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岚山寺,念安
数百余位杀手停在了宫门前,皆是宗师之境。
放眼望去,是黑压压的一片,这些人最低的都是宗师境高手,若是说比宗师高手的数量的话,那这江湖上最多的便是飞花台。
“首领……”殷历身后的一位金字杀手开口说道。
殷历抬起手,说道:“别着急,先等着,人都还没到。”
于是乎,飞花台数百位宗师境杀手停在了宫门前,无一人走进那宫门里。
张铭抱着白猫,回到了长安城里,却见那宫门前守着一众戴着银面金面的人,他眉头一皱,“飞花台?”
李青锋几人也见到这一幕也愣了一下。
却见妖月笑了一下,说道:“先不陪你们玩了。”
妖月话音刚落,只见她施展轻功,一步十丈形如鬼魅,落到了宫门前的殷历眼前。
“首领,任务完成了。”妖月嬉笑道。
殷历伸出手拍了拍妖月的脑袋,笑道:“做的好。”
妖月撇了撇嘴,摸着脑袋说道:“别拍头,会长不高的。”
“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想长高呢。”殷厉笑道。
李青锋看着这一幕愣了一下,最后眉头皱了起来,“他是…殷历!”
“飞花台之主。”剑南天道。
飞花台是杀手组织,到了这一任飞花台之主成为了殷历,在此之前,飞花台内部本是争议不断,却因为殷历一人改变了,但具体是如何办到的,却只有飞花台内部的人知道。
不得不说,这一任飞花台主殷历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年少便接触杀人,十六岁游走江湖,连的是暗器绝学,十八岁加入了飞花台成了银字杀手,又过了两年坐了无数的任务,顺利晋级金字,后得上一任首领赏识,收为了关门弟子。
在殷历还在外走动的那段时间里,飞花台里谁人都不敢接的任务,直接少去了一般。
阁楼上的楚航挠了挠头,有些疑惑道:“他们这是来晚了吧,魔门的人都已经走了。”
张铭看了他一眼,说道:“他们,可不一定是来帮忙的……”
念安告诉他,还有更大的麻烦没有解决。
当他看到飞花台这么多杀手至此的时候他便明白了,这更大的麻烦是这江湖与庙堂之争。
就连六大势力之一的飞花台都参与了进来。
场中的李青锋心中微叹,他料想到飞花台会参与这件事情,但却没想到殷历会亲自来。
有些出乎意料。
当年浩然宗自然也损失惨重,但此次的事情他们却不打算介入其中。
李青锋来此,也并不代表会介入此事,宗主只说若是出了变数,再出手,魔门是一个变数,所以他出手了。
顾青山看着这一众人,他便明白了这一切背后到底是谁在推手,是江湖来找朝廷讨债了。
顾青山看了一眼身旁的玉玲珑,问道:“此事,青雨楼也要介入吗?”
玉玲珑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顾青山见她这样便明白了,又问道:“那青雨楼站在哪方?”
“两不想帮。”玉玲珑道。
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来,为的只是表个态,青雨楼不是谁也不占,相当于是来劝架的,而且她今日来,也是为了还一个人的人情。
“嗯。”顾青山点头,这还算好。
这次也不知六大势力里面会有几个参与进来,如今飞花台已经明确了。
顾青山看看眼李青锋。
李青锋感受到目光,回过头来,说道:“我们浩然宗不参与。”
顾青山听到这话安心不少。
这件事情,参与的人越多,那麻烦便越大,毕竟江湖与朝廷是两个对立。
就在此时,却见十余位身着素衣的女子踏入场中,绫罗绸缎随风飘逸,恍若仙女。
“百花谷。”顾青山嘀咕了一句。
六大势力来了两个了,如今还不知道剑阁和道宗的态度。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道宗应该不会参与,重道抑佛一事使得道门大兴,此时应该是不会站出来,那只有看剑阁了。
殷厉见了来者,笑道:“素姑娘,你来迟了啊。”
素初瑶领着百花谷一众女子走上前来,说道:“倒也不迟。”
长安城内,源源不断的有人从暗处走出,朝宫门处聚集而来。
可不仅仅只是六大势力,这江湖分一流与二流三流,还有不入流二流势力自然也有不少。
“长乐门。”
“竹山。”
“……”
一个又一个二流势力出现,这宫门已经站满了人。
从宫门处一直站到了街道尽头。
数千余人,宗师之境不在少数。
张铭看着这一幕眉头一挑,嘀咕道:“这皇帝是在做什么?”
他转头看向了皇宫,那皇帝肯定是知道的,可却又没有任何人来阻拦,这可就不对劲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难道就不怕吗。
就在此时,他身旁的念安和尚却迈步走了下去。
张铭一愣,问道:“和尚,你去哪?”
念安和尚笑了一笑,答道:“阿弥陀佛,张施主,贫僧自然也要为佛门争一份机缘。”
“什么?”张铭有些迷茫了。
这和尚是在开玩笑吧,在张铭看来,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和尚,哪有和尚这么奇怪的,又修道法又修佛法的,只怕是佛不认你,道不识你。
这个时候说要为佛门争一份机缘。
张铭觉得,这和尚可能是要去捣乱的。
“看着不好吗?参与进去做什么?”张铭问道。
“阿弥陀佛。”念安和尚双手合十,没有解释却是转身朝那宫门前走去。
他看了一眼身前黑压压的人群,开口道:“众位施主,可否给小僧让出一跳道来。”
“和尚?”
“这个哪来的和尚?”
“等等,这个和尚……”
“给他让道。”
“可是,宗主。”
“给他让道就是了。”
念安看了一眼前方让出来的道,他低头道:“多谢。”
人群之中自觉的给念安让出了一条道,直达宫门前。
殷厉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身后这些二流势力的人都让开路,身穿袈裟的念安和尚走了过来。
素初瑶也回头看去,见了那白净的和尚。
“阿弥陀佛。”念安看向这二人。
殷厉眉头一皱,问道:“和尚,你从哪来的?”
念安和尚微微一笑,答道。
“岚山寺,念安。”
第二百二十二章:岚山寺
佛门兴盛之时,天下各地皆能见袈裟和尚游走世间。
而在那时,西北之地有一寺庙,为岚山寺。
那里是佛门禁地,却只有四个老和尚守在那寺庙里,传言那里藏着的是佛门禁术。
是真是假,有些耐人寻味。
曾有人去寻那岚山寺,却无功而返,却也有人寻到了岚山寺,回来的时候,却什么话也不说,转眼削去了发丝,皈依了佛门。
而自从佛门受挫之后,关于岚山寺的传言也消失在了江湖之中。
殷厉看了一眼念安,问道:“你师傅是谁?”
“没有师傅。”念安道。
殷厉双手负背,虚眼道:“岚山寺可从不收弟子,你又是从哪来的和尚?”
“阿弥陀佛。”念安双手合十,低头道:“殷施主还记得当初那个扫地的和尚吗。”
殷厉愣了一下,这才想了起来。
十多年前,他曾去过西北之地,并不是为了去寻岚山寺,只不过是去执行一个任务,意外之间到了岚山寺。
寺庙里有四个老和尚,皆是垂暮,殷厉与那四个老和尚论了翻佛法。
他走到了那寺庙后院里,却有一个小和尚在扫地,当那小和尚回过头时,他眼前一黑,醒来时,那寺庙也不知去了哪。
那是一段奇怪的回忆,他曾一度以为那只是个梦。
殷厉暗暗心惊,却又未表现出来,说道:“我一直以为那是个梦。”
“若是说来,也确实是梦。”念安笑道。
素初瑶委婉一笑,说到:“我还以为岚山寺就是个江湖传说。”
殷厉衬沉吟片刻,问道:“守着寺院的四位高僧如何了?”
念安看了殷厉,默默摇头叹了口气。
殷厉见状便明白了过来,那四位高僧已经圆寂了。
“圆寂了吗。”殷厉愣了片刻,问道:“那可留有舍利子?”
“已随岚山寺而去。”念安道。
岚山寺的四位高僧是一同坐化在念安身前,天命不可违,念安只能静静的看着,四位高僧去了,却也留下了四枚舍利子。
念安离开岚山寺,从哪以后,岚山寺的便不复存在。
素初瑶问道:“小师傅既然是从岚山寺来,那岚山寺内可否真有佛门禁术?”
念安点头,却又是摇头。
“小师傅这是什么意思?有还是没有?”素初瑶问道。
“有,却也没有。”念安笑道,不管他们再问也不答了。
念安在岚山寺待了数年,未见过什么经文秘术。
有的只是四位老和尚罢了。
念安在岚山寺待久了,他才慢慢明白,其实所谓的禁术就在他的眼前。
那四位老和尚守在那寺庙里,不知道多少年,而他们守着的东西都在他们的脑海之中。
所谓禁术,禁的也不过是四个老和尚罢了。
所谓的岚山寺,从来也不是一个寺庙,而是禁锢着四个人的牢狱。
所以,念安离开了岚山寺。
再无岚山寺。
………
“狗子。”
楚航见到了顾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没事了?”顾青山问道。
“寒毒解了大半,只是身上的伤还有些重。”楚航道。
“人还在就好。”楚航道。
两个人说了几句,顾青山便看向了场中。
飞花台还有百花谷的人都还站在宫门之外,未曾入内,想来是还有人未到。
能让殷厉等着的人绝对不是常人。
“到底,在等谁?”顾青山微微皱眉,他想不明白。
顾青山有些担心起来。
他曾在秘谍司,对于长安的武力很是了解,虽说表面上只有禁军十兵卫还有秘谍司,但实际上暗中还有许多存在,是他们秘谍司都不能知道的。
若是说就飞花台百花谷再加上在场杂七杂八的这些人,还真不一定能在长安城里讨到好处。
而宫里那位到底是怎么想的顾青山也猜不透,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任旧没有一点反应,是在有些奇怪。
难不成是想一网打尽?那必然会两败俱伤的。
庙堂与江湖不该有争斗,若是乱了,那这天下就真乱了,甚至要比四十年前各地起义都要严重的多。
大约有过了半刻钟,殷厉任旧没有半点动静。
后方的许多势力都有些不耐烦了,却也只能静静的等着。
“来了。”殷厉抬起头,看向了远处的城楼之上。
不知何时,那城楼之上出现了三位老者。
这三位老者脚踏白瓦一步一跃,眨眼之间便来到了宫门之前。
剑南天抬起头,看向了中间的那老者,还有那诡异的轻功,皱起了眉头。
“洪轻羽。”
虎千剑眉头一皱,“他还没死?”
当年从宫中盗出李氏皇子的神偷洪轻羽,那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自那之后洪轻羽便消失在了江湖之中,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死了。
三位老者落在了殷厉身前。
左一位老者持剑,想来是个剑客,不知是何人。
右一位老者身穿袈裟,闭口念着阿弥陀佛,是个和尚。
中间那位便是神偷洪轻羽。
妖月嘀咕一句:“又来了个和尚。”
远处的顾青山见了那老和尚的面容,他愣了一下,“这个和尚是……”
他依稀记得,当年在秘谍司时受命抓捕的一个老和尚。
那个会佛门秘术的和尚。
若不是前几日在江陵陷入了念安和尚的秘术,他都不一定会想起这个老和尚。
就是当年长安城的那个和尚。
念安抬头看了一眼这老和尚低头道:“玄悲大师,许久不见。”
玄悲见了念安,双手合十微微点头。
“你们认识?”殷厉问道。
念安笑道:“小僧曾拜访过玄悲大师。”
玄悲却只是沉着脸,什么话也不说,而是心中在想,为什么念安会出现在这里。
殷厉看了两眼,没有过多的废话,看向那宫门,说道:“那便进去吧。”
这么半天只是为了等着三个人。
一个和尚,一个剑客,还有神偷。
除了那洪轻羽之外,另外两人都异常神秘。
角落处的张铭摸着小七的脑地,眉头紧皱。
“和尚,剑客,还要个盗圣?”张铭微微摇头,真是个奇怪的组合,“都是老的掉牙的人了,还要出现在这江湖之中,怕是不简单呐。”
第二百二十三章:依太师令,当入大内牢狱
洪轻羽迈开步伐,他与玄悲大师还有那苍老剑客走在前方,却是不停的看着前方,那宫门内吹起一阵风,有烟尘卷起。
他们三人走的很慢,像是在回顾这什么一般。
洪轻羽咧起嘴露出不全的牙齿,对身旁的剑客笑到:“当年我可是正大光明的从这里走进去偷出了个娃娃。”
头花花白的剑客转过头来,无力一笑,讽言道:“少说大话。”
“嘿嘿。”洪轻羽也不解释,因为这本来就是他吹的。
“阿弥陀佛。”玄悲大师合掌看着那倒下的宫门,还有那碎门上留下的剑痕。
多年以前他便来过此地,那时道门兴起,佛门却遭到了打压,那时候他来也为天下佛门讨一个公道,却无功而返。
玄悲自认为自己不能为佛祖收留,因为他动了尘念,心怀佛门,当不得四大皆空,也不是个合格的和尚。
他也曾从这儿走进去过。
三位老者再无其他话语,迈步走向了宫门。
殷厉、素初瑶、念安还有身后的一众人跟在后方,金字杀手、百花谷的女子…还有杂七杂八的江湖势力,或是游侠儿来凑个热闹。
声势浩大!
此般行径,无异于是造反,按大陈律法当诛。
张铭看着这一幕幕,那些人脸上狂热的神色,好像是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什么是理智。
造反,可是大罪。
你可要反抗,可以发声,但造反是不可饶恕的。
尤其是以这种方式。
张铭叹了口气,嘀咕到:“飞花台和百花谷的人是傻子吗。”
他想不明白,这两大势力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若是不成,那下场可是惨不忍睹。
如今,也只有继续看下去。
张铭能做的,也只是看着,他混进了人群中,装作一个喽啰,漫无目的的跟着。
“还有两步。”
“一步。”
“……”
洪轻羽迈开的步子悬在半空中,顿了一下,迈进了宫门里。
他抬起头来,看向了眼前。
“嗡。”
却有一道剑光袭来。
只见他身形一闪,那道剑光与他擦肩而过。
殷厉也躲闪开来,但后面的人却不好受了,只听惨叫声响起,这一剑就伤了身后数位宗师境银字杀手。
殷厉抬头看向了前方的大殿里,剑气是从哪里打出来的。
这皇宫大内能斩出如此剑气的人,他知道有五个人,四大监还有钦天监里的孔悦。
想来,便是四大监其中一人了。
“还算不错。”苍老的剑客说道。
洪轻羽讪笑道:“能进的了你的法眼?”
“大陈四大监,自然够格。”剑客说道。
洪轻羽点头,看向那漆黑的大殿内,说道:“见见去吧。”
三位老者迈步走向了那大殿,身后众人紧跟其后。
逐渐靠近大殿,迈过大殿的台阶,众人看向了大殿内。
此处大殿内四方皆拜访这一把椅子,却是没有殿名,而在大殿的中央却有一个头发花白的人,面容却是不老,双膝之上放着一柄长剑,盘坐在中央,逼着眼。
“掌印大监,南宁。”殷厉道出了此人的身份。
此时此刻,大殿外站满了江湖武人。
盘坐在大殿内的南宁睁开双眼,看向了来人。
南宁持剑起身,淡淡的说道:“宫里可是许久没来过人了。”
“就你一人?”洪轻羽问道。
南宁摇头,说道:“若要对付你们三位,我一人可不够。”
“哦?”洪轻羽抚了抚胡子,看着南宁道:“所以,你不过是在此地留话的?”
“聪明。”南宁神色冷漠的点头。
殷厉微微皱眉,不是很明白这掌印大监再此地守着到底是因为什么,真就如他所说只是传话吗?或许这话也不简单吧。
那苍老的剑客看了一眼南宁,似乎是觉得可惜,叹道:“你还是不会使剑。”
南宁沉声道:“四大监不为剑下奴。”
大陈四大监,持书,秉笔,掌印,举砚。
既为四大监,那就要面对着深宫中无边的寂寞,而他们的武学皆是来自大陈藏书阁内,皆是上乘功法,各处都必须有所涉猎。
面对无边的寂寞,他们这样的人注定是不能走上剑客的道路。
念安听到那剑客的话,有些惊讶,这二人莫不是认识。
“你即是传话,那上面那位让你留下了什么话?”洪轻羽道。
南宁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剑,指向身前几人,淡淡道:“本大监可不说第二遍。”
锋芒毕露!
殷厉虚起了眼,已经摸像了腰间的飞刀。
洪轻羽只是微笑着,似乎并不在乎。
“阿弥陀佛。”念安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能感觉到杀意,但却不见得南宁会出手。
南宁看向了最左边的玄悲大师,沉声道:“寒山寺玄悲,天和十五年,潜入大陈皇宫藏书阁,按大陈律令,当诛!”
玄悲没有否认,只是默默低下了头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南宁手中长剑指向了洪轻羽,继续说道:“江湖盗贼洪轻羽,天元一年潜入大内牢狱,盗走李氏之子,按大陈律令,当诛九族,斩首示众。”
“确有此事。”洪轻羽扶着白胡,没有反驳。
南宁又看向了最左边的那一位,那位最为神秘的剑客。
苍老的剑客看着他,眼神之中仿佛没有任何情绪。
南宁的脸忽然阴沉了起来,话语之间也多了些愤恨,紧握手中长剑。
“白悲秋!”
“擅离职守私自离宫。”
南宁上前两步,剑尖抵在了苍老剑客的喉间,冷道:“二十余年未归,依太师令,当入大内牢狱!”
“永世不出!”
场中忽然沉默了下来。
念安和尚恍然大悟,听到白悲秋此名的时他便想起了。
白悲秋依旧被南宁手中的剑顶着咽喉,他没有动,也没有反抗,也不说话任由南宁做为。
张铭听着大殿内传出的声音,却是没听说过白悲秋此名,一时有些疑惑。
苍老剑客的名字叫做白悲秋,与四大监相识,是宫中之人,张铭却是猜不出来此人是谁。
皇宫内什么时候还有一位这样的剑客了?
“白悲秋是谁?”
“没听说过。”
“里面的人说,那个剑客是从宫里出来的。”
顾青山听着身旁的议论自己心中却是明了,微微叹了口气。
玉玲珑问道:“公子可是知晓?”
顾青山点头,他确实知晓此人,而且这个人的身份还不一般。
第二百二十四章:乌合之众
多年以前,举砚大监李木子遭朝廷百官谈弹劾,被关进了大内牢狱。
举砚大监的位空了下来,那时监察院内有一人悟性一流,便被推举了上去。
那人进了大内藏经阁,阅百典,品白武,在藏书阁内足足待了三年有余,每日除了进食,便是观书,出来之时发丝及其腰间,杂乱不堪,像是一个疯子一般。
出藏经阁那日,三位大监前来相迎。
掌印大监一剑斩去白悲秋那杂乱的头发。
秉笔大监取来紫袍发冠赠与白悲秋。
持书大监赠其一柄绝世好剑作礼。
剑理乱发,紫衣发冠,再赠名剑。
白悲秋谢过,穿上紫衣发冠,焚香沐浴,三日之后便为新的举砚大监。
至始至终,太师孔悦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都都未曾来看过一眼。
自那以后,白悲秋便守在了大内之中,整日练剑,无上剑道便是他的追求。
他在这深宫内待久之后,才知所谓的大监。
无边的寂寞,冰冷的宫墙。
整日与微风为伴,除了他和手中的剑,就再无他物了。
他宁可在外漂泊,就算曝尸荒野,也比这深宫内强。
所以,他离开了。
这一走就是二十年,二十年里未踏入这长安城内一步。
………
“四大监也不是什么人都当得的。”顾青山叹道。
光是这深宫无边的寂寞,就不是什么人都能忍耐的,至少顾青山觉得自己不行。
身旁的楚航停了顾青山的话沉吟片刻,嘀咕道:“哦,怪不得四大监从不学剑呢。”
持剑需有剑心,当一往直前,可四大监却只能每日守在深宫,只因为这一点,他们就不能有剑心,剑也只能成为他们手中的武器,而不是内心。
“剑客需染凡尘,不走一遭红尘,又怎得剑心。”玉玲珑道。
再见那大殿之内。
南宁手中的剑仍旧抵在白悲秋的咽喉上。
白悲秋看着他,说道:“我还不能死。”
南宁顶着白悲秋那双眼,多年以前白悲秋也是这般,人是老了不少,头发也白了,可他的那颗心还是没变。
“枉我当年剑理乱发。”南宁说了一句,收回了剑。
“铮。”长剑归鞘,南宁迈开步伐。
南宁从白悲秋身旁擦肩而过。
洪轻羽用余光看了一眼,笑了一下。
殷厉却是挡了南宁的去路。
南宁看了一眼身前的人,皱眉道:“滚开。”
妖月见殷厉被辱,愤愤道:“喂,怎么说话的,四大监了不起啊。”
殷厉却是打断了妖月拦住了她,摇头道:“无事。”
“可是……”妖月嘟囔着嘴,很是不满。
殷厉侧过身去,给掌印大监南宁让开道。
南宁与之擦肩而过,看都未曾看殷厉一眼。
但就在南宁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却停下脚步,淡淡说道:“谋反,谋大逆者,按大陈律法当处诛,妻儿子女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回。”
殷厉自然明白这话是南宁说给他听的,却也只是笑了笑,说道:“多谢大监提醒。”
南宁冷哼一声,走出大殿。
大殿外围着一众江湖人士,杂七杂八,混乱不堪。
“让开。”前方飞花台与百花谷的人给南宁让开了路,其余人见状也让开了路。
却是有人手摸着刀柄,蠢蠢欲动。
南宁扭过头看了一眼那人,那个摸着刀柄的人连忙松开了手,心惊胆战冷汗皆出。
南宁淡淡的说道:“宫内见血为不详,饶尔等狗命。”
那人听到这话如获大赦,回想起刚才被注视的感觉,就像是一头猛兽盯住了他,甚至连蚂蚁都不如。
见这位掌印大监一步一步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众人这才纷纷出了口气。
不敢动,当真不敢动。
就算是这么多人再次,也没一个人敢出手,就这么任由南宁走了。
“这位大监,当真是霸气。”张铭叹道。
“那是必然。”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回应,张铭回过了头,却见念安和尚与殷厉几人已经走了出来。
念安继续说道:“这位大监,可是亲手杀了两位王爷。”
张铭愣了一下,迟疑道:“王爷?”
念安点头,说道:“一位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一位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
张铭沉吟片刻,叹道:“这样都还能做大监吗?”
“自然能。”念安道。
杀了两位王爷,可却没有任何人敢弹劾。
因为,四大监只为圣上做事,而杀入也只需要三个字——你有罪!
张铭也没说出口来,转头看向了那散乱的人群,问道:“他们这是去哪?”
“清平殿。”念安道。
张铭还是想不通,再次叹了一句:“这位圣上就一点不着急吗?”
“自然是有所把握。”念安却道。
“南宁没有出手,这宫里也只有四大监还有那个太师有些本事,这么多人不好挡吧。”张铭问道。
念安微微摇头,走上前去,张铭耳畔传来了念安的话,“梁书榕以一人之力可敌大半个江湖,这世间也不止他一人可以办到。”
张铭跟了上去,一时有些疑惑道:“太师?”
念安摇头否认,另有其他。
“那是谁?”张铭疑惑道。
不是太师他也猜不到别人了,显然四大监没有这样的实力。
“这皇宫内可不简单,张施主随后便能见到。”念安笑道,到头来还是没说是谁。
张铭也不再问了,这和尚估计也不会说,就爱吊人胃口。
他们走在众人的后面,视线逐渐变宽。
张铭也抬头,似白玉一般的阶梯一直通往了前方的大殿。
殿有牌匾,清平殿。
“这皇宫就是漂亮啊,啧啧。”
“这就是那些当官的上朝的地方吗,可真是气派啊。”
“回头老子有银子了也搞一个这样的。”
到了这广场之上,一大堆江湖武人拥作一团,除了飞花台的杀手与百花谷女子其余人皆是杂乱无章。
好像一堆乌合之众。
殷厉回头看了一眼,却是有些失望。
不过却也不在乎,他也不指望这些人能帮到什么,只要不临阵脱逃就好了。
当然,他们也跑不了。
因为,一句话便能断他们的生死。
——这里是大陈皇宫!
第二百二十五章:下山去,上山来
洪轻羽、白悲秋、玄悲大师此三人走在最前,殷厉、素初瑶紧跟其后,身后则是一种金面银面还有一众百花谷的女子。
踏上那白玉般的阶梯,步步往前。
百官需步步走上,九九之数,一步都差不得。
那高堂之上坐着的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
视线逐渐开阔,终是见到了大殿内的场景。
第一眼却见一人从大殿内缓缓走出,满头白发身形消瘦。
“咳咳。”梁书榕咳嗽着,见面前满是江湖武人,笑道:“好大的阵仗啊。”
洪轻羽上前一步,问道:“这就出来了?”
梁书榕摇了摇头,却没有解释。
“嗯。”洪轻羽点头,说道:“你得替老夫赢下一局,就当是偿还当初救你一命。”
梁书榕道:“榕,自然没有忘记。”
“那便好。”洪轻羽欣慰道:“也不枉老夫当年来这大内走一遭。”
洪轻羽顿了顿,看了一眼后方,说道:“老夫给你开道。”
“多谢。”梁书榕谢道。
玄悲大师看了一眼洪轻羽,洪轻羽微微点头,告诉玄悲无事。
洪轻羽转过身,身前台阶上拥着众人。
他轻声呵道:“让开道来!”
那后方江湖武人愣了一下,却是左右看看,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自觉的让开一条道来。
窸窸窣窣,不过片刻,各立两旁。
这般整账可不多见。
洪轻羽走在前方,梁书榕见状跟在后面。
梁书榕看着这些人的面容,有些人似乎在憎恨他,因为洛溪山之事或许是亲人或许又是如何,有些人好像又是在羡慕他,羡慕他有这般境遇。
下一台阶。
再下一台阶。
因为洪轻羽一言‘让开道来’,半个江湖都给他梁书榕让道。
不过寥寥几步。
他便走过了大半个江湖。
曾杀遍大半个江湖。
如今却是大半个江湖迎他来。
洪轻羽继续走着,那些江湖人没有跟上,却只是看着。
“你还有这般威势。”梁书榕微笑道。
“以我为利,自当如此。”洪轻羽答道。
洪轻羽走着,梁书榕紧跟其后。
人群中的张铭看向身旁的念安,问道:“这是要送去哪?”
“不知。”念安道。
众人只能见到两道身影,逐渐消失在他们眼前。
“现在怎么办?”素初瑶问道。
“等。”玄悲合掌闭眼嘟囔着,念起了佛经。
大殿高堂,龙椅之上。
萧乾望向清平殿外面,出声道:“不进来吗?”
玄悲望去,却是不答。
“是不敢进吗,嗯……”
萧乾微微点头,撑着龙椅,像是打起了瞌睡一般。
………
“这儿?”
“再往前。”
“到了吗?”
“嗯。”
洪轻羽停下脚步,已经到了宫门口,他看了一眼脚下破碎的宫门,叹道:“这里吗?萧乾还真是这样狠。”
“我自己选的。”梁书榕道。
洪轻羽听到这话顿了一下,沉声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梁书榕笑道,笑容不是苦涩,却又难以言喻。
“嗯,那还有什么没放下的东西吗?”洪轻羽问道。
梁书榕本想摇头,到一半却是顿住,说道:“倒是有个小丫头,想让你照顾一翻。”
“嗯,在哪?”
“小丫头叫燕舒娴。”
“是当初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丫头吧,哦,应是在建安吧,老夫知晓了。”
“嗯。”
“若是老夫也死了,那便只能托别人了。”
“记得便好。”
洪轻羽回过身,走了。
洪轻羽顿了半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个看着跟着与他一般苍老的人。
当初,是他抱着这个娃娃从大内里走出来。
如今却是他亲自来给这娃娃送行。
“洪老头。”梁书榕顿了一下,轻声说道:“往后勿念。”
洪轻羽点头,回过了头不再看洪轻羽,确实摇头叹道:“年纪大了……”
年纪大了,是有些感慨。
不及当年,依记当年。
梁书榕看着那老者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他依然记得当年恩,不曾忘。
梁书榕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前方,他要从这宫门口一直走到清平殿去。
若是到了,便算是他赢了,若是没有,那可能就是死了半路上。
路不远,但却难。
……
洪轻羽回到那广场下,一众江湖武人给他让路。
仰望他这个老的掉牙的人。
洪轻羽觉得有些好,这些人估计都不认识他吧,又有什么好仰望的,但凡有些悟性,能活到他这个岁数的人,都是这般。
他送了一个人下山去,如今再上山来。
大半江湖人让开的这条道,是上山之道。
山上有龙,他欲降之。
洪轻羽走在了前方,轻声道:“进去吧。”
玄悲与白悲秋跟在洪轻羽身后,踏进了清平殿里。
能进这清平殿的也没有几个人,殷厉自然能进,但妖月却是老老实实等在了外面。
那杂乱的江湖人也只有几个势力的宗主首领才有资格上前。
其余人都没有动,因为这是规矩,身为江湖人,虽有江湖气,却知事,不为蠢人。
龙椅之上,身穿龙袍的人撑着脑袋打着瞌睡,萧乾缓缓睁开双眼,笑道:“朕,还以为你没胆子进来呢。”
“送个小辈下去,耽误些时间。”洪轻羽道。
萧乾打量着这些人,大多都没见过,却是看向了白悲秋,说道:“嗯,朕的举砚大监也来了?”
白悲秋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萧乾笑了一下,便没在调侃白悲秋。
“玄悲大师。”萧乾看向了玄悲,说道:“朕当初宣你进宫时,可不见你有这般底气。”
“阿弥陀佛。”玄悲微微低头。
萧乾依稀记得多年前玄悲进宫来,商议佛门之事,萧乾给了他一个机会,但却见玄悲有些胆怯,于是便放弃了这个想法,谁知这和尚没胆见他,却有胆潜入了大内藏书阁。
萧乾看去,后方有个白净的和尚,还有一众二流势力的宗主首领,唯独也只有这个和尚让他起了兴趣。
“这位小师傅又是何人?玄悲大师新收的弟子吗?”萧乾道。
念安上前一步,摇头道:“小僧并非玄悲大师弟子,小僧自西北之地而来。”
“西北之地?与朕说说看。”
念安微微一笑,说道:“小僧自岚山寺来。”
听到岚山寺时,却见萧乾脸色大变,手臂一颤。
第二百二十六章:可悲可叹
殷厉见萧乾这般,转头看向了那白净的和尚,他就只这和尚来此有所目的。
再见萧乾这反应,岚山寺必定与他有关。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能让萧乾都如此失态。
萧乾平复下来,目光紧紧盯着念安,他嘀咕道:“岚山寺吗……”
念安微微闭眼,合掌低头。
萧乾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看这个来自岚山寺的和尚,转而看向台下的人说道:“你们可知这是何处?”
“清平殿。”殷厉轻声道。
“嗯。”萧乾轻点头。
“砰。”
萧乾忽然变了脸色,一掌拍在那龙椅之上,厉声道:“那你们可知,此般行径,按大陈律法…”
“当诛!”
此话一出,却见殷厉后方的各大势力宗主掌门脸色大变,也没有一开始进这清平殿的气势,仅仅是一句话,便将他们给吓住了。
站在前面的三位老者都未发话。
萧乾起身说道:“不要说朕不给你们机会,真当这大陈皇宫是相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吗?”
“洪轻羽。”萧乾居高临下,看向了苍老的洪轻羽。
洪轻羽抬起头,眼中没有一丝惧意。
萧乾虚起了眼,冷声道:“朕当初是如何与你说的?忘了吗?”
洪轻羽抚胡,摇头道:“老夫可没忘。”
萧乾冷哼一声,杀意尽出。
甚至有人已流下了冷汗,浓浓的惧意从他们心间升起。
这便是帝皇之气,江湖武人所不具有的东西。
殿内十余位宗师境得道高手,却因为萧乾三言两语便败入了下风。
萧乾却有忽然平静下来,坐回了龙椅之上,疏了口气淡淡道:“现在朕就在你们面前,这大殿外还有不少人吧,嗯,朕再给你们个机会,说出你们都想要什么。”
沉默。
没有一人开口。
念安见身后无一人发话,心中微叹。
想当初就在此地,有人敢言骂帝皇,不惧生死,有人敢持剑上来此,为天下太平道一声话,如今这些人却是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只是因为那个人是皇帝,只因为那个人坐在龙椅之上,一言便能让大半个江湖人不敢说话。
不是因为萧乾的帝皇之气有多骇人。
而是因为这些江湖人……
都没了骨气。
“阿弥陀佛。”念安心中念着,他有些失望。
“都不说话了?”萧乾淡漠一句,讽言道:“不都说江湖人最有骨气吗?怎么没了?”
洪轻羽微叹,他回头看了一眼。
却见那些掌门都看着他,看着玄悲,看着殷厉还有素初瑶。
这些人都在等着他们,自己却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他洪轻羽不过是带着他们来此地罢了。
你们有所求,老夫便带你们来此,可如今你们上了战场才知道怕,这又有什么用?
洪轻羽上前一步,看向了萧乾,说道:“他们所求,是一个公道。”
“哦?”萧乾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神色,说道:“他们是谁?”
洪轻羽心中微颤,回过头去。
却见身后那些人都心生惧色,除了殷厉、素初瑶还有那个和尚,其余人皆是左右看看,都在等第一个人出头。
“废物。”殷厉轻声道。
殷厉言为辱,那些面有怒色,却还是不敢。
“这就是你们江湖人吗,朕当真是见识了,嗯……”萧乾沉吟片刻,想到了一个词,说道:“鼠辈。”
此言一出,那些人当真是怒了,终于是说出了话。
“说什么呢!”
“谁是鼠辈,吾辈之人何惧之有。”
“我乃天然宗宗主,谁又是鼠辈!?”
“就,就是。”
却见萧乾笑了一下,抬起了手。
却忽一枚银光袭出。
“!!”
几道银光袭出,从殷厉耳边划过。
刚才顶撞的几人,发出声声惨叫,骤然倒地。
“啊……”
有人倒地,大殿内忽然乱了起来。
众人纷纷后退,甚至有人浑身颤抖,猛咽口水,惧怕到了极点。
“谁!是谁!”
“出来!”
他们警惕着这大殿内,刚才他们只见到了几道银光,随后便有人死了。
素初瑶回过头,见身后那些二流势力的宗主门都吓的浑身颤抖,失了神色,本还有所同情,如今看来,殷历说的也不错,不过都是些废物罢了。
殷厉望向了那幕帘之后,却见一人从那走出。
那人身着紫袍,头戴玉冠,两抹黑发从脸侧垂下,皮肤鲜嫩长相妖娆,但仔细一看此人却是个男人。
“东方邢。”
白悲秋一言道出了这人的身份。
“持书大监。”念安平静道。
那些人咽了咽口水,顿时就失去了气势,好像是一瞬间泄了气一般。
东方邢上前,屈身低头对那龙椅上的人恭敬道:“东方邢,见过圣上。”
萧乾点头抬头道:“平身。”
持书大监,东方邢,待藏书阁一年有余,学得一身邪魅武学,自己却变的像是一个女人。
四大监与宫内太监不同,他们并非阉人,但东方邢是个例外,因为他为成大监之前还是一个宫中的小太监。
东方邢立于大殿一侧,侧目看着。
萧乾看向大殿内那些乱了阵脚的江湖人,玩味般的说道:“朕说你们是鼠辈,可有错?”
地上躺着四五具尸体,银针破心,不过片刻便死透彻了。
萧乾问一此,这次却人敢答,也无人上前来反驳。
玄悲侧目,摇头微叹。
这是江湖的悲哀。
身为江湖人,却忘了自己的骨气。
十余位宗师境高手,因为东方邢出手,萧乾一句话便把他们吓破了胆。
“可悲,可叹,阿弥陀佛。”玄悲合掌低头念道。
“哈哈哈。”萧乾忽然大笑了起来,看向洪轻羽,笑道:“洪轻羽,这就是你带来的人,谋反?逼朕?看看吧,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江湖人,朕给你们留活路你们却得寸进尺,朕只要呵斥一句,无人敢动,无人敢言。”
大殿外,张铭听到那一声大笑,便知是那大殿龙椅上的人传出的。
里面的人怕了?
顿时,那阶梯上站着的人都乱了起来,说着念着,都想进去看看。
顾青山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叹了口气说道:“估计是被吓破了胆子。”
有宗师数百,却惧一人,不敢言,不敢动。
这是这个江湖的悲哀。
第二百二十七章:你不是此间之人
楚航抱着剑,侧目看向顾青山,问道:“能进去吗?”
顾青山摇了摇头,说道:“难。”
进那大殿里的人,那便是与这次的事情挂上了不可言喻的关系,更别说大殿门口挡着的飞花台杀手了,说不定飞花台与百花谷也有自己的打算。
百花谷从来都是待在花谷多为女子,如今却参与进来,这可不是百花谷的作为。
张铭抬起头,却见眼前台阶上都是人,飞花台的杀手挡在最前,挤估计是挤不进去了,再说了这样的事情跟谋反无疑。
他看到了顾青山,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叫他。
“去别处看看吧。”张铭心道。
吵闹的声音将小七吵醒,它缓缓睁开了双眼,传出呜咽的声音,好像还有些迷茫,“呜……”
张铭抱着小七,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皇宫大内可不是寻常人能进来,如今都已经进来了,倒不如好好瞧瞧。
“喵?”小七左右看看,这富丽堂皇的建筑,这里是哪?
张铭低头看了它一眼,看出了小七的疑惑,于是便道:“这里是皇宫。”
张铭绕过清平殿,一路上避开了所有的禁军。
好歹他也算是一个玄境武者,避开这些禁军不是一件难事,同时他也注意着,这宫里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武者必定也不少。
晃着晃着,张铭来到了一个三层阁楼前。
那阁楼上有牌匾,写着‘钦天监’。
“没有人守着?”张铭愣了一下。
这里可是钦天监啊,居然连一个守卫的禁军都没有,有些不太寻常。
难道是因为清平殿的事情都被调走了?
张铭摇了摇头抛去脑海中的想法,他也不打算进去。
钦天监里的估计就是顾青山说的那个太师孔悦,张铭现在只能算是个小人物,也有自知之明。
“喵呜?”小七疑惑一声,似乎在问为什么不进去。
张铭答道:“不进去了,去别处逛逛。”
小七似乎是有些失望,一路上它也见了不少大殿,但张铭就是不进去,就是在一些墙角瞧瞧看几眼,跟个贼一样,多没意思啊。
张铭拍了拍它的脑袋,说道:“别这幅表情,我要是有本事的话,哪里都去的了,可是我没本事。”
“喵……”
张铭看了一眼钦天监,转过了身准备离开。
“啪嗒。”却在此时,钦天监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张铭顿了一下,回过了头,却见钦天监大开着没,但张铭却什么人都没见到。
张铭皱了皱眉,心道:“风吹开的?”
就算门开了,他也不想进去,迈开步伐,张铭就要离开。
可就在此时,钦天监内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小友既然来到此地,为何不进来看看呢。”
张铭停下脚步,顿时汗毛竖起,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他没有幻听,那就说明刚才的声音就是从钦天监里传出来的。
那也只有一人了——太师孔悦。
张铭回过身,正对着钦天监,说不怕是假的,但怎么说别人都发现他了,这里也是大陈皇宫,他也跑不到哪里去。
“喵呜。”小七叫唤着,似乎是很兴奋。
“啪。”张铭一拍小七的脑袋,骂道:“别瞎叫唤。”
小七搭拢起耳朵,对张铭翻了个白眼,不叫就不叫。
张铭心中叹了口气,这下只好进去了。
他迈开脚步,抱着小七走进了钦天监。
“轰隆。”
进入钦天监那一刻,身后的大门便关了上来。
张铭看了一眼四周,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踏上了楼梯,走上了二楼。
穿过一道连廊,逐渐走到了二楼的中央,总算是见到了顾青山空中所说的太师孔悦。
张铭定睛一看,心道这太师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孔悦穿着一身白色太师袍,衣背描绘着八卦,手中拿着拂尘,确实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但张铭却是知道,这个世上是没有仙人的。
“太师唤我来此作何?”张铭问道,小七看着太师孔悦,有些好奇。
孔悦上前两步,抬起手像是在掐算着什么,时不时皱眉。
张铭有些疑惑,但却未曾说出来,仍由孔悦看着他。
孔悦放下了手,抬头看向张铭,说道:“你从何处来?”
“建安。”张铭答道。
孔悦却是摇头,说道:“不是。”
张铭眉头微皱,说道:“建安城外有十里地江湖酒馆,那是我的酒馆,还能骗你不成?”
孔悦听到这话再次抬起手掐算了起来,他走到了连廊处,望向了东南方,那是建安城的方向。
孔悦放下手,有些想不通,只是说了两字:“怪事。”
他算了此人的来历,但却什么都算不出来,他又算了一番那江湖酒馆,一算便算出了此人确实从建安来。
孔悦算到今天会有人来此,昨日之时他便算过,今天会有两个人来钦天监,一个是梁书榕,另一个他却算不出来。
凭他的算命之术,除了道宗有几人他算不到,这天下所有人都逃不过,这次却是不同了。
张铭心中松了口气,看样子是蒙混过去了。
这太师孔悦必定是知道些什么,只是还没有想通。
“太师,有什么问题吗?”张铭问道。
“无事。”孔悦摆了摆手,却是说道:“可否再答我三问?”
“好。”张铭没有拒绝。
“就不问问为什么?”
“太师既然要问,那便有太师的道理,我答便是。”张铭平静道。
孔悦微微点头,随后问了三个问题:年岁几何?何名何姓?有何亲人?
张铭答:年岁二十有三,姓张单名一个铭字,孤身一人。
孔悦问完之后,又算了起来,仍是一脸纠结的样子,依旧没有算出些什么人。
孔悦抬起头目光灼灼说道:“你,不是此间之人。”
张铭心中一惊,但却是一脸疑惑的样子,问道:“太师此话这是何意?”
孔悦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是吗?”
“自然。”张铭答道。
但孔悦却任旧盯着张铭,目光未曾挪动。
“喵呜。”小七见这个穿着白衣服的老爷爷那不善的目光,立马就叫唤了起来。
孔悦看向了一眼小七,对张铭说道:“你可知它灵智已开。”
“知晓。”张铭道,实则心中警惕着,比起那些剑仙,张铭感觉这个人是威胁最大的一个人。
那一句‘你不是此间之人’,张铭不知孔悦是如何知道的,有可能是猜的,但却并没有说错。
第二百二十八章:星辰变数
太师孔悦走向了那连廊。
张铭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去,天边只有白皑的云彩,还有一团烈阳,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孔悦回头看了一眼张铭,淡淡道:“这世间的一切,都骗不过我。”
张铭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想走了,还有些后悔走进这里,孔悦那双眼眸像是把他给看透了一般,什么都藏不住。
孔悦一挥拂尘。
“呼。”
张铭只觉得眼前吹过一道微风,他微微眨眼。
却在这眨眼之间。
眼前的一切都变化了。
怀中小七不见了,连廊消失了,白皑的云彩消失了,天上的艳阳也不在了,眼前的钦天监也不见踪影。
张铭的瞳孔微缩,孔悦任旧站在自己的眼前。
而他们现在却是站在一片星辰之下。
张铭抬头看去,见到的是一片河流。由亿万颗星辰汇聚而成的河流。
幻术?类似于念安和尚那样吗?张铭是这般想的。
张铭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中的震惊,问道:“那是什么?”
“一条河。”孔悦答道。
却见孔悦挥拂尘,说道:“你再看。”
那河流加速了,眨眼之间好像就过去了数百十年,然而就在其中的一个点上,其中的一颗星辰改变了方向,那条星辰之河分出了一道分支。
“分流了。”张铭道。
孔悦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看着,张铭也继续看着。
却见那条分支之上再次诞生出了一个分支,一分为二,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流动着。
“这是……”张铭盯着那星河,却在忽然之间思绪涌入其中。
在第一个分支上,他见到了一个游历九州的说书先生。
而在另一个分支上,他见到的确实在建安城外卖酒的掌柜,而那酒馆的名字唤做江湖酒馆。
“我自己吗。”张铭明白了一些,长疏一口气。
是他低估了这位太师,他能感觉到,这一切都不像是念安和尚那般,也就是说他见到的并不算是假的,甚至有可能是真的。
张铭顿了一下,问道:“这两个分支是什么?”
孔悦上前一步,伸手朝那星河上一点。
见无数画面闪过,一个又一个人的出现,张铭见到了自己熟悉的人,有顾青山有楚航,还有酒馆里的许多客人,但却又有些不同,与他接触的不同,那画面里没有自己,也没有酒。
“变数。”孔悦答道。
张铭此刻异常镇定,抬头看着那第一个最大的分支,说道:“若是没有猜错,这第一个分支是因为太师吧。”
“正是。”孔悦点头答应,并未否认。
张铭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孔悦第一时间猜到他不是此间之人。
因为,孔悦他自己也本就不是此间之人,他也最为了解。
孔悦转过身来,站在张铭面前说道:“你因我而来到了这世间,天命中没有你的存在,而我也算不到你的命数。”
张铭笑了一下,摇头叹道:“这样说的话,我们也算是同类人。”
“倒也不错。”孔悦抚胡笑到,却见他脸色忽然一变,絮叨了起来,“老夫来此世间六十七年,篡改天命,引仁者称皇,改天换地,保世间安定,这一切我花了六十七年。”
孔悦却上前一步,接着说道:“吾是变数,汝亦是变数,吾所向乃天下安定,国泰民安,造福万民,汝亦是变数,然,却是不留你在这世间,思来想去。”
张铭眉头一皱,沉声道:“你想杀我?”
孔悦摇头,说道:“确有所想,可思来想去,却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孔悦打量着张铭,目光之中带着期盼。
就好像是一位长者在期盼一个孩子长大。
“你想……”张铭瞳孔微缩,有些不敢相信,说了出来,“让我接替你!?”
孔悦却只是笑着,没有回答。
“呼。”
拂尘一挥,却只见一阵微风吹过。
张铭再次眨眼,眼前的星辰河便消失不见了。
“出来了?”张铭睁眼道。
眨眼之间,他经到了钦天监外。
他很是气愤,头一次感觉到了这般大的威胁。
“喵呜!!”小七用爪子拍了拍张铭的脸颊,见张铭还没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张铭回过神来,他抬头看着那钦天监的大门,紧皱着眉头。
“喂,谁想接替你了!?”张铭对着钦天监,接着说道:“你说要我接替你就接替了?爱找谁找谁去,这天下人跟老子可没关系。”
“喵?”小七很是疑惑,不知道张铭为什么忽然生气。
“走。”却见张铭忽然将它抱了起来,头都没有回一下就离开了钦天监。
他心中暗暗发誓。
‘这辈子绝对不会再来这个地方。’
惹不起难不成还躲不起吗。
钦天监内,孔悦抚着胡子面带笑意,及十余年时间,他终于找到了能够代替他的人了。
………
梁书榕迈开步伐,一步又一步。
初进此地时,他没能注意这周围的光景,如今在看却是有些熟悉,或许四十多年前见过了吧,只不过是忘记了。
百步之后,梁书榕停了下来。
有一人挡在他身前。
那人身着蓝衣,头戴黑冠,半张脸被面纱遮蔽,却不见手中有兵刃。
“不过百步,就来了吗?”梁书榕苦笑一声,“戴着面纱?难不成是不敢见人?”
那人没有回答梁书榕的问题,厚重的声音传出:“败则身死,退,则可饶你一命。”
“男人?我还以为这宫中还有会武的姑娘呢。”梁书榕摆手道。
那人冷哼一声,却见手腕一翻,一柄短刀出现在了那人手中。
梁书榕摸出了腰间的玉箫,目光紧盯着眼前的人。
能感觉到,此人对他有极大的威胁,他能够感觉到这个人目光中淡漠,还有杀戮。
这皇宫大内,武者从不会少。
当年太师孔悦一人便可守一城,这宫中岂会是这般简单的。
“铮。”
却见那面纱之下的人斩出一道微光。
梁书榕后退数步,堪堪躲避。
却在眨眼只见,那道身影便犹如鬼魅一般。
梁书榕再次躲闪,玉箫持于眼前,萧声起。
“呜~”
那人七嘴八舌,梁书榕不断变化着位置,消失一直未断。
第二百二十九章:梦蝶之法
箫声似魔音入耳。
遮着面容的人眉头紧皱,心神混乱。
“七情乐术,果真了得。”那人道。
“不过是谣传罢了。”梁书榕摇头叹道。
这门功法确实可以说是顶尖,可却不是谁也不能修炼的,若是控制不住的话,甚至还能走火入魔。
“再来。”那人短刀在手,再次袭去。
却见四周风声四起,天边有飞鸟入城而来,又见那皇宫御花园飘出朵朵蝴蝶。
一攻一闪,只见身形闪烁,刀光箫声,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沙沙。”
“啾……”
却见有成群蝴蝶起舞而来,又见天边飞鸟盘旋而下。
蝶与飞鸟盘旋着,此般光景当得一个绝美。
箫声引得万鸟归。
萧瑟之声,却亦能引百蝶舞。
………
张铭见有蝶飞过,一时间有些惊讶,嘀咕道:“八九月份,哪来的蝴蝶?”
“喵。”小七伸出爪子,想要抓,可却被张铭给组织了。
张铭一时有些好奇,便跟了上去。
穿过殿宇之间,听闻箫声。
终是明白了百蝶飞舞的原因。
只听场中箫声,却也有飞鸟盘旋,百蝶扑翅沙沙作响。
数多蝴蝶将场中团团围住,只能看到两道身影在其中。
这般百蝶乱舞,飞鸟盘旋的场景,不由得让张铭赞叹一声:“好美。”
小七舔了舔爪子,似乎有些蠢蠢欲动。
“他不是走了吗?”张铭见到梁书榕疑惑一声,接着看了下去。
不断袭向梁书榕的遮面人也不知是谁,念安和尚说这皇宫内不简单,这人也是其中之一吗,还是明面上的?
梁书榕忽然退后,箫声停了下来,问道:“为何不伤我?”
在梁书榕看来,此人的内力深厚,短刀之法亦是诡异,可每次都恰到好处的让自己避开,好像并不想杀他的意思。
面纱下的人笑了一笑,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飘舞的蝴蝶,说道:“你这功法很有意思,我让你过去,你将这功法交于我如何?”
梁书榕愣了一下,摇头道:“你学不会的。”
“学不会吗?”面纱下的人听到这话,说道:“你失去了一个机会。”
“无所谓。”梁书榕笑道。
“接下来,我可不会留手了。”
梁书榕站直身躯,箫声再起,放马过来便是。
远处,张铭看着这一幕,场中的情景忽然迷糊了起来。
“沙沙沙。”
却也能看得清楚,梁书榕在躲,箫声也更加沉重了起来,却见那飞鸟入场,百蝶乱舞,模糊一片。
面纱之下的人微微皱眉,心道这一切必定不简单,得万分小心才是。
“斩。”
忽见刀光斩出,数只飞鸟落地,又有蝶被一分为二落于地上。
梁书榕看着那刀光袭来。
刹那之间。
脚尖一点,他踏蝶而起。
身轻如絮,步步踏蝶。
似谪仙人,与蝶为舞。
那面纱之下的人愣了一下,抬起头来,这一幕是极美可却不是欣赏的时候。
却见梁书榕忽然低头,四目相对。
“梦蝶。”梁书榕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微光。
“不好。”
面纱下的人暗道一声不好,然而却为时已晚。
………
百蝶将这蓝衣黑冠之人团团围住,面纱之下的人迷失在这蝶雨之中,他伸出手来,数只蝴蝶停留在他的手中。
箫声不停,此人便会一直迷失在其中。
那人身处与山花烂漫之时,山谷之中皆是蝴蝶飞鸟,这是他所见的景象,但却不是真的。
“呜啸……”
却忽然听梁书榕手中玉箫之声变的急促起来。
“咔。”
场中响起一声破碎之声,好像是时间停止了一般。
数百只蝴蝶在这一刻失去生息,蝶羽不再颤动,转眼化为死物。
那人面色惊恐,手中蝴蝶化为灰飞,微风一吹在他眼前散去,那环境之中的场面也逐渐奔溃。
也是在那一刻,他从那幻觉中脱离出来。
却见眼前百蝶飘落,落在地上转眼便化为了飞灰,本是活物,转眼之间便化为了飞灰。
百鸟再次盘旋而起,但仔细一看,却见群飞鸟羽毛脱落,不过飞了数米,便逐一坠落而下,没了气息。
“噗。”那人猛吐出一口鲜血,短刀落地,半跪着身躯。
那人捂着胸膛,抬起头看向梁书榕吗,问道:“这是什么?”
“梦蝶之法。”梁书榕答道。
所谓梦蝶之法,以蝶为引,化五感为蝶海,中此梦蝶之法者,眼前只会是一片蝶海,迷失在其中。
“秘术?”那人问道。
“不错。”梁书榕点头,放下手中玉箫,接着笑道:“你该告诉我你是谁了。”
“你赢了。”面纱之下的人捡起地上的短刀,长疏一口气,说道:“吾名,箫羽。”
说罢他便转身朝那深宫之内走去。
只留梁书榕愣在原地,念叨着这个名字,“箫羽?”
他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只是有些记不起来了。
那人的身影消失在梁书榕眼前,梁书榕松了口气,却是忽然抓着胸膛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梁书榕眉头紧皱,胸口处绞痛不已,面色痛苦,有冷汗从额头落下。
洛溪山留下的伤终究是有些压不住了,他也只能苦苦撑着。
片刻之后,那股绞痛缓解下来,梁书榕这才松了口气,叹道:“看来,这梦蝶之法,也不能再用了。”
远处的张铭全程看着,怀中小七则是一脸懵的样子。
小七一开始还想去抓蝴蝶的,谁知突然就全都变成灰了。
张铭则是皱着眉头,念叨着:“秘术?”
他忽然觉得有些眼熟,梁书榕看那戴面纱的人一眼,让张铭想起了念安和尚。
与念安和尚那幻术秘法比起,似乎也是这般。
“怎么和念安和尚有些像?”张铭有些不解,梁书榕是从何处学来的这秘术,难不成一样是佛家秘术?可又是从那学的呢。
见梁书榕再次迈开了步法,朝前方走去,张铭抱着小七便跟了上去。
至于那个叫箫羽的人,张铭并没有太多注意,箫姓,便不难猜这个人的身份,必是皇亲国戚。
张铭一开始还以为这个人是四大监其中之一,现在看来不是了。
有些可惜,他倒是想见见剩下的那位秉笔大监长什么模样。
“从清平殿到宫门,重走一遍去清平殿的路吗?”张铭嘀咕道,有些明白梁书榕这是要作何了。
第二百三十章:此行所向
世间之人皆有心中执念,城外破庙里住着的乞丐后悔往事,同时想着怎么不饿着肚子,高高在上亦有自己的执念,或是感叹曾经,所谓执念,也不过就是后悔,或是想要改变,谁都无法例外。
梁书榕走着,想着自己在执着着什么。
本游历世间,可却总有人在逼着他走上了别的道路,说起来确实有些后悔,但有些事已经做了,便无法改变了。
世人好赌,就算是天子也是这般,这是一种乐趣。
萧乾赌梁书榕再进不了清平殿,梁书榕也确实去做了,从宫门在清平殿,路不远,但却并不好走。
又过几步,穿过了空门,梁书榕再次停下了脚步。
后方跟着的张铭见了这一幕,也停了下来。
梁书榕抬头看去。
那人与他一样是一头白发,手中拿着柄长剑,一缕白发垂落而下,这人不是别人,是那掌印大监——南宁。
梁书榕先是一愣,接着拱手道:“见过大监。”
“圣上想让你死在这里,却也说你若退却可饶你一命。”南宁上前一步道。
“所以呢?”梁书榕挑眉道。
南宁神色淡漠,看着梁书榕,抬手便是一剑。
“嗡。”
梁书榕似乎是早就料到一般,后腿三步,身形一侧,躲过了那一剑,剑光斩在墙上,却见那高墙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梁书榕微微一笑,说道:“所以,你是不打算放过我了吗?”
南宁并没有回答,再次斩出一剑。
梁书榕再躲,取出了腰间的玉箫。
“啸……”萧声起。
南宁提剑而上,处处皆是杀招。
术十丈外的拐角处,一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却被一只手给压了回去。
张铭一拍小七的脑袋,正色道:“老实点。”
“喵。”小七揉了揉脑袋,这才老老实实不再探出去看了。
张铭摸了摸下巴,嘀咕到:“四大监的武功路数,有些不一样啊。”
他有些看不懂,他见过掌印大监南宁出手,见过持书大监东方邢出手,总给他一股怪异的感觉,世间武学入了玄境之后,有所悟便有所得,可张铭却觉得四大监的武功很纯粹,纯粹到了极点。
………
大陈皇宫,清平殿。
龙椅上的萧乾注视着下方,他从后方那些江湖人眼中见到了憎恨,还有他们内心之中的胆怯,视线最后停留在了念安身上。
却见念安微笑着,不曾开口。
萧乾见状挪开了目光,看向了洪轻羽,问道:“除了这些鼠辈,你还剩下什么?若是这些,想要对付朕可还不够。”
洪轻羽摇头,说道:“再无他人。”
“哦?”萧乾笑了一下,微微后仰道:“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洪轻羽摇了摇头,说道:“我与大陈的恩怨,何须兵戎相见,他们自然有他们的追求,老夫都这般岁数了,只是来引路的。”
“说的不错。”萧乾道。
然而,洪轻羽此话一处,后面的人却都不淡定了。
“什么?”
“洪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说道了起来,洪轻羽此话的意思不就是丢下他们不管了吗,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殷厉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眼中满含杀意。
“你……”
只是一眼,那些人便不敢再说话了。
许多人心中不服,但却也不敢说出来。
“哼。”殷厉冷哼一声,回过了头。
洪轻羽他们敢说,但殷厉他们却不敢,殿外数百位飞花台的杀手,其中大半都有着杀掉他们的实力,他们也不敢再殷厉面前造次。
“玄悲大师。”萧乾转头看向了玄悲,说道:“此番前来,还是为了佛门吗。”
“阿弥陀佛。”玄悲上前一步,说道:“还望圣上留佛门生路。”
“多年前朕宣你进宫,已经与你说的很清楚,天下佛门不会断绝,朕也从来没对佛门出手,如今佛门走上没落,只能怪你们,与朕无关。”萧乾平静道。
他并没说假话,道门崛起确实是因为他的决策,可佛门传承数百余年,却因为道门的兴起,在几十年间便消声灭迹,这是佛门自己造成的结果,怪不得他。
“阿弥陀佛,贫僧……”玄悲再上前一步先想要反驳。
“行了。”萧乾却是摆了摆手,再没理会玄悲。
萧乾看向洪庆宇身后的殷厉,说道:“江湖六大势力,朕不了解,但却也知道飞花台,你便是当代飞花台主吧?”
“是。”殷厉上前一步,点头答应。
“你来此是为何?”萧乾问道。
殷厉上前,平静道:“当年之事,我飞花台有三位长老长眠地下,飞花台今日是来讨债的。”
“倒是好胆。”萧乾坐直了身子。
萧乾又看向了殷厉身旁的素初瑶,“那你呢?你又是为何?”
“讨债。”素初瑶道。
“又是讨债?”萧乾疑惑一声,问道:“朕可不记得欠过什么。”
素初瑶上前一步,答道:“四十年前,晋军攻入长安,有一女子抚琴死守长安城,十指寸断,力竭而死。”
“哦……”萧乾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即点头道:“朕知晓了。”
他未曾见过,但却听父皇与他说过,四十年前长安城头抚琴的女子当真是厉害,只是他不知那女子还与当今江湖的百花谷有干系。
萧乾略过了念安和尚,看向了白悲秋,同意问道:“朕的举砚大监,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
白悲秋微微开口,却又没能说出口来。
“看来你不是来找朕的。”萧乾一言道出,却是看了眼一旁的东方邢,说道:“东方,大监,看样子白大监是想回来找你们叙叙旧,那你便替朕好好招待他吧。”
“依圣上言。”东方邢上前道。
东方邢看向了白悲秋,走到了他的身前,眼神冰冷,说道:“请吧。”
白悲秋顿了顿,却是看向了洪轻羽。
洪轻羽侧过头,心中微叹,摆了摆手道:“你去吧。”
白悲秋听到这话也放了下来,与东方邢离开了清平殿。
“果然呐。”念安心道。
来时他便看出,白悲秋就在犹豫,应是洪轻羽找他,再加上白悲秋多年的执念,所以才回来的,说到底他只不过是想回来看看。
第二百三十一章:我要救你
大殿沉默许久。
没有一个人说话,都沉默着。
萧乾起身,满脸不解的模样,说道:“怎么?还不动手吗?朕就在这里,你们不是要逼朕吗,让朕看看你们的本事啊。”
洪轻羽与玄悲未动。
殷厉摸向了腰间的飞刀,却是有些想动手。
“别出手。”念安见状伸手出拦住了他。
殷厉眉头一皱,看向念安有些不解,念安没有解释,殷厉沉吟片刻,却是放弃念头。
此番破宫门入清平殿,本是一帆风顺,但见了萧乾却让他感到有些憋屈,他不是那种忍的了的人。
“哼。”萧乾冷哼一声,脸色一变戏谑道:“朕给了你们三次机会,可你们却不知悔改。”
十兵卫出手,望其退却,这是一次。
太师一剑,望其畏惧,这是第二次。
四方殿内,南宁告谋反之罪当诛,望其知向前之果,这是第三次。
萧乾双手负背,一一看向了洪庆宇几人,说道:“朕欠了你们,嗯,这是朕的过错,但后面这些人可不一定。”
身后数位阁主宗主浑身一颤,顿时汗流浃背。
萧乾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说道:“世人皆称朕是一位仁君,那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方才朕与梁书榕赌,他若能再走到朕面前,朕便答应他一件事,他应了,朕也与你们赌,若是你们胜了,与梁书榕一般,朕也答应你们一件事,如何?”
萧乾说出此话,只见后方数位宗主阁主相视一眼。
“赌什么?”有一人站了出来。
念安和尚闭口参禅,心中暗叹,看来萧乾是不打算放过这些人了。
萧乾坐回龙椅之上,平静道:“自然要与梁书榕不同,朕只要你们能接下一剑,就算是你们赢了。”
此话一出,清平殿内嘈杂了起来,后方江湖人互相看着,都认为这是一个机会,有些蠢蠢欲动。
“此话当真!?”有人问道。
萧乾笑了一下,说道:“朕从不妄言,除了你们自己,殿外的那些人亦可与朕赌。”
素初瑶眉头一皱,看向身旁的殷厉。
她想问殷厉,要不要救下这些人,这江湖就这么大,这些人虽然都没什么大用,但若是全死了,说不定这天下会乱起来。
殷厉却摇头,让素初瑶别管,素初瑶就是心太善了,不爱打打杀杀,可这江湖就是这样的,没必要同情他们。
几位宗主掌门商量了一翻,见其中站出一人,说道:“我们与你赌!”
…………
…………
“噗。”
梁书榕肩膀处被剑伤出一道血痕,后退数步,面色凝重,本就面色苍白的他,看着又虚弱了几分。
掌印大监南宁看着他,任旧冷漠着。
“不愧是四大监。”梁书榕道,运转内力封住了肩膀上的穴道,止住了血。
“无谓的挣扎。”南宁冷哼一声,再次抬起手中之剑,一剑斩出。
剑气如虹,直逼梁书榕而去。
招招致命,南宁又出两剑,封住了梁书榕的退路,看来是不想给梁书榕机会了。
一剑,梁书榕堪堪躲过,但脸上却被剑气伤道,留下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两剑,梁书榕左肩再中一剑,顿时便失了力。
三剑,梁书榕左踝被一剑刺穿,险些没能站稳。
双肩皆被伤,不过片刻,梁书榕上身白衣便已被鲜血染红。
“咳咳。”梁书榕忍不住咳嗽亮色,面色变换,额头满是汗珠。
墙角之处,张铭看着这一幕,皱眉心道:“他不会要死在这里吧。”
张铭也不是很了解这世间宗师境的区别,若是让他来分个高低,他是分不出来的。
同为宗师之境,剑仙独孤叶可一剑开渭水,可一剑开山,可能做到的也只有寥寥几人,清平殿外宗师无数,却只是个小小的弟子,这样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张铭探出头去。
却见梁书榕浑身一颤,好像是失去了力气。
“扑通”一声,梁书榕双膝跪地,垂下了头,手中还抓着那柄玉箫。
南宁抬起手中的剑,就要了结梁书榕。
张铭伸出手却悬在了半空中,最后收了回来,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理由去救他。
仔细一想,这不过是自己对梁书榕的怜悯。
可梁书榕这样的人需要怜悯吗。
心都死透的人,哪里还需要别人的怜悯。
“铮。”
忽然之间,却见一柄长剑激射而出。
“嗯?”南宁眉头微皱,扭过了头。
手中长剑一挥,那柄剑便被打飞了回去。
有一女子背负长琴,踏空而来。
长琴从她背上接下,席地而坐,挡在了梁书榕身前。
“死。”南宁看向这位女子,斩出一剑。
“铮铮。”
琴声起,剑气化为虚无,还未到达便消散在了眼前。
梁书榕缓缓抬起头,却是有气无力,他看向眼前坐着的那个身影,说道:“……你怎么来了?”
张铭愣了一下,挡在梁书榕身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燕舒娴。
燕舒娴并没有理会梁书榕,看着南宁。
南宁看了一眼这个女子,口中说道:“初入宗师?”
南宁并不打算多说废话,抬手一剑斩出。
若是说刚才燕舒娴能挡下,那这一剑可就不一定了。
“铮。”
琴声一响,平地风起。
可这又如何,不过才入宗师之境,怎又敌的过四大监。
“轰。”
燕舒娴被剑气斩退数步,周身罡气混乱,只觉得喉间一甜,她的嘴角溢出一缕血渍,却是咬着牙咽了回去。
一剑,她便受了重伤。
“你…你走。”梁书榕无力道,可燕舒娴却根本就不理他。
梁书榕只觉得心中一痛,表情变幻喜怒哀乐皆在他脸上呈现,他知道这是七情乐术的反噬,只能咬牙坚持。
“你走啊!!”梁书榕吼道。
挡在他身前的燕舒娴一怔,回过了头,见梁书榕眼中满是血丝,白衣已然成了血衣。
燕舒娴只是轻声道:“我要救你。”
没有别的话。
只是一句,我要救你。
当年还是个小丫头时,便跟在你身后,护我长大。
如今,换我挡在你身前。
就算只此一次。
第二百三十二章:早些回去
梁书榕紧咬着牙冠,身中三剑他已再无其余力气,只能不断说着。
“你,走,走啊……”
“我本就是将死之人,这有什么意义?”梁书榕道。
燕舒娴摇头,说道:“舒娴不悔。”
只是想救,她欠梁书榕的太多了,想还却又不知该如何做。
来长安时她便想了许久,终是觉得护他一次,也仅此一次,了却半生夙愿,或许这也是最后一次。
但她不悔。
南宁淡漠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丝怜悯之意。
他只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因大监而生,办他该办的事。
箫乾就算是让他去死,他也会答应,因为他是大监,掌印大监。
他只知,举剑、杀人!
梁书榕必须死,李氏遗子,若是不除必有后患。
箫乾虽说‘若他退却,可饶他一命’,可话虽这么说,但南宁却明白,箫乾不会想放过梁书榕,所以他出手了,不管梁书榕如何反抗,每一剑皆向其要害。
南宁持剑指向那挡在梁书榕身前的女子,说道:“挡圣令者,死!”
抬手,挥出一剑。
梁书榕惊呼道:“躲开!”
燕舒娴眼眸微动,没有听梁书榕的话,依旧挡在他身前。
十指在那长琴上跳动,风声四起,琴音袅袅。
可那又如何。
当那剑光到达燕舒娴身前,护身罡气皆被剑气所破,衣衫被剑气所破,留下了一道血痕。
“噗。”只听闷哼一声,燕舒娴浑身一颤,嘴角溢出鲜血。
梁书榕晚了一步,他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挡在了燕舒娴的身前。
“你是傻子吗!”梁书榕斥声道。
燕舒娴擦去嘴角的鲜血,摇头答道:“可替公子挡下一剑,那便值得。”
梁书榕摇头叹气,却忽然愣住了。
我这是……在怜悯?
为什么是怜悯?
他觉得燕舒娴就是个傻子,不明白她为什么来此,替他挡剑作何?又有什么用,南宁亦可杀他二人。
修七情乐术,却又怕自己忘记七情为何物,曾见山河,也未曾忘记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
此术之大成者,七情绝断,这门功法在改变他……
不知不觉之间,情感一词逐渐在梁书榕心中模糊起来,怜悯与情感所不同,他如今都分不清了。
梁书榕回过神来,挡在燕舒娴身前,看向了南宁说道:“此半生,我丢了许多东西,情之一字丢了大半,不明世间,迷茫其中。”
南宁微微皱眉,不知道梁书榕在说些什么,但仍听他说了下去。
“想多看一看这世间的繁华,却引得大半个江湖上洛溪山,险些身陨,我没有错,错的是这世间,善恶标明。”
“来此皇宫,只当是暮年归乡,可却有人以我为题,引半个江湖躁动,我从未写过拜帖,也不知是谁写的。”
“如今,我已是个将死之人,没什么奢求,但心中却还留着情意所在。”
梁书榕舒了口气,眼中是冷漠、无情,说出的话却又显得情意绵绵:“还请大监放这丫头一命,榕……赴死便是。”
燕舒娴听到这话浑身一颤,眼角滴泪,摇着头道:“你,不可以因为救我而死。”
她宁可死在梁书榕身前,也不愿活在他身后,她是小丫头,如今小丫头长大了,当护在公子身前。
南宁看向梁书榕,淡漠道:“你没得选择。”
梁书榕摇头,说道:“或许有。”
南宁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梁书榕抬起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燕舒娴,说到道:“早些回去。”
那道声音很是冰冷,此刻的梁书榕像是变了一个似的。
燕舒娴愣了一下,却只见梁书榕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肩膀,那只手微微用力,燕舒娴甚至都忘了反抗,随后便倒了下去。
此刻她才发现,梁书榕有些不一样了,他从会如此冷漠。
“轰!”
却在此时,梁书榕周身罡气涌出,肉耳可听一声闷哼。
“啸!”
御花园里有穹鹰长啸,挣脱锁链盘旋而起,似在恭贺着什么,蝉蛹破蝶而出,万千蝶舞盘旋在这皇宫之上,越飞越高,很是不寻常。
“噗。”水中游鱼跃出水面,像是不知疲倦一般
宫内禁军太监见了这满塘迸溅的鱼儿,震惊着,“见,见了鬼了?”
皇宫各处的飞禽走兽在这一瞬间都躁动了起来,皇宫各处发出了声响。
“这是…怎么了?”张铭抬起头,看见了那头盘旋而起的雄鹰,还有那四周飘散的蝴蝶。
“喵!!!”张铭怀中的小七浑身一颤。
张铭看了一眼小七,却见小七眼中无神,朝着那梁书榕的方向望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小七。
张铭紧紧的抱着小七,不让它脱离。
张铭转头看向远处的梁书榕,忽然明白了发生这一切的原因。
他曾在酒馆门口听过梁书榕一曲引万兽拜服,如此景象,与当初无异。
南宁抬起头看了一眼这皇宫内的震动,有些看了一眼梁书榕,微微有些惊讶。
梁书榕眼神淡漠。
此刻的梁书榕在外人看来,好像就是一个木头一般,没有感情的木头,不知七情六欲,不知喜怒哀乐。
“吱吱。”
墙上爬下一只又一只老鼠,成群结队,还有细小的虫子朝此而来。
密密麻麻,见到便是心中骇然。
燕舒娴看着这一幕幕,明白了过来。
“大成……”燕舒娴愣在原地,他还是选择了忘记吗。
所谓七情绝断,早在建安之时梁书榕便已经快要达到大成境。
可他却一直在犹豫不决,他喜欢这世间的七情六欲,在他眼中,喜怒哀乐是一种奢求,他不想舍弃。
他能感觉到,若是入了大成境,一切都一切都将与他远离,可他还是这般选择了。
“如今才功法大成?”
南宁眼神一冷,抬起手中的剑,一剑斩出。
可却只是破去了梁书榕护身罡气,伤都未曾伤到梁书榕。
“嗡嗡。”
“滋滋滋……”
无数飞禽从宫中涌出,有千百蝴蝶盘旋而下,黑鹰盯着下方的南宁,那双鹰眼盯着南宁,等待着最佳时机。
成群的小虫顺着宫墙包围而来,见之骇人。
张铭看着这一幕,心道:“若不是因为此处是皇宫,恐怕会引来更多的飞禽走兽。”
第二百三十三章:道法
“蝶海。”
梁书榕举起玉箫放与唇边,只听箫声起,巨鹰蝴蝶飞鸟游虫拜服而下,纷纷发出鸣叫。
“呜……”
箫声突兀,骤然变色,这些飞禽走兽调转了方向,朝着掌印大监南宁围去。
南宁看着这一幕,好像并没有太过惊讶。
密密麻麻的虫子朝他袭来,不顾生死都要在他的身上咬上一口,可这些普通的虫鸟却破不了他的护身罡气。
他抬起手中的剑,一剑斩出。
斩去数百虫鸟,可这些不过是小数。
就在此时蝴蝶盘旋,南宁抬头望去,见哪些才破蛹而出的蝴蝶环绕在他的身旁,讲他包了起来。
这些蝴蝶不在少数,与那些虫子比起来也不少。
南宁被围了起来,外面的人只能看到飞舞的蝴蝶,却见不到里面的人。
南宁未动,却只是静静的看着。
梁书榕举玉箫,箫声不断,他观望着,蝴蝶飞舞传出了沙沙的声音,就好像是风暴一般将南宁紧紧包裹着。
恍惚之间,蝶海之中传出一道声音。
“破!”
剑气化作千丝万缕,不断从哪蝶海中涌出。
四方上下,皆有剑气斩出。
只在刹那之间,蝶海便从内破开,蝶破剑出,被蝶海包裹的南宁从中走出,毫发无伤。
不过一剑,蝶海便破了。
“虫鸟!”
数千百只长相各异的虫子朝南宁涌去。
九天之上,鹰鸟盘旋而下,那雄鹰展开双翅,俯冲而下。
“沙沙沙。”
“啸!”
伴随着一声长鸣,那双鹰眼直奔南宁的头颅而去。
“风霜。”南宁抬手。
一剑剑出,似寒霜漂泊而来,剑光如风霜一般,无形无意。
鹰还未至,便被剑光打落。
不过都是些飞禽走兽,若是想要伤到南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却在此时,那虫潮顺着南宁的双脚怕爬了上来,护身罡气护着南宁,却是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可在这片刻,南宁的半身便被无数虫子包裹,就好像是叠了一层虫衣一般。
南宁微微皱眉,虽然这些虫子被护身罡气挡在外面,却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梁书榕的箫声不止,这些虫子便不断的往上爬。
“滚。”南宁呵斥一声。
却见那些虫子没有半点反应,仍旧不要命的往他身上爬。
南宁皱眉看向梁书榕,说道:“夺万物心智,供己驱使,如此功法,有违天和。”
这世间,万物皆有灵智,人可称最有灵,却不是万物之主,未得天允,便如此作为,终是有违天和。
梁书榕闭上双眼只知手中玉箫。
南宁冷哼一声,见那虫潮已爬到他的腰间,浑身一震,内力涌出。
只见一片又一片的虫子落下,风一吹便化为了灰烬。
远处的张铭见到这一幕有些惊讶道:“这是什么功法?”
只需调动周身内力便可将虫潮化为灰烬,张铭一开始觉得是功法,但转念一想却又好像是一种内力的使用方法,总之他是办不到的,周身内力皆按功法的走向周天循环,若是乱了,可是会走火入魔的。
蝶海破了!
雄鹰落地!
虫潮退却!
梁书榕的功法迈入了大成境界,却任旧没办法伤到南宁分毫吗?
张铭有些不解,在他看来,那七情乐术必定是强于世间功法的,甚至有些像是仙侠中的御兽手段,就好像是一个是修行法门,一个则是武法,光层次就不同。
“呜。”
却在此时,箫声停了。
梁书榕缓缓睁开双眼,他叹了口气。
南宁震退那些虫子,看向梁书榕道:“这便你说的有的选?”
“莫急。”梁书榕轻声道。
他的神色一冷,玉箫再次持于手中。
“啸呜……”这一次的箫声却变了!
箫声便的急促了,而且箫声所影响的东西也不再是那些飞禽走兽。
张铭听见那箫声一愣,忽然感到一阵心神混乱,他立马稳住心神,这才松了口气。
“这才是真正的七情乐法吗?”张铭面色凝重,他身怀叶孤城还有西门飞雪的剑道剑心,仍旧受到了影响。
南宁抬手挥出一剑,“斩!”
剑光斩出,却见梁书榕未动一下。
“嗡。”南宁这一剑却是错了,就从梁书榕的身侧斩过。
南宁面色凝重,看了一眼手中的剑,心道:“这箫声当真可怕,竟能影响到我出剑。”
燕舒娴伸出手,她忽然觉得有些不认识梁书榕。
却见梁书榕忽然回过头,看向她。
“公子。”燕舒娴浑身一颤,那双眼眸深邃,以前她曾从梁书榕眼中见到世间百态,可如今却只是一片漆黑。
这已经不是他认识的梁书榕了。
可燕舒娴这一声‘公子’却让梁书榕忽然回过了神来。
梁书榕看着燕舒娴,脸色突然变幻了起来,他连忙捂住了胸口,连忙转头不再看燕舒娴。
“滚!”梁书榕冷声道,浑身颤抖着。
“公……”燕舒娴忽然明白过来,立马后退两步,与梁书榕拉开距离。
她亦修七情乐术至小成,此刻很明白梁书榕如今所面对的,梁书榕心中有她,若是她不在梁书榕或许能控制。
她在此处只能影响梁书榕的心智,若是一不小心便会走火入魔。
远处的张铭手中抱着躁动的小七,有如此箫声,如此一来,梁书榕的胜算又大了几分。
南宁嘴唇微动,似乎是在念叨着什么,忽然闭上了双眼,“清心若水,清水即心……”
“他在念叨什么?”张铭离得较远,听不清楚。
场中的燕舒娴却听了出来,皱眉道:“清心咒。”
梁书榕听到此话,淡漠的看向南宁。
清心咒,道家清心咒,可护心神,不受外物影响,四大监竟还修行了道法,是偷偷学的还是如何?
南宁深吸了一口气,静下醒来,缓缓睁开双眼。
“终是无形之物,伤不得有形之人。”南宁道,却见他缓缓抬起手中的剑,轻声道:“无量!”
一剑斩出,剑气有道,天罡七二,此为道剑。
修道剑者,需有道心。
可南宁却不需要道心。
在他看来天下剑法一般无二。
一为杀人,二为养气,究其根本,皆是剑法,撩拨刺砍精到极致,便可按其形至大成,便无需道心。
………
………
PS:这两天在学校上课,脑袋有点乱,我会尽快把这里写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逆天而行,必遭天诛!
轰鸣出的剑光,状若挣脱泥土的青苗,看似卑微细弱,实际上坚韧不拔。
顷刻之间,风浪如一株顶天立地的巍峨大树,枝条飞舞,叶片震动,剑光化作残影,压不住的绚烂光泽。
“啸!”箫声大作,梁书榕猛然睁开双眼,四目相对。
“心神通。”
在这一刹那,梁书榕眼中似有莲花三片。
南宁眼中呈现出迷茫的神色,却立马又恢复了清明。
“噗呲。”
南宁虽被影响,梁书榕任旧未能躲过这一剑。
长剑刺透梁书榕的肩头,刺出血洞,鲜血直流。
“公子……”燕舒娴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却停下了脚步,她怕自己影响到梁书榕。
南宁手中持剑,看着眼前的梁书榕,说道:“控万物心智,当予天诛。”
南宁抽出了长剑,剑尖一转,横在了梁书榕的脖颈之间。
梁书榕紧咬着牙冠,他看了一眼肩头上的血洞,肩头传来的刺痛让他浑身颤抖,他抬头看着南宁,沉声道:“我梁书榕,从来不信天命!”
“天道,也管不到我!!”
梁书榕嘶吼着,却见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南宁横在他脖颈之间的长剑。
“死!!”南宁大惊,手中用力。
却不见长剑进半步,梁书榕握着长剑,手臂颤抖着,长剑不进半步。
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梁书榕没有一丝退却,抓着那剑身,一点点将长剑从自己的脖颈间移去。
南宁眉头一皱,却是已经用了全力,却抵挡不住梁书榕。
他有些不解,梁书榕到底是从哪来的余力。
“退”南宁见状索性松开了手中的剑,不再与之僵持。
“叮铃。”
梁书榕一把将长剑甩在了一旁。
“咳咳咳。”梁书咳嗽两声,捂着肩头的血洞,手掌之中还有两道血痕,现在的他浑身是伤。
他踉跄两步,已然是没了力气。
却在此时,梁书榕体内内力逆流,混乱不堪。
“噗。”梁书榕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面色不断变幻。
燕舒娴上前扶住了梁书榕,将手搭在了梁书榕的经脉上,却只见梁书榕体内内力四处乱窜,经脉涨起,好似马上要破裂一般。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燕舒娴焦急道。
南宁淡淡开口道:“他用了秘术,若是不然,也不会有余力撇去我的剑,逆行内力,以他这副千疮百孔的身体,必死无疑。”
梁书榕倒在燕舒娴怀中,气息微弱。
燕舒娴听到这话浑身一怔,泪水从眼角溢出,忽然之间心如刀绞。
“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燕舒娴摇着头,她看着怀中的梁书榕,泪如泉涌。
用此秘术可达巅峰之力,可后果却是内力逆行,沦为废人,而梁书榕这幅身体早已是千疮百孔,破烂不堪,已然是回天乏术。
“或许,他也不用死。”
却在此时,有一人伸出了手。
燕舒娴一愣,回过了头。
却见眼前有一人怀抱白猫,身着白衣,腰间别着一柄长剑。
“掌柜……”燕舒娴愣道。
张铭点头应了一声,取下了腰间的葫芦。
曾有人逆行而行,落得满头白发。
末年再走逆天之路,已成半数,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在这里。
“喵呜!!”小七看着燕舒娴,它可跟这位姐姐很熟。
张铭叹了口气,看着燕舒娴说道:“只能试试。”
“嗡。”
却在此时,一道剑光袭来。
张铭眉头一皱,腰间长剑拔出,甚至都未曾见到拔剑的动作,一道剑光便已袭出。
两道剑光相撞,化为虚无。
“好快的剑。”南宁略微有些惊讶。
张铭揭开酒塞,将酒葫芦里的酒水灌入了梁书榕的嘴里,一边扭头对南宁说道:“偷袭可不是个好习惯。”
南宁面色一沉,不知这人到底是从何处来,他也从未听说过有此人。
酒顺着梁书榕的喉间灌下,一口,两口,三口……
“酒?”南宁皱起了眉头。
张铭足足灌了一个葫芦的酒,他收回了酒葫芦,看向了燕舒娴,见她一脸担心的样子,说道:“或许有用,或许没用,我只是试试。”
到底能不能有用,张铭也不知道。
酒馆里的酒,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效果,他每种酒都灌了一些,希望能有些作用。
片刻后,张铭将手搭在了梁书榕的手上。
却见梁书榕体内经脉多出了好几股不同的内力,在与那逆流的内力抗击,周身经脉也因此更加膨胀了起来,但那几股多出的内力却在护着那走向破裂的经脉。
燕舒娴抬头看向张铭,却见张铭说道:“有点用,只是看他自己能不能熬过来。”
燕舒娴探了一番梁书榕的经脉,她瞪大了眼睛,连忙俯身谢道:“多谢掌柜。”
“他要是挺不过来也没用。”张铭道。
几股内力相撞,此刻的梁书榕是异常痛苦的,梁书榕身上逐渐有热气冒出,就好像成了一个烤炉一般。
南宁见状皱眉道:“你可知你在救谁!?”
张铭微微一笑,答道:“当然知道,他可是我的酒客,不是有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剑不错。”张铭看了一眼南宁手中的剑,之前那柄已经被梁书榕给扔去,如今这把应是南宁真正的佩剑了,洁白污垢,剑身锋利,想来也是一柄绝世好剑。
南宁冷哼一声,警惕这这个不知身份的人。
却忽然见张铭开口道:“我打不过你。”
“哦?”南宁虚起了眼。
张铭并未说假话,现在的他自然是打不过南宁的。
因为张铭如今不过是玄境,虽有两位绝世剑客的底蕴,但内力却不足以支撑,若是与这位掌印大监打的话,他必然是打不过的,顶多是僵持片刻,便会因为内力不足败入下风。
“大监既懂道法,必然也信天命,可这世间若是皆由天命所定,那未免也太过无趣了吧。”张铭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梁书榕,接着说道:“这世间本就没大多趣事,数百年来也只有他这一个敢夺天地造化逆天而行之人,若是就这样死了,实在可惜。”
南宁眉头微皱,说道:“逆天而行,必遭天诛!”
“那可不一定。”张铭摇头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刀已锈,人已老
“天命不可违。”南宁道。
逆天而行,但天命不可违。
控万物心智此为不仁,夺天地造化逆天而行,如此行径天理不容。
“大监是这样觉得的吗?”张铭微微点头,接着说道: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却认为,命数不该由天定,该由万物抉择,大监信天命,我却不信,我坚信,有一天会有一人可以一人之力…翻天覆地。”
“荒谬!”南宁淡漠道,若是不信天命,那又该信如何,他只觉得张铭这些都是些荒谬之言。
若无天命,何来的天子,何来的九五之尊,何来这天下山河。
他只信,人之命,皆有天定,就如当年孔悦宣他入宫一般。
他,就是因为掌印大监而生的。
“我曾见过一句话。”张铭摸了摸小七的头,抬头看向南宁。
“什么话?”南宁问道。
不知为何,他对此人有些好奇了起来,一开始是警惕,如今却是来了兴致,好像此人心中藏着很多秘密,待人发觉。
张铭上前一步,抬头望天,伸出手来。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
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
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
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怀中抱着梁书榕的燕舒娴浑身一颤,心中念叨着,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的眼……
她低头看向了怀中公子,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梁书榕会走上这条路。
南宁忽然心神震动,周身内力躁动了起来。
“不好!”南宁立马闭上双眼,双指并拢恪守心神,念起了清心咒。
“轰。”
只听一声颤动,浑厚的内力从南宁周身涌出,南宁攀膝而坐,逼着双眼,陷入了心魔之中。
张铭见状笑了一下,说道:“看来,大监也不完全信天命。”
世间之人皆有心魔,心魔无相,所思所欲何来东西?心魔就是虚幻,所欲、所怖、所爱、所念……也或是一种执念,执着而不得,终是成了心魔。
心魔藏在人的内心深处,所谓心魔,亦是心中的魔。
若是南宁真如他所说,全信天命,也不会是这般模样。
也是因为张铭说的这句话,才将南宁心中的藏着的东西勾起。
到了南宁这般境界,越是难以恪守心神,也是因此,才给了张铭机会。
张铭眉头一挑,回头看了一眼梁书榕。
却见梁书榕缓缓睁开了双眼,如眼是抱着他的女子。
“公子。”燕舒娴连忙唤道。
却见梁书榕一脸淡漠,推开了她的手,转身看向了张铭,说道:“多谢赐言。”
燕舒娴的手臂停在半空,她愣了两秒,却是苦笑一声。
张铭看了一眼梁书榕,又看了一眼他身后苦笑的燕舒娴,张铭沉吟片刻,说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舍弃七情六欲,将自己变成一个木头,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这却是梁书榕的选择,张铭也只能这般说。
梁书榕沉默不语,没有回答张铭的话。
却在此时,南宁也从心魔之中清醒过来,躁动的内力被压制了下来,他长疏一口气,起身看向张铭,说道:“好手段。”
“我只是试试罢了。”张铭道,其实他也没想到会有这样效果。
南宁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了梁书榕,眼神变的冰冷。
他不打算再留守,梁书榕必须要死!
“斩!”
却见他忽然抬手,一剑斩出。
惊鸿一剑。
这一剑,快到极致,也绚丽到了极致。
当今掌印大监全力一剑!
张铭想要挥剑挡却,却是愣了一下,最后却没有挥剑。
倒不是太过突然了,而是因为有人来了。
“怒斩江!”
忽见一道刀光袭来。
此一刀,似有断江之力。
磅礴的刀意与剑意混杂在一起,张铭虚起了双眼,这一刀与南宁斩出的一剑想比,不相上下。
剑光退去,梁书榕身前却多了一人。
却见此人伛偻着身子,穿着一身破布麻衣,手中持刀,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黄牙。
此人便是黄老头儿。
在建安城时总是与张铭讨酒喝的那个老头儿,旧时江湖天榜上的刀客。
南宁沉吟片刻,想起了此人,道出了黄老头儿的名字:“黄牙。”
“大监还记得老夫啊。”黄牙摸着葫芦笑道。
梁书榕看了一眼黄牙,没说些什么。
南宁又怎会忘记,多年前他曾与黄牙交过手,怒斩江、喜断海、哀震山,此三刀皆是由黄牙一人所悟得,当年南宁也未曾在他手上讨到好处。
黄老头儿看了一眼一旁的张铭,说道:“小子,有酒没有?”
“你来这就是为了讨酒喝的吗?”张铭道,却将手中的酒葫扔了过去,顺带还添了一句:“记得给银子。”
黄老头儿接过酒葫芦,咧嘴一笑,随即便灌了起来。
“好啊,还是你小子的酒好喝。”黄老头儿笑道。
场中忽然沉默了下来。
南宁望着黄老头儿,多年以来江湖上未曾再有过情三刀之名,可如今却冒了出来,这些旧时的人物,每一个都不可小窥。
黄老头儿看向了南宁,沉吟片刻,举起手中的刀。
“这段路,由老夫替他挡了!”
黄老头儿曾说过,他期盼着有一天梁书榕能再夺那天地之势,他已经等了十余年,梁书榕可以死的,但却不是现在。
多余的磨难,黄老头儿可以替他挡下。
一刀斩江!
一刀断海!
一刀震山!
当年的刀客再一次拿起那把腐朽的刀时,这三刀将会再一次令江湖震动,他手中的刀从不会弱于剑。
………
迈过空门。
张铭看着梁书榕的身影,失去了七情六欲的梁书榕身旁再无一人,只有他一人,朝着那清平殿去。
张铭扭头看向了身旁的燕舒娴,问道:“你不跟着他吗?”
燕舒娴摇头道:“我只会影响他。”
七情六欲,梁书榕不再需要,那所谓的情字只会影响他。
张铭回过头,在那空门口。
掌印大监南宁持剑,黄老头儿持刀,都还未动。
南宁这一关,黄老头儿替梁书榕挡下了。
弃刀十余载,刀已锈,人已老。
张铭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再次看向了前方梁书榕背影,轻声道:“但愿你不要忘了这些站在你身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