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五章 强大功效
后殿里,包括王芙和小红,济济一堂,都在看着殷殷,殷殷拿着银色小刀,一刀切下!
顿时,汁水四溢,却化作蒙蒙白雾,迅速弥漫了整个空间,一股清新的甜香,充斥鼻尖。
“果然是仙界的蟠桃啊!”
陈子昂感慨!
“不好!”
萧业却是面色一变,他感觉到,蟠桃被切开之后,正在快速挥发,当即一道才气打去,包裹住蟠桃。
殷殷一惊之后,继续切成丁状,约指甲盖小大,心如心意奉到各人面前。
每个人都在咽着口水,却不知如何下口。
“我先来吧!”
萧业夹起一筷,送入嘴里。
顿时,面色又是一变!
“怎么了?”
张玉紧张的问道。
萧业眯着眼睛不说话,神色不停变幻,身周也有淡淡的白气升起,好一会儿,才道:“我建议你们先吃别的,最后再吃蟠桃。”
“哦?还有这说法?我偏不信邪!”
陆文也夹了一块纳入口中,表情瞬间精彩之极,白气冒的比萧业还要浓,手上和面孔,隐有黑油渗出。
他还没觉察到,又夹了一块灵肉放嘴里,没嚼两下,就是一副难以下咽的模样,好不容易,砸巴嘴咽了下去,摇头道:“悔不听萧郎之言,不过……我不后悔!”
说着,又吃了一块。
众人也纷纷伸筷,仔细品尝,眼神无不亮了起来。
蟠桃不提升真元法力,任何人都能吃,它的作用是增加寿命,服之可易筋洗髓,梳理气血,从基因层面上优化体质。
萧业越来越觉得,太平公主化真心合的仙界,很大程度是构筑在西游记的天庭之上,真正把小说拉进了现实。
毕竟各大宗派对于仙界的记载是非常模糊的,基本上不会出现具体的事物,只有西游记,才会把仙界构建的如此详实。
‘也是个迷妹啊!’
萧业暗暗感慨。
“娘,你的脸?”
芊芊突然发现蒋母满头满脸都是黑油了。
“吃完再洗,别浪费了,这东西切开放不了太久!”
萧业忙提醒。
众人狼吞虎咽,也不管形象了,就连萧业,自以为身体已经纯净无比,也是渗出了细微的黑油。
很快的,一只蟠桃被消灭干净,各人纷纷去洗浴。
当回来时,均是容光焕发,尤以蒋母的变化最为明显。
蒋母操劳了一辈子,衰老的非常厉害,虽然近几年来,时常服用灵丹妙药,但苍老的容颜回不去了。
此时,却乌发转黑,面色红润,皱纹统统一扫而光,如个三十许人。
“这……”
蒋方颇为不自在。
“哎唷唷,变成了这样,叫我怎么出门见人啊!”
蒋母拿着镜子看自己,乐的声声尖叫。
萧业心道,您老就装吧!
再看别人,华伯与华家大郎二郎,及他们的妻子都变年轻了,平均下来有二十来岁,恢复了青年时的模样。
反是修士,容颜变化不大。
萧业以才气暗中分析,发现每个人的基础体质都有或多或少的提升,表现在对灵气的亲和度方面,修为越低,提升越大,给不适合修行的凡人,扎下了牢固的修行根基。
即便是修为最高的自己,对灵气的吸收转化效率都提升大约5%。
不要小看这一点点,自己的丹田、经脉与真元都经过千锤百炼,在这基础上都能提高,不如自己的修士,乃至于凡人,又能提升多少?
这种易筋洗髓的程度,比任何洗髓丹都要强大,相对而言,增加的些许寿元可忽略不计,毕竟如小说中那样吃一颗桃子就成仙是不可能的,每一个关卡,对应着各自的寿命,无非是将寿命提高到了上限。
也就是说,蒋方的娘,华伯,华家大郎二郎,其及妻小都能修炼了。
而原本资质不太好的陈子昂妻子和杜氏,从此之后,修行将突飞猛进。
于是萧业提议,各人回家准备一下,集中来花神宫修行,具体交由萧义萧泽,萧操萧仨与华家大妹二妹先作启蒙,之后再根本各人的情况,因才施教。
对此,没人有异议,尤其是蒋方,他是孝子,更是乐的合不拢嘴。
至于满桌的珍肴,因刚吃过蟠桃的缘故,暂时食之无味,只得打包带走。
不片刻,宫里安静下来,殿里只剩下萧业、紫姑、春兰四女,张玉巧娘和殷殷。
萧业取出了一具阴灵族人的尸体。
顿时,春兰四女眼神亮闪闪,萧业知道她们是什么意思,于是一具接一具的开启阴灵族人心脏。
几乎每一个,都携带有数量不一的极品灵石,让四女阵阵欢呼,虽然她们在明神宗小世界里吃撑着了,但谁也不会嫌灵石多,充分消化了可以再吃。
萧业则是收获无属性的极品灵石和灰色魂晶。
渐渐地,他意识到,阴灵族人的修为越高,拥有灰色魂晶的比例就越大,这完全可以说明,灰色魂晶要优于红色魂晶。
把掩埋于地球的阴灵族人心脏也悉数打开之后,春兰四女每个人都得到了近千块契合自己属性的极品灵石,萧业得了一千多块无属性极品灵石和千余块金属性极品灵石,他打算分一些给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修一口庚金剑气,应该能用到。
最后,萧业取出了阳神尸体!
也是他的镇棺之宝!
“哦?”
紫姑眼神一缩!
阴灵族的阳神,价值之大难以想象,如果可以标价的话,一千个元婴巅峰都比不上一个阳神,拿宇宙中的拍卖场去拍卖,恐怕能换来一颗修真星球!
在这片宇宙中,强盛的修真世界呈大陆形态,飘浮在虚空中,附近有星辰环绕,另还有许多修真星球,体量远远不如大陆,也难以发展出大陆那样高度发达的修真文明。
通常星球是以联盟或者依附某一座大陆的形式存在。
“好期待啊!”
春兰忍不住道。
“嘿嘿!”
萧业嘿嘿一笑,以中阴身去探查,很快的,面色一变。
“夫君,怎么了?”
张玉问道。
萧业无奈道:“太大了,足有十里方圆,若是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怕是能淹没小半个洛阳,我们还是自己进去看吧。”
“嗯!”
众女满是期待之色。
不过阳神的心脏不是那么好打开的,足足耗费了十来滴精血,萧业的才气也消耗过半,才勉强打了一个门户。
每个人,包括紫姑,都迫不及待的涌了进去,顿时,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
第七零六章 再入冥府
这哪里是储物空间,分明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型世界!
正应了一句话,一颗心,就是一个世界!
整个世界,山峦起伏,有溪流,有草原,也有成片的绿树。
果子成熟了,烂在地上,精华化作灵气,果肉化作泥土,肥沃着植株,灵花灵草也是如此。
通常灵花灵草的寿命在万年左右,不可能无限制生长百万年,毕竟宇宙都有寿限,花花草草又怎么可能寿元无限呢?
树婆婆是特例,她是供凤凰落足的神树,有了灵智之后,自发修炼,才活几百万年,说到底,她是精灵,不能视之为灵花灵草。
而春兰四女是受香火愿力浸染,又被紫姑点化,得以生出灵智。
也就是说,先有灵智,草木才能长生,和动物一样,但草木开灵智,更加困难,而石头、矿物之类的死物几乎没可能生出灵智。
几千年上万年的灵草,处处可见,灵石一堆堆,这都是自然生长的灵石,大体是草木枯败释放的灵气,凝结成了灵石,并且缓慢的提升品质。
最差都是中品,上品也有不少,极品并不罕见。
除此之外,便是魂晶,以灰色魂晶为主。
萧业按灵石为标准,把魂晶分为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四个档次,魂晶多是上品和极品。
阳神的收藏果然非同凡响!
当然了,世界里还有阴灵族人喜爱的骸骨和尸体,以及各种珍稀宝材。
总之,除了没有生灵,这个空间,几乎等同于一个正常的世界。
每个人,都目不暇接,眼里星星点点,光芒闪烁。
这就是一个宝藏啊!
紫姑感慨道:“阴灵族南征北战,每到一地,大肆掠夺,虽然很多东西对他们并无大用,却可以与宇宙万族交易,换取自己所需的物品。
此人的修为距业火红莲仅一步之遥,算是第一流的阳神,有此身家并不奇怪,对了,此事千万不能泄露,否则会麻烦不断。”
“嗯!”
众女也知事关重大,纷纷点头。
萧业则是暗道一声好险,在小世界里,他一度还有拿这名阳神的尸体抵罪的想法,要是真交出去,怕是会悔的走火入魔。
‘不对!’
萧业突然意识到,自己当时会有以阳神尸体抵罪的想法非常不正常。
在现代社会,欧美人往往有个特征,认罚,不认错也不认罪,前几年国人尚不理解,认为西方人傲慢。
但是最近几年,经历的多了,才明白过来,不管什么事,一旦认错认罪,有理也变成无理,毕竟法律在很多时候起到和稀泥的作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并不绝对追求公平正义。
说句现实话,不是心虚,你为什么要道歉?
老司机都明白一个道理,出了车祸,千万别道歉,直接叫交警定事故责任,废话不要多说,道歉你就没理了。
凡人尚且如此,自己作为修士,明明是佛道二门针对自己的不合理规定,自己为何要拿阳神尸体去抵罪?
‘肯定是心魔作祟!’
萧业暗感头疼。
要知道,拿尸体抵罪,就等于承认了自己进入明神宗小世界是非法的,而佛道二门针对自己的行为合情合理,从此在心灵上矮了一头,很可能永远也翻不了身。
还是要想办法彻底灭杀心魔啊!
暂时萧业放下这个问题,释放才气,大略清点了下。
约有灰色魂晶两万多枚,其中八成都是上品,中品和极点各有千枚,下品没有,恐怕仅靠魂晶,就能供自己冲击阳神。
中品灵石超过十万,上品灵石两百万左右,极品灵石近万。
万年以上灵草灵药过千,不足万年的有近万株。
宝材约有千余块,另还有些奇异的果子,暂时看不出功效。
“阿兄!”
巧娘激动的手心都出了汗珠。
是的,凭着空间里的资源,足以修炼到阳神了。
萧业捏了捏巧娘的手,微微笑道:“放这里吧,用时再来拿,我们先出去。”
“嗯!”
众女依依不舍的扫过那一堆堆宝贝,才随萧业离开。
在心脏没被破开之前,因全封闭,与互不干扰的特征,可以装进储物戒指,但破开之后,就没法收回去了。
萧业将那阳神的尸体一并装进了心脏,才递给紫姑道:“暂时先放娘娘这里。”
“也好!”
紫姑清楚以萧业的实力,保不住这么多宝贝,爽快的替萧业收下。
萧业向张玉和巧娘道:“你俩随我去一趟冥府,我有件事情要办,顺便拜见一下父皇母后。”
“嗯!”
张玉莫名紧张起来,僵硬的点了点头。
紫姑也道:“放心去吧,肉体我帮你们看着。”
三人相继盘膝坐好,各自元婴出窍,萧业的元婴自带龙凤护甲,威风凛凛,他自己看了看之后,心念一动,隐去龙凤,变成一件普通的儒衫。
巧娘有魂衣,也化作一件袄裙。
张玉则把凤格显化出来,化作一件彩凤大袖衫,雍容而又华贵。
“嗯~~”
紫姑不禁点了点头。
“娘娘,我们去了。”
三人向紫姑施了一礼,便逆转真元,元婴变得阴气凛凛,很快就感应到了一个浩大而又阴森的空间。
随即三只元婴迎风见涨,有如真人大小,一步踏入虚空。
上次是紫姑带入冥府,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的进来了,这回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眼前是一团漆黑的星云,呈旋涡状,转动时发出普通人听不见的轰鸣声,冥府构筑其上,随着旋涡缓缓旋转,远观如磨盘,上窄下宽,分十八层,自上至下,高度递减,至最后一层时,薄如雾气,几乎与旋涡融为了一体。
一缕缕阴魂,被冥府吸来,分入各层,井然有序,三人均觉震撼异常,久久凝望不语。
好一会儿,巧娘才忍不住道:“阿兄,嫂嫂,好壮观啊!”
“是啊!”
张玉点头道:“如此奇观,恐怕不是寻常仙人的手段,黄帝可真是了不得呢。”
萧业却是望向那星云状的旋涡,若有所思。
按常理来说,冥府不可能凭空构建,光是那浩大的阴气,已非人力所能为之,他隐约有个猜想,也许那星云状的旋涡,就是真正大阴间的一部分,或者至少也有联系。
“宇宙果然是神奇,走罢,我们先过去!”
萧业招了招手。
三人遁向第一层,整个冥府的边界,是一团灰色的迷雾,越靠近,越觉得自身的渺小,对天威越发的敬畏。
冥府对于阴魂和元婴,都有一股吸力,倒不用刻意寻找,半日后,一座门户呈现,门里幽暗,门外上书幽冥府三个大字。
“咦?又是哪家的阴魂?居然能入第一层,真是好运气呐!”
“不对,不是阴魂,是元婴体,有人要强闯冥府,快发警讯!”
“来者止步!”
守门的阴兵看着三人,顿时喧嚣起来,还有人拿出铜锣咣咣敲打!
“何人大胆敢闯冥府?”
两员金甲武将从门内探出身形。
萧业一看,正是李孝恭与李靖!
二人当初与李绩,暗结道门,以水官大帝拖住萧业的生父,试图截杀萧业,结果被褒姒与妹嬉,隋文帝夫妇横插一杠,大败而归。
李弘得知真相之后,将这三人贬斥,罚去看门,李靖又被萧业请旨夺了神格,可谓新仇旧恨,历历在目。
“是你?”
李靖眼神一缩,滔天怒火涌起。
李孝恭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今日倒要看看,还有谁会为你出头!”
“大胆!”
张玉俏面罩上一层寒霜,厉斥:“孝敬皇帝之子当面,你二人不行礼,反欲行大逆之事,谁给你们的胆子?”
“这……”
二人神色微变。
也确实,萧业在名份上,是冥府大唐之主李弘的唯一子嗣,可视为冥府太子,他俩再怎么说,也是臣,以君轼臣,不论人间还是冥府,都是大逆不道之罪。
可是他们拥戴的是李隆基,压根就不相信萧业能成为人皇,而且守门阴兵都是他们的心腹,不虞有人外传。
李靖眼神一冷,哼道:“冥府各家颁有谕令,冥府阴阳两隔,严禁出入,管你是谁,你既然敢闯,就让李某称量称量你,是否有强闯的资格!”
第七零七章 李靖动摇
“哦?”
萧业眼神深邃,显然,李靖对自己起了杀机,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战意昂扬呢?
李靖不是真正的阳神,只是死后拥有了相当于阳神的实力,正可拿来练手。
“既然如此,请!”
萧业伸手一招,才气长枪出现在手心!
李靖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柄雕花大戟,哼道:“李某也不以大欺小,你出手罢。”
萧业淡淡道:“我若先出手,怕是你没有机会。”
“狂妄!”
李靖大怒:“你既不识好歹,李某便代你父皇教训教训你!”
“接招!”
李靖大戟一挥,呼的一声,当头砸下!
他不用术法神通,打算硬凭蛮力,将萧业毙于戟下!
作为生前战无不胜,太宗麾下有数的猛将,李靖这一砸尽得战阵冲杀的精妙,毫无花假,又留有三分余力,萧业不论挡格、闪避,或是不管不顾,同归于尽,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可及时变招。
张玉面色一变,就觉被李孝恭遥遥锁定,只要自己敢于援手,气机感应之下,李孝恭会立刻扑杀而来。
“我们要相信阿兄!”
巧娘略微摇头。
“哈哈,来的好,定!”
萧业哈哈一笑,礼字符文祭出,身周嗡的一闪!
李靖就觉大戟如陷入一片泥淖,滞涩难当,每下劈一寸,都变得困难万分,不禁惊道:“什么东西?”
“领域了解一下?”
萧业嘴角微撇,挥枪一格!
“当!”的一声巨响!
大戟被格飞,随即枪如毒龙,中宫直进,乌光一闪之下,抵住了李靖的心口!
“这……”
李靖低头看了看,面色灰败之极,惨笑道:“李某纵横一生,灭杀强敌无数,不想今日在你手下连一招都过不了,杀了我!”
萧业收起枪,摇摇头道:“你我无冤无仇,些许纷争,不值以命相搏,更何况李将军也是我钦佩之人,可惜命运弄人,教你我为敌。
我敬你生前是一条汉子,我不杀你,让开罢,我们要进去拜谒父皇母后。”
李靖现出了萧瑟之色,叹道:“你有此本事,何不辅佐人皇,人间权势对你并不重要,辅佐人皇,立下大功,将来得道成仙,岂不是好,又何必与人皇为敌?”
萧业幽幽道:“李将军久不在人间,有些事情不是想的那样简单,我只问一句,太宗皇帝生前对李将军,可曾有过猜忌?”
李靖默然不语,一幕幕往事从心头闪过。
在他年老时,太宗征高句丽,亲临李靖家中,执手抚背曰:“昔司马仲达非老不病,竟能自强,立动魏室。
这话是什么意思?
把李靖比作了司马懿!
以司马懿病诈曹爽的典故警示李靖,用意不可说不刻薄,让李靖陷入进退维谷的处境,去则命丧,不去则坐实自己有反心,只得举病随太宗远征,回师不久,便溘然长逝。
而太宗于病笃之日,将李世绩贬为叠州刺史,对太子说:“靖绩才智有余,屡担重任,汝于之无恩,恐难管束,今将之遣出,若顺从,可用之,若有迟疑,宜除去!
“哎~~”
李靖长叹一声,颇觉索然无味。
是的,历来功高震主者,难有善终,若非自己小心谨慎,未必能活到七十九岁高龄,以萧业的才情,必为人皇猜忌,自己走过的路,又有什么理由让萧业再去走一遍呢。
压服武人的最简单方法,是你比他强,李靖在萧业手里过不了一招,让他对萧业的感官也发生了变化。
说到底,李隆基对于他,只是一个尽忠的符号,就如大部分的皇帝对于朝臣,只是个符号,精神象征,本身不存在感情,而萧业不同。
他数度与萧业为敌,亲眼看着萧业一步步的成长,直至被一招击败,在他眼里,萧业有血有肉,形象丰满,给他带来的冲击,远远强于符号化的李隆基。
而且萧业是高宗嫡长孙,李隆基只是高宗四子李旦的第三子,在血统上,远远不如萧业高贵,更不如萧业正宗。
更何况人皇转世,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理解为夺舍,夺了还是胎儿期的李隆基的舍,是鸠占雀巢的行为。
此李隆基,还是李隆基么?
突然他觉得,在感情上,萧业更加亲近。
毕竟他是李家的臣子,忠的是李家,并不是某一个人,在萧业展现出了可怕的成长潜力,论起熟悉程度,也远超李隆基的情况下,他内心的天平,已经渐渐地倾向于萧业了。
其中更重要的,是李隆基长于深宫妇人之手,萧业却是野生的,体察民情,知晓民间疾苦,能充分与他共情,再以他的阅历,显然更认可靠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奋斗上来的萧业。
“萧大人,请罢!”
李靖眼神变得柔和了些,让开道路。
“多谢了!”
萧业拱了拱手,与巧娘张玉大步踏入。
李孝恭并未阻挡,眼睛渐渐眯起,直至萧业的身形从灵觉中消失,才意味深长道:“看来贤弟与这小子是不打不相识啊。”
李靖淡淡道:“兄说笑了,弟非他之敌,不放他进如之奈何?”
“哦?倒也是!”
李孝恭不愿在此事上过多纠缠,只是呵呵一笑。
生前,他是李靖的上司,但是死后,两个人的地位平等了,他需要的,不是揭穿李靖,导致李靖恼羞成怒,最终翻脸,而是稍微提点下,告诉他,你的心思我明白,不要以为能瞒过我。
……
冥府大唐的占地面积,比现实中大唐还要大,一般来说,并不是唐人死后都能入冥府大唐,毕竟大唐位于第一层,对功业的要求极高。
显然,很多人的一生,孽缘缠身,根本无法来大唐,凡能进者,多是有功名、或者官员与兵将,及其家着亲属,是体制中人。
又或者有钱人,以金银购买香火,抵销罪孽。
钱从来不是单纯的货币,一枚小小的铜钱,寄托着人性的一切欲望,酒色,权力地位,都可以通过金银来实现,具备浓郁的香火愿力。
西晋隐士鲁褒作的《钱神论》,就犀利的指出了钱不仅仅是钱。
有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鬼看中的,并非金银本身,而是流经世人之手后,附带的香火愿力。
因此中世纪欧洲教会发行赎罪券,祥林嫂给寺庙捐门槛钱,都是出于这个角度,可惜地球是凡俗世界,致使捐钱成了骗人的东西。
但在这个世界,捐钱是有用的,捐了钱可以让你死后在冥府生活的更好。
当然,其中也有例外,如萧业的叔叔萧炎,死后不入大唐,而是入冥府第二层的梁国,盖因南梁是得了天道认可的偏安小朝廷,在冥府据有一席之地,没必要屈居人下。
但既便是同宗,也不是个个能进梁国,萧炎最开始处境并不好,是萧业进奉文气,又得了太后的敕封,才有了晋阶的本钱。
寻常的萧姓族人死了,按冥府的分配机制来,根本没这机会。
冥府大唐,也有城市乡村之分,萧业三人身形急掠,绕过一座座城池,约半日后,长安城已在眼前。
第七零八章 向天道借钱
冥府长安,比之现实长安更加壮观巍峨,硕大的城门,往来人群车马络绎不绝。
“阿兄,好象进城要收钱呢,我们身无分文,怎么进城啊?”
巧娘敏锐的看到,有守城军卒向进城的民众收钱,每人交一枚灰黑色的钱币。
萧业暗中放出才气,卷向一枚钱币,分析起来。
钱币由冥力构成,不仅仅是钱币,空间中也满是冥力,冥力不同于灵气,也不是阴煞死气,类似于一种心愿力量,整个冥府,是一座由愿力构建的世界。
事实上这种世界并不少见,诸如天堂!
天堂是标准的愿力世界,由信徒提供信仰作为基础,构建世界。
好一会儿,萧业道:“这是冥币,由冥府独特的冥力物化而成,大致相当于人间的香火愿力。”
张玉苦着脸道:“要早知道,该向娘娘讨要些香火愿力再进来的,要不然找人借些,进了城再还?”
萧业在冥府大唐,就是太子,太子找人借钱,那不是丢父皇的脸么?再说连进长安都要找人借钱,父皇母后怎么看他?魏征房玄龄又会怎么看他?
他不会允许这种狗血事情发生!
“等等,我先试一试。”
萧业摆了摆手,便震荡才气,以吟叹读书法诵道:“我,萧业,孝敬皇帝之后,今欲入城,忘了带钱,还望天道先借与我,回头以香火愿力偿还!”
随着话语,萧业的掌心,有灰黑之气凝聚,渐渐地呈现出三枚冥币。
“哟,神了啊,真是太子爷啊!”
“太子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路人惊见这一出,忙下跪磕头!
同样是借钱,向人借钱和向老天爷借钱的性质截然不同,话说老天爷的钱是随随便便一只阿猫阿狗能借么的么?
“走罢!”
萧业微微一笑。
对于那些人,他理都不理,主要是怕被父皇误会成收买人心。
“嗯!”
张玉巧娘双双点头。
有了钱,三人轻轻松松进了城。
冥府的长安,依然有酒馆茶楼,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声络绎不绝,热闹的很,三人饶有兴致的边走边看,不觉中,太极宫已在眼前。
“来者止步!”
有守门阴门厉喝。
萧业道:“请通报陛下,萧业求见。”
“哈哈哈哈~~你当是你是谁啊,快滚!”
城头传来哄笑声。
萧业也不说话,释放出龙气。
顿时,一条金蛟冲天而起,滚滚金光,映照了半边天际!
“这……”
守城兵将满脸惊惧。
宫中!
李弘霍的站起,面庞布满了不敢置信之色。
“怎会有蛟气?难道是……业儿?”
裴后也怔怔道。
李弘放开灵觉一看,不禁哈哈笑道:“果然是我儿,没想到这么快就修成了元婴,来人,大开中门,迎太子入宫!”
“诺!”
殿下,尉迟恭与秦琼施礼离去。
萧业只放出金蛟刹那就收了回去,但守城军将已不敢怠慢,忙派人入宫传讯,半途就见大队仪仗滚滚而来,以尉迟恭与秦琼为首,宫女太监撑着黄伞,还有的手捧礼器,足有数百人之多,不禁暗暗叫苦,退向一边。
这时,只能期望萧业大人大量了。
不片刻,朱红色宫门轰隆隆打开,尉迟恭与秦琼虽没见过萧业,但萧业的名字没少听,又见眉眼与李弘颇为相似,忙半跪施礼:“臣尉迟恭(秦琼)奉陛下之命,接太子入宫!”
“两位将军请起!”
萧业略一抬手。
在这时候,该摆的威仪就要摆,尤其是初次见面,你作为领导,却唯唯诺诺,只会让下面人生出轻视之心。
“谢太子!”
二人起身,又道:“太子,请!”
萧业略一点头,又看了眼守城军卒,留下个警告,就向内走去。
二女跟着萧业,落后半个身位。
大队仪仗拥着前行,沿途有乐师奏着喜乐,太极殿前,一男一女快步而出,立在殿门,翘首张望,目光定格在了萧业与张玉巧娘身上。
“是业儿,陛下,我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裴后眼角隐约泛出了泪光。
“是啊,和朕还真象呐!”
李弘感慨万分。
萧业也是心情复杂的很,他能感受到前方那对夫妻的浓浓亲情,但问题是,他不是原主啊,而是一个来自于彼方宇宙的老鬼!
“夫君!”
张玉留意到萧业的神色变化,以为是终于见着父母,激动了,低声唤道。
“我没事!”
萧业微微一笑,收拾起纷乱的心情,大步向前,下跪施礼:“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张玉巧娘也跟着拜倒。
“业儿,抬起头来,让娘看看!”
裴后步下台阶,一把扶住萧业,直点头道:“象,象,和你父皇太象了,快,快,都起来,都起来,进来说话!”
说着,裴后又放开萧业,分起扶起张玉和巧娘。
“谢母后!”
三人称谢起来。
“嗯~~”
李弘点了点头,自恃身份,向殿内走去。
毕竟古人讲究父严母慈,父亲要在子女面前表现出严厉的模样,过问学业,也要板着脸,既然是心里满意,也要鸡蛋里面挑骨头。
红楼梦中,贾政从来没有给过宝玉好脸,不然会被认为儿女情长,难成大事,宝玉见了贾政,也如老鼠见了猫一样,正是古代父子关系的最真实写照。
裴后主要是问起生活方面,这些年来的经历,李弦的侧重点则是人间各大势力,与萧业的修为,如考较一般,问了个遍。
不知不觉中,数个时辰过去,裴后拉着张玉与巧娘,拉扯起了家常,李弘却是问道:“业儿此番来冥府,可还另有事情?”
萧业老老实实道:“关乎到炀帝,我在人间欠了炀帝的人情,必须要还了……”
随着萧业道出来龙去脉,裴后秀眉一拧道:“魏征此人……极为难缠,本来生前高官厚爵,死后却被太宗清算,落魄的很,偏偏他还端着架子,处处摆出一副名士风范,极难相处,恐怕让他改《隋书》怕是不易。
房玄龄的情况又有不同,因高阳公主案,遗爱被处死,公主赐自尽,诸子发配岭表,玄龄嗣子遗直也受累被贬,玄龄并被移出太庙配享。
故而玄龄对高宗一脉心存芥蒂,只忠于太宗,让他改《晋书》,为苏峻正名,难度不会比魏征改隋书要小。
这样罢,业儿你们先在宫里住着,我和父皇从别处为你想想办法。”
萧业却是道:“娘,孩儿以为此事拖不得,孩儿刚来,消息即便传开了,某些人也会因为对孩儿的目地不明,短时间内难以达成共识,怕是要花些时间争辩,这正是孩儿攻其不备之时,否则一旦让他们串联好,订下同进共退的同盟,只怕难度会倍增。”
“不错!”
李弘赞同道:“皇儿此言,深得兵法出其不意之妙,此事确需立刻去办,皇儿打算先从谁着手?”
“魏征,孩儿请父皇准尉迟将军随行!”
萧业不假思索道。
“哦?“
李弘眼里精芒一闪。
尉迟恭是什么人?
自武德三年起,就跟随秦王,立下赫赫战功,又在玄武门之变中起了关键作用,是天策府嫡系中的嫡系,深得太宗信重。
而魏征本是太子属臣,玄武门之变后才投了秦王,却又身居高位,以谏臣自居,与天策旧将天然不对付。
找尉迟恭去,显然能给魏征施加强大的压力。
魏征这种人,遇弱则强,你和他好好商量,那是门都没有,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打掉他的气焰!
“嗯~~”
李弘暗暗点头,自己这儿子,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步,岂非无因?
心里不禁欣慰万分。
他就担心萧业年纪青,看不破人心险恶,但从目前来看,显然是自己多虑,恐怕在进冥府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如何行事。
自己不妨放开手,看看他如何处理。
于是道:“朕为你准备仪仗车马,魏征老儿最擅先声夺人,皇儿千万莫要弱了气势,来人,为太子冠服!”
“诺!”
有宫女太监上前,把萧业请了下去,梳妆打扮,穿戴上太子服饰。
待出来时,车马仪仗已经备好。
“儿臣先去了!”
萧业向李弘夫妻施了一礼,留张玉巧娘在宫中,转身而去。
第七零九章 舌战魏征
车队穿街过市,尉迟恭骑着一匹乌黑的阴麟马随着萧业的车驾,目光淡淡一扫车内的萧业,没有什么额外的情绪。
说到底,他是太宗嫡系,之所以投了萧业的爹,是识时务的举动,毕竟生前为太宗尽了一辈子的忠,也算对得起老李,死后该为自己考虑了。
冥府是个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李弘有名份在,一人可横扫冥府大唐,如与他对着干,或许不会拿高宗、太宗与高祖怎样,却绝对会拿下面人开刀。
因此投靠李弘,不代表认可萧业。
在他看来,萧业的根底始终不如李隆基,历史上,王朝不知凡几,区区一个王朝皇帝的嫡子,又哪里比得上人皇转世?
他只是受李弘之命,随萧业出行,执的是君臣之礼,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就在他刚收回目光之时,一道讯光打来,于是抄手接住,再一看,神色微变!
萧业于冥府放口,一招败李靖,李靖溘然长叹,纵业入内!
这让他不禁又看了萧业一眼!
冥府阳神,虽然不能等同于人间的真正阳神,没法调动规则之力,但是在冥府范围内,可以发挥出阳神的力量,却是被萧业一招所败,这就有点恐怖了。
没过多久,又是一道讯光发来,还是关于萧业的。
萧业入城缺钱,向天道借了三个冥币进城,事发有多人目睹,做不得假。
这对他的震撼,远甚一招败李靖!
向天道借钱,简直是闻所未闻,至少他就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脸能借到天道的钱,也从这一刻起,他开始真正的正视起了萧业。
“殿下,这里就是魏征居所!”
这时,一名太监向萧业小迅捷道。
魏征家已经属于长安外围,街巷破旧,最里面是一座两进小院,木门斑驳。
其实冥府给萧业的感觉,是最最正宗的资本主义社会。
不论你做什么,都需要冥币,人情关系,也是紧紧围绕着冥币来进行,当你的冥币维持不了现有的生活,就会掉往下一层冥府,也就是阶层掉落。
强留下来,只有一个方法,即卖身为奴,可这只是饮鸩止渴,别人买了你,为的是从你身上削剥冥币为他交天税,只会加速阶层掉落。
当年太宗只是推倒了魏征的墓碑,取消公主与魏征的儿子叔玉的婚约,并没有剥夺魏征死后的哀荣,但是作为太宗的子孙,不论是高宗还是李弘,都不可能亲善魏征,只空顶一个虚名,得不到任何实惠,这么多年下来,魏征家早已坐吃山空,距离掉往下一层冥府不远了。
“来人,叫门!”
萧业向左右唤道。
“诺!”
那太监上前,拍门叫道:“太子来访,速速开门!”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名老人探头问道:“哪个太子?”
这老人身具一副清高之气,显然不可能是家丁门房,萧业下了车,问道:“你便是魏征?”
“不错?你是……”
魏征眼睛一翻。
萧业道:“萧某乃孝敬皇帝在人间之子,今来冥府,是与魏老了断一桩公案!”
“哦?进来再说!”
魏征面色沉了下来,但好歹没把萧业赶走。
魏征家里,陈设简陋,妻儿在帘后探着脑袋,魏征也不介绍,更不奉茶,只是哼道:“太子与老夫有何公案需了结?”
萧业淡淡道:“此事可押后再谈,萧某想问一句,魏老生前犯颜直谏,是出于公心,还是沽名钓誉,留个类比龙逢、比干的美名?”
“你……”
魏征顿时大怒!
是的,历来做事,论迹不论心,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事情做出来,只看效果,论心是对人格的侮辱!
萧业催促道:“请魏老答我,难道答一句就那么难?又或是不敢答?”
魏征自然不可能承认沽名钓誉,深吸了口气道:“老夫自是出于公心!”
“好!”
萧业点头道:“我也相信魏老是出于公心,实不相瞒,我在人间时,女皇曾为我指婚,被我以魏老家有悍妻典故搪塞过去,说起来,还要多谢魏老呐!”
魏征搞不懂萧业是什么意思,只是道:“老夫只是不忍舍弃糟糠之妻,并无别的想法。”
萧业呵呵一笑:“由此看来,魏老于公,无愧于国,贞观之治功不可没,于私,无愧于家,堪称道德典范,不知魏老可认可?”
“老夫当不起太子赞誉!”
魏征人老成精,哪里不明白捧杀的道理,萧业把他捧的越高,他就越警惕。
萧业不依不饶道:“魏老哪里当不起?可否说与我听?”
“太子前来,究竟是何意?”
魏征脸一沉,根本不顺着萧业的节奏走,你说你的,我说我说。
萧业直视魏征,看了好一会儿,才道:“看来是我小瞧了天下英雄,行,既然魏老问起,那我就再问一句,当初编《隋书》,魏老的资料从何而来,可曾翔实?”
魏征眼神骤然一缩,显然,萧业先前对自己言语下套没有得逞,索性不再虚头巴脑,直接图穷匕现,重头戏来了!
根据他对人际关系的理解,图穷匕现等同于毕其功于一役,是孤注一掷,换了寻常人,他自是不惧。
可萧业是孝敬皇帝之子,冥府大唐的太子!
一个太子跟你玩图穷匕现,说明什么?
分明是有把握拿捏你啊!
不怕你不屈服!
再看萧业带着尉迟恭,明摆着不怀好意。
天策府和东宫的旧怨还是很大的,天策府最艰难的时刻,无时不刻经历着东宫的明枪暗箭,虽然太宗出于种种原因,大度的宽赦了东宫旧人,但天策府诸将不会善罢干休。
很多人都是武夫出身,尸山血海杀出来,根本不和你讲政治,只谈恩怨!
并且太宗也有意无意的纵容天策府旧将打压东宫势力。
魏征越来越认为,萧业是有备而来,那自己和萧业到底有什么旧怨,让他不惜以元婴遁入阴间找麻烦?
要知道,自己死的时候,这小子还没出生呢。
魏征知道自己最大的软肋是历仕数主,曾先后仕李密、李渊、窦建德、李建成与李世民,这是洗刷不去的污点,因此与同样有污点的太宗一拍即合,一个犯颜直谏,另一个虚怀纳谏,上演一出千古君臣传奇。
从这方面来说,魏征好名,现在萧业拿他编的《隋书》说事,这不就是要断他的根么?
演一辈子戏,图个什么?
不就是身后名么?
萧业要拿他的身后名说事,岂能束手就擒?
但问题是,萧业仗着太子的身份来问他话,背后必然得了孝敬皇帝首肯,不答不行,不然立刻治他罪!
李弘将李建成李元吉打落冥府第十八层,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都不可能了,妥妥的雷霆手段,为的不就是这个身在阳间的子嗣?
沉吟许久,魏征道:“老夫编《隋书》,所采资料皆为世人一致认可,符合世人认知,并无胡编乱造。”
“世人认知?”
萧业不屑的笑了笑:“不知魏老可曾听说过三人成虎的典故?世人多愚昧,常人云亦云,并不去考较事实,魏老珍惜身后名,却何不惜以刀笔加之,坏他人身后名?”
第七一零章 魏征归心
“老夫坏了何人的身后名?”
魏征直言犯谏的性子起来了,目如利刃,直视萧业。
萧业莫名的拿魏征与海瑞做起了对比。
海瑞真人是什么样,谁也不清楚,只能以大明王朝1566中的海瑞作对比,把海瑞符号化,剧中海瑞的目光,比魏征锐利百倍。
海瑞是政治原教旨主义者,是政治洁癖,而魏征犯颜直谏的出发点是为名,两者的境界高下有别,他根本不吃魏征这套。
“炀帝!”
萧业冷声道。“哈哈哈哈~~”
魏征如听见世间最大的笑话,哈哈大笑道:“太子竟然要为炀帝翻案?太子是高宗嫡长孙,居然要为杨广那昏君翻案,你置李家于何处?”
萧业并不答话,只是冷眼看着魏征。
尉迟恭也是目中现出讶色,如看陌生人般,看着萧业。
在他想来,这根本是没法理喻的事啊。
李唐的江山由杨家禅让而来,如果为杨广翻了案,那李唐的合法性就荡然无存。
可是他忽略了一个事实,现在的人间,是大周,不是大唐,这也是萧业急于为炀帝翻案的原因,一旦大唐重新取代大周,站在萧业的立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为炀帝翻案了。
或许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萧业的不配合,让他索然无味,大笑渐渐变成了干笑,直至再也笑不下去,冷哼一声。
萧业这才道:“炀帝好大喜功,滥施民力,虽有诸多不是,却不是垃圾筒,什么都没往里面装,孤问你,你说炀帝指使张衡毒死文帝,调戏陈夫人,是从哪里听来的?”
“世人皆如此说!”
魏征嘴硬道。
萧业问道:“这么说,是道听途说喽?你作隋书时,距文帝崩仅仅过去三十年,隋宫中必有旧人存活,难道你就没有调查真相?”
“哼!”
魏征哼了声:“历来作史,皆取大众共识,若是实地调查,焉知所得即为真相?”
萧业暗道了声好,他就等魏征这句话,当即道:“此事不难,大隋在冥府第二层,当事人文帝与陈夫人皆在,孤可向父皇请旨,与魏老去往大隋询问当事人,若是确有炀帝轼父逼母一事,孤向魏老致歉,若是没有,还请魏老将这一段更改过来。”
“这……”
魏征语塞。
如果萧业请了旨,就具备合法性,本身又是以元婴入冥府,至少具备元婴修为,完全可以强行把他掠走,去见文帝与陈夫人。
到那时,双方对质,二人都说是没有的事,试问世人是相信他魏征的道听途说,还是相信亲生父亲和小妈的证词?
这根本不用想。
说不定还会反手给他扣一顶帽子,说他谀上才污人清明!
想到这,魏征的气焰消了!
萧业暗暗点头,果然父皇母后没说错,魏征此人,遇弱则强。
“太子,炀帝昏淫,乃天下共识,您又何必甘冒大不韪去为炀帝翻案?”
魏征无奈道。
萧业正色道:“实不相瞒,我在人间欠了炀帝人情,不得不为之洗刷些莫须有的罪名,我知道此举或会让魏老为难,但《左传》有言: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况且魏老并非有意抹黑炀帝,只是受人蒙蔽,无心之失罢了。”
魏征并未接腔,为炀帝翻案,不仅仅关乎于名声,更重要的,是站队!
他把萧业为炀帝翻案,说成冒天下之大韪,可是自己更改隋书,又何尝不是自绝于士林,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这就在事实上站了萧业的队,也即孝敬皇帝的队!
萧业又淳淳劝诱道:“魏老辅佐太宗,方有贞观盛世,如今人间封印即将破碎,外域阴灵族将大举入侵,冥府也不可幸免,此时正需魏老这样的定海神针为朝廷出力啊,一俟大劫渡过,以魏老之才,天道必不薄待,成仙得道或许远了,但配享天道,未必没有可能!”
魏征浑身微震!
萧业的话中,另有三层意思并未挑明,但以魏征的政治智慧,不难猜出。
其一,大劫没几年了,你要这虚名有什么用?几年来,人人大劫下挣命,谁会在乎你的犯颜直谏美名?
其二,还是大劫没几年了,以你岌岌可危的处境,怕是第一波就会被牺牲掉。
魏征是学识的,历来动乱,最先死的是什么人?
显然是社会底层啊!
底层的抗风险能力最低,而高层不同,高层有的是手段让底下人代替他去死。
由此引申出第三层意思,还还是大劫没几年了,你要想抓住机会,实现阶层迁跃,唯一的出路就是投效明主,发挥一身所长,在大劫中立下赫赫天功!
而明主,舍萧业的亲爹李弘,又有其谁?
难不成去投过了气的高宗太宗?
魏征不由暗道了声厉害,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本能的,魏征又看向尉迟恭,却意外的发现,尉迟恭的目光,也隐现一抹挣扎。
是的,萧业明面上在劝说魏征,又何尝不是在点醒尉迟恭呢?
搁在平时,尉迟恭大概率不会动心,但是大劫没几年了,作为隋末天下大乱的亲历者,清楚乱世中首先崩溃的是秩序。
如果你没有拉起一票人马于乱世争龙的勇气,最好的处境,就是真心效一位明主,首鼠两端历来为人忌讳。
“魏征,太子何等身份,却屈节折交,好言劝你,莫非你当真就顽冥不灵么?”
尉迟恭突然厉喝。
萧业暗道了声好。
尉迟恭素来以粗鲁武人的形象出现,这种人,是会犯浑的。
浑人谁不怕?
魏征为何敢直颜犯谏?
因为太宗不是浑人!
碰上浑人,是真正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人家直接挥刀子!
在来的路上,萧业能感受出来,尉迟恭不大看的起自己,但此时,这一声喝斥,代表尉迟恭对自己的态度变了。
果然,身份只是加分项,一个人要想获得别人的敬畏,还是要自己有本事。
而很多时候,本事不在于你有多能打,你一个人再能打,几十上百个阳神围殴你,甚至冲到你身边自爆,你浑身是铁又能打得了几根钉?
能打只是匹夫之勇。
关键还是要看你的才德是否配位,是否具有组织统筹能力。
“尉迟老匹夫,老夫的家里,怎轮得到你来放肆?”
魏征如受了羞侮般,指着尉迟恭,面色涨的通红。
萧业适时抓住魏征手臂,缓缓拉下,诚挚劝道:“尉迟将军性情直爽,魏老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气着自己呢。”
“也罢,老夫就给太子一个面子!”
魏征重重叹了口气,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但谁都知道,他已经软了。
萧业又转头道:“尉迟将军的心意孤是清楚的,但魏老乃太宗旧臣,是贞观盛世的功臣,还望尉迟将军给孤一个薄面,向魏老道个歉。”
尉迟恭眼神微眯,给萧业面子,向魏征道歉,就等同于认可了萧业的太子身份,从此只能真正效忠李弘了,因为有魏征在场,魏征可以作证。
如果以后做出背叛李弘,暗结太宗的事情,就是背主犯上。
可是萧业劝魏征的话,他听着也挺震憾的。
他本是刘武周旧将,却为何能被太宗视为心腹,还不是拿命换来的?
现在又面临了鬼生的另一次重大选择。
一幕幕往事闪现在心头,纵然他生前忠于太宗,可是死后,已经投入了李弘门下,而且李弘是冥府大唐之主,得了天道认可,太宗已是昨日黄花,自己从此一心一意为李弘效命,又有什么错呢?
更何况李弘并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庸主,李弘之子李业更是文武双全,手段惊人,如果自己拗着性子不向魏征道歉,怕是会被清洗掉,最好的结果也是逐出核心,在大劫中随流逐流,被当作先登拿去送死。
‘罢了,罢了,无非道个歉而己!’
尉迟恭敬畏的看了眼萧业,就向魏征拱手道:“某粗鲁,言语中冒犯了魏公,还望魏公见谅!”
“尉迟将军客气啦,老夫并无责怪之意!”
魏征也拱手回礼。
萧业暗暗一笑,尉迟恭看上去是个粗人,实则粗中有细,心如明镜,自己让他向魏征道歉,本质上是切香肠战术。
道个歉有什么,又不损失一根毫毛,对尉迟恭就和喝白开水一样,不会引起反感。
第七一一章 诸葛亮来访
尉迟恭与魏征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只是互相看不顺眼罢了,但是有萧业这个太子在场,又各自明确了未来的目标,均是放下了芥蒂,气氛融洽。
魏征又把妻儿唤出,向萧业行君臣之礼。
萧业坦然受之。
在这一刻,他是冥府大唐嗣君的身份,有资格受下,
待妻儿退去之后,魏征道:“为炀帝平反些许旧事不难,可老夫已是冢中枯骨,怕是影响不到人间啊!”
萧业沉吟道:“此事可请父皇出手,通过太庙发布谕令,魏老请随我走一遭,晋书上的有些内容,也该改一改了。”
“哦?太子可否详说?”
魏征问道。
萧业道:“我流落江都之时,结识一名神灵,名苏峻……”
随着萧业娓娓道出,尉迟恭与魏征面面相觑。
给苏峻翻案,难度要远远大于炀帝。
炀帝轼父逼母,当事人极少,修改下就行,而苏峻南渡,兵围建康,涉及的历史人物太多,诸如王导、庾亮、陶侃、庾文君等等一系列人物,足有上百之多。
但是换个角度来想,萧业为炀帝翻案,尚可用还人情来解释,为苏峻翻案,则完全是出于朋友情义,岂不是说明萧业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寻思许久,魏征正色道:“太子,臣以为兹事体大,既便能说服玄龄,也牵一发而动全身,有关人物的列传,全部要推倒重来,值此时刻,宜静不宜动。
况且虽武周代唐,但人间仍心系大唐,武氏不过是凭着淫威篡逆罢了,就算苏峻得女皇敕封,武周之后,新皇上位必清算苏峻,举此反会害了他,太子不可不察。”
萧业默然半晌,想想也是。
苏峻如果给武周做护国战神,将来不论是李旦还是李显上位,都会把苏峻贬斥,真不如维持现状。
而且他有信心说服魏征,但对于房玄龄没有太大的信心。
关键是,房家毁在了高宗手里,有直接的怨仇,而魏征是被太宗下令推倒墓碑,高宗与孝敬皇帝本身和魏征无怨无仇。
同时房玄龄家族在冥府依然是高官显族,就算投靠了父皇,父皇又能给他什么?
魏家则是落魄了,有改善处境的需要,说动房玄龄的难度远远大于魏征,不如静待时机。
“魏老说的在理,苏峻之事暂时按下,现在请魏老随我入宫面见父皇!”
萧业拱了拱手。
“嗯~~”
魏征捋着胡须,对于萧业的从谏如流暗感满意,他仿佛在萧业身上,看到了太宗的影子。
……
兴庆宫!
太宗心烦意乱,今日,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传来。
先是萧业在冥府入口处,一招败李靖,后得李孝恭密报,李靖似是有了异心。
接着,萧业向天道借钱进城。
之后以太子仪仗去魏征家,二人不知说了什么,魏征随萧业入宫,拜谒皇帝,皇帝大喜,封魏征侍中,授左光禄大夫、太子太师,赐爵郑国公。几乎复了魏征生前旧职!
“魏征为何会投了皇帝?难道是被萧业说动?”
李世民烦躁的走来走动。
魏征投李弘,是个标志性事件,影响比尉迟恭、秦琼等武夫投过去还要大,因为在贞观之治中,魏征是不可或缺的人物,是他的左膀右臂。
而武夫在治天下中发挥的,只是坐享其成。
完全可以想象,随着魏征投奔,贞观旧臣或会起别样心思,毕竟现在的冥府大唐之主是李弘,他成了太上皇。
“哎~~”
李渊看着狂怒的李世民,脑海中迸出八个字: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不由幽幽叹了口气,劝道:“世民啊,认命吧,弘儿也没亏待过你,别再折腾了,算爹求你了,啊?”
“哼!”
太宗闷哼一声!
太极宫!
魏征得了重用,自是感激泣零,一展平生所学,把自己的施政方策详细道出。
还别说,魏征与时俱进,充分参考了冥府伟力归于个人的特征,总结为以下几点。
第一,攘外必先安内!
第二,练兵,赏罚分明,乱世当用峻法。
第三,广结外援。
并分析的头头是道,听的李弘直点头。
好一会儿,李弘叹了口气道:“魏卿果是名不虚传,朕得魏卿,如虎添翼,不过朕这段时间时常心血来潮,隐约感觉似有祸事发生,魏卿能否给朕琢磨琢磨。”
“这……”
魏征知道这是在考校自己,不敢怠慢,寻思起来。
皇帝不失德,在冥府大唐的地位就稳如泰山,而从皇帝的作为来看,失德几乎不可能,如果说是外患,外域入侵,对谁都是大患,纵有祸事,也不是皇帝一人承担,不可能会有心血来潮。
那么,只能是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诶?
魏征灵光一现!
眼前这位皇帝,帝位得的非常侥幸,是高宗不懂,封了阴间皇帝,才执掌冥府大权,也就是说,他的皇位来自于人间敕封。
对了,人皇!
必是人皇!
魏征拱手道:“臣以为,人皇若上位,或对陛下不利,而陛下与臣,皆身处冥府,无法实际影响人间,故须太子尽可能阻击人皇。”
萧业现出了凝重之色,魏征说的没错,李隆基一旦上位,必会裁撤对父皇的敕封,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扶持李显,与李旦打檑台。
原本萧业并不愿掺和进李显李旦的兄弟之争,但从目前来看,根本没法退让。
上位者失去权力,唯一的下场只能是死,鲁肃劝孙权,极为精辟,自己不可能坐视父皇母后失去权力之后,被迫害至魂飞魄散,于是道:“孩儿会尽其所能,决不教我那小侄子继位!”
“哎~~”
李弘叹了口气道:“你自小被寄养在别处,成年之后,又无一日不是如履薄冰,说来,是为父与你母后对不住你啊!”
萧业忙跪下道:“生我便是天大的恩情,父皇何出此言?”
“哈哈~~”
魏征哈哈一笑:“父子同心,其利断金,太子天纵之才,实乃大唐之幸,人间之幸,将来人间的江山,还得太子来坐!”
按常理来说,这话是犯忌讳的,但萧业如上位,就是人皇,人皇驻世三千年,直接飞升,与李弘是相互扶持的关系,萧业好,李弘才能更好,因此他毫不忌讳说这话说。
果然,李弘也哈哈一笑。
“陛下,诸葛孔明求见!”
这时,殿外有太监唤道。
“哦?”
三人相视一眼!
诸葛亮虽然不是圣人,却是儒家的精神支柱,一言一行,都定义了儒家的忠孝,在历史上的地位,远超张良、董仲舒等儒家大能,仅此于诸子。
“快请,不,朕亲自出迎!”
李弘忙站了起来,带着萧业与魏征匆匆而出。
宫门外,诸葛亮轻扇着鹅毛扇,好整以暇。
“见过诸葛先生!”
萧业执学生之礼,一揖到底。
“嗯,萧郎不必多礼!”
诸葛亮摆了摆手,向李弘施礼:“亮见过陛下!”
“诸葛先生可是贵客呐,朕给你介绍下,这位是魏征魏玄成!”
李弘热情的挽住诸葛亮。
魏征也是大儒,又有贞观之治的光环,很快就与诸葛亮称兄道弟起来。
第七一二章 秋香报喜
几人一路寒喧中,回到了宫里,分宾主落坐,李弘这才问道:“诸葛先生怎有空来朕的大唐?”
诸葛亮微微笑道:“是为炀帝而来。”
“哦?”
李弘现出讶异之色。
萧业却是若有所思。
炀帝虽然是公认的昏君,与桀纣,周幽并称,但是炀帝对儒家的贡献非常大,文帝开科举,炀帝允投牒自进,这是科举的基础,也是与察举制的最大区别。
可以说,在这个时代,科举于大唐兴旺,文帝炀帝父子功不可没。
炀帝又于大业五年下诏:先师尼父,圣德在躬,诞发天纵之姿,宪章文武之道,命世膺期,蕴兹素王,而颓山之叹,忽逾于千祀,盛德之美,不在于百代,永惟懿范,宜有优崇,可立孔子后为绍圣侯,有司求其苗裔,录以申上。
也就是说,曲阜孔家的地位,源于炀帝。
而且炀帝重视藏书,在位的近二十年间,成书一百三十部,一万七千多卷,又诏命天下诸郡绘制各地风俗物产地图,是编撰全国性方志图经的开端,影响深远。
因此站在儒家的立场,炀帝有大功,平时碍于炀帝名声太臭,儒家也不好帮他什么,这次自己帮炀帝翻案,儒家或许觉得有了还人情的机会?
现在的问题,怎会这样巧?
难道文昌帝君算无遗策?
诸葛亮似是猜出了萧业的心思,笑道:“萧郎此次前来,动静极大,连帝君都有所感应,借此推算出是为炀帝正名而来,故遣我过来看看,可有帮上忙之处。”
冥府儒家,等于是萧业的娘家,于是萧业把来龙去脉道出。
“原来如此……”
诸葛亮捋着稀疏的胡须,沉吟道:“请恕亮直言,陛下有隐忧在身,切不可沾染上麻烦,于太庙显迹并非上策,不如玄成兄将炀帝传纪修改过后,由亮拿回儒门,请帝君降诏,于文庙显形。”
“如此甚好,业谢过先生!”
萧业大喜施礼。
显然,自己考虑的没有诸葛亮全面,由太庙为炀帝翻案,极有可能被李隆基一系拿住口实,对父皇不利,毕竟炀帝昏暴是全天下的共识,你为炀帝翻案,你想做什么?是不是他的同路人?
而儒家不同,儒家是权威机构,与佛道并列,文昌帝君在儒生中具有无上权威,由文昌帝君出面,自是最好不过。
而且文庙天下处处皆是,可起轰动效应,而太庙只在长安,即便显了圣,也要宣扬出去,还未必会有效果。
魏征当场修改,删去了隋书中有关炀帝杀父调戏小妈的小作文,诸葛亮收起后,告辞离去,魏征也随即告退。
萧业、巧娘与张玉则多住了一晚。
次日一早,一家人用过早餐之后,裴后知道萧业要走了,依然不舍道:“业儿,娘知道你在人间事情多,但有空记得常回来啊。”
“诶~~”
李弘挥挥手道:“他是活人,咱们是冢中枯骨,常来有什么好,只会平白沾染阴气,折了气运,有这心就够了。”
“哎~~”
裴后幽幽叹了口气道:“是娘想的差了,母后与李隆基都不是易与之辈,回去小心点。”
萧业很想说,自己有中阴身,可以让中阴身随时来,但是他对父母,始终有一种心理层面上的隔阂,并不能享受到天伦之乐,毕竟他穿越的时候,已经是个中年人了。
说句非常现实的话,中年人考虑问题,首先是利益,如果你是中年人,从小是个孤儿,突然有一天,一对老夫妻找到你,说你是他们的儿子,做了DNA,也确实是,出于责任与名声,你认下了父母,可是你的心里真的认同吗?
萧业就是这种情况,中年男人,心是硬的,早没了热血,因此并未多说,只是道:“娘不用担心,孩儿会活的好好的。”
“嗯,去吧!”
李弘挥了挥手。
萧业,巧娘与张玉深施一礼,转身而去。
外面有车驾迎接,把萧业三人送往冥府出口。
……
花神宫!
萧业、张玉与巧娘的肉身一震,元婴同时回归,各自睁开了眼睛。
“此行可顺利?”
紫姑现出法身,问道。
“尚算胜利……”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经过道出。
“嗯~~”
紫姑点头道:“事情办妥了就好,这些日子,我心头不大安,好象女皇要出事,你们也别乱跑了。”
“娘娘,陛下怎么了?”
张玉不解道。
紫姑望向太初宫的方向,摇摇头道:“女皇的身体里,有净光天女元灵,以我目前的能力,尚没法强行突破,窥得奥秘,总之不会是小事,甚至能动摇国本。”
三人面面相觑。
事实上在很多人的心目中,不论是潜力惊人的萧业,又或者天命加身的李隆基,重要性都远远比不上女皇,女皇只要觉醒净光天女元灵,立刻就是人间顶尖,再加上各种狠辣手段,周密算计,女皇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针。
要是女皇出了问题,影响会非常恶劣。
紫姑又道:“此事多想无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稳步提升自己。”
“嗯,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娘娘说的是!”
萧业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因右肃政台回归了常态,萧业不必每日都去,可以潜心修行,宫中各人有大量资源提供,无不珍惜,废寝忘食的修炼着。
按常理来说,修行也要劳逸结合,搬铅运汞,调和阴阳,但是有才气存在,这一步就省了。
女皇似乎也到了最关键的时期,极少出面,朝廷一下子变得平静了,似乎回到了最初岁月静好的时期。
不过有识之士都有预感,这或许……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两日后,巧娘、张玉和殷殷,带着素素、蔓蔓、玲玲和芊芊去萧皇后地宫渡劫,都结了良品金丹,虽然四女稍微有些失落,可这份失落,是来自于殷殷的超品金丹,已经要高于她们的心理预期了。
事实上自才气推广开来之后,修行界金丹的普遍水平,都有了一定的程度的提高。
因洛阳局势平静,素心宗也有收缩战线的意思,反正有紫姑坐镇花神宫,没必要留下过多的人手,陆陆续续开始有弟子撤回山门,姒昭君与嬉阿妃,也轮流值守洛阳。
这日,轮到姒昭君回归,刚回山门,处理过自己这一脉的事务之后,突见秋香盈盈步来,一副欲言又止之色。
姒昭君看着这个美丽的弟子,心里有些惋惜,当初只是以极为微小的劣势败在了姒彩儿手里,命运自此不同。
可是无数年来,山门都是这样的,因资源有限,没法做到人尽其才,很多优秀弟子不得不被埋没。
“拜见师尊!”
秋香下跪施礼。
“嗯,可有事情?”
姒昭君抬走问道。
“弟子……弟子有身孕了!”
秋香俏面微红,细声道。
“什么?谁的?”
姒昭君不悦的站了起来。
是的,无论古今,美人都是战略资源,说句难听话,自打进入素心宗起,红丸已经不属于她们自己了,而是宗门的公共财产,该如何使用,给谁使用,都是有计划的,寻常弟子根本做不了自己红丸的主。
也就是如苏月儿、姒彩儿、嬉莲儿这样的天之娇女才有资格,而秋香哪怕资质再好,可落败就是落败,只能享受内门弟子的待遇,没有对自身红丸的支配权。
“是……是萧郎的!”
秋香咬牙道。
“什么?”
姒昭君生怕自己听错了,快步走下台阶,又问道:“到底是谁的?”
“萧业!”
秋香斩钉截铁,语气坚定。
“是他?你……你怎会怀上他的孩子?”
姒昭君神色精彩之极,如发现新大陆般,不敢置信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美丽女弟子。
“事情是这样的……”
秋香把经过和盘托出,没有一点隐瞒。
“好,好,很不错,很不错!”
听完之后,姒昭君嘴角绽现出笑容,连声称赞。
是的,秋香怀的可是龙种啊,如果萧业将来当了人皇,秋香的孩子就是皇长子,虽未必是嫡长子,但是有素心宗整个宗门作为后盾,相当于汉代的强有力外戚,还是有争夺皇位的希望。
第七一三章 女皇蜕变
这对于姒昭君来说,着实是个意外之喜。
是的,在师徒两代的比拼中,她不如苏小小,苏小小成了阳神,她仍是元婴巅峰,姒彩儿也不如苏月儿,苏月儿结的是超品金丹,姒彩儿只是极品金丹,与萧业的关系,也差了一筹。
可这有什么?
秋香实现了弯道超车!
女人不管多么强悍,终究还是要依靠男人的,又所谓母以子贵,为萧业诞下长子,萧业能不管不问么?
如果谋划得当,完全可以力压苏月儿一筹,获取最终的胜果。
突然姒昭君似是想到了什么,忙道:“除了你自己,还有谁知道此事?”
秋香道:“请师尊放心,除了弟子与师尊,连萧郎都不清楚呢。”
“好,好,此事勿要外传!”
姒昭君连连点头。
不要小看素心宗的内卷,如果怀了萧业孩子的事情传出,苏月儿不会怪萧业管不住裤腰带,只会怨恨秋香以下三滥手段勾引萧业,指不定就会搞出一幕宫斗大戏,把秋香腹里的胎儿除去。
女人记恨起来,是没有理性的,历代宫廷中,地位低的妃嫔怀了龙种,无不兢兢业业,如履薄冰。
以苏月儿的心性手段,完全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自即日起,你留在为师的宫里安心养胎,勿要随意出门!”
姒昭君肃容提醒。
“是,弟子知晓!”
秋香恭声应下。
姒昭君目光望向远处,嘴角绽现出一抹笑容,暗道:师姐啊师姐,你处处压我一头,却没想到,我有个好弟子啊!
……
三日后,大唐各地的文英殿突然神异大作,魏征借文昌帝君之手发布告喻,大体是经重新勘校隋书,发现其中有不实之处,炀帝轼父逼母并无实证,故此更改。
顿时,全天下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有夸赞魏征实事求是,也有人说要起风了,但更多的,还是猜测个中的意味。
太平公主也找到了萧业,哼道:“看来你冥府之行还是挺顺利的嘛。”
萧业理所当然道:“魏征是个直人,我向他指出其中的疑点,他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调查,发现了真相,自然不会再冤枉炀帝。”
太平公主灼灼看着萧业,她根本不信,肯定是这家伙用了什么手段,才压服魏征,不过此事犯不着细究,随即又道:“近段时间,母皇闭门不见任何人,恐怕是要苏醒净光天女元灵了,苏醒之后会是什么样子,谁都说不准,所以想请母皇为炀帝正名,怕是有些波折了。”
萧业暗感头疼。
他也担心女皇会变成另一个人。
虽然女皇手段狠辣,却是个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哪些人该杀,哪些人不该杀,而净光天女有没有人性,谁都不清楚。
太平公主无奈道:“谁也想不到母皇会在这时候闭关,现在朝政都有张易之和张昌宗兄弟裁决,就连太子见着他们,都不敢大声说话,我看你还是等等,反正隋书已经更易,天下人也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没必要在这时候去打扰母皇,不如多看看风声。”
“嗯,公主说的也是!”
萧业点了点头。
太平公主又道:“近段时间来,武三思似是与太子妃走的较近,我还真担心两人间有什么勾当。”
萧业浑身微震!
他突然想到,自己虽然决意阻击李隆基,却没必要投靠李显,毕竟李显过于看重亲情,而在李显眼里,自己的重要性无论如何及不上韦妃。
自己如果依靠李显去阻击李隆基,只怕会束手束脚,受制于人,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倒不如作一个第三方,在李显有危险的时候出手,平时冷眼旁观,任由武三思与韦妃把持朝政。
这两人的一切都来自于李显,李显在,他们才能好。
当然,萧业也要防着韦妃发疯,杀害李显,自毁长城。
随即萧业问道:“公主对相王和太子怎么看?”
太平公主睁大眼睛,看着萧业道:“你想我掺合进两个皇兄的争斗?”
萧业解释道:“不是我想,而是这一天终会到来,我也不瞒你,娘娘曾和我说,女皇觉醒净光天女元婴不会一帆风顺,其实想想也有道理,我们修士修行,有十二个关卡,净光天女苏醒,又怎会无灾无劫呢?”
“你的意思是……”
太平公主心里猛的一揪。
萧业道:“现在有女皇在,相王和太子都有所顾忌,可万一女皇出了意外,公主可想过会发生什么?”
太平公主神色数变之后,语含深意道:“本宫最不愿见的,便是血肉相残,兄弟阋墙,你既然提起,想必早已料到,可有办法阻止?”
萧业清楚太平公主在借题发挥,暗指自己与李隆基,他只当作没听出来,继续道:“相王因人皇的缘由,得道门支持,而太子势孤力单,唯一的依靠花间派也很不幸的被我铲除,一旦相王系对太子动手,怕是太子毫无还手之力。
故为今之计,只有公主多加关注,若相王咄咄逼人,则尽量回护太子,保持两者间的平衡,好歹撑到大劫来临。”
“哼!”
太平公主哼道:“萧大人恐怕另有所图罢。”
萧业正色道:“谁生在这样的家庭,都必须面对此事,我们决定不了自己的出身,却可以决定自己的选择,公主没必要发散自己的想象力,而是应该把自己置于仲裁人的地位,谁弱就助谁,让双方保持一个相对的平衡,谁也奈何不得谁。”
“难道就这样一直拖下去?”
太平公主认可了萧业的说法,反问道。
萧业道:“事情总会有转机,大劫中,什么都可能发生,虽说机缘可遇而不可求,但机缘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出现,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机缘是根据你一以贯之的行为到来,公主没必要着急。”
“嗯,或许你说的有道理!”
太平公主刚刚点了点头,突然心口一悸,色变道:“不好,好象有事情要发生,不是我自己,是我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人,肯定是母皇,快,你跟我进宫!”
“行!”
萧业爽快点头。
太平公主拉着萧业匆匆遁走。
皇宫有龙气守护,对修士全方位压制,在宫门处,二人落下身形,往里面走。
过了万象神宫,便是内廷,张宗昌却是身形一闪,于门前出现,喝道:“传陛下口谕,朕闭关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若有急事,可由张易之、张昌宗通报,钦此!”
“什么?本宫要见母皇,难道都不可以?”
太平公主顿时炸毛,怒道。
张宗昌冷冷一笑:“陛下的旨意,咱们也是没办法,还请公主体谅。”
萧业小声道:“公主,不妨先静观其变。”
太平公主哼了声,表示不满。
就在这时,集仙殿方向,骤然间,万道佛光暴发出来,圣洁慈悲中,又隐含着无限威能,仿佛一个恐怖的生命,正在被孕育出来。
张昌宗一惊,猛的回头看。
“母皇!”
太平公主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猛一咬牙,撒腿就往里面跑。
“公主请留步。”
张昌宗急忙拦住。
“滚开!”
太平公主一挥袖子,把张昌宗扫去了一边。
第七一四章 万象神宫崩
萧业略一迟疑,追上了太平公主。
佛光越来越强烈,向天际发散,吸引来了无数关注的目光。
“哎,女皇究竟是走出了这一步!”
“怕是佛门从此势大了。”
“哼,一山难容二虎,贫道看倒是未必!”
大能们交流着信息,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很明显,道门中人,没人乐于见到女皇苏醒净光天女元灵,可惜女皇足不出宫,连下黑手的机会都没有。
佛门则是心情有些复杂,一言难尽。
而在洛阳的一个角落,一名相貌普通的小贩,望向太初宫的眸中,满是阴森之色,喃喃道:“本王子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呵,净光天女,西天佛界百万年前埋下的种子,好期待啊,但愿你莫要让本王子失望呐。”
随即连摊子都不要了,匆匆钻入不远处的一间屋子,瞬间,身体枯败下来,一个影子从中遁出,盘坐在屋子里早已刻画好的一副六芒星图案正中,划破自己的手腔,将鲜血一滴滴的滴入。
萧业与太平公主却是发足狂奔,没过多久,眼前腾起一片青光!
集仙殿中,女皇端坐在龙椅上,面孔下垂,软软靠在椅背上,以萧业和太平公主的修为,一眼就能看出女皇已经气绝毙命。
“娘!”
太平公主不禁悲呼,泪流满面,就要跑入殿中。
“公主,等等,你看!”
萧业拉住太平公主。
就见女皇的尸身上,青光渐渐凝聚成了一朵青色的莲花,明明是快速生长,却给人一种悠闲的感觉。
太平公主惊的捂住了嘴巴。
莲花越长越大,抽出了茎杆,长出花苞,绽放了花朵,结出了莲子。
莲子迎风见涨,表皮却渐渐枯萎,脱落,内里有一名浑身赤果的女婴,伸了个懒腰,随着枯萎的表皮同步长大。
由婴儿长成女童,再由女童长成女孩,当长成到……,一双温软的手按住了萧业的眼睛。
“不许看!”
太平公主不满道。
“嘿嘿~~”
萧业尴尬的笑了笑。
不片刻,漫天佛光散尽,太平公主也松开了手。
眼见,端立一名二十左右的女子,圣洁无暇,端倪万方,站在莲座上,长发披背,身披绿纱,眉眼间与女皇有七八分相似,可那眼神,给人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浑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气势。
“见朕为何不拜?”
净光天女启唇道。
“你……你还是不是我娘?”
太平不自禁后退一步。
净光天女眼神一冷,哼道:“令月,我不是你娘还能是谁?”
“这……”
太平公主就是拜不下去,在她的感知中,眼前女子,除了面孔,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象她的母亲,她不由想到了夺舍这两个可怕的字。
甚至比夺舍还要极端,那就是鼎炉!
以女皇的身体为鼎炉,孕育出一个全新的生命。
再看软软靠在龙椅上的女皇,枯萎的身体如细沙般崩溃瓦解,渐渐地,只剩下一套衣冠。
“娘!”
太平公主眼泪流了出来。
“愚昧!”
净光天女喝道:“我就是武媚娘,武媚娘就是我,区区肉身,不过是去往彼岸的一具宝筏罢了,如今我已抵达彼岸,还要宝筏作甚?
念你境界低微,见识有限,朕暂不予你计较!”
“公主,冷静!”
萧业扶住浑身颤抖的太平公主,他能感觉到净光天女的强横,那娇美的身躯下,蕴藏着恐怖的力量,怕是一根手指,就能灭杀自己。
净光天女又徐徐看向萧业,沉声道:“你这小子,桀骜难驯,屡与朕作对,但朕念你尚算识大体,便不予你计较了,萧业,听旨!”
“臣萧业叩见陛下!”
萧业光棍的很,下跪施礼。
在他猜测,女皇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武媚娘,而是武媚娘与净光天女的结合体,两者的灵魂充分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致使人格发生了变化,谈不上以谁为主体。
但是净光天女来自于西天佛界,是相对于人间的高维世界,受的影响更大,也就是说,在理智上,女皇有对自己的清晰定位,能记得融合之前的人物和事情。
而在感情上,更多的受了净光天女的影响。
即冷漠,视世人如蝼蚁。
净光天女道:“卿自入朝以来,兢兢业业,劳苦甚高,朕擢卿右肃政台御史大夫,加参知政事,望卿负付朕望。”
“臣领旨!”
萧业大声称谢。
虚空中,凝出一道官印,萧业双手接过。
此官印,纯由官气凝结,存在与否,全在净光天女的心念一动之间,比之铜铸官印,官员持之直接就能发挥威能。
也就是说,从此之后,什么政事堂,三省六部制,统统作废,全由净光天女一人乾纲独断。
净光天女的目光移向太平公主,喝道:“令月听旨!”
“小……小女,叩见陛下!”
太平公主略一迟疑,跪了下来。
净光天女道:“朕加你镇国太平公主,有议政之权,准开府建牙!”
别说太平公主,即便是萧业,都大吃一惊,不过转念一想,也很正常。
如今的净光天女,伟力自有,站在世间巅峰,自然不会再象以前那样算计来算计去,没必要了,力量改变了她的行为方式。
在大劫即将来临之时,她需要充分放权,人尽其用,领导世间生灵击杀入侵者,立盖世天功,成就菩萨,乃至佛陀果位。
因此净光天女的行事,变得大气无比。
虚空中,凝出一方官印。
“小女接旨!”
太平公主双手奉过。
“传旨,召百官觐见!”
净光天女喝道。
这不是向萧业和太平公主讲的,而是声如洪雷,整个洛阳都听的一清二楚。
“哎~~”
虚空中,有叹息声传来,饱含着无奈,阳神大能们心知结果已无从更改,只得姑且观之听之。
萧业却是心里有些奇怪,紫姑说女皇会遇上危险,刚刚太平公主也心血来潮,如果说,女皇性格大变就是危险,这显然不对啊。
……
可汗施术已到了关键时刻,哪怕他筹谋多时,但对象是来自于西天佛界的净光天女,站在世间巅峰的那一小撮,仍是艰难万分。
七窍中,一簇簇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六芒星阵,气息渐渐衰败,面目却越发狞狰,嘴里喃喃念诵着咒文。
渐渐地,六芒星阵浮现出一抹血煞之光。
“哈哈,成了!”
可汗又是一口心头精血喷出。
刹那间,六芒星阵光芒大作,随即敛入虚空,再无痕迹。
宫中!
净光天女正往万象神宫疾行,萧业和太平公主老老实实跟在后面,事已至此,净光天女又没变得六亲不认,只能认命。
却是陡然间,净光天女浑身一顿,眸中,有一抹灰黑之气闪过,一股狂躁的气息冲天而起。
“不好!”
萧业心头警兆大作,拉着太平公主急往后掠!
“轰!”
净光天女往回一挥袖子,一道罡风准准打在二人刚刚站立之处,轰隆一声巨响,一道宽约百丈的烟尘盘旋着冲上天际,大地喀啦啦陷下,宫殿重重砸入地底。
“这……”
太平公主满脸不敢置信之色。
或许是把萧业与太平公主当作了小蚂蚁,净光天女一击不中,也不理会,身形加速纵掠,狠狠一拳打向万象神宫!
“不!”
太平公主凄厉尖叫。
万象神宫是一宫九塔的枢纽,一旦万象神宫被毁,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净光天女如同变了个人,拳头狠狠打上!
“咚!”
如檑响了惊天巨鼓,很多靠的近的宫女太监,以及老百姓被震的鲜血狂喷,当场身亡。
虽然万象神宫的防御力非常强悍,却是事发突然,根本没有开启,只凭着自身附带的些微防御力量,如何能挡得住巅峰大能的全力一击?
就见光芒一闪,整座宫殿炸了开来,宝材、结构,以及气浪如涟漪般向四周滚滚而去,眼见整个洛阳都要被毁了。
“无量天尊!”
就在这时,一声道号喧起,一道浑厚之极的真气打来,全力抵销爆炸的余威。
花神宫方向,也有神力打来。
其余城内各处,阳神纷纷出手,将爆炸的波及范围,限定在了万象神宫四周数百丈之内。
第七一五章 只剩半年
“母皇……母后怎会变成这样?”
太平公主看着几乎被夷为平地的万象神宫,以及散落于其间的宫女太监尸体,如失了魂般,目光呆滞,身形摇摇欲倒。
万象神宫不仅仅是一宫九塔的枢纽,也是九州修士的精神寄托,更是女皇亲手建起,如今却被女皇毁了。
萧业扶住太平公主的肩膀,沉声道:“此事必与张易之张宗昌兄弟脱不开干系,陛下的事,自有大能们处置,我们速去抓捕二张,别让他们跑了。”
“嗯!”
太平公主无力的点了点头,与萧业飞身遁去。
而净光天女在一拳打垮万象神宫之后,又身化流光,向天外急掠。
“不好,她要击毁封印,诸位师弟兄,速速出手!”
楼观道灵宝真人面色一变,声浪滚滚。
其实不用他喊,阳神们均是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净光天女的意图,就见十余道遁光升空,紧追不舍。
净光天女如一道流光,迅速接近封印。
“拦住她!”
身后阳神们嘶心裂肺。
这可真是意外,净光天女觉醒的第一件事,便是毁了万象神宫,让人措手不及,随即又去摧毁封印。
“咚!”
“咚!咚!”
净光天女疯狂攻击封印,因封印对外不对内,连续三拳下去,大量符文崩散。
就在将发第四拳之时,灵宝真人赶到,大喝一声:“镇!”
张口吐出一张金灿灿的八卦符,向净光天女头顶压下。
“滚开!”
净光天女眼里灰光一闪,一个灰色的卍字符击出,准准击中八封符!
“轰!”的一声爆响,符纸与卍字符同时湮灭!
灵宝真人心里骇然,这张八卦符虽然不是他的本命符,却有七成威能,既便是上清宫青衣老道,都不能接的这样轻松,由此可见,净光天女的实力高于自己。
“净光天女,你受弥勒佛祖之命下界,助人间渡劫,为何倒行逆施?”
灵宝真人喝问道。
“恬躁!”
净光天女面色一沉,直接挥拳打来。
“师弟,净光天女已经被邪祟污染了心灵,你我联手,将之灭杀!”
青衣老道从边上赶来,叹了口气,与灵宝真人合攻净光天女。
陆陆续续,又有华盖真人、哲玄真人、佛图澄、达摩、洪难与鸩摩罗什等九州顶尖高手参与围攻。
却令众人骇然的是,净光天女虽处下风,却章法有序,举手投足,不见散乱,而且在调动天地规则方面,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高出一筹。
不愧是来自于上界!
“诸位师弟,拖住她!”
青衣老道突然厉喝。
众人都明白青衣老道要掏真家伙了,纷纷点头,各施全力,毫无保留的攻去。
一时之间,净光天女压力大增,天空中,流光闪烁,第一击,都掀起剧烈的气爆,青衣老道适时掏出治都总摄大印,向净光天女当头打去!
打回在阴山宗打阴长春,只出了一个摄字印,这次四字齐出,印体的光芒都黯淡下来,可见老道真正动了杀心!
治字呈黑光,都字呈金光,总字呈红光,摄字呈清光,四光交汇,融为一体,于虚空中再度凝为一枚虎扭印,以泰山压顶之势砸下!
“找死!”
净光天女眼神一凝,双拳向上挥击!
“咚咚!”两声,竟然托住了大印!
“中!”
华盖真人取出一柄宝剑,直直斩去!
哲玄真人取出一把宝扇,向净光天女一扇,一蓬无色的火焰袭去!
灵宝真人直接挥拳打向净光天女的后背!
虽然佛门阳神没有趁机袭杀,但是道门四大真人全力出手,岂是易与?
就见净光天女身披的青纱鼓荡起来,宝剑如深陷泥淖,可是哲玄真人的火焰也烧到了,瞬间将青纱点燃,漫天都是青色的火光。
“中!”
华盖真人咬破舌尖,一口精气喷在剑上!
“哧!”
宝剑穿过火光,斩上了净光天女的肩膀,却是如出金铁交鸣之声。
宝剑虽倒卷而回,但净光天女被斩中的部位,也如瓷器般,布满了裂痕!
“轰!”
灵宝真人拳势正中后心!
这一拳,是楼观道有名的灭神拳,专杀神魂!
净光天女生生受了一击,面色煞白,神魂之火摇摇欲坠,一口鲜血喷出,再也无力抵挡头顶的治都总摄大印。
眼看就要被砸成肉泥,却是一枚青色莲子窜出,散发出恐怖的气息,却是向内塌陷!
“不好,速避!”
青衣老道色变,这分明是自爆的前兆。
在场的阳神也是识货的,各自向四面八方闪避。
“轰隆!”
青光一闪,莲子当空爆开,恐怖的威能翻涌而出,大半个天际,都渲染成了青色。
哪怕阳神们早有准备,仍受了不大不小的冲击,就觉真元震荡,神魂不稳,身形被卷的连连倒退!
随即一道青光在爆炸中一闪即逝,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场的阳神,面色均是难看之极,显然,净光天女跑了,可是人家自爆本命莲子,威力不比本体自爆要小。
一顶巅峰大能自爆,不闪避难道被拖着一起死?
没谁有这样的觉悟。
再看封印,接连受了净光天女三击,已经破损的厉害,怕是撑半年都玄乎。
“净光天女究竟是怎么回事?”
灵宝真人怒视佛门诸僧。
诸僧也是懵逼的很,谁能想到净光天女出世就憋个大招?
“阿弥陀佛~~”
佛图澄喧了声佛号道:“诸位道友,我佛门并不知详情,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趁着净光天女重伤,将之生擒活捉,或有可能弄明缘由。”
“也罢,咱们分头寻找,一旦发现,即刻传讯!”
玄哲真人点了点头,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诸人也纷纷散开。
……
张易之与张昌宗兄弟仍是金丹修为,很快就被生擒。
“要不要审问下?”
太平公主问道。
“不必,我们什么也不要问,自有阳神大能给他们搜魂!”
萧业摇了摇头,便道:“目前我们所能做的,是立刻发动群臣,拥太子登基!”
“太子……”
太平公主喃喃念叨,她知道萧业有私心,一旦阳神大能回来,很可能会横生波折,只能尽快将生米煮成熟饭。
可是太子毕竟是太子,拥有名份大义,登基无可厚非,难不成太子不当皇帝,由相王当皇帝?
“那我们该怎么做?”
太平公主心乱如麻,问道。
萧业肃容道:“万象神宫倒塌,想必全城都看到了,必起大乱,还请公主坐镇五凤楼,有两件事要做。
其一,收殓女皇遗骸。
虽然女皇已经蜕变成了净光天女,但骸骨仍存,当以帝王之礼葬之。
其二,以镇国太平公主印约束禁军,以免玄武门旧事重演。
我则去联络群臣,拥太子入宫正位!”
“也行!”
太平公主点了点头。
萧业正色拱手道:“我的生死,就交托给公主了。”
太平公主浑身一震!
她不认为萧业在危言耸听,只是没想到萧业与李隆基之间几近于水火不容的地步。
不过想想也正常,虽然二人没有直接冲突,可是一山难容二虎,就算萧业愿意投靠李隆基,李隆基能容他吗?
而且李隆基如上位,李显怕是堪忧。
第七一六章 梅花内卫分裂
当年太宗以李治为太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李治仁厚,当了皇帝,其他子女可活,现在太平公主也面临着同样的选择。
凭心而论,就算李隆基必为难萧业,但是凭着萧业的手段以及自己的维护,还有师尊与宗门老祖的暗中支持,她怎么也不相信萧业有生命之忧,无非是艰难些。
当然,这与她不了解实情有关,如果知道明神宗覆灭的罪魁祸首便是初代人皇,恐怕就不会这样想了。
眼下她担心的是李显。
自古以来,身为太子却当不上皇帝者,从来没有善终!
再说上古人皇是什么人?
那是绝世枭雄!
让一个枭雄顾念亲情,连她都不相信。
“你放心吧,有我守在五凤楼,没有谁会先于太子入宫!”
太平公主点了点头。
已经有官员陆陆续续赶往五凤楼,萧业心知时间精贵,看了眼缩在地上的张易之与张昌宗,目光颇为意味深长,随即抽身离去。
他不让太平公主审讯二人,根源是为了苏月儿,次则为了太子。
他有八成把握断定,二张多半勾结了阴灵族人,净光天女才会丧失心智,那么,韦九娘知不知情?
花间派只剩大小猫三只了,要说韦九娘不知情,他是不信的。
如果审出有韦九娘参与,而韦九娘是被苏月儿接引进素心宗,以佛道二门阳神的无情,必对苏月儿搜魂,从此成了废人。
同时韦九娘是韦家人,太子妃的族妹,以李隆基的心性,也会把火烧到太子头上,因此萧业临走前看二张的那一眼,隐含一道精神意志,提醒他们想清楚,要不要为宗门留种。
他认为二人能看清必死的处境,既然横竖是死,多拖一人下水又有什么意义?留着韦九娘,是留着花间派的种子。
至于韦九娘是否有罪,完全可以待事态平息之后,由素心宗内部审理。
果然,萧业走后,二人不自禁的想起了宗门。
宗门不能在自己手上绝后,总得留一人,哪怕韦九娘振兴不了宗门,也和自己无关,至少自己不是宗门绝后的罪人。
二人的眼神越发凌厉,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中,看到了决心,随即各自斩去有关韦九娘的部分记忆。
……
萧业出了宫,兵分四路。
首先给素心宗传讯,告之发生的事情,他需要人手,希望苏小小和苏月儿诸女尽快赶来。
其次给心如心意传讯,让她们赶回梅花内卫,将事情告之银凤,再由银凤说动赤狐与哮天,遣精锐入宫,配合太平公主行事。
第三,分出中阴身去找李元芳。
最后以本尊去拜访狄仁杰。
狄仁杰依然住在两进的小院中,虽年岁渐老,却由于文气的关系,反是精神矍铄,这时正在更衣,打算去往宫中。
“拜见狄老!”
萧业身形一晃,出现在狄仁杰面前。
“原来是萧郎,陛下到底出了何事?”
狄仁杰也不惊,只是催促道。
“正要和狄公说起……”
萧业丝毫不隐瞒,把来龙去脉如实道出。
狄仁杰陷入沉吟当中,萧业的身份已经传开了,人皇之事也满朝沸腾,其他的宰相支持李旦,多数是冲着人皇。
如今他就面临着站队的问题,太子是什么德性,谁都知道,拥太子,实际上是站萧业,本来他以为抉择不会这样快,至少还有好几年,可是谁能想到,抉择它来得那么快,来得那么直接。
狄仁杰是个冷静的人,迅速在心里对比起了萧业与李隆基,人都是有倾向性的,他亲眼看着萧业一步步成长,所作所为也让他赞许,而李隆基对于他,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更何况他清楚,张柬之视萧业为门生,性情狠厉,绝不会去支持李隆基。
转眼间,狄仁杰就做出决定,点头道:“老夫随你去迎太子入宫!”
“多谢狄公!”
萧业深施一礼。
“老夫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天下!”
狄仁杰摆了摆手,穿戴整齐,随萧业离去。
李元芳那里,也没生波折,武夫的心思比之文人更加简单,李元芳立刻调遣部属,助太平公主守城。
梅花内卫!
银凤、哮天与赤狐相对而坐,心如心意俏立一旁,满面焦急,屋里的气氛,凝重之极。
她们遇到了与狄仁杰同样的麻烦,那就是抉择它来的那么快,来的那么直接。
“阁领,每一刻都异常宝贵,快做决定吧!”
心如忍不住催促。
“两位如何看?”
银凤抬头问道。
“这……”
哮天迟疑道:“我觉得此刻,宜静不宜动,稍有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啊!”
银凤皱了皱眉道:“理虽是这个理,可是我们哪里有观望的本钱?如果我们按兵不动,不论是太子还是相王登基,都会生出芥蒂,所以必须要择其一而侍之。”
赤狐道:“银凤你的意思是……拥太子登基?但李隆基才是人皇转世,又有上清宫全力支持,而太子只是普通人,佛道二门没一家支持他,萧卫领虽天纵其才,却尚未成长起来,他拥太子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不过螳臂当车罢了。”
哮天道:“咱们梅花内卫索性两不相帮,待青虎回来再说。”
心意提醒道:“两位阁领,太子有名份在身,陛下出了意外,难道不该由太子登基吗?”
哮天脸一沉,不悦道:“银凤阁领,管好你下面的人,现在都没大没小没规矩了么?”
“我……阁领,呜呜呜~~”
心意被呛的眼泪滚滚。
是的,萧业的修为几乎可以灭杀阳神,都没这样喝斥过她,哮天又凭着哪门子道理凶她?
“好了,好了,朝后辈发什么火,心意也是一番好心!”
银凤反握住心意的手,哼道。
哮天道:“局势扑朔迷离,我们梅花内卫实力低微,不正该观望么,难道非得搅和进去?这两丫头是萧卫领的婢女,自然心里向着他,可咱们不能糊涂啊。”
“阁领此言差矣!”
陈子昂踏步而入,拱手道:“自古以来,犹豫不决,瞻前顾后者,难成大事,太子有大义在身,我们不拥立太子,反任由藩王凌驾于太子之上,这是什么道理?”
“回去!”
陈子昂是哮天阁的人,哮天顿时厉斥。
陈子昂不依不饶道:“请阁领恕罪,某是文人,亦是朝廷命官,大是大非面前,怎能束手旁观?”
“呵,本座看你是萧卫领的好友,才这样说的罢?”
哮天冷冷一笑。
陆文也从后面赶来,拱手道:“阁领说这样的话就没意思了,没错,我们与萧卫领确是情同手足,但是非好歹,与此无关,若是萧卫领倒行逆施,我们也会喝斥于他,既然阁领怕沾麻烦,不愿出面,那么,我们自己去。
不过我还要奉劝阁领一句,历来墙头草从无好下场!”
“放肆!”
哮天大怒!
赤狐则是暗暗叹了口气。
梅花内卫内部的矛盾,终于全面爆发了。
事实上自大阁领死后,四大阁领间的关系就非常微妙,尤其是萧业拿来的诸多资源,首先供应的是银凤阁,不能一视同仁,让其他三位阁领颇有微辞,只是刻意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罢了。
到雷音寺带走了青虎,三大阁领嘴上不说,实则心里是妒忌的,风平浪静下的裂痕越发难以弥合。
不过梅花内卫好歹受女皇统辖,女皇在时,大家也能相安无事,可是今日,女皇形同于驾崩,矛盾再难遮掩。
偏偏梅花内卫缺乏核心,没有一锤定音的主事人!
殿外,围满了金丹,也是吵吵嚷嚷,大体分成三派,分别是李隆基派、太子派与袖手旁观派,其中太子派多数受过萧业恩惠。
陆文犟着脖子道:“阁领若怕我们连累卫里,那好,我们退出便是,从此之后,与梅花内卫两不相干!”
陈子昂也道:“当初我们入梅花内卫,是受陛下之命,陛下既已不在,确实没了再留在卫里的理由,退出也好,我们以个人身份扶立太子,出了任何差池,都与卫里无关!”
“我退出!”
“我也退出!”
人群中,退出声络绎不绝,陆续有人站在陈子昂与陆文一边。
第七一七章 抢先到来
“阁领,我们也想退了。”
心如心意相视一眼,双双向银凤道。
“胡闹!”
银凤心乱如麻,板着脸喝斥。
心如不依道:“我们本来就是公子的人嘛,现在公子有麻烦,哪有躲在一旁的道理?”
“是啊!”
心意附合道:“其实我们都知道阁领的难处,总想维持着家里不散,但自大阁领死后,卫里就渐渐地不正常了,尤其是青虎阁领被雷音寺招安,很多人都有意见呢,毕竟大阁领死在了洪厄手上,不报仇是实力不如人,可是投靠了仇人算怎么回事嘛?难道大阁领白死了?”
“你胡说什么?这难道不是为了大局?”
哮天厉斥。
“什么大局啊,混日子就是大局?当初有大阁领在,大家都有股心气,现在卫里谁还有心气?无非是投靠仇人有好处罢了,阳神谁不想啊!”
心如不客气的嘀咕。
“其实还是萧卫领为大阁领报了仇呢。”
人群中,又传来声音。
银凤回想着这些年来卫里的事情,不由暗暗叹了口气,确实,卫里的心气散了,本来出个萧业可以带领梅花内卫继承大阁领的衣钵,可是四大阁领各有各的心思,几乎对萧业没有实质性的支持,这让明眼人不免心灰意冷。
再想到自己,银凤又有些惭愧。
“阁领,公子对卫里的贡献你是看到的,现在公子有了麻烦,难道你也坐视不理?”
心如留意着银凤的神色,适时劝道。
“行!”
银凤想想也是,她欠萧业的太多了,而且作为真正的凤凰血脉,她也是有傲骨的,决难坐视萧业陷入困境,这也是心如心意告知了她情况之后,找来哮天与赤狐商议的原因。
既然这二人不愿帮萧业,那就自己去,哪怕卫里因此而分裂,她也管不了。
每日营营苟苟,心累了!
于是道:“传令,召集银凤阁,去往五凤楼!”
“银凤,你当真要走出这一步?”
哮天厉声道。
银凤毅然道:“萧卫领是我银凤阁的人,他有难,我自当相助,你们要等青虎出关,我可等不了,告辞!”
说着,转身而去。
包括心如心意,林敏之林敏漪兄妹和郭婷婷,一群人跟了上去,很多不属于银凤阁的金丹,也跟在银风身后。
哮天刚要发作,赤狐拦住了他,摇摇头道:“罢了,强扭的瓜不甜,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能拦住他们的人,拦不住他们的心,让他们去吧。”
“诶!”
哮天痛心的重重叹了口气,他知道,自今日起,梅花内卫正式分裂了。
赤狐的眸中,也是有些迷惘,自己当真做错了么?
……
东宫!
李显抄着手,在宫里走来走去,一脸焦急的模样,却又畏畏缩缩。
万象神宫垮塌,是件天大的事情,他很想去看看怎么回事,又担心惹得母皇不快,被迁怒上,心里不停的做着天人交锋。
韦妃厌恶的看了眼李显那肥胖的背影,便道:“陛下,你走来走去也不是个事啊,万象神宫塌了,您身为太子,怎么着也得去向母皇请安吧。”
“孤……孤……”
李显咕咕两声,说不出话来。
“禀殿下王妃,狄大人、萧大人与李大人见求!”
这时,外面有太监唤道。
“哪个萧大人和李大人?”
韦妃问道。
太监道:“是右肃政台御史中丞萧大人与千牛备身兼兵部职主司员外郎李元芳大人!”
“哦,快请!”
韦妃神色一变,忙道,她本能的直觉必有大事发生。
“诺!”
太监施礼告退。
韦妃又看了眼仍在团团走动的李显,气的破口大骂:“你看你这熊样,大臣就要拜见你了,你没点数么,还不快去坐好?”
“嘿嘿,爱妃说的是!”
李显倒也不恼,回到上首的座位坐下。
不片刻,狄仁杰、萧业与李元芳联袂进殿,施礼道:“臣拜见太子,太子妃!”
“众卿平身,出了什么事啊?”
李显摆了摆手。前一句还很正常,可后一句,明显不是太子该说的话。
狄仁杰暗暗摇头。
讲真,李显怎么也不象个皇帝样子,如果不是有萧业在,他铁定支持李隆基,可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呢。
“禀太子,陛下已经晏驾,镇国太平公主于五凤楼恭候太子,请太子立即更换仪服,去往宫中即皇帝位……”
萧业捡要紧的说了说。
“什么?母皇……母皇驾崩了?”
李显惊的站了起来。
“殿下,萧大人说的没错,当务之急是速去宫中即位,您是太子,此时要挑起大梁啊,来人,把太子冠服拿来!”
韦妃推了把李显。
“诺!”
底下人劲头十足,这可是水涨船高啊,匆匆跑开,很快取来冠服,给李显穿戴齐备,拥着出了门。
“太子,请上马!”
萧业着人牵来一匹黄骠马。
“这……”
李显颇为为难,他过于肥胖,活动都困难,别提骑马。
韦妃倒是明白了萧业的意思,劝道:“殿下,您若乘车,谁能看得到您啊,只有骑马,才能让百官臣民看到,来人,把太子扶上马。”
“臣来吧!”
几个太监正要上前,萧业已经抱起李显,架在了马上。
一行人匆匆出宫,赶往五凤楼。
相王府!
“殿下,狄仁杰、萧业与李元芳去东宫迎了太子,往五凤楼去了。”
大殿中,李旦、李隆基与姚崇正在议事,突有太监来报。
“哦?”
李旦心里一惊!
他以前怨恨李隆基连累了他,可是随着李显回来,女皇已经确认了以李家为嗣,他的处境也在逐渐好转,甚至因他是李隆基的爹,道门大能对他也颇国尊敬,让他不自禁的与李隆基站在了同一阵线上。
就算你是人皇转世那又如何?
你始终是我的儿子,当皇帝也得我这个爹先当。
因此听得李显去五凤楼,立刻就联想到了皇位争夺。
“大王!”
姚崇忙道:“此时千万不能退缩啊,据臣所知,百官皆云集于五凤楼下,若是大王能先一步到,诸位宰相自然知晓谁是天命之主,臣请大王立刻携三郎出府。”
李隆基颇为无奈,哪怕刚刚,他的实力又一次暴涨,已经介于元婴与阳神之间了,可是李旦这个凡人,仍是他的父亲,当皇帝,也得李旦先当,如不出意外,得当好几十年。
“嗯~~备车!”
李旦点了点头。
不片刻,车马备好,大队人马往五凤楼开去。
此时的五凤楼前,文武百官齐集,城头上方,旌旗招展,队队军卒神色肃穆,太平公主托着镇国太平公主印信,傲立城头。
“快看,快看,相王来了!”
突然人群中喧嚣起来。
太平公主也是眼神一缩,心情难以言表。
李旦是她的四哥,四哥抢在太子前面赶来,明摆着是来争皇位,同时也能让群臣对太子不满。
毕竟东宫比相王府近,连相王都来了,太子还没来,说明太子完全没放在心上,再有李显曾有把江山让与岳父的混帐话,两相一比较,分明是相王更合适当皇帝啊!
“太子呢,太子在哪里?”
“是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不见太子?”
果然,人群中有不满的声音发出。
第七一八章 争座次
“臣等拜见相王!”
李昭德与魏玄同相视一眼,双双拜倒。
他俩拥戴李隆基,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挟持百官向相王行礼,为相王造势。
虽然女皇晏驾的消息并未传开,但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眼线,已经有人提前得知,只是没有公布,他们也乐得装傻,趁这机会暗中谋划。
“臣等拜见相王!”
果然,群臣见两大宰相拜倒,也纷拜倒施礼。
“众卿平身!”
李旦掀开车帘,略微摆手。
“谢相王!”
群臣称谢。
“嗯~~”
李旦暗暗满意,这架式,除了称呼没改,几乎就是皇帝了。
不经意的,他又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跟在后面骑马的李隆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是的,你是人皇转世那又如何?还不是乖乖跟在我屁股后面吃土?
在群臣的瞩目下,车驾一路开至五凤楼前,被太监搀下车之后,李旦向上唤道:“皇妹,请打开城门,让愚兄进去。”
太平公主道:“四哥莫急,名份有序,请四哥稍待,一俟太子前来,妹再开门。”
“这……”
太平公主一下子就把话说死了,李旦哑口无言。
毕竟他只是藩王,不是太子,没道理在太子之前进城。
“公主!”
魏玄同向上拱手道:“相王乃太子之弟,按道理来说,是要排在太子之后,但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相王忧母,还请公主体念相王的拳拳孝心,打开城门放相王进去。”
李旦精神一振,暗道了好。
名份讲不过你,我们讲孝,在孝道面前,诸子的地位是一样的。
太平公主微微皱了皱眉,暗感老家伙难缠,同时也挺焦急的,太子到现在都没过来,真不知道在磨蹭什么。
可是她答应了萧业守住门,不容退缩半步,只得心念电转,寻思对策,却是突然间美眸一亮,她看到陈子昂、陆文、张检、蒋方与梅花内卫的人赶来。
虽然她自负颇高,但是有些事情,女人做不合适,比如辩论,历来能言善辩者,皆为男人,盖因男女的思维角度不一样。
果然,陈子昂排众而出,拱手道:“魏大人此言谬矣,荀子曾言,君重于父,陛下首先是君,次则为母,子女于陛下,须先尽君臣之义,再论人伦之孝,故相王不可先于太子入宫!”
‘好!’
太平公主暗道了声好,这个角度,确实是她没想到的,不愧是萧业的好友,从江都一起出来的。
魏玄同眉头微拧。
孝道由孔子提出时,仅是对父母先人的伦理,但是曾子将孝道发展成为一种抽象、具有普遍意义的准则,是道德的总和,天经地义的原则。
从这个角度来讲,君重于父是成立的,也即天地君亲师,君排在亲前,皇家首先述忠,才能论孝。
“哼!”
李昭德哼道:“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未见太子到来,可见太子已经失德,因此相王入宫,有何不妥?”
陆文道:“李大人有何资格妄言太子?太子是否失德,咱们做臣子的不便评价,相王何不等太子过来再随长兄入内,臣之所以犯颜直谏,实不欲相王与太子间生出间隙,相王意下如何?”
李隆基幽深的目光打量向陈子昂与陆文,又看了眼蒋方和张检。
以前他的注意力都在萧业身上,但今日才发现,萧业的好友也非易与之辈,虽官职卑微,论起老练却不比那些老家伙们差,有这些人辅佐萧业,只怕大业会徒增变数。
到底父子连心,李旦也是类似的想法,连李昭德与魏玄同两大宰相都被怼了回去,他也没辄,只得道:“卿所言甚是,孤就等皇兄到来。”
太平公主暗松了口气,陈子昂等人不是不行,而是萧业的光芒太盛,遮掩住了他们的光辉,现在萧业不在,就轮到他们发挥了。
银凤也是暗暗点头,她就担心来了一事无成,还平白得罪了李隆基,但显然是自己多虑了。
“阁领,没来错吧?”
心如炫耀般的小声道。
“你呀,也是金丹真人了,也该有真人的气度!”
银凤无奈摇了摇头,话语中颇有几分宠溺。
两丫头什么品性她是清楚的,原来在她眼里,又懒又疲,除了生了副好皮囊,一无是处,可这样都能结丹,结的还是极品金丹,让她暗呼这世道怎么了?
不是说天道酬勤吗?
太初宫不止五凤楼一个门,但五凤楼是正门,不走正门走侧门,于礼不合,况且五凤楼又是女皇登基之处,意义非凡,要想获得天下认可,就必须从五凤楼进宫。
“太子来了!”
突然人群中有人惊呼。
只见李显骑着匹黄骠马,狄仁杰、萧业、李元芳及部分东宫扈从跟随着缓缓驰来。
“臣等拜见太子!”
陈子昂、陆文、张检与蒋方率先下拜。
“臣等拜见太子!”
拜了相王,不拜太子说不过去,又有人带头,李昭德、魏玄同只能领着众臣拜倒。
“众卿平身!”
李显摆了摆手。
“见过皇兄!”
李旦也拱手施礼。
李显正要回礼,却被萧业一个眼神制止,看着李隆基,摆明着李隆基还没行礼!
李隆基顿时眼神微寒,认了李旦当爹倒也罢了,李显身材瘦长,浓眉大眼,外形还是不错的,可李显又蠢又肥,让他向李显行礼,实则是确认名份,他一万个不愿意!
可是李显在血脉上是他的伯父,众目睽睽之下,不行礼说不过去,只得草草拱了拱手:“侄儿见过三伯!”
“诶!”
李显喜笑颜开的应下:“好侄儿,倒是越长越英武啦!”
“谢三伯夸赞,侄儿不敢当!”
李隆基心里如吃了颗苍蝇般,噎的难受。
萧业眼里闪出一抹疑窦之色,怎么看,都象是李显在给李隆基上眼药,可是那纯真的笑容,看上去不象是假的,难道是天生赤子之心?
“来人,给皇兄开门!”
城头上,太平公主也猛一挥手。
城门喀啦啦打开,李显率先入城,随后是李旦李隆基父子,群臣跟在后面。
李昭德等一众文武颇为无奈,毕竟李显是太子,这就是名份,李旦让李显先入,虽是迫于无奈,却是认可了名份,如不出意外的话,应由李显即皇帝位,一时之间,均是心念电转,寻思着如何才能拥李旦上位。
但是李显没有失德,平平庸庸也是福,寻不到错漏,就没法行废立之举!
一行人默不作声,气氛颇为凝重,眼前,是万象神宫倾颓后的废墟,正有军卒太监从中扒拉出一具具尸体,触目惊心。
“五妹,母皇……”
李显小心翼翼的问道。
太平公主道:“母皇已经晏驾了,请三哥四哥随我往集仙殿拜祭!”
“这……”
李显一惊,想挤几滴眼泪出来,可是怎么挤都挤不出来,心里反而如放下一块大石头般,轻松无比。
“母皇……不是好好的么,五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旦却是泪光闪烁。
“先拜祭过娘再说罢!”
太平公主摇了摇头。
集仙殿中,女皇的尸体已经收殓,硕大的紫檀木棺材,搁在殿心,上官婉儿眼圈红红的,正指挥宫女太监挂起一副副白绫。
宫门处,也有太监给进入者当场披麻戴孝,依官阶跪下。
“娘,娘!”
李旦大哭着奔向棺材,不停的用脑袋撞去,砰砰直响,悲声道:“娘,您怎么就走了啊,孩儿还未为您尽孝呢!”
“嗯~~”
群臣暗暗点头,这份孝心,感天动地啊!
甚至有些多愁善感的,也不禁抹起了眼睛。
李显猛一咬牙,正准备把眼睛揉红些也去哭灵,萧业按住了他的手,便起身道:“诸位,我现在详细说一下陛下晏驾之事,有太平公主作证!”
“慢着!”
李昭德喝止住:“你一个小小御史中丞,有何资格当着太子和相王的面述说?”
萧业取出女皇新赐的官印,托起道:“陛下于去前,擢本官右肃政台御史大夫,加参知政事,请问李相,本官可有资格?”
“这……”
李昭德现出惊疑不定之色,望向了官印。
第七一九章 三巨头时代
如今的朝廷中,拥有官气者不在少数,一眼就能看出,萧业展示的官印完全由官气凝成,内中含有女皇口宪,封予萧业官职,这分明是女皇把神通刻印在了官印里面。
“这……”
李昭德哑口无言。
用现代话来说,萧业拿出的官印,是第二代全息官印,只有女皇才能制做赐予,而他们的官印,是第一代金属官印,由女皇吩咐下去,将作制造。
很明显,女皇本打算逐步更替官印,只有她自己才能任命百官,从此乾纲独断,却是在任命了萧业和太平公主之后,出了意外。
也就是说,萧业与太平公主的官职只有女皇才有资格剥夺,后面的皇帝都不行。
一来有关名份。
非女皇所出的李唐宗室,已被屠戮一空,凡继位者,必为女皇后代,不论李显还是李旦一系,除非不认祖宗,否则罢不了萧业和太平公主的官。
二来关乎威能。
女皇把官职与官印融为了一体,没有官印,代行不了官职,女皇已经不在了,萧业的官职没人有资格罢免,从此之后,右肃政台专属于萧业。
那么,把右肃政台取消行不行?
不行!
因为官印是女皇以神通法力凝出,职权一一细列,上应天道,天道认可了右肃政台存在。
而右肃政台有弹劾、纠偏、监察百官的权力,内部又有台狱,可不经朝廷,审判处决人犯,这简直是让人毛骨耸然!
如果萧业想抓谁,就能抓谁,直接审判!
女皇的原意是分权,人尽其用,辅佐她渡过大劫,由她控制百姓,却是料不到自己出了意外,这就是一个天大的bug。
李昭德又看向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更恐怖,有开府建牙的权力,搁在魏晋南北朝,就是霸府,可自行任命属官,甚至拥有军队,朝廷对于她,只有名义上的统属,而不能干涉她的霸府,等于是在中央之外,独立了一个小朝廷出来。
如果萧业和太平公主是软柿子倒也没什么,拿捏住他俩,翻不出什么风浪,可这二人不仅不是软柿子,还是硬骨头,一个监察百官,另一个开牙建康,配合起来,皇帝都能架空!
李昭德只得心情无比复杂,叹了口气道:“既是女皇所赐,萧大人已是一部主官,自当有资格,请萧大人宣布!”
“女皇蜕去凡体,现出净光天女真身,本欲带领九州生灵,共御大劫,却受邪魔暗算,暂失神智……”
萧业并不隐瞒,尤其是女皇一拳打碎万象神宫更是绘声绘色,顿时,底下炸开了锅,百官激烈议论。
末了,萧业转头问道:“公主可有补充?”
太平公主点头道:“诸位,母皇虽未陨落,但褪下了凡体,于人间的使命已经结束,故本宫将凡体收殓,依礼葬之。
又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请太子于灵前即皇帝位!”
“且慢!”
云中子与云浮子出现在殿内,其他阳神虽未入殿,却把意志投射了进来,让人没法忽略他们的存在。
萧业脸一沉道:“皇家立统,与方外之士何干?莫非两位道长欲重演黄巾与天师道之乱乎?”
“萧大人言重了!”
云中子哼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因净光天女破坏了封印,经各宗老祖推算,封印最多只能再维持半年,值此非常时刻,立统当立贤,若是昏主在位,怎能领导九州生灵共御大劫?”
李显气的浑身颤抖。
是的,被人当着百官的面骂昏主,谁也受不了。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辱骂太子?”
萧业厉喝。
云中子神色一顿,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再怎么着,也不能当着百官的面辱骂太子,毕竟太子是国之储副,是百官的君主。
在历史上,只有篡位的时候才会辱骂君主,罗列罪名,但问题是,李显这些年来,毫无作为,是真正的少做少错,不做不错,根本拿不到他的把柄。
至于之前的声称要把江山让给岳父韦玄贞之事,已经被女皇惩罚过了,不可能一再拿出来鞭尸。
萧业得势不饶人,又道:“说一千,道一万,你上清宫贼心不死,竟以辱骂太子为由,妄图插手人间王朝,那你说,你上清宫眼里的明主是谁?拉出来让大伙儿看看。”
“这……”
云中子看了眼李隆基,示意站出来。
李隆基心里骂死了这个贼道。
纵然他是人皇转世,但是头上还有个爹,要当皇帝,也是爹当,暂时轮不到他,他站出来置李旦于何地?本质是上撕去了权力场的遮羞布!
果然,道人不堪与谋,只能做打手!
“无量天尊!”
虚空中,一声佛号喧起,上清宫青衣老道、灵宝真人、华盖真人、哲玄真人、洪难、佛图澄、达摩与鸩摩罗什等诸多大能相继现身。
哪怕在场的官员都是人精,却毕竟是凡人,对大能有一种天生的敬畏,无不神色一凛,噤若寒蝉。
青衣老道看着萧业,沉声道:“你很不错,远远超过了贫道的预期,贫道承认,以前小瞧了你,在此向你道歉。”
萧业心中一凛!
这话什么意思?
以前是拿你当弱鸡,随便陪你玩两手,从现在开始,将高度重视你,把你视为等同阶的敌手,不会再犯以前的幼稚错误了。”
“不敢当!”
萧业神色不变,淡淡一句道:“当年道长救我一命,无论是出于什么目地,我始终是感激的。”
“嗯~~”
老道缓缓点头道:“国无二日,天无二主,既生瑜,何生亮?你很不错,连贫道都起了爱才之心,可惜天意弄人。
大劫只有半年时间,九州不可再生任何争斗,太子继位,亦无不可,却须相王辅佐,贫道提议,封相王为安国相王,太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位列诸相之首。”
“我也请太子封相王为皇太弟!”
萧业轻蔑一笑。
众人均是愕然!
老道已经明显妥协了,正常人不是见好就收,你好我好大家好吗?偏偏这家伙怎么回事?居然敢反讽老道手伸的太长?
谁都能听出来,萧业说的是反话。
但随即,也有人生出了钦佩之意。
毕竟不是什么人面对顶尖阳神都敢这样放肆的,这或许就是萧业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的根本原因。
拥有一颗不屈服于世间任何权威的心灵,敢于打破一切藩蓠的决心!
某些人现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老道也是深深看着萧业,确实,萧业的反应也是大出他的意外。
“嗯嗯~~”
灵宝真人清咳两声道:“大劫将临,须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贫道以为此议尚可,令月,你说呢?”
太平公主瞪了萧业一眼,无奈道:“弟子也认可,事不宜迟,请太子速于灵前即位!”
有太监取来皇帝冕服,给李显当场穿戴,立于棺前,太平公主和相王分站左右,包括萧业在内,群臣下跪施礼。
虽然萧业以臣自居,但谁都知道,萧业手执无人可以约束的监察百官大权,形同于与太平公主和相王并立的巨头。
相王执政,太平公主开府,萧业监察,朝廷三巨头并立,从此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