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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翡妃     金枝路漫漫txt下载     金枝路漫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罗怀明

    “我敬贤弟一杯,为我所犯的过错赔罪,还请贤弟多多包涵!”

    此人路见不平能拔刀相助,人品就让人信得过。

    与他争辩,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敢于揭露朝廷无能,说出天下人心中敢怒而不敢言,更是让人钦佩不已。

    这样的大丈夫岂可错过!

    谈了一阵子,知道他儒家思想蒂固,亦喜争强好胜,倒也没有什么坏心。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罗大哥不失为一个真君子。”

    罗怀明一脸高兴:“有贤弟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咱们不打不相识,贤弟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找我。在这块地方,我的话还是有些用处的。”

    南进端起高脚白瓷酒杯:“那就多谢罗大哥了,请!”

    “贤弟豪爽,小小年纪便能如此行事,以后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罗怀明变脸过快,为人不可深信,又看不得南进小小年纪就要饮酒。

    秦世顺夺过他的酒杯:“贤弟年纪小,不宜饮酒。罗大哥,这杯酒我代贤弟干了!请!”

    秦世顺年纪不大,有此气势也属少见。

    罗怀明拍了一下头:“瞧我高兴的,要不是有秦贤弟提醒,我险些把贤弟当成是我辈中人。失误了,我自罚三杯!”

    看罗怀明饮酒洒脱的样子,也不是个迂腐之人,与之前判若两人?

    三杯酒接连下肚,模样清明,平常酒喝的不少!

    上一世自己被迫练成了一个酒罐子,对于这辣酣之物不排斥也不喜欢。

    有秦大哥拦着,乐得放下,只端起茶盏应付。

    两人饮了几杯后,见秦世顺满面通红,罗怀明就知他是个不常饮酒之人,劝酒的心态也就淡了。

    “看秦贤弟身材魁梧,定是个练家子吧!”

    天南地北,他知道倒是不少。

    “平时只耍些枪棒,算不得练家子。”

    竹箸尖上有一根香菜碍眼,罗怀明不动声色的拣了一箸小油菜放在嘴里,眉毛轻皱。

    “唉,自从朝廷签订了南北协议,我就把书文丢到一边。”

    “这两年也练了一些刀法拳法,有机会与秦贤弟切磋一下。”

    “欢迎之至!”

    双方眼中闪过的火花在空中交汇,已斗了一个回合。

    罗怀明朝南进问:“不知贤弟打哪来啊?又要向何处去呢?”

    “从东面来,正要往西方去!”

    与秦大哥商量好了,避开了北方,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不信任自己啊,没关系,以后多的是机会相处!

    “天色已晚,不适合再赶路了,不知两位贤弟可有下脚的地方?”

    “已经订好了客栈!”

    实际上,要去哪家客栈根本就没有决定。

    秦世顺觉得南进这话说的好,一致赞同。

    罗怀明很高兴,立即邀请:“家父好客,在这儿远近驰名。贤弟要是不来我家,便说不过去了!”

    热情的让人讨厌,双方才见过一次便邀入家中做客,这才说不过去。

    秦世顺道:“多谢罗大哥好意,只是与人说定的事情不好更改,就不打搅了!”

    罗怀明脸色一正:“秦贤弟这话伤人了,我与你们相见恨晚,岂能坐视你们入住客栈。”

    他继而看向南进:“贤弟快告知是哪家客栈,我也好遣人去打声招呼,包管不会落下任何不是。贤弟要是不同意,就与我外道了!”

    见秦世顺为难,南进决定:“我看这样吧,我与那掌柜的也没定好时间。要不只住今夜,明儿再去劳烦罗大哥,可好?”

    这样安排极为妥当,自己再强求反而不美。

    只好一再强调明儿一早就来接他们,约好不见不散。

    三人去打听了罗怀明!

    罗家乃是此地大户,祖上世代经商。

    罗老爷为人乐善好施,极有美名!

    罗怀明,是其幺嫡子,有秀才之名,学识不俗!

    后在一家客栈里要了一间房!

    一条大通铺上,南进睡在最北边,阿傕在中间。

    秦世顺见南进心情不错就问:“贤弟在笑什么?”

    “笑我自己呢,秦大哥还没睡吗?”

    上一世的他懦弱执着,临到死时才幡然醒悟,哪有今世这般痛快。

    “还没有!对了,贤弟为何要帮那个女子说话?”

    那女子固然可怜,也不值得你不顾自身安危去开口惹怒众人?

    这也许是个契机,一个了解南进身世的契机!

    南进再无笑意,“秦大哥觉得那女子有错?我说的也有错?”

    说错话了,秦世顺看着头顶的梁柱道:“你和她都、都没有错,可你为了她而犯众怒,着实有些冲动了!”

    大男子主义!

    秦世顺有此言论,南进并不是很意外。

    毕竟这个时代所教授的东西都是统一的,历史沉淀下来的旧习亦是积重难返,他只是滚滚红尘中的一员而已。

    “也许别人都以为我冲动了,可我知道我从决定开口的那一刻便没有冲动过。她的经历我也有过,所以深有同感。”

    “那是一种即将被水淹没的绝望时刻,只想有人可以帮助一二,哪怕他送来的只是一根稻草,与结果毫无意义。”于

    “我来说也是高兴的。”

    前世,他无数次祈祷过,能有不世英雄前来,救自己脱离苦海!

    可是没有,一直都没有!

    南进的话语毫无涨幅,平静的像一潭深水。

    可你能感受到这平静的水面下是何等的波澜汹涌,稍有不慎便会卷入其中。

    “贤弟的性子洒脱豁达,你要是不说,谁能想到你会经历过这些!”

    是啊,平淡无奇的环境怎么会创造出谋略过人沉稳淡定的孩子来呢?

    “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了,我再缅怀也无济于事。只希望自己在面对那些无助的人的时候,可以保持一根稻草的作用而已。”

    这是世道和朝廷欠她们的!

    秦世顺羞愧了!

    “贤弟之心,我不及也!以前也不是没遇到此类事情,我虽没有加入,可也默认了这个习俗。”

    “今天听了贤弟的壮语,才知以前自己有多无知和残忍!”

    “世人心态皆如此,不过,秦大哥比他们要好多了!”

    是好很多,与你比起来那就不够看的。“贤弟真乃良师益友也!”

    他今天受刺激了!

    “秦大哥这话折煞我了,以后可不敢说了!”

    秦世顺叹了口气,“我发现每每与贤弟说话,总会词穷,实为一个匹夫!”

    “那也是秦大哥故意让着我,不然我哪有今日这般快活啊!”

    这人就是这样,总有办法让你心服口服,连想生点气都没有可能。

    南进以为他要睡了,谁知秦世顺一句话让他的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贤弟打算去哪一路军中?”

    南进心中早已打算妥当,嘴上只道:“先打听一下再说,毕竟这军中情势复杂,咱们一心抗金,可不能投错了!”

    投军等同与二次投胎,决不能有任何变异。

    “这话说的好,咱们是应该慎重些,明日我去各处打听一下。

    ”遇到一个贪生怕死的将领,抗不了金不说,都能被憋屈死了!

    他人会在哪里?对于他前期的事情,自己不甚清楚啊!“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什么特殊门路,只怕一时也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

    “那依贤弟该如何是好?”

    “罗大哥明天要来,他最合适不过了!”

    也不知会不会有他的消息?

    秦世顺心里不认,也不好反对太过,就。

    “我知道贤弟眼光一向较好,可他待、待咱们也太热情了吧!”

    感觉是来跟自己抢人的!

    “我知道,秦大哥放心吧!咱们不是把他的消息打听清楚了吗?不会有事的。早些睡吧!”

    承认想多了吧!

    “贤弟也别想多了,睡吧!”

    他几经起落,现在还没打出什么名声,想要找他不啻于是大海捞针。

    要说他当时在金宫中消息闭塞,是决计不可能认识他的。

    想来可笑,只因那时他名声显赫,战果累累,让完颜绪宗都忌惮不已。

    自己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见此怎么能视若无睹呢?

    忆起往昔,只这一段是有用可取的。

    余者皆是不堪回首。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蠢得没边了。

    自认能焐热一条毒蛇的心,到头来不付出惨痛的代价是不会醒悟的。

    都是自找的。

    不要再想了!

    自己要去找到他,相识于微末,与他共同进退。

    取得他完全的信任,才好劝服他的牛脾气。

    可惜啊,这都是南进的一厢情愿。

    等到历史事件再次接轨时,那个人依旧是那个人,做事还是一惯原则。

    让南进绞尽了脑汁。

    第二天一早,罗怀明就在客栈大厅中等着了!

    他人丝毫不见晚睡早起的憔悴,与昨日相比反而更有精神。

    一见到南进他们下来,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两位贤弟早上好啊!”

    又看了一眼在秦世顺怀里睁不开眼的阿傕:“小贤弟睡、睡好啊!”

    阿傕鸟都不鸟他,一路上能睡客栈的时候少之又少。

    昨晚条件好,这些日子的瞌睡虫都聚到一起了!

    十分想睡觉啊!

    他来的也太早了,小二要不是委婉的提了一声,大家还打算再睡会呢!

    见他发窘,南进有些嗔怪道:“罗大哥怎么不遣人告知一声?咱们也好早些起来,白白让罗大哥等了这么久!抱歉啊!”

    今日一见,更显不同。

    许是刚起来的原因,他面色绯红,眼波流转。

    不是女子,胜似女子。

    看的人心里酥麻!

    罗怀明咳嗽了两声,“我也没到多久,贤弟此时来的正好,要是没有别的事儿咱们这就走吧!”

    他天生就如此好客吗?

    “有劳罗大哥了!”

    已到十月份了,初冬的天气渐冷。晨雾濛濛,大地笼罩在一片霜色中,洁净超然!

    一行人坐在马车上,中间的莲花形小方几的凹处放着一个红泥小火炉,炉上的大肚铜壶中热气腾腾,一派温暖和煦。

    “今早天气冷,准备不周,贤弟莫见怪才是!”

    秦世顺接过话:“咱们都是大丈夫,何惧风霜!”

    “好,我真没看错秦贤弟,真豪杰也!”

    你别多话好吧,一点当客人的眼力劲都没有,我在与贤弟说啊!

    他眼睛坏了,一个劲的抽抽什么!

    “罗大哥抬举了,我只是个粗汉子。”

    “秦贤弟这等的人物要是个粗汉子,那我等都要掩面而走,不敢出来见人了!”

    该有的礼貌不能少,内伤不说了!

    “罗大哥休要再拿我取笑,倒是你生的器宇不凡,仪表堂堂!”

    这话有点违心啊!

    人生在世,谎话必备!

    “你们都不要说了,罗大哥最好看!”

    阿傕醒的早,心里有气,靠在南进身上想再眯一会。

    谁知那两人说起来没完没了,不由咕哝了两句。

    秦世顺瞪了他一眼,对罗怀明道歉:“童言无忌,还望罗大哥见谅!”

    罗怀明一脸红晕,还没有人敢这样说他。

    他只是个孩子,不能较真啊!

    “令弟童趣的很,我不会在意的。”

    失礼了!秦世顺对睡眼惺忪的阿傕道:“快给罗大哥道歉!”

    阿傕表示很无辜,“我这是好话,因何要道歉啊?是不是罗大哥?”

    罗怀明很无语,现在的孩子都这样早熟尖锐吗?昨天那一刀也就算了,今天的怎么回事?

    秦世顺很无奈:“这好看是用来形容女子的,不能用来说身为男子的罗大哥,还不快些个!”

    阿傕也不睡了,直直的看着罗怀明:“谁说的,那花好看,衣服好看,罗大哥也好看啊!”

    秦世顺知道阿傕的小心眼又出来了,心下痛快,嘴上却道:“阿傕道歉!”

    罗怀明作为一个有气度的主人,自然不能看着客人因为自己有所争执。

    “你叫阿傕?这名字起的好!”

    这个傕字很少用啊!

    阿傕礼貌非常,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恶趣。

    “谢谢罗大哥夸奖,只是罗大哥家很远吗?”

    罗怀明差点坐不稳,画风转的真快。

    “不远,就在前面!”

    “哦,到的时候再叫我啊,这马车好舒服。”

    阿傕眯眼又睡了!

    罗怀明有些不自然,看了一下被他依靠的南进道:“嗯,你再睡会吧!”

    以后多与四弟五弟来往了,到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无措了!

    秦世顺又道歉:“小孩子不懂事,叫罗大哥为难了!”

    “不妨事,在下家中也有小弟。咱们同为兄长,这些我能感同身受。秦贤弟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你是在与我说话吗?

    为何却盯着贤弟!

第十七章 擦肩而过

    穿过浮雕旭日东升纹影壁,正是进入罗府。

    庭院中有不少翠竹、桂树、芭蕉等物。

    尤其甬道两旁那几盆大红的菊花迎霜怒放,极有点缀风采。

    罗怀民引他们拜见父母后,就去了外院的客房。

    “寒舍简陋,委屈贤弟们了!”

    赤裸裸的炫耀啊,秦世顺道:“罗大哥这里要是陋室,那我们以前住的就是猪窝狗窝都不如了!”

    溢美之词不能够吧,听着别扭啊!

    自己是主人,不与他一般见识。

    “细雨朦胧小石桥,春风荡漾小竹筏。夜无明月花独舞,腹有诗书气自华。”

    罗怀明神情向往:“秦贤弟游山玩水,令人羡慕不已,岂可辜负大好景色啊!”

    腹有诗书气自华,说的是谁?

    贤弟用你讨好啊,直勾勾的眼神太欠打了!

    纸上谈兵,你除了拽文弄词还会什么?

    真让你去实践,不到两天保准哭爹喊娘。

    秦世顺忍住去戳瞎他双眼的冲动:“到处兵荒马乱的,哪有什么好风景,不遇着盗匪就不错了!”

    “罗大哥实在想去,体验一番也可!”

    “盗匪?贤弟,你们没遇过吧!”

    罗怀明不是个死读书的人,对外面的情形也有所知。

    南进厌恶他看自己的眼神,长了这一张娇嫩的脸,实属无奈!

    “这有什么,我与秦大哥还专门打下两个呢!”

    罗怀明掏了掏耳朵,惊道:“什么?打下两个?盗匪吗?”

    “两个匪窝!”

    轻飘飘的四个字,重如千斤,砸的罗怀明摇头晃脑!

    如果都是真的,他那天要是动手,会不会被灭了?

    只是这小身板,真能打掉两个匪窝?

    秦世顺还有可能,他那一杆长枪绝不是庸俗之物!

    “英雄出少年,两位贤弟好生厉害啊!哈哈、”

    这厮一笑更傻了!

    罗怀明领他们看了房间,两间客房一墙之隔,便宜的很!

    “秦贤弟和阿傕住在另外一间,不知可好?”

    房间比客栈的天字房都好,秦世顺感激:“客随主便,罗大哥安排的很好。”

    罗怀明对秦世顺的态度变了不少!

    “你们且放心住下,只管当成自己的家,有什么需要与我说一声就行!”

    “多谢罗大哥!”

    之后,大家来到一间偏厅中,刹时饭香扑鼻。

    满桌子的美食让阿傕喜笑颜开,睡意全跑。

    大家坐好,罗怀明的劲头又出来了:“也不知你们的胃口如何,随便备了些粗茶淡饭。三位贤弟请随意!”

    又是炫耀,秦世顺道:“罗大哥有心了,我们一路上风餐露宿,这一桌最是丰盛,着实让我们受之有愧!”

    可不是受之有愧吗?

    昨天差点将人打了,人家不怪罪不说,还给吃给住,越看越不合常理!

    罗怀明敢肯定,秦世顺就是添乱的主顾。

    没露什么吧,该不会他与自己一样的心思?

    “秦贤弟这样说,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怪我吗?”

    “咱们都是性情中人,我既叫你一声罗大哥,你觉得我还会怪你吗?”

    秦世顺奸笑,把球给你,你自己猜去吧!

    秦世顺真阴险,性情二字甚是值得推敲。

    他既与自己一样,便各凭本事了!

    “我自是知道贤弟与你都是不拘小节之人,你都叫我一声大哥了,那么这些外道的话就不要说了。“

    “跟自己的大哥客气什么,我们开吃!”

    说完罗怀明也不看秦世顺,拣了一个鸡腿放在阿傕碗里。

    温和道:“阿傕来,昨天见你吃鸡吃的高兴,一早我特意交待府里的厨子给你做的,可比昨天的强些?”

    阿傕被鸡腿堵住嘴,并没有发现自己阿哥的郁闷。

    “鸡腿好好吃啊!谢谢罗大哥!”

    南进吃了个半饱,心血来潮道:“罗大哥可知昨日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人是谁?气度委实卓绝!”

    罗怀明纳闷,好好的提他干什么?

    “贤弟好眼光,此人乃是武修郎岳大人。”

    “什、什么?”

    南进目瞪口哆,这人是也姓岳。

    他会不会是自己苦苦追寻的人?

    看南进站了起来,一脸震惊的模样,秦世顺揉了一下发涩的双眼,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贤弟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罗怀明以为做错了什么,不安问:“就是啊,难不成我说错话了?”

    南进走到罗怀明面前郑重道:“那武修郎全名可是、可是叫岳祺泽?”

    这句话似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再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罗怀明松开紧握的双手,只要原因不在自己身上就好。

    “贤弟认识他?你们以前见过?”

    南进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和悔意的浪花拍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竟是如此奇迹。

    “罗大哥,你可知道他现在在哪?”

    你的灼灼其华是因为岳祺泽吗?

    罗怀明表示很受伤:“贤弟想要见他?”

    久久不得志的人,找他干什么?

    南进恨不得背生双翼,立时立刻就见到人。

    “实不相瞒,我和秦大哥皆为投军而来,听说此人有勇有谋,便想投入旗下,以报国仇家恨。”

    罗怀明好受了些,“贤弟想要投入其门下,为兄劝一句,还是三思而行的好!”

    南进不解,“为何?”

    他那么伟大,何人都比之不得。

    罗怀明叹了口气:“此人确实有忠胆,亦有谋略,可运气着实不怎么样?”

    南进咄咄逼人:“此话怎解?”

    自己只知他成名以后的事情,难道他以前过的不好?

    罗怀明醋了:“贤弟对他真好!”

    你最好别对他好,一个被皇上厌弃的人就是再有能耐,也成功不得。

    你跟着他岂会有出头之路?

    南进不假思索:“关于他的事迹,无不让人心生钦佩!”

    见南进对此人好感非常,罗怀明把要说的话改了。

    “是啊!他前三次投军,均受不公待遇,可这一切一点都没减少他抗金的决心,听说这即将是他第四次投军了!”

    南进没想到他的投军生涯如此坎坷,不过,他说的人会是岳祺泽本人吗?

    “罗大哥与岳大人相熟吗?”

    “曾有幸见过一面,他待人极为亲和。

    ”高山一般的人物,让你毫无压迫感。

    “不知他此时在何处?”

    “应该还在驿站吧!”

    “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罗大哥能替我们引荐一二。”

    要不要这么情急啊!罗怀明好想重回进门的那一刻,他绝对不会说认识岳祺泽的话,脚疼心也疼啊!

    “贤弟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南进眼中再也不见其他,只道:“自是越快越好!罗大哥,咱们现在就走吧!”

    罗怀明心里万般不愿,却找不到回避理由,笑的比哭还难看!

    “那就走吧!”遇到他,自己的智商都不听使唤了!

    迎上秦世顺略带猜疑的目光,南进问:“秦大哥可愿意一起去?”

    昨晚两人谈到这个话题时,自己根本就没有具体目标。

    有了今早这一出,他也不知会不会误解!

    该怎么跟他解释?

    本打算循序渐进水到渠成把他带到岳祺泽身边,谁知他的消息来的这样风驰电掣,让人措手不及。

    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

    南进不必怀疑,我心里早已把你当成是最要好的兄弟。

    你从不会无故行事,这人与你定是渊源不浅。

    我岂能否决!

    秦世顺揽着阿傕站起来:“我和你同去!”

    只一句话,南进便知他对此事并无多大介怀。

    这些日子的同舟共济,信任已经成桥。

    坐着来时的马车,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不凡!

    南进如揣矫兔,急躁不安的心一直就没有平静过。

    马车外的吆喝声、马蹄声、这些大锅炖的声音在她耳朵边都是静止的,过路的人都是不存在的。

    上世岳祺泽的伟大战绩,在南进的脑海中形成一幅气势恢弘的画作,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金光,给人以祥和安定。

    郊外的田野上。

    金军多次南下,百姓流离失所,田地荒芜。

    那一片绿油油麦苗的出现,又一次展示了大宋人百折不挠的力量。

    田间小路上,两匹马飞快的掠过,“主子,咱们这是去哪儿?”

    “去找一个人,一个能打金人的人。”

    “这个小的知道,您就不能给个明细吗?小的都快憋死了!”

    “跟着我走就是,再啰嗦就回去。”

    那一张俊美的脸上,满是冷情。

    “小的不回去,我答应太太了,主子到哪我就在哪,不让您少一根寒毛。”

    回答他的是一片扬起的飞尘,和策马而驰的决绝。

    “咳咳、主子等等我啊!”

    放着好好的太平日子不享,非要跑去当兵,真不知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驿站中,一个老汉趴在桌上打盹,轻微的鼾声响彻整个大厅。

    “老杜头,给我醒醒!”

    罗怀明一下车就对他又喊又敲桌子,直把人吓出个好歹。

    “哎哟!”

    老杜头被惊了一下,头都没抬,开口就骂:“哪个瘟神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罗怀明自问:最近是不是叫扫把星附体了?除了衰还是衰啊!

    他拧起老杜头的耳朵问:“你好大的胆子,我问你谁是瘟神?”

    “哎哟哟、疼、”

    老杜头彻底醒了,忙擦了双眼打脸赔笑。

    “哟,是罗大官人呐,小的被屎胡了眼没看清是您,多多包涵啊!小的是瘟神,小的是瘟神!”

    罗怀明得意的瞅了南进他们一眼,放开他的耳朵言归正传。

    “得了,今儿个我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我问你岳大人可在?”

    老杜头抚着发热发疼的耳朵,面色如常赔笑:“大官人是来找岳大人的?”

    “废话什么,快说!”

    “那您来得可真不凑巧,岳大人天还没亮就走了!”

    南进着急了,好不容易有他的消息,面还没见到,人怎么又走了!

    “什么时辰走的?去的是哪里?”

    老杜头觑着眼睛盯着南进:“这位官人瞧着眼生,不知是哪位上的神仙啊?”

    “这也是你该问的?”

    罗怀明不耐:“问你你就说,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是是,岳大人在卯时初走的,老朽也不知他去哪了,只听马蹄声是往西去了!”

    南进抬脚就往外跑,罗怀明丢给老杜头一块碎银就跟跑,秦世顺抱着阿傕在后面追。

    这是跟风啊!

    老杜头高兴的睁不开眼,趴在门框上摆手:“罗大官人有事再来啊,到时一定给您备最好的茶水!”

    罗怀民追上南进问:“贤弟你走慢些,这是准备去哪?”

    南进没停下脚,面无表情:“西上!”

    罗怀民也顾不得吃醋了,急道:“去找岳大人?”

    “是!”一想到与他擦肩而过,南进懊恼的都想撞墙。让你啰嗦,人都跑没了!

    秦世顺没想到南进会对那个所谓的“岳大人”如此看重,只是现在去追明显不合适!

    “辰时都过了,贤弟现在就是以最快的速度也看不见岳大人了。再说他走的方向也不一定就是往西。”

    南进被泼了一盆冷水,朝罗怀明道:“罗大哥,国家正处于危难之中,我等偏安一隅实为有愧。”

    “昨晚答应你的事情失言了,请罗大哥见谅!”

    罗怀民郁郁不乐,这才刚到嘴边啊!

    “贤弟的胸襟着实让人钦佩,我要是怪你那我成什么人了。你什么时候走?”

    “拿好行礼之后!”

    说着南进便往回走,穿过热闹的人群,一脚上了马车!

    罗怀民面露高兴,能待一刻都是好的。

    “贤弟此去无头无脑,不如我让人去打听一番,等有岳大人确切的消息,贤弟再上路不迟啊!”

    多等一刻都是煎熬,南进坚定道:“只怕要辜负罗大哥的好意了!”

    罗怀民痛下决心,“贤弟,实不相瞒,我弃文从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雪国耻,报前仇。”

    “今儿与你们不期而遇不谋而合,是再有缘不过了!”

第十八章 罗父的惶恐

    罗府大厅中。

    罗老爷罗太太一听说儿子要去投军,心里又痛又气!

    因外面生意有两个儿子管着,罗老爷就过着闲适的生活,一心督促幺儿成才。

    士农工商,商人就是再有钱,也是低人一等。

    前面两个儿子没这方面的慧根,被最寄予希望的幺儿,不考科举要投军。

    整个家里天塌地陷了!

    罗怀明自然知道父母对自己的期望,可惜朝廷无所作为,文官更是亦然。

    他跪在地上倔强道:“爹,儿子这是报国又不是胡作非为,你和娘着急什么啊?”

    罗老爷捂着心口痛斥:“你这两年要学些拳脚功夫护身,我也没拦着你,是因为你没有把学问撂下。”

    “你知不知道一家对你的希望有多大?你去投军,门都没有。”

    早知结局,罗怀明也不气馁。

    “爹,投军也是为了报效朝廷,光宗耀祖,这与考科举都是一样的道理,你怎么就不同意呢?”

    大宋重文轻武,传承了几辈,实难动摇!

    “胡说,你个不孝子当我老了好糊弄是不是?连当兵的和翰林都分不清了?”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根本就没法比!”

    “而且,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没到战场上就被金人砍了,不是白白送命嘛!”

    罗太太捂着帕子小声抽泣,听到这哭得更厉害了。

    “明儿,你是娘的心肝啊,可不能去当兵。那些个金人杀人不眨眼,你就是去了也百搭啊!”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儿子日夜习武,已有成绩,请爹娘放心,儿子定能给你们挣个诰命回来。”

    罗老爷气急,一个细瓷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你放肆!合着我们都白说了是不是?别说了,就是说破天你也不能去!”

    平时爹对自己和颜悦色,连一句重话都不曾有过,这次是真发火了!

    “儿子不怕死,要是人人都怕死,这国家有谁来保卫?”

    “自有朝廷的军队,不用你一个文人操心。”

    “朝廷军队里的人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他们与我都是一样的命,儿子如何就去不得了?”

    “你、”

    罗老爷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罗太太冲上去捶了他几下。

    痛心道:“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看把你爹气的,快跟你爹陪个不是,保证不说浑话了!”

    都到了这一步,罗怀明坚决杠到底。

    “儿子心意已决,还请爹娘成全!”

    罗老爷瞪了他几眼,就气哄哄的出去了!

    不出去,老子就忍不住动手打人了,实伤父子情分。

    罗母戳着他的额头:“你个不省心的,要气死我们是不是啊?”

    “人家生儿防老,你是要往我们心上捅刀子,还让不让我们活了啊?”

    对于母亲的眼泪,父亲的斥责,罗怀明心里不是不动容。

    可他不是一个一味愚孝无知的人!

    事后谁也没有说服谁!

    却说罗老爷心里纳罕,儿子以往虽有投军的意向,但一直都没表示过。

    现在这样强硬,定与那两个外人脱不了干系。

    他心里恨极,招呼一伙家丁直去外院客房。

    外院的客房里。

    南进从驿站回来就没说过话,秦世顺看不过去:“贤弟,咱们的行礼原封未动,等出门再买些干粮也就什么也不缺了!”

    “好,咱们出去再买!”

    南进的心情有所平静,回头又朝阿傕戏谑道:“只是可怜阿傕年岁小小,刚歇了没两天又要随咱们风霜飘零了!”

    怎么总拿自己的年龄说事,阿傕一扭头:“我才不小呢,你们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我的功夫进步可快了!”

    南进宠溺:“是啊,阿傕真是个练武奇才!”

    “不要再用哄孩子的语气跟我说话了,正常一点,就像你对阿哥说的那样!”

    阿傕说话欲发没个顾忌了,秦世顺拍了他的背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谦虚才会使人进步。”

    阿傕稚嫩的小脸满是正色:“阿哥,谦虚也要实话实说,过度就成了虚假,我才不要做呢!”

    罗大哥就是个现成的例子,烦人!不过,这话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秦世顺站起来,抬手欲打的样子,阿傕忙躲到南进身后,头都不露。

    “什么歪理邪说,再说个试试?”

    南进拦道:“秦大哥,阿傕说的也没错!”

    见他脸色好些又道:“也不知罗大哥什么时候来啊?”

    早上看他父母俱在,溺爱非常,罗怀明想要投军怕是难了。

    秦世顺问:“我看悬的很,多半是白等了!”

    南进比谁都急,“我去看看,也许罗大哥不一定跟咱们走!”

    “也好!”

    见秦世顺与往日一般无二,南进住脚。

    “秦大哥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一定要跟随岳大人吗?”

    果然,问题不用问,他也会主动说的。

    “贤弟的见识远在我之上,想的也比我周全。再说咱们本来就是要投军的,跟着他自然比咱们自己要方便多了!”

    想到他这样信任自己,南进心里一阵感动。

    “秦大哥,我们跟着他定能驱除金人!”

    秦世顺对南进的突袭做法并没多大疑虑,可乍听他说得如此肯定,心里顿觉不可思议。

    他认识岳大人很久了吗?

    之前为何又一字不透?

    秦世顺正打算再仔细问一下,这时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走来。

    他打开门一看,就见罗老爷领着一伙手拿长棒的家丁气势汹汹走在甬道上,转眼就上了台阶。

    没等来罗怀明,却等到了罗老爷。

    这架势,来者不善啊!

    南进携阿傕与秦世顺一起出来迎道:“见过罗伯父!”

    这做作的样子装给谁看,罗老爷一脸厌恶:“我可没有你们这样的侄儿,好人家的孩子不当竟往歪门邪道上凑,还一个劲撺掇别人家的孩子!”

    “来人,将这些无耻之徒给我打出去!”

    一伙人拿着棒子就要开打。

    祸从天降啊!

    早上相见时,还是一副和蔼友善的长辈,怎么这还不到一个时辰的就换了一副嫉恶如仇。

    显然这个“恶”就是他们自己了!

    “罗老爷请慢!”

    南进顾好阿傕:“晚辈们初来乍到,不知哪里惹到了您?还请看在晚辈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宽恕一二!”

    罗父怒笑:“哼,你们自己做的好事还要别人去提醒?我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管得着吗?”

    “呵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原因不言而喻,可是双方动手,便会伤了罗大哥待人的情分。

    南进恭敬道:“晚辈们也读了一些诗书,并非蛮横之徒。您要是教导,晚辈们定会听则改之!何必动手!”

    对付一群外来的孩子,手到擒来。

    罗老爷心一狠:“你们要是知道好歹,就该立即从这里消失,永不出现。”

    “否则,我敢保证整个城里你们也别想有站脚的地方。”

    罗老爷被儿子气的不轻啊!

    “好!晚辈答应罗老爷。不过,还请您相告晚辈们哪里惹了您不快,以免以后再犯同样的错误。”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罗老爷更气。

    “战场上九死一生,你们却要拐走别人最有出息的儿子去送死,安的什么心?”

    “人家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回报人家的?与那些牲畜有何区别?”

    罗老爷混淆黑白,秦世顺的左性上来了!

    抢道:“罗老爷原来是为了罗大哥要去投军的事情生气,那您可就白气了。”

    “令郎要去投军完全属于自愿,晚辈们并无一丝一毫相劝。”

    说服不了儿子,就要找别人出气。

    可你找错了对象。

    南进扶额,这是不打不快的节奏吗?

    罗老爷一生强势护短,怎听得了这话?

    “好啊,事到如今你们搅得人家天翻地覆,如今更要推得一干二净,实在是狼心狗肺。”

    他急走了两步又道:“你们定是贪上我家之财,准备诱走我儿好做打算。来人给我打,把他们绑到衙门中去。”

    “是!”

    这人护犊心切,竟不管别人死活。

    秦世顺算是明白了,罗怀明惹出了大麻烦,连个面都不露,由着自己的老父过来喊打喊杀。

    他知不知道?

    “罗老爷,令郎心如明镜,怎会受晚辈们欺骗?”

    “他聪慧有余,实际阅历甚少,哪经得起你们这帮惯骗的花言巧语。不要手下留情,给我狠狠的打!”

    罗老爷不听任何劝告,一再下令动手。

    那些家丁也算是半个练家子,秦世顺对付十几人,显然有些吃力。

    南进见他没有下狠手,便知他顾虑着罗怀明。

    “罗老爷要是再不收手,就别怪晚辈得罪了!”

    罗老爷以为三人之中秦世顺年龄最大,儿子受他的蛊惑也最多,并没有对南进和阿傕动手。“你那兄长就要撑不住了,你还有心思与我交谈,可见也是个见利忘义、胆怯自私的小人。”

    见他毫无悔改之意,南进头疼不已,秦大哥不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伤。

    南进有心要给罗父看个分明,他抱着阿傕纵身一跳,到了房顶:“阿傕可害怕?”

    阿傕老老实实坐好:“南哥,你快下去帮阿哥,我没事的!”

    “那好,不准乱动,我下去帮你阿哥!”

    南进对着正面围攻秦世顺的人就是凌空一脚,直踢向他手臂上的小海穴。

    那人惊痛一声,手里的长棒应声而落,再不能拿。

    小海穴是手臂上的麻穴,要是气力用重了,会直接导致整条手臂都废了。

    南进没有下狠力,只让他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接着一连串的人也是同样的情况,看的罗父羞愤交加,十几个人都打不过两个半大小子。

    说出去脸都没处放——丢死了!

    只一会功夫,十几个人就被撂倒了大半,躺在地上哀嚎震天。

    还有人不服要上来,被秦世顺一枪扫到腿上,再也站不了了。

    罗怀明匆匆赶来,看到这个情景心都快跳出来了。

    “别打了,爹你这是干什么?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们都给我住手。”

    罗怀明本想过来跟南进说一声,让他们先走,自己等找机会再去会合。

    谁知竟看见自家的家丁正在围打他们,又惊又怕又气。

    家丁听到少爷下这样的命令,装模作样停止了打斗。

    终于不用再硬着头皮上去找揍了,心里对他感激不已,一下忘记挨打的起因了!

    罗老爷受惊不小,看样子。

    他找错了对象,那小个子才是领头羊。

    看见儿子来了,以为找到了台阶好下来。

    谁知儿子首先关心的是外人,倒把自己的老父扔在一边。

    罗老爷气的气血翻腾,找到了出气孔,火冒三丈。

    “你与他们才认识两天,就把自己整个心肺都掏了过去。你知不知道人家正打算卖你数银子!”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二百五儿子啊!”

    罗怀明抹了抹脸上的口水,忍者难堪。

    “爹,这件事情与他们无关。刚才的情景你也看见了,他们要是真有害人之心,抓你都绰绰有余。”

    “您比儿子可值钱多了!”

    罗老爷的面皮又红又涨,好不容易撇开话题,这个傻小子偏偏又扯了回来。

    恨不得把他扔回炉里重造。

    “你小子存心要气死我啊,不过就是我死了你也别想去投什么军,否则我就让族长除了你的名,再也不用受我们的管束了!”

    大家没想到罗老爷会如此决绝,罗怀明更是想不到,他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爹”。

    被除出家族,便是等于树没有皮,人没有脸。

    这是他爹说的话吗?

    “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也老了,与其眼睁睁看你去送死,我还不如全当没你这个儿子。”

    说完他就走了,那落寞的背影不禁让人心酸难耐。

    那些家丁见此也随后退了!

    罗老爷的爱子之心没有错!

    南进道:“罗老爷能否听晚辈说几句?”

    “我还没老眼昏花,有什么话你就说。”

    他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过来,太不想看见那一张骗人的小娃娃脸了!

    早知如此,他绝不会这般鲁莽了!

    “罗老爷对令郎的舔犊之情,实在叫人羡慕。”

    儿子在这,不能说过分了。

    罗老爷口气沧桑:“每个父母都是一样的心情,想必你父母对你离家许久也是思念的很,只可惜你们为人子女的不知罢了!”

    你可错了,他没有身为人父的心和情。

    就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儿女送进火坑的。

    世间的父亲也是不能相互攀比的,只会更令人难堪。

    南进低下头描平眼里的悲伤。

    “罗老爷,如果金人打过来了,你觉得罗府可会幸免于难?”

    所有人停住了呼吸,金人要是打过来只有两个选择。

    不是死就是要逃亡,罗府也逃脱不了!

    罗老爷心生惶恐,可历经半生,经验丰富,掩饰功夫早已做到了家。

    他回过身斥道:“无知小儿,朗朗乾坤之下竟敢口出危言,双方停战协议早就签好,岂会朝令夕改?”

    南进话语依旧平静:“晚辈说的要是胡言乱语,罗老爷又何必激动呢?”

    “可见您心里已经有数了!金人狼子野心,岂会长久满足于我朝北方?”

    “这场战争,终是不可避免!”

    “难道咱们要和以前一样不战而退,事后割地赔款吗?”

    “朝廷早已不复从前,还是再拿出千千万万的女子去凑数,换来自欺欺人的和平?”

    “你、你这是骇人听闻,老朽没功夫在这奉、奉陪了!”

    罗老爷慌乱的逃了,朝廷的伤疤就是千万子民的伤疤。

    一旦揭开,覆巢之下,岂有不痛之理!

    罗怀明内心痛苦挣扎,两头都不想失去,却只能顾全其一。

    南进见秦世顺抱下阿傕,安全着地。

    便朝罗怀明:“罗大哥你不用为难,就算你不去投军,照样可以抗击金人。”

    他灰暗的眼神一亮:“贤弟此话何意?”

    “罗大哥文武全才,何不用于教化世人?”

    “如果大宋人人都知抵抗金人,那么咱们一定会有一番与现在完全不同的景象。”

    南进的话如黑夜中的明灯,照亮了脚下的路程。

    “愚兄本想与贤弟好好相处,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还望贤弟恕罪!”

    说完,罗怀明就朝南进和秦世顺作揖,面露歉疚。

    他的满腔情义还没付诸行动,便已夭折。

    痛苦痛心痛恨痛失去你,痛失去自己!

    南进扶着他:“罗大哥不可,我等受你热情以待,感激不尽。今日之事,也是我等之错,罗大哥见谅!”

    那些家丁俱是精心培养,等闲不能抗之。

    贤弟两人轻松就解决了他们,可见功夫的厉害了。

    他罗怀明没胆子了!

    一见贤弟误终生,罗怀明泪花闪烁。

    “家父鲁莽,贤弟非但不怪罪,还肯为我指点迷津,我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秦世顺见他婆婆妈妈,心里那丝怨气都散了。

    这厮太会煽情,弄得自己都想哭了!

    “罗大哥过奖了!好了,咱们也耽搁了一些时辰,山水相逢会有时,我等这就告辞了!”

    罗怀明心知无望了,便想留些纪念,不要忘了自己。

    “两位贤弟稍等,来人呐!”

    一个清秀的小斯跑过来道:“少爷?”

    “去厨房中要一些炊饼干粮过来!”

    “是!”

    南进懒怠看他的情长,“罗大哥不用了!”

    罗怀明掏出一叠银票:“此去之路艰难重重,我这里有五百两纹银,就给两位贤弟作盘缠吧!”

    秦世顺嘴角一抽,败家子!

    出手就是五百两,被他老父知道了,谁都不得好!

    罗怀明要是知道秦世顺的想法,定会吼道:那是我的全部家底,你懂什么?

    “罗大哥,我们不缺银子,这些还请你收回去吧!”

    罗怀明看出来了,他们穿的随大流。

    气质想随都随不了,怕是不想惹人耳目罢了!

    “我知道两位贤弟不缺此物,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两位要是不收,岂不让我心里难安?”

    南进归心似箭,便道:“罗大哥盛情难却,我和秦大哥就却之不恭了!”

    罗怀民心里舒服了许多,可刚要把银票交出时,南进就推了回来。

    “贤弟这是什么意思?”

    “罗大哥误会了,你既要教化世人,银两是必不可少的,就当是我们入了股,也算出一份力了!”

    既是你所求,我便做出了好儿来!

    “好,愚兄定不负贤弟所望。”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罗老爷坐与偏厅中,罗太太站在一旁为他按摩头部。

    刚说了不到三句话,就听到家丁跑来相告,以为儿子走了!

    他拨开罗母的手就出来:“什么不好了?学的规矩都到狗肚子里了!”

    老爷最重规矩,如今连鞋都不穿了?

    可见对三郎君的重视了!

    小斯低着头:“小的知罪,不过这事太过紧急,小的一时忘了分寸,老爷莫怪。”

    “你想急死我啊,还不说是什么事啊?”

    “少爷让人从马厩里牵出两匹马送人了!”

    “什么?这小子也敢,他人在哪里?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现在马匹数量少,很是珍贵。

    这小子一下就送两匹出去,当真不知人间疾苦啊!

    “少爷还在外院呢!”

    听到这两人心里的千斤巨鼎终于挪开了,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罢了,如果送两匹马可以除了他的投军念头,还是值得的!

第十九章 惦记

    一年后,金兵再次南下,中原腹地被占。

    宋高宗从金陵移都临安,留下诏令:严防死守江北,不得让一个金兵过江。

    金人马背起家,造船技艺并不发达。

    其强盗思维干练,见好就收,趁机勒索

    又是一大堆岁币贡品。

    宋高宗最不想打仗,焉有不认之理!

    眼看胜负已分,坚持一段时日,定能打退金人。

    奈何皇上服软,想硬都硬不起来。

    众将士愁似身后的绵绵江水,东流不绝啊!

    话说回来,南进为找岳祺泽,横越火线,穿山越岭。

    得到都是一些关于他的细微末节,具体一个字没有。

    南进沮丧万分,这时秦世顺打听到他人就在庐州。

    斗志重扬,一行又从襄阳来到庐州。

    徽宗时期,大宋版图划分为二十四路。

    金兵南下,只余十六路。

    两江东路、两江西路、江南东路、江南西路、淮南东路、淮南西路、荆湖南路、荆湖北路

    庐州府隶属淮西路,为大宋抗金重地和输送抗金物资的主要集散地之一。

    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其距离临安又近,为重中之重。

    一处热闹的街道上。

    秦世顺都灰心了:“贤弟,这都快一个月了,咱们还没找到岳大人,他会不会不在这儿?”

    庐州内随处可见大宋军人列队巡逻,周围百姓生活不受影响,甚是从容,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阿傕坐在马背上,两人牵着马走在宽阔的街道上。

    路两旁小楼林立,车水马龙,人流如潮。

    你完全看不出,这里的繁华曾被金人侵蚀得只剩下废墟。

    一年中,南进三人都高了不少。

    性格使然吧,南进脸部线条由柔美到棱角分明。

    除了一双水晶大眼,整个人脱胎换骨了一般。

    他朝秦世顺揶揄一笑:“不是秦大哥带来的消息吗?怎么倒是比我急了!。”

    秦世顺脸一红,故作镇定:“玩笑!咱们继续找。”

    阿傕对于找岳祺泽的事情没太多的兴趣,因为找到他,也就意味着自己要去学堂了。

    以后想见阿哥们一面,难了!

    这些天,阿傕真是忍耐到了极点。

    来到庐州府,自己整天都呆在客栈中,不是背书就是练武。

    日子过得十分苦闷。

    今天好不容易才出来了,不能放过好时机。

    “找岳大人不在一时,看看你们瘦成什么样子了,也该吃顿好的补补了!”

    南进打趣道:“阿傕进步很大啊!”

    “那当然,书可不是白读的。不对不对,我是真关心你们的身体,与读书没关系!”

    对阿傕,南进越来越喜欢了!

    “阿傕想吃什么?”

    阿傕报出心底菜名:“天气寒凉,就喝碗羊杂汤和、”

    秦世顺咳嗽了一声,剩下的话就被他咽了回去。

    阿哥这几天心情不佳,还是不主动招惹了。

    置于其他的菜色,不用说,南哥也会点的。

    羊杂汤店内几乎座无虚席,弥漫着羊肉香菜葱花的特殊香味。

    冬天里,人们吃得大快朵颐,酣畅淋漓。

    “小二,来三碗羊杂汤,六个烤饼。”

    “哎,客官您稍等,一会就给您上来了!”

    秦世顺气闷:“阿傕会选地方,排队都要等很久才吃得上啊!”

    阿傕讨好:“没多一会的!阿哥,羊杂汤补身又暖和,冬天喝最好了!”

    “你贪嘴不说,还把理由扯在咱们头上,真是越来越油滑了。说,都跟谁学的?”

    阿傕不敢对上他发怒的双眼,瞅着桌上的黑粗瓷调料盒:“没跟谁学,吃包子都吃出褶子了!”

    “包子都是根据你口味选的,还能有错了?”

    也没吃很多次吧!

    秦世顺犯愁了,阿傕挑嘴的毛病厉害。

    眼看人也快找到了,到时他肯定得去附近的学院就读。

    那里的饭食不好,他闹情绪有谁管啊?

    一想他会饿肚子,饭吃不下去了!

    见阿哥神情严肃,阿傕求救的看向了南进。

    是啊,以前有口吃的就满足了,现在吃包子都嫌弃。

    怨不得阿哥会生气了!

    南进见他可怜兮兮,实不忍心。

    “秦大哥,依咱们现在的情况,喝羊汤并不奢侈。”

    一遇难题就找南哥,以后离开你找谁去?

    秦世顺不饶:“我知道,可阿傕的性子必须要改。”

    再不认错,羊汤不用喝也饱了!

    “阿哥,我错了,以后不挑食了!”

    “不单是一样,油嘴滑舌、投机取巧,皆不是长久处事之道,你明白吗?”

    “明白,阿傕错了!”

    这一次南进没有插言,秦世顺的担心不为过。

    阿傕聪慧有余,玩略亦有。

    成长之路,必有人从旁调教指引。

    喝汤过后,天色渐阴,似有雨雪,阿傕先回去了。

    客栈的大厅中,有两个坐在窗前方桌上的人正拿眼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们。

    等他们上了楼,两人又吃起酒。

    直到一盘花生米和一盘水煮羊肉见底,才结账离去。

    远方乌云滚滚,寒风啸啸,小雪扬扬。

    人们缩起了脖子加快步伐,回家去。一会儿,街上拥挤的人群散得稀稀疏疏。

    雪势渐大!

    秦世顺擦去马耳朵上的雪花劝道:“贤弟,眼看大雪来临,要不咱们先回去?”

    不遗余力的寻找,怎么没有消息呢?

    都怨自己,当时只看他的战绩,对于他以前的事情一点都没在意。

    南进脸上的灰败肉眼可见,秦世顺也不好受,仍强打精神鼓励。

    “贤弟,你不要失望,会找到岳大人的。”

    消极的情绪不仅影响自己,同样也影响别人。

    南进微微弯曲的腰板直了起来:“秦大哥,辛苦你了!”

    这一年来,秦世顺不光照顾担心阿傕,还要陪自己四处搜人,一颗心分成了几半。

    没有他们,生活不知成什么样了!

    “贤弟说的什么话,投军也是我的意愿,谈不上辛苦。”

    打听得知,岳祺泽将来定是不同凡响的一代名将。现在明珠强被蒙尘,以后可说不准了!

    冰冷的雪花吹进了领口,无法冷却两人内心的执着。

    阿傕拿起一本书,心下苦恼,书页一张未翻。

    他干脆把书扔在一旁,尽量回想以前吃苦的日子。

    可他发现忆不起多少了,只阿哥生病的那段时日,还记忆犹新!

    “叩叩”一阵敲门声打碎了阿傕脑中阿哥病重时的身影。

    他没好气问:“谁啊?”

    门外温厚的声音:“小的是客栈里的小二!”

    不晌不夜没人叫唤,小二来干什么?

    “我这没什么需要,有事再叫你吧!”

    “是这样,外面下雪了,掌柜担心小客官在屋里冻坏了,让小的给您送来了一盆炭火。”

    添炭得额外要银子吧!

    今儿中午才被阿哥嫌弃奢侈,再拿这炭怎么得了啊!

    “不需要,谢过你们掌柜的了!”

    “小的说错话了,是秦大官人叫送来的,不是掌柜叫的!”

    阿傕一跃下了椅子,阿哥还是心疼自己的。

    会不会又想多了?

    “真是我阿哥叫送来的?”

    “是啊,秦大官人临走之时特意吩咐的。您看这天虽冷,可小的一直端着火盆也受罪不是,您给行个方便吧!”

    阿傕心里高兴,为阿哥生自己的气难过好一阵子,谁知都白难过了。

    他跑过去开门,见来人一身灰色粗布滚羊毛棉袍,很陌生啊!

    “你是小二?”

    “小的是新来的,小客官见着面生也是有的,多见几次就好了!”

    小二进来把火盆放好,阿傕一个幌神。

    又进来一个人,他快速关上门。

    见两人逼近,阿傕不用想也知道结果。

    他们眼冒绿光,是饥饿许久的人重见食物的贪婪和兴奋。

    阿傕背靠圆桌,心里害怕的同时还生出一丝丝抖擞,他们的功夫厉害吗?

    “你们是什么人?”

    后进来的人道:“小客官,我们是什么人就不用问了。你乖乖听话,我们会给你糖吃哟。”

    骗子都是一样的神情,不是卖可怜就是卖讨好,招数都过时了!

    “客栈里到处都是人,只要我喊几句,你们一定跑不了的。”

    情景有点出入啊,这孩子一脸的镇定是怎么回事?

    小二道:“客栈中有没有人,我们可比你清楚!小客官尽管一试!”

    他们离自己两三步近了了,阿哥交待不好随便动手的。

    “我有两位阿哥,武功过人,一会就回来了,你们还是快走吧!”

    小二笑容无害:“小客官又想骗我们了,你那两个阿哥哪次出去不是到天黑才回来的?”

    “我们不干亏本的买卖,自然一击即中。”

    两人张开双臂扑过去,阿傕一跳到了圆桌之上。

    他们控制不住撞到了一起,阿傕双手用力往两人后背一锤。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两人的额头来了一个深度拥抱。

    “哎哟、”小二一把推开同伙捂住额头,露出凶狠。

    “好小子,老子终日抓雁,竟也有被打眼的时候,新鲜啊!”

    阿傕站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哼,识相的快滚出去,否则小爷我就不客气了!”

    另一个人举起一把椅子气道:“怎么不客气法?毛孩子还能反上天了不成?”

    他把椅子对着阿傕的腿狠砸过去,阿傕一个跟斗翻下来。

    那椅子从桌上滑了过去,把后面的椅子砸的四脚朝天缺胳膊少腿的。

    可见用力之大了!

    知道这小子的镇定是怎么来的了,两人不敢再掉以轻心了。

    小二边往火盆靠近边好声:“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身手如此厉害啊!”

    阿傕很骄傲:“瞎了你们的狗眼,小爷出来混的的时候你们还不知在哪里呢!”

    “原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面——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骗子的迅速变脸,阿傕不疑有他,急于向阿哥证明自己的用处。

    “狗嘴就是狗嘴,谁跟你们是一家人。把兜里的银钱都拿出来,小爷就大发慈悲饶了你们。”

    “不然,把你们通通送进大牢。”

    另一人气的不轻,憋不住了。

    “哟,你小子口气不小啊!还要咱们的银子,还要送咱们进大牢,我看过了今天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阿傕眼神一利,还敢反抗,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

    阿傕对他打了过去,那人不当一回事,仗着腿长,四处闪躲。

    被阿傕追上一脚揣在了脚踝上。

    他抱着脚直打转,痛得龇牙咧嘴。

    “你个小兔崽子,到时不要怪咱们心狠手辣。”

    “我等着,但是你该担心自己才对吧!”

    见阿傕又走了过去,小二忙跑到他前面拦。

    “小爷,咱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就饶了他吧!”

    有识相的人好!

    阿傕神气问:“银子呢?”

    小二把几个铜板小心的放在桌上,不好意思的看着阿傕。

    “钱都在这儿了,小的也是囊中羞涩,就饶了我们吧!”

    阿傕对两个大男人同情一二,几个铜板连顿饭钱都不够!

    “就这些?让我知道你们撒谎就惨了!”

    小二连连摆手:“再没了,家外家里就剩下这点了!唉,咱们实在没办法了!”

    阿傕对这里也算了解!

    “庐州府各处都有征兵,你们去了不愁吃穿,怎么专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这还用说嘛,金人勇猛强悍,咱们去了不是自寻死路吗?”

    “你们欺软怕硬,该打!”

    小二突又发狠:“这回谁打谁可说不准了!”

第二十章 得救

    见他态度大变,阿傕疑虑:难不成他们还有同伙?

    要来了!

    他刚想戒备,浑身发软无力,竟使不出力气了。

    同伙放下受伤的脚,一瘸一拐的走过去。

    “小子,你要是还有半分力气,老子以后用头走路。哈哈、”

    大意了,阿傕咬唇挤道:“你们卑鄙!”

    “这年头为了不饿肚子,卑鄙一点真不算什么,我们最起码没打算吃了你。”

    满脸邪恶的他来到面前,阿傕动都动不得。

    “小子,快告诉我银子都藏哪了,我们打起孩子可不会手软的。”

    小二见他中了迷香,再无反抗之力,两步到了床前就翻扯。

    没用的都扔在地上,顿时不大的房间里乱作一团。

    “啰嗦什么,快把人绑起来。”

    “是!”

    同伙掏出绳子,把人捆的结结实实。

    见阿傕不逊仇视的小脸,抬手扇了两下,指印又红又肿。

    “你小子再能耐,不也落入我手里了。瞧瞧,小脸多好看啊!”

    阿傕把头一甩,脱离他的恶手,怒瞪着他。

    心里悔的要死,早知该一掌了结他们。

    他双手一掰,控制住阿傕的头,用力挤压,小脸都变形了!

    “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泡酒喝!”

    “我阿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噢,我好怕怕啊!哼,只要你在我们手里,那两人不足为虑。小子,异想天开没用。”

    小二翻了半天也没见到银子,气急败坏来到阿傕跟前拎起他的衣襟问:“说,你们的银子都藏哪儿了?”

    知道他们的心思,阿傕也不畏惧。

    “我是个孩子,阿哥不给银子!”

    “他们不可能把银子都带在身上,你快说?”

    阿傕决定卖惨试试,哭的稀里哗啦。

    “我家里叫、叫金人洗劫,爹娘没了,银子也没了,我们是来投军的!”

    小二不信:“胡说,你们投军早去了,能在客栈里住大半个月?我猜与其他的商人一样都是来这发国难财的。”

    “想骗咱们你还太嫩了!”

    一年多不练生手了,阿傕止住哭泣:“那你们看着办吧!”

    这死孩子,同伙着急道:“大哥现在怎么办啊?以为能稳赚一笔,谁知连个银子毛都没看见,晦气到家了!”

    “闭嘴!”

    大头在后头,顺手没牵到什么也不要紧,小二抚平阿傕的衣襟。

    “带走,老规矩留个信儿。”

    “得嘞!”

    同伙又抽了几下阿傕小脸。

    “小子,你那两个阿哥要是不按我们的要求来,你就等死吧!”

    阿傕意识模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嘴唇子咬破了也没办法!

    南进他们回来的时候,见两人正从楼梯上一前一后下来。

    客栈里的气氛不寻常啊,其他天,掌柜的一天到晚都在柜台前守着的。

    怎么今天人不见了?

    那两人一见他们回来了,心里俱是唬了一跳。

    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

    果然,晦气两个字不能挂在嘴上啊!

    他们扛棉被占据了楼道,秦世顺和南进在楼梯口处等着。

    那小二还向他们点头微笑了一下,做的十分自然。

    看不出一点异样。

    南进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不对劲啊!

    “等一下!”南进大喊一声之后,两人做贼心虚,撒腿就跑。

    秦世顺不明所以,紧跟南进身后。

    南进不确定自己的推断是对是错,叫住秦世顺。

    “秦大哥停下,你快去咱们的房间看一下,我去追他们!”

    秦世顺不解:“贤弟,追他们干什么?”

    有一点可以断定:“那是我们的被子!”

    秦世顺打趣:“不可能吧!谁偷被子,还是客栈里的被子。”

    这人关键时刻就不能正常一回?

    “是真的,被角上的印记是阿傕吃橘子留下的,我先去追他们!”

    被角上印橘子汁只阿傕一家,再无别的分号

    。为此还曾特地说过,可他嚷嚷天气冷不下来。

    在被窝里吃了两个橘子,弄出不少印记。

    想通了,秦世顺不寒而栗!

    他们抱的不仅仅是被子,而是——阿傕!

    意识到这,他立马飞奔上楼。

    “站住。”

    南进飞身上前,堵在他们的前头。

    那两人后跑了几步,就见秦世顺红着双眼也追来了!

    小二停下来摸了摸被子。

    一副好脾气:“两位小哥不知拦住我们的去路是何道理?”小子的兄长不是凡物,太敏感了!

    秦世顺握紧长枪,面上恼道:“拿走我们的被子,你说为何要拦着你们?”

    小二理直气壮:“小哥错了,被子是我们从掌柜那儿买来的,根本不是你们的。”

    试问有哪个客栈掌柜的会把客人还在使用的东西转卖给别人,有比这更拙略的借口吗?

    “打开给我们看一下,否则,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

    “我们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你们看?笑话!”

    秦世顺见他撒谎扯皮,按耐不住欲上前动手,南进拉住他,对小二商量。

    “你们说被子是从掌柜那买来的,横竖你们也不差这一点功夫,我们到掌柜那儿去证实一下如何?”

    证实就会露馅,小二决不同意。

    “休想,我们买被子还要向你们证实,你们是官府——想查就查啊!我们走!”

    “不证实,你们谁都走不了!”

    抱侥幸追来,秦大哥的表情,他们的推三阻四,越发证实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希望一切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阿傕要有个好歹,不,阿傕不能有任何闪失!

    小二狂傲:“我真不信这个邪,你们还敢当街抢劫不成?”

    “这里不是什么荒山野岭,随处可见官兵,我只要喊上一嗓子,官兵立刻会过来抓走你们。”

    贼喊捉贼,南进袖里的手握紧鞭子。

    “同样的话要是对你们有用,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出了!喊吧,我们洗耳恭听!”

    这话刚说完,南进与秦世顺前后包抄。

    两人急得一头汗,同伙道:“你们不、不要过来,我告、告官了。”

    “正好,我们一起去衙门!”

    秦世顺盯着他们,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长枪划出一道冷光。

    他们只言被子,真相都不敢说出来,可见他们投鼠忌器。

    呸,我们才不是老鼠。小二怒同伙不争。

    “怕他们干什么,毛都没长全的孩子罢了。”

    他果然镇定了些,但是脚跟处疼的厉害,控制不住啊!

    他给自己打气:“就是,你们敢过来,就别怪我们以大欺小了!”

    秦世顺眼中嗜血:“你们只要不后悔就行!”

    两人面上不显什么,心里一直打颤,毕竟那小子的功夫是见识过的。

    他们的年龄比他大,功夫定然在他之上了!

    同伙再劝:“你们不要过来,我们都是好人,不打孩子的。”

    “把被子放下,我们什么都好商量。”

    硬骨头,都是硬骨头啊!“你、你休想。”

    秦世顺提枪就朝同伙冲了过去,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只在袖里藏了一把匕首,张牙舞爪。

    “你别过来,我是会杀人的。”

    “我可不怕!”

    同伙武功不济,靠旁门左道行事。

    秦世顺没用半刻钟就挑倒了他,一脚踩在他的背上。

    “哎哟!”

    那人痛嚎一声,脸上嘴里都是泥雪。

    他吐字不清道:“汉汉饶命啊,汉汉饶命啊!”

    南进赤手上去抢被子,小二不仅身手好,头脑也很灵活。

    他扛着被往旁边一闪,一手拿出半长剑对付。

    小二越打越后悔越心惊,这一单买卖看走了眼,误把豹子当成了家猫。

    想收手也来不及了,拼死或许有一线生机。

    秦世顺见南进打得束手束脚,直接把那人踢晕,一起对付他。

    小二举剑:“你们冷静,我可不想让你们追悔莫及。”

    秦世顺喝道:“把被子放下,我们停手。”

    “不可能!这是我的被子,谁都抢不走!”

    小二举剑作势要朝被子上捅,两人心惊胆战,齐声:“住手!”

    见他们紧张不行不行的,小二邪笑。

    “识相的就放我走,再耽搁下去我就不知自己会干出什么冲动的事来了。”

    南进见他是个硬茬子,拽住秦世顺道:“被子有一丝坏处,我就让你碎尸万段。”

    小二满不在乎,要多得意有多得意:“请恕我无能为力,决定权在你们手里,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捏住了你们的七寸,我说了算!

    怎么能放你走?

    秦世顺道:“好!我们放你走,被子必须留下!”

    “做梦!被子,我宁肯毁了也不会留下。”

    留下等于失去了依仗,我还有什么生命可言。

    秦世顺两眼发黑,真想一枪戳进他的心窝。

    阿傕,让你遭受到如此危难,阿哥对不住你,对不住父母的在天之灵!

    南进痛心疾首:“只要你能保证被子无伤,就可以走!”

    就知道你们不敢冒险,等会乖乖送银子吧!

    “哈哈、好,我要是发现你们敢跟踪,我立刻毁了被子,让你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他。”

    南进死死拽住在暴怒边缘的秦世顺。

    “我们不会跟着,”只会在眼前解决!

    小二踢了同伙几下,见他没有反应,纠结了一息,独自扛被子跑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拿到钱比什么都重要。

    疾跑了一段路来到一条巷子里,小二转身后看,鹅毛大雪铺天盖地。

    一个人影未见,一直握剑僵硬的手终于能放下了歇歇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瞬间的功夫。

    南进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手中的鞭子一甩,向被子袭去。

    秦世顺从另一侧屋顶跃下,运足力气,手中长枪一推,急速飞向小二的一条小腿。

    两人双管齐下,鞭子卷走了被子,长枪穿进腿中。

    “啊!”

    一声痛叫绵长突兀,小二失去平衡,单膝跪地,双手捂住鲜血汩汩而出的伤口。

    一脸惊慌的看着他们,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何察觉不到?

    秦世顺来到南进身边打开被子,见阿傕除了脸上的指印。

    其他完好无损,一颗沸腾的心才算是安定了!

    阿傕可爱的小脸红肿青紫,头发凌乱,遭受的一切可想而知。

    南进眼睛泛红,满心愧疚。这人该死!

    小二见秦世顺煞气走来,如黑白无常索命,心跳都停了!

    他想往后退,可动一下,伤口就钻心的疼。

    “讲法制的,不、不要胡来啊!”

    “你对阿傕做了什么?”

    小二失去被子时就打好了腹稿,把灾难降到最低。

    “好汉,我看他伶俐懂事,想把他带回家当儿子养,真、真没别的意思。”

    “胡说,那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房里的狼藉又是怎么回事?到现在还不想说实话,是活腻了吧!”

    额头的汗流进眼里,又涩又痛,小二擦了一把,手上的鲜血涂了满脸,滑稽可怖。

    他毫无感觉:“只、只下了一点迷香,过了药劲就没事!”

    “还有人是阿强打的,不是我,我一下都没打过啊!不信,你们等他醒来一问便知了!”

    “要是敢撒谎,我在你的另一条腿上也扎出一个窟窿。”

    小二肠子悔青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只是他怎么还过来啊?怕死人了。。

    小二本能求救:“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

    秦世顺忽视鬼哭狼嚎的叫声,利索的拔下长枪。

    “啊、”

    痛叫声戛然而止,人昏死了!半截长枪沾满血迹,滴入雪中,红白对比鲜明。

    “怎么回事?”

    这声音熟悉而又突兀,只见来人着一身青色戎装,腰悬精致手刀

    骑着一匹棕色高头大马,领着两队士兵缓缓而来。

第二十一章 终遇 (为书友2018、、、的推荐票加更)

    一众士兵看到这样的情景——凶案现场。

    好久没遇到了,庐州大小地方,不说是路不拾遗,也绝无命案发生。

    拿长枪的是个孩子吧!

    胆儿真肥啊!敢在这里闹事,是不想活了吧!

    小小年纪有什么不好,非有厌世的情节,可惜了啊!

    可看他们的样子,一点都不怕吧!

    一定是大雪迷了眼,看不清了!

    “你们当街杀人该当何罪?来人,把他们都送到衙门里去!”

    骑马的将领下来都没下来,直接命令!

    “是!”领头的两名士兵上来就要拉人。

    秦世顺对小二的屁股狠踹一脚。

    “啊、”呻吟声起,在众士兵眼中已死的人,慢慢坐了起来。

    两名士兵一时进退不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死啊!

    小二见到士兵来了,如见佛陀临世。

    哭诉道:“大人,他们不顾王法,对草民公然行凶啊!还有我那兄弟,被他们打的也不知是死是活,正在后面的大街上躺着。”

    “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秦世顺打算把人揣醒,证明清白。

    谁知这小二颠倒是非,怒气又涌。

    辩道:“大人,他们都是贼子,所说之言尽是假话。他们趁草民兄弟二人不在,入室抢劫不说,还带走草民之家弟,以作他谋。”

    “草民为了家弟的安危,情急之下才打伤了他,请大人明察!”

    小二急了,就怕失去庇佑。

    “大人你别信他的,他在撒谎,草民根本就没有抢劫,更没有带走他们的家弟,大人明察啊!”

    南进抱着阿傕走过来道:“草民们有没有撒谎,大人只管让人去福来客栈地字四号房一查便知!”

    草民二字好生别扭啊!

    小二抢白:“大人,草民们都是本地的良民啊!”

    “而他们都是外地的奸商,来发国难财的,大人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的话。”

    当兵的最痛恨奸商,你们就是清白的又能怎么样!

    将领下令:“来人,去查!”

    小二见站在秦世顺跟前的两名士兵跑了,心里有些打怵。

    他们一定要是奸商,无奸不商的奸商!

    风雪更加肆虐,如刀如鞭。

    无情的吹打在众人脸上,不打退缩不罢休!

    士兵们站如松,毫无萎缩之像。

    南进不由对骑马的将领刮目相看。

    这一看不打紧,竟是越看越惊喜。

    是自己苦苦追寻不得的人——岳祺泽,他真来这里当兵了。

    一年时间,由一个虚名的武修郎成了一个营指挥使。

    南进把阿傕给秦世顺,直来到距他两米远之处站着,压制着激动问:“大人可记得草民?”

    岳祺泽仔细一看,桀骜不驯的一双眼睛带着一丝水光,让人很快便能联想起它们的主人。

    “你怎么会在这?”

    这话一出,小二立即装死。

    找死啊,既然是相熟的,为何早不说出来?

    也不至于都得罪光了!

    哎哟我的娘啊!

    秦世顺眼里放光,人找到了!

    这一天惊吓惊讶惊喜滚了个遍,终生难忘啊!

    他真的记得自己,这不是做梦吧!

    指甲狠狠戳进肉里,感到尖锐的疼痛,南进才相信眼前之景都是真的。

    “回大人,我们是来找人的。”

    也是有缘了!这事本不该他管,凡遇到刑事,不论是非曲直,涉事之人全部交由衙门管理。

    也许一开始震惊人命关天,后又因有趣吧!

    “噢,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找人?”

    “回大人,草民们找人的时候,阿傕被人劫走,好在发现的及时,剩下的您也看见了!”

    岳祺泽记得他们一行有三人,那包在被子里的定是那个孩子了!

    不用审,也知道他们是无辜的了。

    那剩下的人、

    “来人,把他和后街上的人送到衙门去!”

    “是!”

    两名士兵出列把人给拖走了,小二大声求道:“大人饶了草民一回吧,再也不敢了!求求小爷了、”

    秦世顺与南进拱手道谢:“多谢大人!”

    岳祺泽想到第一次相见,一个率真正直的少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当时的言论被有心人抓到,只怕不单单是坐牢,砍头都有可能。

    可他的话直击要害,久久回荡心田。

    认真起来,并无过错。

    “没事!你们都还是孩子,以后要多注意!”

    说完岳祺泽便要打马离去,眼看他就要走了,南进刚想拦着,就见他停下来:“你找的人可有眉目了?”

    南进不知该从何说起,难道要大咧咧的说我是来找你的吗?

    以前不知想了多少遍相见时的情景,如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一脸愁容:“没有一点眉目!”

    印象中侃侃而谈自信飞扬的小面孔,如今一片委屈哀愁,让人心生不忍。

    岳祺泽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兵:“你找的是谁?说不定这些人里头就有认识的。”

    太好了,要的就是这句话。

    南进眼睛闪闪发亮:“岳祺泽,草民要找岳祺泽岳大人!”

    南进的话音刚落,士兵们就都笑了起来。

    岳祺泽严肃的咳嗽了一声,笑声立马小了。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可能出问题了,思前想后也没觉得自己与他有什么关系!

    秦世顺抱着阿傕的手一紧,不是早就认识了,现在当成不认识是什么意思?

    不过贤弟一向主见有方,往下看就是了!

    “你找他作甚?”

    “不瞒大人,草民听说他带兵打仗有勇有谋纪律严明,便想投其军下,为国家出一份力!”

    原因很大众,不过话说自己这么有名吗?

    一点不信。

    要不是之前有过接触,岳祺泽以为他是来玩笑的。

    “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你为何选他?”

    “草民钦佩他不屈不挠的报国之心,坚决抗金的永恒之心,跟随这样的将领,草民以后要打金人也能有所保障。”

    你一定懂的。

    岳祺泽心里一动,想不到连一个见面不到两次的少年都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为何他人不明?皇上不明?

    他曾给皇上上过万言书,写尽赤赤丹心,却没想到只换来八个字“小臣越职,所言非宜”。

    最后被革除军职、军籍,逐出军营。

    幸好有母亲在旁宽慰,要不然,不定能振作起来!

    他是怎样度过那段人生黑暗的,现在想起来依旧都是痛苦灰败。

    从岳祺泽身后走出来一个士兵戏笑道:“小兄弟好气魄啊,只是你这眼力劲也太差了些!你要找的岳大人明明就在眼前,怎么愣是没瞧出来啊?”

    “你没骗人吧!”

    士兵们又都笑开了,连自己要找的人都不认识,也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说是找他。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

    太好笑了!

    南进面上惊喜,一副想不到此人就是他的样子。

    南进行跪拜礼:“草民见过岳大人!”

    看他恭敬的样子,那些笑声渐消渐止。

    这好像不是他故意胡诌出来的事情啊!

    秦世顺从头到尾没有多说一句话,南进的一番作为,他一开始还不透,现在倒是明白了!

    只是,此人真的值得你这般对待吗?

    岳祺泽被他的郑重吓了一跳,一跃从马上下来扶起他。

    “我受不住你行此大礼,快些起来吧!”

    他认真的语气带有一丝玩笑,他是怎么也不会明白自己心意的?

    这是代表赵家人对你的歉意!

    “草民的礼数,大人自然受得起。”

    “你先起来,从哪来回哪去。我刚从外面回来,还要回营交差,不理这些事情。”

    “大人,草民要投军抗金!”

    我怎么可能轻易让你呢!

第二十二章 我不是孩子

    岳祺泽摇了摇头,此人还不到自己的胸口高便要投军,也不怕有人非议朝廷。让孩子出来投军,大宋是没人可用了?!

    “你太小,等过两年再来吧!”

    南进犟道:“我不小了,我要投在大人名下,与大人一起抗金!”找到你,再也没有耽搁下去的耐心了!

    岳祺泽看着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心里一阵惋惜,面上未变:“军营里不收孩子!”

    话罢,他大步流星上了马,南进拦在前头:“请大人给草民一个机会,我可以向所有人证明我不是一个孩子。”

    冲动好事不计后果,是这个年龄段最有力的证明。

    “说这话你就是一个孩子,等过了束发之年再来吧!”

    “我不是孩子!即使你们这里所有人全部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南进的故意之言,引起了士兵们的强烈不满。队伍即刻骚动起来,摩拳擦掌,好给他一个认清现实的教训!

    其中走出来一个胖壮的七尺大汉,轻蔑道:“你小子好生无礼,毛都没长齐就敢说出捅破天的大话,今天让俺好好教训你一顿,省得你以后嘴上没个把门。”

    岳祺泽见南进不怯场,朝那人道:“老李回来!”

    老李不满:“大人,他也太狂妄了,俺心里都猫抓了!给俺一刻钟,不,不用一刻钟,保证他不敢了!”

    他既然敢说,便有一定的能耐。

    “你皮又痒痒了,回去军法处置。”

    老李蔫了,耷拉着乌黑的脑袋欲要回队伍。

    南进得知他不要自己,彷徨、不安、气恼、悲痛、全都打翻了,哪里还能维持平时的理智,冲老李大喊:“接招!”

    老李回过头去,正好被南进一拳掏在腹部,痛得他的脸皱成一团。

    “你小子背后偷袭,卑鄙无耻!老子今天就是被军法处置,也要出了这口气。”

    接着他来一个扫堂腿,没有想到一个粗胖的身躯会如此灵敏。不过,南进很快镇定下来,一跃高起轻松躲过了。

    “老李加油,你要是输了,真真是连孩子都不如!我们看不起你!”

    士兵们喜欢看热闹,在旁边不断起哄。

    “老李使劲打,看他还敢不敢狂妄了!”

    “打他、”

    秦世顺抱着昏迷的阿傕,心里又紧张又担忧。他们看似不起眼,却是从无数实战中下来的,经验老道!南进今天是失控了吗?理智呢?

    找到人发愁,没找到也发愁,日子过的累啊!

    岳祺泽没有继续阻拦,且看的十分仔细。

    两人你来我往,老李力量过人,能与他赤手空拳战平手,军中也没有几个。

    果然,空口白话不是他的准则。

    “吃俺一拳!”

    南进不想浪费时间,这次也不躲了,直接伸手迎上他粗壮威力的拳头,一掌、一拳在雪中交汇,周围的风声都变小了!

    南进整个身体往后退了几步,老李心下窃喜,加了大力量。

    猛然,南进脚下一跺,稳住了身躯,掌上运足力气一推,老李被摔了出去。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在雪地上划出一条宽宽长长的印子。

    士兵们惊呆了,要知道老李这人在军中就是以力量著称的。他今天让一个孩子给打败了,不能够吧?

    岳祺泽见此景,心中微惊。他比自己想到要厉害,怨不得敢有恃无恐的对二百名士兵宣战。

    南进望着他,没错过他眼中的欣赏,高兴不已,总该收下自己了吧?!

    “把老李扶起来,回军营!”

    岳祺泽的命令,让刚要回神的士兵们又呆住了。这么好的苗子不要,大人是不正常了吧?

    见他们不理,岳祺泽的声音陡然严厉:“我的话没用了?”

    老李爬起来,背后火辣辣的疼,强自镇定道:“大人,不用人扶,俺自己能起来。”

    “回去!”

    “是!”

    老李知道逞强下去,脸面只会丢的更厉害。借着命令的由头回到队伍,旁人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只平时相处特别好的兄弟搂了一下他的肩膀,拍了一下他的背,给着无声的安慰。

    南进从冰封中回过意识,伤心又不服:“我都证明自己的能力了,大人为何还是不要我?”

    岳祺泽冷酷道:“不管你怎么证明,都改变不了你是一个孩子,身为军人,自不能带头违反军令。”

    南进嘶喊:“我不是孩子!”

    他比他们任何人都大,却不能解释出来!

    岳祺泽没有理睬,打马而走,那只是一声无力的辩解,一句废话,留下绝情的背影在风雪中消失。

    士兵们同情的看了看流泪的孩子,大人做这事不对头啊,但谁敢说出来,那是说一不二的大人啊!

    秦世顺即使看不见南进的表情,也知道他此时必定伤心极了。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他的心意,也没有比自己更了解他的悲痛。

    他坚持不懈的寻找岳祺泽,可最终的结果来得迅猛而又悲痛,是个人都无法接受!

    “阿弟不要灰心,过两年就可以投军了!”

    “秦大哥,你不明白,我等不了两年,我必须立刻到军营去。”

    岳祺泽的官职越大,对他越加不利。

    一个刚出道的小兵,拿什么去取悦一个大将军?同时得到他的信任,金银美女吗?依他的性子,不打杀自己算是奇怪了!

    劝南进绝对是最苦逼的事情,秦世顺搜索枯肠,道:“金人一时半会打不过来,贤弟到了军营也不会立时就能报仇,等等可行。”

    南进:“不只是这一个原因,是有更重要的。”

    秦世顺精神一震,真有就能解释通了,南进对岳祺泽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执着。

    “更重要的?贤弟指的是什么?”

    面对秦世顺不解的目光,南进眉头微皱,那是不能说出的秘密!

    “秦大哥,你不懂的!”

    “贤弟把我说糊涂了,凭你的本事,想要去哪个军营不是一件易事?何苦为一个芝麻大的小官所下的命令难受呢!”

    不能让秦大哥对岳祺泽有误解!

    南进故作俏皮道:“有军令在那摆着,岳大人推拒也是应该的,不过,他不收我,我偏要去,磨到他答应为止!”

    秦世顺也不担心了,是啊,所有的难事,只要他想去完成,总是能做到的。

    可事实下来,秦世顺发现自己高估了南进。接下来的几天,南进愁眉不展,小脸没换过另样。

    秦世顺把能说能劝的话都搜寻遍了,也不见南进回心转意,只一门心思要跟着岳祺泽!

    这不,人又去军营了,把不见黄河心不死的执着发挥得尽善尽美。

    阿傕从被劫过一次后,整个人变得发愤图强,不放心他一人独处,秦世顺在南进的要求下一直陪伴左右。

    眼见平常这个使臣南进也该回来了,怎么今天都过了半个时辰还没回来啊?会不会出事了?

    秦世顺再也坐不下了,道:“阿傕,我出去迎迎你南哥!”

    阿傕道:“阿哥放心,这回谁叫开门我也不会了,快些把南哥带回来吧!!”

    秦世顺无比欣慰:“好!阿哥快去快回!”

    南进一直在一所军营外面徘徊,弄得守门的士兵一看见他头就疼。

    今天一早看见他又来了,一位士兵就喝道:“军营重地,闲人免进。”

    “我要投军!”

    “你小子是疯魔了吧,早说了不过束发之年是不能投军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快走,别在这碍老子们的眼,晃得眼疼。”

    “那我不投军了,只进去看一眼好吧!”

    只要见到岳祺泽,自己一定能说服他。

    “快走,你当军营是个免费景点,想进就能进啊!告诉你趁早离开这。”

    “惹怒了老子,把你当成敌国的奸细抓起来,看你在不在这烦人了!”

    南进没有想到,大宋士兵中也有不讲理的人。印象中,他们是懦弱恭敬的。

    也是,忘记了身份,他现在是一个平头百姓,他们怎么会怕呢!

    “你们有见过奸细自动送上门被抓的吗?再说一遍,我是汉人不是奸细!”

    “这可说不准,汉人怎么了?汉人照样当奸细,不知道北方都被金人捧出一个伪朝廷了。”

    “那的头儿以前还是咱们大宋的知府呢!你小子说不定也是的,每天都来这里,是来刺探军情的吧!”

    “来人把他抓起来!”

    “是!”

    见他们来真格的,南进的好脾气坚持不下去了:“我不是什么奸细,你们诬赖好人!”

    心头气炸了,要不是有顾虑,他早打上去了。

    那士兵身旁的人拽住他的袖子贴耳道:“别把事情闹大了!”

    “我有数,你放心吧!”他转向南进道:“你要是再不走,我真叫人来抓你了!”

    “你来抓我我也不是奸细!”

    “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啊,赶紧走!”

    恢复严肃站岗的士兵,直视前方,一副眼不见心不烦,周围没人!

    南进无法,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星罗棋布的帐篷,来回巡逻的士兵,大宋的旗帜,士兵们训练时的响动,无一不在招手示意。

    他现在是焦头烂额了,一点好的办法都没有,只能如狗皮膏药一般粘着不放了。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会在年龄这卡住了。

    再一次无功而返,南进心里沮丧极了,来到前面的大樟树,驾轻就熟上去了,斜倚在一根树干上,一条腿盘着,失落的眺望着军营。

    为何没有人理解自己的心情?

    为何你要以貌取人?

    我是来帮助你的,帮助你们所有人的。

    难道真的别无他法了吗?

    要他枯等两年是不可能的!

    决不能放弃!

    南进眯着眼,脑袋没停歇过,只有得到岳祺泽的认同,一切悲剧才有转变的可能,但怎样才能得到他的认可呢?

    硬伤是改变不了了!

    也不知眯了多久,马蹄声疾驰,一名传令兵手举令旗奔来。看上去十分紧急,眨眼就从树下过去了!

    之后不到两刻功夫,便见岳祺泽率领四列约五百人的队伍出来了。

    南进跳下来站在路中,天赐良机啊!

第二十三章 跟踪

    岳祺泽远远瞧见南进,也只是一眼,后目不斜视,继续前进。

    南进以为岳祺泽即使不理他,最起码也会停一下,可人直接无视从他身边过去了。

    众士兵有样学样,一个孩子挡在军道中间。岳大人都没表示不满,一个当兵的挑什么头。

    老李的目光剜人,恨不得把丑打回去。那天的比试自己没准备好,让他钻了空子。

    可恨啊!

    那小子看都不看自己,是忘记了?奶奶的,老子会让你记起来的。

    队伍远离,南进凌乱中,他是一棵树、一颗石头吗?一点也得不到岳祺泽的注意?!

    不甘心,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错过。哼,总有办法的!

    秦世顺在军营附近找了一圈都没见到南进的人影,心急如焚。

    看那些士兵不耐的眼神,秦世顺硬着头皮走过去问:“请问上午是哪位军爷在这值班的?”

    他的形象也被连累了!贤弟啊!

    一名士兵道:“你问那人昨天还来过,今天没见过!”

    秦世顺一惊:“不可能的,他没去别处,都在这里的。”

    “真没有!劝你一句,赶紧离开这里,否则我们把你当成奸细抓起来了,军营是不许外人随便靠近的。”

    要是知道这话灵验,早说出来了!

    南进已经把人折磨成这样了——一见就厌的地步?

    “求军爷通融一下给问一声吧,草民感激不尽。”

    秦世顺伸手过去,从袖口下递给了他一两银子。

    那士兵摸着银子,眼角带笑:“你们小孩子家的也不容易,我给你跑一趟去!”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秦世顺焦虑的走了,从与南进相识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遇到岳祺泽,所持有的冷静与睿智通通消失了。

    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人能去哪了?

    最终不得其果的秦世顺回去了,担心的一宿没睡,就不提了!

    中午的时候,军队没有休息多长时间,只马虎吃了点干粮后继续上路,谁都没发觉自己的队伍被人跟踪了。

    傍晚,西边红霞满天,队伍来到一处树林中,岳祺泽下令整顿开火。

    士兵们跑了大半天,疲累不堪。休息时,武器依旧不离手,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伙头营的士兵架锅生火,不一会,温暖的气息就在荒无人烟的树林里泛开了!

    南进躲在一棵高大的雪松上,一早出来只喝了一点儿粥水,闻着诱人的饭香,腹中更饿了!

    “大家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南进精神一震,应该把握时机补充体力,他们此去定有任务,没力气是要拖后腿的。

    吃了一只烤鸡后,南进悄无声息回到了那棵大雪松上。

    遇到岳祺泽,茶不思饭不香,睡觉都不安稳,今天正好与士兵们一起睡一阵!

    岳祺泽骑马跑了半天,不觉多累。

    此次出来不容有失,他细细在各处扫了一圈,听到后面有动静便躲了起来。

    谁知就看见那个执拗的孩子如猴子般爬上了树,心下又怒又无奈,他胆子又变大了,竟敢私自跟踪军队。

    南进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猛然睁开眼,见岳祺泽一脸不善的站在自己对面,吓了一跳。马上要站起来,可他忘了此时身在树上,一个不稳,掉了下去。

    岳祺泽没想到他人会突然间醒了,一时反应不来,见他摔下就跳过去抓人,谁知堪堪只抓住一只小巧的皂色棉靴。

    大雪松高有五六丈,因不想叫人发现,南进坐的极高,摔下去不死也残了。

    南进提高警惕,趁腰被树枝垫了一下,迅速抓住一根树枝。有了支撑点,一个鹞子翻身就踩着树枝稳住了身形。

    见他没有危险,岳祺泽也松了口气,把靴子扔给他,打了一个手势,飞到树下便往后方走去。

    南进脸红的穿上靴子,默默跟在他身后,怎么被发现了?岳祺泽的功力也太高深了!

    走到一个茅草丛处,岳祺泽停下了,此处不远不近,一眼望到驻地,且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从见你的第一面起,你便胆大于身,一次比一次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

    南进疑惑了,他做了什么是值得岳祺泽厌恶至此?

    “我所说所行皆对得起天地,大人何出此言?”草民二字,还是算了吧!

    岳祺泽:“身为大宋子民,却枉顾当朝律法,妄议朝政,其一也!其二:你擅自跟踪军队,意图不轨。综上所述,足以使你人头落地!”

    如果之前南进还不确定岳祺泽的态度的话,那么现在连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岳祺泽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令南进异常委屈。

    他怎么可以这样歪曲自己的心意?泪水在眼眶中隐忍。

    岳祺泽后悔话重了,可很快被压下,这人不使劲打压,性子简直无法无天了!

    “正因为我是大宋的子民,才会口出真言,才会想要投军,以报家国。试问敌人会如此行事说话吗?”

    “我竟不知自己的一颗爱国之心会被别人当成是图谋不轨、妖言惑众,委实让人心寒。”

    岳祺泽道:“正常的敌人是不会这般,但敌人的奸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妖言惑众便是其中一条!”

    南进真想把心剥出来给他看看,这人怎么这么糊涂?

    “亏我之前以为岳大人是一个伟丈夫真君子,今时才知你不过是一个妄议猜测的、人罢了。”

    小人还是算了吧!岳祺泽若是小人,大宋就没有正直的人了!

    “我为官你为民,凭此话,我就可以治你一个目无尊上、私自诋毁朝廷命官之罪。”

    南进心下一沉,他骨子里从来没把自己当成是一个真正的平民百姓,一直高高在上。

    岳祺泽伤起别人,没有一点底线吗?

    岳祺泽见南进魂不守舍,以为被吓着了,语气略微缓和:“本官念你年纪小不懂事,便不与你计较了,记住绝无下次!你可明白?”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性,更何况南进!

    “我不明白,自己的一腔热血到了大人眼里怎么就污秽不堪了?”

    岳祺泽狠下心来:“你要还是冥顽不灵,就到大牢里去冥想吧!”

    南进:“大人以权压人,何其不公?”

    岳祺泽“本官向来依法行事,自无挟私一说。”

    这人仗打的好,嘴皮子也溜的厉害。与他吵下去一点好处也没有,且会适得其反。

    南进态度诚恳:“大宋以现在的兵力想要抵抗金人实为勉强,只有上下团结一心,才有希望一胜,大人此举就不怕寒了世人抗金的报国之心吗?”

    岳祺泽想不明白,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麻烦精?改,看上哪点改哪点!

    “世人即使知道本官的做法,也不会有任何异议。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要一个孩子担负起国家的命运,实为可笑悲哀!好了,本官时间有限,是你自己走还是我让人送你走?”

    这一副赶人的样子有多伤人,你知道吗?

    南进冷漠道:“大人是故意在曲解我的意思吗?我自认为没有把一个衰弱的国家带向繁荣的能力,可我出一份力不行吗?”

    “还有一点,我自己会走!”

    岳祺泽:“那就过两年再说吧,希望你不会忘记本官说过的话,以后好自为之!”

    南进满怀怨气的走了,直骂岳祺泽是个傻子,又气又恨又委屈又彷徨,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呢?

    岳祺泽打了不少喷嚏,无奈的笑了笑,便传令出发。

    “主子,为何不要那位小兄弟?小的观他武功心机不俗,投入军中不是更好?”

    此人一身普通戎装,面皮黝黑,眼睛眯成一条缝,正是岳祺泽的小斯岳明。

    “莫要过问,我自有定论!”

    “是!”

    都说女人的心思最难猜,他家主子的心才是,高深莫测如海啊!

    月光初上,军队在树林中未有一丝懈怠,急速前行!

    一处山谷中,激烈的厮杀喊声震天,宋金双方正在一场殊死较量中鏖战。

    论持久战,还是体魄强壮的金军更胜一筹,宋军渐渐落了一筹,见自己人倒下成队,宋军不由杀红了眼。

    哪怕身上力气消耗殆尽,也不放弃最后的抵抗。

    金军站了上风,很是得意。

    此次金军将领徒单振锋用不算熟识的汉语高喊道:“这群羊要撑不住了,加把劲宰掉他们。”

    宋军个个怒目圆睁,被他们掳去的二帝,披着血淋淋的羊皮给他们的祖宗祭祀,是赤裸裸的侮辱!

    宋军将领刘云高喊道:“大家不要给大宋丢脸,就是拼进去这条命,也不能放过这群狗崽子们!”

    大家精疲力竭,仍高声应和:“是!”

    “大人放心吧!”

    刘云旁边一位士兵刚说完话,就被一个金兵用刀捅进了胸膛,鲜血喷了他一脸。

    不拉着你一起下地狱,死不瞑目,长枪牢牢扎进对手的下腹,他含笑闭上了双眼。

    刘云疼惜无比,可他不能深陷,稍有不慎,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对宋军来说,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只有拿起刀狠狠穿透金军的胸膛,他们的牺牲才会有意义!

    远处传来:“冲啊!”地动山摇!

    援军到来,让久战的宋兵欢欣鼓舞,士气大震!

    徒单振锋连想都不想就喊:“全速撤退!”后骑马率先撤离,旗手紧随其后,抽不开身的金兵边打边退,死伤惨重。

    刘云痛快道:“乘胜追击,不要放过一个金狗!”

    岳祺泽一马当先,加入战斗。他手持沥泉枪,出神入化,那些普通的金兵毫无反手之力,纷纷倒在其下。

    徒单振锋不时回头探看,眼见手下的士兵被杀,不由急红了眼:“快撤,快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终有一日,他会把今时的耻辱加倍奉还。

第二十四章 如愿

    刘云见徒单振锋跑远,手提偃月刀跨马便追。

    “徒单小儿,你别跑啊!有能耐就跟老子真刀真枪的干一场,跑算什么玩意儿!”

    徒单振锋看都不看他,只想快些脱离险境。

    这一仗本是十拿九稳,既能杀宋兵,还能得到大批的粮草。

    至于双方的停战协议,那就是一张普通的约束。

    作用不大!

    自己率兵出来,上风也不是不知道。

    有他做后盾,只要不闹的太过分,宋兵只能吃哑巴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绝不敢闹大!

    眼看胜利在望,谁知杀出一群程咬金,坏了自己的好事。

    看这凶狠的程度,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不逃是愣子!

    这趟粮草之行,刘云愤恨痛快。

    掠夺之人,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

    今天放跑了他,以后再遇不知何年何月了!

    一定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突然,徒单振锋的马儿一声悲鸣——前腿尽断,扑倒在地。

    他整个人都往前栽去,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他扶着刀站了起来,满脸都是刮痕,血迹斑斑,狼狈不堪!

    旗手跟在徒单振锋身后,见状惊恐不已,脚下一个发软,连人带旗都倒在地上。

    后面的士兵过来,紧接把将旗重新竖了起来。

    徒单振锋凶狠的盯着前方挡路的人,要是眼神能杀人,那人早已千疮百孔了!

    只见他个头不高,身材清瘦。

    着藏蓝色棉布右衽滚毛棉袍,头戴灰色毛帽,半张小脸被同系围脖遮住,一双眼睛冰冷的看着自己。

    徒单振锋心惊他的冷意,可很快镇定下来,立即做出合格将领的冷静判断。

    他高喊道:“杀了他,冲出去!”

    “是!”一群金兵如狼群一般围住了小羔羊。

    偏那小羔羊一点危险自觉没有,愣是一副云淡风轻,看的人牙直痒痒。

    “啊、”

    一个手举战斧的金兵冲过去,对他一顿猛砍。

    此人正是南进,尾随而来,总算赶的及时。

    南进取下鞭子,勒住战斧,一跳而起,对着敌人的胸脯就是一阵猛踢。

    那人胸腔钝痛,鲜血上涌,一口喷了出来。

    最后一脚,南进用尽全力,震碎了他的内脏。

    看见同伴倒地不起,没两息就闭了眼。

    众金兵惊恐交加,小瞧他了!

    不过,他们一步未退,眼神交流,群起而攻。

    南进下手干净利索,周旋游刃有余,一点下风没落。

    今日一战,只是过往利息海中的一粟,以后定会一一收回。

    刘云看了不由赞道:“这小子天生神力,看不出来啊!”

    岳祺泽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抓狂的心了,真想把他套在袋子里,狠狠扎紧,扔到天边去。

    再不用为他烦心了!

    又见刘云馋肉骨头的傻样,忍不住提醒。

    “别说了,这种情况再让徒单振锋跑了,你我颜面何存?”

    刘云恢复正常:“也是,兄弟们杀啊!别让徒单振锋那狗日的逃了!”

    南进看见岳祺泽,心虚的撇开头,对那些金兵下手更狠。

    我就是要跟着你,你想甩也甩不掉。

    第一次杀人没遇难题,他们都是该杀之人。

    可以名正言顺为民除害,是为人生幸事!

    整个战况局势呈现一边倒,刘云对徒单振锋恨之入骨。

    他与所有的金人将领一样贪婪残暴,前不久就率兵屠了自己的村子,连孩子都没放过。

    到处尸骨横陈,惨绝人寰!

    刘云不要任何人相帮,只和他一对一的较量,亲手为全村父老报仇雪恨!

    “我要你给全村人陪葬!”

    徒单振锋知道这一劫躲不了,语气嚣张不改。

    “低级的羊从来只会说大话,有本事你就来啊,哈哈、”

    那笑声里的一丝悲凉,不难发现。

    两人对决的同时,岳祺泽他们很快把余下的金兵解决了。

    一个俘虏不留。

    士兵们围成一圈,为刘云加油,徒单振锋见己方已败,便用尽全力应付。

    “我既能屠你满村,也能杀了你。可惜啊,你父母不在,不然,我定要把他们抽筋扒骨,放在油锅中炸上一炸。”

    刘云知他使的是心理战,就为了让自己发怒,从而捕捉破绽。

    即使知道,他还是有了一个幌神的瞬间。

    徒单振锋的刀迅速砍中他的肩膀,鲜血透过盔甲流了出来。

    众人屏住了呼吸,为他提心吊胆。

    “啊、”

    刘云反应过来一个闪蹲,快脚扫出。

    徒单振锋没想到他受了重伤身手还能这般迅速,被摔倒在地。

    刀伤未在,刘云不要命的对他一阵猛刺。

    徒单振锋摔倒后没有得到起身的机会,在地上不停翻滚避躲。

    一个迅雷不及掩耳,刘云的刀尖扎到他的裤腿时他顿了一下,刘云飞速拔出腰间的手刀扎进他的大腿。

    徒单振锋一声痛喊,举刀就砍,刘云跳起,撑着偃月刀转了一圈,下来时一脚踢飞他手里的刀。

    完胜!

    两名士兵见状,上前把徒单振锋压制住。

    刘云道:“你们起开,今天要是不杀他,就不足以顺天理平民愤。回去就是受到再大的军法,我也认了!”

    刘云的偃月刀直击他的腹部,徒单振锋心中畏惧。

    嘴上却痛讽道:“懦弱的羊群迟早有一天会消亡,我在天上会看着你们一点、一点死绝。哈哈、”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悟,刘云手下用力。

    “哼,你死了会下十八层地狱,还去天上,做你的鬼梦去吧!”

    “我杀的是羊,烧的是窝,不会受到任何咳咳、任何惩罚!”

    “杀了他,杀了他!”

    士兵们叫嚷着,恨不得亲自动手给他一刀。

    徒单振锋不是一个简单的金兵,而是统领千兵的猛安,受制万兵府。

    其下有十个谋克,而谋克统领三百人,金人的军制与大宋的军制有所出入,不尽相同。

    岳祺泽本想一拦,可这人与畜生无异,实在张不开口。

    死亡的威胁谁都害怕,徒单振锋抱有一线希望。

    “白将军要是知道你们杀了我,定会给我报仇的,你们都等着、等着!”

    去不知他的保命话成了催命符,白将军比之恶略数倍,在大宋子民厌恶榜上排名前十。

    刘云再不耽搁,一刀砍下他的头颅。

    徒单振锋直到闭眼的那一刻都不敢相信,他真的会死在宋兵手里。

    在其心里,宋兵没有勇气斩杀大金将领,因为那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军医迅速给刘云处理伤口,他的右侧肩膀处皮肉卷翻,深可见骨。

    白色的药粉撒上,鲜血渐渐止住!

    “这位小兄弟是谁?好俊的功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助的人心里也太痛快了!”

    话毕,所有的焦点都到了南进身上。

    见他不骄不躁,平静如水,众人心里很是好奇。

    刘云明明受了很严重的刀伤,却没听过他痛吟。

    只包扎时按压紧了,才见他皱了一下眉头,略带痛苦。

    这人绝对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南进抱拳道:“在下南进,大人以为我的功夫如何?”

    刘云没有立刻回答,包扎完伤口。

    他站起来走到南进跟前仔细打量了一遍:“你年纪不大,有这番功夫着实不俗!”

    “可入得麾下?”

    南进大刀阔斧,直奔主题,惹得刘云大笑不已

    。笑声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上响彻,显得豪情万丈。

    南进无意瞥了岳祺泽一眼,随后便一脸真挚的看向刘云。

    岳祺泽的双手不自觉紧了,这人的犟劲一点都没少。

    自己没唬住他!

    刘云的欣赏显露无疑:“入得,欢迎之至。军中有尔等相助,驱除金人指日可待!”

    “多谢刘大人!”

    南进自信的看着岳祺泽:你看你不要我,有的是人要我!你不要后悔!

    刘云巴不得把人才都网罗到军中,也好打破以往的灰暗局面。

    “你什么时候来?”

    局面失去了自己的控制,岳祺泽也不挣扎了。

    上前道:“刘军都指挥使晚了一步,他是我的兵!”

    老李他们惊掉了下巴,大人对那小子的态度虽不厌恶,可也绝没到喜欢的地步。

    这闹的是哪出啊?

    与一个强劲的孩子为伍,以后的不要太难过了!

    刘云要不是清楚他的为人,还以为他专门与自己作对,干起这抢人的买卖了。

    可就这样,刘云仍不死心问道:“你小子既然都是军人了,怎么还穿着便装?”

    南进欣喜若狂,前一刻难如登天。

    下一刻就如探囊取物,转变的速度让人始料不及啊!

    岳祺泽见南进不语,心跳停了半拍!

    他一定不能跟着别人!

    “属下听从岳大人吩咐,乔装至此,为的就是打金兵一个措手不及,使他们自乱阵脚!”

    南进恭敬道:“之前听闻刘军都指挥使带兵神勇,为人亲善。”

    “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属下开了一个玩笑,请大人恕罪!”

    刘云摸着下巴:“噢,我要是计较,岂不就离了这亲善二字。也罢,算你小子走运!”

    “多谢大人!”南进出此下策,实为无意,没想到歪打正着,终成岳祺泽的兵!

    他摆了摆手:“离我远些,别让老子见到你,免得火气压也压不住!”

    南进听话后退了几步,躲进岳祺泽身后的队伍中。

    刘云对岳祺泽数落道:“老岳,你这人也太不厚道了,得了一个人才,早也不敢放出来,怕人抢了不成?”

    岳祺泽有种打落牙齿往嘴里咽的感觉,早知如此,自己一定派人亲自送走他。

    没好气道:“你又不是没干过,不防着你防着谁!”

    “好你个老岳啊,以咱们的交情你还防着我,你心地也太阴了吧!”

    被迫收了一个倔兵,又被好友埋怨,岳祺泽的心情没有最遭,只有更遭。

    “得了吧,我要是不来,你能不能回去还不一定!”

    对他的恶言恶语,刘云不以为意:“咱们身为同僚,你来是军令,不来是抗令,我要是栽了,你也好不了!”

    南进见周围的士兵们一副见怪不怪,看样子,他们之间的感情牢固的很!

    毕竟朋友之间,能做到互损的少之又少!

    既然如此,为何自己从没听说过刘云这个名字呢?

    岳祺泽不打算与他说废话,就道:“来时统制大人有令,快去快回!”

    刘云一脸赖皮:“行,回去你管饭,办事儿太不厚道了!”

    “我救了你一命,管饭免谈!”

    “哎,你这人还讲不讲理了?”

    见他不忿,岳祺泽故意戏谑:“想吃饭也行、你掏银子!”

    “什么?”刘云差点站不住,脾气立马上来了,“不过一顿酒钱罢了,你也舍不得?”

    “能有你的命值钱?”

    “行,老岳,咱俩以后没的处了!”

    这话他不知说多少遍了,哪次不是涛声依旧。岳祺泽直接翻身上马,准备离去!

    刘云气的无可奈何,他是吃定自己不敢了是吧!

    还真不敢,大不了和好的日子使劲推迟些。

    刘云被人架上马,率先带领自己的队伍走了,立时人马少了一半还多。

    南进沉浸在如愿的喜悦之中,谁知一抬头就见岳祺泽满身寒气的看着自己。

    “属下见过大人!”

    “从今天起你跟着老李,先把军纪背熟!在没背熟之前,不得参加军中的任何活动和训练,否则后果自付!”

    众人觉得南进武功虽好,运道却不怎么样,老李这个人可是小肚鸡肠的很。

    当时他打的老李毫无面子可言,以后有的看了!

    南进急了,军纪少说也是一本书吧!

    背熟了,定要废一些时日。自己的时间怎么可以用在这上面呢?

    “我投军是为了抗金,不是来背书的。”

    岳祺泽一笑:“很好,不背书可以走人,绝没人拦着!”

    岳祺泽很庆幸刘云那个碍事的家伙走了,要不然这一出还真唱不出下去!

    笑得不怀好意!亏自己还认为之前误会了他,对他一片愧疚,原来有后招对付自己。

    南进手指他旁边的一群士兵问:“他们也会背吗?”

    被问着的众人,心里打了一个猛颤。

    军营里大都是粗人,哪有几个是读书的,能认识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

    他们想到自己也要背一本厚厚的书,连回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岳祺泽顿时收到大片哀怨的目光!这人一刻都不安分!

    “投军第一条就是听从命令,你连这一条都做不到,谈何当兵?”

    岳祺泽走的决然,南进张了一张嘴无从说起。

    老李见他愣着不走,气道:“还不快跟上!”自己的丑,有的是机会报回去!

第二十五章 断了的袖子

    路上没遇到什么特殊事情,大家伙安稳休息一个晚上了!

    南进一身便装在一众士兵中一望而知,岳祺泽带的人大多都是认识他的。

    但因为老李事件,或多或少对他有些意见。

    可看到他对金人的手段,就知他对老李算是手下留情了。

    其实大家心里也挺怵他的,为人冷淡——高不可攀了!

    南进要是平常心态,对士兵们的情绪自然能察觉。

    可他现在愁云惨淡,哪有心思去看这些!

    背书,不准参加军中的一切活动和训练,他究竟想干什么?

    这是一个新兵该做的事情?

    他厌恶自己至此,到违反原则的地步?

    望着天边的新月,南进苦中带笑。

    不管怎么样,我来到你身边了!

    终有一天,我会改变你的想法!

    岳明端来热水,见自家主子还在榻上看兵书。

    “主子,快到三更天了,你也该歇息了!”

    岳祺泽眼不离书,看过一页后放了一枚书签。

    “嗯,时间过得很快!”

    岳明给他脱靴子未果,站在一旁。

    “那是主子看书入神,没在意。在意了,时间就慢了!”

    岳祺泽把脚放在热水里,“我知道你最近累了,早点下去歇着吧!”

    “小的不累,小的是高兴,主子这次又打了胜仗,连小的都飘飘然了!”

    “别来这一套,下去吧!”

    岳明不走,拿了条棉帕过去问:“小的心存疑问,请主子说教说教”

    岳祺泽不求岳明创功建业,可也不能稀里糊涂,对他的疑问一般都会有所提示。

    “你说!”

    “主子原是不收那孩子的,现在为何又收下了?”

    岳祺泽擦了脚,斜倚在榻上:“想必见他第一面时你是记得的,他那一番言论终究是犯忌讳。”

    “军中大多又是热血儿郎,他要是在军中也这样大放厥词,你觉得会怎么样?”

    与收不收人有关系吗?岳明挠了挠脸。

    “小的倒是觉他说得大快人心,并无什么过错啊!”

    岳祺泽叹了口气:“你跟我时日也不短了,朝廷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也知道。”

    “他那番言论极为动乱人心,军营中对朝廷已有微词,再听他的话,离祸乱可就不远了!”

    “二则他要是被有心人抓到,活路都成问题。”

    “我就是担心这两样才不愿意收他,可要是让他投在别处,我更不放心!”

    岳明想到以后南进有可能会惹出乱子,急的都出汗了!

    到那时,还不得怪在主子身上。

    主子的投军之路艰难,要不是贺大将军贤明,谁敢收下被皇帝贬黜的小将啊!

    “主子,小的错了!小的不该贪图他的武艺,险些给你酿成大祸了!”

    岳明的胆子太小了!

    岳祺泽知他事事以自己为先,就道:“你也不用太过紧张,他为人还算有数,打磨他的棱角,也是个不错的苗子。”

    大兴府的洗衣院!

    吃过早饭没一会,紧闭的大门又一次打开了。

    三姐妹死水般的心起了不小的波澜,发生什么事了?

    两年来,更确切的是十九帝姬死后,僻静的小院除了一天两顿饭食开门外。

    其他时刻绝无仅有!

    林嬷嬷领着两排六个宫女鱼贯而入,她们手持红漆方形托盘,其上华服美饰。

    与破败的小院格格不入。

    林嬷嬷瞅着三个花朵一般的小姑娘,啧啧,宋朝的兵力不怎么样,养姑娘却是个顶个的水灵,宫里的更甚。

    老大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身段婀娜,含苞欲放,眼如秋水,柳眉若蹙,惹人怜爱!

    老二是根树条条,不过,巴掌的小脸上一双桃花眼勾人耐看,薄唇菱嘴,肌肤白里透红,滑腻非常

    长大后,了不得了!

    老幺,哼,就是一个小哑巴!

    痴痴呆呆,长得也不怎么样,以后别想有好去处了!

    赵金珠与赵赛月行礼道:“见过林嬷嬷!”

    林嬷嬷一张涂脂抹粉的黑脸露出前所未有的和善:“给大姑娘道喜了,皇后有令,姑娘秉性柔顺,特赐为妃!”

    赵金珠如遭雷劈,十九妹的死换来了两年苟安。

    好日子到头了吗?时间一长,自己以为他们会忘了这个地方。

    到头来,都是躲不掉的命运!

    赵金珠焕然一新,抓住赵赛月的手泪下如雨。

    “十八妹,照顾好小妹!”

    此经一去,怕是难有见面的机会了!

    赵赛月垂下头,掩盖眼中的真实。

    “十七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妹的!”

    有一天,我也会光鲜的出了这院子。

    赵金珠看了看坐在门前台阶上不言不语的赵金铃,十九妹被抬走之后。

    她哭着睡了一觉,醒来便不再说话了,仿佛少了一丝魂魄。

    赵金珠对她的无动于衷痛心不满,喊道:“小妹,我走了!”

    我对你比十九妹差吗?

    你为何不在乎我?

    赵金珠被宫女簇拥着上了四人抬的肩舆,穿过一条条红砖深巷,驶向金碧辉煌的宫廷。

    她手中的红绫帕子变了形,十九妹的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庐州府北城大营!

    望着校场上训练的士兵们,南进一点背书的兴致都没有。

    来军营也有五六天了,连岳祺泽的影子都没见过,这对自己实现的目标太不利了!

    一道鼓声响起,士兵们沸腾了!

    练了一个上午,疲饿交加,开饭时间到了!

    “贤弟走去吃饭,再不去可就让人抢没了!”

    秦世顺自南进入营后,随后也来了。

    南进耷拉着脑袋,恹恹坐在校场边的草地上,右手躺着一本崭新的军纪。

    “我不饿,秦大哥自己去吧!”

    南进自暴自弃的样子让人难受,秦世顺老话重劝。

    “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怎么能行啊!你懒得动,我给你打。”

    “阿傕怎么样了?他没有生气吧!好长时间没见到他,真有点想他了!”

    阿傕的适应能力强,在书院里小有名头!

    秦世顺笑道:“他所在的书院很好,夫子教的也用心。他只要不欺负别人就好了,其他的不用担心!”

    想到阿傕,南进沉重的心有了些许明朗:“秦大哥好宽心啊,阿傕知道你的想法该难过了!”

    人都跑没了,秦世顺定音:“再不打饭该没了,我去给你打来,等着啊!”

    南进把书一扔,走到校场上,感受它的庄严宽广。

    周边的松树挺拔苍劲,较矮的一些枝条光秃秃的——强干弱枝。

    地上土质细腻坚硬,安静的时候,自己才能真正走在上面了。

    “呜、唰、”

    一阵练武声传来,南进走过去一看,岳祺泽独自一人在练枪。

    一杆沥泉枪在他手中虎虎生风,身姿魁梧灵动。

    南进不觉看呆了!

    “好、好、”

    岳祺泽刚练完,就被喝彩声喝蒙了,营中有这种“童声”的人也只有他了。

    现在是饭点,他怎么没去?

    岳祺泽没在意,径直去了旁边的架子,拿起一件黑色夹袍套在身上,连带子都没系就走了。

    又忽视自己!南进急了,跑上去拉他的袖子。

    “嗤啦”一声,夹袍的肩膀缝合处被拽开一条狭长的口子,里面的棉絮都露出来了。、

    整个袖子岌岌可危。

    南进呆了一下,马上道歉:“对不起,属下不是故意的,可大人的袍子质量太差了吧!”

    南进没注意他的冰脸,顺口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人病的不轻,岳祺泽吐出一口浊气:“你不是故意的这袍子自己会裂开?它是太高兴见到你了?”

    话里的讽刺夹带疏冷,南进的耳朵哆嗦了一下。心里话就在心里,为什么要说出来,赶紧修补。

    “属下给大人赔一件新的。属下不是故意的。”

    遇到他,自己的火气就有喷发的趋势,控制不住不好,躲着总行吧!

    岳祺泽抬脚便走:“不用了,是这袍子质量不好,不该你的事!”

    南进出于本能又拽了一下,“嘶啦”一声那袖子就落到了手里,岳祺泽也呆了!

    南进傻乎乎的看着手里的一节袖子,极为尴尬。

    岳祺泽心里忍不住咆哮,这是打哪出来的人,一点分寸都没有。

    南进诚惶诚恳,想要挽回这一系列不好的映象。

    “是属下的错,我一定给大人赔一条一模一样的崭新袍子!”

    岳祺泽停下了,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情。“这袍子年久失修,不怪你!对了,军纪你背到哪儿了?”

    南进一个咯噔,书在自己手里就没翻开过,这可怎么好?

    岳祺泽看他的样子就知结果了,这人端的心高气傲,心中定然不服。

    不服,哪有心思背书啊!

    “难不成都会背了?”

    南进狠了狠心,实话实说吧,别再落下一个撒谎的罪名。

    “不、属下一个字未背!”

    岳祺泽腹诽:勇气可嘉啊,这话他是怎么敢出来的?

    难道在他眼里,自己毫无威信可言?

    骗子!说好的钦佩跑哪儿了?

    “给你的任务,结果你一点没做。你说你这样的兵将来能做什么?别人又怎么敢把重要的事情安排给你做!”

    别以为大家不喜欢我,我就什么也打听不出来了!

    他们大多连字都不识一个,更别提背书了!

    南进来气了:“是属下的错?为何别人不背的军纪,大人一定要属下去背呢?”

    “军人的命令要无条件服从,要是每个士兵对我的命令都存疑虑,那你说我还怎么去管理这支队伍?”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南进不死心.

    “大人答非所问,与属下一样的新兵,他们哪一个不在校场上训练,随时准备抗敌。”

    “为何独独属下会受到这个与众不同的待遇?”

    “军纪从严,自是起到约束军人行为规范的作用。而你是一名军人,自然也在约束范围之内。”

    南进心里不是滋味,原来这军纪只是为了约束自己一个人,其他人用不着。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闹的太僵难收场,倒霉的很定是自己。

    “大人,属下会背军纪,能与其他人一起训练吗?”

    一起训练意味着能一起上战场,一起上战场便能令你刮目相看。

    “当然、不可以,而且,大宋的律法你也要熟记于心。”

    他说这话时中间的大停顿绝对是故意的。

    大宋的律法,从头下来,没有小半年的功夫是背不出来的。

    他想干什么?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好的来当一个兵,又不是考科举,熟记律法有何用处?”

    此时的南进像一只怒张的刺猬,而岳祺泽在他面前是一滩水。

    可强可弱,你一点法子都没有。

    “我早就说过,你不服,可以选择离开。既然你留下来,就要听从命令,不得有任何反抗之举。”

    “还有,刚刚你一个字都没背出来,是我太过轻率了!”

    “这样吧,你把整本军纪抄写十遍,半个月后,我会准时抽查,包括律法在内。”

    要自己在半个月内完成所有的任务根本不可能,他是让自己知难而退、离开军营吗?

    他的心意从没变过!

    是可忍孰不可忍:“大人就如此讨厌我?我与大人之前只见过两次,不知从何得罪了大人,请大人明言!”

    岳祺泽轻笑:“一团孩子气,你得罪我什么了?因材施教,是我的职责!”

    你对我还是孩子那样介意,说话就不忘提醒。

    天生的自然生长,这是我能做主的吗?

    “难道不是纯属报复?”

    这话脱口而出后,南进就后悔了!

    岳祺泽廉洁奉公、大公无私。

    怎会独独针对自己呢?

    岳祺泽眼睛幽深:“你哪得罪我了?”

    这个问题值得深思,可南进仔细回想了一下。

    真没有找到。呃,这条断袖算不算?

    可这会是理由吗?

    他一个深明大义的人,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对付自己。

    再说这是在背军纪发生之后的事情,也不对啊,背律法和抄写军纪就是后跟来的。

    别说是普通士兵,就是堂堂的大将军,也不用必须背恼人的“东西”吧!

    岳祺泽看他一脸沉思,也不要那一节袖子,大步就走了。

    “大人等一下!”

    这一回南进没追上去,在他背后五六步远的地方问:“属下要是背熟了这些,是否能与其他的士兵一样进行训练?”

    “可以!”

    有了这两个字,南进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

    “属下一定会按时完成任务!”

    看他说的信誓旦旦,岳祺泽不禁怀疑,当真可以吗?

    见他走远了,南进这才发现手里还拿着他的一节袖子。

    “大人等一下!”

    岳祺泽本打算趁着人少的时候先回去,以免被人撞见这副样子,谁知这人是无休无止了!“还有什么事?”

    南进拿着袖子来到他跟前,很不好意思。

    “大人,你的袖子不要了吗?你这样回去让别人看见了也不好!”

    合着是自己的问题了,这么一会功夫就忘记你才是元凶的事实了?

    岳祺泽的胸口起伏较大,问道:“你——有——办法?”

    “也不是特别好的办法,但也强过大人现在这般!”

    见他没反对,南进给他穿好袖子,又把两边能用的线头相接凝结。

    岳祺泽的胸口起伏正常,虽不牢靠齐整,确实好过露着白色里衣的失调不雅。

    “先只能这样了,属下会赔给大人一件崭新的。”

    “不必!”说完话人就走了!这人能不见就不见吧!

第二十六章 斗书1

    什么叫悔不当初,什么叫无计可施,说的就是南进此时的心情。

    心心念念与他见面,不但没有让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

    反而让他对自己的误解更深,进寸退尺啊!

    对,就是误解。现在要说他对自己没有误解,打死自己也不相信。

    只是这误解究竟是什么?

    又是什么时候结下来的?

    无从得知。

    不过有一点可以认定,在没有完成他布置的任务之前,还是不要再与他见面了。

    免得任务加重,那才是真正的束手无策!

    南进化悲愤为力量,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背书上了!

    席地而坐,翻开书页,从军纪上的第一个字看起,默记于心。

    冰墨蓝的天空上星罗棋布,寒风霸道,连最后一朵白云棉被都带走了,留下一众寒星抖动着惨白的光芒。

    最近,南进争分夺秒不分昼夜的背书。

    见他这样刻苦,连平时对他横眉竖眼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和善不少。

    军营的夜晚不缺光亮,南进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外面裹着一件羊毛斗篷。

    跟个大球似的在火把下滚来滚去,读一阵背一阵。

    搞得那些值班的士兵精神抖擞,效率显著提高,要是他不出声更好了。

    磨得耳朵起了一层茧子,带着棉帽都不好使。

    想阻止吧,可是对一个勤奋的孩子,你好意思打扰吗?

    不怕别人说你摧残孩子的积极向上吗?

    忍吧,反正也没几天了!

    南进对自己给值班士兵带来的困扰也了解一些,每天晚上都会去不同的地方,有火把的地方多了去了!

    结果那些士兵又不乐意了,没有嗡嗡声,好想打瞌睡怎么办?

    南进夜里背书时,时常会得个温热的馒头,滚热的茶水,档次上去了不少。

    嗯,你们弥补了岳祺泽带给我的伤害。为了留在这里,拼了!

    寒气入骨知不知?寒风吼一声,自己不够凶猛啊!

    没看见有孩子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玩吗?

    南进身上的斗篷还有个来历。

    老李一次喝多了,深夜起床见他进瑟缩的站在火把下背书,回屋没一会又出来了!

    他的态度很冲,送个好心跟来结仇一样。

    “这斗篷闲着也是闲着,给你用了吧,总比放坏了强。”

    这小子要是冻坏了,自己那点不舍是个什么意思?他打自己的丑还没报回去,暂时不能有事。

    入营起,老李对自己贯彻冷漠政策。

    他身为统领百人的都头,直接影响都里面的人,受的冷遇可想而知了!

    这斗篷上不会有什么吧?

    “谢谢李都头的好意,属下不冷。”

    这小子睁眼说瞎话,脸皮冻得青紫,装什么装。

    老李把斗篷往他手里一扔:“你爱用不用,一天到晚累的很,老子没那个闲工夫扯淡!”

    人气赳赳的走了!

    南进抱着硕大的斗篷,丢了不好吧!

    老李性子冲动,心眼倒是不坏,单靠外表唬人罢了!

    离约定的日子也不远了,秦世顺每天帮他打饭洗碗。

    还想代笔的,可他的字迹拿不出手,两相对比一目了然。

    “秦大哥,你不用内疚,我行的!”

    阿傕不在身边,秦大哥把平时对他的疼爱都转到自己身上了。

    有点吃不消了!

    眼看南进受到不公待遇,秦世顺愧疚的无处发泄。

    “贤弟,我这个大哥愧当了,一点忙都帮不上你!”

    岳祺泽对贤弟做的事,与打听的传闻相违背。

    是传闻有误还是岳祺泽有问题啊?

    秦世顺捶了一下后脑勺,这两者之间有区别吗?

    这人怎么内疚到自伤了,根本就不关你的事,南进抓住秦世顺的手。

    “秦大哥不用为我担心,这次的任务我能完成。”

    “这天书一样的东西加起来足有半尺后,贤弟真能在半个月内会背吗?”

    “有志者事竟成,我不会放弃的。”

    前世曾接触过大宋律法,背起来并不是很吃力,这也是自己不与岳祺泽据理力争的理由之一。

    “岳大人对士兵亲和有加、训练有素,怎么就对贤弟不讲理了,想不通啊!”

    秦世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贤弟这般人才放在哪里不受欢迎,偏到岳祺泽这里连最普通的待遇都得不到了!

    “难道是贤弟得罪过他?也不对,你不是那样莽撞的人,到底哪里出错了?”

    南进也想知道答案,想来想去——没有。

    有,他也当面报了!

    清晨的鼓声响起,代表着新的一天训练开始了!

    “秦大哥,鼓声都响了,你也该走了!”

    秦世顺一下站起来:“那我走了,你也、唉、”

    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不要太累了,就不可能完成那“刁钻沉重”的难题了!

    要是完不成,贤弟的能有个好?自己有操不完的心啊!

    夜晚又来,岳祺泽难得早早处理完公事,照旧盯着一本兵书。

    岳明道:“主子,这本书您都能倒背如流了,怎么还在看啊!”

    “温故而知新,书的奇妙之处,你是不懂的。”

    岳明撇了撇嘴:“主子就会笑话小的。”

    岳祺泽一乐,抬了一下眼:“我说的是实话,笑话你什么了?”

    主子累了一天,也该放松了,自己这个仆人当得合格。

    岳明故作委屈:“小的也想学问高深啊,可小的看不进去啊,主子以后少拿来取笑了!”

    “我没笑你,下去吧!”

    岳明见主子云淡风轻,倒是憋了一肚子内伤。拿自己的硬伤给人排解,容易吗?

    岳祺泽见他不走,问道:“你还有话说?”

    岳明打了鸡血,一扫之前的郁闷。少来吧,主子根本不用自己解闷。

    “哦,这两天小的听了些风言风语,都是关于主子你的。”

    军营里的新鲜事不多,枯燥的千篇一律,此事八成与那个南进有关。

    岳祺泽摆手:“无关紧要就不用说了,去打些热水来!”

    “主子当真不听?”

    自己刻意闭了他的消息,能传出什么?

    罢了,又不是见面,袖子应该不会断了吧!“说!”

    “是,那些人也真是的,为了一件小事,就在背后议论主子呢!一大群白眼狼,太令人失望了!”

    岳祺泽眉峰一高:“不说废话,说重点?”

    “哦!就是那小子背书的事,他们嫌主子、太过冷酷无情,让一个孩子在半月内会背军纪和律法,是为强人所难。”

    听了还不如不听,岳祺泽摸了摸凉飕飕的肩膀。

    问道:“你也这样认为?”

    “主子智勇双全,无论是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

    对上主子探视的目光,岳明暗恼,这些话又不是自己说的,心虚个什么劲。

    “小的给主子打热水去!”

    岳明风似的跑了,岳祺泽无神的看了一眼晃动的布帘子,又低头看书了!

    “好你个老岳,糊弄人的本事见长啊,以前老子怎么不知道?”

    刘云吊着膀子,风风火火的来了,布帘未停又开始晃动了!

    岳祺泽头都懒得动,慵懒道:“大半夜的不好好养伤,你出来喝风不成?”

    刘云想起刚得知的消息,自己看上的好苗子被他抢了不说,还遭到尽情打压。

    是个人也不能忍了!

    “我闲的喝风?赶紧给我解释清楚,那天他明明没入你的名下,你为何要说入了?”

    岳祺泽放下书,坐了起来。

    “病人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一个不好,你准备退到后方去?快坐下!”

    “胡说,想让我退到后方去,下辈子吧!”

    刘云嘴硬不改,可身子却老实的坐到榻前的楠木浮雕云纹圈椅上了。

    岳祺泽给他倒了一杯水:“喝点水润润嗓子!”

    刘云一见是白水,翻了个白眼:“你这的好茶多,不用顾虑我有外伤,上好茶!”

    军医可说过自己能喝茶水的,老岳太抠门了!

    岳祺泽拿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你确定你大晚上喝茶水能睡着了,我就给你上。”

    这人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分好赖!

    “那、那走时给我打包。”

    刘云脸不红气不喘的要求,老岳与王统制走的进,好茶不断。

    倒是把自己的胃口养刁了,苦叶子喝不下去了!

    岳祺泽喝了口水,顺了口气。

    “你这趟得胜归来,王统制给了你不少好东西,也不见你捎一份过来,没道理却要捎我的东西。”

    “不过,看在你受伤的份上不计较了,给你一包吧!”

    刘云刚想发火就被他下句话打散了,喝了一口水,得了便宜来正题。

    “闲话少说,你为什么抢我的兵?”

    岳祺泽很无辜,“我抢你的兵,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你、”

    不能生气,刘云忍耐,一定要讲理。

    “南进,你总不会忘了吧!他是你回营后才报的名,也就是说徒单振锋死的那天他根本不是你的兵。

    “你耍赖,还我的兵!”

    岳祺泽笑了笑,不紧不慢道:“是有这么个人,我记得他对我当时的话非常认同。”

    “那时,他也不是你的兵吧!有选择权!咱们喝茶,不说这个!”

    刘云咬牙,他的意思是南进弃自己选择了他,还让自己不要闹了!想的美!

    “老岳,你太不厚道了。只差临门一脚人就入了我的名,是你巧舌如簧把他勾搭走的。”

    “现在还不让我讲理,太欺负人了!”

    “生气对你身体恢复不利!”

    生死兄弟,当然有福同享有气同生了!

    那小子的能耐不小,以后注意些没错的。

    岳祺泽好心道:“别说勾搭——难听,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谁让你的饵不肥,人家不咬呢!”

    秦世顺要是在这肯定会说:刘大人的饵再肥也没用,不是贤弟的菜!

    岳大人什么都不用做,贤弟这条大鱼也会自动上钩的。

    气死人不偿命,自己是个伤患他就不知口下留情吗?

    刘云提出最终目的:“把人给我,反正你也不想要。”

    “谁说我不想要,他既入了我的名,便没有反悔的余地。”

    面甜心苦啊,岳祺泽从刘云身上得来的那点愉悦没了。

    所求无门,刘云站猛了,牵扯到伤口,疼的他直吸气。

    嘴上越发数落:“你个老小子占着茅坑不拉屎,他那样好的一个苗子,你让他去背些无用的东西,浪费人才不说,你还不准别人用,你这是什么鸟暗心理啊?”

    岳祺泽走过去扶着他坐下:“你手下的强兵不少,何苦逮一个孩子不撒手!你就是咽不下被我比下去了,拖着伤躯来撒气的是吧?蚂蚁心都比你的大些!”

    “我是来要人的,你到底给不给?”

    据以往经验,与他胡天海地的谈一通,自己又会被忽悠走了,这次一定不能听了!

    岳祺泽坐回自己的位置,温吞道:“不——给!”

    后又朝门外喊道:“刘浏,把你主子扶回去,该歇息了!”

    “是!”一个身材不高眉眼机灵的小兵走进来,见主子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样子,抹了一把同情泪。

    明知说说不说过,打打不过,您还过来,不找气受是什么?

    刘云傻眼了,自己不上当,他直接撵人啊!

    这是两人相交有史以来第一次吧!“老岳,你太过分了!”

    又见自己的小斯被他命令了来,喷刘浏一顿唾沫。

    “你是谁的人你不知道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那好以后你都跟着他,别跟着我了!”

    刘浏委屈道:“主子您吩咐过的,岳大人的命令就是您的命令,小的不敢不听啊!”

    刘云脸上火辣辣的,这个蠢东西是哪来的。他不认识,越过刘浏岳祺泽就走了!

    岳明给刘浏一个再见的表情,回头小心道:“主子,气走了刘大人不好吧!”

    你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

    “这事,不该你问!把前些日子得来的龙井给刘大人送过去!”

    岳明抱着茶叶苦兮兮的走了,现在过去会不会挨打啊?

    岳祺泽揉了一下太阳穴,刘云与南进搅合在一起,保证能拉出一支另类的军队。

    自己的担心就会变成现实。

    刘云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过几日,自己主动找他赔个不是,问题应该不大了!

    校场的边缘上留有许多未化的雪堆,一阵寒风吹过更冷了!

    远在灯火下背书的人,是那样矮小臃肿。

    就是那样的身躯里,却蕴藏了无穷的潜力。

    怼人时的慷慨陈词,对朝廷政局的透彻分析.

    追寻目标时的锲而不舍,为达到目的坚持不懈。

    无一不显示出他的过人之处,相信只要加以引导,他绝对是一把上好的利刃!

第二十七章 斗书2

    定下的日期近了,南进周围的人都有些紧张。走起路来自带消声器,生怕打扰了他。一个努力向上的人,可以让人忽视掉他以往的嚣张。

    再说了,人家被害人都不在乎了,你还要瞎跟风,小心撞到墙。又有秦世顺不时为他洗白,他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冷淡了!

    “贤弟,你千万不要紧张。你放松,吸气、呼气、再来啊!”

    秦世顺重复不停的做着深呼吸,南进笑道:“怎么办?秦大哥,我更紧张了!”

    南进捧着一本大宋律法,神态轻松,半分紧张都看不到。

    秦世顺自嘲:“看来我是庸人自扰了,贤弟都会背了吧!”

    这心要跳出来是怎么回事?皇帝不急太监急?

    南进:“没有,律法的最后几页,还不是很熟悉。”

    秦世顺踱来踱去,想不出好办法。

    “贤弟快看啊,我不说话了!贤弟就一点都不紧张?”岳祺泽不知准备了什么处罚?

    大宋律法,与前朝的律法而言,在诸多方面有所完善,刑罚相对更加严厉。厚厚的一本书承载了大宋的全部根基,南进的手腕又红又肿,依旧牢牢的捧着。

    “紧张也没用!”

    秦世顺坐下,是啊,有时候紧张的越厉害,越容易出错,不如抱着平常心态的好。

    午休时候,大家用过午饭后,会在所属的营房里休息两刻钟。

    一个营房有一个大通铺,住有十人,另有一套简单的榆木方桌和几个长条高腿凳子。

    那些个挨挨靠靠的帐篷,其实并没有多少人住,很有迷惑之用。

    士兵大都住在凤凰山北面山脚下的青砖石块垒造的营房中,错落有致,掩映在一片绿树翠竹中。

    半山腰的两座瞭望塔可以看到十里之外,上可退,下可攻,是附近的地势之最!

    此时,坐在通铺和方桌边的人听到南进的话,睡不着觉了。半尺后的律法加上一本军纪,只半个月内就会背了,是什么人啊?人比人会气死!

    其中一个小个子道:“南进,你这不是胡说吧!我看一眼律法都晕的厉害,这几天功夫你就会背了?牛皮不要吹上天噢!”

    此人尖嘴猴腮,为人机敏,姓陈名大华,巴蜀人士。

    前几次因秦世顺有事不能给南进按时打饭,他自告奋勇顺手了几回。见有人露出不信鄙视,陈大华才忍不住问的。

    南进知他是好意,只道:“有些地方还不熟,我再看看!”

    陈大华:“那是,你赶快背吧,说不定大人很快找你过去了!”

    南进又低头看书了!

    陈大华瞥了一下北边通铺上的三人,阴阳怪气道:“都是些子啥子人哟,自己做不到就以为别人做不到,小人之心啊!”

    露出鄙视的两人脸上红绿交加,作势要冲要骂,其中间的人咳嗽了一声,两人立时安分!

    算了,敌暗我明,摸清楚了再较量吧!

    鼓声响起,营房里的人喷涌而出。决不能迟到了,军纪可不是个摆设。

    上次有一个士兵集合晚了,结果被罚多训练一个时辰,饭都没吃上,大家时刻谨记在心!

    三人小跑出来,一个瘦高挑杨大山道:“华哥为何拦着我,他一个新兵蛋子脚跟都没站稳,还敢闹事不成!”

    另一个钱峰附和:“就是,能的他。”

    被叫华哥的人,姓华名清,是这两人的头儿。他留着一圈青扎,麦色的皮肤,长得极为严俊。

    “是骡子是马,也得过了考核再说。”

    杨大山:“华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怕了不成?

    华清脚下住步,严厉道:“你们在此之前谁都不要得罪他,否则,后果自负!”

    钱峰:“他要是没过岳大人那一关呢?”

    “一切都好办!”

    两人也明白了,华哥只是暂时不惹他,没说以后不会啊!

    不过,他要是过了岳大人那一关,事情就值得掂量掂量了。

    想到这里,他们的心情很沮丧啊!

    同一个营房里的十个士兵是为一队,有队长管理。

    本来这间营房里的队长和三个人在上一场战斗中牺牲了,人员不够,队长之位悬而未决。华清功夫不错,算是默认的队长。

    谁知后又来了一个精通枪法的秦世顺和一个武功高强学问高深的南进,那几棵墙头草自然顺风倒了。华清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南进得罪了李都头,年龄又小,队长之位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上。但秦世顺不同了,他稳重出挑,时长得李都头夸奖,是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打击南进,等同打击到秦世顺,也好给那群墙头草一个擦亮眼的机会。

    身为华清的心腹,队长之位关乎切身利益,不得不争!

    真正到了这一天,南进说不紧张也是骗别人的。

    紧张不可怕,可怕的是以往的经历!

    万一岳祺泽在鸡蛋里挑骨头,该怎么躲掉啊?

    “南进,大人让你过去!”

    岳明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一方面欣赏他的才华,另一方面又担心他狂妄的性子会给主子招惹祸端。

    南进放松了双手,该来的总会来,怕也改变不了什么。

    “是!”

    岳祺泽的营房位于整个军营营房的中央一带,是军中的重中之重,营中所有的高官都住在这里。

    打败徒单振锋回来之后,他由营指挥使升为军都指挥使。

    大宋军制:为厢、军、指挥(营)、都四级。厢辖10军,军辖5营,营辖5都,每都100人。

    此处是一个小小的院落,两间房,能带家属!院中是一个小型的练武场,武器齐全。周边的竹林郁郁葱葱,比房子高出一倍不止。

    房间一明一暗,外间是一个简单的客厅,摆有一套不完整的槐木家具,有些年头了!

    岳祺泽坐在客厅中的主位上,正看大宋律法,

    岳明走进来道:“主子,南进到了!”

    “叫他进来!”

    “见过大人!”

    南进把手里的抄写的军纪恭敬的放在他手边的长条案上,然后退了几步,一副低眉顺眼的小心模样。

    岳祺泽扫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小子倒与之前的几次不同,知礼了!

    岳祺泽拿起他抄写的军纪,随意看了几页。字写的不错,应该不是代笔吧!

    想要在军中找到这样的代笔者难如登天,因为没有人!

    字迹圆润整洁,小而见开阔,内紧而见外拓,自然沉劲而不漂浮,是为上者。都说字迹如人,能写出这样的字。

    绝不是大恶之人,就是有点不修边幅,可以改!

    岳祺泽敛去欣赏,从容道:“军纪背一遍!”

    “是!军纪从严,法令如山。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

    岳祺泽对军纪烂熟于心,听南进背的行云流水,露出些许诧异,这小子费了不少功夫吧!

    “背的不错,只是这军纪上的规定,你能否完全做到?”

    对上岳祺泽犀利睿智的双眼,南进低下头道:“回大人,属下可以做到!”

    岳祺泽眼里没有厌恶,南进很高兴。是摸到他的法则了?不能违拗他的命令,完成是唯一的出路!

    军营是个改造场,倔毛驴也能理顺了!

    “好,随时随地都不要忘记你今日说过的话。”

    “是!”

    南进除了答应还是答应,要是敢有二意,岳祺泽不定有什么后招等着呢!

    “接着背《律法》。”

    “卷一上:二门,律条六并疏令敕条八、”

    岳祺泽听了一阵子,他发现自己看的还没有南进背的快,照这样下去,背完律法大半个时辰该过去了。

    自己对律法不甚熟悉,毕竟不是专门干刑法这一行的。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军纪的内容不多也较好理解,所以背的透彻并不奇怪。

    可律法太过复杂,单是一种罪责,据情节轻重缓急,就会有不同的裁决。

    南进能毫不费劲把整本背出来,不是他天赋奇高便是他以前读过。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岳祺泽打断道:“停一下!”

    南进不解:“大人怎么了?”

    是良心发现了吗?你的一个字一个表情都会让人“想入非非”,你知不知道?

    这傻傻的样子没变,是他本人。“我问你答,利于巩固。”

    南进小难过,是自相情愿了!他没有良心发现,是换了一个无情的方式,“大人请!”

    “十恶有哪几恶?”

    “一曰谋反,谓谋危社稷。二曰谋大逆,谓谋宗庙山陵及宫阙。三曰谋叛,谓谋背国从为。四曰恶逆,谓殴及谋杀祖父母、父母、”

    岳祺泽对律法上的内容也算是从简了,可就这样还用了三刻钟。

    他看了一眼滴漏道:“背的不错,理解的也很好!”

    “谢大人夸奖,我明天可以去训练了吗?”

    你不过来,我便一点一点爬过去!

    “可以,不过你在营中要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都明白了吧!”

    南进脑袋一轰,所有的疑难好像都有了答案。

    “遵命!属下以后定会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训练和打仗上面,请大人放心!”

    这小子开窍了吧,不然有他受的,“很好,下去吧!”

    南进刚转身离去,岳明就进来道:“主子,王大人叫人来催了两遍,你再不去不合适了!”

    “嗯,我知道了!”

    岳祺泽与岳明两人一起往东边的一所大院子里去。

    王大人名王硕,是这一方军的统制。出自金陵的功勋世家,其人资质平平,全赖家中打点铺垫,又能听进岳祺泽的言论。

    所以,统制这个位置他做的很牢靠。

    岳祺泽走进大厅,温暖的气息瞬间扑来。

    只见里面一套浮雕万事如意纹红木家具,玫瑰椅上铺着灰狼皮褥子,首位则铺着花斑老虎皮。

    他行拱手礼道:“属下见过统制大人!”

    “奉来不必多礼,快坐下!”

    王统制笑容得宜,不见上位者的高架子,与一个普通旧友叙旧般亲和。

    岳祺泽,字奉来,相州汤县人。

    王硕着一身深蓝色织团福纹织锦右衽缘边长袍,头戴赤金虎纹冠,刚过而立之年,留有两撇胡子,乌黑油亮。

    突出的将军肚被一条黑色玉革勒出一道弯,莹润光泽的平安扣称得上相得益彰。

    岳祺泽很早就习惯他这副“友好”,可该守的礼节,照守不误。

    “不知统制大人叫属下来有什么吩咐?”

    王统制听后,嘴角不自在的抽了一下。还吩咐,我让人去请了你两遍还不来,我还敢提什么吩咐啊!

    “也没什么事,临近年关,这战事也该休了,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下。”

    “我让人备了一桌酒菜,特意找你过来陪喝两杯。”

    该劝的不能忘,岳祺泽郑重道:“金人狡诈,眼下虽是年关,统制大人也不可放松啊!”

    “奉来放心!冰天雪地的,金人也不是长着三头六臂,哪会这个时候出来找苦吃!走,喝酒去!”

    岳祺泽有所体会,年关将近,统制大人是想起金陵的花花世界了!

    上一年,这个时候被他拉着喝多了,倒了不少苦水。今年又要开始倒苦水了!

    “大人是不是想家了?”

    王硕怒骂:“奶奶的,金人一年到头也不知消停些个,害的老子连夫人孩子都见不到,真是群狗娘养的。”

    “是啊!只有把金人打回老家去,咱们才能过上好日子啊!”

    好日子,永远是共鸣且不落后的话题!

    “奉来说的好,走,去偏厅!”

    岳祺泽想到今天处理的事情,完不成了,回去熬夜吧!

    统制大人本是金陵城里护国公的嫡次子,为人无多大丘壑,却也没怎么扯过后腿,算是好的了。

    “小翠给奉来满上!”

    王硕身旁各站着一名妙龄女子,一个着粉色绣黄芍药纹高腰襦裙。

    一个着玫红绣缠枝梅纹高腰襦裙,皆是姿色过人,清丽不俗。

    “是!”着粉衣女子翩跹走到岳祺泽旁边,手执白玉壶,绿酒便流入他面前的螭纹玉杯中。

    “大人请!”嗓音甜糯酥软,一举一动妩媚流转。

    岳祺泽面不改色,谦逊有礼道:“多谢统制大人款待,属下先干为敬!”

    王硕笑道:“你小子上来就一通猛灌,想要喝醉还是怎么地,慢慢来。”

    “小翠给奉来盛上一碗鱼翅羹,这可是金陵刚来极品,你试试!”

    “多谢统制大人!”

    统制大人的生活不比金陵中的差啊!

第二十八章 比试

    王统制喝的兴起,营中很少有人能与自己对饮。

    级别高的没有岳祺泽上眼,级别低的再好看也没用。

    数来数去,就他一个合眼缘的。

    “奉来啊,小翠服侍人的功夫没的说,今晚你领回去一次就知道其中的奥妙了!”

    岳祺泽一心带好队伍,上阵杀敌,收复山河,对那些花花心思一律免谈。

    “请统制大人收回成命,属下无福消受!”

    王统制揽着美人,一听到他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好意,一把推开美人。

    “怎么你嫌弃小翠长的丑啊?这个好说,云巧过去不就得了!”

    岳祺泽对他先入为主的思维感到很无力,鸡同鸭讲。

    站起来拱手道:“大人,属下没有嫌弃她们,全因属下自己的原因。”

    王统制心里恶趣横生,一个男人拒绝行美。

    还是自己的原因,这说明了什么!

    他详怒问道:“你有什么原因?莫不成眼高于顶,只有天上的仙女能伺候你?”

    见他突然严肃,岳祺泽心下一颤,面上恭敬小意道:“统制大人误会了,属下绝无此意!”

    “那你是个什么意思?”

    最好是你的原因,一个人毫无攻击性,让人不放心啊!

    “大人劳苦功高,军营中又多乏味,不如金陵繁闹。属下看在眼里,一直想略尽绵力,可属下无能的很。”

    “两位姑娘服侍大人已久,为大人排忧解闷,属下对她们感激不尽,不敢有非分之想。”

    “如今,因为属下的一己之私打断了她们对大人的侍奉,属下羞愧难安!”

    “还请大人体谅属下和她们的一片真心!”

    王统制仰天大笑,这小子终于说了两句人话。

    有她们在,军营中的生活也过得去。

    岳祺泽要了人,行事无碍,往后死心塌地不用说了。

    不要也舒心,她们都是伺候惯了的,送走舍不得!

    “奉来啊,你也太过小心了!不过,你既然无心消受,那就罢了,来喝酒!”

    岳祺泽端起酒杯:“感谢统制大人的栽培,属下敬您!”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王统制身为一军统制,统领庐州兵力三万余人,权利至高!

    他能够凸显而出,打胜仗倒是其次,首要的是察言观色投其所好。

    尤其在饮酒这一块,无人能挡。

    酒桌上出来的话,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久而久之,运用得当,他对自己有提防,亦有信任。

    这样就够了,能打退金兵,过程不重要!

    深刻认识前三次的惨痛教训,耿直忠心站不住脚的。

    再犯,除非脑袋被金兵打晕了!

    王统制有点小遗憾,岳祺泽没有缺点啊!

    不是说他耿直无理吗?

    这都谁他娘谁传的?

    就没有比他更识趣的人了!

    “与奉来饮酒,痛快啊!来!”

    “统制大人量如江海,属下佩服!”

    这时,王统制好像才注意到岳祺泽是站着的,语带责怪道:“奉来怎么还站着,太见外了,快坐下!”

    “多谢统制大人!”

    两个人美人又回到了王统制身边,席间气氛和谐融洽。

    之后,他也没再提起赐人的事情。

    岳祺泽的心算是放下了!

    主子被灌的连路都走不稳了,岳明扶着他好不心疼。

    “哎哟,主子你是喝了多少酒啊?真是的,统制大人家的酒怎么喝不败呢?”

    “住嘴,不用你扶!”

    岳明不说了,想起这还在统制大人的院子里,自己的话被人听到了,会连累主子的。

    有些话私下里说吧!

    “主子,我先扶你上床躺着。”

    岳明憋了一路,这次一定要说要劝,喝酒过多对身体有害。

    “要不是有主子在前方拼杀,出谋划策,他一个无功无德的人凭什么过得这般滋润啊?”

    “他不知感恩不说,每次喝酒来都往死里灌您。太过分了!”

    岳祺泽躺在榻上,挥手道:“你少说两句,我没事。”

    岳明打来热水给他擦洗:“什么没事,主子哪一次早上醒来不是头疼的厉害。太会埋汰人了!”

    岳祺泽扔掉帕子,神色清明的坐起来。

    “这样放肆的话以后不准说了,再说,军法处置。”

    岳明来气了,自己是为了谁啊?

    “主子,小的是为你抱不平,你怎么反过来要处罚小的呢?”

    “你这多嘴的毛病,说过多少次了都不改。他身为一军统制,想要处罚你谁也救不了。”

    “他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不可能知道的。”

    “住嘴,你身为下属,妄议上峰本就有过,指出还不肯改,我这里是容不下你了,你走吧!”

    岳明的眼泪都被吓出来了,他跪在床边。

    “主子,小的不敢了,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说他了,就饶过小的这一次吧!”

    一个大男人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岳祺泽也不忍心,面上却不显,只道:“你回去收拾一下包袱,明天就走!”

    “我不回去,老太太让小的照顾你,小的誓死也不回去呜、”没有老太太就没有我的命,而主子是老太太的命,我是不会走的。

    岳明从七八岁时跟在自己身边,赶他走也不过是吓唬他一下。他当真回去了,母亲的担心更甚了!

    可他多嘴毛病必须改掉。

    “别吵了,你要留下也行,但是以后必须规规矩矩,可明白了?”

    “是,小的以后再也不说了!”

    岳明走到门口时,似乎听到主子的叹息声,知道让他为难了,暗暗下决心改了!

    明媚的阳光照耀在热闹的校场上,周边的雪堆慢慢化成了水,融不进地里的,聚成几条扭曲的细流。

    白与黑,泾渭分明。

    “南进加油!”

    “华哥加油!”

    两方激烈的助威声中火药味十足,一群人围出一圈赛场。

    见南进一连打倒两个人,华清忍不住出来了!

    现在是自由活动,李都头带领自己的手下单独训练。

    南进本不想快速出头,可这几天观察下来:如果是近距离作战,明显是敌强我弱。

    有能力改变,藏下去就是罪过了!

    两个人盯紧对方,寻找破绽。

    觉到华清眼里的敌意,南进心下疑惑,自己并没得罪过他,那么他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见南进不急不缓的看着自己,华清心下一股羞恼。

    只有胜利者才是最从容的,在他眼里自己是输掉的一方吧?那他也小看人了。

    华清率先出击,伸出一脚一扫,南进轻松避过了。

    逮到机会,他一手扯住南进的一条手臂,用力一甩,南进在空中打了一个空翻后就稳稳落在地上。

    华哥眼睛一狠,双拳就掏向他的腰部,差一点就打到了。

    南进往旁边一闪,趁他弓腰的一瞬,揪住他的腰带,往后一拽,拉住他的一条手臂一摔。

    华清整个人被甩出去四五尺远。

    华哥闷哼一声之后站了起来,眼里的凶狠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又一次被南进甩了出去,别人看见都觉得疼,他却还不死心的冲上去。

    这次他改变策略,直攻对手的下盘。

    南进见此本有躲闪,谁知他突然袭向上身,一时躲闪不及被他擦到了胸前的衣服。

    虽没受伤,可这里是禁地,绝对不允任何人触碰。

第二十九章 南副都头

    华清的举动惹恼了南进,手下不用留情了。

    见南进目光电过一丝冷芒,华清心下一紧!没伤到他吧?难得正视自己了!来吧!

    看见这伙人安静了,四周边的人有些不习惯,刚刚还鼓劲声震天,现在怎么了?

    好奇的朝这边张望过来。

    这一看,眼伸进去拔不出来了,好壮观的场面啊!

    一个小个子双手轻巧的拎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往地上一掼。

    “噗通”一声,激起一阵尘土,呛得距离近的人直咳嗽。

    华清深觉羞辱,从小到大,谁敢这样对自己?、

    他哪来的力气把八尺大汉拎起扔掉,是拎小鸡仔吗?

    他不是!

    南进太可怕了!

    南进气定神闲看着倒地不起的华清,此人方头不劣,一双鹰眼迸射不服输的狠劲,蜷缩的身躯不见狼狈。

    华清打开钱峰和杨大山的好心,捂着胸口站起来抱拳道:“南贤弟武艺高强,下次有机会再行切磋!”

    南进回抱拳:“承让了!”

    华清面色阴沉,好风度撕裂。

    都承认他武功高还不行,闷打一棍子,非让自己认输?

    “你过谦了!”

    华清腰背挺直回到了杨大山他们中间,老李过来鼓掌道:“好!好!你小子着实不俗!”

    南进道:“李都头过奖了!”

    华清的羞恼难抒,老李感触颇深,跃跃欲试,拾起落地的面子。

    掌声稀稀拉拉到热烈不息,这些人里真心为南进高兴的就属陈大华,堵对了!

    老李看着华清道:“不错,华清也很好,军人就是要有不服输的精神,以后大家不妨多学学。”

    众人身子一缩,那可不是军人的精神,明知打不过还上去找打,是一根筋。

    他们可没有找罪受的脑子。当然,军命除外!

    看南进走下场,老李道:“老子都手痒了,来,咱俩比一次!”

    老李料准南进今天不敢下死手,怎么也得顾忌一下上司的面子情吧!

    推却不得,南进道:“都头请!”

    南进一连打退三人,不宜再战。

    秦世顺对老李道:“听闻李都头孔武有力,属下久仰大名,请李都头不吝赐教!”

    老李笑道:“你小子会使枪不假,摔跤太次了,起开!”

    你想趁南进力竭之时报当日之丑,也不嫌害臊。

    秦世顺躬身道:“李都头没与属下打过,怎知属下摔跤太次呢?请给属下一个机会!”

    两人好到黏在一起,不惧自己这个顶头上司啊!对上司的命令一再抵抗无视,有这样的下属吗?

    冠冕堂皇的高帽子戴下来,老李气闷,不打不行了!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年轻啊!

    岳明拔开人群,叫道:“李福才、南进,大人要见你们!”

    老李嘴角一抽,李福才是自己的名字吧!

    好多年不叫,乍听不习惯了!

    “小明子,大人有什么指示啊?”

    岳明气道:“你走不走?去晚了挨罚可不要怪我。”

    老李脸皮太厚,不说重一点,他就不会麻利的。

    “走,这就走!”

    老李嘀咕:最近没做什么坏事,那么大人叫去一定是好事了。

    但有这小子什么事啊?

    南进给秦世顺一个安抚,便跟在老李的后面走了。

    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言论也正常!

    他找自己干什么?

    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下,两人跟着岳明走了。

    华清见南进神情自然,去散步似的,胸口强压下的血腥一口吐了出来。

    杨大山和钱峰都在他身边,见他吐血吓坏了。

    “华哥,你没事吧?”

    “华哥,你怎么了?”

    华清擦了血,轻松道:“没事!”

    杨大山道:“你都吐血了还没事,南进出手也太狠了!”

    “比武哪有不受伤的,吐出来就好了!”

    杨大山见之前与南进比试的两人,一脸羡慕的傻缺,什么事都没有。愤愤不平。

    “他怎么没对别人这样,我看他分明是针对你!”

    “住嘴!他没有针对任何人,是我技不如人,你们少说两句!”

    杨大山和钱峰不可置信,华哥是被南进打怕不敢说实话了?“华哥,你、”

    华清自视甚高,眼中无人,本想看他的笑话。

    不想他这般大方懂理,众人对他的看法倒是变了。

    岳祺泽无意看到南进与人比试,被定住了。

    接下来的场景,让他心下翻滚。

    与金人交战多年,对他们的战斗方式早已熟练于心。

    又是他!这个南进浑身上下透着神秘,情不自禁的吸引你。

    南进怎么会金人才会的摔跤术?要说他没与金人打过交道,岳祺泽不相信。

    华夏武术,南北自成一派,何况异族!

    岳祺泽心下一懔,他与金人有何联系?

    “见过岳大人!”

    再次走进他的办公地,南进心情不定,独特的书香让人不由想起上次背书时的紧张。

    “不必多礼,都坐下吧!”岳祺泽探究不到南进的内心,走一步看一步。

    过了好一会,老李受不住沉静。

    “大人,您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啊?您吩咐一声就行了,我们保证完成任务。我、”

    岳祺泽斜了一眼老李,他立马闭嘴了。

    跟随大人多年,只一个眼神就知道他嫌自己话多了。

    一个打败敌人强项的突破口,谁不稀罕!

    南进身份不明,有人看着,出不了大事。

    岳祺泽平静道:“南进,即日起你领三营五都副都头一职,今后士兵们的训练由你来带。”

    军人的话干脆有力,打的人猝不及防。

    “什么?”

    老李蹦起来反对:“大人,他一个新来的能带什么兵啊?不能服众!”

    岳祺泽道:“一个月为期,南进的兵与三营一都郑平源的兵比试。赢,他个副都头升为正式,反之则撤。”

    “你有什么意见?”

    郑平源亦是一个都头,他的兵在三营步兵战斗值中数一数二。

    南进的功夫再厉害,一个月期限,他也不可能把三营里最弱的兵训练成最强的。

    老李回过神,就算南进赢不了,自己也不能太憋屈了,该说的还是要说。

    “大人,其他都头下面的副都头,哪个不是经验丰富?轮到属下,就是新兵蛋子,不合规矩吧!”

    老李的话有理,岳祺泽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不服,与他再练一场,赢了听你的!”

    老李的气势萎了,大人,揭人伤疤的事少说好吗?

    “您这不是故意的嘛,属下打不过他您又不是不知道。”

    “那就不要说了,执行命令!”

    “是!”老李是追随岳祺泽最早的人之一,对他言听计从、

    “南进!”

    “到!”喜悦来的铺天盖地,南进小脸通红,明眸放光。

    “命令马上就会传达下去,你可有异议?”

    你就是有异议,我也会让你坐实。

    “属下定会竭尽全力,不让大人失望!”

    这是你的目的,同样也是我的目的。永远都不要怀疑我!

    “好!你有什么需要找老李!”

    大人话里的警告味十足,老李黯然,自己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反抗啊!

    “是!属下遵命!”

    岳祺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今后怎样,就看他这一个月的成绩了!

    南进心里的激动无法形容,使命感十足。

    自己带兵了,这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愿望。

    以前想着,只要跟在岳祺泽身边,不让他受到迫害,大宋子民安居乐业。

    可来到军营才认知,一个普通士兵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处于平凡的位置上,自己要达到目的,困难重重。

    即使达到了,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也会事倍功半。

    这次任务必须要完成,且要完成的漂亮。

    南进誓要变强,站与他一般的高度。

第三十章 不服上

    空想丰满,现实骷髅。

    老李刚宣布任命,人群里就炸开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

    大家吵吵嚷嚷,丝毫不把南进放在眼里。

    老李幸灾乐祸,微微往后站了一步,看戏!

    你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兵来夺老子的饭碗,也不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一个月后,尽情丢脸吧!

    这个情景与南进的想像并无太多出处,一个刚来的新兵,战斗都没正式参见过,更别提有什么军功了!

    如何当得起官身!

    “肃静!”

    南进沉静有力的声音响起,“肃静!”

    人群里叽喳声小了不少!

    “你们听的没错,我这个副都头之职是岳军都指挥使自任命的。你们有异议,可以去找他问个明白。”

    有岳军都指挥使的亲自任命,大家心里不服,也不敢表现太过。

    但这并不包括所有人。

    杨大山在人群里喊道:“你身无寸功,又是新来的,凭什么当我们的副都头?我第一个不服!”

    南进没有去理他,看向所有人问:“你们当中还有谁不服?一起站出来。”

    钱峰第二个:“我不服!”

    “我也不服!”

    共站出来二十余人!

    剩下的人中,只有秦大哥他们几个是真诚的,其他人听从命令。

    表面不好闹开,心里定然也是不服的。

    南进走到杨大山他们面前道:“你们不服岳军都指挥使大人的命令,是在质疑他的决定吗?”

    岳军都指挥使大人做的决定就没错过,一场场胜仗的积累。

    他的形象,在众人心中已然是一个神级别的了。

    南进实在可恶,竟把矛头指向岳军都指挥使大人。

    试问谁有这个胆子去问?

    谁要去了谁就是傻缺,赤裸裸的找死啊!

    钱峰道:“不要给我们乱扣帽子,我们质疑的是你,与岳军都指挥使大人无关。”

    “就是,就是!”

    “与岳军都指挥使大人没关系,别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了!”

    这伙人胡搅蛮缠,秦世顺气的胃疼,一个个的欠收拾。

    “这怎么能与岳军都指挥使大人没关系?南副都头的任令就是他指派的。你们现在质疑南副都头不就是在质疑他吗?”

    陈大华对于南进当官是举双手双脚赞同,当初他不满华清他们的强横,才打算另寻山头的。

    一山比一山高,陈大华的眼光非常不错。

    “就是这个样子地,你们这是以下犯上、聚众闹事,按照军纪规定,可是要挨板子地,你们都要想清楚喽!”

    老李见他们脸色颓败,打破僵持好声道:“南副都头的能耐你们是清楚的,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你们的训练由他接管。

    下个月的今天,你们与三营一都郑都头的兵比试。要是输了,南副都头可就难做了!”

    老李的话让刚刚安静下来的环境再次嘈杂起来,

    一个身高体壮的人走出来道:“李都头,你什么意思啊?是说南副都头比试输了,他这个副都头便不能再当了?”

    南进认识他,是为老李的心腹,连体格性子都与他本人相似。

    姓卫,原名卫有财,后因有财太过市侩,改了有命。

    嘈杂声更大,见老李一言不发,是默认了,杨大山等强烈不服。

    老李的态度一目了然,岳祺泽的命令他无法反对。

    但是有人不服,他喜而乐见,正中下怀。

    南进道:“李都头说的没错,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你们的训练由我的指挥!可听到了?”

    “听到了!”、

    三三两两的回应声听得人腹中一阵窝火,南进仍旧沉稳:“听到没有?”

    “听到了!”声音勉强合格!

    “明天公训结束后,在这里集合。”

    这次虽没人回应,南进也不再重复。

    他转向老李:“我的话该说的都说完了,下面有请李都头讲话!”

    老李见他恭敬有礼,刚刚打出的一拳像是打在面团上,真他奶奶的难受。

    他只想看戏,谁要说话了!

    可是不说也不行,他要是一走了之,岂不是太小肚鸡肠了!

    他严肃道:“你们加紧训练!没事都散了吧!”

    大家一哄而散,老李恨不得咬掉舌头,言不由衷啊!

    “你已晋升副都头,本可入住单间营房,但空房有限,大多又没收拾出来,这阶段委屈你了!”

    “属下住在原处就好,多谢李都头好意!”

    “那好,随你吧!”老李背着手离开了!该有的福利,你一样享受不到。

    其实,南进心里对单间营房非常向往,只是现下不是时机!

    秦世顺等人见到南进回来,行礼道:“见过南副都头!”

    南进笑道:“都免了吧!”

    陈大华最先憋不住,话有所指道:“您是长官了还这样随意,岂不是很没有威力!”

    “不行,您得严肃了才能震住那些个妖魔鬼怪。”

    蜀地独特的方言一出,其他人都笑了!

    这间营房中因为只有七人,并未安排队长。

    而被人称为华哥的华清,很有可能是下一个队长。

    现在好了,直接来一个副都头,这让跟随他的人整个感觉都不好了。

    南进走到自己地方坐下道:“明天正式训练,别以为仗着跟我熟就可以偷懒了。到时候,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们。”

    站在陈大华旁边的矮胖子道:“副都头放一百个心,我们一定是最奋发的,决不让你丢脸。”

    陈大华一脸嫌弃:“浩子,就你奋发啊?屁精一个!不过这话说的有水平了,我们一定给都头长脸就是了。”

    浩子厌恶道:“说了多少次不准管我叫浩子,你还叫,你脑袋里天天装的都是浆糊是不是啊?”

    “那叫你什么?”

    “我有名字,叫大号!”

    “蹲坑才叫大号,这个还不如叫浩子好听。”

    “哈哈、”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浩子羞恼的趴在陈大华耳朵边大声喊道:“叫我吴浩,吴刚的吴,浩瀚的浩,听没听到?”

    陈大华跳起来揉了揉耳朵:“哎呀,我地个耳朵要是聋了,担心我那个以后的婆娘跟你急啊!”

    吴浩鄙夷:“你光棍一杆,哪来的婆娘,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腰子!”

    “那也比你强,你那个祖宗吴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连个婆娘的影子都没有了。”

    “你胡说,俺的祖宗多了去了,谁说就是那个吴刚了!”

    “你就提了,后啥子悔。”

    吴浩生于河南地带,方言浓重,两人对骂惹了不少笑话。

    南进走到华清铺前,杨、钱二人脸色不善,从开始见到他,便没见过他露出平静以外的情绪。

    是天生如此,还是他的实力太过强大,以致任何事物和人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见过副、副都头、”

    三人说话参差不齐,愉快的氛围悄无声息。

    华清脸色苍白,南进问:“你的伤,可有碍?”

    华清个子高,略微颔首,看着依旧不减势头。“已经没事了,多谢南都头关心。”

    时间平顺了他的不屈!南进道:“我只是没过正名的副都头,你们不要叫错了!”

    从来的第一天起,这人就对自己和秦大哥存有防备。同住一屋,不得不防。

    华清面色尴尬,别人叫他都头没说什么。

    自己叫了,他借机发作,就是为了给自己这个地头蛇一个警告?

    华清双手紧握又松,官大一级压死人,不得不认命。“属下谨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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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路漫漫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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