大声哭了出来。
“大家都来安慰我，怕是只有我还蒙在鼓里吧？还有，你一定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心里觉得亏欠，才买了这东西……”
周哲满额头都是黑线，这都是什么逻辑啊，果然生气的女孩子都是蛮不讲理的。
再说，就算是自己逛了青楼，怎么就变成对不起她了呢？
“好了，别闹了！”
周哲大声呵斥了一声，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顺便原本在哭泣的舒窈也止住了哭声。
“我男子汉大丈夫，说了没去就是没去。你再这样闹下去，我可是要去官府告你诬陷了啊！
还有，我在弄的这个是护手的药水，原本就是心疼你这几日书写太多才给你买的。
更重要的一点，我要是真进了青楼，能这么快回来吗？我回来可未换过衣裳，你再闻闻我身上，可有什么胭脂水粉的味道？”
等周哲走近，舒窈委屈地侧头闻了闻，确定没有闻到任何浓烈的味道，脸色才稍稍有些好转。
“这下信了吧？”
舒窈低着头，微微颔首。
张乔的话恰合时宜地又飘了过来：“好了好了，大家快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吧，已经有生意进来了！”
周哲叹了一口气，正想往外走，赵德友的声音又从身后飘来：
“东家，我也想要护手的药草……”
周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自己买去！”
看热闹的人很快散去，两个当事人也各自回屋，补妆的补妆，发愣的发愣。
舒窈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望着一旁脸盆里那乌黑的护手药水，嘴角微微上翘。
“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给我买这东西。”
说着，她又轻轻掬起一点还有些滚烫的药水在手心，慢慢地揉搓起来。
而隔壁另外一间屋里，周哲躺在床上不住地叹气。
他倒不是担心舒窈误会自己的事，而是在担心昨天郑管事说的事。
自己不同意那十大酒楼空手套白狼的入股方式，那势必会让他们有些动作。
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何时出手，又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
这般等待着靴子落地，真当难熬。
耳边，一阵若隐若现的鸡叫声从后头刘大婶家穿墙而来。
“对哦，刘大婶，她家似乎有好些地，也不知道种的什么作物，上她家问问去。”
周哲一骨碌爬了起来，整了整衣服，朝后头走去。
而此时，后头的那一座比一般民居明显要气派一些的宅院里，刘大婶正坐在堂屋门口在择菜，而她的女儿王茜坐在堂屋一侧的房内做着女红。
“娘，你说前头的少东家，何时会来提亲啊？”
刘大婶笑笑：“想必该是快了吧。”
接着她一抬头，笑容立马变得更盛了：“哝，你看看，这不来了吗？”
眼角视线里出现那个挺拔的身影，王茜脸颊一红，赶忙关上了房门，躲在门后，大口喘着气。
第67章 试验田
这边，周哲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亲切地喊了一声“刘大婶”。
那边，一脸笑意的刘大婶已经放下手中的活，擦了擦手，忙起身迎了出去。
这院子是篱笆门，高度差不多刚好到周哲的脖子。
“别站着了，快进来！你就把这当做自己的家，千万别客气！”
周哲微微蹙眉，这话怎么听着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走进院子里，客套了两句，他便直接进入正题。
这刘大婶原是西郊一户地主家的女儿，当年情窦初开的她，与自家的长工上演了一段“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的爱情故事。
当然，这是后话。
重点是，刘大婶与王翁目前手上还拥有一个农庄，大概有几十亩良田。
也不知道他们种没种蔬菜，或者知不知道是否有大面积种植蔬菜的地主。
待周哲说明了来意，刘大婶皱着眉摇了摇头。
“我们家的庄子，都种着粮食。而且，我可从未听说有哪个庄子是用来种瓜果蔬菜的。就算是有，可能也就庄子里的一小块土地吧。对了，你问这个干啥？”
“没什么，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万一以后我想购置些土地，种点东西，也能提前有个准备。”
刘大婶眼睛一亮：“少东家除了开酒楼，还想种东西？这些都好说，我们家老头子，可是地里的行家，以后你想种东西有什么疑问，尽管来找他。不过他这会在庄子里，人不在家。”
“不急不急，我现在也就只是个念头，还没到需要落实的时候。如果那日需要买地种地，我一定来叨扰刘大婶您。”
说完，周哲作揖行礼，接着借故想要离开。
“等等，你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刘大婶一脸的期待。
“没，没有了……”周哲疑惑地摇了摇头。
“别急，要么再想想？我看你要么留下来吃饭，没准吃完就想到了？”
还要留下来吃饭？这演的又是哪一出？鸿门宴吗？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不不，我酒楼还有事，就不打扰刘大婶了，我这就走，刘大婶下回见啊！”
周哲忙摆摆手，三步跨作两步，一溜烟地跑回自己酒楼。
后头的刘大婶站在院子门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哎，你要是有我当年一半的勇气，明年的这会，我怕是要抱外孙喽。”
等周哲回到酒楼，舒窈已经调整好了心情，又给自己补了一点淡妆，让自己的面庞看起来更加粗糙、黝黑一点。
不过，因为她刚刚在后厨的那一出，现在她是女儿身的事情已经从后厨帮工嘴里传到了行菜们的耳中，接着剩下的那些过买们也全都知道了。
哎，在酒楼，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现在知道了真相，再看着身着男装的舒窈，大家竟莫名地觉得她有一股子的英气。
脑子一热，有个店员就想上前去献殷勤，被旁人一把拉住。
“不想活了？这不明摆着，她是我们东家的人吗？少夫人你都敢动？”
前者咽了咽口水，打了一哆嗦，清醒了过来。
“多谢多谢，差点小命不保。得，等晚上下工了，哥请你们喝酒去。”
接着无论是谁，但凡路过柜台，或者需要打酒、添菜之类的，都会问声舒窈姑娘好。
望着眼前这些态度发生改变的店员伙计，苏伦心中不禁叹气，满满都是无奈。
哎，都是少爷身边的人，享受的待遇咋就这么大呢？
柜台上的舒窈，依旧默默无闻地记着账。
不过，她已经明显感受到店员们对她的态度有所不同，变得更加的恭敬。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倒是十分乐意地接受了。
此时，她也已经从张乔那听到了周哲眼下的担忧，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
而周哲，现在躲在房里，凝神打开系统，直接把声望商城中那两包各值一万声望值的【高品质种子】给买了下来。
他想的很明白，自己做酒楼餐饮，迟早要建立起自己的供应链，不如趁此次机会，先小批量地试起来。
接着，他又准备在院子里开垦出一小块地来。
这院子原本就是泥地，拿着锄头锄了几下沿着墙角挖出了一块四五平方的菜地来。
他又给菜地围上半人高的篱笆，换了些肥沃的泥土，准备用作这些种子的试验田。
那两包种子，一包是大白菜，一包是茄子，这些信息在周哲购买了道具之后便出现在了系统面板之上。
而且不同于之前那包神秘种子只有区区的十颗，这两包种子系统给的倒是非常的大方，每包种子都有大人一个拳头那么多，目测起码有几千颗。
不过，院子里的这块地可种不了那么多，大白菜和茄子分别种下十多颗后，周哲把剩下的种子收回到系统包裹内。
之前埋在花盆里的种子已经微微冒芽，他小心翼翼地把它们移栽到试验田里，又索性把剩下的那几颗种子也全种了进去。
看着试验田，他满意地拍了拍手。
三种植物分别种在三个区域内，相互之间又有足够的空间。
想了想，他又在三个区域旁，各加了三块小牌子。
大白菜和茄子旁的牌子上写着“舒窈”，而神秘种子旁写着“苏伦”。
“以后他们俩分工就明确了，这些就交给他们照料吧！”
他可不怕舒窈把两种植物给照料死了，毕竟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而且系统说了，那是高品质种子。
什么叫高品质种子？就是怎么折腾都能生长得很好的种子。
做好了眼前的活，周哲便去洗手，顺便换身干净的衣服。
而同一时间，舒窈和苏伦一前一后看到了院子里的这块试验田，也发现了那三块小牌子。
只是这会，他们还不知道这牌子的真正用意。
“小牌子上面是我的名字……官人他这是为我种的吗？竟然还有两个……这不正是说明官人觉得我更重要吗？”
“三个牌子里面我只占了一个，哎，终究是新人胜旧人啊，怕是要不了多久，这里就没我的位置咯。哎，只见新人笑，谁闻旧人哭？”
哎……
第68章 靴子落地
楼外楼热闹如常，周哲缓步在酒楼里巡视着。
虽然靴子未落地，不知道对方是否会出手，更不知道他们会搞出什么花头来，但现在他的心境已经平静了许多。
上辈子大风大浪也不是没见过，现在来点暴风雨，既可以审视自己所在的这艘大船的船体是否稳健，船员相互间是否齐心，更能检验自己这个掌舵人驾驭的能力与技巧是否合格。
查漏补缺，才能日臻完善。
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夜晚，他坐在书桌前，在纸上涂涂画画。
周·项目经理·策划·执行·会计·哲上线！
心态好归好，计划与对策还是得提前备一些，有备无患嘛。
平静的一天就此过去，第二天一早，周哲像往常一样，坐在大堂里等着采买的店员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望望门外，不禁开始焦虑起来，在大堂里来回踱步。
远处的钟楼传来了报时的钟声，依照往常，这个时候采买的店员早就回来了。
所以，他们是动手了吗？
望着远处，周哲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舒窈与苏伦也是紧张地守在一旁。
“官人，别太担心，无论什么事，总归会有法子的。”
“是啊，少爷，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周哲苦笑着点了点头，挥手让其他两人做自己的事情去。
又等待了一会，终于，视线里街道的尽头，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当那几个身影靠近楼外楼门前，周哲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今天为何这么迟才回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赵德友脸色不太好，指了指后头的平板车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东家，你预料的没错，真的有人对咱们下手了。
给我们供货的那几个老商家，今天莫名其妙地没有开张，边上一打听，说是家里有事，近几日都来不了。
至于他们家里什么事，旁人也说不清楚，只说人没事，这才让我心安一些。”
边上另外一个采买的帮厨接话道：“东家，蔬菜倒还好，但是肉……你真是不知道，我们跑了好多家，同样品质的羊肉，价格要比往常贵上两三倍不止。
而差不多价格的，品质又完全不够格。我们是跑了很久，才勉强凑够这些。”
周哲看看平板车上那些卖相不太好的食材，拍了拍眼前人的肩。
“今天辛苦大家了，我们赶紧先把东西搬进去吧。”
靴子落地，暴风雨即将来临。
但周哲此刻心里却是平静了许多，毕竟那些人还给他留了一丝余地。
比预期的要好很多，至少，他日常所需的食材还能买到，只是价格贵了一些。
不过对方此举，也让他心生佩服，这一招的确非常的妙，四两拨千斤。
如果不让全汴京的摊贩给楼外楼供货，要么他们把这些货全部买下，要么他们威逼利诱，迫使摊贩们这么做。
无论哪一种，都可能会导致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而且即使成功了，那花费的成本也是高的离谱，对他们来说完全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他们的目标，是想让自己屈服，或者让自己失去和他们竞争的机会与能力。
而他们之所以要这么做，无非是自己有了与他们争夺上流食客的能力。
上流食客喜欢吃什么，无非就是羊肉。
因此，限制自己能买到的羊肉品质，又或者提高收购价格，让自己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这些便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除非自己完全不以盈利为目标，那这些限制，势必会引起自己菜品上的改变。
要么降低菜品的品质、口味，要么提高菜品的价格。
而无论哪种改变，很大可能引发那些来自己酒楼就餐的上流食客的不满，导致他们往其他酒楼，特别是十大酒楼回流。
哼，有点意思了。
等把东西搬到后厨，早到的那些帮厨们都知道了眼前的情况，阴着脸，气氛着实有些压抑。
周哲走进厨房，感受到了大家的情绪低落，于是拍了两下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大家这是怎么了？这么垂头丧气的，我这个当东家的都还没说什么呢！”
其中一人站出来说道：“东家，到底是谁在背后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告诉我们，我们帮你去出气！”
边上的人纷纷应和：“对，东家，我们帮你去出气，绝对不能就这么白白地被他们欺负。”
看着这些有些孩子气的帮厨，周哲欣慰地笑笑，接着说道：
“帮，你们打算怎么帮我出气？联合起来去打他们一顿？”
“对，就去打他们一顿，出出这口恶气也好。”有人回应道。
周哲接着问：“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出手打了人，会有什么后果？
你们去官府挨些板子是必不可少的，我替你们赔礼道歉是轻的，往重的说，没准你们还得被关几个月。
恶气没出成，我还白折了你们这么多个帮厨，那这几个月我楼外楼的生意怎么办？你们说我是赚了还是亏了？”
“东家，我们……”
那几个帮厨还想说什么，被周哲拦了下来，他知道他们是对自己好。
“行了，你们就安心地替我守好厨房，外头的事，我这个东家会处理好。
记得啊，不许闹事，你们好好和两位大厨学厨艺。到时候，你们厨艺比他们酒楼的大厨还要高，说出去，才是给我长脸呢！”
被周哲这么一说，厨房里的情绪高涨了许多。
他又朝张乔和赵德友使了个颜色，示意他俩一起出来，站在了角落里。
“幸好昨天买多了一些，今明几天应该还能应付过去。你们俩明天去采买的时候，记得……”
周哲示意两人附耳过来，在他们耳边低语了一阵，张乔和赵德友边听边点头。
“东家，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不了，我暂时还没到出面的时候。今天大家都多留个心眼，他们已经出手了，肯定不会只出一招，大堂、后厨内绝对不能再出乱了。”
张乔和赵德友脸色凝重地点点头，各自退去。
第69章 还有人闹事
随着中午的临近，酒楼内的食客越来越多。
望着这一张张看着有些熟悉又觉得陌生的脸，周哲知道这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底下实则暗潮涌动。
“官人，昨天我……是我太冲动了。”
柜台后，舒窈低着头，小声地对着站在身旁的周哲说道。
周哲轻描淡写地回道：“无妨。”
“官人，真当有人要对付我们酒楼？”
周哲点了点头。
“那我们赶紧去报官吧。”
周哲笑笑：“报官？报官我们说什么？说有人要对付我们酒楼？对方还未完全出手，我们又没证据，怎么报？”
“那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周哲抿抿嘴：“这叫见招拆招，怎么就是坐以待毙呢？”
话音刚落，大堂正中央的一张桌子旁，传来了刺耳的叫骂声。
一个胖乎乎的食客拿着菜单，怒气冲冲：“什么叫做点不了？是不是看不起我呢？”
一旁的过买满脸通红，弓着腰低声下气地道着歉：“尊客，实在对不住，今天本酒楼采买的羊肉的不多，其他食客点的又多，这道葱爆羊肉已经卖完了，您看，是否点些其他菜？”
边上其他桌还未点菜的食客一听羊肉没有了，也不禁交头接耳嘀咕起来。
“这楼外楼还想不想做生意？怎么才开张没多久，羊肉就没有了？”
“是啊，这不诚心给我们添堵嘛，早知道我们就去其他酒楼吃饭了。”
周哲正想上前，被张乔拦了下来。
“东家，还是让我去吧。”
张乔快步上前，给发怒的食客拱手行礼：
“这位尊客，本酒楼的特色菜、招牌菜可不只有羊肉，猪肉也是一绝，像红烧肘子、狮子头都是汴京城内独一家，您看要不试试？”
那食客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怎么，店家是看不起我等是吃得起羊肉之人？难道我等只配吃猪肉？”
“没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的宁朝，上至官家，下至百姓，日常食用的肉类当中，羊肉都是最为尊贵的存在。而至于猪肉，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反倒成了被人唾弃的食物。
在楼外楼开张之前，周哲便下定决心要为猪肉正名。
他要用自己精湛的厨艺，把猪肉的美味传递给那些傲慢、无知的食客，让他们改变以往的偏见。
经过开业以来的这一段时间，靠红烧肘子打响的名号，汴京城里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接受、食用猪肉了。
但没想到今日，那些想对楼外楼下手的人竟然又想到了这么一招。
如果一家酒楼连正常分量的羊肉都无法保证，那在普通食客的眼里，它基本上就和“高级酒楼”无缘了，更别说那些高端食客会这么想。
那食客冷哼了一声：“没有就没有，还说这么多作甚？开个酒楼竟然没有羊肉，还不如早些关门，改做其他营生去。真晦气，我们走，换个地吃羊肉去！”
张乔还想拦，被周哲挥手示意停下。
眼前这一桌食客，明显就是对方派来闹事的。
无论自己怎么安抚，对方都不会满意，倒不如由着他们去，演完了自然会散场。
他们前脚刚走，后头还有两三桌原本还在点菜的食客也匆匆起身离去。
不过这些食客，出门的时候路过那些还在等待的食客身旁时，还不忘大声喧哗几句，说什么“破酒楼，连羊肉都没有”、“没有羊肉，也还意思开酒楼”的话语。
当然，这么一喊，还真有些效果。
原本还在等待的几位食客听罢也转身离去，就是不知道他们原本就是对方招来的托，还是正常的食客。
站在柜台后的周哲摇摇头，心里莫名地想笑。
对方出的都是什么招啊？也太温柔了一点吧，感觉一点效果都没，哪怕他们诬陷说自己家的菜品吃死人啊什么的，都比眼前这计策要好。
不过很快，他也就想通了。
对方是想让自己屈服，而不是把自己打垮。
各种恶毒的谣言把自己的酒楼整垮之后，即使自己再同意让他们入股，那届时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不过这么一想，对方的软肋这么明显，自己想要反击，是不是太过容易了一些？
不行，自己的反击，一定要打出声势，要获得对方的尊重，这样才能在后续谈论入股之事的时候获得平等的话语权。
张乔安抚了一下四周的食客，又走回到了柜台旁。
“东家，他们该不会就这般动作吧？”
“应该不会，如果就此这般，那也倒太让我小瞧他们了。”
与此同时，一处富丽堂皇的酒阁子里，一个衣着华丽、大腹便便的胖男子正开心地喝着小酒。
“事情可都安排下去了？”他问边上的一个小厮道。
那小厮拱了拱手：“回主子，都安排好了。市集上，他们以往常价格买到的羊肉都是下等品质，入不了菜；而正常品质的羊肉，基本上价格都是往常的几倍。
从明天开始，我们会陆续限制他们能买到的肉类。除此之外，去他们酒楼消费闹事的人，这时候也应该在路上了。”
胖男子又喝了一杯，道了声“很好”。
边上的小厮歪着脑袋，又疑惑地问道：“主子，对付那楼外楼为何要这般麻烦？直接在他们饭菜里下点毒，把事情闹大，不就直接整垮他们了吗？”
胖男子瞪了他一眼，大声呵斥道：“你懂个屁！没有我的命令，这些事你可别擅自主张。上头有过吩咐，楼外楼不能倒，人命也是不能出的……”
小厮恭敬地作揖，道了声“是”。
当天下午，那些被周哲称为对手请来的托的人，又来了一波，如法炮制。
只是这一次，羊肉换成鱼肉。
虽然有人嫌弃楼外楼供应不了羊肉、鱼肉，但就餐的大多数的食客还是能理解的，再说，楼外楼的猪肉做得实在是太好吃了。
张乔按照周哲吩咐，在楼外楼门口立了块告示牌，告知今日因为羊肉、鱼肉所备较少，当前有关这两样食材的菜品已经全部售罄了。
这样，也就免去了点单时的尴尬。
事实上，周哲也是稳了一手。
第70章 出手反击
兵不厌诈，既然对手处在暗处，那放些烟雾弹，迷惑一下对手也是极好的。
周哲他们之前采购的食材，加上今日采购的各种肉类，哪怕不再有额外的补给，按照往常平均的消耗量，当前的存量再坚持个两三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地窖的隔间里，被周哲放满了冰块，又拿稻草杆和木板隔绝，保鲜效果还不错。
再加上当前天气不算太热，地窖温度本来就低，这些肉放置两三天还不会变质。
每天，都是先消耗存肉，再把新买的肉放入，尽量延长食材的保质期。
他也曾试过把肉类存到自己系统内的包裹里。
但遗憾的是，当前那系统包裹不具有保鲜效果，等第二天再把肉拿出来的时候，肉已经变得不新鲜。
在系统内囤积大量食材的计划暂时宣告失败……
“也不知道这个系统能不能升级，如果能添加个保鲜功能，或者售卖一些具有保鲜效果的道具，那就真的是太好了。”他心里说道。
这一天，虽然某些道菜品的供应量有大幅度的下降，但好在有其他菜品的补充，楼外楼整体的生意受到的影响还不算大。
当天酒楼打烊之后，周哲坐在屋里的书桌前，翻看着账本，身旁摆放着那个存放账单明细的木盒。
啧，他轻声嘟哝了一句，发现了端倪。
舒窈手写的账单明细显示，有好几桌的客人几乎点的都是同种食材的菜，像什么葱爆羊肉、乳炊羊、排炊羊等。
食客点的这些菜，到了后厨那，会被汇编成葱爆羊肉几份，乳炊羊几份，所以作为大厨的赵德友并未发现异样。
而舒窈可能纯粹没有意识到其中的不妥之处，毕竟食客喜欢吃羊肉，这般点法也不是不可以，而且之前也曾遇到过这样的食客。
只是现今，明摆着有人要针对楼外楼，周哲不得不多联想几分。
“一边控制我们的采购量，一边又派人来消耗我们的储存量，这般看来，是想把我们推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境啊。幸好，我们留了一手。”
他自语道，嘴角闪过一丝微笑。
接下去的两天，楼外楼遇到的情况和头一天差不多。
赵德友他们每天能采购回来的肉类也越来越少。
像高品质的羊肉，城西的大中型商铺里已经完全买不到，都说已经被人订购；城东的几个商铺倒是还能买到一些，只是价格贵得离谱，完全就是亏本的买卖，而且是大亏特亏的那种。
而鱼肉、鸡肉等，能买到的数量也及其有限。至于猪肉，原本市面上供应量也就不多，没想到突然还有人出来抢，现在赵德友他们也只能买到一点边角料。
“一开始我还觉得他们的手段没什么，现在看来，完全就是我们小看了他们。”
回到酒楼，赵德友和周哲抱怨道。
“不关你们的事，是我这个做东家的太轻敌了。”周哲回道。
他发现，对手似乎对赵德友每天的采购量只有一个模糊的猜测，而且并不知道楼外楼还有存货这一秘密。
每天来消耗的托倒还守规矩，点菜吃喝也不影响旁人，待过买的人说某种食材售罄了，他们才骂骂咧咧地说上几句，接着转身走人。
只是，现在正常来就餐的食客已经开始受到他们计谋的影响。
毕竟开开心心地来，结果告知自己爱吃的荤菜没有了，一次两次之后，他们对楼外楼的印象多少有些动摇。
门口告示上，标注售罄的菜品种类越来越多，边上排队等待的人相应地也越来越少，这天楼外楼竟然破天荒地在就餐高峰期没有坐满。
受影响的不仅仅是来就餐的食客，还有楼外楼的那些伙计们。他们的情绪低沉，没有了往日的激昂。
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张乔悄声对周哲说道：
“东家，难道就这么让他们闹下去吗？眼下，我们荤菜限量供应，开张没多久就被消耗完了。现在虽然看着还有蛮多桌客人，但他们点的多半是素菜。
如此以往，不仅我们的营收会大幅下降，食客关于我们酒楼的口碑也会大受影响啊！”
周哲面色铁青，回道：“嗯，这些你不说我也明白。这两天早上去采买，你可是按照我说的做的？”
“不错，我们就是按照东家所说，表现出十分迫切的样子，对那些卖肉的店家低声下气，求着他们多卖我们一些，便宜一些，当中还不忘假装说漏嘴，说我们酒楼开揭不开锅了。”
“好好，这两天辛苦你们了。看样子，很快应该会有人来找我。这样，明天一早，我和你们一起去采买。”
周哲回道，嘴角微微上翘，心中已然有了个计划。
第二天一早，他随着张乔、赵德友来到了南薰门附近的市集。
他们先是采买了所需的蔬菜，接着往杀猪巷走去。
杀猪巷，巷如其名。
汴京城里的屠夫差不多三分之二都居住在此，这里也是汴京城最大的肉食市场。
和预想的一样，他们此行购买羊肉及其困难，不是被人预定走了，就是价格太高。
周哲只好委屈巴巴地朝最大的一家猪肉贩卖铺子走去。
“掌柜的，你们这猪肉怎么卖？”
那肥头大耳的肉铺老板斜眼看了周哲他们一眼，把手中的剁刀立在砧板上，淡淡地说道：
“你们是楼外楼的吧？我认识你们，只是很遗憾，你们来晚了，我的这些猪肉，都被人家给预定走了，你们去别家瞧瞧吧。”
“别啊，掌柜的你再看看，我们每天都来，看在我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你怎么也得卖一些给我们吧？”
“对啊，你是我们汴京最大最好的猪肉商，这谁人不知啊？”
张乔和赵德友一唱一和地说道。
老板摆摆手：“爱莫能助，不是我不想卖，真是这些肉都被人给预定了。人家连钱都给了，如若是我少给了他们，我可是得罚钱的。”
周哲叹了一口气，假装无奈，接着又指着铺子后头屠宰的地方、那地上堆积着的猪下水问道：
“掌柜的，那些，你怎么卖？”
第71章 买这些干啥
老板转头看了一眼：“你说那些猪下水啊，别说给人吃了，拿去喂狗都没人要，我待会啊还得找人把它们处理掉。”
看周哲脸上的表情，他又笑着问道：“怎么，尊客是想买这些猪下水？”
周哲微微一笑：“正是，还烦请掌柜的给开个价吧！”
一旁的张乔和赵德友一听，面露疑色，完全搞不懂自己东家的举动。
“东家，那些猪下水，根本不能拿来做菜啊，你买它作甚？”
“是啊东家，你可别急迷糊了，买这些东西纯粹就是浪费钱啊！而且，这店家一看就是被他们收买了。”
赵德友和张乔一前一后，拉住周哲，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
周哲微微抬手，示意他们两个不要着急。
“掌柜的，你看看，开个价吧。”他心平气和地对眼前的肉铺老板说道。
满脸疑惑的老板这时被周哲的举动提起了兴趣，他问道：“这又不能吃，你买它们作甚？”
周哲脸上挤出笑容，说道：“哎，掌柜的你有所不知，我们楼外楼这两天根本买不到猪肉，这不都快揭不开锅了。
这猪下水好歹是猪身上的东西，我们买回去，试试看，能不能做起来吃。”
“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啊，早有人尝试过了，这东西可做不了菜。”
“无妨，掌柜的你看啊，这东西你每天请人处理，又费时又费力，还得给人工钱，倒不如直接卖与我，自己省却了大麻烦，还能赚些银钱，何乐而不为呢？”
“话是这么说，可这东西真不能吃，再说我也没卖过不是？”
这肉铺老板倒也还实诚，根本不想诓骗周哲。
周哲又问：“掌柜的，你这猪下水，每日大概能有多少？”
“说不准，有时候多有时候少，但四五百斤总归是有的，像今天就有五百六十斤。”
“行，那这样，这五百六十斤猪下水，我按两文钱一斤算，一共一两一百二十钱，全部买下，怎么样？”
话音刚落，肉铺老板看看周哲又看看那堆猪下水，而张乔和赵德友着急地扯着周哲的衣袖，被后者挡了下来。
“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你们别担心。”
听周哲这么回，张乔和赵德友无奈摇摇头，这才消停了一些。
“行，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这些猪下水就卖与你们吧，不过我可说好了，你们到时候反悔，钱我可是不退的。”
“那是自然。”
就在这时，一旁又走上一个人来，躲避着周哲的目光，接着在肉铺老板耳旁低语了一阵。
肉铺老板皱了皱眉，等他走开后，笑着问道：“尊客是打算长期购买这猪下水吗？如果是，要么咱立个契据，这样以后也有个保证？”
“你这是钻钱眼里去了吧？我们都还没试，都还不知道这猪下水能不能做菜成功，你就让我们立长期的契约，这不是摆明了要坑我们吗？”赵德友怒气冲冲道。
“尊客你有所不知啊，这猪下水处理我得请人吧，万一今天你要，明天又不要，我提前叫了人，结果又没事给他干，那不是耽误了人家吗？
人家若是不罢休，这钱还是得我来出，和尊客签订契约，我也是想着能有份保障。”
周哲微微一笑，这肉铺老板，还有背后的那些人打什么算盘，他早就看明白了，而且他等的就是这一句。
自己提出要花钱买猪下水，而猪下水这东西不能做成吃的，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实，所以他们就顺势下了个套。
让自己签订契约，无非就是想约束自己，让自己从今往后都是花钱买罪受。即使花不了多少钱，但看自己多花钱多花力气，他们也能出口气。
殊不知，这契约正是自己想让对方开口说出来的东西。
猪下水做菜，你们做不来，但是我可以啊！
有了契约就不怕你们不供货，到时候楼外楼卖得好，生生气死你们。
“掌柜说的是，这契约应当立一份。而且吧，为了咱们双方都能心安，咱们就在上面再加一条。
如果哪方违反了约定，比如说掌柜你今天不给我猪下水，或者我今天说不买了，那违约一方就要给对方金钱，怎么样？”
肉铺老板一听，开心地笑笑，脸上的肥肉都堆在了一起，看看周哲，又看看远处之前在他耳边低语的人，像是在邀功一般。
“少东家是个敞亮人，我就是这个意思，那这违约金该定多少？”
“掌柜的定不会违约，对不？那这样，违约金咱就往大了写，就写白银五万两怎么样？万一哪天我不买猪下水了，掌柜的还能白拿五万两。”
肉铺老板听到五万两，稍稍犹豫了一下，偷偷瞥了旁人一眼，得到肯定答复后，转过来坚定地说道：
“行，就按少东家说的办。”
说着，有人准备好笔墨纸砚端了上来。
张乔疑虑地看了周哲一眼，周哲倒是满脸自信地看看他，抬抬下巴示意他快点落笔。
张乔叹了一口气，提笔在纸上起草了契约的内容，包括每日至少供应猪下水的数量、购买的数量、金额等，以及违约后的处罚条款等，都详细地罗列了出来。
待周哲与肉铺老板各自看过，毫无疑问之后，张乔又誊抄了一遍，各自按了手印。
“那我就在此谢过少东家了！”肉铺老板看着契据，笑着对周哲说道。
“哪里哪里，是我该谢谢掌柜你啊。”周哲同样是笑着回礼。
接着两人不约而同地大笑了两声，只是这笑声里包含着双方不同的算计。
付了钱，收起契约，运着这满满一车食材往楼外楼走去，周哲总算舒了一口气。
“东家，现在你能告诉我们了吧，你买这么多猪下水干什么？还要立那个契约？”
“是啊，那契约明显就是他们设下的套，你怎么还往里钻呢？”
周哲笑笑：“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简单的来说，这些猪下水，是我们反击的利器。”
“反击？”赵德友反问道，意识自己声音太大了，忙捂嘴，左右看看，接着小声问道，“东家这么说，这东西真能吃？”
周哲自信地点点头：“你们瞧好吧，而且这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好吃。”
嗯，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吃！
第72章 哈？这叫卤什么
赵德友和张乔兴奋地对望一眼，他们自然是相信周哲的手艺。
好奇心之下，接着又追着周哲开始问烹饪的做法。
这个时候，周哲自然是不会开口的，言说着等做好了再解释就把他们俩给糊弄过去了。
回到酒楼，周哲拿着那些猪下水便把自己关在了厨房。
虽然还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转机，但受张乔和赵德友笑容满面的感染，楼外楼里的那些伙计，这日一扫之前的忧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临近正午，楼外楼开张之后没多久，那些预料中的托再次光临。
而且在他们的“努力”下，楼外楼门口又挂起了诸多菜式售罄的告示。
看到告示，依旧有许多食客摇着头离开，但这一次，那些伙计们，却没有感受到无奈的悲伤，因为他们心底已经燃起了希望。
正午最繁忙的时刻已经来临，可楼外楼里依旧还有诸多的空位。
又过了一会，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至，站在那告示牌前，望着那一个个售罄的标识，饶有兴致地看着。
站在柜台后的张乔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身影，笑着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郑管事，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儿了？”
“哈哈，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天来，的确有要事想要和你们少东家商量，少东家他可在酒楼里？”
“在在，郑管事里面请。”
张乔作揖行礼，接着把郑管事带到了天字一号包间，奉上香茶，又派人去通知周哲。
在等周哲的过程中，郑管事明知故问道：“我看门口那告示，可是你们酒楼经营上遇到了什么难事？怎么会有这么多菜品售罄了呢？我看你这底下的食客也不多啊！”
张乔也是逢场作戏，揣着明白装糊涂，冷哼一声道：
“哎，也不知是哪个小鬼在背后使的坏，给我们供货的几个老掌柜家中出事不说，其他的那些店铺们也是一言难尽。
要么我们看中的食材已经被人订走了，要么就是价格高得离谱，我们根本买不到足量的食材。”
说着，张乔给郑管事添了点茶水，又打趣道：“郑管事，你们八仙楼可是遇上过这样的事啊？”
郑管事皮笑肉不笑：“张管事说笑了，我们八仙楼和气生财，未曾遇上这等事。只是以如今的势头，怕是比不上你们楼外楼啊。对了，你们东家怎么还不来？”
“郑管事莫急，再喝口茶，我这就去再叫叫。”
说着，张乔起身离开，朝厨房走去。
一会后，他才与周哲一前一后地走了回来。
“郑管事见谅，后厨有事一时走不开，让你久等了。”
周哲作揖客气道。
郑管事拱了拱手，又看看一旁的张乔。
张乔立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对周哲说了一句，便退了出去。
等张乔离开，关上房门，郑管事说道：
“少东家，这几日，发生什么事，我想你也清楚。我上次说的那事，你可考虑好了？”
周哲摆了摆手：“郑管事不急，上次来你都没尝过我们酒楼的菜，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尝尝再走。”
正说着，门口有人敲门，接着门一开，郑丁端着几盘特色菜走了进来，一一放下。
郑管事不知周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把到嗓子眼的话又吞了回去。
等他再一看桌上的菜品，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郑管事，我来和你介绍，这些都是我们酒楼的特色菜。这是葱爆羊肉、这是糖醋鲤鱼、这是红烧肘子、这是狮子头。
剩下还有一道菜品，需要再烹制一会，郑管事可以先品尝一下眼前的这几道。”
“我看你楼前的告示，这些菜品不都已经售罄了吗？”郑管事脸上有些惊讶。
“你说告示啊，那是之前，刚我们又采购了一些。”周哲淡淡地回道。
“哦？就我进门这么一小会？这时候哪个铺子又能卖肉与你们？”
周哲看了郑管事一眼：“郑管事似乎很笃定我们在这汴京城里买不到肉啊！”
郑管事原本还挺着腰杆，但对视了两秒后，侧过头去。
“那些事是我们做的又怎么样？如果你们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接下去你们要面临的状况比现在还要更加恶劣。”
周哲摇摇头，没有接话。
“这些事先放放，郑管事别急着说，先尝尝我的手艺。”说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面带犹豫，但郑管事最终还是拿起了筷子。
几筷子入口，他那阴沉的脸上露出了诚挚的笑容。
“原本我还奇怪你们楼外楼为何食客络绎不绝，现在一尝，已然知道了答案。对于少东家的厨艺，我郑某心悦诚服，而且凭良心讲，这水平绝对不在樊楼之下。”
“郑管事抬举了，我开着楼外楼，赚钱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想把美食带给大家。”
郑管事叹了一口气：“少东家，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
周哲点点头，正色道：“这我自然是明白的，而且我也实话实说，郑管事背后的人想要入股，我并不反对，我反对的是你们想要凌驾于我楼外楼之上的这种霸权。
入股的前提是平等，想要权益，那得要投入银钱。至于要出多少，这都有的商量。”
周哲明白，眼前的郑管事只是个传话的，和他置气完全没必要，而且以他刚刚的反应来看，他应该还是有些良心的。把他哄开心了，没准他在那些人面前还能替自己美言几句。
“少东家的话我会带到，但至于结果怎么样，我并不好说。”
“郑管事今日只管吃菜，这食材你们不让我买到，我这不还是有办法提供吗？而且，我们还会有新的菜品和活动推出。”
周哲话音刚落，郑丁又端着两盘菜走了进来。
闻着香味，郑管事的眼睛都直了。
“这是什么菜？前所未见啊。”
“这碗里的叫卤煮，这盘子里的叫卤味，至于原料是什么，你暂且别问，先尝尝味道怎么样。”
“哈？这叫卤什么？”
第73章 峰回路转
怀着好奇，郑管事先夹了几块鲜红发亮的卤味到嘴里。
咬了几下，他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他又舀了几勺卤煮放入嘴中，接着便是不住地点头。
“少东家，这东西我从未尝过，这是何物？”
周哲神秘地笑了笑。
“这是我们新出的菜品，而且这菜的原料，你们想禁都禁不了。长此以往，你们非但捞不到任何好处，还会让我们变得越来越强。”
听到这话，郑管事明显楞了一下，脸色变得没刚才那么好看了。
周哲又补充道：
“这两道菜的原料，都是猪下水。虽然之前不为人所接受，但美食当前，过些时日，必定能普及开来。我楼外楼无意与你们为敌，只想安心赚钱罢了。只是能赚多少，各凭本事。”
“少东家的意思我明白了，郑某这就告辞。”
周哲面带着善意的微笑，也未挽留，接着起身随郑管事来到了楼下。
在门口，等待已久的苏伦手上又拎着一个食盒，见两人走过来，把食盒递了过去。
“这是给郑管事的，好吃就让你们的人多来尝尝。”
郑管事原本还想推辞，但看到告示上新出现的内容，瞪大了眼睛，思索再三，还是把食盒接了过去。
“少东家真是英年才俊，郑某告辞。”
楼外楼门口的告示牌上，售罄的内容都已经撤了下来，而且挂上了新的内容。
“从即日起，各食客可自带原材料进行点单，本酒楼只收取少量加工费，视菜品的烹饪复杂程度，收取十文到一百文不等。
另，本酒楼现已推出新的菜品卤煮和卤味，欢迎各位品尝。”
随着告示的贴出，菜单进行了更新，而此刻每张桌子上都收到了两个装满新菜品的小碗，一份卤煮，一份卤味。
那些食客看着这样貌有些古怪的菜品，一时都不敢下筷，疑惑地问道：
“店家，这是何物？”
“这是卤煮，这是卤味，都是以猪下水为原料所做，是我们酒楼新出的菜品，特意送两份免费送给尊客试吃。”过买答道。
“猪下水？你们是疯了吗？那种东西怎么能吃？”立马有食客反驳。
果然，推广猪下水，过程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时，周哲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份卤味。
“各位尊客，请听我一言。这猪下水都是猪身上的东西，怎么就不能吃了？之前说是不能吃，主要是因为大家不知道该烹饪，并不是说它不能当做食材。”
话虽这么说，眼前的那些食客依旧怔怔地看着周哲，并未动筷。
周哲微微一笑，夹起几块卤味，塞入口中，十分满足地嚼了起来。
“好吃！你们也动筷啊，这东西好吃不好吃，你们一尝便能分晓。”
看周哲吃得津津有味，有几桌食客咽了咽口水，又闻着那诱人的味道，最后忍不住，还是伸出了筷子。
“嗯，好吃好吃！”
“这真是猪下水吗？怎么能这么好吃？”
尝鲜的那些食客给出了极高的评价，见此，其他那些还在观望、犹豫的食客，也纷纷忍不住伸出了筷子。
接着，更多的人加入了叫好声之列。
“这卤味真当不错。”
“卤煮也好吃啊。”
很快，那试吃的小碗就见了底，食客纷纷找过买点上一份新出的卤味和卤煮。
周哲见此情景，微微一笑。
眼前的这些赞不绝口的食客至少可以证明，只要方法得当，由猪下水所烹制的卤煮和卤味还是能够被汴京的百姓所接受的。
这一点，对于当前已经陷入困境的周哲来说尤为重要。
因为它提振了周哲些许坚持与恶势力做斗争的信心，同时也让楼外楼上下看到了获取最后胜利的一丝曙光。
食客数量的回流比预想的要来得猛烈一些，楼外楼众伙计脸上的笑容也更盛了一些。
当天晚上，虽然门口依旧不见等待的长队，但无论是一楼的大堂，还是二楼的酒阁子，楼外楼座无虚席。
这已经是近几天少有的“兴隆”。
“东家，我真没想到猪下水还有这种做法。早上我还拦着你来着，真是我孤陋寡闻了。”
柜台旁，张乔小声地对周哲嘀咕道，脸上还带着丝歉意。
“嗨，这有什么啊，而且你的初衷也是为了楼外楼好。放心吧，我们现在打开了局面，接下去的形式，就对我们有利了。”周哲回道。
张乔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我明白了。难怪东家早上要和那掌柜签订契约，还写上巨额的违约金。当时看得我莫名其妙，现在一想，真是妙啊，完全杜绝了他们掐住我们猪下水供应的可能。”
周哲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咱别这么得意，没准那些人这会正在捶足顿胸，暗自悔恨懊恼呢。”
生意好转，众伙计开心，作为东家的周哲更加的开心，他也难得睡了个好觉。
不过，第二天早上，采购小队回来时，每人依旧还是愁眉苦脸，周哲便知道，形势还没有到达他估计的那般乐观程度。
当然，他心里也明白，事实上，他要面对的那群敌人现在也还在观望，观望着自己的新菜品和新计策能否发挥强大的作用。
一旦他们发现自己的菜品非一般的受欢迎，那他们想要对付自己的信心就会像雪崩一样崩塌。
这一天的中午，依旧有些像托的食客到场。
虽然都是生面孔，但他们轻车熟路，很快就把楼外楼限量供应的菜品全部点下。
待楼外楼门口再次挂上售罄的标识之后，他们才满意地离开。
有些不明所以的食客不禁抱怨，怎么中午才开张没多久，这么多菜品就售罄了？
张乔听罢，先唉声叹气一番，接着装出苦瓜脸，解释道：
“实在对不住，有人看我们酒楼生意好，十分眼红，他们就在背后对我们使绊子。像羊肉、河鲜、还有猪肉，我们现在基本上都采购不到。
能买到的这些，也是花了原来好几倍的价格才买到的，所以只能限量供应。”
这几个食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着一旁的另外几个食客也带起了节奏。
第74章 意外之喜
另外这几个食客，都是这些天经常光顾的老餮们。
经历了这么些天，他们多少知道一点内情。
这时候他们又悄悄地指着那几个刚离去的背影，愤愤然地对先前的食客说道：
“看到那几个人没有？他们就是对方派来的人，每次来都点肉菜，好几份好几份地点，一下子就把我们想吃的菜给点完了。
更重要的是，这楼外楼采买花了好几倍的钱，但是卖给他们，依旧是原价，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节奏一带，在场的食客们无一不对楼外楼表示同情与赞赏，又对那些托与背后之人表示深痛恶绝。
这时候，正要进门的一个清秀面孔听到食客们的这番议论，不禁皱了皱眉。
见到告示上的售罄标识，和张乔再三确认，他想要买的菜品确实已经都没有了，他都差点都急哭了出来。
“我们家老爷点名就要吃这几道菜，现在都卖光了，这可怎么是好？”
张乔忙上前安慰，又指着告示，把酒楼的新政策又说了一遍，又推荐了一下新的菜品。
“自带食材？”那清秀面孔喃喃着，“卤煮和卤味？”
没有办法，他只好带着新出的菜品，硬着头皮往回走去。
一会后，汴京某处高墙内，一个老者匆匆走向正在看书的中年男子……额，就是所谓的白老爷。
“官家，我派去的人回来了，只是您点的那几道菜品都没买到？”
“什么？怎么会没买到？”
“楼外楼出了点事情。”老者说着又凑上前去，在官家耳边低语了一阵。
官家把手中的奏本拍在桌上，低语道：“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等事？这事你去查查，还有，把那新出的菜品端上来吧。”
老者应了一声，献上菜品，躬身离去。
官家尝了几口，又发出了忘我陶醉的声音。
哼，竟然有人敢动楼外楼，真当楼外楼没个靠山？
这一天，从中午到晚上，楼外楼门口又出现排队的人群。
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卤煮和卤味的名气已经彻底传开了，大半进门的食客竟然都是冲着这两道新菜而来。
入夜，楼外楼门口不远处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有两个人影在晃动。
这两个人影，藏身于巷子里的阴影内，望着人声鼎沸的楼外楼门口，脸上尽是不屑与鄙夷。
“没想到这楼外楼还能整出这些花样来，我们真是小瞧了他。”
“那我们接下去要怎么做？要不要对那东家做点什么？”
先前那个人影立马挥了挥手：“不行，上头有命令，这东家不能动，而且出了人命多少会惊动官府，我们不能这么做。行了，我们先回去吧，如果有任务，自然会有人通知。”
另外那个人影抬头，欲言又止，跟着前头的人快步离开。
楼外楼内，众员工吃完周哲亲手所做的宵夜之后，心满意足地相互告别离开。
这宵夜，似乎成了某种传统。
每天酒楼打烊之后，或由周哲、赵德友、宋芸等几个大厨和已经晋级的帮厨轮流烹制，或者由其他想一试身手的伙计毛遂自荐。
无论烹制者厨艺的高于低，这烹制出来的宵夜那满满都是心意。
送走最后一位伙计，锁好门窗，周哲在大堂内坐了下来。
操劳了这么些天，还真够累的。
苏伦端了杯茶正要走过来，结果半路上，被舒窈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接着放在周哲面前。
“官人，喝点茶吧。”
苏伦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可是我拿来的茶水啊……
舒窈又说道：“官人，你别太担心了，现在生意已经开始好转，情形对我们有利。”
一旁的苏伦撇了撇嘴，那也是我的词啊……
周哲朝他们两人摆了摆手：“放心吧，你们少爷我，能耐大着呢，这点小事难不倒我。别杵着了，你们快点回去歇息吧。”
舒窈与苏伦两人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
周哲独自坐了一会，也回房歇息。
又是崭新的一天，随着采购小队的归来，他们同样带回了一个稍稍能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东家，许是对方在退让，我们今天去，有几家之前不让买的肉铺，竟然主动言说让我们采买。
虽然数量不多，但相比之前，已经是很不错了。我看了品质，都不算差，价格也还公道，所以我全部都买了回来。”
赵德友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平板车。
周哲微笑着点点头：“很好很好，辛苦大家了。对方没把我们整垮，只会让我们越来越强！”
正当几人在卸货的时候，一个厨房帮工急匆匆地跑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的。
“东家，有个大消息……”
周哲转身一看，眼前的人是王富贵，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像是跑着过来的。
“你先歇会，慢点说，什么大消息？”
王富贵喘了两口气，兴奋地说道：
“我从城东过来，路过皇城时，只见御街口的那皇榜上贴了告示，官家昨夜梦中受到上天启示，说接下去的几日要修身养性，还要什么粗衣粝食，所以原本供应皇城的那些羊，即日起全部赏赐给汴京的酒楼。”
“真的假的？那咱楼外楼可有份？”张乔问道，面带喜色。
王富贵点了点头：“有，有，我就是看到上面有咱酒楼的名字，这才赶着回来。”
“那上头可有说如何领，何处领？”
王富贵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一时兴奋，忘记看了。”
周哲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这事做的不错，先好好休息。
接着，周哲看向张乔，只一个眼神，张乔便明白了东家的意思。
“东家放心，我这就亲自去看看。”
坐在柜台后头，周哲越想越开心。
皇宫的御厨，每天消耗的羊肉多达千斤，楼外楼要是能分到个二三十斤的，那就算买不到羊肉，这赏赐的量也足够一天的消耗了。
也不知道这官家打算修身养性多少天，能不能熬到自己挺过这次危机？
另外，这官家到底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电视剧里，皇帝受上天启示，要么大赦天下，要么诵经祈福，怎么会大派羊肉？
罢了，自己能有羊肉拿才是最重要的。
临近开张，没有等到张乔回来，倒是把白靖渊给等来了。
第75章 大人到访
从马车上下来，白靖渊一见周哲便兴奋地问好：“周兄，几日不见，近来可好啊？”
周哲忙从柜台后出来，打趣地回道：“都好都好，不过话说，你今天怎么得空出来？可别又是偷偷逃出来的？”
接着把白靖渊迎了进去，领到桌子旁
白靖渊坐下后，自顾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后说道：
“听了周兄的话，我哪还能做那等逃课之事？这几日课程紧，一直不得空，不然我早想来你这了。今日是老师告假，我才能抽身出来。对了，周兄，这么些天，怎么也不见你来书院找我？”
还未等周哲开口，一旁的苏伦看了柜台后的舒窈一眼，抢先开口道：“白公子有所不知，这几日，我们酒楼遇到了些难事，我家少爷正为此发愁呢。”
“难事？”白靖渊眉头一皱，急迫地问道，“什么难事？何人这么大胆？”
周哲摆摆手，轻描淡写地把这几日的事情，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这帮人等实在是太猖狂了，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白靖渊怒斥道。
“索性现在形势已经好转，我们推出了新的菜品，而且今日得知，羊肉多少能买到一些，官家他又要赏赐羊肉给我们这些酒楼。那我们脱离困境之日，怕是不远了。”
“官家赏赐羊肉？还有这等事？”白靖渊脸上同样写满了不可思议。
这时，又一辆马车停下，张乔兴奋地走了进来。
“东家，好消息，官家赏赐的羊肉，我们楼外楼每日可得五十斤，而且官家要修身养性十天，也就是说我们接下去的十日，羊肉根本不缺了。”
“当真？真是老天庇佑，感谢官家赏赐！”周哲兴奋道，还对西北方向拱了拱手。
接着，张乔把皇榜上看到的内容，又简单地复述了一遍，包括官家为何要赏赐羊肉，又是如何领，何处领等内容。
听到后头，众人皆兴奋不已。
只是白靖渊嘴里依旧喃喃着什么“官家怎么会发布此等政令”的话语。
周哲虽然也奇怪，但他很快就释然了。
毕竟他不认识官家，官家怎么做他不关心，只要有羊肉拿、度过眼前的危机，那就可以了。
“官家赏赐的羊肉只有十天，那十天之后，万一对方再使诈怎么办？不行，周兄，我得把这事告诉老师，让他请人帮忙，我去去就来。”
不等周哲等人劝阻，白靖渊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哎，这靖渊，咋就这么着急呢？都没说这次来是所为何事，总归不会就是来讨杯水喝吧？”
望着远去的背影，周哲小声嘟哝了一句。
眼下，他并不担心十天后的形势。
因为他有信心，和郑管事说的那番话，郑管事会原封不动地说给背后的那些人听，而且那些人听后，多半会动摇。
毕竟对方只想让自己屈服，并不是想把自己整垮。
而今日，他楼外楼能在肉铺买到羊肉，便是很好证明。
再加上自己有新菜品的加持，继续斗下去，对方不一定占得多大的便宜，反而会让自己越来越强。
所以，即使没有官家所赏赐的那些羊肉，他只要再坚持几天，对方看不到效果，便会退让，更别说现在每天又多了五十斤羊肉的供应。
不过即使如此，周哲心里还是小小地无奈了一下。
高品质的羊肉供应不足，又拿猪下水做菜，在某些上流社会人的眼里，楼外楼的定位就远远比不上樊楼、任店之辈。
这种意识上的差距，对于楼外楼今后的发展会是一股巨大的阻力。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次，还是对方赢了。
罢了罢了，细水长流，慢慢来吧。
周哲收回心神，开始专注于眼前的事情来。
楼外楼已经开门营业，这天过了高峰时刻，他们破天荒地没有看到那些托的身影。
一些都是这个点才来的老顾客见到此时竟然还有葱爆羊肉等招牌特色菜供应，竟莫名地觉得有些感动。
“这么些天过去了，总算能吃到了。”
“别担心，肉铺上我们能买到肉了，而且官家降幅，又赏赐了诸多羊肉。尊客之后这几日来，怕是都能点上一份啦。”
“甚好，甚好。”
张乔领着食客，不厌其烦地解释。
食客越来越多，楼外楼内的欢声笑语也越来越响亮。
时间来到了下午，此刻楼外楼内的食客已经不多，一辆马车停在了楼外楼门口。
门帘一掀，白靖渊先从里面跳了下来。
“周兄，我带贵客来了。”
周哲应了一声，忙从酒楼里迎了出来。
马车上陆续走下秦士毅和另外一位年纪看似四五十岁的男子来。
周哲忙上前作揖行礼：“晚辈周哲，见过各位前辈。”
“好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先行入内，寻个僻静的酒阁子，我再给大家相互介绍。”秦士毅提议道。
周哲点头，走在前头，把几人领到了天字一号。
入座后，待人奉上了茶，又退了出去之后，秦士毅这才指着自己右手边的那陌生男子对周哲说道：
“周哲小友，我来和你介绍，这是我的门生，也是咱汴京汴梁府的府尹，寇墉寇大人。”
周哲忙起身，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晚辈见过寇大人！”
“好好，小友不必多礼。”
“好了，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这几日你楼外楼遇到些难事，靖渊路上只和我们说了个大概，但具体怎么样还需你细细与我们说来。”秦士毅说道。
周哲应了一声，解释说难关已经挺了过去，又感谢了一番几位尊客的关心。
但架不住秦士毅的要求，他还是把这几天遇到的事从头到尾详细讲了一遍。
虽然已经听过一遍，但当听到那些背后之人开始限制楼外楼每日的采买时，白靖渊依旧表现得义愤填膺。
而当听到周哲所做的这般应对之策时，他又拍手称赞，把“性情中人”这几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与白靖渊不同，那寇准与秦士毅就要表现得沉稳多了。
听周哲讲述时，他们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无不体现着大家风范。
而此时楼下的另一边，舒窈悄悄地朝苏伦勾了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