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掖城下,凉州军已经集结完毕。东西两面的城门被十几万大军堵了个水泄不通。站在城墙上的姜平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一是因为姑臧的援军已经到来,目测数量在五万左右;二是全城之中守军仅仅两万出头,其中还有一万左右的匈奴骑兵。
需要说明一下,这些匈奴骑兵或许在野战冲阵的时候能够一往无前,在面对大军攻城的时候却是不堪一用。换句话说,能够支持姜平守城的军士也就是一万左右。面对东西方向将近十几万大军两面夹击,难度可想而知了。
“坦之,可否由某家带队在此坚守,等待都督到来后先解决西面之敌。再协助你击败东面的援军。如何?”苟翔在一旁说道。
“不可!西面的援军属于困兽之斗,想来必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苟将军勇力超群,但沉稳不足,不如和某家一起防守西城。罗云自幼和某家一起长大,此人智谋深远,或可担当守城之责。可命其带某家百名亲卫和五千汉军、五千匈奴骑兵把守东城”。
“如此也好!我等或许只要坚守三五日,都督就可以带领大军前来。”苟翔点头说道。
第二天清晨,凉州军士卒顶着萧瑟的秋风,高举着盾牌向城墙发起了进攻。可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并没有弓箭落在他们的头顶,城头上始终看不见防守的人影,张掖城就如同一座空城一般。
看着这近乎诡异的安静,张华对着坐在身旁四轮推车上的翟楷笑道,“将军,莫非昨日一战红叶军已经彻底胆寒,准备撤退了?”
“张将军不可轻敌,那红叶军纪律森严,必不会不战而逃。”翟楷摇了摇头。
在凉州军接近城墙四五十步的时候,突然鼓声大作,无数红叶军突然从城墙上冒了出来。在弓弦的轻啸声中,上百名凉州军士卒被精准的弓箭贯穿身体,一时间攻击阵型稍显混乱。原来在清点物资后,姜平发现城中储备的弓箭严重不足,只能抽调部分擅长射箭的士卒组成弓兵营,力争将弓弩射击的效果达到最佳。
张华见状大怒,吼道:“擂鼓!还击!”怒急攻心的他浑然已经忘记自己属于佯攻,在四五十步之外的距离根本就威胁不到城墙上的守军。
“将军不必焦躁。”看着暴怒的张华,翟楷道,“我局兵力十倍于对手,再加上匈奴骑兵的助阵,攻破此城不过是时间问题。王猛小儿就算是已经攻破玉门关,距此也有五百里的距离,我等时间足够了。”
“先生说得是。”张华冷静了下来,接着喊过亲兵传令,所有攻击部队严格按照战前布置的序列,保持队形缓步上前。
看着缓缓逼近的凉州军,姜平点点头,朝身旁的苟翔开口道“这些凉州军也算是训练有素,和昨日野战时的状态明显不同。”
苟翔虽然默不作声,但是他在心中已经认可了姜平的说法。缓缓压上来的凉州兵个个兵刀弓甲盾齐备,即使身边的战友中箭倒下,马上就有人上前填补空缺,一个个都是视死如归的样子。
功夫不大,凉州军接近城墙。在前方同伴的掩护下,开始举弓射箭,靠着人数的绝对优势,将箭雨覆盖向城头。
终于,举盾压上的凉州军第一部接近了城墙二十步之内。随着号角的响起,站在前几排的士兵,撤去了盾牌,抬着云梯快步冲向城墙。
“射!”看到羽箭停顿,姜平大吼一声。站直了身体,手里的大弓急速开合,快速射出几支箭。天马坞堡的众人,自幼练习骑射,手上的功夫自然是非常了得。短短二十步的距离,上百名凉州军士卒中箭栽倒再地上。
不过这个时候,凉州军已经借助着云梯开始攀爬。惨烈的攻城战就此拉开序幕。久经战阵的红叶军在苟翔的带领下,拿起大刀凶狠地厮杀起来。作为第一波守城的精锐,这些在西北路征战多年的老兵,人人都是死里逃生,斩杀过好几条性命的存在。
若是换了一般的军队,可能只需要斩杀数十人就可以轻松击退。不过这些凉州军却属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那一类,因为他们自知,如果不能攻克张掖,他们根本就是无处可去、无路可逃。不过受限于城墙的阻碍,凉州军发挥不出人数众多的优势,只能一批一批的和汉军势均力敌地互相拼杀。
一刀砍翻面前的凉州军士,浑身浴血的苟翔看了看手中已经卷刃的大刀,毫不犹豫的向着敌军聚集的地方冲杀着。经过多年的征战厮杀,各种战术动作已经成为本能的肌肉记忆。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感觉,唯一的念头就是杀光面前所有的凉州军。
随着时间的推移,凉州军的人数优势体现了出来,他们可以一队一队地轮流攻击。但是凉州军却只能用心中地信念和坚持面对如同潮水一般地攻击。生命地意义在这一刻仿佛变得非常简单,除了杀戮就是被杀戮。
夕阳西下,晚霞如血,厮杀地声音依旧没有停止。即使是五千匈奴兵已经走上城墙,整个战局依旧在岌岌可危中坚持。
姜平长枪挑起一名凉州军卒后,高声唱到:“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江山北望。”没错,这就是刘枫创(bai)作(piao)的红叶军军歌。
众军闻言,精神一震。霎时间,让人心潮澎湃、豪气万丈的歌声在城头响起。守军士气陡然提升,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凉州军尽数赶下城头。
战场之外的翟楷闻听此歌心中不由得一紧,尤其是听到那句“我愿守土复安疆,堂堂中华要让四方来贺!”,暗道世间果真有此明主乎?早知由此能贤明之主,当日还不如献玉门以为进身之阶。奈何双方已经敌对,自己也是身不由己了。
当下翟楷长叹一声,对着张华说道:“将军,如今天色已晚,更加之敌军士气复苏,我军不宜再战,鸣金收兵吧。”
安顿好伤亡将士之后,姜平冷着脸走进府衙。这不由得他不郁闷,第一天的攻守,虽然打退了凉州军十几次进攻,但是己方已经伤亡近两千人。这要是在这样搞上几天,自己非变成光杆司令不可。
苟翔道:“平西将军不必忧虑,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想来敌军明日攻势必将弱于今日。再就是,我等或可抽调五千匈奴兵和汉军混编,组成三组防御队伍用于应对明日的战事。”
“呦呵,你这狗屎一样的东西也能咬文嚼字的。不过这个计策的确是有见地,我马上就去安排整编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