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冰天雪地
当天夜里温度大幅度下降,赵二牛冻醒了,赶紧就去看女儿,一摸手冰凉,急得把媳妇儿推攘起来,两个人一个搓手一个搓脚。这动静把旁边的人也闹起来了,赵红星醒过来,一见这情况,就去翻包袱,找出一床厚被褥给妹妹盖。
这么半小时下来,赵长青身子才渐渐暖和起来,脸色也红润了,睁眼醒过来,看到爹妈姐姐,委屈得眼泪都掉下来:“娘,好冷啊。”她做梦梦到自己掉进冰窟窿里去了,怎么叫都没人来救她。
左福生鼻子都酸了,差点儿没把她吓死,还以为孩子这就渡不过这个坎儿了呢!紧紧的抱着闺女不放。
“婶儿,我打了热水,让妹妹抱着喝。”赵红星去隔壁车厢饭堂那里打了火热过来。
“红星真懂事儿。”左福生接过来,让闺女捧着喝,还能暖暖手。
赵二牛见闺女缓过来了,这才松了口气,背心上全是汗,吓出来的。赶紧的把所有厚衣裳,厚被褥翻出来,让家里穿上,再铺再盖着睡。
又交代一声,去车厢那截看,有不少人都被冻醒了,哆嗦着翻被褥,顺便叫醒了其它人。赵二牛找到打地铺的赵家张家人,两家基本同进同出,打铺也是凑到一块儿的。
他们正翻着呢,见赵二牛过来,张老二道:“我娘还叫我去提醒你呢,没想你自己就醒了。”
“是呀,这鬼天气。”赵二牛也帮忙搭手铺褥子在过道上,嘴里回道:“咋突然就这么冷了,你爷奶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有点儿冻着了。”张老二凑过来低声道:“我走的时候,特意藏了两块生姜,你要不要来点儿?”
赵二牛:…………还真有先见之明。
“等你弄了我吃现成的!”
“哈哈哈。”张老二笑了笑:“那成,回头我偷摸煮了生姜水,分你一杯。”
“那我可等着。”能分一杯也不错,毕竟人家家人口可不老少,上有爷奶还有爹娘,中间两个兄弟又是一大家子,再还有妹妹妹夫那一家子,还有赵叔仁他们一家子,能分到一杯给他,算是厚道了,煮了估计也没啥味儿。不过喝点生姜水,管它有用没用呢,心理作用至少也有一点。
张老二偷偷去了火车食堂车厢,塞了负责人两颗糖,这还是他从儿子手里头抠出来的,好说歹说借到了炉子用用。烧了一大壶生姜水,味儿都很淡了。
亲戚们一人就分到一口,还剩下小半杯子。直接倒给赵二牛拿走了。
赵二牛拿回去给家里人分了喝,没觉着有啥用处。直接和衣盖着两层被子外加一件军大衣睡了,左福生跟搂着闺女跟赵红星一块儿睡,正好相互取暖。
赵保国领了饭基本跟家里人一块儿吃,但睡觉还是跟同队当兵的一块儿,火车上地方不够,装了老百姓都快挤爆了。哪还能往里塞人呢!
就在隧道里搭帐蓬睡了,一个帐蓬挤上五六个大小伙子,那个味儿……根本没法提,不过久在其中不闻其味,这么连着几天下来,赵保国已经能若无其事的在里头睡了,脚丫子随便抠,完全被同化了。
大小伙子火力足,挤在一块儿睡得暖烘烘的,赵保国火力最足,反正同住的人都被冻成狗一样醒了,他睡得可美,口水都流下来了。
正梦着吃红烧肉,结果被人推了一把,赵保国气爆了,好久没吃肉了,这快吃上了,谁推他?
一睁眼看到韩莫生,他也跟着报了名,后来见了赵保国,又钻到程公安手底下了,晚上睡觉都一起睡的。
看到韩莫生才知道这是个梦,赵保国咂巴嘴,有些遗憾,梦里头能吃一回红烧肉也好呀!就有些没好气:“干啥?”
韩莫生脸上的神情难以形容:“你出来看看!”
“看啥呀看?”赵保国从被窝里钻出来,差点儿冻得他再钻回去,赶紧的拿了衣裳胡乱套,嘴上抱怨:“咋这么冷?”
“你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赵保国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钻出帐蓬还没直起身,直接就被一片儿亮光给闪了眼。难道看错了?
揉了揉眼睛,睁着眼睛去瞧,隧道外头一片白茫茫,如镜面般反着光,雨不知啥时候停了。隧道里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面,被人用脚踩得凌乱。
“我的妈呀!”赵保国心脏快跳出来了,有点受惊过度。
这一夜之间,就冰天雪地的了?
有人醒过来发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顿时惊叫声响起,就像一个引火点,直接就炸起了沉睡一晚上的群众,抱怨着的,穿衣裳的,等有人出来了看到,惊叫一声接一声的,人人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惊慌失措的抓了穿军服的就问。
“这我咋知道?我又不是当兵的。”有穿了亲戚给的军装的,被好些个人围着问,那急得汗都出来了。
“不是军人你穿什么军装呀!”一听不是军人,赶紧的就散了,去抓下一个穿军装的。
部队领导也发现了变化,个个面色沉重步履匆匆,要怎么处理且不谈,先把人民群众的情绪安抚好再说。
等老百姓们一个个回了火车上,团长开始聚集部队了,个个都不能缺。赵保国也赶紧过去找了位置站好等着。
“变故来得太突然,现在再往B省走已经来不及了。”下面的兵笔挺挺的站着,上面的领导交头接耳的商量,团长面色沉重,对公社的领导以及手下的营长等人说:“第一,这冰封时间突然提前,咱们物资不足,火车又不能用了,光靠脚走,只怕半道上人就能全死光,饿死的冻死的……”说着摇了摇头,这担子很重呀!所有的老百姓,都指望着他呢。
“那咱总不能回去吧?”刘主任五十多了,也不禁犯愁:“脱离了大队部,回去也没活路呀!地也不能种了,县里的楼也住不下这么多人,什么物资都没有,怎么活下去?”
团长道:“之前首都方面传来消息,各路没到目的的部队,许便宜行事。”
第一百八十五章 千山基地
“什么都没有,便宜什么行事呀!”一营长直接就爆了粗口,这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儿的,什么玩意儿都没有,连树都给冻成冰坨子了,物资就带出来的那么一点儿,干点啥都不够使唤的。
团长安慰道:“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至于物资,等安顿下来后,给首都方面去消息,那边有直升机,多多少少能够支援一些。”只要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就好了。
“到处都是冰,怎么安顿呀?”
“不能住在这隧道里头吧?”
部队里几个营长排长班长,公社里几个大小领导议论纷纷的,个个心里头都发愁,不只是为了那一万多的人民群众,也为自己发愁呀!
“别急!”团长拍了拍手掌,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我得到消息,K市那边的千山,有个废弃的军事基地,虽说废弃了,但里面的基础措施都还很完善。千山离太平县只有两百公里,咱们从县里出来,走到这儿,至少也走了八十多公里了。如果转道去千山,路途最多不过一百二十多公里,算一天走上二十公里,最多七天就能到地方。”
见他们坐直了仔细听,团长才接着说:“咱们准备的其它物资暂且不谈,光是粮食就足足准备了二个月的,虽然路上结了冰,天气不好,路肯定也难走。但是只要坚持坚持,路上口粮管够,无论如何也能坚持到千山基地,等到了那里,条件就好多了。不说首都方面的支援,光是千山基地旁边的K市,邻近的F市,里头各个厂子,什么物资没有?到时候不是随取随拿?什么都缺不了!”
听了团长的话,各人才算放了心,只要前路有希望,谁会放弃呢?不就七天吗?再怎么咬牙也能坚持到!
于是又安排一千多号兵去拿干粮,让伙头兵做了,分给当兵的,老百姓的,都是份量十足,少见的肉干都炖进去了,就是为了让人多长长力气,吃饱了喝足了,那才能坚持行路。
团长安排人去跟老百姓讲了,老百姓不管是去哪儿,反正上头对他们有安排,没打算抛下他们不管,那就行。至于转道去千山?比去B省近多了,还省力气了呢。
难得吃了一顿好的,人们都乐呵呵的,精神振奋得很,哪怕外头变了天,也影响不了好心情,个个保着胸脯保证不拉后腿儿。
人心可用哪。于是吃饱了喝足了,所有人下了火车,在部队的维持下,按着顺序从隧道口出去,照样是当兵的打头阵,老百姓们在中间,后头是拉着物资的畜牧车,最后头还是一百个大头兵。
一路上人们大呼小叫,看着周遭的景色十分好奇,不仅地上是厚厚的一层冰,踩在上面滑不溜的,周围的山林树木,也全冰封住了,简直是一片冰雪世界。
有那看景的不顾脚下,一不小心摔了,连带着身边儿的人也给拉倒了,惹来一通惊叫抱怨,维持秩序的大头兵赶紧就过去。
更多的是心里发愁,这冷不丁这样了,到了地儿还能种地吗?这要不种地,那就没粮呀,没粮食不得等着饿死呀?队伍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农民,那心里可不就有些慌乱了。不过好在军队在边上儿守护着,再慌乱也还有些底气,毕竟政府还在呢。
一开始想着,一天行路二十公里,最多七天就到了。可忽略了一点,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冰天雪地路不好走不说,关键是冷呀,那行路就更慢了,还有牛车马车骡车,那走在冰地上也是问题,更加拖慢了行程。
原本一个礼拜的路途,足足走了十天才到地方。路上行走着,哪怕再怎么照顾,也有些年纪大的老人受不住死了。这种时候也不能专门为了他停下挖墓地埋了,只得一把火烧了,拿了罐子把骨灰给装了带走。家属哭得跟什么似的,丧事儿也不能办,还得跟着大队伍走,不走不行呀,一家子人留下了,那是活不下去的。
什么事儿在生存面前,那都是要倒退一步的。等到了千山基地,队伍里的老人去了能有一大半,年纪特别小的孩子也死了十多个。赵长青路上犯了好几回病,有一次特别严重,差点儿就挺不过来了。
赵保国去求程公安,程公安就带他去找团长,团长让医生院长把老底都给挖了,那进口可金贵着呢,赵保国保证等到了千山基地,一定按同等价值还。老院长再不舍,也拿了救命药出来。
赵长青这才保住一条小命,左福生差点儿拉着赵二牛就要去给老院长磕头了。赵保国给拦了,欠的人情自然是他的,他总能还上,用不着爹妈去给人磕头。
一路上对闺女就更精心了,能背着就背着,背不动了就换人,反正家里亲戚不老少,你抱一段路,我抱一段路的,外头再用大衣给裹得严实了,头上帽子扣着,基本就露两只眼睛在外头,总算平平安安到了地方。
千山海拨差不多有八百米,军事基地建在山腹内,大门是钢制的,又高又大,上着电子锁,团长从首都那里得到了密码,打开基地后让几个营长安排老百姓去兵营区休整,自己和刘主任去指挥部的控制室重置密码权限。
基地内占用三平方公里的面积,军火库军械库,军备检修区,军营等通通齐备。这个基地是废弃的,所以里面能各种军用装备基本都被带走了。
但后勤区里留下了十几箱子军棉被跟军装还有两箱压缩饼干,其它武器设备一概没有。不过有些这就足够了,部队人数拢共就一千出点头,其中一大半原本就有军装跟军被。现在找到这些,正好给新入伍的大头兵补上。
赵保国得了一条军被,两身军装,军帽外加皮带鞋子都有。得空换了军装给家里人看,左福生打量着夸他:“长得贼俊!”赵二牛说还成。两个妹妹眼珠子都舍不得挪开。赵长青还闹着要他抱。
赵保国抱着妹妹逗了一会儿,见家里事儿都妥帖着,赶紧又回到集合点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基地生活
群众可以暂时歇息,但军人却不能,千山基地一切百废待兴,各种物资都匮乏,粮食方面暂时还有一个月出头的,衣物与棉被却不够。还有保暖措施也要做,再加上原本这个基地已废弃了好几年,一切设施都被带走。
也就兵营区的有整个团的高低床,只能住上一千部队,治下百姓却不够。所以其它的物资可以暂时放放,床却不能再等了。
兵营里有食堂火灶,团长叫伙头兵整治了一顿足足的饭菜让士兵吃了,保暖衣物又给发足了,派他们去千山脚下邻近的村县收集物资,粮食衣物可以暂时放着,主要去收集床。
一千两百来个士兵,团长派一营二营的营长领军出去收集物资,剩下的士兵就驻扎在基地,维持基地内的运转。又发动群众有力出力,打扫基地内各个区域,以备士兵带物资回来存放。老人孩子就暂时占据在兵营区,又让伙头兵不停的烧热水姜汤,让大家伙排着队领着喝,又洗了个热腾腾的热水澡祛寒。又安排老院长带着医院的医生去给群众做体检。
群众这边安排妥当了,才去控制室那边,往首都方向汇报消息。那头得到这边暂时安顿下来,又得知群众人数以及种种困难,说两天后会调集直升飞机运送一批物资过来支援他们建设基地。
团长本以为是暂时安顿在千山基地,等首都那边忙完了应该会来接他们过去,得了这消息后怎么就感觉好像有让他们一直驻扎在这里的意思。
首都基地那边说各个安全区域都满员了,现在接纳不了这么多群众,其它没提前到达目的地点的群众,也都由各个负责护送的军部团长就近安顿。说国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老百姓,但现在安顿有困难,先他们部队与各公社领导暂时负责。政府会时刻关注他们的消息,并会积极为他们建设基地支援物资,解决困难。
团长头皮都快抓秃了,他就是个军人,除了当兵打仗训练队伍,民生这方面他完全搞不懂呀!这么些老百姓,吃的喝的用的,怎么管理?
没关系就把原公社大大小小的领导叫过来开会,商量着内部由公社领导管理,反正没灾之前他们也管理惯了,应该不成什么问题。部队这边主要就维持治安以及外出收集物资,毕竟国家压力也大,物资方面虽然会支援,但全部负担肯定负担不起。最后还是得自力更生。
一万多号老百姓,壮劳力占了大半,两个小时就把基地内全部清理干净了,通风管道有些地方老化了,群众里有各种手艺人,跟上面汇报了之后,就征集了去修缮。
赵保国跟着部队天天出外收集物资,冰天雪地的不好走,牛马骡子等畜牧脚也冻坏了无法当做脚力,一切都得靠人力往基地内搬运。
人多思想就多,山下到山腰路途陡峭,但上了大路后,虽然冰层既厚又滑。但商量着想出了轻松些的办法,匆匆进了县城里,拆了好几块厂子的大门,又把它们焊在一起成为一个整体,将找出来的床捆上去,用铁索着拉着在大路走,路滑了人容易摔跤,但这样却又方便拉送重物。
部队在县里忙活了一个礼拜,才收集足了群众要睡的床,都是高低床,全国各地的单位宿舍,基本每户里都接纳了其它百姓暂停,高低床多不胜数。
饶是健壮的士兵,也有不少着了寒,冻伤更是处处都有。再加上每天都在外收集床,拉送又费力气,那饭量更是见涨。毕竟没力气怎么让人干活?刘主任知道这个理儿,总不能既要马儿跑,却不给马儿吃草吧?所以口粮这边大气得很,一天三顿,顿顿管够。
一个礼拜下来,能吃一个月的口粮直接就减了一半,大部分都填部队外出收集的士兵肚子里了。上层领导个个都发愁,这粮食不够吃,那老百姓还不得闹呀?于是就催着首都那边支援。粮食,药品,被褥等等物资,就没有不缺的。
床够了兵营就腾了出来,又往里头加了一百多张高低床,部队军人晚上就驻扎进去。赵保国晚上吃了饭去其它安排群众的区域里找家里人。
左福生见他脸上生了冻疮,手上脚上都有,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指使赵二牛去领开水回来让赵保国泡脚:“这多难受呀,可惜当时没把家里的老白干带上,要不然现在还能给你抹抹。”
赵保国烫着脚,那滋味儿,痒到骨头缝里去,直呲牙:“我这还算好的,还有好些个那手脚,看着都吓人,流脓了都。”再这么下去,人都要废了。
左福生只叫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忽然叫赵红星:“红星,你去问问你姑奶那边,看他们有没有带酒,要有的讨点儿过来。”
赵红星应了一声,就从被窝里钻出来,里三层外三层的穿衣裳裤子,裹得比熊还严实,蹭蹭蹭的跑出去了。
部队收集床铺回来,在外焊接了不少大门的铁板也没丢,直接在基地用上,各个区域用铁板分隔焊死,每个区分成十个空间,每个空间内摆上架子床,用找回来的席子遮掩当大门。赵家跟张家分配到第二区三号间了。
赵红星去问了,赵翠花就挨个去问儿子们家里有没有带,都说没有,还是张国富掏出一瓶给了。
拿回来一抹,患处那叫个火辣辣的,好歹不痒了,与其痒还不如疼呢!赵保国走的时候把整瓶都拿走了,打算给同队的战友们用上。
把酒拿到宿舍去,还没进门儿就听到同住的韩莫生跟其它几个嗷嗷直叫唤,直接就跳着扑过来。赵保国:“干啥干啥?”
“拿出来!”韩莫生眼尖的看到他手里的酒瓶子,一把就抢过去了。
“给我喝一口呀!”说的是江岩,他们一个小队的,跟赵保国的关系挺好,伸手就去抢,韩莫生左躲右躲,不让他拿,冷不丁就被身后的周坤一把抢走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物资
赵保国脑瓜仁儿都疼:“别闹了,再给摔了!”见三人打打闹闹的,那酒瓶子从这人手里换到那人手里,又从那人手里换到这人手里。
“就知道喝!”赵保国趁他们仨你争我夺时直接一把捞走。“这玩意儿多金贵呀,是拿来喝的吗?”一屁股坐在韩莫生的铺上。
“真有意思,这酒不拿来喝,难道拿来洗澡呀?”韩莫生凑过来坐。
江岩跟周坤哈哈笑着,也凑了过来挤着,赵保国差点儿被挤扁,啪一下打在韩莫生伸过来的手上:“可就这么点儿了,你身上冻疮不想治?痒着好受呀?喝完了咋办?”
“就喝一口!”韩莫生使劲嗅嗅鼻子,闻着那酒香味儿,心里那叫个痒。另外两个人跟他一个德性,眼巴巴的瞅着。
“想得美!”赵保国拧开盖子,倒了一瓶盖,示意仨人把手伸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用手沾了点儿酒给他们冻伤处涂抹上。
“脚上自己来!”瓶盖里的酒没涂完,赵保国递给韩莫生。
“自己来就自己来!”韩莫生迫不及待的接了,手指头沾了点儿,没涂直接伸嘴里去了,吧嗒吧嗒的抿着。江岩跟周坤也一人一个手指伸过去。
赵保国:…………德性!
“差不多得了啊!”见他们仨没完没了,赶紧阻止:“再尝下去就没了,赶紧抹脚上!”一瓶酒肯定不得用呀,物资缺着呢,这天天往外跑的,那冻疮肯定全好不了,这酒可算金贵物品了,到时候治冻疮就指着它了,拿来喝多浪费呀!
等他们仨涂完了,瓶盖子里还剩下一点儿,韩莫生手疾眼快的给倒嘴里头了,也不嫌脚上涂过脚丫的味儿了。江岩跟周坤慢了一步,气得哇哇叫着把他扑到铺上,一人掐脖了了,一个压大腿儿闹腾起来。
赵保国:幼稚!
顺手拿了个枕头砸过去,任他们闹着,把瓶盖给拧上,又回了爸妈那里。这瓶酒要放在宿舍里,指不定哪天起来,里面头就空了。还是不能指望他们仨的自制力。
两天首都那边支援的第一批物资过来了,五架直升机盘旋在空中,空投了十个大包裹下来。
五个包裹全是军用压缩饼干,占地儿小还足够营养,就是口感不好,但这个比较方便,够基地的人吃上一个月的。一个包裹里全是种子,室里种菜全国早就知道了,这支援种子过来,意思是让千山基地自己解决一部分,总不能一直指望首都支援,毕竟首都那边也有压力。
但这么冷的天能种出来菜来吗?呆在基地内都得大棉被里三层外三层穿着,外头就更别说了,从头到脚都得裹严实,但凡哪里皮肤露出来,一分钟就得冻红,两分钟就没知觉。部队的人出去收集物资,都是全副武装,走道都嫌困难,帽子手套连耳朵都得捂严实。否则一不小心就得少个零件。
另外四个大包裹,里头装的全是空管道,一截一截的。赵保国不知道首都送这玩意儿过来干啥。
等到团长发话了才知道,这是支援过来让他们装暖气管的,毕竟这边基地跟之前国家建好的不一样,各方面的保暖措施都没有,只能靠首都支援物资,发动人民群众自己努力了。
暖气管道装好了,得利的也是自己,虽然天气冷得只想呆在被窝里头。但上头这么说了,壮劳力们还是纷纷应和,开始了热火朝天的改造工程。
千山基地这边相邻两个市,里面头各种厂都有,首都那边就只打算在前期支援一些建设材料以及一些口粮,等走上正轨后,其它的事情基本上就让千山这边的领导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人民群众在领导的安排下改造基地的暖气工程,部队照样天天外出收集物资,床够了主要就是收集各种衣物鞋子帽子棉被等保暖性强的物资。
尽量做到基地内人人出门都能不挨冻,到时候也可征调老百姓与部队一起去收集,现在衣物保暖性不够,只能先让部队打头阵。
衣物收集够了后,又从县里折各户装好的木槽拉到基地,等暖气用上了,种子就能够下下去,只要不开门,室里的温度可以保持在零度上下浮动。虽然还是不暖和,但比之前要好太多,穿上两件毛衣外加一身棉袄就行了。
至于种菜的木槽就不能放在其它区域,只能放在大食堂,大食堂那里因着要烧火做饭,还有锅炉水每天不能停,一直热气腾腾的,温度比其它区域要高上不少,如果要种木槽菜,就只能利用大食堂的空间。其它区域完全种植不了,连芽都不会发。
暖气工程建设完毕后,木材就不够用了,锅炉房更是个费柴火的事儿,从早到晚都不能停,每天安排人早晚值班,柴火费得特别快,眼瞅着没两天就得断了。
刘主任听下面的人说了,赶紧的就去找团长,让他先把收集物资的事情放一放,想办法拉些煤炭回来才是正经。
于是部队又去拉煤,先去县里的煤厂拉现成的,花一个多月的时间,把煤厂所有的煤都拉回基地,拢共有一万多斤,够烧好一阵子了。
这一个月内刘主任也没闲,带着手底下的人在基地内,建设群众的精神文明生活,叫唱歌的唱歌,唱大戏的唱大戏,免得他们闲着没事儿干,又生出些事端来。但这玩意儿新鲜,看上一两回是有趣,可任谁看是一个月,那也没那精神头了,就不买帐。
于是刘主任又发愁了,这老百姓是不能闲着的,这基地内又啥也干不了,地又种不了,没点事儿干,不得生乱子吗?又去找团长想办法,说是再弄些炉子回来,基地内温度不够高,如果多些炉子来分配,再生起火,一来可以减轻伙房的负责,二来也能让老百姓找点事情做,温度一高了,说不定菜也能在其它区域种,人有了事儿干,就没那么多想头了。
团长一听也有道理,反正现在煤不缺,就算用完了,那煤矿搁那儿摆着呢,大不了去开呗!他手底下的兵,一个都能当两个使,病了首都方面又有药品支援,再回来歇来两天,等好了照样能干!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三年
再者说这天天冰地里跑着,耐寒度都上去了一筹,说不定在外头跑上一年半载的,大棉衣都不用穿那么多。
于是又扯着嗓子叫开工,集结了队伍就拉出去,家家户户的煤炉子收集往基地里弄,每个区域的空间里都安放了煤炉子,生火烧水做饭基本都自己来了。到伙房那里领口粮,就自己回去做,那炉子一天到晚都不歇火,不做饭也得温着开水,基地内的温度一下子就往上窜了十来度。
木槽菜就家家户户开了花,基地内到处都是,种了不老少。等第一批第二批菜收获了,基地内的粮食压力大幅度减轻。群众基本上都种的是菜,因为粮食方面直接在基地里领的。缺的就是肉啊菜的,肉是没办法了,但是菜可以自己种呀!
于是大食堂那边就不种菜了,伙头班的就很有创意,把木槽全卸下来,分给群众种菜,又寻团长弄了些木料回来,找了百姓中会木匠手艺的人重新做了比较大的木槽,种啥呢!种红薯!
居然还真发出苗子了,等到收获了,基地内都沸腾了,虽然也不多,但那可是主食!于是老百姓也忍不住,闹着要种粮食。
种粮食是好事儿呀,刘主任很乐意满足群众的要求,只要老百姓不闹事,等灾情结束后,怎么说他也能往上再提两步。就是缺木料,但这儿不有军人吗?军人可不就得为百姓服务吗?于是部队又分一个营去收集木料,收集回来了就征集木匠做大木槽。做好了分配给老百姓,种了红薯收获,十分之一上交给基地,剩下的自己留着吃。
又开始私有制了,不过这样更激发了群众热情,人人都热火朝天,想着法儿的种粮食,基地内哪个角落都没放过,到处都是一排排的槽,大部分都是种红薯,也有些五花八门的,种土豆的,种大豆的,居然还有种玉米高粱的,连水稻都有种,赵保国有一次回来看到,差点儿没笑岔气。
每行木槽也就间隔三十公分,这玉米种下去,能长高吗?简直就是奇葩。果然等大部分粮食都收获了,那种玉米的木槽里,基本是颗粒无收,玉米算是种出来的,棒子却特别小,个个都发育不良,而且棒子上的玉米粒也干瘪瘪的,小小的比绿豆都要小。赵保国在收的时候特意去瞧了瞧,就熊孩子被揍得鬼哭狼嚎。
果然大人干不出这种事儿来!他准备离开时,忽然就身后传来惊呼:“这啥包谷?”
“呀,这么大?”
“品种不一样吧?”
“赶紧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呀!”
赵保国又转身回去瞧,看到一个玉米棒子,颗颗饱满,真是见了鬼了!难道是基因变异?他有点兴奋,如果拿这玉米来做种的话!那不等于又多了一种主粮?
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上头去,刘主任很快就过来了,连向来不爱管民生的团长也带着一营长二营长过来瞧新鲜。
“好呀!好呀!”刘主任捧着那根玉米棒子高兴得跟孩子似的:“这包谷谁种出来的?有了这个,以后咱就多了种粮食,等回头种多了,再上报给国家,能活多少人!简直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于是这一木槽的玉米就被基地征收了,当然为了安抚种出来的功臣,刘主任特意奖励了那家不少口粮,把那家人高兴得不得了。误打误撞种出来的熊孩子也得了一袋糖果,高兴得直跳脚。
刘主任仔仔细细的问他,熊孩子在家长的压制下,老老实实的,翻来覆去的把自己种玉米事儿,里里外外说个清清楚楚,连一天浇几次水都说了。
跟其它老农种没什么区别!刘主任得出了结论,这就是个撞了大运的,完全没可复制性,估计是种子的原因,也有可能是人工授粉时沾了其它的粉造成的。
于是赶紧的再检查一遍,发现两株品相相同的玉米,个头都矮得不得了,但上头结的棒子却十饱满,就叫人把木槽卸下来搬到大食堂去。又把其它玉米给拨了,精心伺候着这两株玉米,让它再长长,等玉米干了能收了,可好做种。
刘主任又看了看手里这根玉米,心疼得捶胸顿足,这要是没摘下来,等老了做种,那能多种不老少呢!真是可惜了!
可摘都摘了又不能接回去,于是叫人拿去大食堂用水煮了,切成好几小截,跟其它人分了吃了,味道跟以前吃过的玉米没差别。
但它个头矮呀,能在木槽里种呀!收获还不少,一株上面结了有三四个,个个品相都好。其它品种的玉米对长生空间要求高,在屋里没法儿种。这玉米来得正是时候呢!
团长也高兴,就想去给首都那边发电报报喜,让刘主任给拦了,说是等再种一茬出来,种子多再报喜,现在就这么两株宝贝疙瘩,首都那边得到消息,还不得全部拿走了,到时候一路上再给冻坏了,那不白瞎吗?不如等收获多一点,直接给那边种子培养更便利些。
等新品种的玉米收获了一千斤时,刘主任才给首都那边去消息,那边对新品种的玉米很重视,直接就派了农学专家过来,是一个老头儿,见这玉米种子眼珠子都钻进去出不来了。
要全部带去首都,刘主任哪能干,死活要留下一些,这辛辛苦苦两三年,一点儿都没舍得吃,才种出来这么些玉米,总不能一点都不留吧?怎么跟基地内的老百姓交代?人家都等着新玉米种呢!
于是好说歹说留下五十斤,基地内留上十斤做种,剩下四十斤分派给群众,按成年人口算,一人就分到几粒,总比没有强多了。
跟宝贝似的呵护着种,想来第二年就能吃上了。赵保国算是正式入了伍,等家里的玉米能吃了,他也混上了正式的编制,充当了程公安手底下的一个班长,也管着十个人了,韩莫生就在他手底下,偶尔还拿了粮去他家里混饭吃,毕竟大食堂的饭菜,做啥都是一个味儿。
第一百八十九章 终身大事
日子就这么过着,基地内自己解决一部分粮食,首都那边再支援一批粮食,吃不饱也饿不死的过着,也能生存下去。
赵保国最近挺烦,他年纪也二十了,在部队里大小是个班长,既不愁吃也不愁穿,日子过得挺舒坦,而且还是单身,那有姑娘的人家,可不就盯着了吗?
只要不出任务的时候,呆在基地里头,就经常遇到这个姑娘,那个姑娘,一脸娇羞,要么假装撞到,撞到了就说上话,一说话吧,那就经常来找了。
韩莫生就打趣他:“行情不错吗?”
赵保国没好气:“你不也一样?”韩莫生行情比他更好,他就独身一个,人姑娘嫁过来也不需要处理婆媳关系,直接就能掌家了。
爸妈也开始催婚了,前两年活着都困难,这两年日子安定了,可不就想后代了吗?把赵保国烦得都不想回去了。但只要一不出任务,总能被姑娘撞上,这一天能撞上个四五回,还不是同一个人,赵保国简直要疯。这大姑娘家家的,怎么都这么不矜持?
于是不嫌爸妈催婚烦了,再这么撞下去,他早晚要撞出毛病来。结婚就结婚呗,结婚了想必就没大姑娘假装撞上他了。
赵保国松了口,左福生乐得要疯,直接就拍板:“一会儿我就去找你姑奶,她路子多人缘好,哪家的姑娘贤惠孝顺,可比我有数多了,肯定能给你挑个好的!”
说着又怕他回头再反悔,直接就出去:“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她说!”赶紧的就出去了。
赵保国:…………至于这么急?
赵长青八岁了,这些年多灾多难的过来,身上也没长什么肉,但好歹活着呢,赵保国偶尔换了细粮给她吃,日子过得比大多数的人都要好,家里人基本不让她做事的,赵红星就呆着陪她玩,有时候教她认字识数的也没人管。
“毛蛋儿哥,你要讨媳妇啦?”赵长青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看着老哥。
“咋啦?”赵保国就逗她:“你想讨?”
赵长青侧过脑袋不想搭理他,赵红星抿着嘴笑了笑:“青青怕有了嫂子,你就不疼她了呢。”
“红星姐!”小心思被喊破了,赵长青有些羞恼,万一哥哥觉得她不懂事怎么办?多讨厌!
赵保国笑得不行,揉着她的脑袋:“哥给你找了嫂子,那也是多个人疼你呀,小小年纪心思咋还这么多?”
赵长青哼了哼,蹭到被褥里去,把脑袋埋在枕头上不说话。
赵翠花的效率很快,第二天就叫赵保国去相看,赵保国看着对面垂头坐着的大姑娘,脑瓜仁儿都有点疼,这一会儿抬眼看他,一会儿又抬眼看他的,没主动开口过,他只能自己找话题,问一句答一句,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这也太扭捏了,赵保国觉得这个还是算了吧,处起来都不够费劲儿的。
于是这个没成,左福生气不打一处来:“这姑娘贤惠又孝顺,长得又标致,你还看不上?你还想找个仙女儿呀?”
赵保国:“这就是没仙女儿,要有了,你看我不给你讨回来当儿媳妇儿!”
左福生直接给气乐了,拍了他一下:“你这孩子,跟你说正经的,别老不着调!”又问他到底想找个啥样的。
赵保国挠了挠脑袋:“也没想找个啥样的,首先吧,孝顺是主要的,当然也不能太难看了,顺眼就成,性格方面,稍微活泛点儿吧!别像这个,我不问她,她就不吭声儿,戳一下才动一下,太费劲儿了。”
左福生就按照儿子的要求,让赵翠花去寻摸,三天后又通知他去相看,赵保国走之前问:“性格咋样?”
左福生翻了白眼儿:“按你要求找的,差不了!”把他推出去了。
等到了一相处,果然性格挺活泛,可这也太活泛了,那嘴吧啦吧啦的就没停过,赵保国自己都插不上话,简直能愁死个人。于是这个也没成。
把左福生气得:“上一个你说人太腼腆,相处起来太累,这回这个可是按你要求找的,你又嫌人家太活泛,你说你咋就这么事儿呢?”
被数落得灰头土脸的回了宿舍,又被韩莫生一顿笑话。连着相了两回都没成,还是名声极好的姑娘,于是赵保国要求高就给传出去了,自认为比不上那两相亲对象的姑娘也不来偶遇他了,想着那么优秀他都看不上,自己比不上人家,肯定也不能看上自己。
于是赵保国就从香饽饽落个无人问津。他倒觉得挺轻松的,要不是之前那么麻烦,还真没想过讨媳妇儿。
但左福生就犯愁了,儿子都这么大把年龄了,村里人这个年龄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这两年都是事儿给耽误了,好容易安顿下来吧,他又那么挑,结果这下可好,想找都找不着。
于是愁得晚上觉都睡不着,几天下来就瘦了一大圈儿。赵二牛这个当爹的却好吃好睡的,把左福生气得直骂他没良心,亲儿子的事情都不上心,光看他这个后娘着急。
赵二牛当然不在意了,这才二十岁呢,男人们,上辈子三十岁结婚都不嫌晚,二十岁且早着呢,于是反过来安慰左福生:“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前途又不程,早晚能遇着好的。”
左福生气得直翻白眼儿,根本不想搭理自家男人。
赵保国自己没怎么上心,左福生再急也没什么用,时间久了也就想通了。日子渐渐的过着,部队照样出去收集物资,其实大部分能用这两年都收集光了。一般过去就是找找有没有漏网之鱼,顺便拉练一下,锻炼一下耐寒性。
赵保国百货商店的仓库里找着个收音机,想着拿回去给他爸解解闷儿也成,就是没有电池,于是又翻着找。
正找着呢,韩莫生突然进来,激动得同手同脚,赵保国差点儿笑喷:“你捡钱啦?”
“钱有啥用?”韩莫生反问他一句,又平复了一下情绪:“知道我发现什么了吗?”
“发现啥啦?”赵保国很给面子的问了。
第一百九十章 冰雪消融
“外面温度升了!”
“啥?”赵保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激动不已的问:“真升了?升了多少?”
前段时间去医院收集物资的时候,韩莫生偷偷藏了个温度计,天天带在身上儿,一天要看个八回,就想着哪天温度降下来能第一时间发现。
所以他这么说,赵保国毫不迟疑的就相信了。
“升了八度!”韩莫生比划了个八,眼睛里都发着光。
赵保国脸色渐渐下来了:“一天就升了八度?”
“这还不好吗?”韩莫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温度升高了,那这灾就能平复了,再也不用缩在基地里头,天天吃着没滋没味儿的压缩饼干。虽然有种木槽菜,但那点怎么够吃的?也就一个礼拜能吃一回,份量还少,都不够塞牙缝的,也就补补维生素。
这哪算什么好事?要天天升八度,不用几天这冰就得化了,到时候化得太快,又得闹涝害。而且也不知道升到几时能止,万一没个上限儿呢?赵保国心里发愁,但又只是推测,于是没说出来让韩莫生跟着操心,万一是他想多了呢?
于是就道:“挺好的!也许过不了多久,咱就能搬出基地回老家了!”他是这样期盼着。
可事情的发展往往不如人意,朝着赵保国最不愿意的那方面发生了。
第一天外头温度升高了八度,基地领导都十分高兴,群众们也期盼着能早日归乡。结果第二天温度直接翻了一番,升高了十六度。这下所有人都高兴不起来了,按这么翻倍升高下去,过几天直接能到零上,再过几天外头冰就得化,温度一直在提升,北极那边的冰川长年累月不化,这温度要再这么升上去,那也危险了。
于是团长又给首都发电报,互通消息并询问原因。首都那边的情况跟基地这边一样,其它大基地并部队负责的小基地的气候通通没差别,全国性大幅度升温。
国外的消息传到首都这边,又传到各个基地,这是全世界大幅度升温,上头把事儿给按下了,没让老百姓知道,要不然人心惶惶,不等灾难来临,群众就得先乱起来。
对于天灾谁也没有办法,首都就给他们四个字,静观其变!是呀,除了等着受着,人类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团长一脸苦笑,把首都方面下达的指示告诉了高层领导。
一个礼拜后,基地外冰层融化,温度直接上了二十,人们纷纷走出基地,晒着久违的太阳,三三伍伍成群聊着天,说着对未来的憧憬。
两天后温度又高了一层,直接翻倍到了四十,基地内人心惶惶,绝望的气氛在蔓延。刘主任带领人给群众做思想工作,务必要把这种情绪给打压下去。
第三天,温度不再上升,但灾难还未停止,赵保国这天带着小队在基地外巡逻,手里拿着对讲机和温度计,每隔一刻钟向里头汇报外面的情况。
外面温度一直没往上升,大家伙儿的心情都好了几分,赵保国刚关上对讲机,就听到韩莫生惊恐的声音:“队长,你看你看!”紧接着就听到几声粗口。
赵保国心里一紧,反射性的就去看韩莫生,见他指着远方,视线立马就移过去。“卧槽!”
夹杂着千军万马之势的水浪铺天盖地的呼啸而来,席卷一切路上一切事物,卷起跌落又再度出发,赵保国看到一个几十米高的山头直接就没了。
“洪水来了!”他只来得及打开对讲机说了一声,拽着目瞪口呆的韩莫生就往基地里冲。边跑边提醒其它几个人:“还傻愣着干吗?等死啊?”
其它几个吓得呆住了,听了队长的怒吼,打了激灵撒腿儿就跑基地里冲去。
等他们几个冲进基地,大门立马就闭上了。
高层全部过来了,问他情况:“怎么回事儿?”
“我估计是靖水河坝出问题了。”赵保国惊魂未定,拍了拍胸,里面心脏砰砰砰的直跳,差点儿没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K市外有条宽且绵长的大河,叫靖水河,是黄河的支脉,那里修建了一个巨大的拦截大坝,这边多雨多水,很容易闹水患,所修建这个大坝,主要是为了拦截水流。这几年全球多灾,所有群众都在政府的安排下避进了山腹中的基地,全国各地的大坝就很少有人想到,谁又能想突然就升这么高的温度了呢?
水坝长年未经修缮,再加冰层融化,估计是损坏了之后直接就决堤了。
领导们好似也想到了靖水河坝,当下不禁面面相觑,这几年怎么就没想到去看看呢?不过去看了也没有,什么建筑材料都没有,而且温度还是这两天才升起来了,人去了就跟送死没啥两样。
大门刚关上不久,就听到外面轰隆轰隆的巨大水声,夹杂着物体碰撞的声音。
团长拍了拍胸口,一脸庆幸:“幸好咱们基地在山腰,这水再大也上不来!”
可不是吗。千山海拨八百出头,基地就建在三百八十多米高的山腹内,这外头洪水再大,也上不来吧?
赵保国愣了一下,那他刚才跑得那么急干啥?反正又淹不着他!洪水席卷之势太过骇人,直接把他吓傻了。
好吧!有点儿尴尬,感到手底下的兄弟的眼神,就更加尴尬了。
“为了避免意外,还是先等这势头过去了,再出去查探情况。”团长发了话。
就让赵保国领人在大门这边听着动静,若是什么时候动静小了,就说明洪水不再肆虐平息了。
半个小时后,外头就不见有大的动静了。赵保国叫韩莫生去通知高层,自己跟其它几个兄弟就蹲这儿守着。
等领导都来了,团长通知控制室的人把基地大门打开。
带着湿气的风就打了一脸,呼啦啦的就出去了,打眼朝下望,水面波光粼粼,还有些杂物在飘荡着,估计是从上游县城中卷下来的。
水面流动的速度缓慢下来,团长就派人下去查探,赵保国算了算,水位停在了离山脚八十米的地方。又捞起顺着水流飘下来的一个铁锅,才上去向团长汇报情况。
第一百九十一章 平息
泄洪之势虽停了,但水势过大,积水深度都能比得上一条河流了。没有能在水面行走的交通工具,部队就不太方便外出收集物资。
其它物资还好说,关键是做饭烧火的柴火,虽然还有些一些储备,但也就半个多月的。山下积水那么深,一时半刻无法分流出去,谁知要等到哪一天?
好在冰层融化,山腰往上没能受到水患,以前被冰封的树木,就容易砍伐了。管理层发动百姓去山上收集柴火当做贮备物资。所有工匠木匠等全部留在基地内,利用以往收集到的各种材料建造水上交通工具。
紧赶慢赶的,第二天就造出三条木筏,每条规格都相同,长七米宽两米,每条可供十人乘行。
外出的部队把木筏拖到水上,摇着木桨就向县城出发,准备去打探城市的受灾情况,看看建筑受损的程度。
外出收集物资以及打探情况分成三轮,每十日轮歇留守在基地驻扎,除了常驻基地的维持治安人员,其它大头兵基本每月有二十天都在外头。
赵保国这个月的留守的日子还有三天才结束,于是没能出去打探到第一情况。干闲着他也不习惯了,除了等回来的人带消息,不是跟着带着手下的兄弟,跟着去山上保护收集柴火的群众,就是跑到水位处去测量深度。
倒是有好消息,水位在降低,虽然降低的幅度微不可见,但在降就是个好消息。晚上外出打探情况的人员回来,赵保国跟韩莫生他们蹲在那远远的瞅见了。
“可以呀!这么多鱼!”韩莫生口水都流下来了,三个木筏上基本都堆满了各种河鲜,恨不能直接扑上抱着啃。
几年下来连肉罐头都过期了,最近这两年基本是沾不到什么荤腥的,冷不丁弄了这么些鱼,全炖了至少基地里所有人,一人一口总能分得到的。更何况部队的待遇向来是比较好的,这鱼分给群众前,起码会留下一半让大食堂做了给部队军人补充营养。
赵保国也咽了咽口水,赶紧吩咐人回去汇报,多拿点桶啊盆的过来装。一个小伙子撒腿儿就往基地跑得飞快。
“老伍,这么老些鱼,你们咋抓到的?”他们出去查探时,会带什么装备赵保国清清楚楚,根本不可能弄到这么些鱼,总不能是跳水里去抓的吧?又没网也没钓具的,这鱼怎么来的?
“哈哈哈!”伍是手底下掌管五十人,因着他木筏不够,所以只有三个小队跟着他出去,跟赵保国一样是程公安手底下的兵。
“这就叫运气呀!”老伍满脸喜色,眉飞色舞:“这洪水从上头冲下来的,不有好些个县城村落吗?有些东西就被夹过来了,要么说我运气好呢!正巧就有张渔网飘过来了,也不知是哪个厂子里的,你说说,这天大的好事儿,我能不接着吗?”有了网就能打到鱼,有了鱼就有肉吃了,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儿吗?
“狗屎运!”韩莫生看着老伍得瑟,一脸羡慕嫉妒恨。今儿要换了他们出去,说不定这功劳就能落手里头了,偏偏没那运气。
“狗屎运咋啦?你还想踩都踩不着呢!”
于是基地内所有人都兴奋得不行,按人头分肯定是不足的,所以这些鱼直接就伙房全炖了,一人基本就分到两筷子,老伍带领那个队打着鱼,于是上头记了一功,还特意多分配给他们一大盆炖好的鱼肉。
老伍端着一碗冒着尖儿的鱼肉,跑过来找韩莫生炫耀,把他气得吱哇乱叫。
赵保国看老伍碗里满满的肉,又低头看看自己碗里的,看看几个兄弟碗里的,也就一两块儿,大多都汤泡着饭,哪有人家那厚实。
又见老伍把韩莫生撩拨都要原地爆炸了,于是冲旁边几个使眼色,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儿来的。
老大的发话了,那还有什么不能干的?九个大老爷们一哄而上,直接把老伍给围了,那是半点儿不客气,一人一筷子就往他碗里伸。
“干啥?强盗啊还抢上了?”双拳难抵四手,老五碗里几乎只剩个碗底儿,顿时悔得捶胸顿足,一通乱嚎。
韩莫生就幸灾乐祸的笑:“谁让你瞎得瑟,该!”趁他不注意,直接连碗给端走了。
“倒是给我留点儿呀!”你追我赶的,闹得十分欢快,
老伍唉声叹气的后悔不已,只骂赵保国上梁不正下梁歪,带出一伙子强盗来。其实赵保国心里明白得很,要真不想分给他们吃,老伍何必端着满满一碗鱼过来呢?
摆明了就是给他们的,跟韩莫生闹一场,不过是找找乐子,再给他们抢食给个借口罢了。毕竟都大老爷们儿,谁又不知道谁呢!赵保国记着这份情呢。
于是基地内又多了一份活计,做渔网。做好了大多都提供给外出的部队,也有些群众会去水位那里碰运气,好运的还能钓到一两条。
基地外的城市全部都给淹了,虽然水位在下降,但慢得很,基地这边量过了,这水位要全部降下去,起码得一年多。这还是因为这边地处偏北,地势高的原因。
想想北方这边都要一年多,那地势较低的南方,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于是首都发来了电报,说是派直升机在上空巡视过了,国内唯一没有被水淹没的城市在Q省那边。
在灾难来临之前国家就有所准备,那边早早建设起了无数高层楼房,冰封时期无法住人,但现在特殊时期过了,那边地势高,冰层化了之后水直接往低处泄走了。
所以通知各个基地准备全民转移。让其它基地的人通知群众做好转移准备,等各个基地的群众转移过去安顿好了,会派船过来接他们。
于是基地内一派欢欣鼓舞,欢腾得不得了。
刘主任这些年老了不少,得到消息后也是十分高兴,管理这么多号百姓的吃喝,担子重得不得了,晚上基本就没睡好过,头发都揪得秃了顶。现在可算能被国家接管了,直接大手一挥,这天晚上基地内所有人都吃了个饱,鱼肉管够。天天都有部队专门打渔,基地内是不缺这个的。
一开始所有人都高兴得盼着,结果首都说好的船一直没来,这精神头就消了,基地内人心惶惶,赵保国走着就有不少人拉他问:“船什么时候来呀?”生怕国家不管他们了。
赵保国就安抚:“咱国家这么多人,转移其它人也要时间呀,等多数人转移过去了,船就能空出来接咱们了。”
又等了一个月,群众都有些不抱希望了,每天做什么都没有精神头儿,几乎处于混吃等死的状态,管理层怎么再鼓舞都没有,这么久都没来,肯定是不能来了。
这两天的消极情绪更加严重,基地内发生了好几起抢劫暴动事情。简直是个火星子,一点就要炸了,必须得严重处罚!
动摇人心的事儿,上层绝对不能忍,乱世用重典,若不从严处置,一定会生大乱。于是那几个抢劫的被流放出基地,任他们自生自灭,外头既没吃也没喝的,活不长久。
果然很有效果,基地内的情况好多了,连吵嘴的事情都少了。
两天后在外头巡视的大头兵通过对讲机汇报:“首都来船了!”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子。
管理层连问了几声,那边都很确定。
于是相视一眼,心里的大石才算落了地,控制室里一片欢呼。程公安得到命令,召集所有群众收拾行装,准备迎接首都来人,上船出发。
所有人都激动起来,原以为首都放弃了他们,没想国家没忘记过。简直都想甘脑涂地了。左福生赶紧的收拾东西,赵保国过来跟他们说了一声,不能在这里长呆,还得去部队集合,搬运物资。
船来得很快,群众收拾东西的速度也非常快,生怕晚了被船给抛下,在部队的安排下陆续出了基地,往山下去。
十艘老式轮船停在水面上,铁皮烟囱冒着黑烟往一侧飘散,甲板上站着十来军装笔挺的军人,那抹绿色,就是希望。
等所有群众与物资都上了轮船,就呜呜鸣笛朝着Q省方面出发,一路上很顺利,半个月后到了目的地,轮船离Q省五十公里外搁浅,这里水位很浅,船不能行,有不少木筏在前面接,等到了没水的地方,又上了来接人的牛车往里去。
人们远远的看到了高耸的大楼,欢呼雀跃着,有些老人眼泪都下来了,直说还是有国家好。
等政府来人安排他们住处,赵保国正式入了伍,有了编制只能住军营,他家里因为是军属的缘故,特意给安排了一间房不与旁人同住。
虽然空间小只有八个平方,但这条件也十分优越了。全国几亿人口,通通都得在这边住处,饶是建起了无数楼房,住房还是十分紧俏的,基本都是几家人住一个屋,依旧是高低床住着。要想生活空间大些,只能等其它地方的水位下去,或等群众适应了这边的高原气候,再往上发展了。
国家机器运转起来十分高效,所有群众都被安排得妥妥帖帖,人人都有事情做。部队这边的除了驻扎维持秩序,就是去开垦高原上的土地,尽量做到快速适应这边的气候,好腾出兵营区给百姓的住房减轻压力。
赵保国身强体壮,是头一批适应的,团长直接把他跟其它适应的军人调去更高的地方打探地势,寻找适合部队驻扎的区域。
所有部队军人在半年内都陆陆续续习惯了这边的海拨,部队开始往更高海拨的地方迁移驻扎,原本的驻扎点腾空出来,分流了群众进去住,当做居民区。
国内的粮食压力非常大,除了百姓要开垦土地,部队这边也得开垦,赵保国领着上头发下来的锄头,挖了半天地,累得抹了一把汗,直起腰来左右看看跟老农一样忙碌的战友,再抬头看看挂在空中的太阳。
火红的太阳洒下希望的光芒,既刺眼,也温暖。
第一章新的开始
赵保国有意识时就感到被人背着走,只觉浑身都痛,背上火辣辣的痛,胃里也火烧火撩,额头尤其痛,且胸膛憋闷,几乎喘不过来气。
啥情况?
赵保国没时间思考,一股恶心直涌上了喉咙口,一手搂着背着他人的脖子,尽量侧着身子哇的吐了起来。
“醒了?”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赵保国就激动起来,两辈子的爸,呼吸是什么频率他都清楚得很。
“爸!”背着儿子前行的赵二牛呼吸一滞,立马就把儿子从背上放下,搀扶到树荫底下,道:“记起来了?”
赵二牛刚过来时,正是洞房花烛夜,差点儿没把自己给吓死。儿子长到三四岁时,那长相和各种小习惯跟保国小时候一模一样,就知道肯定是自己儿子了。试探了好几回,发现他一点没记忆,还以为是个巧合呢。
“这哪儿呀爸?”赵保国四下张望,所处之地是一片山林,东则有一道瀑布悬挂,水击在潭面荡起一道道波纹。
“你啥时候过来的?”见他爸一脸麻布短打,补丁满布,脚上鞋边毛糙不已,这打扮多眼熟,电视里劳苦大众,不都这打扮吗?
这是到古代了?看样子家里经济条件不咋地呀!于是赶紧打听情况:“家里头还有啥人呀?给我说说呗,要不然该露陷儿了。”
“你这臭小子,摔了一跤把脑子出毛病了?”赵二牛犯嘀咕:“啥情况都不记得呀?”
赵保国有点懵:“我不一睁眼就搁你背上吗?”有点莫名其妙。
难道撞到脑袋,把以前的想起来,现在的搞忘了?这可是……叫他没法儿说!赵二牛揉了揉太阳穴:“算了算了,反正咱家就剩咱爷俩儿了,记得不也没啥大事儿。回头我跟你说说情况,别在村里人面前露陷儿就成。”
于是赵二牛把这里的情况给他说了,赵保国才明白过来:“合着我早就来了,只是没以前的记忆?之前撞了一下,想起来了,又把现在的给忘了?”这也太富有戏剧性了吧?
“脑袋上鼓那么一包。”赵二牛道:“不痛呀?瞎琢磨啥呢,说不准哪天自个儿就想起来了呢。”催着儿子起来:“歇一会得了,赖着不走还要我背呀?”
“不用,不用。”赵保国嘿嘿笑两声,跟在他爸后头,背影高大,看着就安心。
一脚深一脚浅的跟着,琢磨着怎么莫名其妙又活过来了?头一次还能说是被雷劈了,这次什么异常也没有,怎么又换了?他爸活到了八十九,而他的寿数更长,活到了一百一,在国内差点儿成了镇山太岁,最高领导人都熬死了好几届。
子子孙孙一大帮,各个领域都有,他临死前哭了一屋,也不知有几个是真心的。儿女去的比他都要早,也不是他私藏养生功法,架不住没人信哪。
直到后来他岁数愈发见涨,身子骨儿却一如既往的强健,儿孙们才渐渐才心,只是年纪大了再练也没什么作用。后来他上交给了国家,却没有大力推广,也不知有什么打算。
他去之前科技日新月异的发展,跟上了发条似的,一天一个样,早就超过了第一世的科技程度。探测到的与地球相似的生命星球,正与其它国家扯皮,可惜他活得再久,也不是不死的,那种盛况却是看不到的了。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到家,荆棘围成的篱笆院子,占地能有一亩左右,屋子是土坯房,茅草顶做的,倒有五间屋子,一间堂屋,一间杂物房,其它三间都是内室。厨房在前院搭着,门口有个大水缸,用竹编的盖子遮着。厨房对侧搭着茅房。
赵二牛直接去厨房处理野物,赵保国本想帮忙,被他爸嫌弃:“去去去,你现在这样,还不够给我添乱的呢。”说着手起刀落,那野兔子立马给开膛破肚,红艳艳的内脏就露出来,夹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儿。
赵保国莫名觉得后颈有点凉嗖嗖的,瞧他爸这利索劲儿,看来搁这儿没少练呀!打猎都是一把好手。
进了屋,只觉得一直摆设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推开一间屋的木门,直接就奔床边儿去,就感觉这是自己的。屋子里就陈设简单,就一张木床,坐上去还吱呀了一声,上头被褥凌乱,枕头都是歪的。
除了一张木床外,屋里就一个双开门的大柜子,一看就知道是他爸的手艺,他忍不住打开看,木柜下头分成两个隔断,里头塞着两床被子,隔断上头叠着不少衣裳,颜色单调,灰的褐的蓝的黑的。瞅着不少,看来经济条件没想像中的那么差,缺不少衣食。
他爸会打猎,有手艺,家里又有房子,就只有他们爷俩两个,还能养活不了自己吗?赵保国觉得一点儿压力都没有。反正他现在还小,靠着老爸养也很正常吗。
柜子里衣裳不少,赵保国顺手拿了一套换上,等系好裤腰带,才有些愣神儿。按他爸的说法,他是忘了之前的事儿了,可这身子好像还很习惯,一套衣裳换下来顺顺当当的。
他也没想太多,直接去其它屋里转悠熟悉熟悉,想是没想起来什么。但却把家里归置物品的地方搞清楚了。
“啥?就这么点儿?”赵保国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小碗兔子肉,再加一碟看是什么原材料的咸疙瘩,再加一碗水多米少的粥,和四五巴掌大的饼。眉毛都打结了:“爸我还是不是你亲儿子了,好容易想起以前的事儿了,不说庆祝庆祝,一只兔子还不肯给我吃呀?”
赵二牛瞥了他一眼,道:“爱吃不吃!”咋这么矫情?有肉吃还嫌少?家底子本来也没多少,不得省着点儿呀,要不是看他今儿磕了脑袋的份儿上,这只兔子他都得拿集市上去换铜钱,还想吃?做啥美梦呢!
赵保国抱怨归抱怨,还是拿着饼慢慢啃,许久没吃过这么糙的粮,心里觉得难以忍受,但这具身体好似早就习惯,分分钟下了肚,又赶紧喝了两口稀饭。
第二章 时空
赵二牛唏哩噜呼的把粥喝了,一抹嘴:“家里还欠着不少债呢,明儿个我先领你去村里逛逛熟悉熟悉,认认人儿,顺便把皮子托你三伯母去王寡妇那儿换成铜钱,先还一部分再说。”
王寡妇到底是个寡妇,村里青壮年都有所避讳,免得人说闲话。要做衣裳裤子啥的,基本都让家里女人跟她交流的。
其实这里的女人大多都会女红,只是王寡妇的手艺尤其好,听说一方绣帕,在镇上绣坊都能卖上二十文钱。村里女眷补贴家用,去绣坊领材料路太远,而且又赚不了几个铜板,一来一去并不划算,还得交押金。
因着王寡妇手艺好,跟绣坊关系又近,就在村里开了收绣活的点儿,女人们就直接去她家里领活做了,都在一个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能不放心谁呢。因此她虽是个寡妇,但在村里还是比较有地位的,至少从来没人当她面说过什么闲话。
赵保国哦了一声,又问:“咋欠的?欠谁的?多少呀?”
赵二牛大致说了一下:“你大爷……”
赵保国脱口而出:“爸你咋骂人呢!”说完又啪了一下嘴巴,赵二牛看儿子就跟看二傻子似的,赵保国干笑两声:“爸你接着说。”
赵二牛心底叹了口气,这老儿子活了两辈子的人了,人前倒人模狗样的,上辈子跟乌龟似的长寿,他走之前都当了上将了。结果每每一缩水,脑子好像都缩掉了,反正让他看了就操心。
能咋办哪,自己生的儿子,跪着都得养大了。于是细细跟他分说:“你爷爷是老大,下头还有两个兄弟,当年外族入侵,朝庭征兵,你爷爷就服兵役去了。这一去就是二十年,头几年偶尔还送个信回来,后些年就没消息了。”
说着又摸一块饼啃着:“你太爷爷他们一开始还盼着,后来送了信儿回来,说他战死了。这人都死了,家里的地啊房的,肯定就没个死人的份儿了呗。哪成想十年后他又活着回来了,说是当年打仗被追到山崖,掉下去了。上头兵就以为他死了呗。”
“然后呢?”这简直跟小说情节似的,赵保国想着难道在山崖下住着世外高人?
“然后养伤呗,养了三四年才好。”儿子一撅屁股他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那表情明明白白显着呢,还能不知道他在想啥?“好了后又直接去军营报道了,军营那边早忘了之前给家里头报过丧信,所以家里头就一直以为他死了。那房啊地的早分了,下头两个兄弟又成家立业,媳妇儿子都有了。这人一成了家,肯定得为小家打算呀,分到手的家产,谁愿意拿出来呀?”
赵保国张了张嘴:“合着我爷啥都没得到呀?”这可就有点过分了,服兵役按理说不该老大去的,毕竟在古代养老就是老大的事儿。他爷为了弟弟挺身而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结果回来发现啥也没了,这也太坑了吧?
赵二牛道:“也不能说啥也没得到,虽然家产不肯重分,但两家都补贴了三两银子,帮着给起了屋,又给他爷讨了你奶,你想想,你爷服兵役的时候都十四岁了,战场上混了十年下来,这都二十四了,在这里可算是个老光棍儿,身上伤又多,好的大姑娘肯定不乐意嫁呀。光有个房子也没个地,你太爷爷他们就想法子买了你奶给你爷做媳妇儿,这才有你爹有了你。”
赵保国真不知该说啥,合着他奶还是买回来的。差点儿忘了在古代人贩子都是合法的了。
“后来呢?”
“后来好日子也没过多久,南方安定了,北方边境又闹起来,你爷爷又被召回去了,结果这一去,不就没回来了吗。”
赵二牛叹了口气:“那时候你奶正怀着你爹我呢,她是买来当媳妇的,想改嫁都不可能。她自己也不肯,一个寡妇把你爹拉扯大,虽然你太爷爷跟你大爷爷二爷他们家里时时帮衬,但到底男女有别,走近了又少不了闲话,只能托你大奶奶她们时常来看,但这又能帮多少呢。你奶是个好强的,能自己解决的事儿,轻易不麻烦别人。把自己当男人一样使唤,等你小子出生后两年,身子骨就受不住,夜里一场风寒,直接就去了。”
赵二牛情绪有些低落,赵保国不知道该说啥,毕竟便宜奶死都死了,他既没记忆又没感情,能多伤心呢!可他爸记得呢,肯定有感情的,免不了难过。
赵二牛情绪低落一阵,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毕竟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过日子,儿子现在没记忆,他这当爸的不跟他交代清楚了,回头儿子被人看出什么来,不得当妖魔鬼怪给烧了。
“你妈生你时大出血难产,好容易保住了,但一直靠药养着,这就是个大花销,四年前就去了。”
提到他便宜妈时,他爸用极其简洁的语言介绍了,赵保国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不敢问,于是他选择转移话题:“爸,那咱家咋搁山上呀?”这一点他老早就好奇了,虽说住在山上人少清楚,但古代人不都爱扎堆儿吗?
“听说你爷爷脸不好看,住村里怕吓着人,所以这屋就建山上了。”
赵保国听了直接给噎住了,使劲捶胸口,好半天那块兔子肉才下去。
“我爷有那么丑?”赵保国打量了一下他爸,长相跟以前没区别,说不上俊吧,但五官端正呀,浓眉大眼的,这可是特殊时代大姑娘小媳妇们儿最爱的长相了。“不能吧?”他跟他爸都不丑,那爷还能丑了?
赵二牛一看就知道儿子想啥,只觉得有代沟,这孩子的关注点怎么就这么奇怪?于是很没好气:“这上了战场,难免受伤吗,脸上有疤吓着人不正常?谁说丑了?”
赵保国这才哦了一声,又问他:“这什么朝代呀?皇帝是哪个?”
赵二牛直接瞪他:“臭小子,懂不懂什么叫敬畏?万岁也是随便能挂嘴上说的吗?万一给人听见了,皮得都掉下一层!”
赵保国捂住嘴:“我错了。”这封建时期,他一时也没能习惯,得亏有爸提醒。
赵二牛又告诫他几句,这才跟他介绍了这边的情况。
第三章 大周时局
这是一个赵保国并不熟悉的时空,百姓们口口相传,明朝似乎存在了上千年,每个在位的皇帝,都爱民如子,兢兢业业,上千年来大明朝受深百姓拥护,既使有异族侵略,却从未成功过,不仅被明朝最为强大的虎卫军打回老家。民间百姓亦自发爱护王朝,但凡有异样都会通知官府。
直到前明末帝昏庸无道,耽于享乐,宠信奸佞,疏远贤良,以致小人祸乱朝纲,残害忠良,收刮民脂民膏,以致民不聊生。又有有心人在民间煽火点风,起引动乱,就如同一条河流奔腾汇入大海般爆发出极为强大的力量,各地纷纷涌出无数起义军,再加上虎卫军在决战前夕倒戈相向,屹立千年而不倒的大明,就此被颠覆。
起义中最强大的一支,林宣自立为王,征伐四方,收复山河,打击异族,善待百姓,军队所过之处与民秋毫无犯,对内仁义宽厚,对外则铁血无情,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引颈而望之。历时十年,统一中原,建立周王朝。
平定天下后,众望所归这下登上皇位,年号谨仁,意指国之大事,行事要谨慎,对待百姓要仁爱,自此称谨仁帝。
自谨仁帝上位以来,勤于朝政,轻徭役、薄赋税、免人丁税,田税十取之一,所下政令无不为民着想。自此天下归心,据说前朝丞相都被谨仁帝而折服,特意出山为他大周效力。
他便宜爷爷就是在打击异族的战场上丧生的。
冷不丁换了个地方,赵保国以为自己晚上会失眠,结果他低估了自己的适应能力,一觉睡下去,连个梦都没做过。
睡得正想呢,突然觉得有点冷,迷糊着去摸被子,扯一下,扯不动。
“爸!干啥呢?”赵保国朦胧开眼猛地惊了一下,就看到他爸抱着被子站在床边,还以为天亮了。瞧一眼窗子外头,果然蒙蒙光透进来。“这不还早吗,让我再睡会儿。”
“惯得你!”赵二牛直接把被子抱走:“赶紧起来吃饭,吃了饭我带你去村子里逛逛。”走到门口又转脸叮嘱道:“以后别叫爸,叫爹!”不能任他按以前的习惯叫了,这古代就没有喊爸的。
“爹……”赵保国拖着音调长长的,含糖量十足,门口的赵二牛忍不住抖了抖,笑骂他:“瞎作怪!”又催他赶紧起。
赵保国实在跟床难舍难分,但又不敢睡了,免得他爸来揍他。磨蹭了一会儿老实的穿了衣裳出去,先瞅了一圈儿,没找着水盆儿。
“搁哪儿洗脸呀!”
“瞎呀?”赵二牛端着碗蹲在檐下,看儿子在屋里瞎悠,忍不住:“你搁屋里头转个屁,以前在老爷家时,你搁哪儿洗的脸?”
赵保国愣了一下:“这不古代都有专门装洗脸盆的木架子吗?”咋看跟之前没啥区别。
赵二牛没好气:“少看那些不讲究的电视剧。”
“现在想看都看不了。”赵保国嘀咕着转悠到厨房去,拿了木盆从水缸里打水洗漱。
吃完早饭,爷俩儿就下山了,赵二牛背着背篓走在前头,里面头搁着的是他处理好的皮子,一边走一边叮嘱赵保国多看少说,免得说多了出岔子。
“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赵保国哭笑不得的打断他。
赵二牛道:“还有见了姑娘家,就躲得远远的,少跟人说话,也别搭理她们!”
“至于吗?”赵保国知道古代女子名声很重要,但也不至于到连句话都不能说的地步,再说他今年才多大?才九岁好不好?就算跟姑娘说过话,也不会有人想歪吧!
“咋不至于?”赵二牛道:“你要跟哪家闺女说多了几句,指不定人家爹娘就得打上门来,到时候你不想都得把人讨回来,要不就是逼人去死。”
“有这么夸张吗?”赵保国狐疑道:“我才九岁吧?这个个头还能对人家干点啥不成?这些人也真是想太多。”
赵二牛很不客气的怼儿子:“你以为呢?这边成亲都早着呢,男子十五六基本都讨媳妇儿了,要那种订亲的,九十岁也正合适,到了年纪再成亲。你要跟聊得来,人家可不得以为你有那意思吗?女子就更夸张了,十岁嫁人的都不是没有。”
赵保国张了张嘴,简直了……
“我可不想那么早成亲!”他顺着把口头语改成合适这边的话了。
“这几年随便你!”赵二牛道:“但十八岁必须要成亲,不然人还以为你有毛病呢。”
赵保国:…………啥人哪,成亲晚就是那方面不行?
说着话就到了山脚下,家家户户屋顶上空都升起了炊烟,绿幽幽的农田里有农夫在弯腰忙碌。
赵二牛领着儿子在村里转悠了一圈儿,估摸着三哥家应该吃完饭了,这才悠悠上了门儿。三哥三嫂年纪大了,一般不轻易下地,就在家里享清福,家里的活计早就脱了手,交给两个侄子,因着赵二牛他便宜爹娶亲晚,生子也晚,所以赵二牛年纪不大,但辈分却高。村里同龄人都得叫他一声叔。连带着赵保国辈分也高上一辈儿。
“是小叔啊。”赵愉跟赵恂扛着锄头准备下地,出门儿就见小叔领着弟弟进来,打了个招呼:“今儿怎么有空下山了?”赵愉瞅了一眼背篓,就明白了:“找我爹娘啊?”不等他说话,直接冲屋里喊:“爹,小叔来了!”
“在里头呢。”赵恂对赵二牛说:“我还得下地呢,就不陪了啊。”
赵二牛背着手对儿子比划了一个二一个六,又自顾自进去:“去吧去吧。”早就习惯跟自己差不多大岁数的人小叔小叔的喊了。
赵保国见了他爹的暗示,张嘴喊了一声二哥六哥,得到两个摸头杀。
“叫你搬下来住就是不听。”在屋里听到声儿的赵钥年岁大了赵二牛快两轮,都坨着背了,柱着拐柱出来,抱怨他:“在村里住着多方便,买个啥油盐酱的,村口就是了。你说说你咋跟你娘一样倔呢。”说着就去拿他背上的背篓。
第四章 蜂蜜
赵二牛推开三哥的手,自己把背篓解下来放地上,嘴里道:“我来我来。”又去挽扶五十出头的老哥哥往里走:“你说你一把年纪了,坐那儿等不就成了吗?又不是外人还迎啥迎。还真当自己年轻呢?”
“屁!”赵钥一听就不乐意,胡子都翘起来,一抖一抖的:“你哥老了吗?老了吗?”转脸去问自家婆娘。
“没老没老。”董氏笑着安抚他:“还壮着呢。”去翻赵二牛带来的背篓,数数里头的皮子,道:“这可不少,起码能换一百多文呢。”兔子皮销好了,成色好的一张皮能换十个铜钱,品相一般的八个到六个不等。这一叠有十来张呢,她瞅着有几分成色很不错。
“又麻烦三嫂费心了。”
“哪儿的话。”董氏利落的卷了皮子,就往外走,她可不放心自家两个儿媳妇儿,这钱要过了她们手,谁知道会不会贪几个去。要是自家的也就算了,可小叔子家里本来就困难,还能让她们贪去了?
大伯当年没跟自家公婆争家产,又去得早,留下孤儿寡母的住在山上,伯娘又是个要强的,什么事儿都自己扛。结果把身子都熬坏了,弟媳妇也是个没福气,生了毛蛋儿那孩子,就开始缠绵病榻,家底都给挖空了,还欠了一屁股债,这不全落小叔子头上了。
小叔子年龄跟儿子差不了多少,又是她看着长大的,哪能不多关照几分呢。
出去前还交代:“中午留家吃饭啊。”赵二牛正想婉拒,董氏却不给他机会,迈着腿儿走得飞快。
赵钥跟小堂弟对坐了,开始苦口婆心的劝:“月娘都去了好几年了,你也该还过劲儿来了吧?不说别的,光是毛蛋儿,你也得为他考虑考虑呀。家里头没个女人关照咋能行?瞧瞧你们爷俩儿穿得,哪像个样子。”
赵二牛头又开始疼了,要不他怎么不爱往山下来呢。几个老哥哥对他这个小堂弟,那确实是关爱有加,架不住太热情了,当着哥哥却操着爹娘的心,见他一次说一次,不是要他搬回村住,就是要他再娶个继室。
赵钥没得到想要的回应,忍不住劝了又劝,赵保国看他爹一脸苦逼,捂着嘴直乐。
“有你啥事儿?”赵二牛枪口对准儿子:“大人说话,小孩子听啥听?出去出去。”把儿子撵出去。当着儿子面被老哥数落,这面子都丢光了。
赵保国到院子里打量,冷不丁外头跑进来一个四五岁的泥猴儿,直接把他给撞得后退了好几步。
“哎哟。”那泥猴一屁股墩儿坐地上了,委屈得直瘪嘴,看到赵保国立马收声儿,从地上爬起来:“小叔,你咋来了?”
一听这叫法,就知道肯定是他侄子,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哥哥家的,不过进了这院子,那不是二哥家的就是五哥家的呗。就逗他:“咋了,我不能来?”
那泥猴左右望望,发现院里没别人,才扒拉赵保国,示意他低头,赵保国很给面子的凑过去,听他有啥话说:“我们在那林子那边,找一个蜂窝,我哥他们叫我回来拿火石,小叔你要不也去。”蜂蜜可是甜得很呢。
“去呀,咋不去!”赵保国也来了劲儿,催着他去厨房拿火石,就跟在他身后往村西头的林子去了。
“那蜂窝大不大?”
“可大可大了。”泥猴子双手比划着,划了好大一个圈,显得十分夸张。
“都有谁在呀?”
“八哥十哥十一哥十二哥三姐四姐。”泥猴子捣腾着小短腾儿,嘴皮子利落得很:“还有大柱二柱粪蛋儿秃头他们。”
赵保国觉得有点晕,人数倒不是事儿,关键这排行都到十一了,他到底有多少个侄子侄女?
刚进林子,就有冲过来,正想埋怨泥猴子速度慢呢,就看到赵保国了,立马收了声,叫了声:“小叔。”然后一把把泥猴子抱起来,数落他:“臭蛋儿,你咋这么慢呢?”
树林里一堆小萝卜头早就等不及了,火石拿过来,个头最高的那个小子,瞧着也只有七八岁,扯过身边一个差不多大的黑脸小孩儿:“你把衣裳给我。”
那黑脸小孩儿赶紧脱了给他,高小子直接搭肩头上,蹭蹭蹭抱着树往上爬,爬到个枝岔处停了,才叫下面的弟弟妹妹,点火把火把给他。
“你们都走远一点藏好了。”一群小孩子立马找地儿藏,藏的也不远,只露个头出来看着。
那树上小子又道:“荷花姐桃花姐,看好铁蛋儿铜蛋儿臭蛋儿,别让他们跑出来被蜂蛰了。”又对几个年龄差不多大的说:“大柱跟秃头留下,把脸蒙住了,一会儿我割了绳子,记得用衣裳接啊。”
“知道了,赶紧的吧!”大柱个子不高,但长得很壮,秃头不愧叫秃头,脑袋上都没几根头发,这咋长的?赵保国想笑。
分工很明确,树上那小子颇有领导风范,赵保国也找地儿藏了看。只见树上小侄子腿夹着树干,脑袋上包着衣裳,一手拿着火把就往那大蜂窝底下去燎。
没多久里头的蜂子就受不住热度,纷纷从孔里飞出来往外头,他再燎了一会子,没蜂子出来了,解下腰刀的一把柴刀去割,巨大的蜂窝唰一下就往下掉。
下头等着的大柱秃头,迫不及等兜着衣裳去接。
接住了。树上侄子吡溜的从树上下来。
藏着的小子们纷纷跑过来,欢天喜地的,眼巴巴的围着蜂窝看,年纪最小的口水都往下流了。
高个子侄儿很是得意,挥挥手:“咱一会儿再分,现在先离开这儿,免得蜂子回来找不着老巢,再蛰咱个满头包。”
于是呼啦啦一行人赶紧换了个地儿。
“八哥,我想吃。”
“我也想吃!”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提要求了,大柱跟秃头就去看被称为八哥的侄儿。赵保国只旁观不说话,觉得这侄儿还挺有本事,一帮小子都对他这么服贴。
“那咱就吃!”
孩子们欢呼一声,大柱跟秃头就把蜂窝给摔成几瓣,没凝固的蜂蜜直接就流出来,香甜之气立马飘荡。
第五章 杀狼
“先吃流出来的。”八侄子蹲着伸手去捞蜂蜜吃,其它孩子也蹲着去抹了一手,巴巴的放到嘴里去。
赵保国也挺馋的,但没好意思跟小辈儿们抢嘴吃,八侄子看他站那儿不动弹,催他道:“小叔,你咋还不来吃?一会儿就被他们吃完了。”
“我……”
突然远处传来极大的动静,赵保国反射性扭头去看,一头大黑熊红着眼往这边冲,眼一黑差点儿腿软。
“熊!有熊!”孩子们看到黑熊,都吓傻了,八侄子首先反应过来,推了推几个大孩子,顺着抱起铜蛋儿,撒腿儿就跑:“赶紧跑呀!”
孩子们纷纷反应过来,小的都害怕得哭闹起来,喊爹的喊娘的,还有喊爷爷唤奶奶的。基本都走不动道。
几个大点儿的镇定些,一人就近抱一个撒腿儿就逃命。
熊的速度也不怕,很快就冲过来了,想必是被蜂蜜吸引过来的,应该不会追着孩子们不放。赵保国抄起八侄子落下的柴刀,紧紧握在手上,守在他们身后跑,时不时回来看情况。万一熊追来了,他也好断后,吸引一下黑熊的注意,免得它去追孩子们。
那黑熊果然没追来,蹲那里开吃,赵保国松了口气,这才追着孩子们的方向去。突然听到前面传来的尖叫大哭声,又出状况了。
心中立马一紧,赶紧撒丫子奔过去,没地方就听到嗷呜嗷呜的狼嚎声。
前面林子,一只独眼狼踱着步子,眼里冒着幽幽绿光,跟瑟瑟发抖的孩子们对峙,年龄小的被大的抱着捂着嘴,免得他们哭出声来惹起狼的凶性。
“上树,把小的弄上树去!”八侄子面上却十分镇定,只有那颤抖的声调,才能显出他不是如表面一样镇定。
大柱腿儿直抖,差点尿裤子:“狗蛋儿,咱是不是要死了?”
二柱抓着自家哥哥的手:“哥,我怕!”大柱自己怕得不行,还安慰他:“不怕,有哥在。”眼神儿就飘去看狗蛋儿。
独眼狼越逼越近,似乎正琢磨着从哪个下嘴。
孩子们缩成一团,吓得不行,狗蛋儿叫秃头盯着狼,自己把铜蛋儿往树上弄,铜蛋儿手软脚软,根本没力气往上爬,狗蛋儿都有点绝望了。
出来打蜂窝是他的主意,谁成想引来了熊,好容易逃出熊口,又碰上了狼,他们几个最大的不过八岁,就是数量再多,能把一只狼怎么样?
他总不能带着弟弟妹妹一块儿死,自己死了是活该,弟弟妹妹还小。他发了狠,上前一步,跟狼逼视。嘴里道:“我缠住它,你们带着弟弟妹妹们走,跟村里大人说狼出山了!”他们是小孩子,对付不了狼,但狼只有一只,如果他能缠住它,肯定能有活口跑出去。
“荷花桃花,记得要保护好好小狗跟铁蛋儿他们。”三个弟弟年纪都很小,唯有两个妹妹大点儿,但也只有七岁。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妹妹们身上。
“狗蛋哥!”荷花哭着道:“咱们一起跑吧,不然你不会死的!”
“不行!”狗蛋儿给自己打气:“如果没人缠住它,咱们一个都活不了。”又说:“是我把你们带出来的,这事儿全怨我,不用管我了,你们赶紧跑,我会尽量缠住他,给你们争取时间!”
说着红了眼,怒吼一声:“来吧!不是想吃我吗?”先缠住它,如果死在它口下,狼肯定不会放过到嘴的食物,等它吃完了,也许饱了就不会去追弟弟妹妹。
“哥!”铜蛋儿哭着闹腾,桃花差点儿制不住他。
“狗蛋儿!”大柱哭着喊了声,抱着二柱跑了。
狗蛋儿捡了块石头冲着独眼狼砸过去,它张着大嘴,似乎在笑,一个飞跃扑了过来。
狗蛋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没跑两步就被扑倒在地,看着离着他张得越来越大的嘴,腥气几乎可闻,狗蛋儿又怕又绝望。
此时躲在树后等待时机已久的赵保国,抄着柴刀飞扑而上,冲着独眼狼腰间一刀劈过去。
谁知它狡猾至此,一个扭腰闪过,顺势飞扑过去。原是早就发现了赵保国躲着,正防着他这一招呢。
赵保国一击不成,反倒面临狼的反扑。“好个畜牲。”一个驴打滚儿躲过一爪子,顺势翻身与其对峙。
“小叔!”狗蛋儿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小叔在后面帮忙,吸引了狼的注意,狼口逃生,又是喜悦又是担忧。
“赶紧走!”赵保国死死盯着狼,眼角都没斜过一丝,嘴里道:“我不定能缠它多久!”他活了两辈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赴身狼口,更何况还是他侄儿。
虽然现在身量小,但好歹他也是当过兵的,力大虽不如前世大,但技巧却仍在,与狼纠缠一会儿肯定能做到。只要狗蛋儿走了,杀了这狼也许有难度,但保住命肯定没问题。
“我不走!”狗蛋儿道:“我帮你牵制他!”
“滚蛋!”赵保国气不打一处来,他之所以跟狼拼,不就是想保住他们这群小萝卜头吗?不走?不走只会给他添麻烦:“你在这儿我还要分心顾着你,你走了就是帮我忙,我爹可是好猎手,这么些年我也学了些,怎么说保住命没问题!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那狼趁赵保国分心说话,一个猛扑过来,前爪朝着赵保国面部挥过来,凶险之极。赵保国躲之不及,只得顺势一倒,双手握刀高举,朝着狼肚子处从上至下劈去。
独眼狼突感危险,扭腰欲躲,谁知被一块石头打中狼头,虽不觉疼却阻止它的躲势,生死关头差的就是这一丝一毫。
惨叫一声,直接被破肚开堂,鲜血内脏哗啦泼了赵保国满头满身,直犯恶心,赶紧翻身躲了砸下来的狼身。
“小叔!”狗蛋儿蹭蹭蹭跑过来,十分得意:“看我说我能帮上忙吧?”要不是他那块石头,这狼肯定就躲过那一刀。现在死了,他可是有大功劳的。
赵保国抹了抹脸,十分没好气:“你是不是傻?让你走咋不走?还好意思讨功劳,万一被狼啃了咋办?”说着一脚踹他屁股上。
第六章 吃顿肉
狗蛋瘪瘪嘴:“现在不没事儿吗?”
赵保国拖着狼腿儿:“有事就晚了!”又催他:“赶紧走,回头再引了其它野兽过来,我可没力气再打杀一只。”
只一只狼,应该是抢夺头狼位置失败而被逐出狼群的独狼,所以赵保国并不担心有狼群会寻着味儿来村里复仇。只简单把掉落出来的内脏给掩埋一下,就拖着狼往林子外头走。
没走出林子,就遇到前来救援的村人,见赵保国拖着一匹狼,一身血呼啦的。赵二牛差点儿吓个半死,三两步蹿过来:“受伤没?”就翻他衣裳要检查。
其余村人都夸赞赵保国,说虎父无犬子,赵铭本身就是个好猎手,没想到生个儿子也不差,这么小就能杀掉一只狼。
狗蛋儿被他娘心肝儿肉的搓着,听村里大人只夸小叔,就很不乐意了,他也是有功劳的好么?“我也有帮忙的!”
“臭小子!”赵恺见儿子身上只有些擦伤,本来准备回家再收拾他,结果就听到儿子还想讨夸,顿时怒火上头,抄起树枝一边骂一边抽:“还有脸说?跟你说过多少遍?迷雾不许来,不许来,怎么全当耳旁风了?你自己来还不算,把弟弟妹妹也带过来?今天是险险没出事,要真出事了,我弄死你个兔崽子。”
狗蛋儿本来就又惊又怕的了,享受着老娘的关怀没一会儿,就受到了亲爹狂风暴雨般的关爱,委屈得眼泪都下来了。
“孩儿他爹,你就消消气。”狗蛋娘李氏赶紧护着儿子,劝自家男人:“狗蛋儿肯定知道错了,咱回屋关起门来再跟他好好说说,以后肯定不这样了。”说着推了一下儿子:“赶紧跟你爹认个错,说以后再不来了啊。”
“爹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狗蛋儿十分识时务,认个错算啥,反正他又不要什么脸面。自己爹自己清楚,认错还好,挨上一顿抽就结束了。要是死犟着不认,那就一天三顿的抽,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算完。
赵恺扔了枝条,黑着脸:“回去再收拾你!”先去跟大柱娘秃头娘粪蛋娘赔笑脸道歉,自家儿子自家知道,今儿这事儿,肯定是他起的头,这遇着危险了虽然自己断后,但人家家里肯定是担惊受怕一场,还得道个歉陪个罪,回头再让自家婆娘一家给点鸡蛋,大柱他们压压惊。
狼直接拉到赵钥家里去煮了,让其它几个兄弟带着妻儿过来吃一顿。狼肉并不好吃,但好歹也是肉,谁也不会因着它不好吃而扔了。这狼是被赶出来的,争夺头狼位时又受了不少伤,口子多得不得了,卖不出好价钱。赵二牛就想着托王寡妇给做成件狼皮夹袄给儿子,到了冬天遮着风雪,日子也好过。
狼骨就几家平分,泡了醋对治疗风湿很有疗效,几个老哥哥腿脚都不好,但凡哪天刮风下雨了,那疼得连床都起不来。赵二牛还年轻用不上这个,赵保国更别说了。家家都有份儿,更何况这狼也不是自家打的,能分着狼骨给家里老人,一家子还能吃着点狼肉,对于这狼皮归赵二牛家,谁也没意见不是。
至于自觉有功的狗蛋儿,狼牙分配给他就高兴得不得了,回头等他爹气消了,可以求着做狼牙项链,在小伙伴们面前显摆吹嘘一下,狼虽然不是自己杀的,可谁也不能否认自己的功劳不是?
反正就是皆大欢喜。中午吃了一顿狼肉,要说这味道真不咋地,但也没人嫌弃,个个狼吞虎咽,跟八辈子没吃过肉似的。
吃了饭就散了,董氏把皮子换成的铜钱串了给赵二牛:“换了一百二十一文。”
“我一般用不上这个。”赵二牛道:“家里盐还有不老少,还麻烦三嫂给大哥拿去,这债也欠了不少时间,今儿有了正好还上。”几个哥哥家,就跟三哥家关系最亲近,三哥人老实厚道,也不是说其它几个就不厚实了。
只是嫂子们却是有区别的,三嫂为人贤惠大度,对长嫂尊敬,也包容弟弟弟妹。赵二牛自然就愿意跟三哥家走近些。其它几个嫂子也不是说不说,只是人都是比出来的,三嫂为人最好,他自然就愿意更亲近些了。
其它几个哥哥家欠的钱基本都还上了,就大哥家还有一百文的缺口。赶紧还了了帐,心里也能松快些。“三哥家的帐,得再等等,我有了就还。”关系近吗,就不急着还了。反正家里哥嫂做主,他们根本不催,对此也没啥意见。至于小辈儿?谁敢对长辈有意见?有意见也得憋着,有事儿就轮不到他们做主。
“有了再说。”董氏数出二十一文给他,把一百文收了,准备回头给大嫂拿去,免得她老惦记着这个。自家又没什么大的花销,根本不急着这个。
“哎。”赵二牛收了:“总是麻烦嫂子。”
“说啥话呢。”董氏嗔怪道:“都是自家人,还老这么客气?跟嫂子见外呀?说句逾越的话,你跟老大老二差不多岁数,我还是看着你长大的,基本都当儿子看的了。”
“那我可得孝顺您了!”赵二牛顺着她的话说。
董氏笑了笑接话:“等着呢。”又道:“那狼皮,董氏说三天后去取,到时候我取了在家放着,你什么时候得闲,就下来拿,要不得闲,就让毛蛋儿跑一趟,反正他每天闲着不是逗鸡就撵狗的。要么就跟着村里的臭小子们瞎捣蛋。”
赵二牛点头应了,董氏又道:“前儿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赵二牛立马就变了脸,拉着儿子跟鬼追似的往出跑:“哎呀,三嫂,山上布着陷井呢,我今儿忘了去瞧,有事儿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啊!”
“哎……”董氏不死心,赶紧加快脚步想追,走到门口一看,爷俩儿跑得老远了。
“死小子!”让你娶媳妇,又不是喝毒药,至于吗?
赵保国和他爸走在上山的路上,十分好奇的问:“爹,三伯娘让你考虑啥?”
赵二牛老脸一红,但脸黑不显,只没好气打发他:“小孩子家家的,咋老爱管大人事儿?”
赵保国:…………两辈子岁数加起都不比您少多少,这话不嫌亏心的。
第七章 探索周围
爷俩儿回了山上院子,赵二牛铜钱递给儿子叫他放好,自己去杂房里拿了一把弓箭,又拎了一筒箭羽就准备出去。
“你跟着干啥?”赵二牛出了院子觉得不对,回头一看,儿子不远不近的跟着呢。
“跟你一起去呀!”赵保国理所当然的说,这山上连个人都没有,呆着多无聊,不如跟他爹去打猎,还能多学着点儿,以后也是一门谋生手艺不是?
赵二牛没好气:“边儿去,还当自己是将军呢?扁担都比你长,还想跟我进山?光顾你都光不上了,再空手回来,咱爷俩儿饿肚子啊?”莫名其妙又活了一回,活就活呗,只当没喝孟婆汤了。只是儿子每回都要缩个头,内里再是大人,硬件上跟不上顶啥用啊。
“咱家没地呀?”赵保国问他。
赵二牛斜他一眼:“你见哪个山里猎户种地的?”
赵保国张了张嘴:“合着您这是把老祖宗的本事都给丢下了?”农民不种地,这像样吗。
“你说得倒轻巧,种地你以为我不想啊?那也得有地给种呀,你奶生病办丧那么些花销,家底子都去了大半。再加上你娘生了你就从床上下不来了,这七八年的光景呢,药费都嫌不够的,还有钱买地?想美事儿呢!”赵二牛气不打一处来,臭小子一记起来前事儿,这说话就不如以前讨喜了。
赵保国一叹:“就知道没那好命。”上辈子穷得跟什么似的,过来连件衣裳都没有。想想就好受多了,虽家里又欠债又穷的,至于有个正经身份,还有避雨挡风的房子。其它的慢慢挣呗。
深山里野兽多,又有蛇虫鼠蚁,赵二牛自己进山都得小心谨慎,哪里会带上儿子去。而且又没这世的记忆,以前交的技巧估摸着记不起来。那就更不能带他去了,要进山也得等他想起来再说,实在想不起来了,回头抽空重新再教一回。
又怕儿子闷在屋里无趣,道:“你要闲着没事儿,就把后院儿那两分地整了,回头问你伯娘要点菜种种下,也省得每顿都得去找野菜了。”
赵保国十分惊奇:“合着不种地了,连菜都不种啦?爹你咋这么懒?”
赵二牛一脚踹过去:“滚蛋!”这当儿子倒教训起老子了,不像话!
赵保国笑嘻嘻的躲了院子,冲他爹摆摆手。赵二牛不由得笑了下,低骂两声大步走了。
重新回到院里,先转悠一圈儿,在杂房里找着把镰刀,刀口生着锈,一瞧就知道许久没用过了。又翻了翻,把锄头也翻出来,刀口上照样锈迹斑斑。
这也不好使,于是锄头没拿,只把镰刀带出去,之前转悠的时候在篱笆那儿看见一光溜的青石,肯定是磨刀用的。拎着木桶去水缸打了水去边上先把镰刀磨开了刃,才溜到后院儿去割草。
后院照样是篱笆围着,里里外外杂草丛生,赵保国撸起袖子就开干,吭哧吭哧花了一个时辰,才把草给割了。然后堆成几堆让太阳晒晒,回头等他爹回来了,再把锄头取下来重新磨磨,换个新把头上去才好翻地,草根都留里头呢,要不挖出来,一场雨下来得疯了一样往出长。
他手里头全是老茧,一个时辰下来也没觉着多累,就是腰有点儿酸。回到前院把镰刀放好,去厨房打了凉白开喝,发现外头水缸里的水只剩四分之一了。于是想着把里头打满,只是不知道在哪儿打水,之前没想到这茬,也就没问,这附近也不太熟悉。
随手操起根长木棍,就出了院子,打算在周围转悠转悠,毕竟自家住的地盘,还是得熟悉一下。出了院子往前走一刻钟,就能见着上山下山的小路,早上就是从这里出去的,赵保国就没专门去看。
只往左右后方转转,左侧是一片竹林,竹林过去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赵保国只在外头看看,想着竹笋也能当道菜,也没走进去探索就退出来。又去右侧看看,一片乱石地,大大小小的石头,再往过去是大大小小的山包,杂草多得不得了,估摸着蛇也不少。后面是凸出来的石块,有一口井,竖着辘轳。
赵保国琢磨了一下,就知道这口井肯定是他便宜爷爷在时打的。要不然水都不方便吃,怎么住人?还挺有远见。
于是回了前院去拿水桶过来打水,瞧瞧就知道这打水装置怎么用,直接把绳索一端系水桶上,然后摇着手柄把轴上绕的绳子给放了几圈儿出来。再把水桶扔到井里去,探头去看水满了没,等满了再摇着手柄把绳子往轴上绕。
一摇,好费劲儿!
一桶水打上来差点儿累个半死,赵保国把这桶水摇上来,就在井口倒回去一半。不由得感慨这身子骨儿真是不行,力气比上辈子小多了。那养生功法还是得捡起来,免得打个水都不行。
拎着一桶水回去倒水缸里,那水位瞅着都没长多点儿,于是又赶紧过去打水。这回可就量力而为了,一桶水摇上来太费劲,有点危险,还是半桶半桶的打比较保险。
来来回回七八趟,一次半桶,合着八趟就四桶,要是赵二牛来两趟就完事儿了。赵保国费了半个时辰才搞定,好在这水缸不大,原本里头还有些水,四桶水直接就满了。
累出一身汗,衣裳汗湿了粘在身上不舒服,赶紧脱了扔旁边的木盆,去屋里找了身干净的拿出来,就着半桶没倒进去的水,脱得光溜溜的站在院子里冲。
反正这山里就他们爷俩儿,赵保国半点不害臊,就是有人又怎么了,搁自家院里子洗澡碍着谁啦?就是碍着谁他也只有九岁,谁还能跟他计较不成?于是很理直气壮的溜着鸟冲凉,洗完了抄起麻布随便擦擦干,换上干净衣裳,这才觉得身子清爽了些。
脏衣裳就扔在盆里,没打算现在洗了。拿了檐下的竹篮,又把小柴刀找出来,奔竹林那边去了,挖竹笋,挖了一篮子就收工回去,还有意外的收获,收获了两捧竹虫,这玩意儿烧了吃炸了吃,味道比鸡肉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