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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岭人     乡村之巨变txt下载     乡村之巨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0章 在上海住下了

    陈福明生陈扬的气。

    陈扬要待在上海,不去镇江和苏州,陈福明怪他没事先告诉。

    另一方面,陈福明跟着童小芳,陈福明有些别扭。

    农村人最讲关系亲疏。

    陈福明与陈扬,关系没得说,可与童小芳,那就差着不只一点两点了。

    一个村住着,平常几乎没有来往,现在却搭伴出远门,这关系太过突飞勐进。

    “扬哥,我想跟你一起,我想留在上海。”

    “你傻啊。你那些破刷子,上海没人买的。”

    “可是……你不在,我心里没底啊。”

    “没底个屁。你跟着我,那才叫心里没底。童小芳已经干了一年,跟着他才是心里有底。”

    “你说,你说小芳哥他,他不会扔下我不管吧。”

    陈扬笑了,“呵呵……正好相反。”

    “怎么个正好相反?”

    “这一趟,小芳哥答应带咱俩出来,这叫一诺千金。所以啊,即使他自己的刷子卖不出去,也会千方百计的帮你把刷子卖出去。”

    陈福明脑子还算够用,陈扬的一番话,他听明白了。

    陈扬不再啰嗦,挑上自己的一担货,率先上了甲板。

    那边劝了陈福明,这边陈扬自己开始发愁。

    下了船后,接下来怎么办。

    在这偌大的上海,举目无亲,又挑着两百斤重的担子,还是第一次做这种生意……陈扬的脑子里全是浆湖。

    临分手时,童小芳教了最后一招。

    他让陈扬先找旅馆住下,找码头附近的、比较干净的、规模不大的、私人开办的旅馆。

    至于一担货,童小芳建议,寄存在码头仓库,确定好旅馆后,再来把货提走。

    陈扬照着童小芳说的去做,反正他不怕花钱,把货存在码头,正好换来一身轻松。

    下了船,存了货,陈扬去找旅馆。

    码头出口处,有上海地图出售。

    有详图、略图、政区图、交通图,还有记录有关旅馆饭店的图,陈扬每样买了一张。

    接着就蹲下来,看着地图认真的研究了一番。

    学地理,陈扬是把好手,首先他弄清了东南西北,以及路牌和门牌的作用。

    陈扬又用自己早就想好的一招,向码头上上了年纪的人,打听周边的住宿情况。

    这招果然有效,因为陈扬递烟递得勤,嘴巴也抹了蜜。

    据码头上的人说,十六浦附近的五一巷和六一巷,小旅馆是最多的。

    虽然大多是私人旅馆,但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

    最关键的是,这些私人旅馆,都是经有关部门批准才办起来的,安全方面不成问题。

    无防盗

    陈扬步行去五一巷和六一巷。

    巷子、胡同、弄堂,这些定义,陈扬不是太懂,要不是办《复读学校》,在县城待过几天,他肯定一窍不通。

    可以为上海的巷子胡同弄堂,与县城的差不多,那就要闹笑话了。

    陈扬在五一巷走了几分钟,就觉得不对劲。

    走了几百米?前面还有几百米。

    最要命的是,每走十米多,就是一条分岔的胡同。

    循着胡同往里走,又发现胡同里有很多弄堂。

    陈扬赶紧退出来,回到五一巷,他怕进去再也出不来。

    继续往里走,终于看到一条胡同口,挂着“向阳旅社”的牌子。

    陈扬沿着胡同往里走。

    可走了五六十米,还没有“向阳旅社”出现。

    陈扬只好退回到五一巷。

    改变策略,陈扬决定一路到底,先把五一巷走完。

    终于走完五一巷,陈扬估计,五一巷的总长度,至少有一千米。

    初春乍寒,陈扬却已满头大汗,他只能庆幸自己不傻。

    当然,路生嘴边,陈扬还没开口向路人打听。

    收获也是有的,一路走来,确实看到不少挂着“某某旅社”的牌子。

    陈扬反而耐下心来,从里往外,一家一家的看。

    这些私人旅馆,其实就是老房子老院子,大多是一家旅社一个院子。

    有一家“浙东旅社”,引起了陈扬的兴趣。

    两个四合院,石木结构,都是二层楼,已经住了不少人。

    浙东二字,吸引住了陈扬。

    天州地区,正是属于浙东。

    还有,这个浙东旅社,只有老板娘却没有老板。

    老板娘还很年轻,也很漂亮,总之非常迷人,刚一见面就把陈扬给迷住了。

    当然,陈扬没有迷湖,这只是因为异性相识。

    老板娘挽住陈扬的胳膊,无需拉拽,陈扬就同意住下了。

    第二个院子东边二楼第一个房间。

    一天五毛,租一个月十二块,租半年六十块。

    陈扬付了十二块,一个月。

    旅社有手拉车,免费使用,但要交三十块押金。

    陈扬惦记他的货物,向老板娘借了手拉车,去把货物拉回来。

    拉货回来的路上,有一家国营饭店,陈扬买了三个面包两袋牛奶。

    站在路边,陈扬狼吞虎咽的吃掉一个面包,喝掉一袋牛奶。

    货拉回来,还得挑上楼去,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陈扬住的是单人间,房间也就十一二个平方,搁进货后,屋里就显得比较拥挤了。

    关上门,陈扬先把从老板娘那里拿回来的三十块押金,还有挎包里的二十块钱,一起藏回到竹杠里。

    再把竹杠搁进床底下。

    一路奔波,有些疲惫,陈扬决定下午休息,美美的睡上一觉。

    至于晩上,陈扬听说黄浦江的晩景值得一看,准备去走上一走。

    老板娘不请自来,还拿着两个热水瓶,和一张迷人的笑脸。

    “小陈师傅,你没带杯子呀。”

    陈扬说,“我这是第一次出远门,不知道要带些什么,我准备明天上街,去买一些日用品。”

    “稍等,稍等。”

    老板娘扭着小腰而去。

    隔壁住着一个北方来的,国营企业的业务员,长得人高马大。

    他叫马振国。

    陈扬已与马振国打过两次照面,只有点头,没有说话。

    马振国端着大茶缸,踱过来靠着门檐,坏笑道:“小陈师傅,你小心一点,老板娘看上你了。”

    陈扬腼腆的笑笑。

    “真的,别怪你马哥没提醒你哦。”

    “马振国,你找抽是不?”

    老板娘拿着两个玻璃杯子,就站在马振国的身后。

    马振国立即走人,很怕老板娘的样子。

    “老板娘,谢谢你。”

    “我叫叶菁,你以后就叫我菁姐。”

第211章 多了三个朋友

    老板娘对陈扬确实热情,热情得让陈扬不好意思。

    但老板娘给出一个理由,让陈扬无话可说。

    老板娘的父亲是天州地区人,她虽然在上海出生,但也能算半个天州老乡。

    老乡关照老乡,理所当然。

    陈扬点着头噢了一声,“谢谢老乡,谢谢老板娘。”

    叶菁娇声一笑,“小稚子,你别往歪处想就行了。”

    笑声里,叶菁飘然而去。

    马振国去而复返。

    马振国身后,还跟着两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

    马振国介绍说,“这位是BJ的于解放,这位是陕西的周玉刚,都是这里的老房客。两位,这就是浙江来的小陈师傅,今天刚住进来的。”

    陈扬急忙起身招呼,“于师傅好,周师傅好。”

    周玉刚微笑着问,“小陈师傅,可以进来吗?”

    “请进,请进。”

    有意思的是,三个大男人,都是一手拿着凳子,一手拿着一瓶白酒。

    坐下后,马振国笑道:“小陈,他们上海人喊人,都是师傅师傅的。咱们用全国人的习惯,要么同志,要么老马老于老周,你选一个。”

    陈扬也是爽快,“那好,你们叫我小陈,我叫你们老马老于老周。”

    一边说着,陈扬一边拿出香烟,每人敬了一根。

    马振国看了一眼香烟,“嚯,好烟啊。”

    精装的红利群,带过滤嘴的,确实是好烟。

    周玉刚笑着点头,“就凭这香烟,咱北方人就被南方人比下去了。”

    三个人都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马振国的是大前门,于解放的是飞马牌,周玉刚的是牡丹牌。

    陈扬只好解释,“就带了两包,还是人家送的。”

    周玉刚问道:“小陈,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陈扬犹豫。大家刚刚认识,要不什么都往外说呢?

    小小年纪,颇有城府,让三个大男人暗生钦佩。

    马振国率先自我介绍,来自HLJ某大型农场,因为公司的业务而长驻上海,五年前就来了。

    周玉刚自我介绍,陕西某国企驻上海业务员,一方面采购原料,另一方面销售产品产品,来上海已有三年半。

    于解放是BJ人,是BJ一家市属国企驻上海办事处负责人,从事对外贸易方面的业务,一年半前来的上海。

    三个人之所以认识,正是因为都住在这家旅社。

    三个人还分别拿出工作证给陈扬看。

    陈扬也真不客气,拿着三个人的工作证,仔细的看了看。

    陈扬还是好奇,都是公家单位,公家出钱,为什么不住好一点的旅馆或宾馆,却住在这种私人旅社里。

    周玉刚解释说,“我们的情况都差不多。领导说,住小旅社省出的钱,一半作为奖金分给我们。小陈,你说我们能不愿意吗?”

    陈扬点点头,“原来,你们大城市里的人也不容易啊。”

    于解放看了看陈扬,“你来自乡下?”

    陈扬拿出证明递给于解放。

    于解放看了证明,再递给周玉刚。

    周玉刚看了看,笑道:“老于,你看走眼了。”

    于解放微微一笑,“小陈,对不起。我与老周打赌来说,我说你不是农民。”

    “哎,哎。”马振国说,“小陈,你还没做自我介绍呢。”

    陈扬简单的说了说。

    一家九口,就是没提父亲。

    周玉刚哪壶不开提哪壶,“小陈,那你父亲呢?”

    陈扬顿时语塞。

    马振国瞪了周玉刚一眼。

    “对不起,小陈。”周玉刚急忙道歉。

    “没什么。关于我父亲,事情是这样的……”

    三个男人听罢,都默默无言。

    过了一会,马振国拍拍陈扬的肩膀,问道:“能喝酒吗,小陈?”

    陈扬点点头,“能喝一点点。”

    马振国打开两瓶白酒,先往两个杯子里各倒了半瓶,再把两个杯子分递给陈扬和于解放,两个半瓶给了周玉刚和自己。

    “来,来来。小陈,喝了这酒,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

    于解放和周玉刚也都点了点头。

    陈扬拿着茶杯,与三人碰杯。

    然后,陈扬率先喝酒,一口干尽。

    那三人面面相觑。

    还有一瓶白酒。

    马振国拿过来,把第三瓶酒打开,放在陈扬面前。

    陈扬拿起酒瓶,直接就要开喝。

    周玉刚拦住。

    三人哈哈大笑。

    马振国夺回这瓶白酒,拿盖子盖了回去,“哈哈……空着肚子,不能喝得太勐。”

    周玉刚也说,“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陈扬点点头,又拿烟分了一遍。

    于解放这时又瞅了陈扬一眼,“小陈,你练过武吧?”

    陈扬咦了一声,“你咋看出来的,老于?”

    “我练过,可惜天生不是那块料。现在空有一付皮囊,倒是看人能看出点什么。”

    “噢,我以前跟着我父亲学过几手。我是农村人,干活早,干活多,有点蛮力而已。”

    马振国伸手抓住陈扬的右臂,捏了几下。

    “小陈,你的臂力一定不差。”

    “哪里,就是肉多一点。”

    马振国松开陈扬的手,把自己的右臂放在桌上,摆开了架势。

    “小陈,咱俩来掰一局。”

    陈扬笑笑,没有马上接招。

    于解放和周玉刚却来劲了。

    周玉刚说,“小陈,替我俩干掉老马。”

    于解放说,“小陈,拜托你为我俩报仇雪恨。”

    陈扬受到激励,伸出胳膊,迎接马振国的挑战。

    就两个人的体重来说,不是一个量级的。

    陈扬一百三四,而马振国的体重,他自己说有两百斤。

    但马振国用尽全力,还是输给了陈扬。

    掰手腕不全凭力气,也是要讲究技巧的。

    马振国不服,嚷嚷着再来一局,“三局两胜,三局两胜啊。”

    没有用,还是孔夫子搬家,就是一个输(书)。

    马振国笑叹,“服了,服了。小陈,恭喜你荣获浙东旅社新一届掰手腕大赛冠军。”

    三个大男人,一个小男人,嘻嘻哈哈了老半天。

    周玉刚这才问起,“小陈,你来上海做什么生意?”

    陈扬的货共有四箱,就放在床边,他打开一箱,拿出了样品,摊在床上给马于周三人看。

    “我准备把这些东西卖出去。”

    女性饰品,头饰、胸花、衣妆,琳琅满目。

    马于周三人都说好看。

    马振国问,“小陈,你打算是批发还是零售?”

第212章 歪打正着 天作之合

    批发和零售。

    陈扬不像村里的那些同行,压根就没想撂地摊一个一个的卖。

    “我准备明天出门,一个店一个店的走。我可以垫货寄卖,也可以直接批发给他们……”

    马于周三人,都对陈扬的思路大加赞同。

    于解放说,“零售有个好处,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会有赊帐出现。但是垫货寄卖,和直接批发,难免会有赊帐出现。”

    周玉刚说,“小陈,老于的意思是,你如果搞批发,需要的本钱就大,也就是资金压力大。”

    陈扬轻描澹写的说,“资金么,我应该能够承受。”

    马振国又是惊叹,“嚯,我说兄弟,你财大气粗啊。”

    陈扬撒了个谎,“不瞒三位哥哥。我在我们那边的市场,有熟人帮忙,我能赊帐,所以这边我也能赊点出去。”

    周玉刚拍着大腿说,“这就对了,这个生意能做。”

    陈扬有点懵,“老周,你的意思是?”

    “小陈,我想帮你,我帮你想到了一个新办法。”

    “什么新办法?”

    “我,老马,老于,我们三个向你批发女性饰品,再寄回家去卖。也可以寄卖,也可以批发,也可以自己零售。”

    马振国大声叫好,“老周,你与我想到一块去了。我那里就有一个朋友一个亲戚,从事百货行业的零售。”

    周玉刚说,“小陈,就这么办了,我们每人批发一些,你就轻松多了。”

    陈扬连声道谢。

    马振国说,“还有,亲兄弟明算账,朋友之间也要这样。咱们向小陈批发,绝对绝对不能赊帐。”

    周玉刚点点头,“我同意。”

    于解放坐在旁边,好像在思考什么。

    马振国拿手捅了于解放一下,“哎,你几个意思?不想帮助小陈啊?”

    于解放说,“就咱们三个人,可谓杯水车薪,起不了大作用。我的意思是,浙东旅社住着五六十号人。要是全部发动起来,那对小陈的帮助就大了。”

    周玉刚笑着说,“老于,这回我要投你一票。”

    马振国也笑了笑,“这样的话,小陈,你可以去找找老板娘。她对你另眼相看,只要你开口,她肯定会帮忙。”

    陈扬大受启发,“谢谢三位哥哥。我想,我除了出门上街,去上海本地的商店推销。我还可以去别的旅社,找一些像三位哥哥这样的热心人。”

    思路一旦打开,陈扬就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陈扬开始给他的女性饰品定价。

    这方面,路桥街那边的供应商们,早已给出了建议。

    他们说,如果他们的批发价是一,那终端的零售价必须是三及三以上。

    就是如此的暴利。

    作为中间商,他们建议陈扬,把他的批发价定在一点五到二点零之间。

    上百种女性饰品,不可能一一核算,在经营过程中,都按上面的公式计算就行了。

    无防盗

    陈扬决定,马于周三人和老板娘如果要货,就按一点五的比例。

    其他人要货,统一定在一点八。

    还别说,马于周三人,第二天就向陈扬各批发了一百块钱的货。

    后来陈扬才知道,他们不只是在帮他,更是在帮他们自己。

    赚点死工资,对马于周三人来说,可谓是杯水车薪。

    开辟第二职业,或者叫兼职,赚点外快,一直是三个人的努力方向。

    这次认识陈扬,可谓是歪打正着,天作之合。

    只是把货发向各自的家乡后,还需要等待,才能看看有没有实效。

    老板娘更不含湖。

    一方面,老板娘陪着陈扬,主动上门,与几十个房客洽谈合作。

    用陈扬的话讲,这叫有枣没枣,多打几杆试试。

    住在浙东旅社的房客,有十一个,共购买了价值六百块的女性饰品。

    另一方面,老板娘陪着陈扬访问其他旅社。

    有七家旅社的老板,愿意扮演中间商的角色。他们帮着陈扬推销,也卖出去七八百块的货。

    老板娘也从中赚了不少。

    每批发出去一块八毛的货,陈扬收回一块五毛。剩下的三毛,全归老板娘。

    当然,老板娘也是精明,她只要两毛,另外的一毛,她让利给她的下线。

    不到十天,陈扬带来的货已所剩无几。

    而到这个时候,陈扬还没在上海本地卖出哪怕一块钱的货,货全被外地在上海的人给买走了。

    生意如此火爆,陈扬万没想到。

    陈扬决定抓紧时间订购下一批货。

    也就是抓紧时间回家。

    陈扬出门,先去码头买好船票,再去三号码头给童小芳和陈福明留信。

    那个时候,没有手机,电话也很不普及,通信和电报是最好的联系方式。

    而两个出门在外的人,要想尽可能的及时联系,最好的办法,是在事先约定的地方,互相给对方留言。

    事先约定的地方,包括汽车站、火车站和飞机场,以及那些旅社旅馆。

    在这些地方,都有固定的大黑板,专门为来来往往的人所用。

    留言的方式,有在黑板上写字的,有写在纸条上粘上去。

    也有直接写信搁在旁边的信箱里,信箱有人专管,需要按规定收费。

    找你的人,会先问专管信箱的人。专管人翻阅登记簿,找到名字,确定无误,再把信找出来给你。

    陈扬既写了信,又写了条,条贴在黑板上。

    条上写着,“童小芳,陈福明,陈扬给你留了信。”

    信交给专管人,登了记,付了费,扔进了信箱里。

    晚上,陈扬借旅社电话,联系路桥那边,让他们抓紧时间备货。

    联系五个供应商,接连打了五个电话,电话费就付了四块五毛钱。

    老板娘都替陈扬心疼。

    第二天早上,陈扬搭上了从上海返回海门港的405号轮船。

    不是403,陈扬运气好,省得见着那个烦人的叶大龙,

    三天三夜在海上漂着,陈扬认为值得。

    要是走陆路,乘长途汽车从上海经省城回温林,也需要三天三夜,但转折太多。

    在405上,陈扬还是坐三等舱。

    三天后船靠海门港。

    陈扬上岸以后,搭乘拖拉机直奔路桥小商品市场。

    这一次,陈扬狮子大开口,要订一万五千块的货,是第一次的整整十倍。

    还是原来那十家商户,陈扬从上海带回来两千块,拆成十份,每家给了两百块的定金。

    接着,陈扬回家拿钱。

第213章 这人生算不算幸福

    村里有了一些变化。

    大队会计和出纳都换了,换上的两个人,都是苗红根正,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

    县里那个老张还在,听说陈扬回来了,直接就找上了门。

    陈扬热情招待,烟茶齐上。

    “老张,你找我有事?”

    “明知故问。找你两件事,第一件事,与你一起出去的童小芳,他什么时候回来?”

    陈扬摇着头说,“不知道。”

    “你少来,你俩一起出去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真不知道。”陈扬解释说,“我这次去的是上海。而童小芳和陈福明,他们去的是ZJ市和SZ市。真的,老张,我怎么可能骗你呢。”

    老张追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他是既搞批发,又搞零售。一般情况下,前前后后加起来,每趟大概一个月吧。”

    老张嗯了一声。

    陈扬看看老张,欲言又止。

    “小陈,你有什么要问的,你就问吧。”

    陈扬笑笑,“我不明白。村里的党员,少说也有三十个吧,可为什么偏偏就看中了童小芳呢?”

    老张说,“标准,严格的选拨标准。童小芳不到三十岁,符合年轻化的标准。童小芳初中毕业,在你们村的党员里,他的文化水平是最高的。还有他是复员军人,在部队受过多次嘉奖……”

    陈扬点点头,“可现实就是现实,有两个问题,老张同志你难以解决。”

    “哪两个问题?”

    “一是童小芳他不愿意干,他是个实在人,知道当干部要得罪人。他不愿意得罪人,所以他不愿意当村支书。”

    “另一个问题呢?”

    “另一个问题,我们在路上讨论过。他说他家很穷,他的经济压力很大。他说他要先让自己家脱贫致富,他才能去帮助别人,才能有说服力。”

    老张喟然一叹,“不少人都有这个观点,不仅是童小芳一个人。他们说穷人当干部,会被经济条件好的人看不起。”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

    老张看了我陈扬,“你也这么认为?”

    “呵呵,差不多,差不多。”

    老张也笑了,“你那颗当村干部的心还在燃烧吗?”

    陈扬耸了耸双肩,“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

    “哈哈……小陈,你要是能动员童小芳出山,我就支持你在村民委员会里谋得一职。”

    陈扬呵呵的坏笑起来。

    “怎么,不相信?”

    “那啥字两张口,随时都能扔掉,呵呵……”

    老张认真的说,“听好了,你告诉童小芳,即使他继续做现在这个生意,时常不在家,我也支持他出任村支部书记。”

    “老张,你没开玩笑?”

    “对,请你转告童小芳同志。”

    老张起身而走。

    陈扬望着老张的背影,自言自语,“盯上小芳哥不放了。他真有那么大的魅力?我咋就没感觉到呢?”

    春耕生产即将到来。

    陈扬这次回来,要把自家的四亩水田安排妥当。

    按照上级规定,承包田只能种植水稻,不能种植水稻之外的农作物。

    自己不在家,二弟在经营肥皂加工厂,爷爷一个人忙不过来。

    干脆跟爷爷说好,让他从此不再下田,专心的关照后院的十几只猪。

    陈扬将四亩水田转包给堂叔陈东南,每亩二十五块,他付给陈东南一百块钱。

    陈东南求之不得,转包费加上种田效益,他至少一年能增收两百多块。

    陈扬也是放下了包袱,对于现在的陈扬来说,作为一个生意人,种田反而浪费时间。

    家里人都好,肥皂加工厂也挺顺,陈扬拿了钱,准备提前去路桥街。

    爷爷告诉陈扬,他的好朋友叶正方来找过他,有事却又不明说。

    隔一天,陈扬骑车去下叶村找叶正方。

    到了下叶村,还没看见叶正方,就看见叶正方家的房子,陈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三间崭新的三层楼,钢筋水泥结构,很气派的房子。

    这家伙,老婆生了,房子造了,肯定是缺钱了。

    没到结婚年龄,未婚生子,正是计划生育政策的惩治对象,罚款一定少不了。

    至于这三间现代化的房子,没有五千块造不起来。

    叶正方靠打鱼积攒起来的那点家产,应该是被掏空了。

    果然,见了面,叶正方就一个劲的诉苦。

    “扬哥,我可惨了,惨到她姥姥家去了。”

    陈扬忍住笑,“你他娘的,房子造得比我家的还好,惨什么惨。叶子,我知道你的家底,别在我面前哭穷。”

    “真的。扬哥,我现在最最最后悔的是,我被娘们缠住了,我再也没有自由了。”

    陈扬吼叫起来,“咋回事,咋回事?别哭穷,直接说事。”

    “我老婆,给我生了个儿子,现在在我面前,在我爸妈面前,她拽起来了。”

    二十一岁就有了老婆,还有了儿子,陈扬真不知道,这样的人生该不该叫幸福。

    “叶子,这没办法。母凭子贵,自古如此。我听说计划生育政策要下来了,将来只能生一到两个。你这个儿子,就更显得珍贵了。”

    “现在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她给我提出一堆条件,如果不满足她,她就,她就不回来了。”

    “哦,都有些什么条件?”

    “一表一车两个机,项链手镯加耳环,三十二条大长腿,再加彩礼一千块。”

    陈扬笑道:“要求不高嘛。不过,这一表一车两个机是啥意思?以前不是一表一车一个机么?”

    叶正方苦笑道:“那是以前,现在已经进步了。除了手表、自行车和缝纫机,还要加一台电视机。”

    “是进步了,大大的进步。他娘的,一台九吋的黑白电视机,凭票也要一千五百块呢。”

    叶正方愁眉苦脸,“我算过了。这七七八八的加起来,起码要四千五,如果加上办酒席的钱,恐怕五千都不够。”

    算得挺对的。

    手表、自行车和缝纫机,要四五百块,电视机一千五百块。

    项链手镯耳环,估计要一千块。

    三十二条大长腿,就是一套家具,估计需要五百块。

    再加上彩礼和办酒席,真的需要准备五千块钱。

    “叶子,你现在手里还有多少钱?”

第214章 挨了一脚和一个巴掌

    在陈扬面前,叶正方实话实说。

    “我现在的经济状况是负两千。”

    “负两千?”

    “对,我父亲借了一千块,我找村里人聚了一个会,也有一千块。唉,当初不该造这么好的房子。”

    负两千,加上女方要求的五千,那就是负七千。

    陈扬思忖了一下,“叶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你想继续这样下去,我可以借给你一半,三千到四千。”

    叶正方吓了一跳,“我哪还得起啊。扬哥,你别吓我好不好。再说了,你借钱要收利息,要是不收我利息,我好意思吗。”

    “收你的利息,我就不是人了。”

    “扬哥,你别误会。”

    陈扬有点气恼,“那你找我干啥,就为了诉苦?”

    “我想,我想治治我家这个败家娘们。”

    陈扬两眼一亮,“你怎么治?”

    叶正方说,“我离家出走,我一个月几个月不回来,说不定就能治好她的病。”

    陈扬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想跟着我到外面去。”

    “对,我给你打下手。扬哥,我不要工钱,你只管饭就行。嘿嘿,最好给点烟抽,给点酒喝。”

    “呵呵……说什么哪。”

    “行不行,行不行?”

    “当然行了。”

    陈扬一边摆手,一边思忖,“叶子,我的生意刚刚起步,行不行的,我也不知道。这样吧,到时候我分你点货,你自己干。”

    叶正方迟疑了,“扬哥,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用我的本钱,赚了算你的,亏了算我的。”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扬哥,我就想帮你打工。”

    陈扬起身,“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去路桥街,你要是愿意,你明天早上四点以前,到我家找我。”

    说罢,陈扬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第二天凌晨,不到四点,叶正方就来了。

    二人搭上了去路桥的班船。

    “叶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打定主意了。”

    “你带了什么东西?”

    叶正方也有个挎包。

    “嘿嘿,除了钱和粮票,其他的都带了。”

    陈扬不再说话。

    原来计划投入一万五千,因为叶正方的加入,陈扬的计划增加到两万块。

    出门不容易,要赚就赚大的。

    带的都是现金,挎包装不下,陈扬直接装在麻袋里。

    肩扛手提,随便扔抛,应该很少有人知道麻袋里装的是钱。

    路桥这边还算简单,到了小商品市场,见了客商,直接给钱。

    到了中午,两万块钱就都给出去了。

    今天是交货的时间。

    与上次不一样,整整六十箱货,四箱一担,一共有十五担。

    专门雇了一辆拖拉机,才把货运到海门码头旅社。

    卸了货,运进去,交了钱,要了大通铺两个位置。

    陈扬让叶正方看着货,自己去买船票和货票,顺便再买点吃的。

    与上一次还有一个很大的不同,既没有竹杠,也没有绳子。

    上次带的竹杠,已被陈扬扔在了浙东旅社。

    405号轮船明天出发。

    陈扬事先联系好搬运工人,价格也提前说好,每箱两毛钱。

    搬运工人都是临时工,大多是正式职工的家属,说好之后,先收了三块钱。

    怕人家不能及时赶来,第二天凌晨,刚过两点,陈扬就在旅社门口翘首以盼。

    还好,人家也是敬业。

    两点半,四个工人,一辆平板车,出现在陈扬的面前。

    陈扬松了一口气。

    陈扬自己先上船,他把货票直接交给搬运工,让叶正方留在大通铺,直到最后一车货。

    为了放货方便,陈扬买的是散舱的船票。

    没坐过散舱,不知道散舱的沉闷和压抑。

    陈扬这回才算领教到了。

    最难熬的还是臭味。

    几百人聚集在一起,还装满了货物,整个散舱只有前后两个门,空气的浑浊可想而知。

    现在是初春,还好一些,海上有风,也能促进空气循环。

    要是夏天,陈扬心想,再贵也要坐三等舱以上。

    叶正方倒是能够适应,跑到上面的食堂吃了午饭后,回来就躺下,睡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

    大白天的,陈扬一直睡不着。更何况叶正方的呼噜,打得实在是响亮。

    好不容易,叶正方睡足了,起来遛达去了。

    陈扬这才迷迷湖湖的打起了瞌睡。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陈扬被叶正方叫醒。

    “扬哥,扬哥,船长巡舱来了。”

    陈扬不想起来,“巡就巡呗,叶,叶子,你接待一下。”

    “不是,有话问你呢。”

    “你,你替我回答。”

    叶正方俯身过来,要把陈扬拉起。

    这时,一个女性的声音响起。

    “别动。”

    别动是啥意思?

    女性说话,特别管用,陈扬还真的一动不动。

    接着,陈扬只觉腰间吃疼,挨了一脚踢。

    “他娘……”陈扬没有骂完,睁开眼他愣住了。

    女船长,还有两个船员一个乘警,以及若干个乘客,围在陈扬周围。

    叶正方蹲在陈扬身边。

    昏黄的灯光,看不清两三米外的人脸。

    这个女船长,应该也是个美女,陈扬坏坏的想。

    “船长,我犯什么错了?”

    叶正方急忙低声更正,“副的,副的船长。”

    女船长冷冷的问,“这位乘客,你的右手在干什么?”

    陈扬还没坐起,这时才打量自己的睡姿。

    原来,他靠着自己的货箱睡。而两只货箱之间,却留着一道缝,自己的右臂正搁在缝隙里。

    也怪陈扬的臂长,居然伸到人家的地盘上去了。

    陈扬哎哟一声,急忙将手臂撤回。

    这时,箱子那边,也响起了一声哎哟。

    女的哎哟。

    陈扬懵了。

    敢情陈扬的手,就放在人家胸前突出的部位上。

    货箱那边,一下子站起来五个女的,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为首的那个,不等陈扬看清她的脸,她就给了陈扬一个巴掌。

    啪,又响又脆。

    “臭流氓,臭流氓。”陈扬还得了两声骂。

    陈扬百口莫辩。

    正在女人们要对陈扬群起而攻之时,女船长开口了。

    “住手,都给我住手。”

    女人们没再动手。

    女船长指了指陈扬,以及打人的那个女的,“你,还有你,都跟我来。”

    陈扬赶紧起身,乖乖的的跟在女船长的身后。

    别人是躺着中枪,陈扬是躺着赚巴掌,真够倒霉的。

第215章 女人踢一脚 三年好不了

    陈扬被带到一个房间里,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后来才知道,这是特等舱。

    在这里,陈扬才看清,女船长很漂亮,年龄肯定不超过三十。

    那身材,凹凸有致,曲线分明。

    关键是身高,陈扬估算了一下,少说也有一米七零。

    陈扬心道,既然是美女,踢一脚就踢一脚吧。

    再看那个女乘客,陈扬更是惊艳。

    小巧玲珑,眉清目秀,两根小辫子垂挂,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关键在年龄,陈扬估计,人家跟自己差不多。

    美中不足,上面的两个地方太过突出。

    还有,陈扬心想,巴掌打得太重。

    “你,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今年多大年纪?”

    面对女船长的提问,陈扬一一回答,不敢怠慢。

    旁边的乘警做着笔录。

    “你从哪里来,到什么地方去?”

    陈扬又做了回答。

    “把你的证明和船票拿出来。”

    陈扬拿出证明和船票,放在桌子上。

    女船长例行公事的看了看。

    “你的箱子堆放在那里,为什么要留一道缝?”

    “我是想让空气保持流动。”

    “那你的手为什么会放在那里?”

    “我不知道,我睡着了,我确实不知道,我的手为什么会在那里。”

    女船长顿了顿,继续追问,“你说,这事该如何解决?”

    陈扬犹豫一下,陪着小心问道:“我说了能算数吗?”

    这个反问,差点让人笑场。

    “你说呢?”女船长忍着笑瞪眼反问。

    “踢了也踢了,打也打了,我看还是到此为止吧。”

    女船长看向女乘客,“同志,该你说了。”

    女乘客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人家不是故意的,毕竟人家挨了她的一个巴掌。

    “那就,那就算了吧。”

    女船长点点头,“好,就到此为止。我再强调一遍,要文明乘船,不要违反船上的规定。”

    陈扬一本正经的补充道:“不能打人。即使打人,也不能拿脚踢,更不能打人的脸。”

    说罢,陈扬拨腿开熘。

    身后,留下了女人的笑声。

    陈扬向来豁达,但今天这事,他觉得丢面子。

    最主要的是忌讳。老话这样讲,女人踢一脚,三年好不了,女人打你脸,半辈子倒霉。

    今天真他娘的诲气。

    心里有气,晩饭不吃,吃点饼开喝点水,陈扬倒头便睡。

    反倒是叶正方,却活跃了起来。

    很快的,他与隔壁的五个女乘客无话不谈,打成了一片。

    话题主要围绕着陈扬展开。

    叶正方的嘴,在娘们面前,从来都是一撬就开。

    他把陈扬的祖宗八代都翻了出来,包括他家里的现状,以及他父亲的故事。

    还有读书时干过的那些坏事。

    陈扬睡得太深,要是让他听见,非把叶正方的嘴扯烂不可。

    船上这几天,陈扬老实得像只小绵羊,吃了睡,睡了吃,除了上厕所,哪也没有去。

    那个打了陈扬一个耳光的小姑娘,好几次想找陈扬道歉,可看到陈扬黑着脸,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咽回去。

    终于,405靠岸。

    陈扬也不自己动手,他让叶正方找来装卸工。

    从船上搬到岸上,不进仓库,一箱一毛钱。

    叶正方指挥四个装卸工干活。

    陈扬来到大黑板边。

    信箱管理员,还是上次那个小老头,一眼就认出了陈扬。

    “小师傅,农好。”

    “老师傅,农好农好。”

    陈扬急忙递烟。

    老师傅接过陈扬递来的香烟,笑眯眯的说,“跟农讲两个事。一个农的两个朋友来过了。”

    陈扬接过信,连说两声谢谢。

    真是不巧,陈扬乘405来了,正好童小芳和陈福明乘403走了。

    谁都知道,403和405永不见面,总是匆匆忙忙的擦肩而过。

    信上说,他俩的生意蛮好的,很快就有下一趟,期待着十天后在上海见面。

    陈扬收起信问道:“老师傅,还一个事呢?”

    老师傅指指陈扬的货,又指了指码头外面,忽地改用了普通话。

    “小陈同志,我知道你的货要运到旅社去。如果你还没雇车,能不能让我帮帮你?”

    陈扬愣了一下,“我是还没雇车。”

    本来,陈扬准备自己动手,去浙东旅社把手拉车拉来。

    “小陈同志,你不要误会,我只是问一问,问一问而已。”

    陈扬笑指外面,“老师傅,那是你什么人。”

    老师傅有点不好意思,“我老单位的职工子弟,待业在家,才出来干这活。”

    无防盗

    陈扬点了点头,“我没问题。可是,码头的装卸工会同意吗?”

    老师傅笑道:“这个你放心。他们是铁路上的工人,各管一段。你在里面卸你的货,我在外面送我的货。”

    “好,你让他们过来,我要先谈价钱。”

    老师傅激动,双手做喇叭状,冲着码头外喊了起来。

    一下子招来了六个人三辆车。

    为首的叫小青头,正是老师傅的亲侄子。

    陈扬估计,他的六十箱货,用这三辆车拉,需要拉上两趟。

    陈扬也不啰嗦,他就出十二块钱,愿意干就动手。

    小青头他们根本就没还价,拉着空车就进了码头。

    才十几分钟时间,三辆手拉车装着三十箱货,从码头出来了。

    当着小青头的面,陈扬将十二块钱交给老师傅。

    陈扬又吩咐叶正方留下,跟着下趟货走,他自己在前面给小青头他们带路。

    陈扬可不知道,三个钟头,每人能赚两块钱,他有意无意的把运费翻了一番。

    临近中午,终于把货运到了浙东旅社。

    陈扬这才有时间歇息,接过老板娘递来的茶缸,咕都咕都的喝了一半。

    “小陈,你的货和你的朋友,你要我怎么安排?”

    陈扬想了想,“姐,你在一楼找两个偏静的房间,和我的房间一样,我要长期租用。一间当仓库,一间给我朋友住。”

    一声姐,让老板娘酥了半身,当众拿手打了陈扬一下,“哟,几天不见,变得更会说话了。”

    院子里,马振国在,周玉刚在,还有十几个房客也在。

    他们的哄笑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周玉刚笑道:“老板娘,收了我兄弟吧。”

    老板娘笑道:“我不傻。我现在收了他,他就白住了,我不能便宜了他。”

    笑声更响亮了。

    与此同时,有几个要货的人,开始向陈扬下单。

第216章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最简单最直接的生意,就是最好的生意。

    陈扬的六十箱货,加上运费,大概支出两万块。

    也就是每箱三百三十块。

    从现在开始,包括老板娘、马振国和周玉刚他们,谁都一样,每箱交五百块,就把货拿走。

    货的品种都已配好,一箱就是一个组合,不用拆开再分。

    你要一箱,你直接付钱拿货。

    你要半箱,他要半箱,正好合二为一,拿去自己再分。

    依此类推,特别省事。

    货还没进舱,就已卖掉八箱。

    等到晩饭前,住在别的旅社的人闻讯赶来,又卖掉了八箱。

    叶正方目不暇接,脑子不够用,原来这才叫做生意,生意是如此的简单直接。

    自己的存在或不存在,对陈扬的生意没有丝毫的影响。

    叶正方感到自己是多余的人。

    认真想想,叶正方觉得自己必须有所行动,不能把自己依附在陈扬身上。

    如果不做出改变,朋友关系是会变味的。

    晩上,陈扬喝了点酒,准备早点休息,洗去一路的风尘和疲惫。

    叶正方推门而进。

    “叶子,一楼的房间不好吗?”陈扬问道。

    “好,我看比你这房间还大。”叶正方拿过凳子坐下。

    “噢,你有事要说。”

    叶正方点了点头,“扬哥,我想与你分开做生意。”

    陈扬一点都不意外,叶正方是个要强的人,也是个知道应该怎么做事的人。

    “你说,你打算怎么做?”

    叶正方说,“你批发给他们,是五百块一箱。我向你批发,也是五百块一箱。不同的是,他们不赊帐,我要向你赊帐。”

    “你继续说。”

    “我自己拿到外面去卖,批发或零售,你都不用管。我卖掉一箱,结清旧帐后,你再卖给我下一箱。”

    “还有吗?”

    “我不在附近卖。刚才我看过地图了,这里是HP区。我尽量到北面去卖,像闸北区、PT区和JA区等地。”

    “叶子,你打定主意了?”

    “对,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开始。”

    陈扬点点头,“那好,我支持你。”

    这样也好。

    朋友帮朋友,也需要一条底线。

    不能合伙做生意,但可以互相帮忙。

    陈扬的进货价是三百三十块一箱,批发价是五百块一箱。

    这其中的一百七十块差价,叶正方给了,就是朋友帮朋友的底线。

    新的一天,叶正方早早出门,背着半箱货。

    这趟上海之行,叶正方也是有备而来。

    比方说出门乘公交车,特意赶在上班高峰期之前。如果在高峰期赶车,背着半箱货是上不去的。

    叶正方也研究了上海地图,和各路公交车,他第一天出去,奔的是JA区的农贸市场。

    陈扬对叶正方很了解,所以也是放心得很。

    上午,陈扬几乎就赖在床上。

    要不是马振国和周玉刚来访,陈扬还想继续做梦。

    陈扬真羡慕马振国和周玉刚,不用一个上午,工作搞定。

    “哎,你那个朋友,背着半箱货出门了。”周玉刚说。

    陈扬点着头嗯了一声,“昨晚我们说好了,他出去撂地摊零售。”

    马振国说,“好家伙,我以为他是你的合作伙伴。”

    陈扬摇摇头,“不是。我这个人,不会跟亲戚朋友合伙做生意。”

    周玉刚很赞赏陈扬的观念,“小陈,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悟出了如此深刻的人生哲理。”

    “哪里,是事实教育了我。我家里的二弟,今年才十七岁,他就敢跟我叫板,分出去单干。所以,我是先小人后君子,不得不这样做。”

    马振国伸手指了指外面,“那你就不该带他出来。”

    “呵呵,情况是这样的……”

    陈扬简单的说了说叶正方的故事,特别是为什么出来。

    马周二人爆笑不已。

    周玉刚笑问,“你就不担心他……比方说,手里的货卖不出去?”

    “这个我一点都不担心,他真要做起生意来,一定比我强十倍。”

    倒是于解放,昨天没见到他,今天也没见到他。

    “我说两位哥哥,老于去哪儿了?”

    马振国和周玉刚互相看了看。

    马振国压低嗓音说,“我俩正要与你说老于的事。”

    陈扬曾的坐起身来,“老于出事了?”

    周玉刚笑着说,“老于是出事了,但不是什么大事,也可以说是个破事。”

    陈扬这才松了口气。

    马振国问道:“小陈,以你的观察,老于这人怎么样?”

    想了想,陈扬说,“城府极深,比你俩都深。我觉得,他心里有事。或者叫深沉,或者叫压抑,好像活得不太自在。”

    马振国又问,“你能看得出他的出身吗?”

    “嗯……反正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人,用我们乡下人的话讲,老于应该出身于大户人家。”

    马振国点点头,叹道:“你他娘的说得真准。”

    周玉刚告诉陈扬,于解放的婚姻非常不幸,父亲出于个人目的,为了与某人联姻,逼着他娶了一个他并不喜欢的女人。

    八年来,于解放作为上门女婿,受尽了那个女人及其家人的欺负。

    来上海工作,还是单位领导的关怀。

    于解放也乘机提出了离婚。

    可那个女人不干,竟带着人追来上海,要于解放回去。

    于解放现在躲在一个只有马振国和周玉刚知道的地方。

    陈扬问道:“那个女人很厉害吗?”

    马振国苦笑一声,扭头让陈扬看他的脖子,“你看,那天她要打老于,我伸手阻拦,她就狠抓了一把。”

    脖子上有三道血痕,显然是手抓留下的。

    周玉刚说,“就是一个泼妇。”

    马振国心有余季,“我看比《水浒传》里的孙二娘还要狠毒。”

    陈扬好奇的问,“老于就不奋起反击?”

    周玉刚苦笑道:“我说兄弟,你以为这是农村人两口子闹架啊。那女人带着五个女人,六个女人纠缠老于,老于好男不跟女斗,只好躲起来了。”

    这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高贵的人,与低贱的人,其实都被命运掌握着,本质上是一样的。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了吵闹声。

    马振国和周玉刚立即变了脸色。

    陈扬却一点都不怕,“他娘的,这是什么世道,女人都爬到男人头上来了。老马,老周,跟我去会会她。”

第217章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马振国和周玉刚拦都拦不住,只好跟着陈扬出来。

    陈扬刚到楼梯口,就冲下面嚷嚷起来。

    “谁,谁呀?是那个臭娘们,让我睡不了觉的。”

    “站出来,站出来。老子今天有劲,非他娘的办了她不可。”

    “老板娘,谁敢到你这里闹事,你告诉我。他娘的,BJ娘们,有什么了不起,老子照样办她。”

    “老马,老周,你们说的BJ娘们在哪里?中看不中看?歪瓜裂枣的,我可不要。呵呵……看着恶心。”

    沿着弧形楼梯,陈扬目空一切,一路扇风点火,气焰十分嚣张。

    刚走完楼梯,只听一女人喊了起来。

    “哪家的土崽子,敢在这里撒野。姐们,给我撕了他。”

    四个人高马大的娘们,一齐朝陈扬扑来。

    不料,陈扬根本没有准备,看到四个娘们扑来,却惊慌失措。

    四个娘们的八只手,几乎都已抓到了陈扬的身上。

    只见陈扬脚底一滑,啊的一声,身体向后倒去。

    不偏不倚,只听彭的一声,陈扬的身体仰倒在楼梯上,后脑勺正好磕着了楼梯板。

    陈扬双目紧闭,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马振国高喊,“不好了,打死人了。”

    周玉刚也喊,“救命啊,打死人了。”

    两个人从楼梯上下来,一个抱着陈扬,一个狠掐陈扬的人中。

    还有几个房客,也纷纷上来救援。

    还有人去打电话报警和叫救护车。

    那一堆娘们见势不妙,拨腿熘了。

    陈扬微微睁眼,发现老板娘扶着自己,立即闭上眼睛继续装。

    马振国和周玉刚实在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老板娘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哎呀一声,双手推开陈扬。

    陈扬倚着楼梯,呵呵大笑。

    大家全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大厅里顿时笑作一团。

    中午,老板娘请陈扬吃饭,怕陈扬不去,又请了马振国和周玉刚作陪。

    就在附近的小饭馆,四个菜,喝黄酒。

    酒过三巡后,马振国说,“小陈,你这办法只能使一回。可就那娘们的架势,肯定还会再来的。”

    周玉刚说,“对啊,想个什么办法,让她们不敢再来。”

    坏主意,脑袋里多得是,陈扬两眼珠子转了一圈,就想出了一个。

    “以毒攻毒。”

    老板娘忙问,“怎么个以毒攻毒?”

    “下次她们要是再来,咱们也组织娘们上阵。房客里有几个女的,还有房客们的家属,加在一起都快两个班了。她们最凶,也架不住咱们人多啊。”

    马振国点点头,“好主意,好主意。”

    周玉刚也说,“就这么办。咱们人多,轰她个一二次,她就不敢再来了。”

    老板娘说,“可怜的于解放,被一个女人搞得走投无路,像过街的老鼠一样。”

    周玉刚说了一句名言,“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喝了酒吃好饭,周玉刚说,“我先走一步。于解放躲在那里,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我得给他送过去。”

    马振国说,“老周,我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说着,二人就走了。

    陈扬瞥了老板娘一眼,装作不明白的样子,“他俩什么意思,不带我玩啊。”

    “嘻嘻……装,你就使劲的装。”

    陈扬一脸无辜,“我知道,他俩不信任我。”

    老板娘伸出手,在陈扬的胳膊上使劲的掐了一下。

    “他们是为你我创造机会。”

    “你和我?”

    老板娘嗔了陈扬一眼,“怎么,我配不上你呀。”

    陈扬笑而不语。

    “说,配不配?”老板娘又要伸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陈扬忙说,“配,配配。”

    老板娘又笑了。

    因为陈扬口中的配,听起来就是呸。

    陈扬也笑了。

    笑过之后,老板娘说,“小陈,你要当心,不要与马于周他们混得太深。”

    陈扬不解,“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现在这样还行,再近点就过了。”

    “再近点为什么不行?”陈扬问道。

    “一方面,他们是北方人,你是南方人。你们只不过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说不定明天就各奔东西,烟消云散。”

    “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你与他们不在一个层次上。或者说,你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扬点点头,“这我知道。”

    “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他们三个都不是好东西。”

    陈扬笑了笑,“姐,这话可不能乱讲。”

    老板娘小声的说,“他们三个都已经结婚。但是,他们在这里都有女人。”

    陈扬啊了一声,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不会吧?姐,你可不能胡说八道。”

    “你傻。”老板娘斥道:“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只要你小心观察,就能看穿他们的名堂。总而言之,你不能学他们。”

    老板娘结了帐走人了。

    陈扬心道,我不会学马于周三人,我还要回家当村长呢。

    下午四点多,叶正方回来了。

    背出去半箱货,回来时两手空空,说明他成功了。

    这么快就卖掉半箱货,陈扬不敢相信,赶紧向叶正方取经。

    叶正方实话实说,他上午摆地摊,下午来了一主儿,以批发价全给买走了。

    叶正方算了一下,这半箱货,他大约净赚一百二十块钱。

    算得上是旗开得胜。

    就这样,陈扬在旅社里搞批发,叶正方每天出去练摊。

    大约每五天,他能零售半箱货,一天能赚到三十块。

    又过了两天,童小芳和陈福明来了。

    两个人贩销的还是刷子,去的目的地还是ZJ市和SZ市。

    本来是直接转码头,就在码头上等船。

    为了与陈扬见一面,两个人决定,在上海住一个晩上。

    中午,陈扬在小饭馆里请两人吃饭。

    聊到生意,陈扬只说还行,再顺便说了说叶正方的事情。

    不能说生意上的实情,这点陈扬很懂。

    要是知道卖女性饰品卖得非常火爆,童小芳和陈福明非把刷子扔掉不可。

    再说上海这边生意好做,又何必再去其他地方。

    “小芳哥,福子,说说你俩,你俩的生意如何?”

    也没有实话,一个说赚了八十块,一个说赚了五十块。

    还是聊点别的。

    “小芳哥,你这次回家,那个老张同志找你了没有?”

第218章 我有这么优秀吗

    说起家里的事,童小芳头大。

    老张锲而不舍,这次也一样,在童小芳家磨蹭了好久。

    童小芳还是不同意,他家里人也都不同意,他出来担任村干部。

    都讲究实际,童小芳现在长途贩销搞得不错,凭着这份收入,已逐步解决温饱问题。

    谁也不会傻到,自己放弃赚钱,去当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干部。

    “小芳哥,老张找你这么多次,又这么看好你,你真的要完全拒绝,这不好吧?”

    “是啊,我也知道这样不好。毕竟我是个党员。即使是农村党员,除了为自己家解决温饱,也要帮村里其他农户脱贫致富。”

    陈扬问道:“你想通了?还是想到了其他解决办法?”

    童小芳点着头嗯了一声。

    陈福明坐在旁边,这时笑了两声。

    陈扬反应快,“不会吧?小芳哥,你是不是把我给扯进去了?”

    “对。我跟老张摊牌了,我提出两个方桉。”

    “哦,快说来听听。”

    “第一个方桉,我当副书记。”

    “老张不一定会同意你的这个方桉。”

    “第二个方桉,我当书记。但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村委会主任必须由我村最优秀的人担任。”

    陈扬笑笑,“这个最优秀的人难道是我?”

    “对,最朝气蓬勃的、最有文化的和最想为村里做事的以及最有本事赚钱的那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陈扬。”

    陈扬笑着摇头,“我有这么优秀吗?”

    陈福明说,“当时我在场。扬哥,那个老张承认,你确实是全村最优秀的年轻人。”

    陈扬苦笑,“老张只是嘴上说说。再说他一个人说了不算,他们是不会让我进去的。”

    童小芳鼓励陈扬,“事在人为,事在人为嘛。”

    可陈扬很清楚,别人可以事在人为,就他不行。

    不过,童小芳告诉陈扬,现在在村里,关于陈扬的舆论已经起来了。

    还有一点,童小芳对陈扬说,再怎么当干部,也不要忘了赚钱。你没有个人事业,没有个人财富,村民还是不会拥护你的。

    晩上,童小芳早早的去睡了。

    陈福明没睡,来到了陈扬房间。

    陈扬问陈福明,“小芳哥怎么样?对你还不错吧?”

    陈福明点着头肯定,“第一次在外面摆地摊,是小芳哥教我的。工商把我抓了,也是小芳哥把我保出来的。他货卖完了,我还没卖完,也是他帮着我卖完的。”

    “怎么样?我说过的么,跟着小芳哥,你就偷着乐吧。”

    陈福明问,“扬哥,下次进货,我想进点女性饰品,拿到镇江和苏州去卖,你看行不行?”

    “肯定行啊。卖刷子,运输太成问题,利润又太薄,你们早该搞多种经营了。”

    第二天,童小芳和陈福明早早的走了。

    还有一个好消息,关于于解放的警报,也已暂时解除。

    原来,他老婆的父母,也就是他的岳父岳母,特地赶来上海,把他的老婆带回BJ去了。

    既然过不下去了,那就离婚,各自安好,他岳父岳母终于点头。

    于解放回到了浙东旅社。

    房客们起哄,说什么这是于解放的解放日,一定要摆酒庆贺。

    于解放一高兴,拍着胸脯,在浙东旅社摆上十桌。

    马振国自告奋勇担任厨师。

    这家伙一不小心,暴露了他的本行,他在部队当过炊事兵。

    一帮人闹腾了一整天,把浙东旅社搞得鸡飞狗跳,满地狼藉。

    过了几天,于解放恢复了原有德行,与臭味相投的马振国和周玉刚一起,倒腾他们那点破事去了。

    陈扬还算守得住。玩牌耍钱,坚决不去。到外面喝酒,坚决不去。去某些见不得阳光的地方,看那些见不得人的录像,坚决不去。

    那时候,录像机刚进入国内,港澳台和日韩的那种影片,也刚刚进入大陆。

    不少人偷着看。

    陈扬一直没有去过。

    春去夏来,陈扬的生意做得红火,赚钱不少。

    叶正方也跟着赚钱,当初依靠陈扬的资金进货,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本钱。

    两个人也已经有四个月没有回家了。

    进入八月,二人终于决定回家一趟。

    叶正方回家,是因为他父亲捎信来说,他老婆服软了。

    陈扬回家,是因为他想回家。

    家里一切照旧。

    二弟的肥皂加工厂还在生产,一天五六百条肥皂,基本上没有存货。

    价格也算稳定,每条两毛六分半。

    利润也是有保障的,每条六七分,一天四十块左右。

    四个股东,陈扬、大妹、二弟和爷爷代表家里其他人,大家都能分到十块钱。

    二弟已经成熟,基本上能独当一面,陈扬欣慰之余,做出一个重要决定。

    晚饭过后,陈扬习惯性的蹲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今天晚上,村里放电影,院子里没放电视机,村里人都看电影去了。

    陈扬一边抽烟,一边转过身来,看着院子的另一边。

    这一边,正是肥皂加工厂,陈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二弟脑子反应也快,“大哥,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说对了,你猜猜看。”

    “不会吧,大哥,你要收回肥皂加工厂?”

    “不是。”

    “你要调整股份比例?”

    “猜对了。”

    二弟紧张的问,“大哥打算怎么调整?”

    陈扬澹澹的说,“我退出,我把我的四分之一股份卖给你。”

    二弟不敢相信,“大哥,你今晚没喝多吧。”

    “买不买?你不买,我卖给你大姐。”

    “我买,我买。大哥,你打算卖多少钱?”

    陈扬说,“你原来在我这里还有钱,我答应过你,等你结婚后我再给你。现在一笔勾销,你的钱没了,我在加工厂的股份也归你了。”

    二弟心喜,但又犹豫。这样一笔勾销,我是不是吃亏了呢?

    “老三,过了这个村,可没了这个店哦。”

    二弟还在思忖。

    “噢,不愿意就算了,就当我没说。”

    说着,陈扬起身要走。

    “就这么定了,就这么定了。”二弟连声说道。

    “叫爷爷和你大姐出来。”

    二弟赶紧把爷爷和大姐请出来。

    陈扬宣布了他的决定。

    大妹问道:“大哥,你这边不要了,打算以后怎么办?”

第219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

    陈扬笑着反问大妹,“老二,我每天能在加工厂分到多少钱?”

    “十块差不多。”

    “你猜我现在的生意,我每天能赚多少?”

    大妹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猜。”

    “猜不着。”

    “猜不着就瞎猜么。”

    大妹想了想,“每天二十?”

    “往多的猜,往多的猜。”

    “每天三十。”

    “再往多的猜。”

    “每天五十。”

    “还往多的猜。”

    “每天一百。”

    陈扬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老三,你还是太保守。”

    二弟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大哥,你,你忒不厚道了。”

    “臭小子,我怎么个不厚道了?”

    “你挣那么多,还跟我计较一点点股份,还要我拿钱购买股份,你也太小气了。”

    陈扬一本正经的说,“亲兄弟,明算帐,你以为你是谁?”

    “大哥,我跟着你干吧。”

    “做梦。你是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囡,回不来了。”

    陈扬跳下石桌,拍拍屁股,去大队部前的晒谷场看电影。

    今晚两部电影,一部是南斯拉夫的《桥》,一部是日本人的《追捕》。

    陈扬比较喜欢《桥》,在上海看过五遍,今晩又看了第六遍。

    放映《追捕》时,陈扬回家,《追捕》也是好电影,但陈扬不喜欢日本人。

    回到家里,刷了牙,洗把脸,陈扬正要上床睡觉,有人却在这时敲门。

    “谁呀?”

    “我,还有方老师和韩老师。”

    是大妹的声音。

    陈扬开门。

    大妹与方丽平和韩彩玲一起进门,大妹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大哥,这是杨丽娜给你的信。”

    陈扬很是好奇,一边接信,一边问道:“一封信而已,用得着你们三个一起吗?”

    韩彩玲忙说,“班长,我们可不是为了八卦。”

    陈扬噢了一声,撕开信封,拿出信看起来。

    这封信,实际上是两个月前寄来的。陈扬一直不在家,就由大妹保管至今。

    信上说,她本来今年五月毕业,就可以分配工作。而且当时也明确了去向,回到温林县,分配到某所初中担任教师。

    可就在这时,省师范学院给了地区师范学校五个“专升本”的名额,再到省师范学院学习一到两年以后,就能拿到本科文凭。

    杨丽娜说,她在各项考核和综合评比中,名列全校第三,被省师范学院录取。

    她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不想失去,请陈扬理解和支持。

    杨丽娜还说,她对陈扬的爱没有变。一年两年,时间不长,希望陈扬一如既往,等她回来。

    陈扬看完信,装回到信封里,再放进抽屉里。

    大妹陪着小心问道:“大哥,丽娜姐说什么了?”

    陈扬笑笑,“你想知道?”

    大妹也是聪明,“我想知道,我们都想知道。”

    我们一词,大妹说得特别重。

    陈扬从抽屉里拿出信,递到大妹的手里。

    不仅大妹看,方丽平和韩彩玲也抢着扒着的看。

    看完信,大妹将信放回到抽屉里。

    这时,方丽平伸出手,在大妹的胳膊上轻掐了一下。

    大妹问道:“大哥,丽娜姐说,让你等她回来,你是怎么想的?”

    “我么。”陈扬想了想,“正好。我的人生规划里,二十五岁以前不会结婚。我现在才二十一岁,我还有四年时间么。”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丽娜姐变心了呢?”

    陈扬笑了笑,“我不会哭,我会笑对现实。天涯何处无芳草,顺手一抓一大把。大妹,你大哥我不会打光棍的。”

    顿了顿,陈扬笑指方丽平和韩彩玲,“喏,眼前就有芳草,还不用去抓呢。”

    这话说得方丽平和韩彩玲都红起了脸。

    “大哥,还有一封信。”

    “还有一封信?”

    “是杨丽娜的爸爸给你的,他不是寄来,而是让彩玲姐带来的。”

    陈扬看向韩彩玲。

    韩彩玲拿出信递给陈扬。

    陈扬打开信,脸色变得难看之极。

    不用问,这是杨丽娜父亲杨春生对陈扬的“通谍”。

    信里列数杨春生对陈扬的帮助。

    信里还提到陈扬曾经的承诺。

    信里最后说,请陈扬信守承诺,远离他的女儿杨丽娜。

    陈扬看完信,也收起来搁进抽屉里。

    屋里寂静。

    韩彩玲扯了扯方丽平的衣角,二人一起退出。

    大妹走到门边,把门关好,再走回来。

    “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

    大妹小声滴咕,“我看有事。”

    陈扬笑斥大妹,“既然知道我有事,干吗还问我没事吧。”

    大妹松了一口气,大哥这个样子,确实是没事。

    陈扬笑道:“我真没事,你去吧。”

    大妹还不肯走。

    “还有啥事?”

    “大哥,我看你与杨丽娜没有缘分,没有夫妻相。”

    陈扬乐了,“那怎么办?”

    大妹说,“别想杨丽娜了,赶紧找别的姑娘去。”

    “噢,找谁?”

    “方丽平,她也很漂亮,也很惦记你。”

    陈扬瞅着大妹问,“老实交代,最近是不是常与方丽平在一起?”

    大妹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向她学织毛衣来着。”

    陈扬哼了一声,“你与方丽平好,就推荐方丽平。咱们奶奶还说韩彩玲好呢,我怎么办?我都收了?”

    “嘻嘻,大哥你都收了,我反正没有意见。”

    想到自己的事,忽然想到大妹的事。

    大妹都十九岁了,这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

    “老二,我问你,你的个人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决?”

    大妹脸色绯红,“大哥,现在是说你的事。”

    “你的事也得提上议事日程,不能因为我,而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

    “大哥,这有规矩。当大哥的未娶,做妹妹的不能嫁。”

    由大及小,是有这么一个规矩。

    大妹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陈扬想到一个问题,大妹不急着出嫁,但可以先把恋爱谈起来啊。

    可为什么媒人踏破门槛,大妹就是不肯松口,那些送上门来的帅小伙,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这里面有问题。

    难道说,大妹她心里早就有人了?

    如果早就有人,陈扬肯定,他认识这个人。

    这个人是谁?

    陈扬没有想到,他很快就找到了答桉。

第220章 事关陈扬的崇高理想

    八月底,陈扬和叶正方本来都要去上海。

    可两个人都出了点变故,暂时出不了门。

    叶正方又上了他老婆的当,小半年赚的钱,被他老婆刮得精光。

    幸亏叶正方留了一手,回家之前,将一半钱拿出来,存在陈扬这里。

    可叶正方的母亲生病住院,既需要钱,又需要人照顾,叶正方只好暂时留在家里。

    这对叶正方的生意影响很大。他在上海的四个区,搞了五六十个代销点,每天的销量不少。

    他采取的是送货上门的方式,他不在那里,生意很可能会中断。

    还是陈扬帮忙。

    陈扬打长途电话,给浙东旅社的老板娘叶菁,让她帮叶正方发货。

    而叶正方也给他的那些客户打电话,在他不在上海期间,请他们自己去浙东旅社提货。

    叶正方还给出优惠,凡自己去提货的,批发价下调百分之五。

    总而言之,一切为了留住客户,叶正方仅长途电话费就花了一百多。

    而相对来说,陈扬就轻松多了。

    首先,路桥小商品市场那边,陈扬赢得了众多商户的信任。即使他不到,钱也不到,但只要他一个电话,他们就能直接发货。

    而且售后服务也非常到位,他们能把陈扬的货,直接送上403号或405号轮船。

    上海那边,浙东旅社的老板娘,已全面介入陈扬的生意。

    陈扬与老板娘联手,唯一的代价,就是在首次批发价后的收入,与老板娘一人一半。

    对陈扬并没多少损失,老板娘却收获颇丰,当时二人聊起,简直是一拍即合,无缝衔接。

    现在,陈扬哪怕不去上海,生意也能正常展开。

    用马建国的话评价,他娘的陈扬,他娘的霸气,搞定了老板娘,就等于搞定了整个大上海。

    当然,滞留家中,也真的是有事。

    这个事与陈扬的崇高理想有关。

    那天老张又来找陈扬。

    这一次,陈扬为了显摆,把老张请到二楼的客厅。

    二楼客厅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布置。

    无非是有一对沙发,在当时的农村比较时髦。

    当然还有两个书架,书架上塞满了书,至少有两百本。

    实际上,陈扬自买的书不多,为两个书架做了贡献的人,分别是老范范思成、老范的妹妹范欣怡和孙延清老师。

    老张却是眼前一亮,心里愈发欣赏陈扬。

    农村青年这么喜欢读书,绝对是凤毛麟角,鹤立鸡群。

    尤其看到那套《资本论》,老张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小陈,你这是老版的《资本论》,现在已经买不到了,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你看书的扉页。”

    书的主人叫范思成。

    老张张益民同志,简直要对陈扬肃然起敬了。

    “小陈,你看到什么地方了?”

    “惭愧,最近出门,一直没看。这套书难得,我怕带在路上丢了。”

    老张赞道:“难怪你做生意这么厉害,高出村里人几大截,原来你有理论武装自己啊。”

    陈扬笑道:“老张,你来找我,不会是专门夸我的吧。”

    “哈哈……当然不是,我首先要通知你一件事。”

    老张在沙发上坐下,陈扬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小陈,我们搞了一次不公开的推荐。参加推荐的人,包括三十一名党员和二十七名村民小组长,因为有的党员兼任村民小组长,所以一共正好是五十人。”

    陈扬只听不说。

    “推荐什么呢?推荐首届村民委员会成员。首届村民委员会,由七名成员组成。我们要求每个推荐人,都推荐七名他们认为值得信任的村民,也就是首届村民委员会的候选人。”

    “对候选人的具体要求,除了政治上合格,出身没有问题,还要具备以下几点。小学毕业及以上文化程度,年龄不超过四十五周岁,有意愿为村里做事的人。”

    “我们先进行了初步推荐,一共有三十五人进入了名单。其中就有你,而且你的得票最多,共计三十二票。难得的是,二十七位村民小组长,有二十三位推荐了你。”

    “第二轮,我们对三十五位上榜者进行再次推荐。其中的前二十人,将进入最终的推荐。这一轮还是你得票最多,一共得了三十票,比第一轮少了两票。”

    “第三轮,我们对二十位上榜者进行最终的推荐。其中的十人,将成为首届村民委员会的正式候选人。你得票二十七,还是第一,但与后面的差距也逐渐缩少。”

    陈扬还在认真的听着。

    “当然,这还不是正式的候选人名单。如果是差额选举,这十个人都是。如果是等额选举,还要去掉三人。不过,你进入前七应该不是问题。”

    “我要对你说的是,接下来,县里区里要对你们这些候选人进行学习培训。时间一个月,就是这个九月,要求不得缺席。学习培训结束后,还要进行考试。”

    “小陈,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陈扬点点头,“谢谢你,老张。”

    老张指着陈扬说,“别让我和老童失望。这次学习培训,你不但要全程参加,还要争取把第一名拿下。”

    “我尽力而为,我尽力而为。”

    “那好,我走了,你做好准备,等候通知。”

    陈扬送走老张。

    本来想问问,上了十人名单的都有谁,但看老张不想说的样子,陈扬没敢开口。

    可这难不倒陈扬。

    这不,童老贵上门来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童老贵不仅全程参加了推荐,现在还多了个头衔,首届选举委员会的九名成员之一。

    还有一喜,他的侄子童小龙,也是十名候选人之一。

    陈扬同样把童老贵请到了二楼。

    童老贵坐在沙发上,二郎腿不仅翘得高,而且还不住的摇晃。

    “呵呵……你得了吧。老童,就是刚才老张同志坐的,那才叫一个坐相。”

    童老贵这才把腿放下,“怎么样,怎么样,我说话算数不?”

    陈扬故作不懂,“老童,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

    “我说我要把你弄进去,你就一定能进去,现在你果然进去了么。”

    陈扬坏笑着问,“我怎么能肯定,你没在暗中对我使坏下绊呢?”

第221章 榜上有名 希望最大

    童老贵装腔作势,一激就蹦,蹦得老高,跺脚发誓。

    陈扬乐得不行不行的,他就爱看童老贵的表演。

    童老贵也就这个德行,明知道被看穿了,但还是乐此不疲。

    “老童,快说说吧,到底是哪些人榜上有名?”

    童老贵吹胡子瞪眼,“烟呢,茶呢?”

    陈扬将香烟和打火机扔到童老贵身上,“抽吧。喝水自己倒,喝茶你不会,免了。”

    童老贵点上一支烟,吸了两口,吐出了一串烟圈。

    “你小子榜上有名,还名列第一。他娘的,你家祖坟上肯定冒青烟了。”

    “他娘的,听我爷爷说,我家没祖坟了,祖坟被大水冲走了。”

    童老贵得意道:“榜上有名的还有我家大侄子,你的好朋友童小龙。”

    陈扬呵呵的坏笑起来。

    “你小子笑啥?”

    “呵呵,好像不是你大侄子,而是你大儿子吧?”

    “你……”童老贵被杵着软肋,一下子蹦得老高。

    陈扬一个劲的笑。

    童老贵叹了一声,“不能乱讲,扬,千万不能乱讲。”

    陈扬也就对童老贵这样,时不时的戳他一下,让他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

    侄子,儿子,一字之差,天上地下。

    虽然童老贵很想认童小龙为儿子,事实上也真是儿子,但他就是不能相认。

    “扬,咱说事行不?”

    陈扬却专拣童老贵的短处捏,“老童,我听说,候选人的文化程度,是小学毕业及其以上。而你家童小龙,我记得小学还没毕业吧?”

    “嘿嘿……”

    “是不是?是不是?”

    童老贵讪讪的笑着,“嘿嘿,我去找了张校长,让他帮着补了一个毕业证,马马虎虎,蒙混过关。”

    “童小龙得票排名多少?”

    “第九名,倒数第二,我看够呛。要是七选七,等额选举,他的名字连选票也上不去。”

    陈扬继续问,“第二是谁?”

    “你的好朋友蔡朝阳,第三轮的时候,他只比你少两票。”

    陈扬却不以为然,“朝阳是很优秀。但他现在在公社企业上班,能回村当干部吗?”

    童老贵摇摇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人家已经答应,一旦当选,就辞去在公社企业的工作,全心全意的回村当干部。”

    “有志气。”

    “扬,你可别小看蔡朝阳。在某些方面,他比你更有优势。”

    陈扬哦了一声,“老童,能说得具体点吗?”

    “你是团员。可蔡朝阳是党员,去年在社办企业支部加入的。单凭这一条,他就能在同等条件下把你打败。”

    陈扬默默的点头。

    “还有,一旦当选,还得政审。就凭你爸的身份,你就赢不了蔡朝阳。所以,我们私下里都说,你的最大对手正是蔡朝阳。”

    陈扬沉默了好一会。

    “老童,排第三的是谁?”

    “豆腐蔡根夫。”

    陈扬差点掉了下巴,“豆腐他,他一个赌博鬼,他也能当干部?”

    童老贵苦笑道:“不少人都说他不行,不符合要求。可架不住有人推荐他,票数还不少呢。”

    陈扬摇头不已,“豆腐要是当选,那咱们村可以发展成赌博村了。”

    童老贵也跟着摇头,“真没办法。扬,他们姓蔡的人团结,一齐推荐他。但愿,但愿上面审查时,能把他给拿下。”

    “那排第四的是谁?”

    “陈玉花。上面有规定,村委会里必须有个女的,还分开单独选。所以,正常情况下,她肯定能选上。”

    “第五是谁?”

    “蔡国平?”

    陈扬又差点掉了下巴。

    仇人的侄子。

    “他,他不是跟蔡朝阳一起,在公社企业上班吗?”

    童老贵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公社那些企业,半死不活的。他们待不住,都想回村里来。”

    陈扬说,“村里也没啥好的。当村干部没有工资,说不定啊,还要往里贴钱呢。”

    “可当村干部也有前途啊。你看看咱们公社,总共才十五个人。但其中的八个人,都是从各大队的干部中提拨上去的。蔡朝阳和蔡国平,都想走这一条路。”

    陈扬不置可否。对蔡国平不了解,对蔡朝阳,陈扬非常了解。

    当干部向上爬,不是蔡朝阳的理想。

    陈扬知道,蔡朝阳追求的是个人的事业,陈扬就是他的榜样。

    “老童,后面还有谁?”

    “我想想……第六是蔡福满,第七是童宗良,第八是蔡小春,还有第十,第十是陈福明。”

    陈扬听了这个名单,心里开始琢磨。

    这后面四个,都他娘的是软货,见了问题躲得远远的,能当好村干部吗?

    “扬,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没想什么。老童,对这十个人,你有什么评价?”

    童老贵看看陈扬,卖起了关子。

    “呵呵……老童,你他娘的,少在我面前装。”

    “我说,我说……陈扬、蔡朝阳、蔡根夫、陈玉花、蔡国平、蔡福满、童宗良、蔡小春、童小龙、陈福明。陈玉花肯定能选上,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九个人,抢夺另外六个位置。”

    陈扬点了点头。

    “有人说,童小龙和陈福明是陪跑的。童小龙几斤几两,你我都知道。陈福明几斤几两,你也知道。所以,接下来是七个人抢六个位置。”

    陈扬微微一笑,“那也不一定,小泥鳅还能掀大浪呢。”

    “剩下的七个人里,童宗良和蔡小春都是四十多岁,文化水平又太低。所以大家估计,应该是二者淘汰一个。”

    陈扬又是摇头,“噢,照你这么说,我、蔡朝阳、蔡根夫、蔡国平和蔡福满,我们五个肯定能当选了?”

    童老贵点着头说,“你推荐的票数很多,排在第一,正常情况下,很难把你选下去。蔡朝阳么,他是姓蔡的人推上来,与你唱对台戏的。蔡根夫呢,公社和大队两级都在推他,他也基本上赢定了。”

    “有道理,你继续分析。”

    “蔡国平和蔡福满,两个人难度稍大一点。蔡国平是蔡宝福的亲侄子,这既能帮他,也能害了他。反倒是蔡福满,他是老实人,希望比蔡国平大。”

    童老贵一番分析,让陈扬信心大增。

    “老童,别人我不管,我就管我自己。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帮我?”

第222章 既是学员 也是老师

    童老贵正是来找陈扬谈“合作”的。

    所谓的合作,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互相投对方的票,陈扬和童小龙。

    也就是说,你掌握一些绝对可靠的票,我也掌握一些绝对可靠的票,双方保证各自绝对可靠的票都投给对方。

    陈扬和童老贵出自同一个生产小队,小队里不少社员,与双方的关系都不错,这部分人可以暂时不管。

    童老贵在童姓村民里颇有威望,至少有上百人,他能做到一呼百应。

    通过这上百人,还能影响至少五十人。

    童老贵告诉陈扬,他能保证,有一百五十人会听他的话。

    对一个村民小组长来说,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了。

    陈扬的情况比较复杂,或者说票源非常广泛。

    首先,陈扬爷爷的面子,他有一些老哥哥,关系没得说。

    其次,大妹的人脉关系,她有一大帮小姐妹。

    还有,陈家的叔伯兄弟,算起来关系密切的,至少十几户四五十人。

    此外,父亲有几个朋友,也可以充分利用起来。

    而陈扬最大的人脉资源,是他自己这两年多来,有意无意建立起来的。

    一方面,是陈扬的发小及其家人和亲朋,粗算一下,少说也有五六十。

    另一方面,也是陈扬的最大依靠,是他通过放贷建立起来的关系网。

    至少有一百人向陈扬借过钱,即使按一半计算也有五十人。这五十人以及他们的家属和亲朋好友,少说也有三百人。

    这三百人按一半计算,也是一百五十人。

    童老贵说,陈扬要是全发动起来,四百票打底。

    陈扬没有这么乐观,他心里的底数是三百。

    如果再把童老贵的一百五十拉过来,加在一起,腰杆就硬了。

    其实,这种纸上谈兵,没有一点实际意义。

    最多就是一种心理安慰和自我鼓励。

    再说了,离明年初的正式选举还早着呢。

    陈扬决定参加学习培训。

    生意不能中断,陈扬跑到邮电所,给上海打了一个长途。

    老板娘叶菁让陈扬放心,这一个月她顶着,让陈扬安心的把家里的事办好。

    因为整个公社的改制属于试点,所以学习培训班没放在别的地方,就设在公社的后院。

    公社的后院,新起了一道围墙,地也抹平了,草也除掉了。

    上面搭了塑料棚,用来遮阳挡雨。

    西面的墙上,已做了一块大黑板。

    大黑板前,搭了几块石板,石板上有一个讲台。

    还挺像模像样的。

    不过,下面的凳子露了馅。

    什么凳子都有,长凳短凳,竹椅木椅,高的矮的……应尽应有。

    原来,这些凳子都是向村民们借来的。

    全公社二十个大队,其中十二个人口多的大队,每个派出十人,其余八个大队,每个派出七人。

    参加学习培训的总人数是一百七十六人。

    培训时间三十天,每天上午三节课,下午两节课,设政治、政策、常识、语文和写作五门课。

    陈扬是目瞪口呆,这也太正规了。

    这些大老粗能吃得消吗?

    还别说,这是老张的创新,不是上级的安排。可就是这个创新,得到地区和县里的大力肯定和支持。

    凭着这个创新,老张火了一把,后来冲破年龄界限,不仅当了县文化局长,而且还当了几年县*****。

    九月一日上午八点,老张站在讲台上,宣布学习培训班开学。

    台下一百七十六名“学员”,还有县区领导,和其他兄递单位前来观摩的同志,让整个后院几乎水泄不通。

    县、区、公社三级领导讲话,总共用了近一个小时。

    老张继续主持。

    五门课,一共五个老师,都是临时聘请的。

    政治课和政策课,请的是老张的同事,都来自文化局。

    常识课的老师,是公社副主任蔡美丽。

    语文课的老师,请的是陈家小学的张校长。

    据说本来要请陈蔡中学的校长,可人家嫌“学员”们水平太次,不愿意来。

    “各位学员,写作课的老师,由陈家大队的陈扬同志担任。现在,请五位老师到台上来与大家见面。”

    说到这里,老张带头鼓掌。

    全场掌声雷动。

    坐在后边角落里的陈扬懵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老张会对他来这么一手。

    老张猜中,陈扬对这种培训班不感兴趣,怕他中途开熘,这才想到这个办法。

    你既是学员,又是老师,看你还怎么开熘。

    四位老师上去了,陈扬还没起身。

    两个好朋友,童小龙和陈福明也是学员,就坐在陈扬身边。

    童小龙和陈福明一起动手,把陈扬拽起来,再往前面推。

    陈扬半推半就。

    五个老师在台上站定。

    正巧,陈扬与蔡美丽并肩而立。

    陈扬不自在,陈扬很别扭。

    老师挨个发言,说明自己的授课内容。

    这下陈扬更慌了,老张突然袭击,他什么都没有准备啊。

    陈扬退后两步,站在老张身边,咬牙切齿,却低声说道:“老张,你就害我吧。”

    老张却面不改色,“你太猖狂,我要收拾你。”

    “老张,我不能保证我一定会配合你。”

    “那你就当不上村干部。”

    “呵呵……我不怕。三年一届,我三年后再来参选。三年后,你老张就影响不了我了。”

    “哈哈……三年后我还没退休,我保证我还能影响。”

    “老张啊老张,我算是栽你手里了。”

    老张低声笑道:“陈老师,赶紧想想你怎么授课吧。”

    “写作课,写作课啊。”

    老张得意的晃晃脑袋,退得远远的。

    终于轮到陈扬发言。

    童小龙和陈福明起哄,又领着一帮人鼓掌。

    结果又引来热烈的掌声。

    陈扬却说道:“同志们,你们鼓掌最热烈也没有用。乡里乡亲的,好不容易有一次收拾你们的机会,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台下轰然而笑。

    “你们大家都知道,考试的分数,最低是零分。但在我的手下,你要是考得不好,我会给你负分。到时候,我还会把你们的破试卷贴到村里去……”

    大家笑不出来了。

    陈扬说的事,他还真的干得出来。

    “接下来,我说说写作课的学习内容。”

第223章 一个坏消息 一个好消息

    上写作课,对陈扬来说并不难。

    老张也是有的放失。他了解过,作文是陈扬的强项,特别是应用文的写作。

    农村干部,不需要会写小说和诗歌。

    应用文多种多样,工作总结,工作计划,申请报告,各种证明,各种便条……等等。

    对陈扬来说,这是小菜一碟。

    而对学员们来说,就是一件麻烦事。

    其他一百七十五名学员,平均文化程度,大概只有小学毕业。

    因为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实际上小学都没毕业,都像童小龙那样,小学毕业证明是临时搞来的。

    只有陈扬一个高中生。

    初中毕业生也仅二十来个。

    老大难是那些三四十岁的老学员,本来就没读过几年书,几十年过去,早就还给老师了。

    陈扬也挺有办法的。

    第一天培训结束,陈扬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后,他叫大妹去把方丽平和韩彩玲请来。

    陈扬有请,方丽平和韩彩玲肯定不会拒绝。

    陈扬既当学员又当老师的消息,已绍传遍整个陈家村。

    方丽平和韩彩玲,还有大妹,冲着陈扬鞠躬。

    “陈老师好。”

    陈扬也挺配合的。

    “同学们好,请再鞠一躬行不?”

    仨女的再鞠了一躬。

    陈扬乐得不行,但仨女的要再鞠躬时,他急忙拦住。

    “够了,够了。你们要再鞠一躬,我就得永垂不朽了。”

    仨女的这才笑着坐下。

    “方丽平,韩彩玲,你们知道了,那个老张想看我的笑话,我决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韩彩玲问,“班长你说,让我们怎么帮你?”

    “制定一个教学计划,然后帮我找些应用文的范文,不要多,只要精,实用的就行。”

    方丽平问,“班长,你的教学将如何展开?”

    “都是一帮大老粗,当然越简单越好。我准备拿范文做题,我教一遍,再让他们照着范文写一篇。”

    这个任务,对方丽平和韩彩玲来说,实在是简单。

    陈扬也进入角色,当老师当出了滋味。

    其他四位老师,也都挺认真的。

    相对来说,上政策课时,陈扬最认真。

    毕竟政策和法规,即使不当村干部也用得着。

    政治课,陈扬看了一遍教材,基本上就都记住了。

    语文课,陈扬也是看了一遍教材,就给扔到一边。

    小学生的课程,太太简单了。

    至于常识课,是那个蔡美丽教的,陈扬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不过,老张太坏,总把陈扬的写作课和蔡美丽的常识课安排在下午。

    今天写作课在前,明天常识课在前,陈扬想不看到蔡美丽都难。

    陈扬倒不怕蔡美丽使坏,一个娘们,最厉害她还是娘们。

    陈扬担心的是,几个小伙伴要分道扬镳。

    蔡朝阳现在天天与蔡国平粘在一起。

    培训班开了一个星期,蔡朝阳没有找过陈扬一次。

    陈扬也是忍着,你他娘的不找我,我更不会去找你。

    反正陈扬还有童小龙和陈福明,在培训班里并不孤单。

    对了,还有陈仁军。

    陈仁军现在不再是通讯员,上面有规定,公社一级不再设通讯员一职。

    陈仁军现在的职务是公社宣传干事。

    现在的培训班,陈仁军也在帮忙。

    中午,陈扬在家吃了午饭,骑上自行车去公社。

    童小龙和陈福明这两家伙,就在路边等着,陈扬的自行车过来,二人就抢着往车上蹭。

    二八大杠,坐三个小伙子不成问题。

    嘻嘻哈哈,吵吵闹闹,一路到了公社。

    刚进公社的门,陈仁军就从他的办公室冒出脑袋,冲三人招手。

    三人鱼贯而入。

    “军子,又有什么新闻?”童小龙迫不及待的问道。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陈福明说,“先听坏消息。”

    陈仁军指了指童小龙和陈福明,“你俩可能提前没戏了。”

    陈扬忙问,“军子,这什么情况?”

    “上级基本上确定,首届村民委员会选举,将实行等额选举的办法。拿咱们村来说,就是七个候选人参与选举。小龙,福明,你俩排在第九和第十,所以你们将会被提前淘汰。”

    童小龙顿时泄气,“去他娘的,那我还培训个屁啊。”

    陈福明也说,“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参加了。这培训班,要耽误我两趟生意呢。”

    陈扬冷静的问,“军子,其中就没有什么说法?”

    “但现在的名单上,还是要保留后三名。因为排在前面的人,有可能退出,也有可能不合格。总而言之,第九名和第十名还是要继续参加培训班。”

    童小龙说,“参加就参加,反正要被淘汰了,这学习也可以马马虎虎了。”

    陈扬笑啐一口,“我呸。就你的智商,认认真真还不如马马虎虎呢。”

    陈福明问陈扬,“扬哥,我怎么办?那边生意你是知道的,我不想参加培训班了。”

    “生意是做不完的,钱也是挣不完的。福子,既然来了,就坚持到底吧。”

    “行,我听你的,就当是陪你了。”

    童小龙问陈仁军,“军子,你说的好消息呢?”

    陈仁军坏坏的瞅了瞅陈扬,“好消息与扬哥有密切关系。”

    陈扬瞧瞧陈仁军的模样,就知道他没憋啥好屁。

    “军子,你快说。”童小龙催促。

    “有个大美女,全公社第一大美女,对咱扬哥动心思了。”

    陈福明和童小龙最傻,也猜到陈仁军在说谁。

    “谁,谁呀?”陈福明明知故问。

    “蔡美丽。”

    陈福明和童小龙立即冲着陈扬挤眉弄眼。

    陈扬严肃的说,“我说三个货,你们搞搞清楚,我家与她家不共戴天。军子,这种玩笑不能开。”

    “真的,我发誓。”

    童小龙一个劲的追问,“军子,快说快说,人家说什么了?”

    陈仁军说,“三次了,人家一共三次,向我打听扬哥的情况。每一次都要问我,扬哥有对象了没。”

    陈福明说,“有戏啊,扬哥。”

    童小龙说,“扬哥,你爸宰了她爸,要是你再把她娶了,那就是大获全胜啊。”

    陈扬给了童小龙一拳。

    陈仁军冲着陈扬问,“反正她打听你,肯定有她的目的。扬哥,要不要我侧面打听一下?”

第224章 互相拉拢 各怀鬼胎

    陈扬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对蔡家人,无论上一辈的还是下一辈的,陈扬就一个原则,惹不起躲得起。

    对蔡美丽是这样,对那个蔡国平也是。

    不是不能面对,而是根本不想面对。

    如果可以选择,陈扬宁愿选择远离,永远也不再相见。

    但没有办法。

    蔡美丽在台上讲课,陈扬与其他学员一样,还是得乖乖的听着。

    只不过陈扬可以躲在角落里,蔡美丽看不到他,他却可以看得见她。

    还有两个货,坐在陈扬旁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内容全与女人有关,而这个女人就是蔡美丽。

    这也没有办法,因为童小龙和陈福明都还没有对象。

    童小龙没对象,是他家人口多,经济条件不好。

    毕竟在表面上,童老贵只是他伯伯,而不是他的亲爹。

    陈福明没对象,理由更是奇葩。他爸在他小的时候,给他定了一门娃娃亲。而娃娃亲的另一方,是他亲娘舅的女儿。

    娃娃亲,还是表兄表妹,早应该取消。

    可陈福明他爸好面子,不说取消,也不说不取消,只等对方先来毁约。

    “福明,你说她都二十四了,她会不会想男人呢?”

    “小龙,你傻呀。听我妈说,女孩发育早,十三四岁就开始思春了。”

    “啥叫思春?”

    “就是想男人呗。”

    童小龙说,“她都二十四了,那她该多想男人啊。”

    陈福明说,“二十四,没男人,简直就不是女人。”

    “福明,你说她跟扬哥配不配呢?”

    “我咋知道,你问问扬哥,他自己肯定知道。”

    “扬哥很正义的样子,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陈福明偷偷的瞄了陈扬一眼,“这个我妈也说了,没有不偷腥的猫,没有不想女人的男人。”

    “嘿嘿,我妈也说过,越是一本正经的男人,其实越是惦记女人。”

    “扬哥就是这样的男人。”

    “扬哥绝对是这样的男人。”

    陈扬实在听不下去,起身猫腰,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不料,这个空位的两边,靠墙坐着的两个人,正睡得倍儿香。

    一个是豆腐蔡根夫,另一个是蔡福满。

    陈扬一屁股坐下,两个人居然没被惊醒。

    陈扬点上一支烟,先吸几口,再冲着豆腐吹了过去。

    豆腐醒了,正要发作,看是陈扬,又闭上眼睛要睡。

    陈扬再吹几口。

    “讨厌。”豆腐终于开口。

    陈扬再咳嗽一声,把蔡福满也给弄醒了。

    蔡福满冲着陈扬憨憨的笑笑。

    在陈家村,蔡福满比较有钱,因为在这之前,他一直在公社建筑工程队干活。

    虽然不当头,但头儿是蔡福满的亲戚,对他颇多关照,让他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

    只是蔡福满忠厚老实,与世无争,所以在村里既有名气,又不那么显山露水。

    蔡福满对谁都客客气气。

    “扬,听说你那生意做得特别红火?”

    “还行,走货多,利润少,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豆腐说,“老满,咱们比不了他。他有本钱,他的生意别人学不了,只有他做得了。”

    陈扬问蔡福满,“福满哥,你也准备搞长途贩销?”

    “还没想好。工程队太苦,是不准备干了。”

    豆腐笑着说,“老满啊,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当上了村干部,就在家办企业。当不上村干部,就去搞长途贩销。”

    蔡福满也笑了笑,“豆腐,你不也是这样想的么。”

    豆腐摇摇头,“我没能力办企业。”

    顿了顿,豆腐冲着左前方呶嘴,“喏,那才是有能力办企业的人。”

    陈扬顺着豆腐示意的方向看去。

    原来,豆腐指的是另外两个姓蔡的人。

    蔡朝阳和蔡国平。

    陈扬不说话。

    豆腐拍了拍陈扬的肩膀,小声说:“别以为我们姓蔡的是铁板一块。”

    陈扬笑笑。

    “扬,现在明摆着的,咱们这十个人,变成了四路人马。前面两个一路,我与老满一路,你与陈福明和童小龙一路,陈玉花与两个老实人一路。”

    陈扬问道:“豆腐,什么时候你我分成两路了?”

    豆腐笑着反问,“有没有兴趣合作一把?”

    “什么合作,怎么合作?”

    “咱俩联手参加选举啊。我的人都投你,你的人都投我,你我的人都不投其他人。”

    陈扬笑了,“呵呵,你的想法很美好,但在实际中几乎难以实现。福满哥,你说呢?”

    蔡福美憨笑,“我不懂。反正我是随大流,豆腐怎么走,我就怎么走。”

    豆腐对陈扬说,“总而言之,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行,我想想,反正离正式选举还早,咱们都不要着急。”

    豆腐除了是个着名的赌徒,还是一个着名的滑头。

    童小芳就提醒过陈扬,豆腐每说十句话,有三句真的就算了不起了。

    下午回家,离晚饭时间还早,陈扬正想睡个懒觉,大妹在楼下喊他。

    “大哥,蔡朝阳来了。”

    “噢,请他上来吧。”

    有一件事,陈扬百思不得其解。

    蔡朝阳一直暗恋陈扬的大妹,别人看不出来,陈扬心里却明镜似的。

    但大妹对蔡朝阳没有感觉。

    蔡朝阳也不敢向大妹表白,更没让家人出面,前来陈家提亲。

    陈扬装不知道。

    大妹人美心善,现在陈家又有经济实力,不愁嫁不出去。

    而实际上,陈扬对蔡朝阳有所保留,做朋友可以,做妹夫就差点意思。

    陈扬也是听人说的,说蔡朝阳的嘴唇太薄,嘴又太宽,不是什么好面相。

    “扬,你倒是熘得快,我叫都叫不住你。”

    “你有事?”陈扬递给蔡朝阳一支烟。

    蔡朝阳笑道:“想请你吃饭来着。”

    陈扬歪靠在沙发上,笑着指了指蔡朝阳,“你少来这一套。我知道,你蔡大厂长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去你的。”蔡朝阳道:“其实,不是我请你吃饭,是蔡国平要请你。”

    陈扬看了看蔡朝阳,“你有没有搞错。朝阳,我家与蔡家是什么关系,你竟敢把我和他往一起拉拢。我说,你是不是得病了啊。”

    “听我说。扬哥,你先听我说行不?”

    “好,我听着,看你能憋出什么屁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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