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章 史进=薛怀义
“萧大人连续奔波在外,辛苦了,先回家歇息几日再过来当值,林理真之事,右肃政台会尽快向太后奏报。”
周兴挥了挥手。
“多谢中丞体谅!”
萧业拱手称谢,又道:“中丞是否应该打个收据给下官?”
来俊臣暗骂,他还真有与刘光业黑了这一万两银子的心思,每人五千两,多好?
可这小子也太不识趣了,居然要收据,打了收据,钱就得充公,算作右肃政台的经费,一个子儿都落不到。
“哈哈,本官差点忘了,拿纸笔来!”
来俊臣无奈之极,哈哈一笑,叫左右奉上纸笔,打了张字据给萧业。
“下官先告退了!”
萧业收好字据,施礼离去。
“此子看来运道不错!”
萧业刚一出门,刘光业就阴恻恻道。
来俊臣点头道:“今次非但扳不倒他,凭此功劳,太后也必有奖赏,看来,得用些盘外招了。”
“哦?”
刘光业看了过去。
来俊臣沉吟道:“周兴被革职之后,一直在家,处境颇为不妙,或许,可以利用周兴与那小子互斗。”
刘光业迟疑道:“周兴是太后亲自罢的官,怕是起复不易啊。”
来俊臣压低声音,嘿嘿一笑:“千金公主不久前,献了个叫史进的面首给太后,太后甚是满意,赐名薛怀义,命监修白马寺,咱们……可以安排下,让周兴走史进的门路,史进与此子有灭门之仇,岂会不应,只要周兴被起复,怎会放过那小子?这段时间,咱们暂时先别对付他,免得落个排挤同僚的恶名,不过也别安排差使给他,让他闲着罢。”
“来大人高见!”
刘光业眼前一亮!
……
出了右肃政台,萧业并未立刻回家,而是去了在建的花神宫。
花神宫位于洛水以北的龙门山麓,依山而建,占地近百亩,可见太后是花了心思的,整个工程照萧业估计,大概半年后可以完工,紫姑说她自己可以再拖半年。
也就是说,要想结紫极贵丹,还有一年的时间,萧业不由生出了一种紧迫感。
怔怔望了一会儿,萧业转身回返。
没多久,又路过一处工地,热火朝天,似是在建一寺庙。
萧业一看道旁有个五十来岁的面善老人,于是问道:“老丈,请问此处将建何庙?”
老人见萧业相貌堂堂,倒也不敢殆慢,忙道:“此处正在兴建白马寺,主持薛师,据说乃罗汉转世。”
‘薛师?薛怀义?’
萧业眉心微拧,薛怀义出世了?
“薛师来了,快让开,快让开!”
那老人突然面色大变,拉着萧业就避往道旁。
满街的人,如见鬼魅,纷纷避开,还有撒腿就跑的。
萧业向前一看,顿时凌乱!
这……
这不是史进么?
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几个僧人,还有十余随从,近二十人均是鲜衣怒马,几乎占据了整个街道。
“快低下头,别看,听说薛师本是一破落子,却受太后宠……不,是简拨,赐名薛怀义,还让太平公主的附马薛绍认其为义父,权势滔天,飞扬拨戾,看一眼都有可能招来无妄之灾!”
那老人忙小声提醒。
“哟,这不是萧大人么,好巧啊!”
却是迟了,史进留意到萧业,勒停马匹,居高临下俯视,目中含着怨毒,身后诸骑也缓缓围了过来。
“薛师当面,怎不下拜施礼?”
一名随从厉喝。
萧业冷冷一笑:“本官乃右肃政台正八品监察御史,他是什么官?难不成朝廷给和尚封官了?”
又一人哈的一笑:“监察御史算根鸟毛啊,前一阵子,你们那里有个叫冯思勖的屡次与薛师过不去,老子们把他打的和狗一样,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哈哈哈哈~~”
周围一阵哄笑声,还有人,抄起了棍棒。
萧业视若无睹,向史进问道:“你出家做了和尚?”
“哼!”
史进立如被揭了内心的伤疤,一幕幕屈辱往事流淌过心头,不禁冷哼一声。
萧业也打量着史进,却是意外的发现,史进的面色有些发青,身体虚虚垮垮,就象那事做多了一样。
可是不应该啊,既便太后再是如狼似虎,但史进才二十左右,正是男人精力最为旺盛的年龄,一个晚上来个好几次,睡一觉就能恢复,怎会弄成这样?
萧业暗暗开启灵觉。
果然,史进阳气黯弱,分明被采补了。
听说太后年过六旬,却面若芙蓉,貌若三十妇人,难道太后……
萧业不敢再想,问道:“看你这样似是不大情愿?”
“谁说我不情愿?”
史进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气势弱了,哼道:“我当不当和尚,关你什么事?”
萧业道:“和尚不都是称贫僧的么,你自称我,说明你心里并不想当和尚,一个假和尚混进佛门,到底想做什么?明日本官就参你一本!”
“小子,你找死!”
一名随从满面怒容,挥棍就打!
萧业一把抓住棍梢,把他扯下马,啪的一耳光扇过去,大怒:“以民犯官,按大唐律,杖五十,流三千里,走,随本官去洛阳尹,今日不搞死你,当我们右肃政台是吃干饭的?”
还别说,萧业官威勃发,又暗中调用了少许精神力,浑身散发出凛人的气势,那人立时蔫了。
史进气的浑身颤抖,但暂时,他和太后的关系见不得光,不敢拿太后威胁萧业,萧业也清楚这一点,又道:“薛大师,你的人要拿棍子打本官,俗话说的好,狗养不好,狗主人担其罪,你也随本官去一趟洛阳尹。”
“我……”
史进憋闷难当。
确实,在官面上,暂时他奈何不得萧业,平时他欺男霸女,凭的是投靠过来的地痞流氓,可是萧业身手不俗,动手不仅理亏,关键是打不过。
“还称我?”
萧业眼睛一瞪。
“贫僧……”
史进本能改口。
萧业又道:“出家人不得参与科举,你娘对你寄予厚望,你当了和尚,对得起你娘么?你们史家就剩了你一根独苗苗,你却当了和尚,你家这是要断子绝孙啊,你对得住你那惨死的爹么?”
“你……我们走!”
史进强忍着吐血的冲动,他觉得萧业就是自己的命里克星,惹不起还躲不起,韩信尚有胯下之辱,先忍一忍他,改日给太后吹吹枕头风,砍了他的脑袋!
“不许走,随本官去洛阳尹!”
萧业却是拉住史进的马缰。
这时,前方又有一队车马过来,围观人群中,有人嘀咕道:“是太平公主,公主殿下驾到了。”
“哦?”
萧业放开史进,抬头看去。
他也没打算真揪着史进去见官,只是吓嘘一下,趁着史进的身份还不能曝光,能打压尽量打压。
毕竟从太后采补史进来看,只是把他当成个玩物,自己私底下欺负他,说明史进无能,但是闹到官面上,就是打太后的脸了。
这脸萧业可不敢打。
一辆奢华宽大的马车徐徐驶来,前方还有几名侍卫引导,马车外壁,有太平公主的徽号。
不片刻,车马停下,车厢里,有女子声音吩咐了几句。
一名侍卫策马过来,喝道:“出了何事,竟敢堵塞道途?”
第二二六章 恐怖的太平公主
史进立刻现出了冷笑。
萧业明白史进的意思,在这里,只有自己是官,当街与民纠缠不休,有失体统,犯别人手上倒也罢了,犯太平公主手上,指不定就会倒大霉。
毕竟据地球史书记载,太平公主仗着太后宠爱,拨戾嚣张。
总之,千万不能过去答话。
诶?
有了!
萧业目光一闪,对马仔中的一人,使用了精神攻击。
素心宗历来被视为邪门外道,萧业从苏月儿身上学到了些东西。
那马仔突然嘿嘿怪笑起来:“薛师,薛绍拜了您为义父,您不就成了太平公主的公公,该是公主殿下出来向您请安问好啊!”
顿时,满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了过去。
“不,不是我说的,公主,饶命,饶命啊!”
那人回过神来,满面惊恐的捂着嘴,跪地求饶。
史进也面色铁青。
说到底,薛绍不过是个附马,当爹就当爹,反正有太后的旨意,但太平公主是什么人?给他几个胆子敢去当太平公主的公公?
“吱呀~~”
马车门缓缓打开,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从中踏出。
这是萧业第一次见到太平公主,比自己大了两三岁,面容艳美,堪称绝色,身着一袭鹅黄彩凤大袖衫,内里是一抹素白的裹胸,紧紧包裹着那傲人的身材,论起姿容,与苏月儿竟难分轩致。
‘哎,这就是自己的姑妈啊,薛绍何德何能,得此娇妻?’
萧业不由暗叹,他对太平公主没有任何想法,毕竟巧娘只是他名份上的堂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太平公主是他的亲姑妈,一丁点的绮念都不能有。
此时,太平公主满面寒霜,看向史进道:“薛师,本宫是否要叫你一声公公呢?”
史进吓的结结巴巴道:“都是这贱奴胡说八道,请公主放心,我……贫僧撕了他的嘴!”
“不劳薛师,来人,给本宫活活打死!”
“薛师,救命救命啊,公主饶命!”
那人吓的砰砰磕起了头,旁人视他如瘟神,唯恐避之不及,哪敢为他说话,几个侍卫把他拉下马,操起棍棒,噼噼啪啪打了下去,就见血肉横飞,不停的惨叫翻滚,没几十下,已体无完肤,气绝身亡。
“滚!”
太平公主凤目一瞪!
史进等人二话不说,策马奔逃。
萧业也欲混在人群中离去,太平公主却是唤道:“萧大人!”
“下官见过公主!”
萧业硬着头皮拱手施礼。
太平公主道:“听闻萧大人才情高绝,本宫早有请教之心,相逢不如偶遇,请萧大人上车一叙。”
萧业心里有了种危机感,虽然不是心血来潮,仅仅是危机,他也不想上太平公主的车,更何况孤男寡女,瓜田李下,还是能避则避,于是道:“公主金枝玉叶,下官不敢冒犯。”
“呵,金枝玉叶?萧大人果是妙语如珠,叫你上来你就上来,本宫赦你无罪!”
太平公主轻笑一声。
萧业咬牙道:“回禀公主,下官去南诏办差刚刚回来,已有一个月没洗澡,发髻也有两个月没打理,衣袍垢秽,不敢污了公主鼻目,其实下官家与公主别院只隔着数十丈,待下官回了家沐过浴,再来拜访公主也不为迟。”
“哦?”
太平公主现出了饶有兴致之色,美眸灼灼,突然传音:想不到萧大人竟深藏不露,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在京城以术法操弄人心?”
说着,眸中闪过一抹威胁之色,转身登上马车。
萧业差点魂飞魄散,如上刑场般,艰难的向车厢走去。
“哎呀,萧大人要发达啦!”
“嘿,何止发达啊,是红鸾星降啊!”
人群中,满是羡慕妒忌恨。
无数双绿油油的目光盯着萧业的后背。
“萧大人,请!”
一名姿容秀丽的婢女探出身形,向萧业伸手,似是要把他拉上车。
“呵呵,实不敢当!”
萧业并未去接,踏上了车。
那婢女嫣然一笑,关上车门,退往后厢。
“坐!”
太平公主伸手一指。
萧业在太平公主对面坐下。
车厢甚广,布置清雅,熏着名贵香料,仅一几之隔的太平公主,更是气场强大,幽香阵阵,带有浓浓的妇人风韵,是萧业最为喜欢的类型。
但萧业不敢欣赏,绞尽脑汁,他清楚太平公主邀请自己上车并非好事。
搞不好,今日就要栽了。
就在这时,一股致命的威胁涌上心头!
萧业猛抬头,就见一根纤纤玉指向自己眉心点来,迅捷无比,罡气缭绕,隐有风雷呼啸。
这一指被点上,绝对身死道消,出于本能,萧业就要运起真元,但心里又传来更深的惊悸。
突然他意识到,太平公主或是生了疑,试探自己,暴露实力才是真的致命。
他只能赌太平公主不敢真下杀手,于是瞬间现出惊慌欲绝之色,瞳孔收缩,眼睛瞪到最大,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果然,手指点在额头,并未发力,带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但太平公主眸光如刃,冷笑道:“心性挺不错的,装,你继续装,真以为本宫不敢杀你?”
萧业勉强笑道:“下官自问并无得罪公主之处,公主如对下官有误会,还请明言。”
“呵~~”
太平公主收了手指,呵的一笑:“本宫杀人,哪里要理由,看不顺眼,杀了就杀了,谁能奈本宫何。”
萧业冷汗直冒。
太平公主又道:“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还手,就死定了,到时给你扣一顶对本宫图谋不轨的帽子,连你萧家都要受株连。”
萧业顿时炸毛,目光森冷的看着对面的美人儿,一字一句道:“请问公主,下官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太平公主淡淡道:“你用精神力控制那人污辱本宫,算不算得罪了我?我看你眼里有杀机,很好,这才像个男人,你千万不要以为我会再留手!”
话音刚落,太平公主结了个手印,轰的一声,一道冰箭向萧业激射过去!
这是真在玩命啊!
“砰!”
萧业想都不想,一拳把冰箭打散。
车厢里,一片水渍!
“嗯?再来!”
太平公主美眸一亮,从软垫底下,抽出一把匕首,刷的刺去,毫不留情!
萧业也顾不得暴露了,一式咏春蛇形手,手臂诡异的一扭,劈开刃尖,切中太平公主的腕脉,运劲一拧,咚的一声,匕首落地。
就在他刚松了口气的时候,太平公主俏面痛苦之色一闪,一脚飞踢而出!
这一脚,极其突兀,避无可避,如被踢中的话,萧业敢打保票,自己至少三个月起不了床,当即抓住裙角,往下一压,滋啦一声,名贵的华裙被撕裂,随即萧业和身一扑,压在了太平公主身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太平公主俏面涨的通红,显然没想到萧业会用这一招。
萧业也是怔怔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艳美脸庞,呆愣半晌,暗道这不怪我啊,要不是你下死手,我能这样吗?
“还不快下来?”
太平公主厉声道。
萧业也豁出去了,哼道:“我若下来了,公主再动手又该如何?”
“难道你敢杀了本宫?”
太平公主眸中,现出轻蔑之色。
第二二七章 模范夫妻的背后
萧业淡淡道:“公主,你想多了,下官有家有口,哪里敢冒犯公主,只是想弄明白,公主到底要做什么,以公主千金之尊,犯不着为难一个八品的小官罢?如果是因为刚刚的事情冒犯了公主,我愿诚挚的向公主道歉。”
“这就是你所谓的诚挚道歉?”
太平公主不屑道。
萧业心里有些奇怪,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那个婢女,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其中必有蹊跷。
想了想,萧业小心翼翼的从太平公主身上爬起来,两手一摊道:“公主现在是否可以好好说话了?”
太平公主就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矜贵的坐起,把衣裙的皱折抹平,又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才哼道:“本宫要做什么,何须与你分说!”
萧业点头道:“皇家的公主都是难缠角色,世人皆以为,公主与附马恩爱,当为世间楷模,但从公主的脾性来看,传言不可尽信,附马怕是有齐大非偶之苦。”
太平公主哼道:“你如何得知本宫和附马不恩爱?难道就不许本宫在外拨戾,在家温婉?”
萧业正色道:“真正的恩爱夫妻,绝不会刻意在人前彰显,人前恩爱未必是真恩爱,有句话叫做欲盖弥彰,不知公主听说过没有?”
“本宫家里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太平公主莫名有些心虚,又哼了声,随即突然道:“萧大人是修士罢?”
萧业内心微微一颤,这一天,他早知道会到来,却没料到,会来的如此之早,他也没法断言,太平公主能否通过气劲交击判断他的身份。
“行了,你不用再虚言狡砌,本宫已经明白了,虽然本宫很是好奇萧大人明明有功名在身,又如何修得真气,但是要不要揭发你,取决于你自己。”
不给萧业辩解的机会,太平公主跟着又道。
萧业茫然道:“下官不明白公主在说什么,更不清楚所谓的真气何指,如果公主非要给下官构陷一个罪名,那下官立刻去向太后请罪。”
“好,好的很,萧大人越是难缠,本宫越是欢喜!”
太平公主倒也不怒,阴阴一笑。
萧业给笑的毛骨耸然,拱手道:“如果公主没有别的吩咐,下官就告辞了。”
“去罢,有吩咐的时候,本宫自会差人找你。”
太平公主挥了挥手。
萧业二话不说,拉开车门,一跃而下。
那婢女从后厢出来,把车门关好,才道:“公主,萧大人的气劲颇为古怪,奴婢没法确认是否修士。”
“不,他就是修士!”
太平公主斩钉截铁道。
婢女不解的看了过去。
太平公主带着丝得色道:“纵然他瞒的再好,可是修士的体味和武夫不同,修士餐风食霞,引天地灵气入体,香味清新,而武夫哪怕修为再高,却是多食荦腥,久而久之,体味愈发浑浊。”
婢女眸中,闪出一抹讶色,刚刚那位萧大人可是扑到了公主身上呢,这可是百密一失。
不过对于萧业,她还是有几分钦佩的,别人面对公主,要么惊惧,要么谀媚,只有萧业,居然敢这样对待公主,而且萧业一眼就看出了公主与附马之间有问题。
这样的人,抓住了把柄,用的好,是一把尖刀。
“那……公主打算如何用他?”
婢女又问道。
太平公主悠悠道:“过几日,本宫会分派一件任务给他,虽然那个老牛鼻子让本宫提携他,但如果是一个废物,又怎能入得了本宫的眼?幸好,他没让本宫失望。”
婢女不敢接这话,道门内部的旋涡,以她的身份,陷进去就是死,好一会儿,只是问道:“今日公主邀萧大人上车,想必会传到附马那里,附马不敢找公主,必会找奴婢询问,奴婢该如何应答?”
“他就是个废物!”
太平公主不齿道:“当初本宫无意间一句戏言,说要嫁给他,结果父皇和母后当真了,赐死了他的发妻慧娘,他连个屁都不敢放,娶了本宫,又满怀怨念,只知道朝本宫发作,这样的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
新婚之夜,本宫丢了把剑给他,告诉他,本宫知道他心里有恨,他只要敢刺本宫一剑,本宫就让他上床,从此做一个乖顺的妻妇,为父皇母后赎罪,可这个男人,连剑都不敢拾,还跪下来磕头,求本宫饶了他,哈哈,菡香,你可能想到世间会有如此窝囊的男人?”
菡香弱弱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如萧大人那样有大无畏的勇气,附马只是普通人,公主太为难附马了。”
“是啊!”
太平公主幽幽道:“一个窝囊的男人,哪里有资格上本宫的床,但是这婚是我自己要结的,就不得不在父皇母后面前演戏,与附马装出一副恩爱的模样,还找了别的女人,为他生下崇胤,崇简,让他享尽了荣华富贵,他若来找你,你就和他说,萧大人上车之后,与本宫谈诗论曲,期间还把你支出去了一个时辰。”
“是!”
菡香娇躯一颤,恭声应下。
……
萧业下了车,很快回到府中。
家里一切安好,华家几口人面色也红润了许多,显然生活的不错,其中华家大妹和小妹,萧仨和萧操都渡过了第一劫,其实也就萧业觉得国术的修行速度慢,但是在苏月儿眼里,不吝于天翻地覆。
既便是道门正宗心法,都没有这么快的吸收灵气速度,而且修行极讲究根骨、资质,虽然此世不存在灵根的说法,但是一个人是否适合修行,有经验的元婴真君稍作检测,就能判断的八九不离十,大体是十人中不会超过一人,而萧业身边的人,每一个都能修行,如果说不是气运之子,能聚集天下英才,那就是萧业的功法极其特殊。
“公子,刚刚陈老爷派人来,邀您晚上过府赴宴。”
萧业随口问了些修行方面的问题,华小妹便道。
“好,我知道了!”
萧业嘴角现出了一抹笑意,给苏月儿打了个眼色,往屋里走。
苏月儿会意的跟上去,刚一进屋,就吸了吸鼻子,拧着柳眉道:“萧郎,你身上有女人的香味,好啊,怪不得把妾打发走呢,说,你的相好是谁?信不信妾现在就给你家夫人写信?”
“哎哎,苏大家,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
萧业暗道声不好,显然,身上沾了太平公主的香味。
“哼!”
苏月儿哼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鬼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快说吧,到底见了谁?”
“你猜?”
萧业看的出苏月儿并未着恼,索性诡异一笑。
“哦?”
苏月儿美眸一亮,款款走近萧业,玲珑的鼻尖,凑近萧业的颈脖,细细吸嗅了一阵子,才沉吟道:“此香,乃龙涎香,自古以来,龙涎香极其稀罕,公卿勋贵苦求而不可得,唯有皇家才能使用,但皇家内部也分三六九等,只有受宠的公主或妃嫔皇后的月供中才会有龙涎香。
现大唐女主当政,后宫诸妃形同于幽禁,既便有龙涎香,也出不了宫,妾相信萧郎还没这本事入宫私会美人儿,那么,只能是公主,是太后的幼女太平公主。
想不到萧郎竟能一亲太平公主芳泽,妾倒是小瞧了萧郎呢。”
第二二八章 查一个叫冯小宝的人
萧业脸都黑了,但是不得不说,苏月儿仅仅闻着香味,都能猜出是太平公主,思维甄密至此,既让他钦佩,也暗感可怕,本能的稍稍后退半步!
“妾可有猜错?”
苏月儿神色微凝,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又对自己起了忌惮之心,心里那是气啊,索性拐住萧业胳膊,半边身体都贴了上去,笑吟吟问道。
“恭喜苏大家,你猜对了。”
萧业点了点头。
“哦?”
苏月儿眸中现出一抹讶色。
刚刚她并不是太确定,因为在萧业沾着的龙涎香中,她还闻到了一股处子所独有的清新体香,这股香味,专属于处子,破了身的女子,哪怕洗的再干净,熏的再香,都不会有。
太平公主已与薛绍成亲数载,还有了子女,居然仍是处子之身?
苏月儿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当然,她不会和萧业提起,免得萧业知晓了太平公主夫妻不谐,动起别样心思。
“到底是怎么回事,萧郎快和妾说说。”
苏月儿心念电转,忙问道。
萧业道:“今天我的确见到了太平公主,不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随着萧业诉说,苏月儿现出了若有所思之色,末了,萧业补充道:“苏姑娘认为太平公主可曾窥破了我的秘密?”
“肯定看破了。”
苏月儿点头道。
“为何?我自问力道控制的非常好。”
萧业不解道。
苏月儿微微一笑:“倘若妾没猜错的话,这位公主怕是道门大派的秘传弟子,修行人对修行人最是熟悉,修行人体味清新,绝非武者可比,萧郎与公主有过肌肤之亲,只要闻着你身上的气味,岂不是一目了然?”
萧业现出了懊恼之色。
其实当时萧业扑过去,并不是要占太平公主的便宜,太平公主是他的亲姑妈,他是有底限的,主要是太平公主的身手出乎他的意料,又在车厢里面,不敢真的放开手脚,只能使出蒙古摔跤术,控制太平公主。
摔跤这种贴身近搏的技能,萧业也无奈的很。
苏月儿继续道:“想必公主是想挟制你,为她做点事情,否则早就揭穿你了,暂时萧郎不用担心,虚与委蛇便是,将来修为高了,把她拿下,妾有办法抓住她的把柄,教她不敢轻举妄动。”
萧业不置可否道:“此事留着日后再说,我倒是有件事想请苏大家帮助,贵派在洛阳可有眼线?”
“有的!”
苏月儿不假思索道。
萧业道:“能否帮我调查两个人?”
苏月儿微仰起俏面,以目光示意继续。
萧业接着道:“史进我是清楚的,虽有些才华,却心性浮躁,成不得大事,仅凭着他自己,断无可能接近太后,况且脱去谋反大罪又岂是寻常人能为,武承嗣凭什么帮他脱罪?我怀疑他的背后有高人,苏大家能否查出是何人在帮他?”
苏月儿沉声道:“妾不敢打保票,萧郎给妾几日时间,另一个呢?”
萧业道:“帮我查一个叫冯小宝的人,此人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京兆人士,身材魁梧结实,能说会道,以在洛阳坊市贩卖野药为生。”
“哦?这样一个人,有何特异之处?”
苏月儿讶道。
萧业微微一笑:“先找着了再说。”
“如果冯小宝在洛阳,找到他理应是不难,趁着天还没黑,妾先服侍萧郎沐浴更衣罢。”
苏月儿不再多问,盈盈笑道。
萧业愕然道:“一会儿得去陈子昂家吃酒,回来我自己洗洗就行了,不劳苏大家。”
“不行,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味,必须洗!”
苏月儿倔强的看着萧业。
萧业能看出来,苏月儿真的在吃醋,这让他无语的很,心弦也微微触动,于是道:“苏大家身娇体贵,哪里能干这种粗活,我自己去洗。”
苏月儿微红着俏面,咬着嘴唇道:“殷殷能服侍萧郎洗浴,为何妾不能,殷殷都看过了,妾再看看又有什么,再说临行前,你家夫人可是拜托妾照料你呢,哎,你是不是男人,磨磨蹭蹭做什么,别耽搁了晚上赴宴,萧郎先进去,妾叫大妹二妹为你准备热水。”
‘哎,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萧业暗暗叹息。
……
如果说,殷殷服侍洗浴是细致温柔,苏月儿则是充满着挑战性,处处都在撩拨着心弦,挑战着极限,却又把分寸把握的极好,让人欲罢不能。
一把澡洗下来,萧业居然浑身通红,大汗淋漓。
“萧郎,差不多了,快出来吧,妾服侍你穿衣。”
苏月儿明媚的笑道。
看着苏月儿那如狐狸般的笑容,萧业突然有了种很可怕的猜想。
现代人都知道阈值的重要性,尤其是男女之事,阈值过高,会带来诸多恶果,也许苏月儿正是以刺激的手段,来提高自己的阈值,阈值高了,再与别的女子相处,会味同嚼腊。
不管苏月儿是有心还是无意,萧业都暗下决心,还是要自立更生,丰衣足食啊,他可不愿对苏月儿产生依赖性,美人再好,也要适度,是不是?
苏月儿搀着萧业从水桶中出来,擦干水渍,更换新衣,自己也作了一身素雅的打扮,便与萧业往陈子昂家赴宴。
旧友重逢,自是欢欣不己,萧业也不会提起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只是捡六诏的风土人情与有趣的说,席间气氛融融。
看的出来,陈子昂、陆文与蒋方虽然仍只是小官,但朝气蓬勃,对未来充满着向往,萧业也希望他们简简单单,不要太深入的涉及朝堂派系之争。
不觉中,夜色已深,因陈子昂把妻儿接了过来,于是众人纷纷告辞。
回了自家府邸,苏月儿拉着萧业来到自己的香闺,拿出一只玉瓶,微微一笑:“萧郎,这是药力更加猛烈的销魂散,山门里都没有多少,还是妾缠着一名平时对妾不错的师叔,百般纠缠才讨要了这一瓶呢,从今晚开始,咱们用用销魂散行。”
拜阈值所赐,合欢丹在萧业的经脉拓宽了6%,苏月儿的经脉拓宽了4%之时,已经没有效果了。
“有多猛烈?”
萧业眼前一亮。
“服了就知道了,每次只能服用指甲盖的一点点大,否则换了元婴真君来也吃不消。”
苏月儿嫣然一笑,倒了两杯清水,各挑了小指甲盖份量的两团粉末混入水里,调匀之后,端起一杯给萧业。
萧业深吸了口气,一饮而尽!
轰!
瞬间!
小腹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阳气猛烈暴发,甚于合欢丹百倍,视线都模糊了。
“萧郎!”
苏月儿也饮下销魂散,一声低吟,俏面殷红,美眸迷离,扑入了萧业怀里。
“苏大家,稳住!”
萧业以无上毅力推开苏月儿,扣住她的腕脉,滚滚才气涌入,护持住彼此的经脉,对抗着因阳气(阴气)不得渲泻而来的焚心之苦。
服药修炼,第一次的效果最好,到清晨之时,药力散尽,萧业惊喜的发现,自己的经脉在最先的基础上,拓宽了一成,丹田也增大了一成,境界则随之降了一成。
而苏月儿因过了萧业一手,效果稍打折扣,经脉约拓宽了八分左右。
第二二九章 师姐妹互掐
虽然这一夜什么都没发生,但二人均是衣襟凌乱,发髻披散,尤其苏月儿香汗淋漓,温润的发丝贴在脸颊上,眼角眉梢带有一丝余韵。
“妾去洗一下,萧郎要不要妾来服侍?”
苏月儿那春意盎然的美眸瞟向萧业。
“不用了,我冲一下就好,苏大家去忙你的吧。”
萧业逃一般出了屋子。
这真是开玩笑,他和苏月儿都低估了销魂散的威力,差一点点就出了大事,既便是药力散去,但内心的渴望仍在,如今的他,就象一个汽油桶,一点就着,哪里再敢让苏月儿服侍洗浴。
“扑哧!”
苏月儿掩嘴轻笑,眸中现出一抹夹杂着爱意的得色,她感觉到,萧业对自己的抵抗越来越弱了,怕是不久之后,就能将他收纳于裙下,还亏得六诏之行呢。
果然是同生共死,才能让感情快速升温。
只是想到殷殷在负伤后曾哀求过自己渡了情劫留萧业一命,眸中又有些挣扎。
相处这么久,对于萧业的品性和才华她是钦佩的,她也不忍心取萧业性命,其实渡情劫不一定要杀人,就如姒彩儿与褒莲儿,渡了情劫,虽立刻翻脸不认人,却并未杀掉渡劫对象,甚至连红丸都未给,直接一脚踹开。
关键在于,萧业这般人才,痛苦的活在世上,合适么?
而且萧业活着,自己再去接近那些龙子龙孙,怕是也心境上也有牵挂,未必能放的开。
她认为自己将来注定要入宫,采补龙气,吸干一国,是每一名修习了大接引决的素心宗弟子的夙愿,这门法诀不仅妙用无穷,与龙气之间,还有一种非凡的吸引力,就好象是夙命中的孽缘,修习了大接引诀,冥冥中自有一种力量会推动她接近天子,将之采补,吞噬。
当然,如采补吞噬失败,她也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是一代代的素心宗弟子如飞蛾扑火般,从不退缩。
‘罢了,罢了,到时候再看罢!’
苏月儿暗暗叹了口气,就去了浴室。
沐浴过后,换上一袭新衣,出门去往素心宗在洛阳的秘密据点,是一处不起眼的两进院落,安排萧业交待的事情。
洛阳是大唐的都城,素心宗在当地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除了史进后面那人她不敢打保票,查冯小宝还是很有把握的。
对于史进,苏月儿也颇为了解,从蒋方被利用陷害萧业开始,到史进母子逃脱生天,再到史进搭上了武承嗣,直至被送进宫,显然有高人在暗中策划,再联系到在蒙舍城外被刺杀,殷殷伤在了阴阳宗余孽手里,她更是不敢怠慢。
鬼谷子这一系,号纵横家,向来善用阴谋诡计,神出鬼没,很多宫廷政变的背后,都有阴阳宗的影子,道门曾在二十多年前,突袭阴阳宗山门,将其门人弟子尽数抄杀,但谁也不敢保证有余孽幸免于难。
其实素心宗也不比阴阳宗好到哪里,但是素心宗皆为女子,又臣服于道门,故而道门能容忍素心宗,阴阳宗却不同,总想着与佛道二门争锋,自然逃不过灭门的下场。
“大师姐,就这些吗?”
一名颇为清秀的女子记下苏月儿的交待,又问道。
“暂时没了,尽快查出来!”
苏月儿点了点头,往外走去,却是脚步一顿,正见嬉莲儿款款走来。
嬉莲儿已晋入金丹,极品金丹三转的强大气息毫不掩饰,咄咄逼人。
修士在初入金丹时,都有一次以冲关的劫气推动金丹加速运转的机会,一般来说,金丹品阶越高,积累越雄厚,转动的幅度就越大,错过这次机会,之后只能靠着打熬慢慢转动。
金丹可视为卵胎,孕育着元婴,直至转动九次,瓜熟蒂落。
但是绝大多数的修士,都没法转动九次,甚至一些劣品金丹,终其一生连一次都转不到,而嬉莲儿初入金丹,便是初期巅峰,深得山门看重。
“竟是苏师妹,好巧呢。”
见着苏月儿,嬉莲儿也略有错愕,随即绽现笑容,招呼道。
“见过师姐!”
苏月儿咬了咬牙,躬身施礼。
这没办法,以前她和嬉莲儿修为相当,身份平等,如今,嬉莲儿已是金丹,她仍是先天大圆满,不得不向嬉莲儿施礼。
“哟,师妹不用客气!”
嬉莲儿亲热的搀扶起苏月儿,关心的问道:“师妹怎还未渡过情劫,那萧状元看样子挺难缠呢,要不要师姐帮你一把?”
“不劳师姐出手,师妹自能搞定。”
苏月儿暗哼。
素心宗内部,三脉之间的竞争极其剧烈,嬉莲儿意欲插手自己渡劫,明摆着不安好心。
要知道,情之一字,最是难测,天底下没有谁敢打保票,说自己此情不渝,只要是感情,就存在情变的可能,万一萧业被嬉莲儿以下作手段夺走,对于苏月儿来说,将是个灾难,甚至有可能终生金丹无望。
同时苏月儿了解到,嬉莲儿渡情劫渡,轻轻松松就拿下了对方,看似便捷,实则并不圆满,情劫越难,磨砺越大,成就也越高。
或许嬉莲儿有通过萧业弥补缺陷的心思。
苏月儿哪能如她愿。
“也罢,师妹如有难道,师姐自不会坐视,毕竟咱们是同门师姐妹嘛,对了,今日师妹怎么有空过来了?”
嬉莲儿心知不能操之过急,贴心的点了点头。
“些许小事,师姐如无吩咐,师妹就告辞了。”
苏月儿淡淡一句,转身离去。
瞬间,嬉莲儿的笑容一敛,美眸微眯,凝视着苏月儿那动人的背影。
诚如苏月儿猜测,虽然她渡过了情劫,但是渡的太轻松,总觉得不大圆满,心性尚有缺,可是渡劫对象由不得她来选择,是冥冥中注定,与她渡劫的,并没有萧业那么高的才情,也不象萧业那样,能守着底限。
凭心而论,她很羡慕苏月儿能选择萧业渡劫,恰好苏月儿的劫数到现在都没渡过去,说明萧业是个难缠的主,这样的情劫要么失败,可一旦渡过,必然心性圆满,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今次来洛阳,她就是存了截胡的心思,弥补渡劫时的欠缺,并且坏苏月儿的好事。
“苏师妹来这里做什么?”
嬉莲儿步入屋中,问道。
“这……”
清秀女子为难的低下脑袋,师门交办的任务,是不允许泄露的,哪怕同门也不行。
嬉莲儿暗哼一声,释放出金丹威压!
顿时,空气仿佛粘稠无比,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清秀女子不自禁的连退数步,脸面现出了痛苦之色。
嬉莲儿收了威压,冷声道:“我只是关心自己的师妹,你一个小小的执事,哪里懂得我们师姐妹之间的感情,你确定不让我看?”
“师姐……请。”
清秀女子惊惧万分,忙把苏月儿委托的事项递过去,哀求道:“还望师姐代为保密。”
“师妹不必担心,师姐只是看一看!”
嬉莲儿接过来,低头看去,渐渐地,嘴角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嗯!
好机会,也许自己可以插一脚!
嬉莲儿又道:“你替我查一下,苏师妹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是!”
清秀女子已经出卖了苏月儿一次,自然不介意再出卖一次,讪讪应下。
第二三零章 为冯小宝规划人生
“八卦掌,四正四隅,纵横交错,以德为先,绕圈走转,全身一至,步似行云……”
两日后的正午,萧业指点着萧义等人八卦掌的要点。
院中,掌风霍霍,身形穿梭,呼哈声此起彼伏。
在国术中,形意拳的名气最大,可是论起博大精深与实战演练,萧业还是推崇八卦掌与太极拳,形意之所以出名,主要是源于龙蛇,并不是有多突出,形意和咏春属于一个档次,二流的水准。
真正一流的,还是八卦与太极,其中太极拳分三六九等,上乘的太极拳术,并不是世俗的某某太极,而是深藏在武当山的不起眼庙观中。
“萧郎,妾已经安排好了,快与妾去找冯小宝。”
这时,苏月儿匆匆而至。
“你们自己练,我出去一趟!”
萧业吩咐了句,入屋更换衣衫。
史进被神秘人送入宫侍奉太后,让他有了深深的危机感,他也想把冯小宝送进宫,毕竟冯小宝才是正牌的薛怀义,他必须安排个人在太后身边掣肘史进。
虽然冯小宝不是什么好货色,可是正如女人争宠,男人也会争宠,并且比女人更加狠毒,就如太监争权,那是刀刀见血,稍有不慎就会送命,他相信冯小宝和史进肯定会掐起来。
这个想法他曾和苏月儿讨论过,苏月儿也觉得可行。
不片刻,萧业更换了一袭白衫,腰悬长剑,风彩宜人,与苏月儿步出家门。
苏月儿披着件白狐裘领大氅,衬托着那如花的容颜,主动拐起萧业胳膊,如一对新婚夫妻漫步于街巷,惹得路人频频回顾,均是暗赞,好一对壁人儿。
“就是他!”
很快的,二人来到坊市,苏月儿以眼神示意。
只见街边,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摆着个药材摊子,正卖力呦喝。
“卖药喽,刚挖出来的百年老山参啊,吃了百病不生,长命百岁,瞧这须,这躯干,一千两银子,快来买啊!”
“五百年何首乌,医馆都卖一万两,只有我这,才卖五千两,早买早得,迟了没得!”
苏月儿扑哧一笑:“此人倒也是个人才呢,那老山参明明是用萝卜雕的,亏他雕的活灵活现,那五百年何首乌也是用葛根做的,寻常人哪里能分辨的出来,若非他要价太高,早有人上当了。”
“嗯~~”
萧业点了点头。
这青年,正是萧业要找的冯小宝,越看越是满意,虽然衣着陈旧,却气宇轩昂,浓眉大眼,身材高大,胳膊上的腱子肉高高坟起,古铜色的肌肤闪烁着健康的色泽。
相貌倒也端正,尤为难能可贵的是,裤裆里鼓鼓囊囊,分明是深闺怨妇最为钟爱的类型。
如史进那等小白脸,也就是相貌清秀一点,银样腊枪头,中看不中用,论起实战,与冯小宝这等壮汉根本没法比。
“苏大家,你在这等着,我去找他。”
萧业正待上前,苏月儿却是拦住道:“萧郎稍待。”
“哦?”
萧业眼眸微眯。
“就是他,就是他,这卖假药的不得好死!”
“上回俺爹吃了他卖的药,当场蹬腿膈屁!”
“打死他偿命!”
突然,街角出现近十条汉子,手拿棍棒钉钯,气势汹汹的冲来。
围观群众一看这阵仗,哭爹喊娘的散开。
冯小宝是卖假药的,哪里认得清苦主,连摊子都不顾了,撒腿就跑,却是一根棍棒扔了过来,当场把他绊倒。
“打死这狗娘养的!”
那一群人冲过来,拳打脚踢。
“哎唷,哎唷,你们认错人了,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要闹出人命啦!”
冯小宝挨打经验还是挺丰富的,蜷缩成一团,护住头脸。
“差不多了,萧郎去替他解围吧。”
不片刻,苏月儿转头道。
“嗯!”
萧业点了点头,快步走去,厉声喝斥:“干什么,干什么,住手,快住手!”
“你谁啊,难道是和这卖假药的一伙的?”
有人抬起来头,嚷嚷道。
萧业哼道:“本官乃右肃政台监察御史萧业,老实点,随本官去衙门!”
“狗娘养的,饶了你!”
“娘的,下次再敢卖假药,把你腿打断!”
那些人并不惧怕萧业,骂骂咧咧,有的还踹了几脚冯小宝,才一窝蜂的离去。
萧业清楚都是苏月儿安排的,并未阻拦,取出二两银子,放地上,冷声道:“拿去找个大夫看一看,别再做这等坑蒙拐骗的勾当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
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对冯小宝关怀毕至,留二两银子,一番训斥,火候适中。
依冯小宝善于钻营的性子,萧业料定必会叫住自己。
“恩公,请稍等!”
果然,冯小宝唤住萧业,连磕了几个头,才诚挚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小宝无以为报,愿给恩公做牛做马。”
萧业摆摆手道:“本官不需要你为我做牛做马,看你相貌堂堂,将来或非池中之物,干什么不好,非得卖假药,望你吸取今次教训,做出一番事业,报效朝廷。”
冯小宝为难道:“回大人,其实谁愿意做这等勾当,可是小的出身卑微,就算想报效朝廷,也投效无门啊,今日得大人训斥,让小的幡然悔悟,日后即便是冻饿毙于道旁,也决不再做坑蒙拐骗事了,请大人放心便是。”
“哎~~”
萧业叹了口气:“英雄未遇,均无大志,论起年齿,你比本官还要大了几岁,快起来罢,天寒地冻,别跪坏了膝盖。”
“是!”
冯小宝居然眼圈有些红了,抹了抹眼角,拾起银子,站了起来。
也确实,他出身于关中,家里兄弟姊妹多,又土地贫瘠,自小就离家闯荡,饱受世间寒暑,从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
萧业本是一米八的个头,冯小宝还要壮硕些,大概在一米八五。
“好一条汉子!”
萧业赞了句,又婉惜道:“可惜本官只是个八品小官,并无门路举荐你,不过相逢便是有缘,本官请你吃顿饭,也算是结个善缘。”
冯小宝早已饥肠碌碌,一听这话,哽咽道:“大人一饭之恩,他日小宝必有厚报。”
萧业领着冯小宝去了最近的一间酒楼,点了一桌子酒菜,与冯小宝边吃边聊,大体摸清了冯小宝的情况,与地球史书记载的出入不大。
其实今日找冯小宝,还有个重要原因,千金公主的婢女会来坊市采买,萧业要把两人撮合在一起,让冯小宝接近千金公主,再由千金公主进献给太后。
冯小宝饭量惊人,不觉中,酒菜已如风卷残云,一扫而空。
这时,苏月儿从走廊一闪而过,给萧业打了个眼色。
萧业有数了,从怀里取出五张十两的银票道:“本官赠你五十两银子,做个小生意,先安顿下来再说。”
“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冯小宝连声推辞,可那眼神,瞄着银票几乎移不开了。
“你莫要推辞,日后你若是发达了,记得报效朝廷便是,本官尚有公务,不便久留,就先走一步了。”
萧业不由分说的把银票推给冯小宝,便起身离去。
“大人!”
冯小宝感动的热泪盈眶!
第二三一章 又一个苏悦
萧业走后不久,冯小宝便揣起银票,满脸红光,离了酒楼。
对于萧业的雪中送炭,他是感激的,也想好好做人,不负萧业器重。
街道上,人来人往,冯小宝暗暗盘算着该做那些营生,五十两银子不算少,足以供他做个小生意。
“哎哟!”
突然,冯小宝与一个女子迎面撞上,刚要本能的破口大骂,可那温软的身体与动人的幽香让他及时收了口,再一看,这女子二十左右,容貌虽然中等,但身材饱满,极其惹人。
尤其是紧蹙着眉头,满脸的痛苦之色,撩拨起了冯小宝的保护欲望。
“姑娘,你没事吧,都怪我走路不长眼!”
冯小宝伸手去搀那女子。
“脚疼!”
那女子都要流泪了。
本来她也是准备发一顿脾气的,可是冯小宝高大的身躯与浓浓的男子气息让她芳心猛一悸动,就如遇着了真命天子,竟有些慌乱。
而且是她自己走路不小心,踩着一块石子,身体一歪,撞上了冯小宝,也怪不得人家。
“我背你去看大夫!”
冯小宝力气大,一把将那把女子拉起,蛮横霸道的背着就要走。
“哎,妾的东西!”
女子疾呼。
冯小宝半弯下腰,抄手把包裹提起,快步而去。
不远处,苏月儿与萧业缓缓现出身形,会心的笑了笑。
这女子,正是千金公主的贴身婢女,本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苏月儿打探的清清楚楚,史进还在府上的时候,就与史进有过一腿,现在有了更加男人的冯小宝出现,没理由不和冯小宝在一起。
“萧郎,难得出来一趟,妾想为你扯几匹布,为你做些冬衣。”
苏月儿笑吟吟的看着萧业,眸中隐现向往。
“哦?苏大家还会针线活?那必须你亲手做,华家两个嫂子做的我可不穿。”
萧业讶道。
“哼,哪有女子不会做针线活的?”
苏月儿哼了声,主动拐上了萧业的胳膊。
时近年底,洛阳街头人潮涌涌,商贩们备上了丰盛的货物,卖力的呦喝着,民众也精选细选一件件年货。
莫名的,萧业心头有些惆怅,自穿越以来,就忙于科举,之后是李敬业叛乱,绞尽脑汁,立下功劳,才保住家族以及与自己有关系的张家和陆家,来到洛阳,与史进斗,与武承嗣斗,又与周兴斗,还被打发去蒙舍诏出生入死,却从未好好享受过红尘中的生活。
“萧郎,可是遗憾于从未体会过平凡中的真趣?”
苏月儿见着萧业的神色,不禁问道。
“不!”
萧业摇了摇头:“虽说平凡中自见真趣,可是世上,又有几人甘于平凡,你看朝堂衮衮诸公,精于算计,倘若真让他们过平凡日子,只怕会心神不宁,再看这满街老小,若有一鸣惊人的机会,哪个不力争上游?
凡人如是,修行人亦如是,什么道门清心寡欲,佛门看透生死,那都是糊弄人的,修行之道,本是逆天之举,成仙成佛,才是世间最大的欲望,稍有懈怠,就会被甩下来,哪里能体会平凡,但有真甘于平凡者,多是庸碌之辈,修行,不是修一颗平凡心,而是修无畏心。”
“哦?”
苏月儿美眸中闪出涟涟异彩,她没想到萧业竟能看的如此透澈。
也确实,世人常说红尘炼心,但是修士真的需要入红尘炼心么?
天道视众生平等,红尘对于天道,并没有特殊之处,常有高人入红尘,多是修行到了瓶颈,在人情事故中寻常突破的契机,真要是信了红尘炼心那一套,只会渐渐平庸,失去进取心,泯然而众人。
世间事,说到底,就是一个争!
萧业也若有所感,握住苏月儿的柔胰,于掌心打着节拍,轻唱起来。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苏月儿喃喃轻和,越唱越觉妙趣无穷,尤其是连用两个争渡,表现出急迫的心情,结果惊起了一滩鸥鹭,至此言尽,却意未尽,耐人寻味。
再与自己的心法相互印证,竟有了些明悟。
是啊,争渡,争渡,自己不就是在争渡么,却是惊起了一滩鸥鹭,这就是自己所求?
她觉得这段时间以来,为久久不能渡劫过于浮躁,其实换个角度来说,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可以把根基夯的无比结实,心性也可以一次次的淬炼,终至圆满。
或许,紫姑娘娘独辟蹊径的七情六欲之法或可参考一下?
“萧郎果然大才呢。”
苏月儿心绪澎湖,不自禁的把俏面贴在了萧业的肩上。
“萧大人,萧大人!”
这时,街边突有人呼唤。
苏月儿忙移开脸颊,和萧业看去,正见清规快步走来,身边是清漪与清波。
“哈哈,萧大人,打扰打扰啦,这位可是尊夫人?”
清规拱着手,哈哈大笑。
可是笑着笑着,却是面色一僵,又轻咦一声。
清波眸中满是疑窦,不客气问道:“萧大人,令夫人与苏悦是何关系?”
萧业与苏月儿均是心里格登一下。
苏悦虽偏于男相,但脸模是照着苏月儿来的,要说两个人之间没有关系,鬼都不信。
萧业暗暗看了眼苏月儿,无奈道:“这位是苏月儿,苏悦的妹妹。”
卧草!
畜生啊!
顿时,三人的脸色都不对了,萧业娶了苏悦的妹妹,又和苏悦保持那种关系,如果仅仅是好男风倒也罢了,有龙阳之好与断袖之癖的典故在前,时人对男风的接受度还是挺高的,很多大人物的书僮,就是脔童的角色。
可是兄妹通吃,这不是畜生还是什么?比姐妹通吃的性质还要恶劣。
“呵,想不到萧大人竟是这样的人,苏悦呢?你把他叫出来,我有话要问他!”
清波显然失望之极,冷笑道。
萧业与苏月儿面面相觑,均是暗暗寻思着要不要道出实情,也要趁机斩断清波的妄念,可是其中有个问题,苍山宗是修行门派,要说俗世间的易容术连修行人都能瞒过,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有心去查,很容易能调查出苏月儿的素心宗出身。
而素心宗是公认的邪门外道,揭穿身份,怕是会对苏月儿极其不利。
“公子,月儿,你们怎么也不等等我?”
这时,街角一道身影出现,正是苏悦!
萧业眉头皱了皱,这显然是假的啊,谁会扮成苏悦?
苏月儿却是现出了若有所思之色,秀眸微眯。
清波则是喜道:“苏公子,你来了正好,今日就把话说清楚,我劝你早点离开他,你终究是要娶妻生子的,长痛不如短痛。”
苏悦错愕的看了眼萧业与苏月儿,眸中带有一丝难忍的笑意,便道:“清波姑娘怕是误会了,我们苏家与萧家乃是世交,我和妹妹自小就与萧公子在一起长大,我妹妹嫁给了萧公子,而我尚未娶妻,或许在外人看来,我们是亲密了点,但其实并没什么。”
“哦?那是我误会了?”
刹那间,清波整个人都焕发出神彩,心头阴郁一扫而空。
就连清漪看萧业的眼神,都正常了许多。
第二三二章 以假乱真
“林兄可曾拜见过太后?”
“哎,不入朝廷,不知规矩之大,太后哪有那么容易见到,那些官员整日推托,直到使了不少银子,才有人出来安排,大概在年前最后一次大朝会上,才有可能觐见太后。”
苏悦的到来,明显让清规三人对萧业误会尽去,气氛活跃起来。
萧业与清规走前面聊着天,清漪、清波、苏月儿与苏悦走后面,谈论着专属于女儿家的话题,苏悦则克制的在一边听着,尽量不发言。
萧业暗暗冷笑,明摆着言多必失,他本打算摸苏悦的底,苏月儿却打眼色制止,分明是有数了。
“清漪姑娘、清波姑娘,我和妹妹去给公子扯几匹绢,你们先在前走吧,我们一会儿就赶过来。”
当路过一家绸缎时,久不言语的苏悦突然道。
“那……我们在前面等你。”
清波本想一起进去,可苏悦都把话摞下来了,只得勉强点了点头,与清漪加快脚步,追上萧业和清规。
苏悦和苏月儿默不作声的进了绸缎庄,直接步向后屋,掌柜和伙计讨好的施礼,显然,这里是素心宗的又一处据点。
“师姐,你到底想怎样?”
进了一间隐密的屋子,苏月儿脸一沉道。
“扑哧!”
苏悦一笑,声音竟然变了,成了嬉莲儿的声音,说道:“我为师妹解围,师妹怎还怪我?”
“哼!”
苏月儿哼道:“师姐已经渡过了情劫,何必把手伸的太长?”
嬉莲儿灼灼打量着苏月儿,啧啧有声:“真是看不出来啊,师妹霸占着萧状元,又摇身一变,化作男子,把那个叫做清波的女修迷的神魂颠峰,倒是好本事呢,事已至此,戏总要演完吧,师姐与那些苍山宗的弟子不熟,只怕言多必失,不如咱们把身份对换一下,我扮作师妹,师妹扮作苏悦?”
苏月儿俏面一阵阴晴变幻,路遇清规师兄妹,确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如果嬉莲儿不出现,她尚可含糊过去,可是嬉莲儿扮作了苏悦,就不得不考虑身份被揭穿的后果,等于被嬉莲儿拖进坑里出不来了。
“师妹,时间不多了,莫要迟疑。”
嬉莲儿催促。
“也罢,仅此一次!”
苏月儿眸中现出一抹警告之色,就解起罗衫。
嬉莲儿也开始脱衣服……
不片刻,二女从头到脚,连发饰、带裹胸、亵裤,袜子,全部更换了一遍,互相打量,均是看不出破绽,这也得益于素心宗神乎其神的化妆术,再配合少许幻术的妙用,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既便是最为亲密的人,如果没有最为亲密的接触,也很难分辨出端倪。
嬉莲儿扮作的苏月儿盈盈笑道:“兄长,别让萧郎他们久等了。”
“哼!”
苏月儿哼了声,自顾自的离去。
至于绢帛,交待下,自有人送上府。
很快的,二女追上萧业等人。
苏月儿恢复了苏悦的妆扮,落在后面,嬉莲儿毫不芥蒂的赶上前,伸手挽住萧业,紧紧挨着,大半边胸脯都贴了上去。
“诶?”
萧业有些奇怪。
跟后面的正牌苏月儿咬了咬嘴唇,眸中闪出一抹寒光。
看着嬉莲儿堂而皇之的勾引萧业,还是扮作她的模样,她的心里,感受到了被横刀夺爱的痛楚!
“苏大家,影响不好!”
这时,萧业轻推开嬉莲儿,低声道。
苏月儿美眸一亮,暗道就算扮的维妙维肖又如何,你根本不了解萧郎是什么样的人,区区色相就想勾引他?太小瞧他了。
嬉莲儿面容微僵,坚持道:“不行,人人都知道妾是萧郎的妻子,夫妻之间亲近点又怎么了?”
萧业心里升起了疑窦,苏月儿虽然颇有妖女风范,但在人前,还是识大体的,不会让自己为难,可这是怎么回事?再一联想到莫名其妙出现的苏悦,他的心里,有了个很大胆的猜测。
素心宗有三大妖女,苏月儿、姒彩儿与嬉莲儿,个个貌若天仙,才艺双绝,苏悦很可能就是姒彩儿或嬉莲儿中的一个假扮。
刚刚苏月儿与苏悦消失了一段时间,既然苏悦是假的,那偎着自己的苏月儿也未必是真,说不定已经更换了身份!
萧业转头细看。
容貌、妆扮、身段、声音,一模一样,甚至眼神都是同样的款款深情,又带着几分妖女所独有的狡黠。
萧业细嗅了下鼻子。
香味……
萧业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嬉莲儿或姒彩儿,只能说,依稀是熟悉的苏月儿的体香。
嬉莲儿眸中,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得色。
她明白萧业起了疑心,可那又怎样呢?
虽然素心宗三大妖女个个心高气傲,不可能使用同款香料,甚至会有意识的区别开来,但她们修炼的,都是大接引诀,有共同之处。
而且嬉莲儿与苏月儿的衣物更换的非常彻底,本身就带上了苏月儿的体香,她又刻意收敛自己的体香,她有信心,在体味上不会有破绽。
不过萧业与苏月儿相处超过一年,虽然不能完全视为枕边人,却也时常同床共寝,近段日子以来,每晚又在一起以花药修炼,二人有很多独属于彼此间的秘密。
萧业突然小声问道:“苏大家,贵宗可有法子能让人避孕?”
“哦?萧郎又想着祸害哪家姑娘了?”
嬉莲儿横眼一瞥,还很不满的轻掐了下萧业的胳膊。
苏月儿嘴角绽现出一抹笑容。
小骚蹄子,露馅了吧?
嬉莲儿根本就不知道萧业不能破身,问这种话,摆明了是试探,如果顾左右而言他,很有可能含糊过去,可是她自作聪明,被带进了沟里,只能说活该。
不要以为嬉莲儿只是单纯的勾引萧业,因涉及渡劫,可试为二女之间的战争,以萧业为战场,嬉莲儿胜了,对苏月儿的伤害会非常大,反之,如萧业抵受住诱惑,也会相应的撕裂嬉莲儿的道心。
其中的凶险不足以向外人道之。
萧业微微一笑,不再说话,甚至任由嬉莲儿偎着自己。
当然,他并没有沾便宜的心思,最难消受美人恩的道理他是懂的,主要还是想弄清楚这几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而且当街把人推开,好象也不合适。
不过萧业的胳膊仍是往回缩了缩,避免挨着那软乎乎。
嬉莲儿心里格登一下!
该死的!
露馅了!
就知道,这种问题不安好心!
但是转念一想,萧业是通过与苏月儿之间不为人知的秘密才窥破了自己,只要找到机会把苏月儿拉开,再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依然分不清谁真谁假。
‘此事,还得着落在他们身上!’
嬉莲儿妙眸一瞥清规。
苏月儿正得意的时候,突然一阵香风袭来,清波主动拐上了自己的胳膊,眸光坚定大胆,很明显,清波赖上了自己,不由暗暗叫苦。
可是她没法把清波推开,身形微僵之后,带上勉强的笑容,偏偏清波以为苏悦默许了,心情大好,近乎于摸底般的问话,让苏月儿苦不堪言。
另苏月儿没留意到的是,嬉莲儿正倾听着她与清波的交谈,并琢磨分析,不时现出会意之色。
第二三三章 我衷心祝福你
嬉莲儿挨着萧业,清波则是豁出去了,以实际行动大胆的向苏月儿表白,毕竟古代可没有什么通讯设施,错过了,一俟年后回返蒙舍诏,将再也没法与苏悦见面,也许错过的就是一生
她不想为自己留有遗憾。
清漪和清规也不在意这种事,对于修士来说,修士才是第一要务,男女之情只是调剂,就算二人发生了什么,甚至结为夫妻,也没什么大不了。
玩腻了,自然会回头。
说到底,兄妹俩能这样想,还是与六诏一带开放的风气有关,大唐本已足够开放,但六诏更加开放。
一行人游荡于洛阳坊市,不觉中,天色将晚,关门鼓传遍全城。
“哥,我们回去吧,马上坊市就要关门了。”
清漪转头道。
嬉莲儿笑道:“何必如此匆忙,不如来我们家吧,容我们夫妻好好招待一番,家里有空余的客房,三位可以住下,明日天亮再回司宾寺也不为迟,萧郎,你说呢。”
萧业不动声色的看了嬉莲儿一眼,显然,这女人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只有回到家里,趁着人多眼杂,才有机会继续混淆身份。
凭心而论,萧业很不愿意与嬉莲儿或者姒彩儿周旋下去,一个苏月儿就让他如履薄冰,再来一个同档次的妖女,哪里能吃的消。
其实对于萧业前世的年纪来说,早失了游走于花丛中猎艳的兴致,什么欲擒故纵,你来我往,不如直接把蜡烛吹熄来的利索。
不过这女人已经提出了邀请清规三人,萧业不便于推辞,点头道:“月儿说的是,咱们今晚不醉不休,林兄,请!”
“这……”
清规现出迟疑之色。
“师兄,萧夫人也是一番好意啊!”
清波美眸一亮,忙劝道。
清规明白清波的心思,修士讲究心口如一,强行棒打鸳鸯对于清波的修行并无益处,于是拱手道:“那就有劳萧大人了。”
萧业笑道:“林兄不必客气,寒舍在城外,我们快点走。”
一行人于坊市关门前回到了萧业的家里。
“大嫂,二嫂,这是我的朋友,今晚住我们家了,给安排一下,酒菜都有吧,不行就叫附近的酒肆送一席过来。”
萧业已经决定,今晚寸步不离苏月儿扮成的苏悦,不给两个女人互换身份的机会。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清波还是把苏月儿叫走了,萧业为了避嫌,还没法跟过去。
就在他准备去盯住假扮苏月儿的那女子时,活见鬼,失踪了!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二人才重新出现,但是萧业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他指着其中一人给些暗示,可是每当一个给了暗示,另一个也给出类似的暗示,让他无奈之极。
当晚,大摆宴席,宾主皆欢,一直到深夜,酒宴才散去。
清规三人被安排在中院,萧业也回了自己的屋子,他隐隐有预感,今晚会发生些事情。
“吱呀~~”
不片刻,门被推开,苏月儿盈盈踏了进来,讶道:“萧郎,你怎么枯坐着不动。”
萧业缓缓抬起眼,仔细分辨,却是辨不出端倪。
“扑哧!”
苏月儿掩嘴一笑:“萧郎该不会是认不出妾的真假吧?”
“苏大家,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萧业沉吟道。
苏月儿现出了幽怨之色,嗔道:“妾与萧郎结识也有一年半载了,不敢说朝夕相处,至少是形影不离吧,难道萧郎只能通过询问辨别妾的真假么?若果是如此,萧郎对妾也太不上心了,妾不会再回答萧郎的提问。”
说着,在萧业对面坐了下来。
卧草!
这女人学精了,直接把问题给堵死!
不过萧业并不能据此判断眼前的苏月儿是假的,因此苏月儿有时也会朝他发发小女人脾气。
屋内安静下来,双方大眼瞪小眼。
萧业明显从苏月儿的眸中捕捉到一丝狡黠之色。
好一会儿,萧业问道:“苏大家先和我说说,今天的那人是谁?是姒彩儿还是嬉莲儿?这个问题与你无关,该不会还不能回答吧?”
苏月儿惊讶的看了看萧业,眸中隐约闪出一抹警惕之色,但还是道:“嬉莲儿。”
“好!”
萧业点头:“我曾听殷殷说过,三脉之间并不和谐,苏大家,嬉莲儿为何要帮你解围,是否别有居心?”
“这……”
苏月儿感受到了萧业的难缠,含含糊糊道:“妾可不清楚了,要不妾把苏悦叫来给你问问?”
萧业逼问道:“难道你自己就没点猜测么?”
苏月儿迟疑道:“三脉之间确实有竞争,但毕竟是同门,还是会互相援手的。”
萧业不客气道:“嬉莲儿一出场,便是扮作苏悦的模样,显然盯着你很久了,我想以苏大家的聪明,不至于猜不出嬉莲儿不怀好意吧,这时你还为她说话,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目地?”
苏月儿心里涌出了一阵慌乱,心知不能再让萧业问下去,否则必会露出破绽,于是站起来,笑道:“其实师姐未必有你想的那样不堪,也许只是想捉弄下妾呢,萧郎也曾在鹿鸣宴上帮过师姐的大忙,时间不早了,妾先服侍萧郎沐浴,早点睡吧。”
说着,盈盈来到萧业身边,搀着要向后面走,萧业却是纹丝不动。
“萧郎?”
苏月儿暗道了声不妙。
果然,萧业冷笑道:“嬉姑娘,你还要假扮到什么时候?”
“萧郎,你怎能这样说人家?”
嬉莲儿心知被识破了,但还是心存侥幸,哀怨的看着萧业道。
“装,继续装!”
萧业推开嬉莲儿,淡淡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刻意接近我们,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是冲着我,尽请来,若是冲着苏姑娘,那么,请先过我这关,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嬉莲儿不再掩饰,咯咯一笑:“萧郎想多了,妾今次上门,实因妾钦慕萧郎久矣,难道师妹没和萧郎说过?”
“哦?难道嬉姑娘竟倾心于在下?”
萧业眼神微眯。
嬉莲儿现出了娇羞之色,低声道:“妾知道,萧郎对师妹一往情深,或会为难,因此妾愿与师妹共效娥皇女英,师妹那里可由妾来劝说,萧郎大可放心。”
这一刻,嬉莲儿的面容渐渐变幻,恢复了本相,如个小儿女,眸中既有期待,也有不安,摆弄着衣角,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其实论起资容才情,嬉莲儿并不逊于苏月儿,换了任何人,都会大为心动。
可萧业是老男人心态,对于异性的免疫力非常强,碰到送上门的美人儿,首先会想,天下会不会掉馅饼?
再说句现实话,到现在他都对苏月儿存有几分忌惮,更何况心思难明的嬉莲儿?
于是道:“实在是抱歉,嬉大家的心意萧某只能心领了,苏大家不因我有妻室,依然真心待我,我无以为报,唯有惟一颗真心待之,其实以嬉大家的容貌才情,将来必能找到比我好的良人,我衷心祝福你,嬉大家,请回吧。”
萧业清楚苏月儿必在附近,这话也是说给苏月儿听的。
果然,隐在暗处的苏月儿竟心灵猛一悸动,眸光微红,想也不想的冲入屋内,猛扑入萧业怀里。
第二三四章 万象神宫
“萧郎!”
苏月儿真被感动到了,动情的献上了香吻!
萧业却是有些膈应,因为苏月儿是苏悦的装扮,活脱脱一个大男人,可这时,势必不能把苏月儿推开,只得眼一闭,眼不见为净。
好在苏月儿唇齿间芬芳宜人,是最纯正的女子气息。
“哼,想不到萧郎竟是颗痴情种子呢!”
嬉莲儿心里酸涩,不愤的哼了声。
苏月儿徐徐松开,带着幸福的笑容,转头道:“师姐,今次多亏了你,否则萧郎不可能说出真心话,谢谢你了,我也衷心祝愿你能有自己的归宿。”
“师妹,你以为这样就赢了?你无非就是占了先机而己,我嬉莲儿哪一点比不上你?我是不会放手的,刚刚我也和萧郎说了,我愿与你共效娥皇女英,如果不够的话,我再把姒彩儿叫来,我相信姒彩儿不会拒绝,我就不信萧郎对我们三个大美人儿不动心,哼,你别得意的太早,这才刚开始呢!”
嬉莲儿又哼一声,随即绽现出笑颜,向萧业盈盈一笑,优雅的离去。
萧业头都大了,无奈道:“苏大家,你们素心宗的女子是否都是这样执着?”
苏月儿心情极好,扑哧一笑:“妾、嬉莲儿和姒彩儿,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好象天生命里犯冲,什么都争,甚至争急了还会大打出手,但也正因如此,才能在山门的筛选中,一次次脱颍而出,成了各自一脉的大师姐。
如果妾没猜错的话,嬉莲儿又起了争夺之心,想要从妾手上把萧郎夺走,亏得萧郎心志坚定,既让妾明白了萧郎对妾的心,也使妾胜过她一次呢。”
萧业含糊其辞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苏大家又不是不清楚,此事不用再提,对了,你这妆容能否换掉,看着挺不习惯的。”
“夫君有命,妾自当遵从,随妾来吧!”
苏月儿微微一笑,牵着萧业的手,步入后堂。
……
因清规师兄妹在府里,又有嬉莲儿,沐浴过后,萧业与苏月儿并未服用销魂散修炼,而是相拥而眠,难得的美美睡了一觉。
渐渐地,天色亮了,清尘三人告辞离去,嬉莲儿则是不知所踪,苏月儿并不问她,因《如梦令》而来的灵感,立刻闭关细思,并叮嘱萧业不要打扰她。
萧业未去衙门,来俊臣叫他在家休沐,并未说到哪一天,如果衙门不来人,他也不准备去,这样的日子挺好,有充足的时间修行。
不觉中,五日过去,这五日里,苏月儿还未出关,萧业也利用难得的清净反思修行上的问题。
因无人指点,萧业的修行可视为闭着眼走路,走着走着,路会走歪,必须时不时停下来,校对路线,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识海中,一招一式被分解推衍,结合近段时间来的战斗,归纳总结,找出不足,渐渐地,萧业进入了入定状态。
太初宫,乾元殿!
今日正值常朝,每五日一次,凡在京正五品以上职官必须参加。
宽大的宫室内,人头涌涌,百官依左右,分列三排,席地而坐,九层玉阶之上,是身着冕服的太后,案旁置一小几,端坐上官婉儿。
本来年前,也没什么大事了,朝会的气氛应是轻松自在,可今日,乾元殿里一片肃穆,太后凤目如刃,寒着脸,群臣也是满面的惊惶不安。
盖因今日,太后突发其想,要把乾元殿拆了,修建规模更加宏大的万象神宫,初步估算,连同拆除及重建费用,超过三千万两白银。
并且还不止于此,太后要在古九州地脉的结点,修建通天塔,很多材料均是闻所未闻,修建时要请大德高僧刻划符篆法阵,连同万象神宫在内,总耗资约两亿两白银。
如此庞大的数目,连武承嗣都绷不住,罕见的与太后有了分歧。
“修建万象神宫与通天塔关乎国运,势在必行,朕不希望看到有谁故意破坏,否则国法绝不轻饶,众卿有何建议皆可提出,朕虚心纳取!”
太后凤目一扫,冷声道。
道门能推算出大劫将至,佛门也能推算出,修建万象神宫与九座通天塔正是为了沟连九州地脉,建起一座超大的防护阵。
但是普通人不懂,只认为劳民伤财,是太后好大喜功,为此,朝堂上发生了激烈的争论。
从目前来看,如此之大的工程,已经不仅止于劳民伤财,甚至还有可能激起民变,可是相对于二十年后的大劫,天地都要毁灭,老百姓苦点又算得了什么,一旦工程完工,九州地脉将构建起一道严密的防护网,这就是无上功德,太后与佛门高僧,或有机会飞升西天佛界,断不容破坏。
只是为避免不必要的恐慌,无论佛道两门,都守口如瓶。
“承嗣,你可有话要说?”
太后凤目又移向武承嗣。
武承嗣咬牙道:“臣请太后三思!”
顿时,太后现出了浓浓的失望之色,冷声道:“朕用你,是看你在大是大非面前从不含糊,但今日很让朕失望,你先回府待勘罢。”
“臣武承嗣……谢恩!”
武承嗣浑身一颤,瘫倒在地。
这是罢了官。
连武承嗣都被罢官,群臣读懂了太后的意志,均是噤若寒蝉。
太后又向狄仁杰道:“怀英,你为度支郎中,人力物力由你调配,望你兢兢业业,克尽职守,勿付朕托!”
“臣遵旨!”
狄仁杰有个好,就是从不当面顶撞太后,虽然心里也很不理解,但是先应下来再说,慢慢调查,从侧面开解太后。
“退朝!”
太后霍的起身,向后走去。
……
太平公主别府。
自与薛绍成亲以来,太平公主很少住在城里的公主府,多数日子呆在别府,通常也不允许薛绍过来。
这日,屋外寒风料峭,屋内却温暧宜人,太平公主一身素服,轻抚瑶琴,弹奏着《雨霖铃·寒蝉凄切》,正中一只香炉,青烟渺渺,随着琴声幻化出词牌的意璋。
墙角的兰花,那碧绿的叶片摇摆起伏。
“哈哈,师妹技近乎于道,琴艺大成矣!”
突然有哈哈一笑传来,一名青年道人踏入屋中。
“铮!”
太平公主猛一拨弦,琴弦断了,不悦道:“师兄过来,为何不通报?”
青年道人是楼观道当代掌教尹文操真人的亲传弟子,道号尹君文,气宇轩昂,神气外溢,整个人如一把绝世名剑,光彩夺目。
太平公主道号尹令月。
楼观道据传是尹喜开创,故以尹姓为尊,凡嫡系一脉,均为尹姓。
尹君文微微一笑:“师妹弹的是什么曲子,竟使人悲由心生,愚兄沉浸于中,以致忘了敲门,还望师妹海涵。”
太平公主哼道:“此曲名为《雨霖铃·寒蝉凄切》,乃当朝状元萧业所做。”
“哦?就是那个和素心宗妖女搅在一起的萧业?”
尹君文的剑目中,现出了不屑之色。
太平公主不置可否道:“他人之事,与师兄何干,不知师兄前来,可有见教?”
尹君文肃容道:“见教不敢,今日朝会,太后下令建万象神宫与九州通天塔,师妹可知此事?”
第二三五章 谈条件
“师兄有话何不说完?”
太平公主冷淡的回了一句。
“好!”
尹君文点了点头:“建万象神宫与九州通天塔,乃是沙门提出,经师尊与上清宫、玉清宫、三清观等仙师推衍,此法可行,但沙门欲尽揽其功,其心可诛,师尊让贫道过来给师妹递个话,设法由我道门主导此事,最差也要参与其中。”
太平公主沉吟道:“师尊可交待如何行事?”
“不曾!”
尹君文摇了摇头,随即又道:“师妹若有难处,贫道愿助师妹一臂之力。”
“不必,本宫自会想办法!”
太平公主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绝。
“那愚兄就告辞了!”
尹君文眸光微闪,转身离去。
太平公主来回踱着步,暗暗寻思起来。
楼观道虽受李唐宗室供奉,但其本身的渊源,可追溯到史前,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宗派,实力深不可测,与李唐皇室更多是合作的关系。
并因皇室的出身,李家在楼观道中从未被信任。
尹文操把自己交给自己,明显存有当甩手掌柜的意思,毕竟母后佞佛,沙门势大,所为又不是小事,万一将来出了差池,也可一推三四五,由自己背锅。
可是不办还不行,修行的庞大的资源全赖道门。
太平公主并不甘于做个凡人,二十年后在劫数中灰飞烟灭,身为皇家公主,还是太后最为宠家的公主,世上有几人拥有自己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
不利起来才是愚蠢!
‘哼,既要用本宫,又不信任,也罢,本宫给你把天捅破!’
太平公主回想起一个秘密,倒是可为自己所用,向外唤道:“来人,把萧状元请来!”
“是!”
一名婢女匆匆而去。
……
“哦?公主请我过府?”
听得华伯来报,萧业心里格登一下,大人物莫名其妙的找你,多半不是好事,不过根本拒绝不了,只得道:“请那女子稍待,我换身衣服就出来。”
“公子慢慢换,老朽这就去和那姑娘说。”
华伯却不是这样想的,暧昧的嘿嘿一笑,转身而去。
苏月儿尚未出关,也不知在参悟什么,萧业自己换了身外服,便与那婢女出了门。
萧业家与太平公主别府只隔着数十丈,但是规模不可同日而语。
别府占地约三亩左右,屋舍极少,多是山水亭台,既便是正殿,也打破位于中轴线的常规,坐落于山水之间,萧业不禁道:“公主是个雅人呐!”
“萧大人诗曲两绝,还能作得《红楼梦》与《西厢记》那等传世名篇,不也是雅士么?”
婢女扑哧一笑,眸中隐现撩人的春色。
讲真,萧业对这种饱含着钦佩与爱慕的目光,早已见怪不怪了,谁说古代女子含蓄?事实上古代女子比现代女生更加大胆热辣。
因为没有那么多的心机,喜欢就是喜欢,敢于表达出来。
“萧大人,公主在里面等你,请进去吧。”
不片刻,萧业被带到一间雅阁。
“多谢!”
萧业点了点头,提步迈入。
太平公主背对着自己,因室内温暖,仅披着件薄薄的大袖衫,长长的裙子拖娓,内里隐约可见的裹胸完美的勾勒出了腰臀的曲线。
不得不说,漂亮的女人,天生就是衣服架子,萧业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拱手施礼:“下官萧业拜见公主!”
“免礼!”
太平公主头也不回道:“把萧大人请来,是有一事相托,万望勿辞!”
萧业立时现出了警惕之色,问道:“先请公主明示!”
太平公主道:“本宫观萧大人所为,称得上心怀正义,现有上百女子惨遭蹂躏之痛,不知萧大人可愿把她们救出来?”
萧业问道:“为何找上我?”
太平公主淡淡道:“因为你是修士。”
“这……”
萧业心知自己完了,被小姑妈捏住了把柄,偏偏这小姑妈还是个心狠手辣,飞扬拨戾的角色,不由神色一滞,苦笑道:“公主怕是有所误会……”
正说着,太平公主猛转过身,凤眸中射出阴森之色。
萧业忙改口:“不过我好歹也习过武艺,若有铲奸除恶的机会,自是义不容辞。”
“呵~~”
太平公主轻蔑的笑了笑,便道:“蒲州有一广宏寺,香火旺盛,寺里僧众精修佛法,常给附近乡民排忧解难,其主持有活菩萨之称,但暗地里,掳掠良家女子,供僧众淫乐,近些年来,已有上百女子失踪,本宫要你铲险此处窝点,将那些女子救出。”
萧业眉心微拧,沉声道:“公主可否坦承让我做此事的目地?”
太平公主道:“救苦难于水火,揭奸邪于昭然,够不够?”
“不够!”
萧业摇了摇头:“我不否认,公主或许有怜悯心,但是站在公主你的位置上,每一举动必有深意,有句话说的好,正义只会迟到,从不会缺席。
此话听起来大义凛然,可是正义为何会迟到,为何不能早点到来,究其根源,是有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拦住了正义,还美其名曰顾全大局,或者欲使其灭亡,先使之疯狂,因此,只有在适当的时候释放正义,才能实现他们的利益最大化,公主既然让我去卖命,我希望能听到实话。”
“你……其心可诛!”
太平公主现出怒容。
是的,萧业说这样的话,就是在指责她别有居心。
萧业半步不让道:“公主莫要着恼,以公主的实力,解救那些女子轻而易举,却拖而不决,让下官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公主之腹,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正义只会迟到,从不会缺席?”
“看来本宫倒是小瞧了你!”
太平公主冷笑。
萧业不说话,只是看着太平公主。
“也罢!”
太平公主又道:“此事牵涉到沙门,本宫才不得不慎重,今时机已成熟,故而本宫才下定决心铲除此处淫窝,不知这个理由够不够?”
萧业点头道:“以公主之尊,能与我说这些,已是足够,只是让我去铲除诺大一间寺庙,必然要冒着生命危险,请问公主能给下官什么样的报酬?”
“萧大人义字当头,也要报酬?”
太平公主不齿道。
萧业理所当然道:“我在为公主卖命,难道公主一毛不拨,就想要人为你办事?”
“说吧,你要什么?升官还是钱财?”
太平公主哼了声。
萧业道:“我随随便便写本书,就能赚几十万两银子,钱财我不需要,升官也非我所愿,当个小官,不操心,足够悠闲,我有个朋友,修行遇到了瓶颈,我需要一些能提升修为的丹药。”
“哦?”
太平公主美眸微眯,着实打量了萧业好一阵子,袖子一挥,一个玉瓶飞向萧业,待其接住,才道:“这是楼观道秘炼的人元丹,金丹期以下服用,可增进修为,本宫先给你一瓶,事成之后,再给你两瓶,可够?”
萧业拨开瓶塞一看,瓶里装有十二枚白玉般的丹药,一股丹香沁人心脾,比之苍山宗的丹药,品质更高,于是笑道:“公主爽快,下官必尽心办差。”
太平公主点头道:“你回去准备下,今夜我们就过去,这几日的行踪,本宫会帮你遮掩。”
第二三六章 与公主同行
夜色渐深,萧业一身短打劲装,头戴小帽,扮作个小厮,与太平公主于宅后汇合。
太平公主身着胡服,窄裤收腰,英姿爽飒,头戴尖顶胡帽,又渲染出一种异域风情的美,见着萧业,沉声道:“广宏寺或有金丹罗汉坐镇,你我须见机行事。”
萧业色变道:“公主,你可别害我啊,事前可未明说有金丹罗汉,要不我把丹药还你,不去了行不行?”
“懦夫!”
太平公主俏面一沉,骂道:“寻常金丹,何惧之有,灭杀便是,你听我的,断不至于平白丧了命,走罢,马匹已经喂过了草料,争取明晚到达蒲州。”
马匹一匹黄马,一匹白马,神骏异常,萧业有自知之明,骑上黄马,策马而去。
“嗯,还算识相!”
太平公主暗暗点头,翻身上了白马,追在后头。
武承嗣府!
武承嗣心情极其郁闷,一杯杯灌着闷酒,接连三杯下肚,终于忍不住道:“先生,此事我越想越蹊跷,太后怎会因此罢了我的官?难道那万象神宫与通天塔真的如此重要?”
如今的蔡先生,深得武承嗣器重,几乎被武承嗣视为首席谋士。
蔡先生叹了口气:“国公爷今日着实孟浪了,看人家狄仁杰,不管有事没事,先应下来再说,在下奉劝国公爷找个机会,去向太后请罪,太后念着旧情,必不予计较,其实,太后撤了国公爷的官,未必没有杀鸡儆猴之意。”
武承嗣沉吟半晌,才道:“先生言之有理,那就新年入宫,向太后贺喜之时再请罪,只是……这万象神宫与通天塔究竟有何重要之处?”
蔡先生不置可否道:“在下并非朝廷中人,哪里能知内情,不过太后自执政以来,轻徭薄赋,体恤民情,今日却一反常态,想必应如太后所言,关乎国运,国公爷不妨向太后请旨承建,或能得太后欢心。”
“嗯?”
武承嗣眼神一亮!
两亿两白银的工程,由自己来承建,得捞多少好处?
蔡先生留意到武承嗣的神色,暗暗冷笑,佛门的事情也敢捞钱,当真是欺负太后不敢对亲属动刀?
事实上他也不安好心,万象神宫与通天塔的用料,很多都是修行材料,只有小世界中才有出产,而阴阳宗随着山门破灭,小世界被道门占去了,他提点武承嗣承建工程,也打算从中捞些材料,辅助修行,若是有天材地宝的话,凭此晋阶元婴亦非难事!
蔡先生也清楚二十年后大劫将至,可是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修行修的是自身,我自己成仙得道,哪管身后洪水滔天?
……
次日傍晚,萧业与太平公主一路急赶,抵达了蒲州。
蒲州古称蒲坂,位于黄河东岸,距长安三百来里,距洛阳近七百里,是连接秦晋两地的重要水陆要冲,一座浮桥横亘于黄河上,城里人头涌涌,多是南来北往的客商,操着不同的方言。
沐浴着昏黄的夕阳,萧业与太平公主牵着马,漫步在青石街道上,哪怕太平公主刻意没做打扮,却仍是架不住天生丽质,有不少人的目光留连忘返,充满着赤果果的欲望。
好在太平公主气场强大,又身段极高,寻常人还真没胆子搭讪。
萧业目测太平公主的裸高在一米七五左右,不过个头高,身材比例却未失调,该丰的丰,该细的细,不象现代很多名模,高则高矣,可审美要么不在同一个维度,或者这里的肉被挖去填补了另一块,是真太平。
太平公主兼具高挑与美丽,着实是造物主的恩宠。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萧业突然打了个摆子,警醒过来,忙收敛目光。
‘萧业,有人盯着我们,看来这广宏寺简直是肆无忌惮了!’
突然太平公主低声道了句。
萧业暗中释放灵觉,果然,有两人鬼鬼祟祟的跟在身后,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实则可笑的很,随即道:“看来是想摸清我们的落脚点。”
“嗯~~”
太平公主点头道:“广宏寺虽然对外宣称修的是法相宗,继承了玄奘法师的道统,其实暗地里修欢喜禅。
欢喜禅本不算邪法,是证佛陀道果的一条捷径,但是对修士的自律要求极高,倘若沉迷于此,修着修着就成了采补,广宏寺僧众或许是走捷径得了好处,才误入歧途。”
萧业道:“凡事论迹不论心,不管广宏寺的初衷如何,做出这等事来,已是当诛。”
“哦?”
太平公主诧异的看了萧业一眼,虽然与萧业相处不多,却是发现,此人每每极有见地,又老于事故,论起才华也堪称翘楚,这等人物,实是生平仅见。
“姑娘,前面有家客栈,要不要先住下来?”
这时,萧业向前一指。
侧前方,是一家名为悦来居的客栈,高达三层,规模庞大,看上去条件还不错。
“可以!”
太平公主点了点头,与萧业牵着马走去。
“客官,住店啊!”
一名小二出来招呼。
萧业拉过太平公主的马缰,连同自己的,一同递过去道:“喂上好的草料,再喂两斤豆子,夜晚寒冷,可别冻着了。”
“好咧,两位客官请进,小的先去照料马匹!”
小二热情的牵马离去。
萧业与太平公主进入客栈,大堂里,气息浑浊,太平公主顿时嫌恶的眉头皱了皱。
“姑娘,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
萧业看了太平公主一眼,便上前道:“掌柜的,来两间上房,或者雅院也行!”
掌柜的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腆颜笑道:“客官,上房只有一间了,雅院早没啦。”
“哦?姑娘,我们走吧,去下一家!”
萧业转身就要走。
“客官稍等!”
掌柜唤住道:“两位就算去了别处,也肯定没有客房,后日便是万佛节,周边数百里的香客都来了蒲州,有的还是从长安神都来的呢,城里的客栈早住满了,也就客官赶的巧,还剩下一间,只怕您前脚出去,找一圈回来,这一间也没啦!”
“这……”
萧业为难的看向太平公主。
他倒是无所谓,太平公主是他小姑妈,再怎么着也不会突破底限,可是就怕太平公主不答应。
“无妨!”
太平公主却是爽快道。
“行,一间就一间,被褥都干净吧?房间有无异味?”
萧业问道。
“客官放心,咱们这里,一客一换,包保干净,三楼天字一号房,您先上去,一会儿就把热水送来!”
掌柜笑咪咪,小眯眼里带有一丝莫可名状的意味。
萧业掏出十两银子丢在柜上,与太平公主上了楼。
一号房就在楼梯边上,推开门便是,房间倒是颇为整洁,也很宽敞,但是只有一张床,也没什么屏风之类的遮掩,太平公主又是眉头一皱。
萧业无奈道:“姑娘,要不我在附近转转,明早再来找你?”
“不用了,你睡床!”
太平公主摆了摆手。
“那姑娘……”
萧业不敢置信道。
顿时,太平公主现出了着恼之色,凤眸一寒:“不许乱想,你可知道,就凭你有这想法,本宫就能把你抄家灭族!”
第二三七章 夜探广宏寺
萧业冤死了,公主不公主他倒不在乎,可这是自己的小姑妈啊,他敢对着三清发誓,自己没有一丁点龌龊的想法,完全是惊愕和关心。
太平公主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些,面色稍缓,又道:“我辈修士,没那么些讲究,本宫调息打座一夜即可,但是你上床睡觉,不许有丑态,也不许打呼噜,否则,本宫绝不轻饶。”
萧业摇摇头道:“其实我也不一定要上床睡觉,如果公主早说,那我们直接去探探广宏寺好了,没必要多开一间房。”
“笃笃笃~~”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萧业开门一看,是小二,端着热水和新毛巾进来。
“放下来吧,再给我们送一席酒菜!”
萧业淡淡道。
“好咧!”
小二放下热水和毛巾,笑着离去,临出门时,眼神尽往太平公主身上瞟。
太平公主眼里的寒意,几乎凝成杀气!
萧业叹了口气道:“公主,其实也不能怪人家,谁叫你长那么漂亮呢,你应该女扮男装出门才是。”
“你出去,给本宫买一套男装回来!”
太平公主颐指气指,吩咐道。
萧业愕然道:“恐怕为时已晚,公主别忘了,我们被人盯上了,今晚我们去探探广宏寺,明日去上香拜佛,后日万佛节或许有机会。”
“也罢!”
太平公主凤眸微凝,勉强点了点头。
萧业却是暗暗摇头,果然是皇家贵胃,不沾人间烟火,可惜苏月儿尚未出关,要不然有苏月儿同行,哪能象这样手忙脚乱?
诶?
突然萧业意识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苏月儿了,这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对于苏月儿,他的感情比较复杂,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一个美丽的女子一心一意的对你,又有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但萧业是老男人心态,总会东想西想,从不信天上会掉馅饼,相对于看不透的苏月儿,他更愿意与简简单单的张玉和巧娘长相厮守。
因为知根知底。
现代人或多或少都有疑心病,打个比方,平平无奇的你,突有白富美向你表白,非你不嫁,你能没有想法么“
是接盘侠,还是挡箭牌?
或者更大的旋涡?
萧业亦如是,他与苏月儿结交时,只是个解元,纵然有些才华,可是与苏月儿相比并不耀眼,他不会自恋到以为凭着才华就能征服苏月儿。
剔除素心宗大师姐的身份,苏月儿也是秦淮河花魁,什么样的出色男人没见过?
再加上他的老男人心态,疑心病比之一般的小伙子更重。
‘哎~~’
萧业暗暗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疑心病重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身处于这个时代,遇人遇事多想想,总是没错。
太平公主没再说话,萧业自然不会没话找话,屋内安静下来。
不片刻,小二送来酒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公主,请。”
萧业伸手示意。
“本宫不吃,你自己吃!”
太平公主嫌弃的看了眼碗筷盘碟,就闭上了眼睛,运气打坐。
萧业有数了,小姑妈是嫌弃碗筷都是别人用过的,有洁癖真不是个好习惯啊!
现在他越来越相信,薛绍与太平公主未必如表面那般恩爱,就冲这脾气,谁也受不了。
萧业也不理会太平公主,大吃大喝起来,吃过之后,叫小二把酒席撤去,随即闭目冥思。
夜色越来越深,客栈中的喧嚣也渐渐散去,只是左右房间多了些古怪的声音,萧业其实挺尴尬的,如果与别的女人独处倒也罢了,可偏偏是他的小姑妈,还是如此的年轻貌美。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是尴尬,正常人都不可能展开丰富的联想。
太平公主似乎也受不了了,睁开眼道:“我们现在就去!”
“等一下!”
萧业拦住。
太平公主刚要发作,却是感受到萧业正在发散灵觉,不禁暗恼,如今简单的事情,确定有没有人跟踪自己,为何自己就没想到?
‘咦?’
太平公主又暗咦一声,萧业的灵觉,精纯而又旺盛,居然比她还要强,让她大为惊讶。
要知道,自己可是楼观道的嫡传弟子,虽然不受信任,参预不了道派的机密,但是宗门在修行资源上从不吝啬,平时也不乏明师高人指点。
而萧业的底细,她已经查过了,是萧家捡来的孩子,童生试之前,沉默寡言,庸碌无奇,饱受宗族欺凌,就算有了奇遇,也不过两年时间。
区区两年,竟能有这样的高度?
人对于未知,通常都有好奇心,太平公主就觉得萧业身上笼罩着团迷雾,让她看不明白,不禁对萧业好奇起来,尤其是萧业明明有功名在身,为何还能修行,更是让她恨不得当场逼问。
不过她并不愿意这样做,萧业是难得能入她眼的人,她宁可慢慢发掘出萧业的秘密。
随即太平公主又道了声可惜。
服用丹药修行,哪怕丹药再精纯,都会药渣残留,且与真气结合在一起,很难驱除,楼观道作为史前大派,自有秘术提纯,太平公主才会随身携有精进修为的丹药,可纵是如此,也是极其小心。
而在她想来,萧业作为散修,服用丹药着实是可惜了,只是她并不想提醒萧业,毕竟涉及宗门的秘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觉得,以萧业的资质,或可搏一搏良品金丹,元婴仍是有希望的,活个千多岁,差不多了。
“公主,盯着我们的人已经离开了,我们现在就去!”
这时,萧业道。
“嗯!”
太平公主起身,正要出门。
“等等!”
萧业拦住,打开窗户向左右看了看,便道:“别走客栈大门,我们翻窗户出去。
“呵,看来萧大人平时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做啊!”
太平公主微微郝然,强撑着哼了声,就飞身一跃,从三楼跳下,稳稳落在冷清的街道上。
萧业翻出窗户,没有急于跳下,而是把窗户关好,才落在太平公主身边,趁着夜月,在前引路,向城外奔去。
寺庙道观通常不会在城里,一方面是占据名山大川,另一方面,城池本身就逼仄,容不下。
广宏寺位于中条山麓,地势高敞,视野开阔,远远的,就能看到九层佛塔灯火通明,这座佛塔,也是蒲州老百姓的心灵寄托,可谁能想到,黑暗就在光明的脚下?
“小心点,可会收敛气息?”
萧业向太平公主问道。
太平公主也不答话,只是气息一敛,与个凡人没什么两样。
萧业也运起苏峻传授的敛息术,与太平公主缓慢接近。
夜色中,广宏寺掩映在清幽的树林里,粉墙环绕,寺庙气势磅礴,庙匾上写着广宏寺三个大金字。
突然萧业感觉到,太平公主放出灵觉,向寺庙探查,顿时面色一变,低声喝道:“赶紧收回去,你想死啊?”
太平公主不敢置信的看着萧业,眸中隐有怒火涌现。
她是太后最小的女儿,高宗还在世时,对她宠溺之极,活到这么大,哪个敢喝斥她?
萧业又道:“寺里有佛法高人,说不定还有金丹罗汉,公主用灵觉探查,极易被发现,还是小心点为妙。”
“哼!”
太平公主哼了声,面色总算好看了些。
第二三八章 心生一计
萧业清楚对于傲娇大小姐,尤其是太后最为宠爱的公主,要适可而止,真把她惹恼了,一句话就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太平公主在萧业眼里,不吝于一条金大腿,攀上了太平公主,什么来俊臣、武承嗣,都不在话下,更何况太平公主出手阔绰,三瓶人元丹,足以让他的修为渡过第三劫!
于是,萧业如游鱼般,游到墙头,仔细观察着墙内。
迎面是大雄宝殿,大门敞开,以萧业的目力,哪怕在黑暗中,也能看到大殿尽头耸立着一尊高大的如来佛像,两侧立着菩萨与罗汉,供台下方,是功德箱。
“公主!”
萧业回头,低唤道。
太平公主银牙一咬,学着萧业,游上墙头,再与萧业悄无声息的跃了下去。
白天的寺庙,佛光普照,但是夜晚,则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太平公主忍不住道:“都说佛魔同体,今夜前来,果然如此。”
“公主,小声点!”
萧业提醒!
太平公主美眸中,又射出了不善之色!
她也不明白,为何这个小官总是让自己生气,寻常人连让自己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萧业适时闭嘴,领着太平公主在寺庙的角落里游走。
说起来,还亏了苏月儿,萧业从她身上,学到了不少走江湖的小手段,非常实用。
如果说,太平公主美的大气,华贵,苏月儿则是暗夜里的精灵,
“公主小心!”
萧业突然拉住太平公主,隐藏在树后。
太平公主刚要发作,已有三个僧人说说笑笑经过。
“好叫师兄得知,今日有个女子带着小厮进城,长的就和仙女一样,光那走路的姿态啊,就迷的我魂都要掉了,若是能和这般女子修一回欢喜禅,哪怕次日就让我去西天佛界见如来佛祖我也愿意啊,后来师弟我和智海跟在后面,他们住进了悦来居。”
“嘿嘿,贫僧打探过了,悦来居仅余一间上房,被那女子订了去,与小厮住在一起,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指不定这会儿正哼哧哼哧呢!”
“娘的,好艳福!”
“诶,这是好事,不骚点哪里能那么容易上勾,难不成就你这肥头大耳样,还想和处子修欢喜禅?那女子这时节来蒲州,想必是参加万佛会的,贫僧料定明日必来上香,到时候把招子给老子放亮点,把人给认出来!”
“是,师兄!”
声音渐行渐远。
太平公主面色胀的通红,娇躯剧颤,气愤到了极点,眸中的杀机几乎凝成了实质,显然就要控制不住了。
“公主,稍安勿躁,别忘了我们来的目地。”
萧业轻拍了拍太平公主的手背。
太平公主猛吸了几口气,问道:“下面该如何做?”
萧业道:“首先,应尽量摸清广宏寺的底,比如有几个金丹,几个二三劫修士,那些女子的下落,倒不用刻意寻找,横竖就在庙里,跑不了,待得摸清了广宏寺的实力,再作下一步的计划。”
“你为本宫护法!”
太平公主沉吟半晌,点了点头,一枚银光闪闪的剑丸,突从卤门窜出,转眼消失不见。
剑修?
所谓剑丸,通常是采集天材地宝,以秘法淬炼而成。
但有句话说的好,人体自成小宇宙,任何外来的东西,都不会百分之百契合人的身体,就如把各种宝物炼入身体,那还是人么,与膝盖里面钉个钉子又有什么区别?
人的五脏对应五行,肺属金,自有庚金之气,剑修以独门法诀,催发这股庚金之气,凝成剑丸,形如实质,日夜磨砺,无坚不摧,不必假求于外。
也难怪太平公主锋芒毕露,脾气火爆,分明是庾金之气影响。
当然,随着将来造诣渐深,就如宝剑一遍遍的淬火,真正做到锋芒内敛。
至于采集天才地宝炼制剑丸的剑修,都是先天不足,自身的庚金之气不足以凝结剑丸,才不得不假借外求。
萧业大概猜出了太平公主的用意,毕竟剑丸由她自身的庚金之气凝结而成,属于她身体的一部分,不需要依附精神力,即可如臂使指。
好比伸手去拿东西,手随心动,没有谁拿东西前先想一下,这难道不是本能么?
换句话说,剑丸是她的眼、她的耳朵、她的鼻子,也是她的手脚。
而天才地宝炼成的剑丸,必须附着精神力,才能控制,精神力要由意念催动,就象人的神经系统,需要反应时间,哪里能比得上本能?
另精神力必有波动,有失隐蔽。
约摸过了一刻钟,剑丸回归,太平公主睁开眼,面色有些疲惫。
萧业没多问,看着太平公主。
好一会儿,太平公主才道:“寺内只有一个菩提心,菩提心相当于道门的金丹,约普通金丹二转的修为,其余一乘、缘觉相当,有二十来人,还有四十来人是阐提和声闻,剩下的都是普通僧众……”
太平公主简要讲了下寺内的情况,又详细对萧业解说道门与佛门的境界差异,末了,补充道:“我练有剑丸一事不许泄露,否则本宫必取你性命。”
“公主放心,下官不是嘴碎之辈!”
萧业暗暗心惊,赶忙应下。
果然,世上谁都不能轻视,本来他以为小姑妈娇生惯养,不谙江湖险恶,这样的人,修为再高也不足为惧,可是谁能料到,还偷偷练有剑丸绝活,在关键时候,一枚剑丸就是翻盘的大杀器!
“诶?”
萧业心中一动,便道:“公主,我有了个想法,咱们回去再说。”
“好!”
太平公主点了点头,与萧业悄无声息的回返了客栈。
萧业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你……你该死,竟让本宫做那等事?”
太平公主面色一变,凤眸中满是怒火。
“别,别,公主请冷静!”
萧业真怕太平公主一道飞剑喷出,忙道:“以公主之尊,去做那等事着实委屈了些,可是人家已经盯上你了啊,何不将计就计?
只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掉主持,其余僧众不足为惧,可从容救出那些女子,而城里香客云集,事情想不闹大都不成,这不正好刚好趁了公主的心意?”
“哼!”
公主哼道:“你是看到本宫修有剑丸才会如此大胆吧,实话和你说,既便有剑丸偷袭,本宫也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杀不死的后果不用本宫多说。”
萧业道:“下官可配合公主出手。”
“你?”
太平公主轻蔑道:“未入金丹,不会明白金丹的恐怖,除非你能踏入三劫,才会有那么几成机会,本宫观你已是二劫巅峰,索性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取出一枚玉瓶道:“瓶里有一枚破障丹,服下去,可助你冲刺第三劫,但是本宫丑话前面,因是药物辅助,劫数会比正常渡劫要猛烈的多,心性稍有欠缺,就会陷入魔障不可自拨,并且很可能会落下丹毒。”
“多谢公主!”
萧业想都不想的应下,他最不惧的就是丹毒。
太平公主将玉瓶抛去,萧业伸手接住,拨开瓶塞一看,是一枚褐色的丹药,带有一股辛辣味,当即一口服了下去。
第二三九章 我成了心魔
轰!
浩大的药力爆发,萧业就感觉经脉仿佛要炸裂开来,还亏得时常以花药拓宽经脉,这要是寻常修士服下去,就算不经脉崩裂,也是难以想象的痛苦!
‘小姑妈,你太狠了!’
萧业暗骂了声,就收敛心神。
“咦?”
太平公主轻咦一声。
她原以为,萧业在服药的一瞬间会出丑,这正是她想看到的,至于能否扛过去,不在她的考虑之列,扛不过去是废物,没资格与她共事。
可是萧业仅仅浑身微颤,就挺过去了,让她大为愕然,一双妙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萧业。
此时,萧业盘膝端坐,意沉丹田,不理会那浑身的炸裂感,进入了致虚极,守静笃的状态。
第三劫名曰魔障五气,以五气蕴生激发出心魔,渡过去,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后天返先天,渡不过去,则会受心魔控制。
心魔这东西勉强可视为第二人格,说到底,是一个人心底的阴暗面,谁的心里都有阴暗的一面,但对于普通人,阴暗面潜藏于意识深处,没有剧烈的刺激,很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激发出来。
而对于修士,五气蕴生,三花具现,需要历魔障之劫,克服心底的阴暗面,抵受住心魔的引诱,才能绽放出灿烂的三花。
萧业趁着神智尚算清明,暗暗琢磨,自己的心魔会是什么?
就前世而言,落魄半生,一朝发达,虽中年早丧,却获得了更加年青的身体,多活了一世,并没有遗憾。
再就今生而言,踏上了修行路,看到了长生的希望,并且剽窃诗词,成就文名,好爽!
要说心魔,只能是身份,到现在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穿越到原主身上。
莫名的,萧业眼前一花,竟回到了江都城里的那间书店当中。
熟悉的院落,熟悉的摆设,杜氏正有气无力的趴在前面的柜台上,巧娘一如十三岁时的模样,在窗外唤道:“阿兄,梅花开啦,咱们出城去看梅花好不好?”
萧业正要应一声好,却是莫名其妙的阴恻恻道:“梅花有什么好看,不去!”
“阿兄,哼!”
巧娘不乐意的哼了声,跺了跺脚,离去。
萧业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
自己怎会这样对待巧娘?
“嗯?”
突然他看见墙角有个水缸,于是走过去,就着水面照见自己。
平滑如镜的水面,倒映出一张清秀的面庞,衣着破旧,骨瘦如柴,这正是自己刚穿越来的形象,唯一的不同,是眼里充满阴森。
‘难道我变成了心魔?’
萧业若有所思,向外走。
依他的原意,是要和杜氏打个招呼,可是在走过时,眼神一冷,旁若无人的出了书店。
怎会如此?
萧业不信邪,又往回走,路过杜氏时,又眼神一冷,擦肩而过。
不对,不对,很不对!
萧业索性来回在杜氏身边走,每当他要开口问候杜氏的时候,都会莫名其妙的眼神一冷,视杜氏如陌生人。
“业儿?”
杜氏忍不住抬头看去。
萧业正要解释,却又是眼神一冷,就在他本能的要迈开脚步离去之时,心里突然泛出一个念头,暗中大吼:我是萧业,不是李业,我应当有自己的主见,不能被心魔控制!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心灵上的禁锢,虽然让他揪心的痛,却是心中一喜。
表现出来就好,就怕全无痕迹,无从下手。
萧业以无上毅力对抗着这股禁锢,面孔都涨的通红,浑身大汗淋漓,但是总算停住了脚步。
“哎~~”
杜氏关心的叹了口气:“业儿,是不是身体不适?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给你看一看?”
萧业不说话,暂时没法说话。
杜氏误解了,无奈道:“那你先回房休息吧,睡一觉看看,不行就给你请大夫,你别忘了,明日要去宗族祭祖,千万别病了。”
萧业浑身微震!
祭祖?
自己就是祭祖当日穿越过来,夺舍了原主,难不成要重演一遍被夺舍的经历?
想到这,萧业不再强行留在杜氏身边,回了自己的屋子,倒床睡下。
其实他也睡不着,就是装个睡的样子,天黑了出来吃个饭,与巧娘和杜氏几乎无话可说,吃完就回屋。
搁现代,摆明最是个患有自闭症的儿童。
萧业大体对原主的生活也有了些了解,毕竟记忆不如贴身感受那样刻骨铭心。
不觉中,一夜过去。
次日清晨,吃过早饭,萧业推起独轮车,载着杜氏与巧娘去往宗族,村子里人头涌涌,一房接一房,依次入宗祠拜祭祖先,萧业知道,快了。
“阿兄,要到什么时候啊,巧娘饿啦!”
巧娘拉扯住萧业的衣袖,抱怨起来,这也是萧业自穿越以来听到的第一句话。
果然,话音刚落,头脑中轰的一声鸣响,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迅速占据了自己的意识,控制住自己的全身。
“滚开,滚开!”
萧业内心嘶吼……
诶?
不对啊!
突然萧业意识到,那黑影才是自己,自己不应该抗拒。
“滚出去,滚出去啊!”
内心继续嘶吼,带有挣扎和哀求。
萧业以意志强压这股抵抗。
眼见原主的意志就要被摧毁,却是一道黑影在心灵中出现,惨笑道:“你是谁?为何要占据我的身体?”
萧业心中一动,这是现实中夺舍时不曾经历的,不禁点了点头:“原来你就是我的心魔,我还以为你死透了呢。”
原主咬牙切齿道:“你夺我的身体,霸占我的人生,就没有半点愧疚么?”
萧业淡淡道:“你看你这窝囊废样,要不是我,你的婶婶就要被迫嫁给一个瘸子,你的堂妹也会受尽凌辱,你还是男人吗?连两个弱女子都护不住,再看看我,两年时间,我考取了状元,又和来俊臣、武承嗣这等人物周旋,连周兴都被我斗倒了,亏你还是高宗皇帝的长孙,我要是你,就找块豆腐彻底撞死,免得给李家丢脸!”
萧业清楚原主未必是真的原主,多半只是自己的心魔,因此言语极尽恶毒,毫不留情。
“哈哈哈哈~~”
原主凄厉的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啊,但我爹,被我祖母鸩杀,皇祖父都奈何不得她,我能怎样?那个老道士把我救了出来,也是不安好心,我处处都是敌人,我只想活下去,活下去啊!“
“所以说你是废物!”
萧业刻薄道。
“你找死!”
原主现出了怨毒之色,身化一股灰雾,猛扑了过来!
萧业一拳轰出!
可这灰气,是他的心魔,属于他的一部分,自己打自己,能有什么效果?
只见灰气缠上了全身,并幻化出一张面孔,狞笑道:“很好,我要夺回我自己的一切,你的成就,你的女人,就全部属于我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我那小堂妹的主意,啧啧啧,倒是个美人胚子呢!”
“就你这废物?当初就被我夺了舍,现在还想再夺回来?做梦!”
萧业嘴上硬气的很,却不敢有任何殆慢。
心魔这东西,就是心理的阴暗面,在他想来,阴暗只能以正义灭杀,当即大喝一声:“镇!”
义字符文光芒大作,从天而降,轰的一声,把原主死死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