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青山谕雪、秦与金
且说九秦山这处山谷之中诸位学子正在费劲心思，使用着浑身解数进行着猎人与猎物角色变换的试炼，而就在试炼山谷不远处一座内部被掏空的山腹内，有许多书院的先生们正在对试炼情况进行着适时地分析。
在这一项工作中，居于主导地位的竟是陶朱台系统的先生学子，细思起来这也并不奇怪，毕竟在众人甚少知道的书院秘密中，陶朱台还有作为书院耳目负责搜集天下情报的作用，现下只是分析试炼山谷中不到二百多人的讯息也算术业有专攻，可谓是轻而易举。
秦川景和金玉勒两位书院教谕此刻正在看着端木赐递来的名单，纸上所书乃是试炼山谷内第一次参加试炼还未被淘汰新晋学子的情况。
排在最上方第一位的是获得十六学分的丙组，其尚有西凤城桑家姐妹两人在阵中。
排在第二位的则是乙组首席赵德秀，在乙组仅剩他一人的情况下，目前所获学分为十五，其中击败雍熙二年学子三人，雍熙三年同年两组，过落石阵、巨木阵，仅次于桑家姐妹。
从乙组成员构成来看这是及其难得的。要知道因为赵德秀当初的品行问题，在当世分组之时身为第二名的赵德秀虽有从前十中再选一名成员的权力，但是前十中无人答应他的要求，最终乙组的构成是第二一名，三十多名的两人，四十多名的两人，是个一超多中的配比，组成内院修为境界差距较大。
位于第三的则是丁组的十四学分，幸存首席赵德昭和组员林文昌，学分构成中有一次渔网阵的挑战，一位雍熙元年学子，五位雍熙二年学子和一组同年的击败。
在向下则是许年的甲组，学分为十，幸存首席许年，击败雍熙元年学子一人，雍熙三年同年一组，另通过长矛阵的挑战。
戊组，学分十分，幸存首席陈元嘉，无击败，完成挑战烈火阵、梅花阵。
己组，学分为九，幸存首席舟小渔，击败雍熙三年学子两人，雍熙二年学子三人，无挑战。
庚组，学分为九，幸存首席李长吉、击败雍熙三年学子一人，雍熙二年学子一人，通过落石阵挑战。
辛组，学分为八，其组内幸存人员是最多，除了首席洛绛樱外还有乐土乐国乐郊三兄弟，击败雍熙二年学子一人，同年一组，通过机关阵。
从这些数据中两位教谕可知，目前还在试炼山谷中的要么是在几个月前的入试中已经证明实力的强者，要么就是拥有能够配合无间的组内成员。
“教谕大人，有人被淘汰了。”
秦川景和金玉勒正看着这份名单将其和曾经所见之学子一一对应起来之时，忽然便听到端木赐起身走过递上一份字条。
上面赫然便写着，丁组赵德昭、林文昌淘汰，戊组陈元嘉淘汰、庚组李长吉淘汰、辛组洛绛樱、乐土、乐国、乐郊淘汰！
就在这短短的几百息时间内，雍熙三年的学子中便有四组八人被击败淘汰掉，目前谷中的新人只剩下了四组五人，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端木，这是怎么回事？”
秦川景看到此刻被淘汰之人忽然间增多，不禁心生讶然的问道。
“教谕大人，他们在龙溪附近发现了五行文海试炼大阵，只是遇到了守在此处的路青山和晚谕雪，两人联手自然是威力无穷，不只是这八名新人，还有十几个雍熙元年和二年的试炼学子，目前试炼山谷中仅剩不到四十人。”刚刚将信息汇总之后的端木教习丝毫不拖泥带水回答道。
“青山和谕雪两个娃娃平时在一起修行的时间很久，能在试炼中碰到并相认倒也是不难，有点意思，呵呵。”
金玉勒胖胖的圆脸露出招牌似的微笑，略略转身对秦川景道，“秦兄，这两个娃娃联手，你觉得七天之后今次试炼最后还能剩下几个学子？”
“两个。”
秦川景将名单放到一旁的书案上，言简意赅的说道。之所以秦教谕如此笃定，那是因为路青山和晚谕雪都在他门下学习过很长时间，这两个天之骄子，路青山最为擅长的弓箭，一手射术箭无虚发威力惊人，而晚谕雪则是擅长阵法及感知之术。
两人若是合作，晚谕雪可以阵法藏匿身形，掩盖气息，也可以施展“覆野天穹穹，垂地星磊磊”之神书意加强感知让山谷中其他的试炼学子无所遁形，此是为坚不可摧的盾和明察秋毫的眼；而路青山则是以神箭术担任无坚不摧、超远距离的矛和手。
“我倒是觉得能撑到最后的会多一点。”
笑眯眯的金玉勒，一边说着，一边从端木赐的书案上拿起了几张刚刚送来的正待分析的信息。
“两个。”
这是秦教谕不苟言笑简短有力的反驳，但是这简短的两个字依旧是说明了他对路青山、晚谕雪两人的肯定，和对自己猜测的信心。
“噢？”
金玉勒尧有兴致的一笑道，“此间试炼之事各个讲郎教习各司其职，我等倒是个闲人，今日左右是无事，且秦兄既如此肯定最后只有两人出谷，那你我二人不如打个赌，也算是聊解枯坐干等结束的无趣，金兄意下如何呐？”
秦教谕不答，却是直直继续向前走去。
金教谕见此呵呵一笑又拿起几分资料观看，同时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向来听说讲武堂的教谕不仅对学子严苛，而且对自己也是严苛，是不是身无长物没有什么能拿出来做彩头的好东西呢？要我说还是我们陶朱台给的膏火银多，待遇也好……”
此言出口，声音不高却也是不低，恰恰好好传到大厅诸人的耳中，除却有少数几个学子悄悄抬头看过来外，其余的讲郎教习们皆是毫无动静，对秦、金两位教谕同时在场的场合，有这种互相较劲挤兑的情况简直是太正常不过，他们早就见怪不怪。
“不过是些庸俗铜臭之物！”
秦教谕脚步一定，但却并未回头，“你不就是看上我那柄无极扇了么？就用无极扇做彩头。”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五行文海大阵
“哈哈，秦兄，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提什么什么扇子的事情。”
金玉勒的开怀大笑让绷在身上的本已是比常人宽松的绯袍也震颤了起来，“既如此我也不当吝啬，在我那里还有一块从下寻来天外精金铁，到时候若是你赢了，我就这把这精金铁给你，怎么也能打造一把精金长剑。”
“可！”
没多少废话，秦川景拂袖坐在了台前主座上。
“好。”
金玉勒双掌一击也来到台前入座，随后大声喝道，“端木，从现在开始，剩余雍熙三年学子的情况随时禀报。”
“是。”
“秦千仞何在？”秦教谕也忽地一反常态毫不示弱的喝道。
“千仞在。”大厅中负责进入试炼山谷观察督导事宜的秦千仞教习起身应道。
“即刻起，随时回报路青山、晚谕雪两人行踪。”
“是！”
山腹大厅中的这一幕让厅中气氛不由得紧张起来，所有人员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到书院新星佼佼者路青山、晚谕雪和雍熙三年剩余五人的身上。
而在整个试炼山谷中，这七人所在区域都是聚在五行文海大阵之内。
五行文海大阵，顾名思义其与五行有关，也和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有关。这座大阵在试炼山谷中的地位最为特殊，通关奖励也极为丰厚，只要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试炼，就可以得到十个学分的奖励。这比许年所遇到的长矛阵、桑家姐妹遇到的木桩阵等等要高一个等级，基础通关学分也翻了一番。
“雍熙三年五名试炼学子身处五行文海大阵中，未发生战斗，正观看试炼细则。”端木赐的声音传来，这是他依照金教谕的要求第一次汇报。
“路青山、晚谕雪在五行文海大阵外与四名雍熙元年而立境高阶试炼学子交手。”秦千仞的话也随之传来。
……
“这里就是传说中难度最高的，奖励也最为丰厚的五行文海大阵么？”滋滋的电流声中传出平平淡淡的话语。
此刻的入口处，刚刚被路青山、晚谕雪所施展的不惑境神威所震慑的五人并未发生交手，而是靠着墙壁互相警戒的同时将目光聚集在入口立着的石碑上。
“外有高年级强敌，我等都是雍熙三年同年，不如暂时放手，共同闯阵如何？”从首先出声的黑衣试练者身旁，另一位试练者伸出手臂展示出那枚紧扣于其上的五行令，同时是一阵平平淡淡听不出身份的话语传来，同年的身份是可以根据扣在小臂上的五行令判断。
其实经过刚才的共同逃遁，在场五人都是心中有数，即便是隔着面具和黑衣，也能将对方的身份猜个七七八八，比如刚才首先出声的应该就是一贯好奇心比较重的桑家二小姐桑奕奕，而紧随其后的则是桑家大小姐桑闲闲。
“可。”
带着滋滋电流音，一句同意的认可声从大殿角落一隅的角落传来，而在那里正站着一位抱着铁剑的黑衣试炼学子。
此人应该是和自己、赫连十九一起从青龙城出来的舟小渔，许年看向角落时猜测道。
“我同意。”许年这时同样举起了紧扣五行令的小臂，表示着自己雍熙三年学子的身份。
“我也同意。”这是最先出声和提议者站在一起的持剑黑衣试炼者所言。
在场五人，四人同意，所以四人的目光暂时停留在最后一人的身上。
许年并未注意这人的身法故而也没能从举止动作中察觉他的身份，这人是谁呢？
此人没有理会四人的提议而是颇有些格格不入的自顾自来到那写着规定的石碑上，场中忽地便是静寂下来。
哐当一声响，然后又是巨石翻滚的轰然之音，外面的战斗分外激烈。
“我同意。”
就在四人交换眼神按耐不住心下的躁意想要联手将这另类同年给击败之时，这身板挺得很直的试炼者举起了左臂，展示出那扣在其上闪着红光的五行令，表示同意。
这也让众人松了一口气，毕竟五人的实力都很接近，若是交手起来指不定便会出现什么打破平衡的纰漏，而且外面强大的高年级学子一旦收拾完局面，肯定是会进入大阵来寻五人的。
要知道他们份属不同组也能进入，这就说明这座大阵不限制人数，外面的强敌也是可以进来的。
五人同意合作，但是依旧隔着三五步的安全距离来到石碑旁，一起观看试炼规则。
第一，阵中时间无限制。
第二，越过五行迷宫。
第三，每通过一个房间，获得一学分。
规则言简意赅，不过是寥寥几行字，五人都看的明白，但是究竟这大阵如何还是要看实际闯阵体验。
前面是青铜大门，读罢石碑山的规则，五人并排前行，刚才那可能是桑闲闲的提议者手放到青铜大门上将其推开，随着咔嚓咔嚓几声响，大门打开，五行文海阵的真面目展现在众人面前。
前面是无数连接在一起的房间，这些防线分为五色、以五个方向聚集在一起，房间与房间之间是可容三人通过的道路。
莫非五行文海阵，就是让人通过这些房间组成的迷宫么？看上去也不难啊！
五人的心下顿时升起这般想法。
轰隆！
突然，大地震动，就在五位试炼少年的眼前，这大阵发生了让人震撼不已的变化，那些房间竟然移动起来金色溶于红色，红色又溶于土褐色，房间交错，道路变化——这座大阵不是死的而是时刻变化的！
“五行八卦之术，我是略懂，这些房间虽然内中有变，但大体上的五行八门不变，虽有金溶于火，但也有土而生金，我认为当从开门进入这五行阵，由生门而出。诸位以为如何？”
观察一番之后，还是合作提议者首先出言。
“哼，你们不相信……不相信我们首席的话么？”见到众人不置可否，在提议者身旁的试炼者忍不住说道，从他的话语中，许年更是确定了两人的身份。
许年对这五行八卦之术也仅仅是懂个皮毛，大略看上去此提议应是对的，而且说这话的是家学渊源和博学多才的桑闲闲，桑家大小姐的话还是可信的，故而他点了点头。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大阵之中
这是一座被参天古木与各式藤蔓所包围的青石大殿，青石墙所环绕的距离大约有几百亩的的样子，比许年前生大学的体育馆还要大上数倍，雨水在青石壁上侵蚀而出的沟壑和悠久不知覆盖几许年月的青苔诉说着大殿古老的历史。
这座大殿是典型的九秦初期建筑风格，粗犷豪放，不拘一格但是有那样的具有难以言喻的威严，这和九秦帝国建国之初的严刑峻法、朴素简约与踏平七国，万邦来朝的豪情有关。
这座大殿存在了近乎千年，内中的五行文海大阵是在其内中原本就有无数诡异房间存在的基础上，由希伊先生大弟子公输均运用五行八卦之法和天工机关之术改造而成，对与阵中的原理还有许多未解之谜，不过因为其并不伤人性命，最严苛的惩罚也只不过是被重重甩到大殿外石板路上，故而这座大殿一直是开放状态，随时等待着人们的进入。
此刻的许年等人便是站在阵法的外层，也是由前辈公输均改造的八卦迷宫处，想要进入中央的文海阵，除却这外层的八卦迷宫还要经历一层五行阵。
不是精通五行八卦之术的人连第一步无法进行，因此在合作提议者说明了他对此阵的看法之后，其余四人皆是应声道可，同意了以他的指引为准。
当然这其中也是因为临时合作的几人大致猜出了彼此的身份，桑家大小姐桑闲闲的话可信度还是非常高的。
“走吧，那边是开门。”
平平淡淡听不出丝毫感情的电子音再次传来，适才还蹲在地上用长剑为笔画着由点线圆等图案的黑袍提议者将那血图形抹平之后，便直起身来指向远方的一处。
“快跟我来，这座阵法等下还会变阵，那时开门又会变化。”滋滋的电流音不起半点波澜，但是从五人加快脚步的行动上，可以得知他们还是将这句催促听在了心中。
大致的方位是西北。
许年默默前行中，按照来时入殿后的方位感，在心中为这生门标记了下位置。
不多时几人便跟在提议者身后来到一座青铜大门前，其规制只不过比进来时的大门略小一圈，在大门正中有有三道横线。
提议者将手放在大门上，口中念念有词，许年感知敏锐时刻都保持着外放状态，对大概率是桑闲闲的提议者之言也听的极为仔细，大约是说的“乾纳甲壬，乾位有亥”等八门遁甲术语。
片刻之后便是轰隆一声，青铜大门开启，提议者也不再催促，直接跃进了大门，在其身后许年等人也同样进入其中。
轰！
在最后那身份难猜的学子进来之后，身后的大门轰然关闭，同时整座大殿如同地震一般再次震动起来。
“俯身、不要动！”这是来自黑衣提议者的警告声。
震动与轰鸣大约持续的一百多息的时间，在这期间，除却许年等人所在的方圆三丈之地，其余道路与房间缓缓升起或是降落，左挪或者右移，倾斜或者平衡……已经全然不是初入那一刻的模样。
看着周边被改变的地形，许年觉得他的方向感快要出问题了。
“稍安勿躁。我计算下方位和下一处的入口。”提议者当即再次用长剑在地面上画起了带着圈点线的图案。
“到这边来，要快！”这次计算的时间比上次稍长，提议者忽地起身用剑在地上一划，随即跃起沿着四五条岔路中左边第二条快速跑去，这般的身形加速，其余几人不用问也知道是时间紧迫，都是各展身法紧紧缀在其后。
“就是这里。”
黑衣提议者忽然止住脚步看着一堵石墙道，随后直直的向那墙壁撞去，许年等人略有迟疑，但一直跟在提议者身旁疑似桑奕奕的试炼学子却是毫不犹豫，他两人几乎是同时去撞那墙。
下一刻，两人消失。
吱呀……
大阵即将转动，许年也不再迟疑双腿踏地如离弦之箭也跟了进去，剩余两人自然也是跟上。
短暂的黑暗过后，这里是一座暗红色的房间，而不是几人想象中空旷的通道。
许年打量了下四周，房间大约四丈见方，屋顶四角各镶着一块发着微微红光的石块，正中央则嵌着一个随着他们的进入便开始流下时之砂的沙漏。
墙壁皆是以长条巨石砌成，巨石与巨石之间不留丝毫缝隙，也没有多余附着物，唯一看着有些和房间不甚协调的东西便是在整体暗红色基调的房间内，那地面上的一处光滑如镜的黑色石板。
“出口在我们脚下。”
站起身来，将脚下绘出的图案再次抹平，合作提议者指着那块黑色石板，出言道，“我听长辈说过，这五行文海大阵中的房间是需要根据房间中情景以六百息时间作诗文一篇方可通过，否则便是有机关发动，仔细观察这座房间，快。”
“诗文一篇？直接读出来么？这鬼地方有谁来听。”
“随便的一首就行么。有什么要求？”
滋滋的电子音中，有两人提出了问题。
“以真灵运于指端，在墙壁上书写即可。所作诗文要应情应景，激发灵气共鸣。”同样是电流音的回答。
“这里有一株草。”
“这里有一个火石和蜡烛。”
墙角的夹缝中有着一颗顽强且神奇的小草，不知道它是如何在此房间内生长至今的；另一处黑暗的背光处则是有两块火石和半截蜡烛，也不知道是谁放置在那里的。滋滋的电流声中，五人纷纷说着自己的发现。
“草色青青隐石室，深山便寻无人知……”青色的字迹在指端显现，那位单手负于身后一直有些倨傲的试炼同年已经在尝试作诗了。
不过，七言二十八字书写完毕后，清光一暗随即全部消失。
“失败了。”
黑衣提议者看了看暗红如初的墙壁和头顶的沙漏，随即又道，“一起写，要快，时间不多了。”
当下五人皆是真灵运于指端在墙壁上写着各自所做诗文。
五个人同时书写，通过的概率会提升，时间也缩短不少。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追兵将至
“雍熙三年五位学子进入五行大阵外围八卦迷宫生门，破解进入内层，又进入火行石室。”
“路青山、晚谕雪索敌五人，击败四人，尚有一人逃脱。”
“雍熙三年五位学子，开始破解火行石室。”
“路青山、晚谕雪将逃脱者击败，准备返身进入五行文海大阵追踪雍熙三年五位学子。”
……
山腹大厅中端木赐和秦千仞两位教习的话语声，每隔七八十息时间便更新一次，关于这七人的情报也如流水般被送往各个分析讲郎的案头桌前，不知不觉中大厅内的气氛也被调动起来，众位先生和在此地帮忙的学子也开始对这七人最后能走到哪一步，是否能胜出而感到好奇。
而在试炼山谷之中，且说就在许年五人身处五行文海大阵之后，在合作提议者、也即是桑闲闲的指引下，众人均是顺利进入开门进入其外层的八卦迷宫内，不过就在他们进入到一所暗红色房间之后，也随之出现了困难，那便是需要做出符合这间石室的诗文，才能从石室中脱身。
这一条通过之法虽是桑闲闲所言，但其实就算是她不讲，在时间过半后，房间中也会在那黑色石板上显现出提示的文字。
此刻时间过半，黑色石板上也显现了除了提示书写诗词文赋通关的标识。对于房间内的几人而言，时间所剩不多了，不过，虽然是身处急切之中，但众人皆是文采灵性超卓之人，也并丝毫不虚这种挑战。
五人皆是出自各地的佼佼者，对于诗词歌赋一道上的造诣很是精通，故而对于临时即兴创作所有人都能做到，而且还都能做的不错。
只是，所做诗文之意能够是否可以迎合这房间情景的要求，那就不得而知了。
“灯火明于暗室，芳草发于墙隅……”
“苔痕赫赫照石阶，幽草怜怜默有别……”
清光微闪，嗤嗤声在墙壁上响起，五人中有的在写赋体，有的在写诗词……都是极尽所能，不过随着词句的渐多，有的写着写着便光芒一暗，分明是在告诉阵中之人所书并不合格，如此这般反复修改、思考与创作中，就连许年也失败了两次。
青草，蜡烛、火石、石室……
到底是想我们如何作答？到底什么才是合乎情景？到底之前的学长们是如何通过这石室的呢？其中究竟是否有规律可寻？
随着时间的流逝，房间内的五名少年都有些心急了，疑问和烦乱思绪也多了起来。
仰头一瞥房间顶部嵌着的沙漏，看那留存的时之砂数量，众人们的时间已然是不到五十息了，若是无法完成就要面对石室中的机关，如此狭窄的地形，但凡是个机关都能给众人带来威胁。
青草，是为草是为木；蜡烛是为火；火石是为火；石室的颜色也是火；石室的材质是石，可以归为土行，如此石室中有木、火、土三行，所做诗文中也定然需要有木火土三者的属性，或许还要有生克之意……
忽然许年灵光一闪，真灵到处指端在墙壁上留下清峻潇洒的笔画线条，这一次那一词一句非但没有随着书写的继续而暗淡，反而是光芒越来强，直至引起了其他四人的注意力。
只见随着许年手指的滑动，一首五言八韵试贴诗渐渐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离离谷中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生石室，晴翠接雄城。
挥斥方遒意，赳赳少年情。”
最后一笔落定，但见青芒骤闪，同时伴着喀嚓一声响，光滑入镜的石板打开。
就在此刻又是隆隆声传来，四壁上四块巨石凹陷，露出了黑森森的洞口，在那其中似有寒光闪闪的锋芒隐现，房顶上沙漏中的时之砂已然落尽！
“跳！”
但听桑闲闲的一声本是急急的催促，却在经由面具变声后成为了淡淡电流音，不过众人谁也没有耽搁皆是纵身一跃跳进了石板下的通道。
夺夺夺！
身后一连串响声，在石板闭合的那一瞬间，许年的余光所见是在石室内四射而出的机括强弩，若是众人还没有写出能迎合石室的诗词文赋，怕不是就在刚才那一刻被乱箭击中就此淘汰了。
“怎么答出了题目，这机关却是依旧被触发？”
石室之外是一条通往三个方向的岔路口，此刻的许年已经全然没有了方向感，问出此话的是一直跟在桑闲闲身旁，为姐姐是瞻的桑奕奕。
不仅是她，许年等人也有此疑问。
“据说这些弩箭机括并不是大阵中原本就有的，而是经过了书院天工馆的多次改造，若非如此经过千年时光那些弩箭早就腐朽了，哪还有什么威力可言。”
点了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合作提议者的所言。经此一事后，众人在阵中更加小心了。
“有人来了，去对面。”
正在演算阵法位置之时，桑闲闲忽然定住似是发现什么似的抬头四顾，随即带着众人前行几步跃到了对面一块平台上，与此同时轰然之声响起，这座大阵再次发生了变化。
正的房间翻了过来，直立的大门横了过来，就连五人脚下所站的这块平台也在缓缓移动之中。
喀嚓！
答大阵停止运动，许年五人由适才所在的平台地形，变成了只有前方一个通道的处境。
“前面就是下一步的路么？也没什么难度！”那个许年初时还猜不出是谁，但是到了现在从他功法和举止上已经隐约能看出身分的同年说着便要向前走。
“站住，你若不想现在就被淘汰，还是不要向前走。”
“哼！”手负在身后，举步向前的倨傲同年，虽然口中似是不屑，但那迈出的步子还是收了回来。这个举动也让许年越发的确认，这就是那赵德秀，和自己有过节的赵德秀！
当然现在这般情形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身处阵中外有强敌，团结为上。
“这条道通往我们入阵处的开门，想来外面的那两个高阶试炼者就在外面等着进入，你若出去绝对会碰上，从左侧走。”桑闲闲略作解释后，指了指身旁的墙壁后再次用力一撞，身形随即消失。
同样撞在墙壁处进入，又是短暂的黑暗之后，眼前是同样规制的房间，只不过颜色基调为青绿色。
如此石室，又要作诗赋闯阵么？
第二百一十五章 苔花、猜测
不提许年等五人在大阵中如何费尽心思的艰难前行，单表这厢山腹大厅中随着端木赐和秦千仞两位教习不时报出谷中情况后而引发的众皆议论、人声鼎沸之景。
“雍熙三年学子五人赋诗一首得石室寓意之真谛，通过丙丁天火室，得学分为一，其诗曰：离离谷中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作诗者甲组首席许年。”
“路青山、晚谕雪突破大阵外层，找到开门入口并进入。”
……
“石室中的陈设多变，其所表现之意晦涩难懂，这几个娃娃倒也是聪明，竟是做出了迎合石室的诗文，这首离离谷中草甚是不错，嗯，不错！”坐在九萝藤椅上的金玉勒伸了伸懒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美美的抿了一口上好九秦山茶，似乎连他身上圆滚滚的赘肉都显得欢欣起来。
“偶尔得中，侥幸罢了。这些路、晚二人当年也能做到。”同样的九萝藤椅，但是秦川景秦教谕坐于其上时，腰板挺得笔直，一直保持着如接受检阅的士兵一般的姿势。
“雍熙三年学子进入庚辛地木室。”
“路青山、晚谕雪找到踪迹强行进入丙丁天火室。”
“唔，那就继续等结果罢！”
……
“这里有两个木箱。”
进入这间主基调为青绿色的房间，首先吸引五人注意力的便是放在当中的两个木箱。
“这许是物资箱，打开一看？”有人提议但是无人上前，第一次在这密封的石室中发现木箱，里面是物资还是暗器这可是谁都不知道。
“为防万一，用兵器将其劈开。”出言的是许年，不过此刻他的兵刃早就遗失，现在是空手，这打开木箱的活计自然轮不到他的头上。
“可。”怀中始终抱着长剑，总是习惯于躲在墙角处的试炼同年应声之后，随即远远虚劈，但见一道青芒闪出，直接从贴着两个木箱一寸处将其劈开，丝毫没有伤到其内中物品。
啪嗒一声响，木箱侧面木板倒地，箱中物事散落而出。
七八个贴着标签的瓷瓶，两三个小包，两把长剑，一把短刀，还有一个折叠起来的像是短棍的物事。
“东西上无毒，是正常物资，丹药都是行军丸，小包里面是炼药材料，这兵刃都是符兵。”合作提议者、也即是桑闲闲用其长剑将这些兵刃和瓷瓶等物播散开来并仔细观察后，大致说出内中物品详情，“我们五个人，行军丸每人一份，多出来的三瓶和符兵、材料放在一起平分，要符兵或材料就不能再分得行军丸，如何？”
“此法甚是公允。”包括赵德秀在内，其余几人都无异议。
许年分得了一瓶行军丸后，选择了一把符兵，就是那以陨铁细链连在一起的三截短棍，看上去很像是前生所见过的三节棍。
许年将真灵灌注其中，但见青芒一闪连接短铁棍的细链瞬间收紧，短棍便成了长棍。
“唔。”
约莫七尺的样子，勉强能当做长兵器用，真灵从陨铁链上移开便又成了三截，能用长鞭的招式还方便携带，许年见此默默点了点头。
“墙壁上的是青苔。”
“墙角没有发现。”
“地面上是青石板，没有发现。”
“这里有行字，诗文达意而过之。”
“顶部四角是发光的绿松石，中间嵌着的沙漏刚落了一小半。”
……
就在许年研究刚到手的符文三截棍之时，其余四人已经在房间内找起了通关线索，房间内除却那两箱物资外和青绿色的基调之外形制上与适才那暗红石室相仿。
“莫非是要以这石壁上的青苔为题做诗文一首么？”桑闲闲盯着便布石壁的青绿色道。
“应该还有五行生克之理才对，石室为土，苔痕为木，土生木恰如石壁生青苔。”许年也根据自己的思路略作分析。
一时之间，众人都思考起来。
轰！
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传来，让几人差点没站稳身形。
“怎么回事？”
“时间还没到。”
“外面有人！抓紧破题，大阵外的两个试炼者追来了！”
值此时间紧迫之时，许年仰头看着屋顶那散发着青绿色微光的绿松石，忽然瞥见其下青苔中似有点点白色，莫非这就是青苔所开之花？
于此同时一首小诗浮现在他的心头，当下他也不迟疑，指端青芒隐现以壁做纸而书！
“白日不到处，青绿上石来。苔花如米小，也学净莲开！”
这个世界上并无牡丹花之名，故而许年将其改成了书院莲池中的净莲，倒也算是合情合理，就在许年最后一个开字落下时，整个房间骤然清光一闪众人脚下一空就是跌落下去。
片刻后再一看，周身有六扇紧闭的石门，显然是要让众人六选一了。
选择并未全无线索，许年看到六扇师门上皆有横向的三道线，只不过有的横线一分为二，有的横线并未断开，这样子分明就是八卦的卦象。
“此乃八卦之门，还是得计算一番。”
一句话出口却无人应答，此地倒是陷入一片寂静之中，许年愕然间看到四位同年此刻都再看着自己，即便是隔着面具许年也能感觉出其中的惊讶不解的目光。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八卦五行之术我不甚精通，还是得劳烦这位同年。哈哈”想要打破这有些尴尬的情景，许年打了哈哈强自无话找话一般的继续说道。
“没错，同年你说的对。”
许年看到从桑闲闲的面具下传出话语声，“只是，不曾想你也看过这些遁甲之术，还有刚才石室中是同年你写的那首诗发挥了功效吧，可否告诉我等你写的是什么吗？”
“不错，我也写了，但小小一个苔藓，实在是难以下笔，几个词之后便是灵光消退。”
“我也是。”
“同年你是从何处入手而作，可否分享与我等，我记得第一间石室中起效的离离谷中草一篇也是同年所书罢，有这般诗文才华，莫非同年你是——”
几位同年的好奇和桑闲闲的猜测，让许年知道自己似乎现下的表现有些出挑和突兀了，不过如今这般情形也不能因为藏拙而被淘汰啊！
“啊，那首诗啊，是叫做苔花。”
又打了个哈哈，许年想要岔开话题。
第二百一十六章 深入合作，议定闯关
“苔花？”
“区区青苔何以有花？”
“米粒之花何以言道？”
几位同年纷纷闻听许年所言题诗之名，不由得便是讶然问道，他们似是从未注意到那微小的青苔也能有花绽放。
“不错，适才在那绿松石散发的微光之下，我曾在青绿丛中见到些许白蕊，想来当是那青苔之花，故而有感而发题诗曰：白日不到处，青绿上石来。苔花如米小，也学净莲开。”
……
“好、好、好！”
听得许年即兴所做之诗不仅阵中学子皆是惊叹不已，这边信息传到山腹大厅之中经由端木教习的高声汇报之后，也是引起了一阵赞叹之声，其中金玉勒尤为高兴，抚掌赞过之后，不禁又是问道，“这首苔花诗是何人所做？莫非还是我陶朱台弟子许年？”
“回教谕大人，此正是许年所做。”
“好个许年，这首诗比我等当年闯阵之时所做苔痕印石壁等语高明了不知几许，端木，继续关注，我倒要看看这几个娃娃能坚持到几个房间。”
许年是陶朱台弟子，而金玉勒则是陶朱台教谕，今次许年争光即是为陶朱台添彩，也是为他这个教谕增添了光彩，他自然是高兴无比。
“哼，千仞，随时汇报路青山和晚谕雪两人的进度，我倒要看看这几个小鬼能在路晚两人的手中逃几个回合？”金玉勒言语中的得意秦川景秦教谕自然是听得清楚，因此也是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金玉勒和秦川景两人在书院六大教谕之中脾气不合、大矛盾没有，小摩擦不断，倒也给沉闷的书院生活注入了一丝别样的生气，就比如现在，厅中的讲郎、教习等人也被两人的赌约较劲而激发了兴趣，工作起来的兴致也高昂了。
对于外界的这些议论，阵中的许年五人和路、晚二人却是并不知晓，他们一方担任着逃遁的猎物角色，一方担任着追踪的猎人角色，都在努力着。
“离宫艮七，是这个门。走了！”
桑闲闲计算结束一指左前方的石门，随后双手贴在那有横线组成的图案上，运转真灵之后但听轰然之声响起，大门打开，五人皆鱼贯而入。
这又是一间石室。
“刚才的六门选一，时间变而卦象变，咱们进来之后应该是发生了变化，后面追来的试炼者和我们进入同一所房间的几率极小，我们可以稍作休整不再那么着急。”
进入石室之后，桑闲闲首先出言，这一番话让众人一直紧张着的心思变得略略放松，随后又听她道，“大阵之中无时间限制，只要能够选对通道，就能进入安全石室，只要能做出迎合石室的诗词文赋，就能破解石室，同时得到学分。也就是说完如果从现在开始我们能一直选对通道做对诗文，那么不仅可以一直在大阵中呆下去，直到试炼结束，还可以获得不菲的学分，安全也能得到保障，所以……”
“所以，我们提议将逃遁的目标放在次要位置，首要目标便是破解通道和石室。”不待桑闲闲说完，在她身边的桑奕奕便抢先说道。
“不错，我正是此意，因为我可以破解通道，而这位……这位同年才思敏捷，破解石室的成功率也是极高。”桑闲闲的补充透过面具传出，变成滋滋电流声。
经过这几天的适应，许年已经可以从中听出些许感情色彩，而刚才这句，似乎是桑闲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毕竟自己当初‘元一榜上第一仙’那句还在书院中广为流传，并收藏在了同期的元一杂文册子之中。
对于那首诗，无论是赞扬许年的少年锐气也好，还是批评许年的不知天高地厚也好，总之一个观点是众所公认的，那即是作者许年的诗文才气不容置喙。
如今大阵中许年的表现正是个诗才灵气超卓之人，联想到同年中人，自然是可以猜到面具下的是谁，不过就和许年没有拆穿其他的同年的身份一样，桑闲闲也没有拆穿他的身份。
这种临时合作的模式下，难得糊涂、难得糊涂而已。
“所获学分怎么分？”此时，面具下是赵德秀的倨傲少年问道，这句话也是其他几人所关心的。
“我和他是一组，你们三位同年各为一组，也就是分为四组，我们两人探路破解阵法，这位同年主要负责破解石室，你们两位做探查搜寻等辅助工作，我们五人缺一不可，自然所获学分也当平分，就按照轮流获取如何？”对于赵德秀的疑问，桑闲闲如此解释道。
其实按照这种方式，桑闲闲两人共得一分算是吃亏，按照现下的情况来看，闯关冲阵一事桑闲闲姐妹两人和许年出力最大，另外的抱剑少女舟小渔和倨傲少年赵德秀的出力就略显小了些，但是纵观全局而言，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缺谁都是损失，所以为大局着想，吃些亏也是应当。
除此之外还因为她是提议合作者，自然要有敢于吃亏的精神表示决心，这样才能号召别人的跟随。
事情的结果也是如桑闲闲所预料，所有人皆同意这个方案。因为按照这个方案，如果一切顺利，那么众人获得好名次绝不在话下。
这间石室泛着金属的光泽，不消说便是金属性的石室，从五行上来看，其所作诗文中至少得有金、土两者……
“这里有截没入石壁的羽箭。”
众人正在思考间，忽听抱剑少女言道。
纷纷围过来后，许年一观便有了腹稿，不过因为先前他已经得了两个学分，故而这次的诗文当由另一人书写，而他则是提供诗文。
“我已做好了诗文，谁来写？”
“这么快？”
“我来。”
疑问声中，适才那倨傲少年抢先言道，而其他人也并无异议，故而许年直接吟道：
“暗室不见风，鬼神引雕弓，弦震失翎羽，原在金石中！”
“好诗。”
“这位同年果然诗才惊人！”
在众人的惊叹之中，许年是略有惭愧的，因为连续这三首诗文都是他站在前生文豪们肩膀上才创作而成，若论真的诗文本领，或许他还不如自小便在家塾中学习这些的桑家姐妹。
不待许年多想，适才那赵德秀指下清光闪烁，一行小诗瞬间写就，同时伴着咯吱吱的机括声响，通往下一处的石门打开。
第二百一十七章 新的难题
“雍熙三年学子做石中羽箭一诗，再过癸未地木室，作诗文者，赵德秀！”
“路青山、晚谕雪经六门岔口，与雍熙三年学子错开。”
“怎么样，秦兄，这文海大阵你我可是都去过的，只要在阵中错开，那么在此相遇的机会便是极小，即便路晚二人已经通关过两次文海大阵，也不可能就恰好和新人们走上一条路，这一错开，怕就是永远错开了。”
端木赐和秦千仞的汇报声刚刚过去，便听得金玉勒笑哈哈的话语声传来，“只要是这几人能在大阵中待的时间够长，那就定然能让路、晚两人放弃追踪，毕竟他们也知道阵中相遇偶然性极大，这样的话，秦兄，我看我是有机会的赢得。”
“别笑得太早，你就这么笃定这五个新晋学子有这般急智？就算他们有这即兴创作的本事，他们也能一条心一直走下去么？我可听说他们五个人却是份属四组。”听了金玉勒半是调侃、半是挤兑的话，秦川景也不着急，因为在他看来，要达到金玉勒所言的状态，要求极为苛刻，对于强调急智且五个身份不同的人而言成功的几率几近于无。
“雍熙三年学子进入乙亥玄水石室，舟小渔做春雨一诗通过。”
“路、晚二人破开三间石室，位置与新晋学子拉开，相距十五丈。”
“雍熙三年学子进入丙戌地土石室，桑奕奕作禾下土一诗通过……”
“路、晚二人破开第五间石室，位置与新晋学子拉开，相距三十五丈……”
……
端木赐和秦千仞的汇报声不时传来，秦川景秦教谕的脸色也越发阴沉下去，因为路、晚二人虽然在阵中行走自如，进展顺利，但是他们离五个新人学子越来越远，事情正向着金玉勒所言的情况发展。
“秦兄，你看看这个。”这时，有一名学子将一册书卷递过，金玉勒在略略翻看之后，笑眯眯的将其递给了秦川景。
“哼。”
秦川景接过只看了几页，却已然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这书册掷于书案上。
原来这书册中所记载的是阵中五名学子在书院进学以来的课业情况，其中有身世背景、有神书功法，当然也有修行上和生活上的，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最让秦川景感到不忿的便是其中所载讲述学子许年在陶朱台上课时所展现出来的高超诗词天赋。
他这不忿自然不是对许年这一个小小的学子而来，而是恼怒与金玉勒的有意设计，不过虽是如此，在赌约已定的情况下他也是不屑于反悔。更何况，诗词天赋即便高超也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尤其是这在充满紧迫感的文海阵法之中。
……
“已经第六天了，许大哥还在试炼山谷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今日秋风席卷中州颇有些萧瑟，元一书院处在半山腰中更是比山下冷上许多，不过甲组的四位成员还是聚在了此处。
此刻的他们早就换上了书院常服，明理堂外还有不少学子在等待，其中便有许年好友赫连十九，赫连十九是丙组中人，首席为桑闲闲，说起来这还是桑奕奕所挑选的。
对于在讲堂外还有成员未出山谷的学子而言，用等待一词或许有些不准确，因为等待是希望某人或某事的到来，而对于他们而言，只要组内成员能够在山谷中待得够久，那么得到学分的几率就越高，即是没有再得学分，也有试炼七天不被淘汰奖励减半的惩罚。
“许兄的修为和文才都是同年中顶尖的存在，若是许兄都被淘汰，那我们这些新人学子怕不是要全军覆没了。”李思故对现下的情况很是乐观，当然也可能是在稳定组内同年的心境。
“刚才我打听了消息，咱们雍熙三年一百同年中，只有许兄、赵德秀、桑家姐妹和舟小渔五人还在试炼山谷中，这试炼的淘汰率很是惊人啊。”
潘德璋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扫了一眼又道，“还有雍熙元年学子仅剩十二人、雍熙二年学子仅剩十人，带上咱们的五位同年，试炼山谷中还有二十七位学子，这淘汰率前所未有啊。”
“今次是第一次三期学子共同参与试炼，出现这种情况可能也是书院先生们未曾料到的。”
“这应该就是强者通吃的状况，相信以后肯定会有所改变，修为境界差了许多，但咱们同年中依旧有五人还在支撑，如此看来”
就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中，明理堂外的学子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其中无论来去都是心系于谷内同组成员或者同期同年的身上；这样的一幕也同样发生在修德讲堂和敏知讲堂外，只不过那两处讲堂中多了许多关于路青山和晚谕雪两人的讨论。
……
水行石室中有水的存在，木行石室中偶尔有食物资源，金行石室有偶有符兵，火行石室则是偶尔能发现火把蜡烛等照明工具，土行石室则最为安全，时间限制最为宽松适合修整。
这些都是两天多来，许年五人在谷中所总结出来的经验，不仅如此在共同相处中，众人虽有黑衣加身，面具变声，但五人的身份在彼此之间全然不再是秘密，所差的仅仅是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了。
这一点从桑奕奕对待倨傲学子态度也能看出来，从初时的平平淡淡到现在的暗暗挤兑，原因就是此人乃赵德秀，曾经的臭名让人难以升起好感。
“今天是第几天了？”
大阵之中不见天日，不时有人在问起关于时间的概念。
“我们闯过了近五十间石室，在过道上也经过了不少时日，从服用行军丸后的饥饿感而言，现在应当是第六天的下午。”桑闲闲晃了晃怀中盛放行军丸的瓷瓶后说道。
“那也就是说，再有一天半的时间我们就能成功出谷了？”平淡不起波澜的电流声中，桑奕奕语气中的欣喜之意清晰可闻。
“不错，但我们必须要在试炼时间结束之时冲出大阵，否则我们这些天破解石室所得的学分是会按照闯阵失败而清零的。”
随着桑闲闲的话音落下，又有难题摆在了五人面前——如何及时出阵，如何避开有可能在阵外守着的高阶学子，以及如何在规定的时间到达集合点。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守株待兔
文海大阵之中不见天日，只能按照行军丸的消耗速度和饥饿感来做些许判断，在这一间基调为土黄色安全石室内，雍熙三年的五名试炼学子正在休息。
面具下的桑闲闲有些精神不济，因为这两三天来都是她在计算方位，挑选路径与安全房间，虽然体力上无碍，但精神上的高度紧张与长时间的运算，还是让她疲惫了。
距离上次的讨论已经过去了一枚行军丸的时间，现在大阵之外应当是四五个时辰后的夜晚。到目前为止，他们经过并破解了五十多石室，每组人都得到了大约十几个学分，这五十多首诗文绝大多是许年所做，这也得亏他的脑海中有前生诸多诗人文豪作品打底。
他们所面对的三个问题第一个如何及时出阵算是最简单的，只需要桑闲闲进行周密计算即可；第二个如何避开有可能在阵外守着的高阶学子则是无解，全需要看运气；第三个如何在规定的时间到达集合点是最为困难的。
“下一次安全的土行石室不容易寻找了。”
短剑将脚下绘制的图案尽数涂抹，桑闲闲仰起头来靠着石室墙壁上，“我们至少还得坚持半天，这样出阵之时被伏击的概率会降低很多。”
“可是石室中留存的线索或图案越来越难找了，前一次那个火行石室，什么都没有就让我们猜着去赋诗，幸好这位同年才思敏捷想到了无中生有这节，若非如此我等已经在烈火机关的袭击下淘汰了。还有，我们破解了这么多石室，算不算破纪录了？”适才还颇有些意兴阑珊的桑奕奕，此刻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得兴奋的问道。
“破纪录？”
就在众人被桑奕奕之语引起兴趣之时，却听一阵平平淡淡毫无波澜的话语从赵德秀处传出，“先不提我等无法安全通过大阵就只能学分清零，即便我们通过了大阵，成功的结束了试炼，那也不可能破记录——我们不是同组。”
一句“我们不是同组”将众人从这些天无间的合作中惊醒过来——是啊，他们不是同组，即便现在已经在阵中得了五十多学分，堪称前无古人，但是这五十分分到四组上，每组才不过是十几，破纪录那的确是不可能的。
此刻在原本在阵中追击五人的路青山和晚谕雪两人，在经过一天多的搜寻之后已然放弃，转而去快速通过文海大阵，去试炼山谷追踪其他学子。
到如今，还留在山谷中的试炼学子可就遭了秧，在路青山强大的远程攻击力和晚谕雪极广的感知之下，幸存的试炼学子几乎无一逃脱，这其中就包括那次夜袭许年五人的不惑境初阶学子冯陈。
在被路晚两人察觉的到踪迹之后，经过远近皆可攻，皆可守的两人联手，冯陈也不过是多坚持了一个时辰而已。
便寻无果，再没有其他试炼学子的踪迹之后，路青山和晚谕雪再次来到了五行文海大阵之外。
由于文海大阵是后人修改增补而建，内中主体机制变化不大，故而大阵出口并非全部随机，而是分五行方位有五个出口，是五选一的几率。
以现在晚谕雪的感知范围，五个出口落点都能在她的覆盖之内，也正因此，这次的两人并没有再次入阵，而是就与阵外做守株待兔之势，只等着五人出来便出手击败。
……
“雍熙三年学子经过六十四间石室，现下来到景门，只需在经过杜、惊、休三门即可到达生门出阵。”
“路青山、晚谕雪击败学子冯陈，至此文海大阵之外再无学子，试炼山谷中剩余学子数五。”
“雍熙三年学子到达第六十五间乙卯木石室，许年做风中修竹一诗通过。”
“路青山与文海大阵阵外持符兵破风弓隐匿在制高点，晚谕雪以五行石摆出洞察大阵，感知布在文海大阵五处出口。”
两位教谕的汇报声再次传来，不过这次换做是金玉勒莫名紧张起来，对于书院近些年最杰出的新生代路晚两人，他也是有颇多了解，听闻两人现下联手拿出各自擅长的本领做守株待兔状，如此下去阵中五人即便是最终出阵也难逃被击败淘汰的下场。
“咳，好，继续关注。”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秦川景秦教习此刻端起面前茶盏抿了一口，虽然依旧面容显得冷淡，但是也能从他那比前时稍稍和缓的表情看出他的心情很是不错。
……
时间流逝，试炼山谷上方的太阳落下又升起，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第七日的上午。
参天的巨木之上，枝叶遮挡的影影绰绰之内，一名黑衣黑甲的试炼学子手持短弓，双眸微闭一动不动。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衫，早起的鸟儿好奇的落在他的肩膀上，打量着这个突兀出现巢穴附近物体，就在这鸟儿想要去啄试炼学子按在弓身上的手之时。
忽然，这名学子睁开双眼，手指轻弹将那鸟雀惊飞，随后身侧便传来带着滋滋电流声的电子音：“青山，试炼山谷中就剩下今年新晋的五位师弟师妹，我们要不要放手一下，毕竟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是难得，不如多给他们些信心。”
“阿晚，信心只能是自己争取到，而不是别人能给的。”面具下的持弓学子回首一笑，若不是有面具的变声，那传出的定然是温文尔雅的语气。
“可是像今次这样所有学子都被你我淘汰的情况实属少见，而且新晋学弟学妹是第一次参与试炼……”
“书院先生们设置试炼规则之前，对这种情况肯定是有所考虑，而且你忘了书院让我等参与试炼的目的了么？”
手持短弓的路青山摆了摆手又道，“试炼山谷就是山下世界的缩影，不是你进便是我退，竞争之残酷可不是仅仅被淘汰那么简单，下山之后被击败淘汰的可就是自己的性命，我们今天收手放了学弟学妹们，那将来下山之后，他们的对手会放过他们吗？”
“就像先生们所言，试炼是让我们提前感受山下江湖的风波，若是阵中五位学弟学妹能从你我二人的手中顺利逃到集合点，那么这次就是他们一次成功的经验，若是不能就当做是失败的经验罢！”
面具之下路青山的话颇有些悠悠之意。
第二百一十九章 出阵与交手
“既如此，也好。”
面具下的晚谕雪踩在树枝上随着山谷微风摇曳缓缓的点了点头，“今天上午巳时就到了七天整，想来到时候这五个学弟学妹们就要出谷，我去在做些准备。”
“恩，阿晚，辛苦你了。”
路青山站起身来看向黑衣黑甲的同年，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平日里温婉聪慧的少女。
随着晚谕雪跃下树梢，路青山也重又手持短弓默默感应着这五处出口的动静，此刻他手中的那把看似是军中骑射部队所用的制式短弓逆着清晨的朝霞倏尔划过一道流光——这并非普通短弓，而是谷中散落的符兵击风。
击风者，选用百年九秦竹与百炼精铁为身，凶兽角牛三股筋为弦，配以铁木箭枝可破风裂空，速度快若闪电，威势猛如山崩！堪称是试炼山谷中投放的最强弓，只不过现在这把弓标配二十支箭的铁木箭袋中仅余三支铁木箭，其余的已经在这几天的战斗中用尽。
不过路青山并不担心，在他看来对付自己的学弟学妹们三支箭已经足够了。
左手摩挲着光滑的弓身，右手按在箭袋上，路青山的感知外放，所探测范围既广且细。
……
“我们即将出阵，根据我们经历过的其他试炼阵法推测这次出阵位置也很可能是随机的，但无论是随即到哪里，我们都务必要在第一时间向聚集点冲去，若是被高阶学子盯上千万不要恋战，据我刚刚入阵时外面战斗的情况来看，剩下的高阶学子绝对不是我等所能抵挡的。”
桑闲闲等人的面前是一扇古拙的青铜大门，斑驳的绿痕显露出其所经历的漫长时光，这便是文海大阵的最外层正确的出口——生门。
“真的无法抵挡么？若是这样，那岂不是我等五人无论如何也会有人被淘汰吗？”站在桑闲闲的身边的桑家二小姐颇有些不甘的说道。
“对方至少是不惑境啊，而且是联手的不惑境！从他们的功法看来，大概率是雍熙元年的路前辈和晚前辈，路晚二位前辈一同进学一同修行，他们合作日久配合上自然默契，在两人联手之下我等若是有一二人能够逃脱，那已经是万幸。”桑闲闲摸了摸妹妹的头叹道。
“我刚刚突破而立境也不行么？”桑奕奕摆摆头让过姐姐的手，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文海大阵中五行灵气充裕，桑奕奕在大阵土行石室修炼之时悄然破境，正是跃跃欲试之刻，听闻姐姐所言依旧是有些不服气。
“而立境？”
面具先的桑闲闲灿然一笑，随即拍了拍小妹的肩膀，“而立境和不惑境可是差了一个大境界，正面交锋的话即便我们五个皆是而立境的修为，也难以击败其中一人，听书院先生们讲，而立境和不惑境的差别就如同山下寻常书生和书院修行者的差别，一个仅仅是小机巧，而另一个则是大神通。”
“不惑境以下和不惑境的差距是凡人和修士的差别，不惑境以上已经能够借助神书掌握些许天地至理了。”此刻跟在最后面的抱剑少女舟小渔忽然道。
“不错，换句话说，不惑境以上可以掌握领域之力，而我们却是连着门槛还没摸到。”
桑闲闲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好了，时间差不多，就按照刚才所言，出去之后第一时间隐匿身形向集合点赶去。”
言罢，她拉着桑奕奕的手便欲要推开了青铜大门，不过但见清光一闪，那门未开，桑家姐妹两人却是消失不见了。
“走吧。”
虽然自从柳湖风波那天起许年就和赵德秀结下了梁子，但是阵中的这几天许年却发现赵德秀似乎发生了些许改变，虽然依旧是倨傲的样子，但言语中不再轻佻，和之前的言行判若两人，若非他展现的那手剑术，许年都以为自己是认错了人。
没有等待身后两人的回应，许年单手按上青铜大门，下一刻如同过了一层水膜一般，眼前忽然一亮。
不过许年并没有刚从暗沉沉的阵法大殿来到鸟语花香阳光明媚的殿外而感到丝毫放松，甫一现身他便是就地一滚向不远处的灌木丛中躲去。
咻咻！
但就在此刻许年听到了两声细小的破空声传来，然后便是一声闷哼和一声惊呼，但这声音瞬间便戛然而止。
两人被淘汰！是谁？有埋伏！
许年脑海中转如电闪，刚要从灌木丛中接着树木山石的影子向聚集点赶去之时，便忽觉一股巨大的压力将其定在原处，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这比那晚夜袭的不惑境强者还要厉害！这是谁？
嗒……
脚步声轻响落下，许年微微偏头但见一黑衣黑甲手持漆黑短剑的试炼学子来到了刚才的他出阵落地之处，从他那手臂上扣着的三角形令牌和给自己带来的沉重威压来看，这是雍熙元年的高阶学子、而且是不惑境初阶向上的修为。
没有半点多余的话，这名高阶学子站在原地短剑向着许年躲藏的灌木丛一挥，一道冷厉的白光随即激射而出！
就在高阶学子挥剑之时，许年已经发现周遭灌木枝叶不知怎的竟然挂上了冰花，而且一股寒意从自己心底发出散布到四肢百骸，不仅仅是肢体开始僵硬，就连体内的真元和身外沟通的天地元气都开始迟滞起来。
随着短剑远远的挥下，与那白光激射的同时，心下暗叫不好的许年便瞬间催动了回乡偶书神书意，施展开了他最强招式子弹时间。
刹那间，时间变得漫长起来，小草上还留有的晨露正在缓缓的结成冰晶，潮湿的地面间渐渐的凝实，一个小蚂蚁正惊慌的逃窜，但是在路过一个水滴时，被裹入其中，极其缓慢的挣扎，极其缓慢的凝结……
迎面而来的那道白光也迟滞在空中，缓缓的向许年袭来。
那月牙般的白光是由无数细小的冰晶构成，冰晶通体透明反射朝阳之光而成白色，在那些棱角中似乎还能看到折射而出的彩虹。
第一息，
许年不退反近，竟是拎着三节棍向着冰霜月刃的来处冲去！
第二百二十章 挑战不惑境与新的神书
朝阳初升的天边还带有浅浅的橘红霞光之色，刚刚散去的雾气、草叶的芬芳中鸟雀离巢、小兽出洞，皆是在迎接澄澈晨光的到来。
龙溪今天像千年以来一样，翻卷着点点浪花穿过了整个试炼山谷，溪水两边留存的几株小草被打湿后随风摇曳，溪水中一两尾细小的游鱼在嬉戏，哗哗声中的山谷更显得平和且安静，别有一番秋后的美景。
但此刻大阵之外的五处随机出口的三处却是格外萧杀。
西方出口处的桑奕奕被远远而来的一箭射中，下一刻桑奕奕被箭矢巨力掀翻身形与翻滚中消失，紧接着闪烁着乌光的铁木箭去势不停，又将大阵东方出口刚刚现身还来不及躲闪的赵德秀击中，同样的被铁木箭所射中的赵德秀也在惊疑不定中被击败淘汰。
不过数息之间，一箭淘汰两人，这便是来自不惑境路青山的威能。
而在另一侧，被晚谕雪发现的许年也陷入危机之中，被点控的不惑境威压压制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能开启压箱底的绝技子弹时间。
只是，在子弹时间开启之后他没有利用神书意的时间威能遁逃，而是直接向着持剑的晚谕雪冲了过去。
因为这是许年第二次遇到不惑境高手，上次是有长矛试炼阵在前，他才得以逃过，而这次可没有什么阵法能让自己躲闪，利用十五息的子弹时间逃跑还不如趁此抢攻一拨，体会体会和不惑境高手正面交锋的感受，这样即便是输也输的有价值。
重重踏在灌木丛中，溅起的断枝枯叶在空空缓缓升起，强大的动能和时间神书意的加持让许年前进的身形快逾闪电，甚至就连对面的晚谕雪也是瞬间惊愕。
真灵注入三截棍，哗啦一声响铁链收紧化为长棍，更有元气附着引发银色流光，第二息时前行的许年绕过了冰霜月刃，衣角飘零不经意间靠近，随即便是被冰封，若是没有动用子弹时间的威能，这点寒意即刻便能犹如蛛网一般传遍许年全身。
但是此刻处在子弹时间中，许年的反应能力和感知能力都超过了针对他的外力，在此刻许年的感知中，这冰封蔓延开来的时间极度缓慢。
“千里奔袭！风萧萧兮……”
以棍做枪，许年使出了破军枪术顷刻间越过十余步的距离，运起易水歌神书意毫无美感的当头便劈。
第三息，符文铁棍重重的砸下却在距离黑衣试练者三尺的上方停滞了。
寒冷，极度的寒冷，近身的许年感到更为凌厉的寒冷传来，似乎在这名高阶学子的周身便是极寒的数九隆冬，似乎那空气都被凝结。
这即是不惑境高手外放的领域么？这位学长的领域便是极寒么？
片刻的思考的过后，许年铁棍收起，一个转身便来到黑衣试练者的身后，“横扫千军！壮士一去兮……”
第四息，铁棍的扬起的元气急速和空气摩擦似乎有一种锻铁的味道散发，但是真灵与元气的剧烈摩擦下的铁棍在接触到对手腰前三尺之时，再次被那极度的寒冷所停滞。
领域护身，自己的攻击根本接触不到对方，更何谈给对方造成伤害？
这就是而立境与不惑境的差距吗？
这就要输了吗？
刹那间，前生中高考答题面对难题时的不放弃，在多次竞赛激烈角逐中的不放弃，面对学生即将被货车撞击时的不放弃……还有今生在桃源谷中保护小道姑而不可得的无奈。
这些场景如走马灯一般在许年的脑海中浮现并闪过。
我要放弃吗？
不，我不能放弃！我还有时间！
片刻的灰心之后，许年的心下又重燃起斗志！
几乎与此同时，在五行文海大阵中连续应情应景作诗文四十多首的许年，识海中漂浮着的神书闪过一阵金芒，许久未有进展的神书再次翻页。
“白日依山尽。”清晨的阳光似乎蓦然有些暗淡，许年的铁棍再次高高举起。
“黄河入海流。”山谷中的水行元气似乎要挣脱极寒领域冰封的束缚。
“欲穷千里目。”少年的感知真灵骤然外放，倏尔又是席卷着铺天盖地的水行元气倒卷而来。
“更上一层楼！”符兵铁棍陡然一沉，威力似乎增加了数倍，然后席卷着欢快的水汽顺势重重砸落！
这是第五息，铁棍上的水元之气下压，凝结、成冰、落下，凝结、成冰、再落下……如此往复循环不知发生了多少次，铁棍攻入其极寒领域两尺处，似乎许年已经看到了对手面具下惊讶愕然的脸色。
不过，依旧未能碰到其一丝衣角，这还不够！
铁棍在对方护体领域凝实之前骤然抽出，斜斜的向着同一方位复又砸下，与此同时少年识海中金光再闪，与文海大阵中积聚的体内真灵和文采感悟又量变达到质变，又是一篇新的神书翻开。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金光闪烁的文字从许年眼前掠过，这处树林上空的天地元气也蓦然间发生了变化，不知为何许多清晨的鸟儿与同一时间叽叽喳喳的鸣叫起来，这变化也同时引起了此刻试炼山谷中几人的注意。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天色晴好，无半点阴云，但鸟鸣声中又有风雷之音，而且这些声音叽叽喳喳，轰轰隆隆似是响在空中林间，又似响在众人的脑海心底，如此绵绵不绝让人不由得便是烦闷不已。
被少年神书意所笼罩的拥有极寒领域的晚谕雪也同样的觉得心绪没来由的一阵烦乱，但随即冰冷之意入体精神即刻清凉，驱逐了此负面情绪。
不过，子弹时间中晚谕雪的这一丝稍纵即逝的心乱分神被拉长了数百倍，在这般放大中，许年轻松的找出了其须臾间露出的破绽。
第六息，瞅准其护体真元破绽的少年趁虚而入，将带着双重神书意的符兵铁棍再次重重砸下。
这次铁棍前进一尺半余，距离对手黑衣还差五寸！
再来！
识海中金光再闪，书页再翻！
第七息，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又是激活一篇神书。
第二百二十一章 弹指之间神书现
在九秦帝国时代，九秦山是帝国圣山，而设置在九秦山脉灵气充裕之地的五行文海大阵则是专供与帝国贵族修行之用，其设立的初衷便是通过阵法激发人的潜能，这潜能包括每经过一间石室后的浓郁五行元气灌注吸收和对诗词歌赋的创作理解，简而言之便是其既能提升入阵者的真灵也能在紧张的创作之中激发灵性提高悟性。
因而，每一个能进入大阵石室环节的试练者，无论他最终是否能够冲出大阵，都能在潜移默化中获得提升，而作为通过六十多间石室，根据前生见闻而作近五十首迎合石室要求诗文的许年，自然是收益最多之人。
也因此，在这面对难以逾越逃脱希望渺茫的不惑境高手之时，受到内外双重沉重压力的逼迫之刻，许年在平时的勤奋修行和在文海大阵中的积累终于由质变引发了量变，从而导致识海神书接连被激活。
……
“雍熙三年学子五人出阵。”
“路青山、晚谕雪两人出手！”
随着端木赐和秦千仞两位教习的汇报声再次传来，不仅是大厅藤椅之上的金玉勒和秦川景两位教谕凝神关注，就连此刻所有分析整理信息的先生学子们也屏息倾听，一时间大厅之中的喧闹纷杂声几乎消失，所剩下的只是两位教习洪亮且清晰的汇报声。
“雍熙三年试炼学子桑奕奕、赵德秀被路青山淘汰。”
“路青山气息威压迟滞桑闲闲，第二箭锁定舟小渔。晚谕雪极寒领域展开，威压定住许年。”
汇报声传出，秦川景秦教谕嘴角微微漾起笑意，金玉勒常年挂在脸上的笑容则是有些停滞。
……
山腹大厅中现下的情景试炼山谷中仅存的五人自是不知道，作为守株待兔之兔的许年三人更是无暇分心顾及。
此刻是许年子弹时间发动的第七息。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神书意发动，少年心境之中一片澄净，精神莫名的高度集中，似是他自己的身形和动作又快上了几分。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世间一片空灵，少年眼中惟有眼前之对手，真灵与元气骤然聚集与一点，伴着铁棍轰然砸下，再进三寸！
在另一侧北边的出口处，伴着一声咻的破空声，铁木箭飞出直指舟小渔。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在强大威压之下，施展神书秘法的少女虽然身形禁锢不得动，但在神书意的加持下依然幻化出十余影子。
铁木箭似有灵性般接连将影子击破，但是一个破碎又一个生成，舟小渔借着不断生成的幻影变换身形位置，竟是让她挪到了不远处的桑闲闲身边。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右手按在被禁锢在原地的桑闲闲身上，随着一阵金光寒气迸发，来自远处的路青山的威压被解除。
恢复行动的桑闲闲从怀中迅速掏出三块符石在地上即刻摆出导引指向阵，紧接着拉住舟小渔便是一个翻滚。
神书幻化的重重身影消失，跟在身后的铁木箭在即将射中两人之时，不知是受到何物吸引，竟是发生了偏折直直的向那三块符石摆成的阵法飞去。
噗！
铁木箭悄声如土，三块符石同时碎裂，阵法范围内一片焦黑。
嗯？
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第二箭无功而落，路青山稍稍有些意外，但也仅限于此，随即他又将另一支铁木箭放在弦上。不过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与此同时他的心底莫名升起一股酸涩之意，这让他的感知注意力转移到了晚谕雪处。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这下他则是心下惊异——雍熙三年的新晋学子怎么能有这般手段！
原来在许年子弹时间神书意的加持下，外界时间并未发生变动一切如常，但不同的是，许年的思维感知和身形速度被强化了数百倍，这是只有神书意发动者许年才能感受到的被拉长数百倍的子弹时间，这是而立境速度极限下的数百倍，即使是知命境若非专精于速度一道也是无法做到这般的急速。
因此在路青山的感知中，不知为何晚谕雪领域铺开之后却站立当场，在其周身的光影折射甚是诡异，似乎有些不正常。
是的，路青山和晚谕雪两人都看不到急速运动中的许年，这也是速度达到极致之后的类似隐身效果。
路青山只是旁观，身为攻击目标的晚谕雪此刻感受最为深刻，不知为什么刚才还在自己威压之下动弹不得，只等着自己将其击败的新人试炼者却倏尔消失了。
在消失之后，自己极度的不适感就传来了，领域中细小的破绽被人准确找到，几乎是一息之间便受到数百下重击；对手的影子根本看不到，就连感知也是滞后，刚才那新人试炼者就好似进入了另外的空间，自己只能被动的挨打，去无法反击，因为根本就找不到对手。
“尔敢！”
路青山见此也不顾舟小渔和桑闲闲两人的遁走，大喝一声从树上跃下便向晚谕雪处赶来。
……
“雍熙三年学子舟小渔、桑闲闲躲过路青山一箭，许年……”
汇报声中的端木赐却有些迟疑，因为传递而来观测情报他有些看不懂了。
“许年怎么了？”藤椅之上传来金玉勒的询问声。
“路青山放弃追击舟小渔、桑闲闲，赶去晚谕雪处……支援、帮助……恩，是观察。”
秦千仞也看不懂此刻传递来的最新情报，因为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对敌一个新人学子时还需要支援或者帮助？因此他一直在变换着措辞。
“千仞、怎么回事？”大殿之中秦川景秦教谕的询问也传来。
端木教习起身转向两位教谕拱手而道：“教谕大人，许年刚才瞬间消失了。”
秦千仞也同样拱手道：“大人，晚谕雪似是陷入困境。”
怎么可能？
同样的疑问在大厅中所有人的心底响起，此刻时许年施展子弹时间的第八息。
弹指之间是为一息，一息之间数百刹那，此一息之内激发神书一篇！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适才引发众人共鸣的黯然思乡神伤之意便是由此而生！
第二百二十二章 那道星月交辉的彩练
越靠近晚谕雪所在之地，路青山便愈发感到那极寒之外的极度深沉的黯然之意，面具之下鼻头微酸，泪水不由得从眼角洒落，无数的往事频频浮现在眼前。
许年新悟得的神书意竟是威力如斯！
不过这只是路青山初时未曾注意才中的招，仅仅片刻之后他就用剑柄击打在自己的左臂，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路青山骤起的离愁别思之情便骤然消失，心头复又一片澄净。
……
在这第八息上，许年虽是稍稍攻破晚谕雪的心境，但随后便被其极寒领域抵挡恢复清明之心。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蓦然之间又是一篇神书被激发，依旧是许年前生脍炙人口的诗作，在双月之下这片大陆上，每一篇关于月的神书皆是威力惊人，这一首静夜思自然也不例外。
但闻深深的低吟声在心底响起，依旧是黯然思乡之情，但随着一字一句的罗列而出，外间的晚谕雪和路青山能屏蔽此离愁别思却不能忽视那忽然出现在天空东方的绰绰月影！
是的，就在此刻，一轮雾蒙蒙苍白的银月月影和一轮朦胧胧殷红的赤月月影出现在了苍穹之上！
“嗯？”
“嗯？”
不约而同的，金玉勒和秦川景两人一个冷冰冰微闭的双眼和一个笑眯眯微闭的双眼同时睁开，天空中异像突发引起了天地元气的变化，自然也是惊动了山腹大厅中的教习和教谕们。
数道身形冲出大厅，但是此刻的苍穹之上哪里还有赤银双月的影子，刚才那天地异象只不过是静夜思初次现世后的威能，引起与许年有关，且正处于子弹时间的作用之下，在外人只不过存在了仅仅一息，而在许年感知中却是存在了数百息之久。
铁棍下劈，一击又是一击……终于在经过一百多次的重击之下，铁棍击打在了晚谕雪的肩头衣甲之上。
数百息的引用月光之力已经足够让许年攻破晚谕雪身外的护体真灵。
唔，破防了。
但也仅限于此，经过加持的铁棍在经过极寒领域的重重削弱之后落在晚谕雪肩头上时已经轻如枯木鸿毛。
再来几次或许就能反败为胜？或许就能在而立境与不惑境的对抗中，成就一次书院史上绝无仅有的惊天大逆袭？
第九息，许年半是疑问半是猜测的似是看到了一丝曙光，但就在此刻他也发现了正急速赶来的另一位试炼者，因此他不得不放弃再次进攻的想法。
不得不放弃的原因还在于就当许年发现又有来袭者的同时，一种被死死盯住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这种被盯上的感觉不同于其他，是那种经验丰富的老猎人笃定自己可以抓住猎物时的感受，这种感受许年曾经在自己父亲带自己打猎时察觉到过，那时他也是猎人，但现在却成了猎物，自然是极其不舒服。
其实许年所感不差，这来自路青山的特殊领域能力——必中！
正在奔袭中的路青山一边前突一边展开必中领域张弓搭箭，一边闭上了双眼——眼睛既然看不到，那只能用感知察觉对手的存在，用不惑境领域带来的必中特效去锁定敌人。
危急来临，即便是处在子弹时间这近乎无敌的状态之下，许年还是感受到了凌厉刺骨的危急。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第九息，神书意自九天之上引下的双月之力还未消退，随着许年识海中再次的金光爆闪，在平时的积累和文海大阵的最后的催化之下，第六篇神书现世，和上一篇静夜思神书意所引动的天地威能不同的是，这次是与白日之中因此方天地星辰之力加持。
第十息，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一连六篇神书的突破，第一篇登鹳雀楼扩大感知察觉破绽并能使攻击力翻倍，第二篇春晓与鸟鸣声、风雷声乱人心神；第三篇鸟鸣涧以空灵之境增幅干扰心神之力；第四篇杂诗以黯然离思别愁引动对手愁思懈怠对手战意；第五篇静夜思在增幅思乡之情的同时，引动九天之月；直到最后一篇夜宿山寺，又引浩瀚星力加诸与身。
如此每一篇神书的现世，其所展现的威能虽各有不同，但是大多都能有助于此刻的战斗，也因此让许年能以而立境初阶境界碰触到领域全开晚谕雪的肩上衣衫。
咻咻咻咻……
随着许年恐惊天上人之语在心间落下，一阵被拉长的羽箭破空声也随即传来。
此为必中之箭！
许年也同样察觉到了这在他眼中缓缓而来却玄之又玄无法躲闪的箭矢。
这箭自己必中，避无可避啊！子弹时间中的许年也是极其无奈，或许等到自己也有领域的时候才能与之对抗吧……
念头落下，许年却是目光一凝，不再管那飞来的箭矢。
“力劈敌酋！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第十一息，第十二息。
浩浩荡荡的星月之力忽然由天穹之上骤然倾泻而下，如同一道雾银、红濛、幽蓝三色薄纱交织的匹练一般在铁棍的指引下直指晚谕雪。
这般的威势与异像存在了两息时间，九秦山范围内众人皆是看到了这一场景。
这也包括正在逃遁中距离聚集点还有十步之遥的舟小渔和桑闲闲。
“星月异像，这就是许同年真正的实力吗？”此时此刻，黑衣面具下众人的身份再也没有保密的必要，桑闲闲驻足向天空一望口中喃喃出声。
“我不如。”抱剑少女的怀中此刻已然没有了剑，同样的回望只是说了三个字便带着桑闲闲纵身一跃进入了聚集点中的安全区。
离开的阵法在试炼结束前一个时辰开启，身处聚集点中的桑闲闲和舟小渔发现周围十丈之内一个脚印也没有，似乎她们二人是第一个来到这里。
然后不待两人细想，随着白光一闪两人消失成功脱离试炼山谷。
……
“你收了个好徒弟，那时我不该让。”
身处山腹大厅之外的石台上，驻足而立看着试炼山谷方向的秦川景看着那道三色交辉的彩练忽然开口道。
“谢秦兄成人之美。”
金玉勒则也是如同往日一样笑眯眯的回应道，只不过这笑容中也参杂了许多慨叹和欣慰之情。
第二百二十三章 试炼结束
“姐姐，你出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和那两位学长交手？是怎么输的？不惑境真的就那么厉害吗？小渔姐姐是和你一起被击败的？”
却说书院明理讲堂外聚集了许多等候试炼结果的考生，在取下面具后的桑闲闲和舟小渔出现在讲堂门口时便引起了一阵轰动，其中最先迎上去的自然是桑家二小姐桑奕奕，不过在桑奕奕的话语中，一点也没有想到自家姐姐能够在两位不惑境学长的联手下成功出谷。
“我和舟同年没有被淘汰。”
微笑着的话语一出口，便似是回答了桑奕奕的所有问题。
“没、没有被淘汰！”
在听到姐姐回答的同时，桑奕奕也看到了其左臂上依旧完好的五行令，这不仅让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就连听得两人对话的一众同年们也是哗然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姐姐你是如何从两位不惑境学长手下逃出来的？我可听说那是雍熙元年的路青山和晚谕雪两位前辈呀。”
桑奕奕的追问，也代表了此刻众多同年们心声，同时他也说出了大多数人的猜测，“莫非是两位学长手下留情了？”
“自然不是。”
桑闲闲和舟小渔同时回望试炼山谷的方向，“许同年拖住了两位学长。”
“什么？！你是说许年……拖住了……两位学长？”桑奕奕的回答断续颇有些难以置信的艰涩感。
听得此言的众人更是议论纷纷，而人群中甲组的萧飞燕等四人则没有那般议论之心，只见萧飞燕直接挤到了台前，出口问道：“闲闲，许大哥怎么样了，他有没有随你们出谷？”
“没……”
轰！
桑闲闲的话才刚刚说到一半，书院中人但听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试炼山谷的方向传来。
紧接着，一声悠远的钟声响起，同时在四座大殿中传来祖白圭祖教习沉稳的宣读：
“雍熙三年秋季末试炼完毕，所有学子到四大殿中心卧龙大道处集合！”
祖教习的通告声结束，便有诸多等候在大殿外的学子向外走去，但是依旧有不少人还在等候，这些人大多都是和许年或好或坏的关系，因为也格外注意许年的试炼结果。
……
刚才的那一声传遍九秦的震荡与轰鸣中，是许年铁棍重重砸到晚谕雪护体真灵上所致。
月光之力渺渺无穷，星辉之力浩浩荡荡，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但见晚谕雪袖中飞出五块符石，这符石甫一出现便如同有灵性般排列成五行之状，幻化出金木水火土五属之形。
这是子弹时间存续的第十四息上，许年自然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他此刻已经无暇变招去破坏其布阵，也无暇去想这阵法的作用，只能将凝聚月华星辉的破防之棍重重砸在那破绽处。
若是这一击得手，我或许便成了书院试炼中以而立境击败不惑境的第一人了。
轰！
第十五息，子弹时间的最后一刻。
铁棍以力劈敌酋之势再次砸中晚谕雪，与此同时，来自路青山的必中之箭也袭来，不知是子弹时间对于必中之领域无效还是因为时间神书意的消退，许年但觉一股巨力袭来，将他从急速运动中击飞，就这样在半空中消失。
在他消失之前，许年瞥见了完好无损正看向自己的试炼学长。
很可惜，自己的威力最强一击还是无功而返，不，并非这样！
许年仅存的感知中察觉到了符石粉碎燃烧的焦糊味，星辉与月华被其阵法转移了，即便是不惑境学长也是畏惧自己适才那一击的。
带着五分满足和五分遗憾，经过片刻的失神，眼前一暗再次看向四周之时，他已经来到了明理讲堂后偏殿中的那处传送阵。
从何处来，便回何处去。
唔，试炼结束了么？
五行令消失，自己还是失败了……再看向左臂的同时，许年也听到了四做大殿同时响起的钟声和来自祖白圭祖教习的宣告声。
自己还是想多了，终究是不敌不惑境的学长。
摇了摇头，许年取下面具缓步来到殿外。
“许大哥！”
“许兄。”
“许兄！”
“许兄！”
刚刚迈出大殿感受到明媚阳光的许年蓦然一愣，随即便是笑道：“你们都在这里等我？”
“那是自然，我们本就是同组，走，去卧龙大道。”
“是啊，同组即为一个整体，自然不能落下你。”
“许大哥咱们快走，莫让先生们等的急了。”
适才初见时的呼叫和现在众人的催促，不禁让许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集体感和组织感，“好，我们这就去卧龙大街。”
目光越过同组的四位同年，许年还看到了不远处看向这里的桑闲闲、桑奕奕、赫连十九一组，许是因为自己被四位同年所环绕，他们始终并未上前，最终是先许年等人一步去往卧龙大道。
……
“许大哥，真的是你拖住了两位学长么？。”
去往卧龙大道集合的路上，萧飞燕按耐不住好奇心，“我可是打听了，能在一起联手逇不惑境学长，只能是路青山和晚谕雪两位前辈。有传言，仅仅这两位学长就击败了半数以上的试炼学子。”
“路青山路前辈是我讲武堂的前辈，据说其擅使弓箭，且在先前闭关破境时领悟了必中领域，这可是必中，即便是不瞄准也能在瞬息之间击中锁定的对手。”李思故也颇为好奇。
“哪里谈得上拖住，左右也是输，我只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不曾想倒是给桑闲闲和舟小渔两位同年赢得了离开的机会……这也不错，至少咱们雍熙三年学子还有人通过了试炼，说出去也算是面上有光……”
许年边走边含糊的说着，并未透露出他所掌握的时间神书意，忽地他想起一事问道，“雍熙元年和二年的学长们有几个通过了试炼？”
“这……”
萧飞燕略略想了想道，“雍熙元年的学长至少两人通过，雍熙二年的学长们没有一人通过试炼，这昨天就已经可以确定下来。”
“嗯？”
许年极是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又是笑道，“如此说来，咱们甲组还可能进入前十，我在大阵中可是得了不少学分呐！”
第二百二十四章 所获颇丰、崭露锋芒
却说许年在明理讲堂外与组内同年相逢之后，顿时感到心情格外舒畅，在试炼山谷中的一直绷紧的精神也随之放松下来，同年们在听闻被淘汰之后许年依旧取得了不少学分，不由得便是激动起来，因为在现在顺利完成试炼仅有四人的情况下，即便是许年被淘汰了，也有可能进入前十——只要学分够多。
“真的吗？”
“很有可能！”
“那太好了！”
“许大哥，现在我们有多少学分？”
听着同伴们兴奋的议论和激动的表情，许年边走边道：“开始我们一起的时候，是有五分，离开之后我经过了长矛阵，又得了五分，之后便是在五行文海大阵中又得了二十二分……这样的话我们甲组当有三十二分进账，淘汰落败打个对折，也得有十六分的样子……唔，往年前十的学分大概是多少。”
看到许年问向自己，萧飞燕嫣然一笑道：“往年是每届考生单独试炼，分数并没有什么参考性，不过据我从院中学长处得到的消息，雍熙二年学长们被淘汰后最高也就是十八学分，我们甲组这次定然是在前十之列了。”
“如此甚好，听说今次前十的奖励极为丰厚，想来是能让我们的修行速度在上一个档次……”
说话之间已经来到了明理修德、敏知笃行四大讲堂交汇的卧龙大道处，三个方向上各有一张书案，书案之后则是两名督导，这两名督导一人持笔记录，一人手旁放置着算盘，此刻但见许年五人走过，那手持算盘的督导出声言道：
“雍熙三年学子，来此通名，录入核对。”
原来还要在此核对一遍身份，许年五人闻声便来到这处书案前。
“组名？首席名？”右手按在算盘上的督导很是格式化的问道。
“甲组，首席许年。”许年微微躬手行礼达到。
“上交所获号牌。”
“是。”
许年应声从袖中取下了一个小包，放到了书案上，但听一阵噼里啪啦的算盘响，与此同时督导口中也快速对这表格复述，似乎这也是为了让学子们对自己的成绩有个明细。
“击败雍熙元年学子一人得学分为三，击败雍熙三年学子一组得学分为二，长矛阵挑战合格得学分为五，五行文海大阵赋诗通过二十二间石室得学分二十二，五行文海大阵挑战合格得学分为十，合计学分四十二，被击败淘汰减半实得学分二十一！”
噼里啪啦清脆的算子撞击声骤然停止，这时持笔记录的督导将一张表格倒转道：“学分明细如下，可有异议？”
“学生并无异议。”
原来通过五行文海大阵便有十分的挑战合格分数，这是许年先前未曾料到的，眼下所获远超于预期，许年自然是毫无异议。
“既无异议，那就签字吧。”座上督导一指笔架很是公式化的道。
“是。”
许年手持毛笔在那明细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双手递给了面前督导。
那持笔督导接过看后见是无误，公事完毕他随即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道：“你就是许年？我听说过你，元一榜上第一仙哪个许年，还把陆督导的弟弟给教训了两次。”
“啊，那是学生一时得志后的狂放之言，还有和陆甲交手学生也是迫不得已……”
“勿要如此，少年性情本当如此，而且也不是你的错，我又不是责怪与你，这次你表现的很好，恩，甲组也不错，虽然被淘汰了，但是能在不惑境学长手下拖上十几息的时间也是极为难得了，好，快过去吧，你们差不多是最后一组了。”
“先生谬赞。”
许年五人再次行礼过后便快步走到了雍熙三年学子的阵列中。
中心的七阶栏台上还没有出现先生们的身影，故而队列中的学子们此刻多是窃窃私语小声讨论。
“许兄了不起，先生们都知道你了。”
“是啊，咱们甲组要出风头了。”
“多亏了许兄。”
“我觉得不仅是咱们甲组，能牵制住两名不惑境的学长，这也是咱们雍熙三年学子的荣光，前所未闻呐。”
“不错，据说差一点不惑境学长就要吃亏了！”
“我等虽是明阶天赋，但是也要向许兄学习。”
……
见到许年的到来，不少同年们纷纷和他搭讪并对他在试炼山谷中的表现赞不绝口，如此看来由于许年和路晚两人交手引起了诸多天地异象，也让众人关注不已，消息灵通的学子对谷中战斗的描述也真真假假的传来，不过虽是其中有夸大的成分，但因为许年的牵制而让桑闲闲和舟小渔有了脱身之机这个事实是不容置喙的。
面对这些称赞，许年的确有些措手不及，但也并未表现出太多兴奋之情，毕竟相对于那得到元一榜首之刻的风光，现下的情景仅是小场面。
……
天气晴好，深秋温度适宜，卧龙大道上的呈L型的三座方阵中本是细细碎碎的议论声忽然消失不闻。
此刻许年看到从笃行讲堂的方向走来一行人，为首之人正是身着大红绯袍主持今次三期学子季末试炼的讲武堂秦川景秦教谕。
咚……咚……咚……
悠远的钟声响起，如是者六次，书院所有的日晷指向过半之处。时间已经来到了午时。这是元一正殿后钟楼所发出的钟声，此刻的钟声与卧龙大道上的站成整齐方阵的学子们所应和，给场中平添了几分严肃之感。
同时，与这悠远的钟声内秦教谕一行人来到了中心九阶栏台之上。
“季末试炼已毕，现在宣布试炼结果。”
微风飘动，身着大红绯袍的秦教谕衣带飘起，稍稍遮掩了其严肃之情，却是更增添了那威风凛凛之意，不过其所言之语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毫不拖泥带水。
一众学子们闻言羡慕教谕大人威风的同时也皆是心中凛然，无不凝神静听。
“本次季末试炼，完成者四人，其中雍熙元年两人，雍熙三年两人，雍熙二年无人。”
试炼情况简要言罢之后便是片刻的安静，秦教谕威严的目光在三座方阵中巡视，其中雍熙二年学子多是避让低头——今次试炼连学弟学妹们都不如，心下惭愧呐！
第二百二十五章 剩者为王、胜者通吃
位于九秦山主峰半山腰的元一书院以一条南北向卧龙大道为中心将整个书院分为对称的东西两大片区，其中南首为进入书院的山门大殿，北首则是元一正殿；西片区为甘露院和天工馆驻地，东片区则为讲武堂、陶朱台、文韬阁驻地；而在这条作为中轴线的卧龙大道正中间则是书院四大讲堂的交汇处。
这交汇处中央有九阶栏台一座，是整个元一书院的中心点也是书院青龙大阵一处枢纽所在，这里是个名为栏台的小型广场，平时书院中有什么小型集会都在这里举行，同样在夜晚降临之后，这里还会是书院学子们的跳蚤市场，又称青龙夜市或青龙集市。
今天的栏台广场上聚集了雍熙元年至三年的三期学子，共计二百一十五人。
“今次试炼是第一次三期学子共同参加，想来定然有人觉得不公平，认为我不过才进学三月，或者才进学一年多，凭什么就要和学了两年甚至三年的学长共同试炼呢？和学长们交手这断然会输的不是？这不公平啊！”
秋日正午和煦的阳光与舒适的微风中，在九阶栏台上秦川景秦教谕简明而要的说完此次试炼情况之后，众位学子本以为接下来便是成绩名次的宣读，但不曾想秦教谕却是话题一转收起手中折页册子，罕见的回应起七天前学子们的质疑，“不错，这就是不公平！”
也就是一向严肃冷厉的秦教谕在台上宣讲，台下的学子们在听了此言后才没有哗然，若是换个好脾气的讲郎或者教习前来，此刻定然已经是议论纷纷，愤愤不平了。
“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听了这话你们定然心中不服。久在书院中的你们或许难以察觉在山下江湖中的险恶，但日后学成下山行走江湖之时，你们就会发现这世间的确是没什么公平，所谓公平只能是自己去争取，以后不仅会有三期试炼，还会有四期、五期试炼，如有必要书院先生们也会亲自下场。”
“剩，存者、余也，剩者为王；胜，超越、赢也，胜者通吃。”
“剩者为王、胜者通吃——这，便是今次试炼中书院教给你们的道理！”
随着秦教谕威严且振聋发聩的话音传遍整个栏台广场，场中的三期学子们皆是如醍醐灌顶一般，片刻间他们便是理解了制定书院今次试炼制度的先生们的良苦用心。
“剩者为王、胜者通吃。”秦教谕解释的很清楚，前者是为能在诡谲的江湖之中生存下来便是王，能够战胜他人者则是能够收获最大的利益。
这便是时间竞争的真谛，小到书院同窗之间，大到双月之下各大强国之间，道理相同莫不如此。
残酷、且真实。
在良久的静默和沉思中，不知何时栏台之上的秦教谕已经返回书案后落座，手持折页名册站到众人面前的换成了陶朱台教习祖白圭。
“接下来我宣布今次季末试炼位列前十的学子姓名及奖励。”
如果说前面的秦教谕所言是颁布成绩前的领导讲话，那么此刻祖白圭祖教习就是负责执行具体事务的下属，因而他也是直奔主题。
“季末试炼中击败雍熙元年学子十一人，击败雍熙二年学子十三人，击败雍熙三年学子五组，挑战长矛阵破书院学子记录，挑战烈火阵破书院学子记录，过文海大阵三座石室，合计获得学分六十九，位列第一。”
“试炼第一，雍熙元年，讲武堂路青山！”
竟然取得了六十九分，即便是去除试炼中所获单论淘汰取得的学分也有五十六，这般成绩甚是惊人，要知道有许多试炼者是刚刚进入山谷便被淘汰，身上一个学分也没有，这当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不待一众学子们的惊讶羡慕之意升起，紧接着只听祖白圭祖教习又道：“本次试炼榜首奖励学分三十，高阶入静丹十枚，回春丹十枚，不惑丹两枚，可入元一武库挑选符兵一把。”
“路青山，上台领取奖励。”
祖教习的话音落下，但听人群之中一个长身玉立、身上只取下面具还未换下试炼黑衫的书生走了出来，此人便是路青山。当陆青山从祖教习手中取过存放着可兑换学分、丹药、符兵的文书凭证之时，众学子们的羡慕之情再也无法掩饰。
“且站在一旁。”
领取试炼奖励之后的路青山并未回到人群中，而是被要求站在第七层台阶上等候接下来成绩的宣读，同时这也是一种宣示与众的荣光。
“季末试炼中击败雍熙元年学子十一人，击败雍熙二年学子十二人，击败雍熙三年学子三组，挑战巨木阵破书院学子记录，挑战乱石阵破书院学子记录，过文海大阵三座石室，合计获得学分六十四。”
“试炼第二，雍熙元年，文韬阁晚谕雪！”
“试炼第二，奖励学分二十五，高阶入静丹八枚，回春丹八枚，不惑丹一枚，可入元一武库挑选符兵一把。”
“上前领奖。”
果然是晚谕雪，最后自己面对的果然是路、晚两位学长，许年闻言看向人群中，走出来的是一位清冷与温和两种气质交融在一起的女学长，看其容貌只是中上之姿并不惊艳，但那臃肿的书院制式黑衫和中上的容貌却难掩其勃勃诗书灵气，这让人群自觉的为她分开道路，目光也不由得为之吸引。
胸藏文墨怀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就是说的此般人物的风姿。
在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初见晚谕雪的学子为之倾倒，即便是容貌胜过晚谕雪且又身为女子的萧飞燕，此刻眼神也甚为迷醉。
如此便是天地才气、灵气所钟之人。
初时的赞叹之后，众人们细细回味刚才祖教习所言晚谕雪的试炼成绩，不禁惊讶的的发现，仅仅是路晚两人就几乎是击败了八十七人，几乎要达到了全部试炼者的一半。
这就是秦教谕之前所言的胜者通吃！
胜利者占有绝大部分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