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名分定下
这一说到肉啊,一屋子的人眼睛都亮了,英子拿了粮出来,就偷摸的去戳张老大的腰眼,张老大也馋哪,但并不敢顶风开口找骂,毕竟这亲还是敢认下的,多少年都没来往过的,哪能一见面就问人要吃的呢?再看他娘那样子,明显对这个表哥疼得不得了,他哪敢在这当口去找骂,所以不敢媳妇怎么戳,他就是不开口,气得英子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赵二牛就装没看见,把他儿子背的小背篓给拿了过来,上面的柴火挪开,底下几块肉就露出来,家里人眼都直了,特别是三个媳妇和几个孩子,赵翠花一见这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老娘是缺你们吃了还是缺你们穿了?一个个儿的都是馋痨鬼托生的,连你们表哥那点子口粮都要惦记?”三个媳妇脸上顿时就讪讪的,挪开了眼不去看。
赵二牛就笑:“姑啊,你看我出来时,也没料到能有这出,这空手就上门了,也没带个礼啥的,这肉啊,也不多,这里就只有五斤,拿去炖了给爷奶孩子们补补吧!”
赵翠花也馋哪,但这事儿不能这么干,毕竟还有求于人,不说送礼吧,总不能收礼,“柱子你不用管他们,家里没少他们几口吃的,就是个顶个的馋,不惯他们这臭毛病。”
赵二牛就把肉往她手里塞:“瞧您这话说的,我这当小辈的,还不能孝敬孝敬长辈了吗?”
“这真不能收!”
“这得收!”
“不能收!”
俩人你推我让的来来去去,看得家里人都急死了,赵二牛一瞧这也不像样,于是就唬了脸:“姑你这要不收,就是不认我这个侄子!”
赵翠花就愣住了,好半天才一拍腿:“收!收!姑收了就是了!”说着脸上就笑开了花:“柱子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侄子了,以后要有什么事儿啊,你这些个弟弟们,尽管使唤,谁要敢不听,就来找姑,姑收拾他们!”
赵二牛就憨憨笑:“姑你这话说的,我本来不就是你侄子吗。”俩人就算这么达成了交易,各自心照不宣。这下子皆大欢喜,孩子们有肉吃了乐得欢天喜地,媳妇们也很满意,虽然出了粮食,但也没怎么挨过饿,可肉是真缺吃的,光景好的时候还好说,这几年都没能吃上几回,偶尔有了那么点荤腥,还得先顾着老人孩子男人,自己最后也只能沾沾味儿了。
今天这好几斤肉,怎么着也能分着几片尝尝吧。于是大家伙儿都满意了,谁也没吃了亏。赵翠花解决了心事,那就风风火火的想把这事儿给定下,拉了赵二牛就要带他去他二伯那里,赵二牛赶紧道:“还是改天吧,这肉不能多放,今儿个还要去粮站换粮,要不放坏了不白瞎吗?”
赵翠花就摆手:“就这么点儿事,让老二去办就行了,他粮站有熟人,换粗粮也能换多点儿,划算!这都到家门口了,你还能不去见你爷吗?”
赵二牛心里头就发苦,甭看想得美,老人家能认吗?但又拗不过赵翠花,只得跟了她去,张老二觉得自己把赵二牛给坑了,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当下就躲了出去帮他换粮去了。
赵老爷子住在村东头,那里有一口老井,据说前朝时就在这儿了,愣是再旱的天都干过,这村里边儿不缺水吃,就是因为这口井在,老人家都说这井里有灵气,怕是龙王爷保佑着呢!赵保国听着这新上任的姑奶奶扯七扯八,就想着可能是通了地下水,所以才源源不绝,什么龙王不龙王的也不科学。
这一路上吧,赵翠花就把家里的情况细细给说了,赵保国就搞清楚他有了几个便宜亲戚了,便宜爷奶十几年前就挂了,便宜太爷吧倒是还活着,但也有八十八了,心说这可够长寿的,又转眼一想这老张家的老人岁数也不小,莫不是这村子里空气好,对人的身体有好处?这样一想,觉得在这儿定居也不错,估摸着他爸要再练了那个养身功,怕不能活到一百往上吗?
然后村子里就没有别人了,太爷那一辈儿的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活着也不知有没有,爷奶早死了,还有个二爷爷二奶奶,那是部队军人,长年累月的不着家,想想当爹妈的不在村里边儿住着,这孩子们也不可能长住在这里。所以就剩个太爷,也不是那便宜二爷爷不孝顺,关于是老爷子不肯走,说是一大把年纪了,死也要死在村子里。
二爷爷也没办法,毕竟是军人,不能长时间离开部队,就只能托着亲戚们照料着,逢年过节的再送点礼,给点钱,亲戚也没有不乐意的,只是老人家膝下还是荒凉,毕竟亲戚只是亲戚,怎么也不能时时照看,哪里比得上儿孙绕膝呢?
赵翠花爸妈就生了三孩子,赵翠花是老大,老二老三都是小子,老二赵仲孝当年跟二爷爷赵季义一起当兵去了,结果死前线上了,老三赵叔仁活得好好的,娶了个媳妇生个一溜小子,现在孙子都有七八个,孙女倒是只有一个,那宠得叫一个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她妈早年间生了一场病给去了,他爸是倒了霉,夜里开拖拉机的时候,一不留神给翻沟里去了,给拖拉机压着了一夜也没人发现,第二天被瞧着人都硬了。
所以这么一圈儿下来,赵家爷俩儿就有二三十个亲戚,要再加上亲戚的亲戚,那可真是一大帮子人了,这关系要维护好了,这助力可不少。
这进了门儿,就觉得屋子里没什么人气儿,阴森森的,毕竟只有一个老爷子住,平时也不怎么着家,就田里地里逛着,跟这个老伙计说说话,跟那个老伙计聊聊天,有时候一犯糊涂吧,轻易还找不着。
赵翠花扯着嗓子喊:“二伯!二伯在不?”喊着就推了门进去,乡下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不锁门,谁也不能进偷拿,毕竟都住一块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是乡里乡亲的,真要出了这种事儿,一大家子都没法儿做人。
第十六章 太爷爷
“嚎啥呢?”就听到屋里边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然后悉悉索索的翻腾声,一个满头银丝的老爷子柱着拐杖就颤颤悠悠的出来。看得赵保国那叫一心惊肉跳,生怕他不小心晃了摔了,忍不住就小跑上去扶了。
老爷子眯了眼看他,又翻了翻兜,摸出一颗放了不知多久的糖块给他,赵保国一瞧,糖稀都粘糖纸上扯不开了,也没嫌弃三两下撕了糖衣塞嘴里,味道有点怪,但也很甜,于是就冲他咧嘴乐呵。
老爷子就摸摸他脑袋,光秃秃的就笑了:“你哪家的臭小子啊?大热天儿的跑爷爷这儿要糖吃啊?”
赵保国就笑眯着眼:“你家的呀太爷爷!”
老爷子就逗他:“还真是我家的啊?不怕你爹妈揍你?”
“我爹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揍我?”赵保国就昂着头,又嬉皮笑脸凑过去蹭两下:“太爷爷哪,要是以后我爹揍我,你帮我揍他呗?”
老爷子一听就笑开了:“行行行,哪天你爹要揍你,你就跑我这儿来,我给你挡着。”
赵翠花迎上去,见爷俩说得挺乐呵的,就一拍大腿儿,满脸欢喜:“这不愧是爷孙儿,这一见面儿立马就亲近起来了,这要说不是咱家的,还能是谁家的啊?”
这话没头没脑的,老爷子就有点儿蒙,揉了眼睛看看进来的两人,一个是他侄女,一个黑瘦黑瘦的壮伙子也不认识,又转脸去看赵保国,黑得更是没眼看,就弄不明白这是闹啥哩!
赵翠花见赵二牛不吭声儿,老爷子又正蒙着,就赶紧拉了赵二牛上前献宝:“二伯啊,您不老念哪着柱子吗?”说着把赵二牛往前一推:“这不,柱子回来了,这可真是老天爷保佑啊,咱们老赵家的根儿又接上啦!!”又一把把赵保国给拉过来,捧着他的脑袋对老爷子说得十分夸张:“您瞧瞧,这就是柱子的儿子,您的重孙子,瞧瞧,这跟柱子小时候长得多得像呀,那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等了这半辈子也算没白等,这不,把孙子等回来了,还等回来一重孙子,等再过几年呀,重孙子长大了,您就等着喝重孙媳妇茶吧,到时候再给一个重重孙子,我的天哪,这天底下,也没有您这么有福气的老爷子了……”
赵翠花那嘴利索得,吧嘚吧嘚一串串儿的就溜出老爷子分不清哪儿是哪儿了,就知道说好好好。
一见老爷子又蒙了,赵翠花就赶紧捶了赵二牛一下,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呀?不是说想爷爷了吗?这爷爷现在在你面前,你咋不叫人呢?”说着又冲老爷子笑:“这孩子还害臊呢!”
赵二牛心说我哪里害臊了,这不叫不出口吗?人老爷子也没认呀?回头再闹起来多尴尬,这一大把年数了,还被人说是孩子,这叫人上哪儿说理去。但赵翠花不停的使眼色催促他,他也就硬着头皮,厚着脸皮叫了一声:“爷爷!”
这一声儿,可叫老爷子说蒙的魂给唤回来了。“等会儿等会儿。”老爷子就眯着眼打量赵二牛,又上下打量赵翠花:“翠花儿呀,你说这人是谁?”
赵翠花心里有点儿忐忑,但脸上也不能露出来呀,只作欢天喜地的笑脸拍手:“二伯您糊涂啦?连自个儿孙子都认不出来了?这是柱子呀?”又见老爷子皱起眉,露出思索的神情:“伯忠哥的儿子还记得不?那个天儿天儿闹着要您给买麻花的柱子,您不记得了?”
赵老爷子就不停打量赵二牛,直看得他心里发虚。
“这是柱子吗?”又仔仔细细的看:“柱子不长这样啊,也没这么高呀!”
赵翠花嚷嚷道:“二伯您糊涂啦?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这孩子又不是您那烟杆儿,哦,那就一直不带长的呀?都三十四岁的人了,模样能不变吗?这身量能不见长吗?”
赵老爷子眨巴眨巴眼,恍然了一下:“这是得长!”赵翠花又赶紧扯到一边儿的赵保国,指给老爷子看:“您瞧瞧,这是柱子的儿子,叫保国,是您重孙子!”
赵老爷子看了一眼,顿时觉得没眼看了。“这也太埋汰儿了,脸都看不清!”赵保国的脸瞬间就僵了,莫名的觉得有点儿小委屈,就这么遭人嫌弃了。
赵翠花就忍不住笑:“这臭小子嘛,有哪个不皮的?哪天儿身上干净了才叫出奇呢,当年柱子这么大的时候,不也见天儿的埋汰吗?”说着又用袖子给赵保国擦脸,这一擦干净,白白嫩嫩的脸蛋子就露出来了。
“擦干净了,您再看看,像不像?”
赵老爷子就眯了眼去瞅,哟嗬这小子长得真俊,看着他眼里巴巴的,就跟其它臭小子问他要糖吃的样子一个德性。就顺手又摸了一颗糖出来,拍了拍赵保国脑袋:“拿去吃吧。”又对赵翠花说:“这俊是俊了,怎么瞅着跟柱子和老大也不像哪?”
赵保国心说,我还真不是想讨糖吃。但面上仍欢天喜地的接了,毕竟哪个孩子不爱吃糖的。
赵翠花就噎了一下,心说这可怎么圆,脑子一转,就接话:“这孩子长得确实不大像他爹也不像他爷奶的。”见赵老爷子仔细听着,脑子转得滴溜溜的,一拍大腿:“我说这孩子咋这么眼熟,愣是想半天都没想出来在哪见过,这一见着二伯您哪,就可算是想起来了,这孩子不就长得您年轻时候吗?”
赵老爷子就愣住了:“像我年轻时候吗?”他都多久没照过镜子了,再说年轻时候长啥样,那么久的事情了谁还记得?小时候就更别说了。
赵翠花就趁热打铁:“可不就是像您吗?跟您年轻时候的样子,那是没有八分像也有六分像了。这估摸着,这就跟人文化人说的那种……遗传吗。”
赵老爷子就觉得有点高兴了。“真像我啊?”
“真像!”赵翠花斩钉截铁。
“我年轻时候有这么俊?”赵老爷子乐呵呵的问。
“你瞧瞧,这十里八村儿的,再没比您更俊的了!”赵翠花顺手一记马屁,拍得赵老爷子心花怒放。
第十七章 糊弄老爷子
被赵翠花这么翻来覆去的说着,老爷子也觉得赵二牛真是他孙子了,浑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就看着他不愿意挪开了,是怎么看不够。
赵二牛心里头有些发虚,低低的叫声了爷,想着他要真认他当孙子,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自己也肯定不能不孝顺他了。
相比起来赵保国就干脆多了,毕竟他现在还小,爷俩又身份不明的,要真有了这么一太爷爷,就顺带着多了一群亲戚,以后要有个什么事,就会有不少人帮衬,他爸也能不那么辛苦。于是就嗓门响亮的叫了声太爷爷,直接就把老爷子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一个劲儿的连声道好好好,摸着他的脑袋摸索,又捏了捏他的身板,表示很满意,长大了肯定也是个种田的好手。
赵保国:合着我一大学生,搁您这儿就剩种田这点儿料了。
这爷孙儿重逢呀,甭管各人心里咋想的,表面都是喜气洋洋,赵老爷子当场就乐得要大办一场,叫赵翠花去把小辈儿都喊来,说是认认人。
“不用不用。”赵二牛赶紧拒绝:“都一个村儿住着,用不着专门叫过来,再说现在日子不好过,请个客得费多少粮哪,省下这一口子,留着您自己多吃点儿,好长长久久的活着。我一个小辈儿怎么着都行。”
赵老爷子就不乐意:“臭小子这就是跟你爷见外了?再没粮食也不缺那点,饿不着你和我重孙子。”
这话可就严重了,赵二牛就苦着脸:“这不是跟您见外,那不是没那个必要吗?”见老爷子还是不乐意,就又说:“要不这样您看成不,等着日子好过了,咱再大办一场?”
赵翠花也附和着说:“二伯,柱子说得对,咱们村儿本来就够招人眼的了,这要再办一场,明白人都知道是您高兴,这别人能知道吗?知道能信吗?还以为咱们村儿有多少粮食呢,到时候什么牛鬼蛇神都跑来借粮,太打眼了!”这话说得十分有道理,赵老爷子也不坚持了,就又赵二牛这些年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又拉着他爷俩往屋里去,到处翻腾又是拿钱又是拿粮的,还把他小儿子给寄回来的饼干糖块瓜子点儿什么的拿出来摆着,一个劲儿的让赵保国吃。
赵保国蹭蹭蹭的上了炕,抓了一把瓜子儿,就坐炕沿边上磕,嘴里吐着皮儿,咧着嘴跟老爷子道谢:“这瓜子老香了,太爷爷。”又不客气的招呼:“您也尝尝好不好。”
赵二牛手里捧着老爷子给拿的钱呀票呀,跟捧着个炸弹似的不知怎么办才好,本来也不是亲的,怎么还能拿人东西呢?
又见儿子这么不客气就吃上了,太爷爷太爷爷的喊得那叫一亲热,瞬间心里头就不大得劲儿了,心说我也没饿过这臭小子呀,为两口子吃的就啥话都往外秃噜,真是欠收拾了。
但看到老爷子因为赵保国不见外的表现而舒展开来的皱纹,心里头就没什么计较了,毕竟他曾经也是个老人家,这老人家能求什么呢?不就求个膝下有儿有孙,热热闹闹的吗?孩子能哄得他开心,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这地界儿也不是以前了。
赵老爷子感受到孩子的心意,眉开眼笑的十分满足:“保国啊你自己吃,太爷爷不爱吃这个。”其实真有好吃的,谁会不喜欢呢?但对老人来说,最重要的是满足儿孙的肚子,自己年纪大了,吃了那么些零嘴儿等于浪费,再者个,牙都松松垮垮的了也吃不了了。
赵保国陪着老爷子说话,专门讲他上辈子小时候的趣事儿,又把其它小伙伴糗事给改头换面糊自己头上,说出来逗老爷子乐呵,赵翠花也在一边听着,被逗了笑了也时不时插嘴,俩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儿似的,逗得老爷子十分开怀。
赵二牛一见没自己啥事儿,儿子分分钟把老爷子搞定了,这才见面就嫌弃他这个便宜孙子,光顾着重孙去了,这心里头还真不晓得啥滋味儿。不过倒也能理解,毕竟这大老爷们儿的,哪有小毛孩子可人疼。
于是他打了招呼就去院子,看看有什么重活累重的好给干了,老爷子摆着手也不看他一眼,又去跟赵保国说话了。
赵二牛出了院子,就给着劈劈柴,又扫扫院子,再转悠到靠院子左边儿的厨房,见瓮里的水也快没了,又从檐下拿了扁担,问了他姑水井的位置,就挑着门口处摆着的两个洋铁皮做成的水桶出去了。
水井在离得老爷子家里东头麦场那边儿,这快到七月底了,麦子也都收得差不多,正搁麦场上晒着,稀稀拉拉都没能把麦场给铺满,麦粒儿也又小又瘪的,全打了估计也只有个三四百斤,还不够全村儿人一个月口粮的。
麦场上专门有人给看着,时不时的翻晒一下,再免得谁家的鸡给跑过来偷吃拉屎的,等他挑了水再溜溜达达回来,大中午不搁家里睡的,就都知道这老赵家二十几年前被拐来的柱子又自己个儿回来了,估计等到晚上吧,全村儿人都知道了,再发酵个三四五天儿的,这十里八村儿就都知道有他赵二牛这么一人了。
回了屋一瞧,仨人唠磕唠得可有劲了,他姑不知搁哪儿翻了针线出来,手里头正缝缝补补的,一边跟俩人说着话,还时不时的低下头去看看针线。他也就没进去,毕竟也不知搭什么话,要说他本性就是个沉默寡言的,只后面老了那二十年,才稍稍改了改,跟着其它老人能说说话,聊聊天儿什么的,但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他是个年轻的老爷们儿,跟这新上任的爷爷,还真不知说点儿啥,毕竟他曾经的爷爷也死得早,没那经验哪。
这陪不了唠磕儿,干活总没错吧。他辛劳了一辈子,眼里处处都是活,把水给倒瓮里去,又拿了堆在角落里的工具,把那放院子里坏掉的木桶木盆给修补修补,这哐哐哐的,引得赵翠花都出来瞧,一见他忙活着呢,这心里头就更满意了。
这检查检查,那忙活忙活的,就一直忙活到了三四点,他那便宜表弟张老二了,就赶了牛车到了院门口吆喝着,赶紧的就拍拍衣裳迎了出去。
第十八章 终下决定
张老二有点尴尬:“赵哥啊,你瞧这事整得,我也没料到我妈突然来这么一出啊。”
赵二牛没说话,他也不知该说啥,要说他不满意吧,还真没有,要说他满意吧,这事儿也不能直接就这么过去了,这该说清楚的还是得说清楚,不然这么不明白不明白的,算个咋回事儿呀?这必须得落定了,还必须得让张家觉得愧对他,这才对他们爷俩有利。
也不是他赵二牛不厚道,关键就这情况,也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这万一要出了差错,那就会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要光他自己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活了一辈子也足够,但现在他儿子才那点儿大,年轻着呢,怎么着也得拉扯大,也不能让他有什么危险,就只好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一下了。
张老二脸有些发红,但皮厚又黑看不出来,从牛车上下来搓了搓手,期期艾艾的:“赵哥,这事是兄弟整得不地道,但…但既然已经都这样了,你能能就帮个忙,你见着了我那大姥爷,这岁数儿都那么大了,身边儿也没个子孙呆着,饶是我们做小辈儿的再怎么看顾,这有些地方,也照应不到。”
张老二越说脸皮越烫,觉得自己太无耻了,但都到这地步了,还得继续往下扯:“赵哥你家里也没人了,这日子又艰难,还住山里边儿,离得公社又远,这出来一趟吧还那么不容易,要是住村里就不一样了,只要您答应了,就有我们这些个亲戚帮衬着,这日子肯定能好过,咱们人嘛,不就图个好好活着嘛你说是不是。”
赵二牛做出一副心动又犹疑的神情:“这日子再怎么难,也不能换祖宗呀!要不我怎么对得起老赵家的列祖列宗。”
张老二一看有戏,立马就道:“赵哥你这可就说错了,你瞧瞧,你姓赵,我大姥爷,他不也姓赵吗?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这怎么谈得上换祖宗呢?”说着又觉得自己有点扯淡,又赶紧道:“就算不是一家,也没让你换呀,你就只当多了个爷爷。”说到这里又低声凑近,“老人家图个啥,不就图有个儿孙吗?也没让你就这样一辈子,只求在老人家活着的时候,好好照应孝顺着,等他百年后再换回来也可以。”
见赵二牛更动摇又说:“只要能让大姥爷平平顺顺的过完这辈子,我们一家子都感激您的大恩大德。但凡有事儿我不办的,那就不是人。”说着又作势下跪。
赵二牛能让他跪吗?那肯定不能呀,这要跪了,那可结亲不成,成结仇了,于是赶紧就去扶,嘴上道:“你瞧你这是干什么?哪里就到了这地步了?我也没说不答应呀,你总得给我点时间想一想吧。”
张老二松了口气,又凑过去低声说:“赵哥,你仔细想想,这事儿啊,除了有个名分,其它的也不影响你啥,这逢年过节的只要背着点儿,你不照样能回去给大爷大娘他们上坟吗?只要平日里做给村里人看看,不惹人寻思就行。”
又觉得这样说不够有吸引力,想了想又道:“再者个说了,也不是完全对你没好处,毕竟你也得为孩子想想吧?保国都九岁了,还能一直搁山里住着?你就不想想他以后的日子,到时候娶媳妇儿都是大问题,这要搁我们村里儿,早该上学了,等大了或是接着读书,又或是进厂当工人学手艺的,那都有地方。要是搁山里头,能有什么前程?”
赵二牛就彻底被打动了,迟疑着道:“毛蛋儿都这么大了,这还能上学?”
张老二听完大喜:“能上能上,咱们村这年龄上学的也不少,再说小学就搁咱们公社里,离着也不算太远,到时候就让他跟了国强红军他们一块儿去。学文他媳妇还是小学老师,指定受不了委屈。”
“那这事…………”
张老二一锤定音:“就这样定了。”见赵二牛还有点恍神儿,又说:“赵哥你放心,兄弟亏待不了你。”可算是说动了,张老二暗地抹了把汗。这回估计能对老娘有个交待了。
“哎,不对呀……”赵二牛一脸反应过来:“这老爷子是你大姥爷,又不是你亲姥爷,你咋就那么上心呢?”
张老二噎了一下,心说这大姥爷我就不能孝顺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亲姥爷死得早,又只生了我妈我二舅三舅三个,二舅小时候遇战乱就死了,现在就剩下我妈和我舅俩了,那时候,日子比现在还难过,我姥姥一个女人,拉扯着俩孩子多不容易呀,可不就指望着我大姥爷搭着手吗?”
说了又叹着气:“后来我姥姥也去了,我妈才十三岁,我二舅就更小了,才五岁,基本上可以说是我大姥爷给拉扯大的,那时候大家都吃不饱,我大姥爷拉扯着仨孩子,那是有我大舅一口吃的,也有我妈跟我三舅一口,都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妈跟大舅大些,就寻思着去县里头寻摸些吃的,结果遇到一个鬼子,差点儿就被拉走了,大舅那是拼了老命才把我妈救回来,因为这个还中了一枪,赵哥,你说说,这么大的恩情,怎么能不报?要是没有我大姥爷,我大舅,估计早没我妈了,那没了我妈,还能有我吗?”
赵二牛就点头:“这恩是得报。”想了想又说:“那你们咋不直接过继一个给老爷子当儿当孙的呢?这不比我这外八路的强吗?”
张老二就一脸无奈:“要是成,我还能不想吗?关键是我大姥爷他人倔呀,就非得等着他孙子回来,可是柱子哥都没了那么多年了,人怎么回得来?可老爷子又不肯定过继,这能咋办?牛不喝水你也不能强按头吧?”
赵二牛又问了:“不是说还有个儿子吗?怎么没见送个孙子回来陪老爷子?”
张老二摇头:“这说是有个儿子,其实也不是。”这话说得还真令人摸不着头脑。
第十九 章团圆饭
张老二见状就笑了笑:“这小舅啊,其实是大姥姥娘家那边的亲戚,当年不是乱吗?结果大姥姥娘家那边死的死散的散,就剩小舅一个逃了出来,不知搁哪儿打听到的消息,就投奔大姥爷来了,这大姥爷起初也只是当亲戚家小辈看的,但这小舅知恩,又孝顺,这日子久了,也就跟儿子差不多了,小舅过来的时候,大舅已经去了两年了,他见大姥爷孤伶伶一个人过日子,就自觉把名儿也给改了,当儿子一样伺候着大姥爷,这一年年的,大家就都认可他是大姥爷小儿子了。”
赵二牛就问了:“那小舅这么孝顺,咋放着老爷子一人在村里头呀?”
“要么说老爷子倔呢?小舅特别请了假回村,就是想接他过去孝顺,可他愣是不同意呀,说是要在村里守着呆着,等着他孙子回来,小舅也没办法,部队里又不能长时间缺了人,后来呀就把那几个表弟给送回来了,结果呢没住多久吧,又被老爷子给赶回去了,说是不能耽误了孩子们的前途。”张老二说着就摊摊手:“这谁拿他有办法?再后来吧等表弟们长大了,成家了,这小舅孙子都有了,等着差不溜的年龄又给送过来了,结果也呆了不长,老爷子就又给撵回去了,说是不能耽误了孩子们念书。”
这转折,一出一出的,听得赵二牛感慨万分:“老爷子仁义呀!”
张老二就顺嘴说好话:“谁说不是呢?这外八路的儿孙,老爷子都能做到这地步,这要是亲孙子,还能对你差了?”
赵二牛就唬了脸:“这啥意思啊?哥哥我是指着沾好处来的吗?”张老二一愣,啪唧一下拍了一下嘴,赔笑:“是兄弟我说错话了,赵哥你别见怪啊,不是那意思,就是这一顺嘴,就给瞎秃噜了。”
这事就算这么定下来了,俩人就蹲门口闲唠磕扯着淡,心里头都觉得自己沾了便宜,直到赵翠花扯着嗓门儿喊人,就并肩子一起进了屋。
赵二牛一瞧儿子冲他挤眉弄眼的显摆衣裳裤子,就跟赵翠花道谢。
赵翠花就乐了:“客气啥,我这当姑奶的,还不能给孩子改身儿衣裳了?”说着又跟张老二使了个眼色,让他陪着坐,自己就拍拍衣裳回了家。
张老二就恭恭敬敬的请老爷子去家里吃晚饭,老爷子摆手不肯应,只说自己随便弄点吃了就行。张老二就看了一眼赵二牛,抖了个机灵:“这今儿不是大喜的日子吗?柱子哥刚进家门儿,怎么着也庆贺一下,虽说不能大办一场,但自家人吃个饭总成吧?再说,柱子哥还拿了羊肉来,到时候给您炖软呼了,就着汤吃,那叫一个美。”
张老二磨缠着就把老爷子给请回自己家里头去了,赵二牛父子俩在后面交换了个眼神,也不紧不慢的跟着。
还没进门儿就闻到一阵羊肉特有的香味儿,赵保国年纪小不经馋,忍不住就吸溜了一下,这反应过来顿时就有点囧。
桌面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只张家老俩口坐了,赵翠花又搀了老爷子去坐,自己又坐下,小辈们热热闹闹的围着桌子坐下,这媳妇儿与孩子们又在厨房另开一桌,这堂屋里,就只坐老人和一家子当家人。
菜也不多,就只一盘子炒鸡蛋,一碟凉拌的豆腐干,一碗辣椒粉条,一碗咸菜疙瘩,和一盆儿羊肉少水多的汤,除了张老俩口和老爷子面前的碗放了一个二合面的馒头,其它人的碗里都是高粱面的窝头,只粗粗的磨了,这吃着指定拉嗓子。
这菜要放在赵二牛以前那个年代,那谁也不能看一眼,但在现在这样大旱的时候,人人都吃不饱的年代,能有这么一桌子菜,那算是非常丰盛的了,可见张家人对赵二牛的重视,赵二牛看着自己碗里的却跟老人家的一样,就不禁有些不自在,也有些感动了,毕竟是不是亲的,赵翠花心知肚明,但还能做到这种地步,人也算是挺有诚意的了。
一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饭,媳妇们就收拾收拾,几个兄弟就凑一堆说话,老人家就坐椅子上乐呵呵的瞧瞧这个孙子,又瞧瞧那个孙女,觉着日子再美不过的了。
眼瞅着天都要往下暗了,赵二牛心里就有开始急了,这要再不动身,晚上还回得了家吗?但他自己又不好意思开口,就冲了赵保国使眼色,赵保国领会他爸的意思,就故意大声问:“爹,再不走,天黑前就到不了家了。”
一下子屋里就安静了,连孩子们都噤了身,爷俩一见这状况,顿时都有些尴尬。赵二牛就硬着头皮:“这天色也见黑了,我们也该赶路了,再晚也不安全。”
最怕空气突然凝重,赵保国算是理解了这句话,这气氛尴尬得连他都不自在了,那仨媳妇更是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偷偷的瞧了瞧婆婆脸色,又偷偷的去瞧瞧老爷子,又去瞧赵二牛。
老爷子摸了腰间的烟枪子,又从口袋翻出一盒烟丝,眯着眼塞进去再点了,拿了嘴边吸一口气,吐出一口烟雾,语气幽幽的:“柱子啊,你到底是不愿意要我这个老头子了。”
赵二牛就愣了:“没,没有啊!”
老爷子显得很难过:“这好不容易回了,你还要走?扔下我老头子一个,孤伶伶的,哪天死了也没人知道,算了,你要走就走吧,反正这么多年,老头子我一个人也过来了……”
赵翠花心说,这话说的,好像我跟我弟都不是人似的。
赵二牛就有些慌,赵保国就更慌了,自从上辈子出了那事,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老人难过了,这会让他想起他出来的时候,看到他爸的样子。
于是就奔到老爷子身边儿:“太爷爷,我跟爹咋会扔下你一人呢。”赵二牛嘴角就忍不信抽抽,这臭小子,还给他爸做起主来了。
赵二牛就挠了头憨笑:“爷你这话咋说的,这不是家里还有事儿吗?”
老爷子就扭了头,闹起了别扭:“不都说没人了吗?还能有啥事儿?你就是不愿意陪我这个老头子,这人老了老了就是讨人嫌。”
第二十章 户口问题
“是没人了,但那不还有家当呢吗?”赵二牛哭笑不得,“这老多东西了,也不能不要啊,都是好家伙,这能扔那儿白瞎吗?”老爷子就不说话了,但还是显得有些不开心,赵二牛就上前又是保证又是说好话的,累得了一身汗,总算说动了老爷子松口。
老爷子就问了:“那还回来?”
“回来,肯定回来。”赵二牛赶紧应道:“爷在这儿,我不回来还能上哪儿去呀?”
老爷子就高兴了,松了口让他回去,但要把赵保国留下,心里就琢磨着,孩子在这儿,这大人肯定不能不回来,到底是有些不放心。
这赵二牛能同意吗?那指定是不能同意的,当下就开始为难,赵翠花稍一琢磨,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笑着插话了。“二伯,你说你说也是,这柱子家里头也没别人了,不就你一个爷吗?你还不放心咋地?再说这搬家吗,肯定不老少东西要收拾,要光靠柱子一人儿,那啥时候才能收拾好呀?”
老爷子就呆了呆,人老了,这脑子也有些混沌,转也转不快,就没想到那一茬去,不过想着要放赵保国去,又有点舍不得,这一晌的时间,爷俩玩得可美了。
他姑见老爷子还有些不乐意,就又劝了:“这东西早点收拾好,不就能早点儿搬村里来了吗?再说,这户口的事儿也不是一天儿两天儿能办下来的,还得让老二再去走走门路,等都解决了,那柱子可算是彻底住回来了,到时候你天儿天儿的见着,指不定烦他呢!”
老爷子就蹭的一下站起来,柱着拐杖往出走,他姑愣了一下,就马上起来跟前去扶他问:“二伯啊,这正说着话呢,你这着急忙慌干啥去?”
老爷子就摆手,“我还没老呢,你扶啥扶?”又说道:“不要办户口吗?屋里头还搁着季子给寄来的麦乳精,还有两瓶好酒,我去拿了给大嘴,回头让他去通通路子!”
大嘴就是张老二,据说他刚生下来,就把他妈两边奶都给喝光了,他爷就笑着给取了这么一名儿,除了上辈份儿的老人,基本没人这么叫他。这冷不丁再听老爷子这么一喊,那脸立马就苦作一团。
他姑就忙推辞了:“二伯啊,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那好东西留着自己补补身子呗,这走路子这边的礼,我出了!”
老爷子就摇头:“你这一大家子的,也不容易,这事儿别跟我争啊,我孙子的事儿,我不出力,谁出力?”
他姑也没法子,就只好扶了老爷子去了。
赵二牛觉着老爷子是真把他当孙子了,心里头那叫一个感动,当下就决定以后要好好孝顺他。这老爷子一走,就没人拦他不让回了,张老二就帮着他装粮食,这差不多五十六斤的粮食,换了有三百斤粗粮,其实一大半都是红薯,再有四十斤小麦面,四十斤包谷茬子,玉米面和高粱面各十斤,再有的就是两袋挂面,三两香油,半斤盐,三两酱油。
赵二牛就拿了五斤小麦面,又玉米面高粱面各二斤给放赵保国背篓里了,昨天一天儿他也发现了儿子的力气大了不老少,这差不多十来斤的粮食,背着走四个钟头,时间虽然长了点,但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又拿了十斤包谷茬子,四十斤红薯,分了半袋子挂面给张老二,让他拿了煮给老人孩子们吃,剩下半袋子就放背篓子里,再将油盐也放背篓里面搁着。其它的粮食让放老爷子家去,他是准备把山谷里收拾收拾清楚,做出有人住的假象再搬到村里来,再者说这户口问题也要解决,等差不多了,也就行了。
张老二见他肯把粮食放自家大姥爷屋里,就觉得这事指定能成了,毕竟这年头粮食多要紧哪,要不是真心的,他能放心搁人屋里头去。
当下就十分高兴,又招了自己媳妇儿,让给收拾点咸菜粉丝萝卜鸡蛋啥的给带上,赵二牛就十分感激的道谢。他正愁光有粮食也不能没有菜,这及时雨就立马送上门儿了。
爷俩就背了背篓再跟老爷子告了别,老爷子见粮食都交家里头来了,顿时就乐得眉开眼笑,觉得孙子是要回来了,当下也不担心了,就乐呵呵的摆着手,催促爷俩早点上路,免得黑了山路不好走。
张老二就出门送了送,路上就问赵二牛户口问题,想着让他把户口本送来,好让他找门路去迁村里头。
这TM的就尴尬了,爷俩是黑户呀,这户口本还能凭空变出来不成?赵保国这心立马就提起来了,担忧的捏了捏他爸的手指,赵二牛就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然后,赵保国就见识了他爸如何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将自家爷爷那代的事儿跟全师傅家里事儿给揉吧揉吧合成一个故事,把他便宜表叔忽悠得一愣一愣,那惊讶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这可以呀,他爸都学会编故事了。
赵二牛编完了就很担心的看着张老二:“这没有呀咋办?要是上不了就算了,反正我住山里头也习惯了,至于爷那里你也别担心,我每个月都会出来一趟,添置点儿必要的东西,到时候就去看看他,给老人家个安慰,你放心,我都答应了也不能反悔。”
张老二一听就给唬了一跳,这哪成?最主要不就是想让赵二牛住老爷子屋里照应着吗?这一月才来一回顶个屁用呀?这事儿能办要办,不能办也得办了!不然老爷子都认了,他妈也同意了,这明儿个一早起来,估计全村儿人都知道了,到时候人迟迟不来,他怎么交代?难道说是专门找了个人来哄老爷子的?再把老爷子给气出个好歹来,他妈不揭了他的皮!
“这你别担心!”张老二赶紧给他吃了定心丸,心想着好不容易找了个年龄合适的,这可不能放跑了。“到时候我带你去补个户口,比迁户口要简单多了,直接就上大姥爷名下的就成,要有问情况,就说小时候被拐进了山,人小也不记得路,直到养父母没了才出来的,至于养父母的户口情况,你就把刚才的再说一次就行了,其实这种因避战乱进了山当山民的情况也不少见,到时候也不定会问,直接补上就行了。”
第二十一章 功夫风波
可没人说他还真不知道,还是得有个地头蛇才好办事哪,爷俩儿可算是放了心。张老二把爷俩儿送到了林子边儿上就回去了,这时天已经麻麻黑了,这温度却也没降下来多少,热得人直发慌,想想还有三四个钟头的路,赵保国就有些绝望,这等到了家得十一二点了。
赵二牛就就问:“是不是累了?要不把背篓给爸拎一段儿?”赵保国就摇头,爷俩儿就进了林子,这幸好张老二做人仔细,觉得夜里山路不好走,把公社里发给他的一手电给赵二牛带上了,要不然这路都看不清。
等到月上中天时候,爷俩儿才拖着疲备的身子到了山谷,什么洗漱都不用说了,直接就进了山洞睡了,一觉起来天都大亮了,只觉得浑身酸痛。
见他爸扶着腰捶,又去揉腿,赵保国就有些担忧他的身体,也不管自己身上还难受着呢,就赶紧上前给他爸按按,关心道:“爸,是不是特难受啊?”
赵二牛就笑:“习惯就行了,这过了几年好日子啊,再干活居然都开始矫情了。”
这话说得,赵保国心里很难受,什么叫习惯就好了,敢情他爸上辈子,除了后来那二十年在工厂看大门儿,过得几乎都是这样的日子,身子天天酸痛酸痛的,难怪老得那么快,六十来岁的人,看着跟七八十差不多。
见儿子莫名其妙跑了,赵二牛扯着嗓子喊:“毛蛋儿,你干啥去?”毛蛋儿跑远了。
“嘿,这臭小子。”赵二牛莫名其妙的笑了,自己也不知为啥要笑。没过一会儿,赵保国又蹭蹭蹭从下面爬上来了。
“爸,你看!”赵保国满脸兴冲冲,拿了羊皮纸给他爸看。
“你这孩子,咋把这宝贝拿出来了呢?”赵二牛唬一跳,拍了他脑门儿一下:“赶紧收好了。”
赵保国不乐意:“收啥收呀,这好东西,不就是给咱用的吗?”又见他爸满脸不认同,认真说了“爸,你听我说吧,这宝贝,就不能留着,万一哪天给人瞧见了呢?那不就又重蹈了全师傅家的教训吗?最好就是,咱们把它学了,记脑子里,再把这玩意儿给毁了,这样管谁也拿不走了呀!”
赵二牛不同意:“这不成,这绝对不成,这是你全师傅留下的遗物,不说好好供着,咋还能说毁了呢?这不…这不成欺师灭祖了吗?我跟你说啊毛蛋儿,咱不能这么做人啊!”
赵保国就忍不住了:“爸,我说你咋这么犟呢?这全师傅留下来的东西,又不止这一样,这些个农具,那些个衣裳,还有箱子,这屋,不都是吗?”
赵二牛还是不同意:“这又不一样啊,这玩意儿宝贝,意义也不能一样。”
“我的亲爸咧,这宝贝,又不羊皮宝贝了,这宝贝的是里面的内容,咱只要把这内容给记下了,把东西给学好了,就不算辜负了师傅的遗愿呀,就算师傅还活着,他也不会希望,咱就因为这张纸,给遇到啥危险吧?”赵保国总算说通了他爸,可叫他爸练呢,他爸又不肯,只说:“我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学这玩意儿干啥?要学也学不会呀!”
赵保国就磨缠着:“咋学不会呢?这木匠你都学会了,这就几个动作,还有什么难的?爸,你就不想长命百岁,抱孙子重孙子重重孙子的?”
“那不成老精怪了吗?”赵二牛就忍不住笑了,眼里头也泛起了憧憬。
“老精怪就老精怪,人想成老精怪,还没那福气哩!”赵保国就拉了他爸站起来,“爸,咱们一起练。”
“不行不行,爸真不行!”
赵保国见他是死活不肯练,真是愁得直挠头,突然灵光一闪,就问他爸:“爸,你想想,这玩儿意儿,练好了人身体就好,这身体一好,就不能生病,这毕竟人吃五谷杂粮吗,就少有不生病的,这咱俩以后要是都不生病,得省下多少医药费呀?”
这一说到省钱,赵二牛就心动了。“真有这么奇?”
赵保国就笑:“这有没有的,咱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又给再加了一把火:“再说了,这功夫要练了呀,除了不生病,还有一点好处。”
“啥好处呀?”赵二牛拿了那羊皮卷看,对着上面的小人动作比比划划,觉得也不怎么难,听他儿子卖关子,就顺嘴问了。
赵保国一脸夸张:“这好处可就大了,这功夫要练好了,还能长力气,虽然长得不多大吧,那能长一点儿也是一点儿呀!到时候爸你干活就不费劲了。”
赵二牛一脸怀疑:“还能长力气?”
“我这当儿子,还能跟爸你扯谎呀?”
“那咱就练练?”
“练练!!”
赵二牛横刀立马的搁洞里比划起来了,赵保国也记了动作去练,父子俩你来我往的做完了一套动作,也就十分钟的事儿,居然累得那浑身都是汗,肚子咕咕得叫唤。
赵二牛就觉得不划算了,“这动作看着简单,这练起来咋就那么累呀?肚子还饿得这么快,不划算,太不划算了,这得费多少粮啊!”
赵保国一见他爸要退缩,立马就急了眼,这再多的粮食,那也比不得他爸的身体健康呀,立马就说了。“爸,你不能这么算呀,你想想,昨儿晚上咱走了四个钟头的夜路,回来的时候那肚里的货本来就消化得差不多了,只是太累了没显出来就睡了,现在都过了一夜,饿那不是正常吗?只是刚起嘛,基本上没啥胃口就没觉着,现在这运动一下,精神了,这不就显出饿来了吗?”
他说着停了一下,又说:“再说了,这要真是因为练了这才饿的,那不更好呢吗?这说明这功夫有效果呀,这练了就饿了,那饿了肯定就要吃呀,这吃得多了,那力气不跟地里的苗子似的蹭蹭往上长啊?这力气大了,还愁干不了活,没馒头吃啊?”
赵二牛一听也有道理,但见儿子那么激动,就忍不住逗一下:“你这嘴吧吧吧吧的,以前咋也没这么能说?”顿时就把赵保国给噎得没话说了。
第二十二章 查漏补缺
赵保国被他爸逗了一下,单方面闹了一会子别扭,时不时闹出动静儿,见他爸非但没发觉,还念叨了自己两句,一会儿又塞心起来,心说怎么不来哄我两句呢?又一想他爸以前也没哄过他,不禁觉得自己好笑又幼稚,都多大人了跟孩子似的。
早饭简单得很,就一罐子一玉米糊糊,和四个烤红薯,赵保国苦着脸皱着眉,跟吃药似的,精神头儿蔫蔫的。“爸,一点儿也不好吃。”
“不好吃也得吃。”赵二牛就着玉米糊糊吃红薯。“这年头,饿不死人就是福气了,这好不好吃的顶个啥用?至于比起外面来,你还能吃饱。”
赵保国知道这个理,但虽然以前家里头穷,他也没吃过这种苦头,这胃口一直娇得很,心里头是明白的,但就是觉得吃不下去。
赵二牛见状不禁叹了口气,又有些心疼,但没法子呀,大家伙都是这么过日子的,他迟早要适应,不然到了外头,人都跟抢了似的吃,就自己儿子一脸嫌弃,不得招人眼哪?这早适应了总比晚适应惹人疑心要强。
虽然这样想着,但到底还是心疼儿子,就放下红薯去拿了一个鸡蛋,就着在灶罐里头烧开的水,打了个水荷包蛋,又放了点盐进去,给赵保国吃。“吃吧毛蛋儿。爸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日子早晚得这么过,忍几年吧,等过几年风声没这么紧了,爸再给你弄点好吃的。”
赵保国看着水里飘着的蛋,还散着香气,他爸大口大口的咽着玉米糊糊,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儿,觉得自己太不懂事,明知道风声不好,还不学着适应,给他爸添麻烦。
“爸,我知道了。”赵保国拿筷子把蛋一分为二,挑了自己那半吃了,剩下的就给他爸。“咱们一起吃。”
“爸不吃,你不吃吧!”见儿子孝顺,赵二牛心里美滋滋的,连玉米糊糊觉出几分香甜的味来。
“吃吧!”赵保国不依:“不吃饱了哪里来的力气干活。”赵二牛推不过,就吃了一点,剩下的让赵保国吃了。
赵保国知道这也算他爸的极限了,就埋头吃了剩下的,眼眶有些发涩,他爸永远都是这样,有好吃的自己不舍得吃,却永远不会亏待他这个当儿子的。又想着自己以前是着了什么魔,有这么好的父亲去孝顺,非盯着那早早抛弃了他的没良心的妈使劲儿。
饭后赵二牛打发赵保国干一些轻巧零碎的活计,自己忙着用一些个竹子把工具修补修补,虽然比不上木头,但目前条件不允许,暂时糊弄几天,等着茅草屋弄好了,再搬了出去再说。
赵保国知道他爸要修屋子,自己虽然也没干过多大的活计,但总知道打下手,在赵二牛身边跟着忙活,却发现无从下手,赵二牛见他转悠来转悠去,想帮忙却插不上手的样子,就忍不住笑,把装上手柄的镰刀给他,打发他去割水潭边儿的茅草。
随着太阳慢慢走向空中,空气也越来越热,赵二牛修好了工具,抹了把汗,就闻到了肉香,转脸就见儿子已经在灶上忙活了。
午饭是赵二牛昨天下午拨的竹笋和没拿出去换的羊肉一起炖的,没什么佐料也只能简单弄弄,味儿肯定不大好,但毕竟吃肉补消耗。
“爸,来尝尝,看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赵二牛一脸期待,他的手艺是上辈子出来后,照顾他爸的时候练出来的,虽然没两个月,但好像也有这方面的天赋,说不上多好吃,但家常菜吗,不就那个味儿。
赵保国尝了一口,觉得除了有点腥,其它的都还不错,就冲着他儿子竖大拇指。“还跟以前一个味儿。”
得到夸奖赵二牛就高兴了,爷俩儿吃了饭,又各自去忙活。赵保国在竹荫里面儿编草垫子,门帘子,他估摸着多编几个,回头出去了也能带几个,毕竟人要活在山里头,家伙什儿总得有些个,不然出去了平白惹人生疑。
编得累了就停了手,再去喝午间烧好放着的开水,虽然过了一个多钟头,但天气热,水也不能彻底凉下来,还是热呼呼的,但也不能喝生水,毕竟容易闹肚子。
解了渴又用竹筒灌,虽然他爸去水潭那边儿时带了两竹筒水,但这么热的天怎么能够喝,他又是个干起活来不知道歇的人,不到实在受不了不能回来喝,就想着送点过去。
等他送水过去时,就见他爸挥汗如雨,土坯子已经打了五十多个了,水潭北边儿已经被挖出了一个大口子,泥全让他爸给用了。
“爸,歇下来喝点水吧。”赵二牛也是渴得紧了,接过来就大口大口的灌光了,然后对他儿子说:“太阳太大了,你别在这儿搁着,回去忙活吧。累了就歇歇,干不完还有爸呢!”
赵保国虽想着帮着干,但他爸也不能同意,这挖泥是在水潭边上的,太危险他爸不能让他这么干,这要打土坯子他也没那技术,要有的话他爸也不能让,这是下死力气的活。于是哦了声就又回去,顺带便的把没水的空筒给带走了。
赵二牛捶了几下腰,又接着忙活,没几分钟又见他儿子回来了,赵保国把装好水的竹筒搁在一边儿,让他爸渴了喝,自己每过半钟头就来给他送水。赵二牛听了很是欣慰,点点头又催他回去。
赵保国就编着草垫子着一边烧着水,觉着时间差不多了就送一趟,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赵二牛打的土坯子也一点点的增加,再过了两个钟头,赵保国手头的活计也干完了,就又想着把地面归平整一下,等回头他爸建房子的时候能轻松一点。
想干就干,赵保国就回了院里,院子挺大的,就是久了没人气,地面上到处都是杂草,他赶紧弯腰去收割,心里还想着要是竹屋能住多好,这样他爸也不能这么辛苦,可惜不能住了,风吹雨打了那么久,漏雨的地方到处都是,有些地方漏着洞,有些地方发着霉还长着青苔。
第二十三章 起房子
一看就没人住的,为了全谎,就只好再重新起一个,免得哪天再村里那些便宜亲戚进山,起了心思要看看,或是等旱过去,再想着打猎夜了住一晚什么的给发现了。
虽然这离着村里很有些距离,又是深山里头,估计就算打猎也不能走这么远,但万一呢?但凡有个万一,就不能不防着这种可能性,若不然被发现了,那可就真的是完蛋了,他们父子俩的来历不明,不能出一星半点的差错。
等着他把地面归整出十来个平米大小,就赶紧的又去给他爸送了一回水,又见他爸之前打了的土坯子有些已经干了,就跑回去拿了背篓背回院子。
这要正经建房子不能这么糊弄,土坯起码得晒上个几个,等它彻底干了透了才能用,但现在建来不是为了住的,只是为了糊弄人的,只要不倒,什么保暖透气都不必在意。
等干的土坯都弄回去了,赵保国又拿着着柴刀进了竹林,就算他不会建房子,但总是知道这墙体里面是要有承重结构的,这土坯子已经糊弄了,要直接这样堆上去,那下是一两场雨估计就能完蛋,里面还得有些东西支撑,最方便的就是竹条了。
赵保国就砍了十来根老竹,不论是做墙面还是搭房顶子都是能用的,砍好了再将一些零碎的枝桠给修了,他就彻底没事儿干了,没那手艺他也干不好。
于是就又去了他爸那里,想着土坯子应该又干了一批,就再搬回来搁着,反正在哪里晒不是晒?他先搬回来也免得他爸打完了再搬又受累。
眼瞅着都快五六点的时候了,赵保国又忙活着晚饭,虽然夏天黑得晚,但活重就饿得快,连他都饿了他爸就更不必说,等饭彻底弄好了,他就跑去叫他爸来吃。
赵二牛一过来见不但饭好了,连要用的竹子都砍了一捆,不禁又夸了他儿子几句,晚饭还是有羊肉,天气也不好放,赵二牛活又重,他儿子就一个劲儿炖肉,希望能给他补补身子免得累过头。
爷俩儿吃了饭,赵二牛就开始削竹子准备搭建承重构架,赵保国也在一旁打下手,等弄出了个大框架,天就黑了下来,这活儿也就干不成了,爷俩儿刨出晚饭后塞灶里的红薯吃了两个,就早早的回了山洞睡觉,等到第二天天亮,赵保国一醒,就发现他爸不在山洞了。
出去一瞧,灶上温着高粱面糊糊,照样是两个红薯外加一个鸡蛋,他赶紧趁着还有点温意吃了,就奔水潭子边儿上去,他爸不知忙活多久了,昨儿放了一夜的土坯子已经干了,又堆了一堆新的在一旁,就赶紧背了回去搁着。
趁着天儿还早,温度也没那么高,他就在边上帮着他爸剁茅草,等剁了一堆,又把茅草翻了给和泥里去,等整匀实了温度也起来了,赵二爷就把他撵了回院子。
赵保国是回了院子,但没几分钟又背了背篓过来,但也不往他爸那边去,只跑到远一点儿的地方开始割草,赵二牛见他不往这边来,也不是最热的时候就随他去了。
等到日头又开始毒了,赵保国已堆了一大堆草在一边,他爸又开始撵他回去,这回他也没犟,就背了一篓子回了院子,拿了草细细的琢磨,等心里有了想法,就开始动手了,一把一把的扎着,大小都差不致,捆好了摞一边放着让太阳晒晒,等堆了有不老少的时候,他就开始忙活着午饭。
日子就这么一天儿天儿接着过,直到茅草屋像模像样的建起来,已是七天以后了,赵保国望着茅草屋,虽然很又小又简陋,里面更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但他心里成就感却是满满的,毕竟这屋子他也有份帮忙搭建,就兴奋得屋里屋外的跑。
赵保国在外边忙活着编筐子,竹扁担也做了几根,等回头要搬出去,都用得着的。赵保国跑了几圈儿,兴奋劲儿还没下来,就去问他爸:“爸,这屋什么时候能住呀?”
赵二牛看他一眼,又低头忙活:“就这天气,也不能多久,再过个两三天吧,也就能勉强住人了。”
赵保国就垮了脸:“还要两三天呀!”
赵二牛见状就笑,问他:“就这么想住啊?还不指有山洞舒服呢,毕竟山洞里凉快。再说就算干了咱们也不能住,毕竟这屋建也太偷工捡料了,这寿命指定长不了。咱们也是要搬出去的,你不太爷太爷叫得挺欢实的吗?怎么房子好了,就不愿意出去了。”
赵保国就颠颠儿的凑过去,帮着递篾条什么的:“爸,我这不是跟老爷子搞好关系吗?要是哪天暴露了,指不定得瞧在我的面子不跟你计较。”
赵二牛就忍不住笑出声:“合着我这还指望你了?”说着话呢手里也没停下,接过篾条就又往手里编了差不多半拉的筐上卡。
爷俩儿就说说笑笑的把活计给干了,吃了饭赵二牛再给屋里头做了张竹床,打了竹桌竹椅竹板凳之类的家伙什儿,赵保国见自己也就打打下手的份儿,也就不跟着凑热闹,就去竹林外边儿看自己昨天用泥做的罐子碗盆儿什么的好没好。
太阳晒了差不多有一天,估计能看出结果,他就兴冲冲的去瞧了,发现有一大半都没做好,有些个碗底下裂了缝,有些个瞧着挺好,但一盛水里吧,下面就开始漏了,最好能用的就只有四五个长得不咋样的碗,两个碟子一个水壶,一个有豁口的盆儿,三个杯子,长得都有些奇葩,赵保国有些失望,但想想就不觉得什么,毕竟他也不是专门做这个的,还是第一弄,这材料什么的也是随便挖的泥,火候也掌握得不好,能一次成功做出几个能用的来,就已经是有天份了,哪还能要求那么多。
这样安慰自己,但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想着人家要穿越了,不管是好是坏的,好歹也能有个金手指啥的,但自己一穿越,除了变小了,就是身体素质好了一点,咋啥金手指都没有,想着又觉得穿越大神对他不友好。
第二十四章 再次出山
但沮丧也没啥用,他就只能想点高兴的来转移注意力,想了想还真高兴起来,觉得穿越大神对他也不错,虽然没有金手指就扔这破地方来了,但好歹跟他爸在一起呀。
这可不是优势么?想想人家都穿越了,就差不多都是魂穿,有几个是自己个儿带着躯体的,人家一穿越可就再见不着家里人了,他比他们可幸运多了,穿越不仅还是自己,还有爸跟着,想别人有几个那么好运的,能带着家里人一起穿的?
赵保国越想就觉得越是这么一回事,沮丧也不知飞哪去了,乐呵呵的把这些个陶制品都给装他爸编好的篮子里,就去献宝了。
赵二牛见了倒挺高兴,就夸他书没白读,还是有点子实用的。又说:“本来想着你就是瞎弄着玩玩,没想到还真做出来了,这还省了我做些个竹的出来使唤。”
被他爸一夸,他赵保国就不禁有点得意,觉得自己还是很有些用处的,能给他爸分担了,脸上虽装着平静,但眼角眉梢的得意是怎么着也掩饰不住,轻描淡写的说:“爸你觉着还缺点儿啥,我再给你做出来。”
赵二牛心里忍不住好笑,觉得儿子真是变成小孩子了,嘴上也不说他:“那就做个锅子出来吧,到时候做饭也便宜,虽然没必要带下去,但这些东西总是要有的,不然觉着没烟火气儿,倒惹人生疑了。”
赵保国响亮的应承,就风风火火的挖泥去做了,还多做了几个,免得当中有坏的破的不能使。
第二天,东西就差不多了,赵保国还在草丛里边捉到一只不知从哪儿溜出来的肥兔子,顿时口水就流下来,高高兴兴的拿去给他爸看,赵二牛看了也高兴,掂了掂觉着有七八斤,觉得也不老少了,就说:“我正想着出去一趟呢,空手上门也不好看,这不礼也有了。”
赵保国本想着他爸累了这么些天,正好给他补补身子,谁成想要拿去送人,就有些不高兴。“咱不留着自己吃呀?”
赵二牛就拍了他一下:“人家为着咱爷俩的事奔走,具体的情况咋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还能不表示表示?不就一兔子,等条件好了,爸再给你买,让你吃够。”
赵保国心想等到能买兔子的时候,那得多少年后的事了,黄花菜都凉了快,但到底也不说什么,毕竟他爸说的也在理,只能恋恋不舍的看着肥兔子,希望啥时候再撞进来一只。
用绳子把兔子腿儿给绑了,再放背篓里边儿,再把那些个铁制品的工具挑着捡了些,最上面用块粗包将全师傅留下来的衣裳,挑捡了几件最差最不显眼的包了,放在背篓最上面,其它的就留在箱子里面,不能拿出去,要不然太显眼,可惜没针没线的,要不然他还能归置归置着改改,也就能拿出去了,毕竟这么多衣裳都放着不用,也太浪费了,这年头布也是很值钱的。
又想着要不然出去的时候,跟他便宜大姑要两根?可是咋说呢?要说缝补衣裳,估计她就让他带出来给她缝能,要不然就说儿子皮,把裤子给弄破了,大不了到时给毛蛋儿屁股上给缝块补丁。
“爸,你不带我出去呀?”赵保国见他爸背了就往外走,就赶紧跟着问。
赵二牛就说了:“那么老远的路,你跟着去干啥?还不够费劲的。”见他儿子有些不乐意,又说:“外面的情况咱也摸情况了,这旱成这样子,啥猛兽什么的也不能出来,你就好好儿的呆屋里头,爸去张老二那问问情况,顺便再把户口的事儿给办了,等都好了就回来收拾收拾搬出去。”
“真不带我去?”赵保国撅着嘴。
“行了行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娃子呀?”赵二牛摸了摸他的脑袋,嘴角压不住笑:“让你呆屋里也不是闲着,就那地头上,你就随便翻两下,屋里头的红薯玉米啥的,随便埋点子进去,我估摸着等到了明年,怎么也能长些个出来,那时候这旱也结束了,村里人要打猎什么的,这张老二,哦不,你得叫表叔了,你表叔生产队长肯定得带着队,到时候要走得远,肯定得来住上一晚什么的,到时候这屋子放久了,也不能觉着是新弄的,地里头也有红薯藤玉米杆子,一见就是有人住过,就不能再惹人疑了。”
知道他爸是认真的,赵保国就不磨缠了,见他爸出去了,一个呆着觉得有些静得发慌,就赶紧拿了锄头去翻地去了,这东一下西一下翻得乱七八糟,要真靠他这么种庄稼,估计爷俩得饿死。
但他也不是真种,就是找点子事做,免得瞎寻思,又只是糊弄人的,就不肯费什么心思了。把红薯切了小块儿,就胡乱刨了几个坑埋进去,又抓了一把子玉米粒,东一粒西一粒的乱撒,撒完了就拍拍手不管,直接用罐子装了一罐水,然后用竹筒给种了红薯的地方,一坑烧了那一筒子,然后就彻底不知道做啥了。
觉着这太阳咋走得那么慢呢,估摸着才上午十点左右,他爸七点就走了,现在才三个钟头,他爸一不在,吩咐的事儿干完了,他就捉瞎了,眼里头也没活,不知道干啥了。然后就开始瞎寻思,一会儿想着他爸出去能不能顺利,一会儿又想着那兔子要被人瞧见,再给他爸抢了,一会儿又想着这张家反悔了,把他爸人也扣了给关了如此之类的,反正就竟没想好事儿,他是越想越担心,整个人都不好了。
给了自己一巴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来人还是不能闲着,一闲着就瞎寻思,现在这年头也不能有那么多坏人,再说这张家指定不能反悔,毕竟还有老爷子在呢,陪着老爷子玩了一下午,他自觉俩人还是建立了良好的祖孙情的。
他觉得自己就是闲的,要不然也不能这么七想八想,于是就想着找点儿什么活干,这找了了半天也不知该干啥,冷不丁看着那水潭,他估计着应该跟地下暗河通着,要不然也不能是活水,想着里边儿指不定能有鱼顺着河流跑出来,于是就拿了他爸编的一筐子,用绳绑了耳朵,一手拉着给沉水里,一又扔了几棵揉成小团的熟红薯进筐里,就在那里等鱼来吃。
第二十五章 鱼和野地瓜
等了约莫有十几分钟,赵保国有些不耐烦,想着自己是不是猜错了,这水里头根本没有鱼,就见着两尾巴掌大的鱼从水底下游到上面来,于是瞬间就精神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屏着呼吸,心里头一个劲儿的催促着,进去吃呀,进去吃呀!
那两尾鱼悠闲自在的游来游去,就是不往筐里去,把赵保国给急得,恨不能跳水里去捉,又过了一会子,那两尾鱼似乎发现了食物,就摆着尾巴慢慢悠悠的游进去了,赵保国彻底冷静下来,并不急着提筐,等鱼儿到了筐底,开始吃食时,他才一个猛子把筐提上来了,鱼儿见状不对想逃,就撞筐边儿上,又想着往上游,但已经来不及。
“哈哈哈哈…………”赵保国看着筐里的鱼,高兴得笑出声来,赶紧把筐放好,跑屋里去拿了他做的陶盆,装了大半盆子水,再把鱼从筐里拿出来放盆里,就又小心翼翼的端着盆放到竹林里去,毕竟那里荫凉,这水也不会热得那么快。
这捉到两条鱼,赵保国就来了兴致,想再接再厉多捉几条,又回到水潭边上。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着再出来两条鱼,白白晒了半天太阳的赵保国有些蔫嗒嗒。
想明白之前捉到两条鱼纯粹就是运气好,刚好碰见它们游出来,之后想捉到还是只能看运气,赵保国就不想了,收了筐再拿端了盆里的鱼就回了屋。
这天气太热,鱼也不能久放,要等到他爸回来,估计都能放臭了,要不然就只能一直换水一直换水,太费劲了他也没性子耐着。
于是就拿刀把鱼给剖了,清洗干净后,一条直接就给炖了,就放了点盐和两滴香油,又埋了几个红薯在灶地底下慢慢捂着,剩下一条就直接给抹了,然后搁一边让太阳晒,等干了透了就成了咸鱼,到时候放多久都不打紧。
等大火烧开了鱼汤,就转成了小火,让它细细的炖了一会儿,再彻底给熄了火,刚烧好的鱼汤太热,得凉一会子,而且红薯也得再捂一会儿,赵保国就直接搁一边儿比划起了那养身动作,至于那心法嘛,他觉着可能是自我暗示吧,每天晚上念叨几句难道就真有用了?他觉着有点儿不靠谱,这好几天了他也没感觉到什么气感。
但那几个简单的动作好似还有点子用,至少打完了一套神清气爽,就是真肚子饿得特别快,所以基本上都是饭前打,打完了正好吃饭,练了这么几天下来,他倒是真觉得好像力气长了点,就是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他本身就长了。
不过练练也没坏处,赵保国也就不想那么多了,等一套动作打下来,出了一身汗肚子也叫唤了,赶紧子洗了把脸,随便用衣袖擦了下,就掏了红薯出来,烫得他左手换右手的不停吹气,就着红薯喝着鱼汤,闻着清新的空气,他觉着这日子咋就这么美呢?又有点可惜他爸不在,没能喝着鱼汤,又一想他还留了一条,回头等他爸回来再直接给炖了不就成了?反正这条再不能拿送人去,必须得自己个儿吃了。
很快就吃了个精光,赵保国收拾了锅碗,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就开始有些犯迷糊了,于是就去了山洞里边,只用薄被搭小肚子上,就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等醒过来时已两个钟头后了,外面的太阳还是毒辣辣的,他就不想出去,但在山洞里头又呆着没事,闲得发慌。
又想着他还晒着鱼呢,就又顺着绳梯下去给鱼翻了个身,另一面已经硬硬的了,估计到了太阳下山时就差不多晒好了,不免有些高兴,想着等他爸回来发现有汤喝,估计能很开心吧!
这转来转去找不着活干,他又不想去碰运气看能不能再逮着鱼,这目光就不由自主的溜山谷外头去了,这一片儿又靠近林子外围,那外边儿全是枯死了的林子,估计不能有什么大的动物在这一片出没,于是就按耐不住,拿了他爸给做的小背篓和一把铲刀,就想去着附近溜达溜达,也不跑远,就搁山谷周围转转,毕竟他还是有点安全意识的。
要真有什么危险呢,他速度快跑得也快,再溜回来,那入口又小又细的,猛兽估摸着进不来,不然全师傅也不能住这儿住到死。一些个小动物还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吗?要是还遇到了那种山羊,他要不去招惹,人也不能来招惹他,何况现在手里头可是有武器了,他就算是把镰刀吧,那也算个利器,想想胆子就大了,猫着腰就钻了出去。
谁知一出去就有了发现,这山谷口边的壁角,爬着一大片儿野地瓜藤,这七月份又正是野地瓜熟的时候,这里几近深山也不能有人进来那么远,动物也要避旱的,大多都朝里边儿去了,这靠近边缘的能有多少?
想着野地瓜甜甜的味道,嘴里就开始冒口水,赵保国赶紧把背篓放下,就蹲着去扒拉叶子,发现一粒饱的野地瓜就摘下来,也不讲究什么直接就扔嘴里,还带着点泥味儿,牙一咬,甜甜的汁水儿就溢满了口腔,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等着这一片儿的野地瓜都被他摘光了,还有些意犹未尽,就赶紧的用衣角兜了回谷,再用水洗了干净放屋里陶碗,满满两大碗放着,想着等他爸回来一起吃,也让他爸高兴一下,到底又忍不住再吃了几颗,不行,不能再吃了!
赵保国怕忍不住嘴馋,赶紧的跑出了山谷,背着背篓往南边儿溜达,这林子里相对来说稍微凉快些,树荫遮住了阳光,光线细细碎碎的透过叶子洒了下来,星星点点的,他也没走多远,只发现几丛黑天天,只挑了几粒全黑的摘了扔嘴里吃,毕竟没熟的也不好吃,再加上吃多了也不好,这说法到底是什么理他也不知道,只村里的老人就一直那么说的,他也不是学植物学的搞不清楚,索性就听老人们的话,毕竟大多都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二十六章 讨夸不成反被揍
南边儿没多大发现,西边儿是往外头去的方向,他就想着再往其它两个方向去转转,正准备走呢,余光就扫到了前面四五米外的地方,有棵树的叶子比较眼熟,他就忍不住再走了几步仔细瞅,一想起来就大喜过望。
那是棵核桃树,约莫有三人合抱大小,树冠也十分庞大,走近了看到树枝头挂着小指头大小的青色果实,估计等到了十月份左右成熟时,三四百斤总是有的。
赵保国那叫一个高兴,这核桃虽然没到能吃的时候,但过两三个月不就有了吗?再者说这核桃的营养价值老大了,到时摘了自己吃,或送人或换钱粮都是可以的,也能省不少花销。至于现在也不是说就没收获了,这里头靠近了深山,山核桃壳又硬,估计除了松鼠其它的小动物也不能对它感兴趣,再说松鼠能吃多少呀?
这一年年的不知多少成熟的核桃给落了地白瞎了,赵保国就赶紧在树荫底下找,找那去年熟透了落下来的核桃,外壳那么硬的,再者外面还有一层青色的果皮包裹着,不管是坏了还是烂了的,也不能坏到里面的肉去,顶多就是最外层的青皮给烂了,前几年的核桃不好说,去年的肯定不能坏,只要干透了,这核桃能放好几年呢!
赵保国一走近就被咯了一下,挪开了脚一看,就一圆不拉叽的核桃,外面的青皮早就烂了干巴巴的,大部分都脱落了,只少少的黑丝还粘在壳上,高兴的捡起来扔在背篓里,又蹲着去扒拉地面的枯叶。
东一颗西一棵的不老少,他是一棵也不舍得放过,不多时就捡了一背篓,赶紧的就背了往来路走,直接就把核桃给倒在院子里,摊开来再晒着,又马不停蹄的背了背篓再去捡,这来来回回的好几趟,除了那些坏的被虫蛀空了的,能吃的还有差不多一百五十来斤。
赵保国累气喘吁吁,看着院里几乎铺得没处下脚的核桃,那心里一个劲儿的满足,有了这么多核桃,要是光换粮食,估计也能换不少,不管是河清盛宴,还是战乱饥荒的,总也少不了贫富差距,有钱人总究绝不了,那吃的喝的明着不能好,暗地里也不少讲究,核桃在什么时候都不是没有价值的。到时候拿些去换,或是留着自己吃都可以。
他乐呵着坐在屋门外喝水,又歇了半晌,就又背着背篓出去,这南边儿有了这么大的收获,不禁就对其它两个方向更加期待。
结果事实告诉他,上天是不会专门眷顾他这个穿越者的,这附近都转悠光了,除了找到几丛还没怎么熟的五味子,就只发现了一棵李子树,上面挂满了青青的李子,他本高兴得不得了,忙不迭的捡了一颗落下来的吃,差点儿没被牙酸掉了,就想不通咋就这么酸?
但再酸也不能放弃,这种缺衣少粮的年代,只要能入口那都不能放过,就算酸了点儿,那好歹也能入口呀!说不定回去再放两天就熟了呢,换一句话说,就算它一直这么酸,大不了以后做成糖李子,或做成李子干当零嘴儿,那不照样能吃?
这么一想又乐呵了,赶紧就近先捡地上的,有些被鸟啄过的,这种更甜一些,他就吃了尝,发现酸中带甜,更像从前吃的李子了,这种味道比较容易接受,就单独把这样的李子放一堆。然后把背篓放树下面,蹭蹭的蹿树上去了。
找了根对直一些的树干,费劲的用镰刀砍下来,然后再用手掰着够得着的树干使劲儿摇着,就听到李子噼哩啪啦地往下掉,等到再摇也摇不下来了,就溜下去捡了他砍掉的树干,拿着就打李子树,又听到一阵避哩啪啦的李子掉下来。
等差不多再打也没李子再掉了,赵保国就蹲下来往背篓里捡,捡满了又背回去清空,又再回来捡,就两背篓也没多少,顶多三十四斤的样子,要做成李子干估计也只能十来斤,但就这样他也挺满足了,再说李子还有些挂枝头没完全熟呢,能有这些就不错了。
那种被鸟雀啄过的李子估莫着能有两三斤,酸甜酸甜的味儿还不错,赵保国就拿水洗了再放屋里竹桌上,等着他爸回来也可以尝个鲜。然后他估摸着时间把最后剩下的三两羊肉跟咸鱼一块儿做了,再煮了最后两个鸡蛋,等着他爸回来。
等到他爸回来,天已经麻麻黑了,他已经把核桃都装筐里了,平平的能有两担子,还有李子也放好了,他满以为他爸见了能高兴,结果赵二牛一听他说今天出了谷,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当场扒了他裤就给他屁股蛋子上来了几巴掌。
赵保国那个委屈,简直没法儿说,那叫个又羞又恼,都四十几的人了,还被老爸脱了裤子打屁股,老脸都丢尽了。
“你觉着自己没错是不是?干了这么多活,觉得自己很能干?”赵二牛脸都青了,那叫一个后怕,就没想到自己一天儿不在,儿子就闹出这么大幺蛾子,这都跑到外边儿去了,这万一要出个什么差池,可叫他后悔也来不及。
赵保国倔着脸,一句话不说,明显就觉得他爸不讲道理了。
“毛蛋儿,爸知道你想为爸为忧。”赵二牛见他这样,一想儿子也大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也不是不能说通,这冷不丁被打了屁股,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也正常,就苦口婆心的劝:“但你得看看情况量力而为是不是?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深山里头,虽说这两天没见着什么猛兽,但你也是读过书,学过历史的人,知道这旱也要结束了,谁知道那里头的野猪老虎狼啊什么的啥时候就溜达出来了?再有一些个蛇虫鼠蚁的,万一伤着了呢?咱们手里头连个钱都没有,还离人群那么远,真有点子意外,那是跑出去找医生都来不及,到时候就剩个等死了,你说说,咱爷俩儿到了这么个地方,你要出点儿什么事,就留下你爸一个,这日子还有什么劲头?”
第二十七章 彻底搬出去
赵保国不禁反思自己,觉着一个人跑出去实在有点欠考虑,只想为他爸减轻负担,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现在的小身板,真要遇什么什么老虎狼的,他再能跑也跑不过。要真受了伤,就像他爸说的那样,只能等死了。
赵保国自觉自己也不是个孩子,警惕性不够思想也不周全,害他爸担惊受怕一场是错了,虽被揍了屁股实在心塞,但自己造的孽跪着也要承担后果。他也不舍再让他爸担心,于是赶紧放下别扭,老老实实认错:“对不起爸,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赵二牛打了他一顿屁股也有点后悔,见他真心认真就顺势下坡:“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可不敢再这么莽撞了。”
赵保国忙不迭的点头,又赶紧去端了羊肉汤拿了鸡蛋给他爸吃。
“爸,今天你去公社了吗,户口上成了吗?”
赵二牛含着口羊肉:“上成了。”
赵保国大喜,忙把嘴里的汤咽下去,就问:“真的啊?户口上上的啥名儿啊?”
“还能有啥名儿?”赵二牛心想这孩子寻思啥呢。“就赵保国呗,咋地你还想改名字啊?”
“哎呀,爸我是问你呢?”赵保国就一直好奇这个问题,他爸这要成了人家的孙子,还能叫赵二牛吗?这要不叫人家的名字,这人家能干呀?
赵二牛顿了一下。“小孩子家家的瞎操心啥?”
赵保国就不乐意了。“我都多大了,你咋还说我小呢?不就问问吗。”
“行行,你想知道啊,那我就跟你说,也没啥,还是叫赵二牛!”
赵保国就好奇:“那人家能干?”这一说到这个事儿,赵二牛搁下了筷子,忍不住叹气:“老爷子说…哦不,是你太爷说,改不改的都在我,我要愿意改呢,就跟着他起的那名儿,叫赵元礼,要不愿意呢,就还叫赵二牛。”说着神色竟十分低落,赵保国就问:“那你改没改呀!”
“改了!”赵二牛低低说道:“老爷子这么通情达理的,我也不忍心让他失望,但就这么把名字改了,我心里头又挺不是个滋味儿的。”说着又问赵保国:“你说,要你爷在地下知道了,这还不得怪我啊!”
赵保国就撇撇嘴:“爸你也想太多了,我爷都死多少年了,他上哪儿知道去啊?”赵二牛见他这样说话,就忍不住想抽他,赵保国就赶紧又说:“就算他知道吧,他也不能怪你吗,这毕竟不是一个地界儿,你要给他上坟送礼的,这隔着时空呢,他也收不到呀?再说了,这不都为了生存吗?当年爷为了你能活下去,自己不吃都给你吃,那还能见你在这里头给饿死啊?你放心吧!他指定不能怪你!”
“真不能?”赵二牛一听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个所以然来,就有些不确定的问。
“真不能!”赵保国就见不得他爸不高兴,张着嘴又是一套糊弄:“再说了,这村里人哪,谁还没几个名儿的?像我吧?小时候你就叫毛蛋儿,长大了就叫保国,一个大名儿一个小名儿呗。隔壁丁叔他儿子吧,小时候叫癞头,长大了都叫铁军了,不也没说就只能有一个名儿了呀!”
“也是啊!”赵二牛觉得他儿子不愧是大学生,这说话就是有道理。“你爸小时候就叫二牛,这大了大了吧,也没别的名儿了,再叫一个,好像也不出奇啊!”
“那是!”赵保国催促他爸赶紧吃:“赵元礼这名儿呀,一听就特有文化的那种,以后我再考上大学,人一听我爸这名儿,哟嗬,这怪不得能考大学生,瞧着人家那爸,听听就是个文化人,这虎父无犬子吗。都觉着是你的功劳了,到时候多得意呀!”
赵二牛被他这么一说,就觉得这名字也挺美的,在嘴里翻来覆去的念着,觉着也挺顺嘴,心里的郁气也一扫而空了。
等着这饭吃了,爷俩儿就扯了张草席子搁院里,躺着说话,说着对未来的打算,越说呢就觉着日子有奔头,心里头满满都是干劲儿,赵保国拿了野地瓜跟他爸一人一碗分了吃,心里头美美的。
赵二牛夜里做了个美梦,梦到他七老八十了,膝下七八个孙子孙女的,奶声奶气的围着他叫着爷爷讨着糖吃,把他那个乐呵哟!结果一醒过来发现是梦,还咂吧着嘴很有些遗憾,就决定这辈子的奋斗目标,就是实现梦里的那一幕。
也得亏没跟赵保国说,要不然指定翻白眼儿,这七八个孩子,当他是种猪呢!
趁着日头没上来,爷俩就忙活起来了,那两担子核桃没动,其它的粮食吃得也差不多了,剩下没多少的,就都搁赵保国的小背篓里了。
还有一担子李子,再加上陶锅陶碗陶罐之类的,还有草垫子草席子衣裳被褥,淘米筐篮子什么的又装了一个背篓,两箩筐。
就这还放弃了几个赵保国烧碗碟,他还很是舍不得呢,那可是他亲手做的呢,可再舍不得的也带不走,难看是一说,这东西已经不老少了,就这也得来来回好几趟呢,这走一趟回来都得一天呢,这也舍不得那也放不下的得搬多久啊。
等彻底收拾清楚了,赵二牛就准备挑着担子走,刚挑起来时,突然又放下一拍脑门儿,就回了山洞里头,赵保国就赶紧跟上:“爸,东西不都收好了吗,还有啥呀?”
赵二牛边走边说:“你忘了,还有两箱子呢!”
赵保国就奇怪:“你不是说就留在那儿吗?”
赵二牛就道:“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一想啊,这年头布难买,又要钱又要票的,这等旱过去了,这山谷里头,咱们怕也是不容易进来了,就想着还是带出去吧,毕竟是布嘛,到时候也不能缺了衣裳穿!”
“不是说这样式好,料子也干净新的惹人怀疑吗?”
赵二牛把山洞里的箱子用绳捆了,然后绑在绳梯上往下放,对在底下看着的赵保国说:“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但到时候住下来了,有了针线,就避着人改改就是了,这箱子咱们捆好了担出去,他们好奇也不能掀了来看呀!等拿几件多弄几个补丁上去,再蹭蹭擦擦的做旧点穿出来,也就不惹人疑了!”
第二十八章 搬家辛苦
赵保国就跟他爸抬着箱子往院里走,“但这老多衣裳呢,都那样不白瞎了吗?”
赵二牛又把另一个箱子给用绳捆了。“咱就弄几件,其它的就放着,以后日子久了,再一件件往出拿,到时候就说是扯了布请人做的,谁还能知道?”
“哦。”赵保国见他爸想得挺周全的,也就不说什么了,只发愁这么些东西,要多久才能都弄出去呀!
赵二牛一趟一趟的,把所有东西都弄到山谷出口那去了,赵保国就问:“这一趟也弄不走啊,爸你咋全挑出来了,到时候太阳再给晒坏了。”
赵二牛抹了把汗,又解了腰间的竹筒喝了口水,才出了一口气说:“这你就别担心了,今儿一天,指定能搬出去。”
赵保国就好奇,这么老些东西,他爸也没长三头六臂的,咋能全搬出去呢?忍不住好奇那就问呗,反正是他爸,也没啥不好意思的。
就知道他爸跟张老二说好了的,到时候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张老二带着张家几个表叔,还有赵家几堂叔都到林子里头等着给帮忙往家里弄,他们爷俩儿只要能在天黑前,把这些个家伙什儿搬到离林子外有一半路程的地方就行了。
于是爷俩儿就开始搬,赵二牛挑着担子往前走,赵保国也背着背篓跟着他,其它的东西就放在原地,半点儿不担心丢了的,走了约莫十分钟的路,就再把东西卸下放着,又回去再挑了担子过来再放下,然后再回去,就这么来回三趟,所有的家伙什儿就都往前挪了一段路。
赵保国瞪目结舌:“爸,这也太辛苦吧?要不咱还是分成几天吧!”
赵二牛歇了歇,看了他一眼:“这都到这地步了,还能再回去?想啥呢?再说干啥不辛苦呀?干啥都辛苦。”见他儿子心疼他,心里又美滋润的,放缓了语气:“也就今天了,一次辛苦完了,明天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吗,再说等到了地儿,还有人帮忙,要光靠咱爷俩,那不得累死累活的,知足吧!”
赵保国撅了撅嘴没说话,等赵二牛又起身挑担子往前走,他也赶紧背着背篓跟着,这样蚂蚁搬家一样往外搬,饶是赵二牛现在年轻力壮的,这跟老牛似的也有些受不住,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赵保国那就一个心疼,又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只能眼睁睁看他爸受罪,忍不住就劝:“爸,要不,要不我也来挑一担吧,大不了挑轻点的!反正我现在力气比小时候大多了。”
赵二牛就摆手:“不用,你还长着身子骨呢,回头再给压得不长高。”
“就这么一次,哪就那么赶巧了。”
“真不用!”赵二牛挑着担子走,气喘吁吁的说:“你还小,好好长大就是了,别的别瞎操心,一切都有爸在呢!”
看着他爸佝偻着腰,挑着担子重重的脚步,赵保国心里发酸,眼眶发涩,于是赶紧仰了头,免得眼泪流出来,暗自发誓要好好孝顺他,不能让他爸再操心。
等第一担子到了指定的地方,赵二牛可算是能轻松下来了,张老二远远的就瞧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从林子里边儿出来,就赶紧的招呼着人迎了上去,就有两人接过了赵二牛手里的担子,又有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小年轻接了赵保国的背篓,还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夸他很能干,当场就把他给囧得说不出话来。
瞅着这一圈子人,赵保国数了数得有八个,除了刚接了他背篓背的年纪较小,其它个个都是壮劳力,赵保国咂咂嘴,我地个爷呀,这老赵家人也太多了。
挑了他爸担子的那个表叔他见过,就是张老二的大哥,名字起得十分有农村特色,叫张大娃,农村人起名就是这么实在,反正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像他爸这样的名字才是特别,叫赵元礼,估摸着赵老爷子家里头,应该是个书香门第出身的。
张老二还有个弟弟,叫张狗剩儿,这个名字就更具有普遍性了,哪个村里没几个叫狗剩儿的,这要上了大街叫唤一声,十个里头估计得有五个回头,要么是现在还叫狗剩的,要么就是曾经叫狗剩的。
张老二就笑着让赵二牛领路去他们爷俩放家伙什儿的地方,好家伙,那呼啦啦的六个壮汉子,就跟着赵二牛和张老二去了。人多就是这点好,一人搭把手,这事儿就给干完了。
等东西挑的挑,背的背的都出来了,赵二牛都没伸上手,张老二也空着,七个老爷们儿说说笑笑的就出来了。
然后张老二顺手摸了一下赵保国的脑袋,又笑着逗他两句,赵保国也十分配合,就冲着他们能让他爸不那么累,叫他扮小孩子童言童语算什么?干什么都能愿意。
逗了他两句吧,张老二就把那个最小的年轮男孩……其实在村里也算个大人了,但在赵保国看来还是个男孩,毕竟十五六岁的年纪,不是男孩是什么?张老二就把那男孩背上的背篓给接了自己背,现在空着手的就只有张保国,那男孩……他现在也不知他叫什么,还有他爸赵二牛呢。
要说赵二牛也不自在呢,自家的事儿,这呼啦啦来一群便宜弟弟们帮衬,都是挑着我背着的,就他这个当家的事儿主反倒空着手,这叫他怎么自在得起来,显得多不厚道啊。
于是就想去接了那看着较小,只有十七岁的便宜堂弟的背篓,那堂弟叫学农,学农他也不能同意呀,一瞧着自己便宜堂哥累极了的神情,他背着一背篓又不累,哪里让他接着受累呢不是吗?还指着堂弟身子骨好点儿,能让大姥爷开心,要是累出个好歹来,大姥爷不高兴,他爸不得抽死他,于是死活也不同意。
张老二就哈哈笑着:“柱子哥你别跟他们客气,这几个孬货,要说别的本事吧,还真没有,就一把子力气,就让他们干呗,这当弟弟的给哥哥干点活,还能不乐意咋地?”
第二十九章 亲戚太多
赵二牛有点急:“这也不是那回事儿啊,这给我搭手来了,咋全干了让我闲着?这算个什么事儿呀,哦,当兄弟的干着活,我这当哥的眼瞅着看着?这我要能瞅下去,那我还是人吗?”说着就去扯赵学农的背篓,想拿下来自己背,赵学农急得眼都红了。
他大哥赵学文见了赵二牛真有些急眼,就赶紧说:“柱子哥你急啥?累了几个钟头,不得先歇一会子啊?学农想干,你就让他干呗,一会子你歇好了,再换他就成了,反正他那也是最轻的,累不着!”想了想又说:“你要是过意不去呀,我瞅着你那儿不有一担李子么?学农媳妇儿正好怀上了害喜,就想吃个酸的,你给他抓几个,让他拿回去给他媳妇吃,他指定能乐意。”
赵二牛一听怀上了,就忍不住高兴,这毕竟是喜事儿,现在都一家人了,这老赵家的子孙,那肯定是越多越多吗,这人口一多,在农村这种地方,那是占了便利的,什么事儿也不能受了人欺负了,瞧着现在,说是一个搬家,这呼啦啦的七八兄弟,要遇到点儿什么事,人一瞧呼啦啦一帮子大老爷们儿,那都得犯怂,没人敢轻易招惹。
于是就满口应承了:“这可是大喜的事儿,学农啊,到时候随便拿,哥这李子不老少,那味儿酸着呢,估计正好对你媳妇儿胃口,想吃了就上哥家拿。”赵学农欢喜的应了,背着背篓走得格外轻松。
这头赵二牛跟着一帮子兄弟说话扯淡,那边赵保国戏精上了身,逗着那个十六岁的小年轻,当然在赵学兵看来,肯定是自己逗侄子呀,反正俩人玩儿得挺美,谁逗谁也说不准。
“叔啊……”赵保国就停了下,又问:“你是我叔不?”
赵学兵就笑眯眯的看着他说:“我要不是你说,干啥给你搬家来着?”
赵保国就掰着手指头,又看了眼前面的一帮子人,满脸纠结:“这都是我叔啊?我咋这么多叔呢?”说着又数了数:“加得你,得有八个,那你是我八叔了?”
赵学兵就笑:“我是你八叔,但你不止八个叔,还有三个叔在城里头呢!”
赵保国就睁大了眼,溜溜的看着赵学兵:“那我就有十一个叔了?天哪,那后面几个不跟我差不多大了?”
赵学兵就跟他说:“没跟你差不多大的,你八叔我就是最小的了。”
赵保国就想了想,没想问明白就问他,赵学兵很乐意跟他说话,毕竟才十六岁,是个大孩子呢,这孩子跟孩子可不能说一块儿去吗。“那张家三个是你表叔,我跟其它四个是你堂叔,是我爹,你三爷爷生的,按着咱老赵家的排行吧,我排第八,最小,你大叔叔三叔叔和五叔叔都在省城里头没回来。”
赵保国一听是真的彻底蒙圈儿了,这么的叔叔还有排行,他也搞不清哪。“这么多啊,我都分不清咋叫。”
赵学兵就乐呵了。“就叫叔呗。”赵保国又问:“逮着一个就叫叔呀,要都在还这么叫,那叫一声都回头了,多不好意思。”
“这么小的人,还知道不好意思了。”赵学兵哈哈笑:“像我呀,你就叫我学兵叔呗。其它的呢,你就名字后边儿加个叔,那不就叫不错了吗?”
“那我也不知道名儿呀。”
“问你爸去!”
赵保国就撅着嘴:“我爸自己还不定能搞明白呢,这么多兄弟,我估计他都懵了。”
赵学兵就睁眼大笑:“时间久了就能清楚了,自家人还能搞不明白呀。”又拉他指了前面人辨认,说这个叫什么叔那个叫什么叔的。
赵保国认了一圈儿下来,也算是搞明白了,他有八个堂叔,三个表叔,堂叔有三个不在,分别叫建党建国建华,大叔叔是省城里百货商场主任,三叔和五叔都是部队的军人。这在这儿帮忙的二四六七八堂叔,都是太平二村的,分别叫学文学武学工学农学兵,他觉着他这三爷爷肯定是对国家抱有深深的热情,要不然这一溜的名字也不能起得这么顺。
还有三个表叔就是张家的,他上次下来时见过的,这名字还是有些意思的,老大叫张大娃,老二叫张大嘴,老三就叫张狗剩,这倒是他知道的,不过也不拒绝他学农叔再说一次。
他这些个叔叔们个个都成家了,除了这个八叔,想想也是,这乡下结婚本来就早,再看看他们的年纪,估计儿女都有,这一想他就整个人都不太好,这么多叔叔,那他的兄弟姐妹估计就更多了。
我的个天哪,到时候光是认人都能认得他想死。
赵学农跟着他新鲜出炉的侄子,说着一些村里的趣事儿,又说一些自家兄弟小时候的事儿,没把赵保国逗乐,倒时不时自己哈哈大笑,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唾沫子乱飞。
等一帮子人呼啦啦的回了村儿,这也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了,村里人端着碗的,拿着窝头的都跑出来看热闹,这个大娘凑过来说这老赵家的孙子找回来啦。
那个大娘又扯着嗓子喊柱子啊,回头来婶子家里吃饭,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又有那个婆婆喊你小时候还是我接生的哪。
这七嘴八舌的问来问去,又围着家伙什儿的瞅,见了那两担子核桃,有些眼红但也没上手拿,最多酸溜溜的说几句酸话。
赵保国觉得自己好想死,一群大娘大婶大嫂子围着他,七嘴八舌的问着话,这手里也没个消停,不是掐脸蛋就是捏身板儿,居然还有人捏他的屁股,赵保国真心消受不了,猫着身子就挤出去跑了。
身后就传来老娘们儿的哄堂大笑声,还说他脸皮子薄,赵保国溜得飞快,心想脸皮子再厚也不是给你们这么占便宜的,恨恨的想着就跑他太爷家里头去了。
扯着嗓门喊着太爷太爷的就进去了。
老爷子就在院子里等着呢,听到他的声音老脸都开了花,嘴上哎哟哎哟的应承着,就柱着拐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