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庭院
“唔……”
徐州,江府之中。
“嗡。”
那银光潺潺的长剑颤抖出声。
在那江府庭院之中,正在下棋的江和抬起头来,看向了书房的方向。
张铭眼神微动,说道:“剑有灵,你的剑动了?”
“或许是太久没用他了,有些寂寞。”江和弹指拨出一道剑意,镇压了颤抖的长剑,摇头道:“继续下棋。”
说罢,江和落下一子黑棋,包围了张铭的白棋。
张铭却也没有在意,只当是江和这么说,便继续下起棋来。
“啪。”
这庭院之中,唯有落子的声音响起。
然而,就在张铭要再落子的时候,手臂却是忽然顿住了。
与此同时,江和也是稍微愣了一下,抬起头来。
“吟!”
二人耳畔几乎同时响起了一道龙吟,江府之中却只有他们两人听到了,二者皆是看向了龙吟传来的放方向。
“那是什么?”张铭回神问道。
江和沉思片刻,挑眉道:“应该……是剑吧。”
“剑?”张铭愣了一下,那龙吟再次响起,却在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剑鸣声。
刚才还有所怀疑,这下张铭却是确定了,确实就是剑鸣声,只是这剑鸣声有点特殊。
“嗯。”江和并没有再瞧回过头继续落下一子,说道:“应该是那把遗失了百年的皇剑。”
“皇剑?听这名字,不会是天子用的剑吧。”张铭说道。
“你说对了。”江和却是催促道:“到你了,快点下棋。”
张铭砸了砸嘴,有些无奈道:“能不下棋吗,菜鸡互啄有什么意思?”
江和可不是一个能静下心来的人,棋艺本就不高,张铭也很少下过棋,但他们两个在一块,却能杀的个你来我往。
“那你说该干嘛?”江和问道,他也觉得下棋有些无聊。
“喝酒吧。”张铭又说道:“总比下棋好。”
“那你得那些新鲜酒来,要不然我都要喝腻了。”江和说道。
张铭笑了笑,说道:“可以,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酒。”
收起棋子,端上两三酒壶,酒葫芦倒出酒来,落入那酒壶之中,这般流程江和已经烂熟于心了。
闻了闻道出的酒,酒香却是与以往不同,江和心道这小子总算是拿出些好货了,总不至于天天喝一种酒,再好的酒也喝腻了。
“来。”
酒壶碰撞,二者喝酒或是持碗要么便是直接拿着酒壶灌。
因为,两人都觉得只有这样喝酒才够痛快。
江和只觉得这酒火辣,一口过后还觉得脑袋晕沉,不由得问道:“这酒叫什么名字?”
“游人醉。”张铭答道,“这酒,三杯就醉,你刚才那一口顶得上两杯,再来便会醉倒。”
“我不信。”江和不信这话,说罢就要灌酒。
“可别。”张铭拦住了他,说道:“我还有事要问了,你可不能醉了。”
“不行,我得试试。”
“江流(哔~)氓,再闹可就没酒喝了!”
江和瞧他那正经的样子,也不执意喝下这壶酒了,放下了手中的酒壶。
见他说道:“你小子无非就是要问皇剑的事,我快些说,你也别拦着我,听你说的老子心痒痒。”
“那你就先说。”张铭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当初秦皇铸的一把剑,秦皇陨落之后,因为这柄剑的特别被人偷了出来,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遗落在了尘世间,再也没人见过了。”
张铭却是疑惑问道:“有什么特殊?有灵之剑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少见多怪了,有灵之剑天下少不了几柄,特殊是特殊,但还轮不到张铭这般问起的地步。
江和摇头解释道:“重要的不是剑中灵,而是这剑灵不是从执剑之人而诞生的。”
“剑生既有剑灵?”
“并不是。”
“那你就快些说,别吊着我胃口。”张铭翻了个白眼道。
江和瞥了他一眼,骂骂咧咧道:“你小子说话客气点,这可是老子的地盘。”
张铭只是笑笑,毫不在乎的摆手说道:“赶紧说。”
江和切了一声,接着说了下去。
“自始至终,剑灵皆是由剑心而来,剑心又是因执剑之人而来,归根结底,剑灵由人而来。而秦皇当年铸就此剑,并不是因为他是剑客,而是想要一个容器罢了。”
“容器?”张铭疑惑一声。
“对。”
江和下意识的要拿酒,却被张铭眼疾手快给拦了下来。
“你可别喝了,喝了真就睡了。”张铭不开玩笑的说道。
江和瞪了他一眼,说道:“老子说完立马就喝,你小子可真气人。”
张铭笑了笑这才松开了手。
“在秦皇没统一天下之前,天下有七国,天下亦有七道皇道龙气。”
“天下一统之后呢?”
“七道龙气聚集于秦皇一身,成就千古大业,龙气可滋养人身,亦可延年益寿,不过这东西太多了也不好。”
“物极必反?”张铭问道。
江和摇头否认,说道:“并不是,只是寻常人受不了七道龙气的洗礼罢了。”
“哦……”
听到这儿,张铭才恍然大悟。
“所以说,铸就这柄剑的目的就是为了存放龙气的?”
“也不全是。”江和又说道:“更多的,其实还是为了天下安定。”
“这么说也对。”张铭认同道。
龙气代表的是天下大势,得气运者可得一搏之力,与这个天下搏,可求得一席之地,这样的东西又怎么能让他遗失在外呢。
张铭忽然顿了一下,好像是明白了,转头看向了江和。
“你是说…不会……”张铭砸了砸嘴。
江和笑了一下,说道:“那柄剑出世了。”
张铭愣了许久,没能反应过来。
这代表的是什么张铭不能全都清楚,但却明白,若是这柄剑出世的话,那这天下又要乱起来了。
“老子说完了。”江和大喝一声,一抓桌上的酒壶,笑道:“哈哈,喝酒!”
说罢,他就灌了一大口游人醉。
江和摸了摸肚子,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醉倒,笑道:“我可不信你小子说的鬼……”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便是一黑,倒在了石桌上。
一阵冷风吹过。
那庭院之内,唯有眉头紧皱的张铭,还有一个醉倒的流(哔)氓。
第三百六十一章:选择
天子皇剑,内锁三道龙气。
持剑之人可得天下大势之三,卷起骇浪。
如今,到了剑选人的时候,却又不知道,那剑到底会选择谁。
是那孤寂一世的孤剑仙?
还是那一生奔波、潦倒豪赌的天下会门主问天刑?
一个为天上闲仙,不问人间琐事,一个身处红尘,问道天下,沾染俗世因果。
却只看剑选,又是何人?
灵由龙气而来,最后的结果却已经注定了。
“嗡。”
“吟!!”
长剑之中响起淡淡的龙吟声,三道紧锁在长剑之中的龙气皆是发出沉寂多年的吟叫声,那般豪迈。
皇剑做出了他的选择,亦或说是那三道龙气做出了选择。
那灰袍之下的独眼老者抬起头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侧目看向身旁的孤剑仙,说道:“不染凡尘的孤剑仙也难得犹豫。”
“嗡。”
话音一落,天子皇剑飘然而至,落入了灰袍老者的双掌之上。
在那一瞬,龙吟震震!!
剑山震动,剑冢中无数柄剑低下头颅,仿佛是在膜拜那柄龙纹潺金的皇剑,是在恭送,又或是在恭喜。
问天刑抬起头看向了守山人,屈身鞠了一躬,口中说道:“多谢!”
守山人望着此人,却没有回答片言,只是心中无奈。
多了一个选择,却也多出了一个变数。
问天刑也没在意,那一袭灰袍转过身去,走上了下山的路。
来时空无一物,只有一袭灰袍。
走时,带走一物,为剑冢藏剑百年。
灰袍只是往哪一站,剑就会到他眼前而来。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是问天刑。
剑山上的虫鸣鸟唤都不再响起,亦没了原本的剑鸣声,只有那一双双眼睛,盯着那带走皇剑的灰袍老者。
来时,他是一步步走上,不急不缓,这时他亦是这般。
不惧!
问天刑赌他此次必赢,所以他从不慌。
平生好赌,他只输了一次,不会再输第二次。
这是他的自信!
他也对得起这个名字。
问天刑,问问这个天,谁才是这个天下刑主!
“啪嗒。”
迈开这最后一步,问天刑走下了剑山来到这山脚之下。
问天刑抬起头来,朝着那侧峰的方向望去。
见那楼阁之上,有一人身着剑阁紫袍,在此人的身旁还有一人一袭白胡,身着淡黑儒白衣衫,在那衣衫之上有一八卦纹案,手持着拂尘。
二者皆是望着问天刑。
“哈哈哈……”问天刑却只是大笑一声。
笑声戛然而止,那半瞎的眼望向那楼阁所在,抬手之间,手中天子皇剑发出龙吟。
“铮!”
一剑斩出,毫无章法,毫无剑意。
但此一剑,却足以震慑此地生灵。
他问天刑,就算不会剑,亦是一位陆地仙人。
孔悦见状手甩拂尘,却好似清风吹过。
“呼~”
淡淡的风声在那山谷之中响起,仅是一阵风,便化去了问天刑斩出的一剑。
问天刑见了这一幕笑了一下,接着便收起了皇剑,迈步离开此地。
山谷之中升起雾霭。
这位灰袍独眼的老者,逐渐没入那雾霭之中,消失在了这剑山之前。
剑山下的弟子们喘着粗气,当那独眼老者消失的那一刹,顿时便失去了力气,瘫软在地。
“那个人……又是谁?”
“好,可怕。”
“瞎子……”
那般恐惧,浑身散发着我阴冷气息,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寻常弟子能够承受的了的。
但他们却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一个人。
剑阁掌门看向了身旁的老道,皱眉道:“我以为你会出手拦着。”
当他说出此话的时候,那剑冢之前的守山人亦是眺望着孔悦,似乎也在询问,为什么孔悦没有出手拦着问天刑。
就这么让问天刑拿走了那把剑。
然而,最后得到的回答,却是一句可笑的话,这句话就由孔悦亲自说出口来。
“敌不过。”
听到这话的剑阁掌门愣了一下,正要询问。
然而,在那刹那之间,孔悦的虚影便逐渐淡去,消失在剑阁掌门的眼前,甚至都不给他机会询问。
敌不过?
这便是孔悦的回答?
剑阁的掌门不信,守山人不信,就算是这天下江湖所有的人都不信这样的话。
一拂断山河,又怎会敌不过。
如今的剑阁掌门,也只能微微一叹,剑已经被拿走了,与他与剑阁都将没有太大的关系。
剑冢只为守剑,他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这是那柄皇剑的选择,亦是这九天的选择,与他无关。
………
剑冢之前。
守山人回过神来,看向了站在眼前的独孤叶。
独孤叶一直沉默着。
剑至身前,他没有拿。
问天刑拿走皇剑,他亦没有动。
直到那问天刑离开,他还是没有动。
难道犹豫。
守山人淡淡的开口说道:“但愿你不要后悔吧。”
独孤叶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何曾几时,他也体会到了这般难以抉择的感觉。
难以言喻。
独孤叶叹了口气,他转过身去,走上了那下山的路。
见到那柄剑的真身的那一刻,他就开始犹豫,直到如今已经没了机会。
独孤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如今看来,他的剑道对他来说要比那俗世凡尘重要的多。
“不碰此剑,不沾染半点凡尘琐事。”
就算是不染凡尘的剑仙,亦有自己犹豫不决的事情。
但这是他的选择,就好像是当初自己选择持剑的时候那样。
守山人说但愿他不要后悔。
但在独孤叶看来,他会犹豫,但却不会后悔。
因为,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亦是那柄剑的选择。
………
天和二十三年,十二月。
各地天降大雪,魔门于徐州举兵造反,夺下徐州一城,横王勾结魔门,天刑军至青州,恭攻于青州城外十余里,天子震怒,举兵二十万平反,战事将起。
在这江湖之中,又有传言。
天子皇剑出世,内锁三道龙气,得此剑者可得天下大势,江湖震荡。
无数沉寂之人现世而出,为寻那天子皇剑,得那三道龙气一争天下。
江湖天下彻底躁动了起来。
人言滔滔,风声四起。
这一次,不仅是江湖,朝廷亦是派出了人手去寻那天子皇剑,但几乎所有人都无功而返。
江湖人甚至都没注意……
这般天下
已经乱象横生。
第三百六十二章:青州城下
莫说是朝廷派出的二十万兵力,光是在青州,就有二十万兵力驻守。
光靠这天刑军数万兵力,就要攻青州?
就算是在擅长兵法算计的人,怕是都没那可能攻下,这无异于就是在找死。
但到底为什么要这么选择,其实就算是身为总督的无常也不懂。
门主传信所说,只道三日后攻青州,却也没道明理由,也只有这么一说,无常身为总督,亦为三军将领,他虽有疑惑,但仍会无条件拥护问天刑的选择。
说三日后攻青州,那便不会晚半刻。
无常身跨战马,他望向那眼前紧闭的青州城门,还有那城下数万的青州将士,散发着滔滔威势。
在青州军卒眼中,无常看到的是嗤笑以及可怜。
此战必败?
在无常看来,却不一定。
世人皆说问天刑好赌,无常也深知这一点。
门主,从那次之后就再未赌过,但却并不代表,门主会输。
无常大手一挥,军旗挥舞,手中军剑直指前方青州兵卒,大喝一声:“进军!”
“杀!!”
杀声遍地,青州兵卒只当是魔门的人是来送死的,杀意更胜,在他们看来,已然是必胜之局。
青州城头之上,靖王望着下方军卒荡起的滚滚浓烟,自始至终都是神情严肃,眉头紧皱着。
在青州这般兵力面前,天刑军那点人就如同蝼蚁一般,毫无抵抗之力,在数余人的围攻之下,天刑军的数量逐渐减少。
天刑军不过是一堆才招纳的军士,他们都以为事情会有转机,然而看见一个又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倒下,他们忽然也有些胆怯了。
送死?
真就好像是在送死一般。
谁也不知道魔门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就连总督无常都不明白,门主这么做的意义所在。
苍穹之上,有雄鹰盘旋,唐昊坐在那巨鹰背上,看着那逐渐走向溃败的天刑军不由得闭上了眼。
“唉。”
一声叹息,冰冷的风从打在唐昊的脸上,他缓缓睁开双目,嘀咕道:“到底……为了什么?”
魔门数十年来,都是天下会问天刑在做主,药谷及其他数个门派都有话事权,因为这是一个联盟,问天刑身为门主却不能决定所有的事情。
而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此次剑指天下,一切的事情都是问天刑在独断而行,根本就没有询问过其他各派。
以至于,到了现在,其他各派的人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唯有他唐昊,被众人推到了这里。
“说到底,问天刑终究是要一意孤行。”
唐昊暗了一声,却只能静静的看着,那下方一个又一个天刑军的兵卒死在青州将士刀下。
只能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军阵之中。
一个肥胖的身躯冲上前来,走到了无常的身前,他面色温怒,呵道:“你们在做什么!?”
横王箫鼎,他甚至都没有得到通知,无常出发之前也没有告诉箫鼎,若不是安插的侍卫告诉了他,说不定现在他还蒙在鼓里。
无常瞥了一眼愤怒的箫鼎,那一身赘肉,似一头豚猪一样。
无常淡漠道:“谁让他来这的?”
“你说…什么!?”
箫鼎已然怒到了极致,横军是他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在萧乾眼皮子底下,冒着身死的危险,才发展到了如今这般模样。
“你这是在让他们去送死,谁让你这么做的,又是谁给你的胆子!!”箫鼎睁目怒吼。
“拖他下去。”无常只道了这么一声。
只见身旁两位兵卒上前,抓住了身似豚猪的箫鼎,就要将其拉下。
然而,箫鼎那般体型,却是让两人有些吃力。
“抓我?”箫鼎嗤笑一声,双臂一怔,一股内劲袭出,直接将身旁的人给震飞。
无常眉头一皱,却是在这么一刻起了杀心。
箫鼎感受到那股杀气,眉头一挑道:“你想杀本王?”
刹那间,这军阵之间的气氛压抑了起来。
四目相对,一股肃杀之气袭出。
就好像无时无刻就要刀剑相向一般。
想来,横王并不如那传言中所有的一般胆小如鼠。
“啸!”
却在此时,只听一声鹰啸响起。
一只巨鹰从那半空中盘旋而下。
无常与箫鼎抬起头来,看向了来人。
唐昊从那巨鹰身上一跃而下,落在了二人中间。
唐昊看了一眼横王箫鼎,说道:“殿下先跟我走吧。”
箫鼎平息了一下怒火,却仍旧不依不饶的说道:“本王可还记得,那日你杀了本王的贴身侍卫。”
唐昊听到这话眉头一皱,却是看向了无常道:“我带他走。”
无常微微点头,答应了下来。
唐昊见状袖口一甩射出了一根银针,肉眼难以分辨。
“你……”
箫鼎虽习武多年,却没能学出个样子,面对如此变故,却是避之不及,那银针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只觉得浑身一软,瘫软在地。
唐昊一手抓住了箫鼎,将他提起,却是有些吃力,面色涨红。
“踏!”
地上被唐昊踩出一个大坑,唐昊提着他落在了巨鹰的背上。
轻拍巨鹰,盘旋而起,似乎巨鹰也感觉到了有些吃力,飞得也慢了起来。
无常回过神来,看向了眼前的局势。
天刑军已经溃不成军,青州兵卒越杀越勇。
眼看着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天刑军想要的转变并没有出现。
他们死死地撑着,想要那一份功劳,可等了这么久却什么都没等到。
逐渐地,那剩下的人也有些怀疑了起来。
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送死?
“撤军!!”
后方军阵之中,逐渐有军卒涌出,那沙场上所剩无几的天刑军像是疯了一般逃命而回。
青州军卒穷追不舍,势要杀光了这些魔门军卒。
眼看着就要被追上。
“撤军!”
却在此时,青州兵卒也停了下来。
撤军了?
青州兵卒也撤军了,似乎是不打算再追击了。
在众人都疑惑的时候,却有了一道声音响起:“王爷之命,谁敢不从!?”
“撤军!”
青州兵卒面色狰狞,却是有些不甘,但在军令面前,他们也不再往前追杀而去,而是折返而归。
城楼之上,靖王眉头紧皱,抚了一把胡子。
第二百六十三章:吾当跪地双膝,请罪三军!
“哗。”
当箫鼎醒来之后,他撑直了身子,瞪目望向前方。
此刻他正在一处绝壁之上,入眼所见是那近在眼前的白云雾霭。
“醒了?”一道声音从箫鼎的背后传来。
箫鼎眉头提一挑,扭头望去。
正见那枯树之下,唐昊背靠着树干,双手枕在脑后,口中吊着一根杂草,翘着一双二郎腿,正看着肥硕的箫鼎。
至于那巨鹰,也不知道是跑到了哪去,或许是到处逛去了。
箫鼎见到唐昊那张面孔,顿时便怒了起来,呵斥道:“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唐昊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你最好先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再说话。”
箫鼎冷哼一声,浑身赘肉抖了一抖,说道:“那又如何?”
唐昊倒是没想到箫鼎竟会如此回答,一笑说道:“那又如何?看来横王殿下也没有那传言之中的胆小如鼠。”
箫鼎瞠目看着他,却是没有回答,袖下双拳紧握青筋勒起。
唐昊嗤笑一声,甩了甩二郎腿,吐掉口中苦涩的杂草,悠哉说道:“殿下也别被朝我狂吠,这事又不是我做的主,你要是有种就去问天刑面前叫去,我可懒得招待你。”
“唐昊!”箫鼎捏紧了拳头。
“说了别叫唤,怎么就不听呢。”唐昊啧啧嘴。
只见唐昊一抬手,一道银光乍现,银针落在了箫鼎的臂膀之上。
箫鼎只觉得的右臂一疼,侧目望去,眼疾手快的拔出了那根银针,但却已经晚了,银针上的毒已经进入了体内。
“我记住你了!”箫鼎睁大的眼眶,满是血丝乍现。
这种恨意,也只有切身体会才能感受的到。
数年的付出,一朝之间,便付之东流!
唐昊摇头叹道:“殿下可别弄错了,让你的人去死的是门主,而不是我药谷。”
箫鼎本想说些什么,可体内毒素已经发作,眼前一黑,话也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嘭的一声,箫鼎落地,唐昊只觉得地面都抖了三抖。
唐昊上前去踹了踹那地上身形硕大的箫鼎,嘀咕道:“三个人的分量才睡了这么会……”
这箫鼎还真是个奇葩,身形硕大的连迷药都险些没用。
如今的箫鼎对唐昊来说并没有好担心的,只要不让他死就是了,王爷终归是王爷,也不是随便能杀的。
让唐昊担心的则是此次攻青州的事情。
天刑军几乎折损了一半甚至更多,被打的屁滚尿流,连一点反抗的几乎都没有。
但这一切,却都是问天刑折腾出的幺蛾子。
唐昊更是不解,问天刑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让这么多人去送死,到底又有什么用?
“无常似乎也不明白。”唐昊望向那远方的云霭,叹了一句:“这是一条路要走到黑啊。”
魔门七派意见不合,问天刑要一意孤行,另外六派都各有想法,说到底终究只是联盟而已,但此刻出现的矛盾,却是有些严重至极了,甚至还关乎着整个魔门的存亡。
问天刑要赌,可却不能拉上这么多毫不相关的人,这就是胡闹。
………
天刑军折损了几乎大半,此次攻青州,数万人仅剩下了不足万人,还是在青州兵卒放其一命的情况下,若是不然,几乎就是全军覆没。
青州兵卒为何不乘胜追击?
有言传出,那时谦王下令,不再追击,撤军回城。
身为青州统帅,谦王手握兵权,他的话谁敢不听?只是一句话,便放过了这些逃窜的天刑军。
或许是觉得不值得,又或是谦王自大,但军令是谦王一人下的,谦王在想什么,也没有其他人知道。
谦王,箫成义!
这位王爷的经历堪称传奇,年少习武,后跟随萧何左右,封了左将军,甚至在危难关头多次挺身而出,孤身犯险,凭着一腔孤勇救出被困的萧何,也相当于是救了萧何一命。
若不是他,说不定就没有如今的箫氏了。
也是因此,萧何登上皇位之后,便封了箫成义为谦王。
当年靖王因密谋谋反一事死在了长安城内,而青州兵权按理说也该归还于天子,但后来却是落在了谦王手中,亦是萧何在萧乾一旁谏言,所以才有了如今的谦王,亦是如今的青州统帅。
在魔门攻打青州一事上,谦王为什么不赶尽杀绝?
或许,也是因为心有想法吧。
但谦王松口可却不代表这剩下的天刑军就无事了。
莫要忘了,朝廷还派出了二十万兵马,面对这天刑军不足十万余人,竟足足动用了四十万兵马。
萧乾的愤恨,可想而知。
军帐之中,无常眉头紧皱,看着面前坐着的数位将领,甚至有人身上都还带着伤。
无常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默默听着。
“给个解释吧。”
“让我们去送死吗!?”
众位将领愤恨不已,说是试探,但却并没有撤军的指令发出,那数万的兵马全都死在了青州城下。
“这是门主的决定。”无常平静道。
“砰”的一声,桌面破碎,终是有一位将军忍受不住了,呵道:“你是总督!!”
“他问天刑管的着吗!?三万人,全都葬送了,这还怎么打下去,单凭这剩下的人能做什么?胡闹!问天刑他不会打仗就不要指手画脚的,你是总督,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就是,当这三万人的命是玩笑吗!!”
无常闭口不答,只能挨骂。
他遵循了问天刑的指令,说到底,这一切的初始都是因为门主,他如今虽是少门主,可门主有吩咐,他也一定要听。
青州一战,必然是以卵击石,输成这样已然是他料到最差的结果。
但在无常看来,这并不是结束。
门主的选择终究是有缘由的,无常愿意去相信,也愿意跟问天刑去赌。
这样无条件的信任,是从少时便有的,问天刑从没输过,他跟在问天刑身后,亦是相信他的选择。
无常从那桌上站起,众人见状也闭上了嘴。
却只听无常说道:
“再等三日,三日后若是再无回转……”
“吾当跪地双膝,请罪三军!”
第二百三十四章:尊少门主令
朝廷派遣军队二十余万,直奔青州而来,看起来完全就是多此一举,青州的兵力足以解决那几万天刑军。
而对萧乾来说,他更希望的则是要这天下安定,魔门归根结底都是一个变数,一举解决了最好。
二十万兵力对萧乾来说不过只是些许,若是能解决魔门,就算是多出些麻烦他依旧愿意。
当初其父萧何做的是打天下,而他如今要做的是守天下。
萧何守这天下终究是会出大麻烦的,而他萧乾便是天生就要坐上这位置,守这天下太平的人。
二十万兵力离青州也只剩下了三日路程,这也意味着天刑军若是不逃的话,必定会全军覆没,而这次魔门造反一事也将结束于青州,从开始便借结束。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罢了。
加上青州的兵力,四十万对万余人,弄死魔门就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无常眉头紧皱着。
这军帐之中,唯有他一人,其余将领全都被招了出去。
现在的无常只想静静。
身为三军总督,他要做出决定,这担子要比那天下会少门主重的多。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带兵的事情会落在他头上,门主明明知道他本就不是个擅于兵法的人,却还是交给了他。
“就不担心吗……”无常喃喃道。
无常也想过或许是问天刑信得过他,既为十载师徒,那便应得信任,可无常却不相信自己。
就好比是这次,攻青州的事情。
不出几个时辰,天刑军如蚂蚁一般被青州兵卒捏死,无常心想,若是换了别人或许都不至于败的这么快吧。
“哗……”
唐昊掀开军帐,又见那军帐中只有无常一人,不由得发问道:“哟,死了这么多人,那些将领居然没来烦你?你好像清闲的很啊。”
无常抬头淡漠一眼,却是一副冷漠的神色。
唐昊也见怪不怪了,反正无常整日都是冷这个脸,他也已经习惯了。
唐昊一点也没客气,见无常案桌上摆的又瓜果,顺手就拿了一个,当着无常的面吃了起来。
一边吃,他一边说道:“告诉你个消息。”
“不感兴趣。”无常道。
唐昊却是笑了一下,说道:“这个消息你肯定感兴趣。”
无常抬起头来,这时在正视起了唐昊。
“两件事。”唐昊走到一把椅子上坐下,接着说道:“盟中七派除去天下会,有四派都在不满问天刑的决定,我药谷也在其中,唯有南燕剑派和十方阁没有发声,闹的有些不可开交。”
然而无常听了这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说道:“此时门主自有定夺,说下一件事。”
“你还真是心大,好歹也是少门主。”唐昊摇头叹了一声,见无常面色不对劲,连忙摆手说起来下一件事,“这另一件事……”
“天子皇剑,听说过吗?”
无常听到这个字眼,顿时眉头一颤,眼神凝重了起来。
“说下去。”
“看来你是知道,也省的我解释。”唐昊咬了一口瓜果,好似随意般说道:“那柄剑前不久出世了。”
无常听到那出世二字瞳孔微缩,他沉思良久。
却只想起了一人,开口道:“独孤叶?”
“确实跟他有关,但最后拿到剑的却不是。”
“是谁!?”
这世上亦是有知道那柄剑的藏身之处的人,也曾有人去那剑冢寻那皇剑。
说是遗落凡世,可说到底也只是没有人能够唤醒那柄剑罢了。
剑中有三道气,皇道龙气,那是聚天下气运之物,剑中温养使剑中有灵,若非身怀天下气运之人又怎么能唤醒此剑?
独孤叶身怀天下剑道气运,他是能唤醒皇剑之人其中之一。
无常眉头紧皱,他实在想不出谁能从独孤叶那拿走那柄剑。
却见唐昊似乎是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要知道那皇剑中聚天下龙气,得此剑可得天下,魔门如今要做的事情若是再多出一个对手来,那更是没有机会。
“瞧你那紧张样。”唐昊笑了笑,说道:“那柄剑最后被问天刑拿了。”
无常微微一愣,却是恍然大悟。
忽然之间,他也有些明白门主为什么要攻青州了,这天刑军数万余人必定是胜不过青州兵卒的,无常如今所做的,是为问天刑争取时间。
那柄剑,远远要比这数万人重要!
唐昊翘起了二郎腿,晃了晃脚尖,说道:“问天刑身为门主身怀魔门气运,能拿起那柄剑并不奇怪,也好在是你为那便宜师父争取了时间,要不然也说不准那柄剑会被谁拿走。”
如今,问天刑得到了剑,离那大势只有一步之遥。
唐昊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说道:“现在你也好安心了,只是问天刑太好赌了,也不知他是怎么如此相信自己能够拿到那柄剑的,竟拿整个魔门去赌,要不然他是门主呢,了不得。”
“嗯?”无常正沉思着,听到唐昊的话却是眼神凌厉了起来。
唐昊讪笑一声,说道:“当我没说。”
无常淡漠一眼,开口道:“你先下去吧。”
“喂,这就要赶人了?”唐昊瞥了他一眼。
但却无常却仍旧是那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唐昊砸了咂嘴,也不愿意在这多留了,摆手道:“行,我走,你就自己一个待着吧,总督,啧啧。”
唐昊摇头叹了一句,走出了军帐之中。
实际上,他是有些不懂无常是在做些什么,其实很多事都是问天刑在做主,而无常也不过就是帮问天刑处理一些小事罢了,这次甚至是让无常带着数万人去送死,关键无常还真做了。
要是唐昊的话,必然是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好好的一个师父,竟就是来坑徒弟的,关键这徒弟还愿意被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待唐昊出了军帐,无常一个人在那军帐之中,沉思了起来。
“天子皇剑……”无常心中默念,仔细思索着那柄剑讯息。
然而,他想了半天却也只想出了个大概。
那柄剑就算再厉害,剑灵不醒亦是一柄废剑,早年十方阁古籍中有所记载,无常见过却没有注意,如今却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手指敲击在案桌之上,无常抬起头来,轻声道:“去唤莫无双。”
“尊少门主令!”军帐之中却又不知何地传来一道回应。
眨眼间了,只见一道黑影从那军帐闪出。
第三百六十五章:天刑卫
此时此刻,在那军帐中的空地上,唐昊落在了巨鹰身上正要离去。
却见那军帐中悄无声息的窜出一道身影,似虚影一般一晃而至,若非是感知极好,寻常人必定是感知不到此人的存在。
唐昊一扭头,愣了一下,顿时眉头紧皱了起来,以为是什么人混入了军中。
唐昊正要开口大喊,然而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来。
无他,正因为他猜出了那道身影的身份。
“天刑卫?”唐昊心中道了一句,微微皱起的眉头压的更深了。
在这军中待了这么久,他也曾想过无常会将天刑卫带出来,可却从未发觉过踪迹,直到今天也是头一次见到。
何为天刑卫?
天刑盟中有八位建盟之时就存在的高手,他们在暗中替问天刑处理事务,有些不宜问天刑亲自的动手的事情就由他们来做,手段残忍至极,甚至查不出半点端详。
早年之前,魔门中就有人曾在暗中针对问天刑,言语之间达到了能够影响人心的地步。
只是这事出来后不久,那个暗中组织的人便死了,无声无息的就死在了山门口,尸体被斩去了舌头,挖去了眼睛,四肢摆放各处,零七八落,死相极其恐怖。
这样的事情唐昊一猜便知是谁做的。
必定是那八位中的其中一位,再瞧那刀痕,仅是在几息之间的事情,手段如此残忍,也只有他们八人能做到了。
在他的感知之中,那位天刑卫身形闪烁,就算是唐昊也很难察觉,仅能感觉到几个呼吸。
唐昊摇头念叨道:“倒是没想到,竟然还跟着过来了,只是不知道八位有几位跟着。”
说到底,他不过就是个药谷弟子,与天下会的恩怨那是几位长老和谷主的事情,与他这个小小的弟子无关。
唐昊看了一会,随即便回过了神来,他拍了拍身下巨鹰的翅膀道了一声:“走了,我们回药谷。”
“啸!”
一声鹰啸,巨鹰盘旋而起。
听到‘要回药谷’,它似乎有些激动,接连颤抖了几下翅膀。
“你激动个什么鸟劲,这也没多久,这就想你老婆了?”唐昊嘀咕了一句。
巨鹰没有理他,盘旋上空,自顾自的加快速度朝着药谷的方向赶去。
…………
十方阁。
本是藏书万卷之所,奈何阁主武力超然,原本小小的楼阁最终成就了一个门派。
魔门之中最为特殊的便是十方阁了。
十方阁内门之中有一紧锁的阁楼,楼阁前有人守着,那守护阁楼的人光是气势就能呵退不知多少人。
十方阁的弟子多是自己修炼,而他们的目标都是为了能够进那阁楼一次。
进此阁楼,若非根骨全无,必有顿悟。
无论是功法经书还是书画典籍都应有尽有,这世上藏书最多的地方不在那大陈皇宫,而是在这阁楼之中。
忽闻一阵微风吹来。
守阁人目光深邃望向了前方,却见一道虚影闪现而至,至其面前。
此人身着一袭黑红长袍,腰垮一柄短刀,在那刀柄之处仍能看到火焰标志。
守阁人见了此人连忙拱手行礼道:“见过天刑卫。”
天刑卫淡漠道:“奉少门主之命,来此寻墨无双,速速唤来。”
“公子就在阁中,还请天刑卫静候片刻。”守阁人道了一声,就要转身进那阁楼之中。
“咯吱。”
却见那十方阁的大门推开。
入目是那面目邪魅的墨无双,眉影浓厚,厚重的妆容似一个妖娆的女子一般,不堪入目。
“不用了。”
墨无双道了一声,抬头看向那天刑卫,说道:“无常要找我?”
天刑卫眉头微皱,说道:“少门主有请。”
“本公子要是不去呢。”墨无双邪笑道。
守阁人听到墨无双的话顿时双腿一颤,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公子。
天刑卫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墨无双出口骇然,守阁人生怕出了什么事。
“哗。”
天刑卫冷哼一声,眨眼上前,一掌袭出。
这魔门,可以有人不尊问天刑,却没有人敢不尊天刑卫,就算是不要他命,必然是要教训一番。
守阁人见状连忙上前,浑身解数尽出,挡在了墨无双面前,双掌横于身前。
“轰!”
只听一声闷哼,守阁人青筋勒起嘴角溢出鲜血。
守阁人接下了天刑卫一拳,僵持在了墨无双面前。
守阁人嘴角的鲜血打落地下,唤道:“还请刑卫手下留情,公子只是无心之言。”
天刑卫听到此话,收回了拳,说道:“不尊刑卫,你家公子很不懂事。”
守阁人稳了稳身形,却是觉得脑袋有些发昏。
墨无双见状却是云淡风轻,笑了一声,说道:“就算是刑卫请人也要有请人的态度。”
此话一出,十方阁前沉默了下来。
天刑卫嗤笑一声,道了一句:“不知进退。”
只听一声拔刀,短刀出窍。
见到刀光的那一刻,守阁人顿时心念惧碎。
刑卫出刀,刀不染血,必不回鞘。
这也意味着,墨无双今天难逃一劫。
如今公子的功夫可还差些火候,天刑卫是老一辈的高手,在刑卫眼中墨无双不过就是一个毛头小子罢了。
短刀破空,在守阁人眼中挥动,顿时眼花缭乱。
他也曾想过替墨无双挡下,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守阁人终究是敌不过刑卫。
“铮!”
软剑出窍。
却见墨无双周身荡起淡淡的微风,软剑颤抖了起来,如灵蛇一般荡漾着。
无双剑,墨无双,亦有一战之力。
细雨剑法,剑气如骤雨般喷薄而出,迎上了那天刑卫。
铮铮铮……
短刀与软件碰撞溅射出火花,骤雨般的剑气被那短刀一一化解,甚至连刀意都未涌现,便斩去了那骤雨般的剑气。
这就是差距,同为宗师,但在底蕴面前,刑卫终究是更胜一筹。
再好的功法再好的武技,究其根源一刀破去,便什么都不是了。
斩去那骤雨般的剑气。
“给你个教训。”
话音一落。
只见一道刀光闪过。
墨无双持软剑的手臂微颤,只见那臂膀之处,一道血痕溢出。
“叮铃铃……”
软剑落地,叮铃声响。
身为十方阁公子的他,一招便败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古籍
无双剑,剑无双。
可那又如何?
这天下高手多如牛毛,墨无双也不过只学到点皮毛,但在老一辈的刑卫面前,也不过只是一招的事。
墨无双挨了这个一刀,短刀见血。
刑卫也不打算再出手,收回了刀刃。
也不过就是给个教训,刑卫可以猖狂,但却也得按规矩办事,墨无双终究是十方阁弟子,亦是盟中之人,不宜再生事端。
墨无双捂着右臂流血的伤口,却是忽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墨无双口中说道:“刑卫不愧是刑卫,就算是本公子也不过敌不过抽刀一刹,厉害,厉害!”
守阁人见自家公子像是疯了一般,竟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更是心中捏了把汗,他实在有些不解,墨无双为什么要去挑衅刑卫。
“不知所谓。”刑卫冷哼一声,忽然觉得自己下手有些轻了。
却在刑卫要再拔刀之时,只见一道声音从那十方阁楼顶传来。
“还请冷先生留手。”
这道声音一出,刑卫放在刀柄上的手也松了下来。
守阁人听到这道声音连忙低头唤道:“阁主……”
这道声音是从那十方阁楼顶传来的,这世间能到那阁楼顶端的人也只有一人,便是这十方阁的主人。
墨无双听到这道声音也放下了心来,心中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十方阁阁主唤这刑卫为冷先生,想来是曾经相识。
守阁人见状也松了口气,看样子今天是不会出什么大事了。
刑卫没有开口,却像是仍在沉思着。
这位没有露面的阁主又道了一句:“就当是给我个面子。”
话已至此,刑卫自然也不会咬着不松口,答应道:“就当是给你个面子,不过……”
刑卫看向了墨无双,说道:“人,我要带走。”
对此阁主并没有什么异议,说道:“那你就带去吧。”
楼阁之上又是一道声音传来:“无双,你跟冷先生走一趟吧,记得带上那本古籍。”
墨无双回过神来,对阁主的命令他不敢不从,答应道:“弟子遵命。”
此后,那楼阁之上再无声音传来。
刑卫见状也不再注意那十方阁顶楼的人,看向了墨无双就要山前去抓。
墨无双看向刑卫,再次化作了一副桀骜的模样,冷哼道:“不用你来,我自己会走。”
“带路!”
刑卫也没有难为墨无双,有十方阁阁主的话他自然也不会再为难墨无双,当然前提是不要做的太过分。
刑卫在前,墨无双紧跟其后,二者便离开了此地。
对刑卫来说,从青州至十方阁不过只是一日脚程,但中途为了等墨无双又耽搁了半日时辰,回到青州之时,已然是到了深夜。
前几日天刑军溃败而退,退到了青州边域,剩下不足万人在这苟延残喘,就算是想逃都逃不出去,也唯有在这苟活。
此时此刻的军营已然是一片哀嚎,人人颓废。
墨无双从那军营中走过,不由得嗤笑道:“似乎你们天下会也没办成什么事。”
刑卫并没有搭理墨无双,冷漠道:“跟我走。”
穿过帐营,直至无常的军帐之前。
无常正端坐在军帐之中,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刑卫带着墨无双走进了军帐中,无常才睁开了双眼。
刑卫拱手参见,口中说道:“见过少门主,人带来了。”
“有劳。”无常道。
刑卫微微点头,事情办完了他也不用留在无常面前了,化作一阵微风,也不知道隐秘去了何处。
墨无双见这般隐秘之术不由得心中一惊,看来这刑卫甚至要比他想的还要可怕。
在看无常那态度,虽说只道了一声‘有劳’,但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无常,那就足以看出无常对此人的尊重。
所以说,刑卫一说并不假。
无常看向了帐中的墨无双,冷声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少门主是在说些什么?本公子又知道些什么?”
墨无双邪笑道,他是知道无常在问什么,可他就是不说。
寻常时候外出一切事物都是由无常做主,墨无双早就看不惯他那副作态了。
无常盯着他,沉声道:“说。”
墨无双见无常那副认真的模样一时也没有玩闹的心思,说道:“多数人能知道的自然算不得什么,可你想要寻常人都不知道的,那你就要拿东西来换,无常,你这点道理都不懂?”
“那你想要什么?”无常问道。
“听说你哪里有不少赤阳果。”
“一颗。”
墨无双伸出五指,摇头笑道:“不,本公子要五颗。”
无常抬眼盯着他,一时间这帐中的气氛都冷了些许,无常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阴气,让人心生惧意。
“你还没有讨价的余地。”无常冷声道。
墨无双却是笑道:“不,本公子有,五颗赤阳果换,你不亏。”
无常沉默了下来。
其实魔门内部的关系并不像是想象中的这么好,尤其是这些年盟中各派的矛盾激化,各派的传人基本上都看不顺眼对方,若是不然,墨无双也不会当着无常的面谈条件。
对于天子皇剑的消息,无常迫切的想知道所有,多数人知道的,他自然也不知道,无常所好奇的是,其中没有记载的事。
“三颗。”无常道。
墨无双邪魅一笑,“成交!”
说罢,墨无双从袖中甩出一本古籍。
无常伸出手来,接住了那本古籍,细致翻阅。
“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前面的就是江湖传言中对那皇剑的描述,重要的东西都在后面,你自己看吧。”墨无双道。
无常听到这话快速翻阅了起来,直到见到他不知道的内容才停了下来。
这般古籍中记录的极其详细,甚至有许多都是天下隐晦,就算是无常亲眼见到,亦是有些不敢相信。
“所写属实?”
“不知,写书的人可不是本公子。”墨无双道。
无常越看下去,越觉得惊讶,这里面所记录的东西完全超乎了他的认知。
看到后面,甚至牵涉进了道法与铸剑之术。
这本古籍……
竟将当初皇剑铸造的所有过程都记录了下来!
第三百六十七章:解铃还须系铃人
徐州江府。
庭院之中,张铭对面坐着的是江和,桌上摆着几个酒壶。
张铭摸着下巴,嘀咕道:“龙气被封印在了剑里,从而催生剑灵,也就是说,这柄皇剑其实是一把有意识的剑,不属于任何人。”
张铭有些不解,抬头问道:“可既然是封印,那这龙气与执剑的人又有什么干系?”
“你小子也不傻。”江和笑道。
“如今江湖中都在说,得此剑者,可得天下气运,一争天下。可龙在剑中,剑有封印,就算有了剑,这龙气也不会自己跑出来。”
张铭闻言挑眉道:“所以说,还是要破除封印?那不相当于是要毁掉那柄皇剑?再说那龙气有灵,也不见得破开封印后会乖乖听话吧。”
“再说这封印……倒是有些像是仙家手法。”张铭喃喃道。
江和端起酒壶灌了口酒,说道:“你这前面说的倒是不错,龙气有灵,困在剑中思绪不多,可若是放出来就不一定能控制的住了,再说这仙家手法,仔细说来,其实也没有错,确实与仙家有关。”
“哦?”
“三百年去,在那青城地界有一山,从那山脚至顶峰,拢共排一千零八十座台阶,唤登仙台,而此山则是唤做仙山。”
“青城?”张铭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道宗!?”
“对咯。”江和笑了一声,说道:“当初封印龙气的人,就是当初的道宗先辈,说是仙家也不为过。”
“也难怪会有封印一说。”张铭眨眼道。
道之一说玄之又玄,尽管来到这个世界张铭已经见过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对这封印一说还很是好奇。
“你还好奇道法?想去当修道不成?”江和道。
张铭摇头道:“我可不当道士,就是有些好奇。”
修道说到底就是修仙,修仙与修武的差距那可就大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若是说成仙,那可就有些异想天开了。
张铭举起酒壶灌了一大口,擦了擦嘴角的酒水,又问道:“话说回来,道宗有人成仙过吗?我说的可不是陆地仙人。”
“飞升成仙。”江和接着说道:“让我想想。”
就算是有,江和也忘的也快差不多了,但若是纵观古今,倒是有些传言。
“倒是有所记载。”
“传言三百年前是有这么一个道宗先辈白日飞升引来天边紫霞,神魂飞升,抛去了肉体凡胎,但那也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不知是真是假。”
张铭摇头道:“传言不一定真,神魂出体这种说法也可能是死了,除了这个呢?”
“没了,要不然就是我不知道。”江和说道。
这也是当初他道听途说来的,后来江和还去查过古籍,确实是有记载这么一回事,至于到底是不是真成仙了,谁又知道呢。
张铭‘嚯’了一声,摊手道:“那就没意思了。”
修仙看来在这个世界是行不通的,果然,还是要有些规矩才行,既是武侠,那就该有武侠的样子。
飞升这种东西,明显是超纲了。
这样看来,三百年前那位道宗先辈举霞飞升,飞往的是西天极乐,成仙是不可能了。
张铭灌了口酒,不由得摇了摇脑袋,叹道:“差点被你给绕过去了,那剑中龙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把剑到底有用没用?”
江和却只是微微一笑,喝着酒悠哉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
青城山下。
放眼望去,那一千零八十座台阶一角不缺,阶阶完整。
登仙台,寻仙路。
从这里走上去的人是为抛去世俗寻仙而至,而从那上面走下来的人多为历练红尘之辈。
这里,便是那传说中的仙家地界——道宗!
寻常时候,来拜访道宗的人少之又少,因为这山上的人多是一些牛鼻子道士,说的话寻常人也听不懂,一声声无量天尊听的人脑袋疼,更是没人爱往这走。
“不在煩,心不可亂。勿思衣食,勿思嗜慾,勿思名利,勿思榮辱,抱一守中,自然之道也。”
松香缭绕,大殿之中的弟子听的入神,却在这声音落下的一刹都回过了神来,此番讲道,虽是道经所述,但由掌门口中道出,却别有一番感悟。
当代掌门素久然放下手中道宗,望向下方弟子。
却是忽然一顿,他抬起头看向了大殿外,所望方向正是登仙台。
“有客至。”素久然道。
对此,素久然并未感到太过惊讶,其实今日的一切他在几日之前就已经算到了,只是到了这一刻,他仍是有些无奈。
在那登仙台上,有一灰袍老者双手捧着一柄潺金长剑,剑身上似有金龙盘旋,五爪攀附。
这一千零八十座台阶,老者一步步走过,没错过任何一阶。
问天刑抬起头,山顶之上的视野逐渐出现在他眼前。
上是巍峨耸立的大殿,下是飘然的云霭,实乃仙境,不愧为仙家地界。
素久然早已在此等候,身后则是几位真人长老。
问天刑捧着那柄皇剑,走到了他们面前。
“见过众位道长。”问天刑道。
众位真人微微点头,以作回应。
问天刑抬起头来,一眼浑浊,一眼泛白,他说道:“吾得此剑,欲取剑中之气,还请众位道长助刑某一臂之力。”
素久然在众人之前,他望着问天刑,说道:“施主可知,这天下浩劫,皆是由你而起。”
“盛世乱世,皆是由我而起,我只知成王败寇,成事在人!”问天刑手中捧着长剑,却是放声大笑,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一尘不变,大世将起,道长何不与刑某赌一把。”
“无量天尊。”素久然闭目长叹:“道宗有剑,剑唤无量,化千万柄,若施主接不下此剑,还请退去。”
“尽管来便是。”问天刑道。
话音一落,
只见素久然与数位道宗长老摆开阵仗。
成天罡大阵,木剑持手,道法催生,手中木剑剑尖所指,皆是指向那仙台所站之人。
“剑成!”
一声轻喝,问天刑只见眼前幻化出千万柄剑,遮蔽了他头顶的天,也覆了他的眼。
第三百六十八章:我与你赌
剑似九天星辰,无边无尽。
所谓无量,千变万化,剑意凝成玉剑,化作千千万万柄。
单凭一把剑,便可遮天蔽日。
云霭之中,似有钟鸣声起,那古朴的铜钟敲响,道意、剑意,又或者无数种意图,这一切的一切都融入了剑中。
剑化无量,无量化剑。
问天刑亦是第二次来到此地,多年以前,潜入道宗藏书阁,偷出了那本所谓有伤天和的功法典籍。
“说起来,我如今也算是半个修道之人。”
问天刑抬起头,那瞎掉的一只眼不见半点星光,另一只眼中,映衬的是那无量之剑。
他手持皇剑,抬手之间,风起云涌。
执剑之人亦是皇者,这天地之间能驾驭此剑的人不过只手之数,就算他问天刑是个瞎子,亦有这个资格。
“吟!!”
恍惚之间,似有一声龙鸣在这道山之上响起。
站着那登仙台上,那瞎眼的老者挥出手中之剑。
他不是剑客,但却能斩破无量。
所谓陆地仙人,便是这天上地下,无人能挡,无人能拦,置身逍遥。
“嘭。”
一声碎裂,遮天蔽日的千万柄剑像是破碎的铜镜一般,从那中间一点点碎去,裂缝逐渐变大,直到覆盖了那千万柄剑。
“破!”
问天刑口中吐出一字。
眨眼之间,那裂缝破碎,千千万万柄剑都化作了星辰一般,垂落而下。
场中唯有那潺金金龙之剑仍闪烁着,道宗长老以及掌门手中的剑都暗淡了下来。
这一剑没有半点炫技。
瞎子不会剑,但却仍能破去无量。
既是不会,那便以力破之。
问天刑抬起头,说道:“道长,看来是我赌赢了。”
“掌门……”
众位长老皆是看向了站在最前的素久然。
素久然却是摇头说道:“你还欠我道门一样东西。”
问天刑听到这话沉默了下来。
他欠下的东西是什么,问天刑比谁都清楚。
亦是他成就如此的根基。
问天刑也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只是当素久然提起之时,他仍会心中一颤,他道:“大不了再接你一剑便是。”
“当真?”
“当真。”
素久然心中微叹,说道:“贫道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刑某明白。”问天刑答道。
刚才那一剑无量,若是素久然没有留手的话,他也不可能如此轻松的便破去。
偌大的道门,十余位长老再加上素久然在,要是真能如此轻松的话,道门也不会就这么屹立数百年。
是素久然留手了。
其实一开始,素久然就没有打算动真的动手,只是希望问天刑退去。
道门不愿掺和进这些朝廷纷争与江湖琐事之中。
若是沾染因果,到头来道宗又是一劫。
素久然叹了口气,见问天刑如此执着,便开口道:“施主平生好赌,不如与贫道赌一场吧。”
“你这道士也要赌?”问天刑不禁笑了出来。
素久然道:“若是施主败了,还请归还《阴阳书》,化去一身功力。”
“化去一身功力?”问天刑沉吟了一下,嗤笑一声说道:“有意思。”
“若是刑某胜了,道长便助刑某解开此剑封印。”
“好。”素久然道。
这个赌,赌的可不是一般的大。
若是胜了,能化解凡世劫难。
若是败了,那便会让道门深陷其中。
如今,只看这结果如何了。
问天刑看了一眼场中数人,问道:“只是不知,这一剑,谁来?”
话音刚落。
却忽闻一阵梨花飘香。
一道声音传来。
“这一剑,由我来。”
伴随着这道声音,只见那道宗大殿之中走出一位道姑,为当代道门真人所穿紫袍,三千发丝盘起,手中持一柄木剑在手。
踏出大殿的那一刻,似有梨花盛开,开遍了整座道山。
“你这小丫头又是谁。”问天刑开口道。
只听那道姑答道了一声。
“道宗,李安年。”
………
在那徐州,江府里仍旧是那般模样,下人奴仆也适应了最近的生活,不再恐慌。
后院之中。
张铭瞧着那挥舞着长枪的女子,仰起头来灌了口酒。
苏檀的枪法越发精进,到了如今也能在张铭手中走上几招。
苏檀的资质不差,领悟的也快,在加上这枪法一途,也不知是天赋是还是如何,只需提点半句,苏檀便能领悟大半。
有的人或许生下来就适合学枪。
或许,真就是如此。
“掌柜……”
苏檀将长枪放置一旁,坐在了张铭身旁。
“累了?”张铭将手中的酒葫芦递给了苏檀,苏檀接过便是灌了一大口。
“你跟鬼先生学了有多久了?”张铭问道。
“一月有了。”
“嗯,我看你如今这枪法,虽说精进了许多,但却越发透露着杀性,这路子你爹走过,很难,如今你也不过才走了一半的路,后面可就难了。”
苏檀却是摇头道:“又有何惧?不过是一柄枪,比当初学戏容易多了。”
“是吗?”张铭笑了说道:“学戏很难吗?”
“幼时在戏园里学,师父们虽说对我关爱有加,不似其他师兄弟们那样追着练,但有些日子从早便要唱到晚,嗓子哑了就喝些药汤,休息片刻又继续唱,唱到黄昏日落。”
“除此之外……”
苏檀一念起就说了好半天,张铭细细的听着,没有打断她。
不仅是开嗓,连那动作神态都要练上多年。
台上片刻,台下便是十年。
若是没记错的话,当初在建安之时,苏檀亦是第一次上台唱戏,那神态动作,开喉的一刹便惊艳了众人。
“十年……”张铭砸了砸嘴,问道:“那岂不是说,你六七岁时便开始学戏了。”
“是呢。”苏檀点头道:“戏园是江叔的,若是没有这些变故,说不定我会在建安唱一辈子戏。”
“后悔了?”张铭问道。
“倒没有。”苏檀摇头道:“学了枪法之后,就很少想再唱戏了,只是时不时会想起。”
“也挺不容易的。”张铭道。
“喵~”
小七从那房梁上跳了下来,落在了后院石板上,它踱步走到了张铭身旁,见了苏檀又转身奔向苏檀而去。
苏檀微微一笑,摊出双手将小七抱起。
小七用脑袋蹭了蹭苏檀,奶声奶气的叫唤着。
“有时候其实也挺羡慕小七的,无忧无虑,好不快活。”苏檀说道。
张铭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看向了苏檀怀中的小七,哭笑道:“或许,它也不能快活一辈子。”
“喵?”小七虽能听的懂人话,但却不明白张铭和苏檀说的话意思。
什么快活不快活的?
它可不懂。
第三百六十九章:再闻梨花
张铭抱着小七离开了后院,苏檀练完枪之后要沐浴,张铭也没必要再留在这。
说起来,这江府他都没有好好逛过,倒是没什么事,可以走走。
小七沾到张铭怀里就打起了瞌睡,这些日子它可闹腾的很,江府厨房里的东西也被它偷了不少,以至于现在厨娘看到小七就要抽棒子。
江府一侧有座亭湖,湖中养有锦鲤金鱼,一跃而起,又落入湖中。
走到这亭湖之中,张铭将熟睡的小七放了下来。
小七趴在亭中,逼着眼小憩着。
张铭莫名叹了口气,却是有些无奈。
“这大半年,都发生了些什么……”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谓的江湖,他也未曾见过。
他只见过几个人,但也仅仅只是见过,那不是江湖,就好像是走过的路人一般,与这一切毫无关系。
“也不知道酒馆怎么样了。”张铭念叨道,回想起来当初在酒馆的日子其实也挺好的。
也不知道,那怪和尚有没有好好卖酒。
张铭忽然顿了一下,望向了湖中。
“错觉?”张铭眉头一皱。
他刚才明明感觉到那个方向有所动静,看过去却是空无一物,唯有那从水面跃起的鲤鱼。
微风吹起了张铭鬓角的发丝,张铭回过神来看向了眼前。
原来,不是错觉。
张铭面前站着一位身着道袍发髻高盘的道人,手持拂尘另一只手轻抚白胡。
张铭嘴唇微张,神色有些复杂。
说到底,麻烦还是提早来了。
“别来无恙。”张铭道。
孔悦微微一笑道:“掌柜别来无恙。”
张铭见孔悦这般称呼他,不由得一笑,看了一眼身旁的小七见它还在熟睡便没有管,回头看向了孔悦,说道:“太师找我可是有事?似乎还不到时候吧。”
“只是闲聊。”孔悦道。
如今的孔悦只不过是一道虚影罢了,神游至此,这才是正真的仙人手段,而孔悦的真身则还在那钦天监内。
只听孔悦开口道:“大劫将起。”
“既然如此,太师还有空来找我这个小人物闲聊?”张铭平静道。
所谓的大劫张铭自然是知道一些,无非就是江湖与朝廷之间的乱斗罢了,他对这些兴趣不大。
“且随老道去看一场戏。”
张铭指尖微动,平静答道:“不是好戏,我可不听。”
当然,张铭也没有拒绝的机会。
孔悦上前一步,一指点在了张铭的眉心处。
“嗡。”
张铭闭上了眼。
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眼前的视野不断放大。
整个江府,整个徐州,甚至是这整个天下,看的一清二楚。
张铭心中微叹,不由得佩服起了孔悦的手段,或许这便是神游吧,当真就是天下仍其走。
紧接着,他的视线像是受到了指引一般,落在了这天下中一座巍峨山巅之上。
他见到那从山脚绵延到山顶的无数台阶,还有那山巅上所站之人。
一个手持木剑的道姑。
还有一位,则是瞎了一只眼的老者。
………
道山之上。
道姑持一木剑,望着身前老者。
老者身上满是血气,还有一股摄人心神的阴气。
道宗大劫,李安年是那应劫之人,而大劫之始就在这里。
前些日子,如今掌门已经算到了问天刑的到来,亦是算到了今日将是一切劫难的开始。
道宗到底能不能躲过此劫,就看这一剑的结果了。
“倒是没想到道宗亦有剑仙在世。”问天刑看着李安年道了一声。
李安年神情淡漠,开口道:“这一劫,由我李安年来斩。”
“口气不小。”问天刑微微摇头,说道:“所谓人不可逆天而行,你虽是剑仙,但在这道宗应该懂得这个道理,注定的事情,始终是无法改变的。”
“也要试试。”李安年道。
问天刑拿起了那柄真龙皇剑,看了一眼李安年手中的木剑,说道:“多年前老夫认识一位剑客,可比你手上那木剑凌厉多了,只可惜最后归隐了去,若是不然如今也能算得上是一位剑仙。”
“说完了吗。”
李安年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当她成就剑仙之后便很少出剑,在那以前,她只知她的剑是绝美的,却从不是为了杀意而生,只是此次,关乎道宗大劫,她也不得不站出来。
“来吧,女娃娃,让老夫见识见识吧。”问天刑微微点头道。
李安年沉吟片刻,抬起手中木剑。
剑身从她的指尖划过,从她的眼前划过。
不久之前,她在那清平殿前斩出一剑,那一剑惧现剑仙之威,却没却不是她全力以赴的结果。
如今,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出剑。
闻剑数十载,知江湖之绝美。
梨花剑神开创了一个属于剑道的盛世,这世间的剑,无一不是绝美。
“梨花。”
一声梨花,在这道山之上响起。
春去秋来,繁华落尽,花落大地,仿佛在那刹那便过去了数载,山边的梨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待那满山梨花再开。
有一道姑,持一柄木剑,站至山前,便可引得满山梨花坠。
张铭的意识微微愣住,却是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当李木子斩出那一剑时,这道山似乎是变了。
仅在眨眼之间,就变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在这季末之时,只因那道姑斩出一剑,山后梨花便开了满山。
再闻梨花,再闻梨花剑神。
“当真绝美。”
张铭有些呆滞的望着这一幕。
“沙沙沙……”
梨花飘落,叶片飞舞,顺着那一剑寻来。
梨花乘风而来,顺那一剑而去。
问天刑看着那朝他飘来的梨花不由得伸出来手来,这般绝美的剑,他亦是头一次见到。
然而,如此绝美的梨花从问天刑的虎口划过,却是流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问天刑回过神来,抬起手中的剑,有些遗憾的说道:“你这剑法,倒是让人有些不想破去。”
转眼间,梨花剑势已成。
问天刑抬手之间,斩出一剑,朝那满山飞舞的梨花斩去。
结果仅在这么一剑之中。
李木子手中木剑微颤,她没有理会,只是闭上了眼,感受着那从她指尖飘过的梨花瓣。
这是一位,与所有剑客都不同的剑仙。
这条道,也唯有她梨花剑神走得。
第三百七十章:梨花作雨
梨花雨,梨花剑。
在那旧事之中,有一剑仙可引漫山梨花坠。
再望今朝,梨花一剑,似黄粱一梦,又是漫山梨花盛开,似雨而落。
何为剑仙,剑中仙人。
这般再看,如此一剑,当真是那剑中仙人。
问天刑凝望着朝他而来的梨花雨,莫名之间升起了一股压力,这世间能给他压力的人少之又少,只是没想到竟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小丫头。
倒是他孤陋寡闻了,这世上仙人什么时候多出一位,他都不知。
不过并无大碍,当他走出那山谷之时,亦不需要他再知晓别人,只需别人知晓他问天刑就足够了。
“来!”
问天刑举起手中天子皇剑。
“吟!”
一声龙啸,为剑灵怒吼。
“皇剑助我,破此梨花!”
“风起!”
“呼!!”
登仙台上,风起云涌,本是平静的天空忽然暗淡了下来,乌云密闭,狂风四起。
张铭愣了一下,这天地间的变化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武者可气动山河,但若是说影响天象,那是万万不可及的,可问天刑一句落下,便是风起云涌。
大风起兮云飞扬!
问天刑当得起那枭雄之名,站在那登仙台上,此刻的他便是红尘仙人。
那般气势,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仅仅是站在那里,便可使人望而生畏。
或许,这也是皇剑为什么会选择问天刑的原因吧。
“轰隆!”
一声雷响在这道宗之上响起。
“铛~”
道宗大殿之后,青铜古钟无人敲击,却发出整整轰鸣,一声又一声,好似在回应着什么,又好似在预示着什么。
“古钟再响,大劫已至。”
素久然心中微叹,望着那漫天的梨花,他只能默默祈祷,李安年能够助道宗躲过此劫。
“斩!”
伴随着问天刑的一声怒吼,皇剑斩出,似雷龙冲击而去。
“剑成!”李安年轻挑木剑,转眼间那漫天散落的梨花像是受到了指引一般聚至一起。
百片…千片…万片…千万片……
梨花瓣聚在一起,化作一柄剑的模样。
“斩!”
梨花之剑斩下,朝那迎来的剑气而去。
“这…就是剑仙吗……”观望着的张铭心中震惊,实则心中惊骇。
这才叫真正的神仙打架,观望的人退出了数里,若是再靠近便会被剑气波及,这般大的阵仗,也只有陆地仙人可以办到了。
“嗡。”
可仅在眨眼之间,一切便结束了。
大风骤然停下,天空中的乌云逐渐散去,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梨花散去,从那天空中撒下,似雨落一般,下起了梨花雨。
方眼望去,是那般绝美。
梨花一剑,梨花作雨,散落世间。
陆地仙人之间只需一招便可定下胜负。
穿着灰衣的瞎眼老者抬起头来,看向了那手持木剑的道姑。
道姑也同样望着他。
二者身上皆是没有任何伤处。
问天刑沉吟许久,那眼中的暗淡也散去,逐渐恢复了神色,他问道:“好剑法,可有名?”
李木子答道:“剑名,枯木寒梨。”
“枯木寒梨……”问天刑喃喃着,却是伸出手来,接住了天上落下的梨花瓣。
梨花瓣在落在他的手中,传来一股寒意,却是在转眼之间,便融化了去,化作了一滩水渍。
“原来…不是真正的花。”
问天刑叹了口气,莫名觉得有些可惜。
枯木寒梨,所谓寒梨,不过只是那冬日里凝结在那枯树之上的冰雪,似那梨花盛开一般,故而唤作枯木寒梨。
所谓梨花,也不是真的梨花。
“若是唤作梨花盛开之时老夫说不定还接不下此剑。”问天刑叹了一声,说道:“不当世剑仙,果真名不虚传。”
“接下了。”素久然闭上了双眼,终究是没能逃过吗。
问天刑看着眼前的李安年,开口说道:“老夫问天刑,一生好赌,只输过一次,但从这往后,再不会输。”
这一剑,他接下了。
亦是他赌赢了。
………
张铭的视线回转,当他睁开眼之时,已然回到了江府中的亭湖之中。
“呼。”张铭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眼前的老道,说道:“这戏不错,神仙打架,倒是见识了,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孔悦甩动手中的拂尘,说道:“就在此时此刻。”
同一时间,在不同地点发生了事情。
“不知太师让我看这场戏是有何目的?”张铭问道。
“问天刑拿下那柄皇剑,便是大劫之始,梨花剑仙一剑寒梨,问天刑皇剑引动九天,道门古钟敲响,天下将乱象四起。”孔悦顿了一下,看向张铭说道:“而你,将是这场大劫的应劫之人。”
“我?”张铭嗤笑一声,说道:“太师说笑了,方外之我,怎会应此天下大劫。”
孔悦抚了抚白胡,笑到:“你且看便是。”
张铭一扬眉,说道:“那就走着瞧。”
孔悦笑着看着张铭,手中拂尘一挥,化作一道烟尘,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张铭眼前。
来无影,去无踪,亦是神游而去,不知要去往何方,去往何地。
当孔悦走后,张铭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可转念一想,却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多事之秋。”张铭无奈摇头。
孔悦的话多半不假,可对于张铭来说却不是个好消息。
这天下苍生又与他有什么干系。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酒馆掌柜,怎么总会有些事情找上来。
“喵。”小七醒了过来,舔了舔爪子。
它看向张铭,却见张铭沉着个脸,不知又是在想些什么。
张铭听到小七的叫唤声,伸手将它抱在了怀中,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
“喵?”小七疑惑一声,却是有些不解,这家伙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主动了,不过小七也没多想,只当他是心血来潮罢了。
张铭开口道:“往后,怕是没那么多闲暇时间了。”
“喵?”小七站了起来,看着张铭,满眼的不解。
张铭见它这般模样苦笑道:“跟你可没什么关系。”
小七听到这话,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爬了下来继续睡觉,没心没肺的模样。
………
天和二十三年。
十二月。
道宗天降大雨,梨花作雨,洒落人间。
第三百七十一章:又下雪了……
青州乱事在这天下人眼中已然结束,那魔门统御下的及千余兵卒不过是土鸡瓦狗碰之即碎。
就好像是在众口之下,便决定了魔门此行的结局。
魔门二十余年不现人世,如今却只做出来这么点小动作,江湖中人也只当是听了个笑话一般。
可凡事不能一概而论,最终的结果到底是如何,不到最后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
转眼到了月末,也意味着要迎来新的一年。
天气转寒,已然入冬。
众人都穿起了厚衣裳,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寒风凛冽,可没人愿意在这外面受冻,若是着了风寒,那可不太好过。
后院之中,张铭烧起了炉火,小七趴在炉子旁边小憩着,闭着眼睛却时不时甩动着尾巴,想来是没有完全睡去。
“噼啪。”
柴火燃烧发出噼啪的声音,张铭添了柴后便伸出手来焐热了双掌,缓缓吐出一口雾气。
“咯吱。”
抬头望去,只见那房门被推开,苏檀仅是身穿一袭素衣,披散着头发走了出来。
“掌柜早。”苏檀道。
张铭点头道:“早,天气转寒,已经入了冬了。”
“多注意保暖才是。”苏檀说道。
苏檀微微一笑,站在那院子里手持着手中的木塑梳理起了长发,越是长便越是难打理。
有时候,甚至想剪了去,倒是省了个麻烦。
“掌柜,你说我这头发好看吗?”苏檀问道。
张铭愣了一下,说道:“好看,怎么?”
“想剪了。”
张铭站起身来,上前说道:“这不蛮好的吗,怎么就想剪了呢。”
“麻烦,难得打理,使枪更是不方便。”苏檀答道。
张铭微微点头,说道:“那就剪。”
却听苏檀说道:“可是我又不想剪了。”
“又怎么了?”张铭有些不解的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
“不告诉你。”苏檀笑道。
张铭哭笑不得,说道:“好嘛这都耍起我来了,胆子挺肥。”
苏檀捂嘴一笑,说道:“就是不告诉你。”
两人嬉闹之下,吵醒了正在那炉火旁小憩的小七。
“喵?”小七绕过炉火,恰巧看着这一幕有说有笑的场景。
它有些无奈,却只是瞥了一眼,便背了过去,趴下睡觉。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掌柜帮我梳头吧。”苏檀出声道。
张铭上前去,无需多言接过了苏檀手中的木梳,梳理起了苏檀的长发。
三千青丝从那木梳间划过,似流水一般柔绵。
二者都未出声,心中则是各自思索。
“这一年快过去了。”张铭边梳边说道。
“是呢。”苏檀回应一声,说道:“转眼就又要过去一年了。”
“越来越快了。”
“倒也是。”
张铭顿了一下,问道:“这一年可有未完成的心愿?”
苏檀眨了眨眼,像是在思索着。
却是沉默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没有吗?”张铭问道。
“有倒是有,只是不知到底算不算是心愿。”
“你说。”
“那我说了。”苏檀微微一笑,说道:“年前江叔问我,可有中意之人,那时便打算找个如意郎君。”
张铭愣了一下,手中木梳也停了一下。
苏檀没有回头,却只是等着身后的人的回答。
然而,沉默半晌,却只听到身后一声叹息。
“这样吗。”
仅只是等到了这么一句答复。
苏檀抿了抿唇,脸颊有些微红,点头答了一声,“嗯。”
张铭继续梳理起苏檀的长发,却始终都未曾再开口。
苏檀亦是如此。
在那一声‘这样吗’落下之后,二人都沉默了下来。
张铭梳理过每一寸发丝,内心却是如同一团乱麻。
直到那气氛冰冷,张铭才开口打破了沉默,说道:“那你今年的愿望怕是没法实现了。”
苏檀憋红的脸总算是疏出了口气,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无所谓了,今年都要过去了,想来是没机会了。”
“嗯。”张铭答应一声,放下手中木梳,说道:“好了。”
“掌柜帮我将那玉钗拿来吧。”苏檀抓着头发说道。
“等我片刻。”
张铭走进了房间里,来到那梳妆台上,取了玉钗出来。
苏檀伸手接过玉钗,将那梳理完毕的发丝盘起,玉手捻着玉钗,落之发丝之上。
“玉钗很漂亮。”张铭说道。
苏檀笑了一下,说道:“掌柜还真是不解风情。”
“我有说错吗?”张铭挠头道。
“可没有。”苏檀白了他一眼,从那身旁走过,进了房中,关上了房门。
张铭无奈摇头,他又怎么不知苏檀想听的是什么呢。
张铭走进了小院里的炉火旁坐下,见火势有些衰减,故而又添了几根柴火。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一旁的小七,见它还在睡觉,便没有去打扰。
“顾兄,这就是你的无奈吗,倒是没想到有一天我这甩手掌柜也能体会到啊。”张铭叹了口气,无奈苦笑。
他又怎么不知苏檀心意。
意难平,意难平……
只是那京都之中还有位老道在惦记着他,这天下大劫亦是与张铭息息相关,他又怎么有胆子接纳眼前的人呢。
火炉里柴火噼啪的响着,不断有火星冒出,这小院里静了下来,张铭也只是一味的添柴烧火。
年末之时,真是格外的冷。
屋内。
苏檀靠在门边,侧耳听着外面,她抿了抿唇,眼神中有些无奈。
她不懂张铭心中在想些什么。
心中苦涩,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
或许,这就是那书中所写的情吧,当真就是这般难以言喻。
“若是我只是个戏子,他亦只是个酒馆掌柜,那该多好。”苏檀念叨了一句,眼神有些呆滞。
这世间还是普普通通的人最为安逸。
像他们这般四处奔波的天涯儿女,总会有所牵挂。
不能道与别人听的牵挂。
屋外的张铭坐在炉火前,眼前空洞,像是失了神一般。
一阵寒风吹过,寒风打在了张铭的脸上。
荡然回神,他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那天边落下点点白雪,飘落至他的脚下。
“下雪了?”
“又下雪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燕山试剑
“小子,过两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嗯?”
张铭顿了一下看向江和,有些不解道:“什么地方?”
“燕山剑楼。”
“燕山剑楼?”张铭眉头一挑,有些不解道:“倒是听说过一点,当初在长安的时候见过燕山剑楼的剑南天,剑法还算不错。”
“剑南天?那是谁,没听说过。”江和摇头道:“燕山试剑迫在眉睫,你这剑法还差点东西,说不定能领悟些东西出来。”
“都有谁要去?”张铭问道。
“人可不少。”江和想了想说道:“就是不知道那两位剑仙要不要来。”
“独孤叶还有燕北安吗?怕是不会,上次试剑他们不是已经争了个高下吗?”
“原来你还知道些东西啊。”
“那是当然。”
“少废话,去还是不去?去我就带你你,不去你就在府里陪你那小娘子吧。”
张铭听到这话嘴角一抽,说道:“诶,可别乱说,可不是我娘子。”
“信你?呵呵。”
燕山试剑,为燕山剑楼展开的试剑。
因为燕山剑楼高明的剑道以及他们不问江湖的本质,才导致燕山成了一个剑道圣地。
两年一试,到了今年已经不知是第几年了。
那座上山不知见证了多少剑道绝才的诞生,同样也见证了不少陨落的剑道高手。
既然与剑有关,张铭倒是想去瞧一瞧。
毕竟这对他来说,也算是新鲜事物。
在江府待了两日,江和准备好了马车,唤张铭出门。
一同的还有张伯,苏檀也跟在了张铭身边。
“苏姑娘对燕山试剑也感兴趣吗?”江和问道。
“许久未曾走动,想出去瞧瞧。”
“也是。”
“驾!”马车载着三人赶上了行程,张伯挥动手中的马鞭赶起了马。
徐州离燕山不过三日行程。
其实早在好几日之前,江湖中的剑客都已经出发赶往燕山,江和出发的时间已经算是晚了。
江和笑了一下,说道:“别看咱们去的这么晚,到的时候应该刚刚好,不用去哪山上受冻。”
“怎么?”张铭侧目看向他。
江和笑道:“那山上都是雪,冷的你浑身发抖,一般来说提早到的不是看戏的无名小卒就是些脑子有问题的想挨冻的。”
张铭被江和的话逗笑了。
“喵?”
小七从苏檀的怀中抬起头来。
它被摇晃的马车给闹醒了,左右看看,似乎是在马车里。
它有些不解,怎么又到处跑,老实睡觉他不香吗。
“怎么把这猫也带来了?”江和疑惑道,他顿了一下,说道:“那山上可冷的很,别把它冻死了。”
“不碍事,这家伙皮厚。”张铭答道。
“喵?”
小七脑门上好像是提起了一个问号。
你皮厚,你全家都皮厚,再厚能有你厚吗?
苏檀见小七这幅模样捂嘴轻笑,拍了拍小七的脑门,柔声道:“逗你玩呢,可别当真了。”
“喵呜。”小七这才安下心来,还是漂亮姐姐说话好听。
张铭无奈摇了摇头,这小七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马车一路南下。
三四日的行程不急不缓,江和有意慢上一会,不着急到那燕山。
说到底,寻常时候燕山都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年轻时候去过一次,自然是知道里面的道道。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那上面是真的冷。
………
这次燕山试剑,顾青山很早就赶到了。
山脚下,顾青山穿着加厚的青衫锦衣,作为过来人,他亦是知道山顶的寒冷,故而穿了加厚的衣物。
他仔细看了看,周围还有不少人,都是早来的。
这次试剑他本是不打算来的,可是先生说这次试剑对顾青山来说是一次机遇,一言之下就将顾青山赶出了长安。
“但愿真如先生所说吧。”
顾青山叹了口气。
其实在先生身边的这些日子他的性子温和了不少,处事的方式也有所转变,这次燕山试剑的事情他是真的不关心。
他抬起头看去,山顶被白雪覆盖,燕山剑楼矗立在山顶之上,神圣宏伟。
燕山剑楼矗立在这不知多少年,那般严重的积雪仍旧没有压倒这座古朴的建筑,依旧挺立。
“到了到了,瞧这就是燕山剑楼,怎么样?小道士长见识了吧。”
“……也不怎么样嘛,还没我道宗一般恢宏。”
顾青山听到这两道声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道袍背着长剑的小道士,身旁则是一位背着巨剑的人。
“楚航?”顾青山看着这两人道。
楚航回过神来,微微一愣道:“狗子?”
“……”顾青山有些无语,说道:“什么狗子,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来。”
“习惯了,习惯了。”楚航摆手道:“倒是巧了。”
“顾大哥是来试剑的吗?”徐毅问道。
顾青山答道:“来看看。”
“不过,小道士你不回道宗吗?”顾青山问道。
“师父不让回去。”徐毅苦笑道。
回不来山门,他也只能跟着楚航瞎转悠。
“这样吗。”顾青山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话说回来,你当初可是留了个人在建安呢,那小子可还在等着你呢。”
徐毅想起此事,有些愧疚道:“燕山试剑结束就回去接他。”
“嗯。”
接下来这几日里,顾青山几人便住在了山下的客栈里。
燕山试剑只剩下了最后一两天,人也还未到齐自然是要等的。
这些日子赶往燕山人剑客不知有多少,路过山下便能见到许多人,无一例外的身上都带着一柄剑。
浩然宗李青锋,当初凉州沙场上一剑退千军的剑客孤殃,这些江湖上出了名的剑客都来了。
该来的几乎都来了。
这一天,无数的剑客登上燕山,从布满青苔的台阶一直踏上白雪,来到燕山的山顶。
燕山剑楼的全貌都落入了众人的眼中。
值得一提的是。
这燕山顶上,是真的冷。
“啊切。”
小道士徐毅抱着胳膊打了个喷子,有些埋怨的说到:“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这上面这么冷。”
“忘了。”楚航笑道。
“无量天尊,楚施主,做坏事是要遭报应的。”
“你证据吗?没有证据你说个屁呢。”
“……”
第三百七十三章:年少贪玩
携剑登天楼,可摘日月星辰。
星辰日月为九天,剑者摘星登天门。
这是燕山上一代的负剑人留下的期盼,然而当初那位留下这些话的负剑人一下山就被拦路的土匪一剑杀了。
功夫不高,口气不小。
这也是当初关于燕山剑楼值得唠叨的事情之一。
这样的笑话实在是太少,但每次试剑都绕不开这几个笑话,像是百说不腻一样。
“咚!咚!咚!”
鼓声缓慢的响起。
咚的声音间隔片刻便又是紧挨着一声,登上燕山的人都被吸引了过去。
鼓声愈发密集了起来,气氛也逐渐热血。
“这鼓声厉害,越听越是感觉燥热。”徐毅感叹道。
楚航嘲讽一声,说道:“这才算什么,等真要开场的时候,那鼓声才是厉害。”
“看着吧就。”
燕山剑阁也不都是只知道剑的呆子。
寻常时候,剑阁的人都不允许下山,每隔两年也只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热闹一下。
过年过节的时候,负剑人在守剑,寻常人在寻乐的时候,他们还在守剑。
日日夜夜,在这座山上,唯一能和伴随负剑的人的也只有清风虫鸣,
几年一次的燕山试剑,对山上的负剑人来说,就好像是过年一样。
“师姐师姐,好多人啊,快看快看。”
“看什么看什么,还不快去好好练功,被师父瞧见了不打你才怪。”
“啊啊,师姐师姐快松手,快松手,我这就去练功。”
小剑客摸了摸自己被揪红的耳朵,他撇了撇嘴,嘀咕到:“真是的…山上难道来几个人,还要学剑啊,啊……”
他寂寞啊,他空虚啊。
忽然之间一个声音传来。
“又被你师姐揍了?”
顾青山手中拿着果仁时不时往嘴里丢上两颗,看着眼前的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剑客直发笑。
“是你!”
小剑客名唤易火,是这山上最小一辈的负剑人,从小在这山上长大,也从未上过山。
顾青山也是在上一次试剑的时候逗弄过易火,当时是觉得易火那师姐长的着实好看,想调侃玩闹一翻,最后师姐没套着,倒是得罪了这小剑客。
易火一瞧见顾青山就气急败坏了起来,抓着顾青山的衣角就不放,说道:“你还我果仁!”
“诶诶诶,别扯啊,给你,给你不成吗。”
上次的时候,顾青山把他的果仁给抢了,在这燕山颠上可没什么吃的,对易火来说,果仁可是及其稀罕的东西。
当初易火舍不得吃,藏了好久,结果试剑的时候被顾青山抢了去,这仇他记到现在。
“果仁你拿了,你师姐呢?快告诉我来。”顾青山笑道。
易火冷了他一眼,说道:“我干嘛告诉你。”
“我可不是想调戏你师姐,上次多有得罪,这次是来赔礼的,我这话可没骗你,你瞧我眼神,不真诚吗。”
易火碎了一口,说道:“你这人就是贱,哪来什么真诚!”
顾青山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的贱呢。
易火见顾青山神色不对,兜起果仁,拔腿就跑。
一溜烟功夫,就跑个没影了。
顾青山见状也没去追,只是有些哭笑不得:“好小子!”
易火跑到了燕山剑阁的后面,衣兜里装满了从顾青山哪里抢来的果仁,哗啦作响。
“师姐师姐!”
易火远远的就看见师姐在哪舞剑就喊了起来。
宋指柔放下手中的剑,不由得有些恼道:“嚷嚷什么,天又没塌。”
“哎呦。”易火绊到了石头,差点摔了去。
“小心!”宋指柔眼疾手快,这才扶住了易火。
只是可惜,易火衣兜里那些果仁全都掉在了地上。
易火惊呼道:“我的果仁!”
“哗啦。”
果仁全都洒在了地上,都是新鲜的果仁,这一掉在地上全都粘上了泥土,不少顺着斜坡都滚落下了山去。
宋指柔一敲易火的头,有些气愤道:“还想着果仁呢,该打!”
易火哪顾得了这些,只知道捡那些果仁。
宋指柔撇了撇嘴,追问道:“这果仁你哪来的。”
“啊!”易火回过神来,边捡边说道:“对了师姐,上回那人又来了,前年抢我果仁那个,你瞧,这些都是我刚抢回来的。”
“谁啊?”
宋指柔回忆了一下,脑海中蹦出一副贱乎乎的脸。
生性暴躁的宋指柔忽然脸红了起来,却又忽然碎了一口,骂骂咧咧到:“呸,是那混球!他人在哪呢!?”
“就在前院呢。”易火说道。
宋指柔听到这话,提起剑就奔了出去。
“诶,师姐你去哪!?”
“师姐?”
“师姐!”
易火着急那地上没捡完的果仁,却也只好放弃,迈着小腿追了上去。
………
燕山剑楼还未开门,一旁的台子却在好些日子前就搭好了,一共三座台子,分别代表着三个擂台,谁能守擂到最后便是前三。
其次,便是前三的比试。
顾青山瞧见了楚航还有徐毅,走过去问道:“什么时候开场?”
“这才头道擂鼓,还早。”楚航说道。
“这才头道吗……”
“是啊,话说回来狗子你刚才去哪了?”
“去去去,没事少打听。”
“你不对劲。”楚航眉头一挑,凑近了顾青山,用那怀疑的眼神问道:“你这怕事有事?”
顾青山正要回答。
可就在这时,那燕山剑楼里却是忽然传出一声呵斥。
“顾贱人,你给我滚出来!?”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么一声呵斥吓了一跳,倒是没听说过着燕山剑楼上还有女人呢?
燕山剑楼之外的顾青山浑身一震,他小手一抖,忽然感觉喉咙有些干涩。
顾青山看向了身旁的楚航,说道:“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不对!”楚航回过神来,连忙抓住了顾青山,说道:“狗子,这不会是在喊你吧?”
“天下姓顾的这么多,怎么就是我了?”
“你急了。”楚航抓着顾青山就不放了,说道:“好啊你,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狗子!”
顾青山有些急了,他可是知道宋指柔那性子的,这么多人看到呢,要是被逮到可就不好了。
说起这事,都怪自己当初年少贪玩……
他都有些后悔。
第三百七十四章:燕山十二大雪漂,九千剑客齐登顶
“你先放开我,再不跑来不及了”
“别啊,狗子到底做了什么?快说出来乐呵乐呵。”
“……”顾青山不想理会楚航,现在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到时候宋指柔追出来了可就跑不了。
剑楼之前的宋指柔眉头一挑,在人群之中寻找着顾青山的身影。
终是在那连廊之处瞧见了一道身影。
宋指柔一见顾青山穿的人模狗样的,顿时就拔出了剑来。
只听铮吟一声,长剑出鞘,指向了连廊处的顾青山,高呵一声:“登徒子!别跑!”
“糟!”顾青山顿时一惊,连忙撇开了楚航抓住他的手,说道:“为兄先走一步!”
楚航愣了一下,随即便瞧见一道靓影从自己的身旁撇过。
宋指柔手持着长剑,朝着顾青山逃离的方向追去。
“别跑!”
楚航看的一愣一愣的,呆在原地看着这场追逐大戏。
宋指柔完全就是一副要杀了顾青山的模样,而顾青山却只顾着跑,也好在是轻功上高上一劫,要不然估计顾青山已经死的干干净净了。
楚航咽了咽口水,不由得叹道:“这娘们够虎啊。”
徐毅不懂,但也很识趣的符合了一声:“是啊是啊。”
“小道士你懂个屁啊。”
“……”
顾青山一路跑着,愣是直接走向了下山的路。
没办法,没别的地方跑了,那山上就这么点地方,他的内力可禁不起跑。
他不断的踏过台阶,一步将近就是五六阶,这山上有雪,更是路滑,若是一不小心摔下去可就惨了。
好在是把握的好,要不然顾青山也不会跑这么快。
“别跑!”
宋指柔穷追不舍的追下了山,甚至都已经忘记了负剑人不能随意下山的楼规。
顾青山回头一看,见她还是穷追不舍,不由得叹道:“疯了吧!”
不过只是上次调戏了两句罢了。
弄的跟生死大仇一样,他斗后悔自己当初年少做出的傻事,这下可惨了。
山脚之下。
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前的张伯掀开帘子,说道:“老爷,到了。”
紧接着,便见江和穿着加厚的衣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喵。”
小七趴在张铭的肩膀上,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方。
只见一座高耸的大山矗立在眼前,隐约可见山顶之处的白雪皑皑还有薄雾浓云。
这座山,可真是高啊。
苏檀身披狐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站在了张铭的身旁。
“这就是燕山了吧。”
“嗯。”江和答应了一声,说道:“小子,瞧见那山顶上的雪没,上面可冷的要死。”
“怪不得,你要带厚衣服来,不过,你好歹也是个剑道高手,怎么还怕冷。”
“你小子在上面待个三五天试试。”
“三五天?”
“试剑可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集结了天下剑客,可不得三五天才行,是来看戏的当然要准备充足。”
“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张铭点头道。
“那当然。”江和道,也没有磨叽,便开口道:“就上山吧,估计人都快到齐了,瞧这山路上人都少起来了,估计是到了大半了。”
“不是很多吗?”
江和冷哼一声,笑到:“这你就孤陋寡闻了,燕山十二大雪漂,九千剑客齐登顶,真正上山的那天,这山路上起码有千余人,无一不持剑,无一不会剑。”
江和没有理他,迈步走上了上山的路,张伯也紧跟其后。
张铭看向了身旁的苏檀,说道:“走吧,上去瞧瞧。”
“听掌柜的。”苏檀点头道。
“喵。”小七从张铭的肩膀上一跃而下,跳到了苏檀的怀中。
苏檀抱着它,有些无奈道:“小七真的好重啊。”
小七:“……”
上山的路不好走,一个寻常人半天顶多也只能走到半山腰,随后便要休息半日,再往上的路那就不是寻常人能走的了,天寒地冻,几乎是有命上去没命下来。
能上山的,都是江湖中人。
走在半山的时候,张铭朝着下面望去,仅仅只走到了半山,便能瞧见下方绝美的景。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还没到山顶,便已经有了这般感受。
山上的风很大,张铭将长发绑起,就算如此也被那风吹散了不少,他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苏檀。
苏檀抱着小七,鬓角的发丝飘荡。
“风吹的冷吗?”张铭问道。
“还好。”苏檀答道。
“再往上就要下雪了,这燕山倒是漂亮。”
张铭的话音刚落。
却只听上方的山路拐角处传来一声高呵。
“别跑!”
先是见一道身影从暗山上奔下,身轻如燕,脚踏着台阶。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个持剑的女子,追赶着前面的人。
张铭眉头一皱,忽然感觉这从山下奔下来的人有些眼熟。
“顾青山?”张铭挑了挑眉。
顾青山抬起头,见前面挡着人,连忙喊道:“闪开!闪开!”
几人让出了路来,顾青山见状奔下。
紧接着,身后的宋指柔紧跟其后,追了过去。
张铭回头望去。
却只听到顾青山边跑边喊道:“张兄,一会在叙旧……”
“他这又是得罪了什么人?”张铭疑惑道。
江和走了过来,问道:“你认识的?”
“嗯,算是我的酒客。”张铭答道,“就是不知道,他是得罪了女的什么。”
“别想了,瞧那小子的样子就知道是风流债。”江和笑到。
张铭哭笑不得,说道:“你还别说,真有可能。”
“别管了,先上山。”
张铭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至于说出手帮忙,那道不至于,敲这样子顾青山估计都不会有什么事情。
这天下江湖有两大剑道圣地。
其一为剑阁剑山,其二便是这燕山之巅。
这座存在了不知多久的大山在千万年间拔地而起,山巅覆上积雪,天寒地冻。
传说当年有先辈为藏一柄剑上此燕山,在这天寒地冻的燕山之巅,建立了燕山剑楼,只为了藏这么一柄剑。
而后,却有更多的剑道先辈上山寻剑,却没法拿走此剑,甘愿留了下来,成为了燕山剑楼的负剑人。
这也是燕山剑楼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