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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钓鱼1哥     我修非常道txt下载     我修非常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1章 一触即发

    “这是我们新桥大队的水坝,我们想怎么样,不关你们仙基桥大队的事!”新桥大队的一个年轻人大声说道。他的话引起了新桥大队所有人的共鸣。

    “对,我们在我们自己大队的地盘上,干什么都不关你们仙基桥大队的事,你们立即滚开!不然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你们仙基桥大队的人真的蛮不讲理!跑到我们大队的地盘上来撒野了!”

    ……

    在这里干活的都是一些年轻人,年轻气盛,根本不管会产生什么后果。

    肖银顺的民兵连也都是仙基桥大队的年轻人,他们怎么会在新桥大队的人面前示弱?

    “你们新桥大队挡江里的水,就关我们的事了!这条江不是你们新桥大队的,你们把水拦了,别的大队就不用水了么?”

    “水坝是灌区丈量了的,当时修建的时候,就是考虑到了各个大队用水的情况,你们现在擅自加高水坝,就是不讲道理!”

    ……

    两方的吼声越来越大,慢慢地两方的人站成了两群,相互对骂着。一开始都还克制着,但是火药味是越来越浓,火药桶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周茂林见风头不对,连忙约束仙基桥大队的人:“大家都安静一下!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过来打架的。肖银顺,你让民兵都安静一下。

    新桥大队书记也担心出事,见周茂林出面制止,也连忙控制住新桥大队的混乱场面。

    “福安书记,这事是你们新桥大队做得不地道,你这么做是不给我们下游几个大队留活路。今年天干得厉害,哪个大队不缺水,马上就要插晚稻了,你这么干,明摆着就是要让我们仙基桥大队的人饿死。不讲现在到了生产队,稻田都是公家的。就算是没解放,也没有出现过把这条江拦死的情况。现在天干,你把这条江拦死。将来要是涨大水,你要不要朝我们仙基桥大队排洪?所以说,不是讲你们新桥在我们仙基桥上游,你们就能够随便怎么干。这么多年,仙基桥大队与新桥大队没有因为争水械斗了,你们新桥这么干,今年要是出现两个大队的人械斗,责任全部在你们新桥大队这边。”周茂林大声说道。

    新桥大队书记杨福安有些理亏,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站出来:“茂林书记,你嘴巴子当真会讲。这江里的水,每天这么白白地流下去了,实在是浪费。马上就要打谷子插秧了,我们就寻思着把水坝加高一点,把这白白浪费的水拦住。等到插秧的时候,刚好用得上。我们不拦,这水也是白白流走了。我们又不是要把这里的水截断。你们仙基桥的人就是蛮不讲理,一来就要把我们加高的水坝破坏掉。我跟你们讲,你们这么做是破坏生产。到时候,我要到公社去告你们一状!”

    “都到这个时候,你还要讲歪理。你现在把水坝加高了。等到插秧要用水的时候,水一滴都不会流下去。莫把别人都当傻瓜。”肖银顺忍不住吼了一声。

    “这是我们新桥大队的地盘,我们想怎么样不关你们仙基桥大队的事!”新桥民兵连长杨明山大声说道。

    “杨明山,有本事,我们两个练练!”肖银顺指着杨民山说道。

    “练练就练练,谁怕谁!”杨民山不甘示弱地说道。

    两边的人又对骂了起来,而且在不断地接近,械斗一触即发。

    几个小屁孩趴在不远处的山坡上。

    “你们说,这一架打不打得起来?”喜来问道。

    “应该打不起来。会叫的狗不咬人。”大雷说道。这熊孩子打比方从来就没恰当过。

    “说得也对。叫得这么凶,估计打不起来。”红兵说道。

    喜来很是扫兴:“周茂林当真是没卵子,新桥大队的人都跑到我们仙基桥大队头上砌窝了,他一点脾气都没有。跟他们讲这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开打。我们仙基桥的人还怕新桥的那几只软脚虾?”

    小道长也看得激动,小屁孩打架天天看得到,大人们打架难得见,这么多大人打群架,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

    “小道长,你是愿得他们打起来,还是打不起来啊?”喜来问道。

    “不晓得。这么多人打架,打死人怎么办?打死人不要填命啊?”小道长说道。

    “解放前,两个地方的人争水,是死过人的,所以我们仙基桥的人跟新桥的人很少来往。那个时候打死人,没有人管。现在是新社会,打死人偿命。”红兵说道。

    小道长点点头:“那就是打赢的是输,打输的更是输。”

    “哎呀,我爹也在那里呢。”喜来开始担心起来。

    大雷也说道:“我爹也在哩。”

    红兵也说道:“我爹也在。”

    这一下,几个小屁孩都开始为自己家里人担忧了。

    “小道长,你会法术,能不能让他们打不起来?”喜来问道。

    小道长抓了抓脑壳,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突然想起那天控制土灵气聚集起来的那个土球。心中一动,一股旋风突兀地刮起来,将山坡上的散土全部卷了起来,慢慢地凝聚成一个土球。土球越滚越大,慢慢地向水坝上移动。

    两个大队的人越吵越凶,双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就连杨福安与周茂林都有些控制不住了。两边的人都相互提防,没有一个空着手,拿的拿扁担,拿的拿锄头,还有拿着大铁锤与柴刀的。一旦械斗爆发,后果很难控制。

    周茂林有些后悔带民兵连过来了,到了这个时候,想回头都没办法了。

    杨福安也额头冒汗,他紧张得不行,加高水坝拦水的主意是他拿的,一旦闹出了事情,他是主要责任人。

    两边的人从一开始的口角慢慢地发展到推搡。

    “别激动,别激动!好好讲道理!”杨福安张开双手,想拦住身后已经难以控制的社员们。

    周茂林也竭斯底里地大喊,可是他的声音完全被喧闹的叫骂声彻底湮没。

    肖银顺一把揪住杨明山的衣服,刺啦一声,将杨明山的衣服撕成了布条。

    “肖银顺!我日你老母!”杨明山扑向了肖银顺。

    “打啊!”

    两个大队农民像两股水流冲击到了一起。

第112章 全吓跑

    两个大队的人都举起扁担准备开打,结果扁担举起来的时候,突然看到天上飞来一个巨大的圆球!要命啊!砸下来所有人都得没命。一个个吓得瞪大了眼睛,手里拿着的扁担也因为一分心手一松,掉落到地上。

    “那是什么?”

    也不晓得是哪个大喊了一声。当所有人都抬头看到那个巨大的圆球时,水坝上彻底安静了下来。

    “还愣着干嘛?快逃命啊!”周茂林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大喊一声。

    两个大队的人都慌忙逃奔起来,有的惊慌失措的竟然直接跳到了河里,然后不停地在河里划水,有些倒霉蛋则不小心踩到了锄头上,结果锄头柄翻过来,打得眼冒金星……水坝上乱成了一团,谁也顾不上争水的事情了。

    在小道长的控制下,旋风越来越大,土球也越来越大,越到后面,小道长控制起来越加艰难,等到实在控制不住,小道长直接收回了神念,被小道长控制住的土灵气一下子失去了控制。

    轰!

    一声巨响,如同晴空霹雳一般。那个土球轰然炸开,灰尘四处飞散,将整个水坝连着两边的田野全部笼罩住。那些四散而逃的人没一个幸免,全部被灰尘笼罩住。漫天的灰尘如同茫茫大雾一般,在灰尘笼罩的地方,可见度极低,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很多倒霉鬼眼睛里进去了灰尘,大部分人则用手掩着口鼻,在灰尘大雾之中到处乱蹿。

    看着水坝上一个个狼狈不堪的样子,几个小屁孩竟然没心没肺地捧着肚子大笑不止。

    “太好玩了。小道长,哪天上学的时候,你在学校里来个灰炸弹,保准把全校的老师学生吓得满地爬。”大雷说道。

    “那要是让老师知道了,耳朵只怕要扯三尺长。”喜来咯咯笑道。

    红兵点点头:“大雷尽出些笨主意。这事可不能说出去。今天咱们作弄了这么多的大人,回头要是让他们晓得了是我们几个搞的鬼,还不被他们打得屁股开花。”

    小道长说道:“这事,谁都不许说出去,不然的话,以后就不跟你们玩了。”

    “小道长,你放心吧。我们保证不说出去。”喜来第一个发誓。

    “我也保证不说出去!”红兵第二个说道。

    大雷急了,连忙发毒誓:“我要是说出去了,我爹娘早死。”

    “这种誓愿你莫乱发,你这嘴巴可未必管得住。”小道长笑道。

    一场械斗是避免了,但是仙基桥与新桥两个大队的争水矛盾远没有结束。只是受了这一场惊吓之后,无论是周茂林还是杨福安都没有心思再解决这个问题,眼下最重要的是,回去收收惊。周茂林回到仙基桥就去合作社买了一瓶竹叶青。

    没热闹看了,小屁孩们也各回各家。

    小道长回到了祖师庙,老猫还在生小道长的气。老猫从被灰炸弹轰炸了之后,一直在打喷嚏,总觉得喉咙里鼻子里嘴里都是一股灰尘味道。老猫拼了老命跳到稻田里洗了一个澡,却总感觉身上还有灰尘没洗干净。看到小道长回来,坐在祖师庙门槛上晒太阳的老猫哼了一声,就跳下了门槛,跑到外面去了。坚决不跟某个小屁孩缓和关系。

    小猫则亲昵的喵呜一声,扑到了小道长身上,然后缠着小道长不放,还不忘记冲着准备靠过来的大黄喵了一声,警告大黄此座位已占。小道长也开始喜欢这只挺会来事的小猫,虽然有些黏人,但是这种黏人,对于小道长这个年龄的小屁孩来说,简直就是无法抵抗的。小道长进入祖师庙之后,首先看了一下,老道是不是回来过。自从清水回来之后,小道长心里又生出了对老道回归的希望。只是,祖师庙里安安静静的,依然保持着干干净净。

    周茂林与大队干部们喝干了一瓶竹叶青之后,总算是压下了今天的惊恐。

    “茂林书记,这事得想个办法才行啊。要是放任新桥大队修加高水坝不管,一旦稻谷收了,晚稻的禾苗可是真的插不下去。到时候,水肯定会被新桥大队给拦死了。一滴水都不会给我们仙基桥漏下来。”肖银顺说道。

    “但是今天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再过去,这一架还是省不了,万一闹出了人命可咋办?现在不是解放前,死了人是要填命的!”周茂林很庆幸今天这一架没打起来。

    “可是,如果晚稻种不下去,我们仙基桥是要饿死人的!”周风来担心地说道。

    仙基桥大队的产量有多大,每家每户大概有多少存粮,这些数字周风来最清楚。这年头,仙基桥的农户真没多少粮食啊。就算粗粮补充一下,锅子里多加点水,各家各户的粮食也是紧巴巴的。勉勉强强能够接到下一季收获。但是,一旦有一季水稻绝收,立即会出现青黄不接的状况。

    “我看这事得去找公社来解决。不能让新桥大队乱来。这条江的水坝设计是灌区水利专家设计的。现在新桥大队乱来,我们不能够听之任之。”妇联主任张进才说道。

    周茂林点点头:“明天我就去公社一趟。将这个事情跟公社石书记讲讲。”

    第二天,周茂林赶到了公社找到了公社书记石明本,将新桥加高水坝的情况说了说。

    “加高水坝肯定是不对的。但是新桥大队的人有一点讲得没错,这水现在不拦住,可能就白白流走了。所以加高水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你们两个大队有矛盾,就应该好好坐下来,耐心解决问题。打群架搞械斗是绝对不允许的。”石明本没有明确表态,说话也是含糊其辞。

    “石书记。水坝一旦加高,新桥村就可能在旱期将水全部拦住,到时候,我们仙基桥大队的水稻都没法插下去。我们大队是要饿死人的。到时候,仙基桥大队的社员一着急,谁晓得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周茂林对石明本的态度很不满意。

第113章 定调

    石明本很严肃地敲了敲桌子:“周茂林同志,新桥大队和仙基桥大队都是共产主义的生产大队。新桥大队晓得想办法保证农业生产顺利开展,你们仙基桥大队就不晓得做?你们也可以加高水坝,提高江水水位,提升蓄水能力嘛。江里的水你放任它白白流走,却不晓得去想办法把水流下来。还不让别人这么去做。你们这是破坏共产主义生产的行为。希望你们仙基桥大队引以为戒,否则,追究起来,是要接受人民审判的!”

    周茂林被石明本的话搞懵了,他不明白石明本会如此明显地站在新桥大队那边,明目张胆地维护新桥大队。他心里很恼火,有很多话想要讲,但是此时他已经没办法争辩了。石明本亮出来的高帽子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周茂林无法反抗。周茂林不晓得自己是如何走出公社的大门的,也不晓得是怎么走过了十来里山路回到家中的。

    “茂林书记,你今天去公社了,公社怎么讲?”看到周茂林回村的身影,民兵连长肖银顺连忙走了过来。

    听到肖银顺的喊声,周茂林似乎才从失魂落魄中恢复过来:“银顺,你赶快去召集大队干部和各个生产队队长过来开会。”

    “好,我这就去通知。”肖银顺立即跑去通知去了。

    周茂林在仙基桥大队会议室里坐了下来,他突然感觉非常疲惫,当了十多年的大队书记,一下子感觉有些有心无力起来。

    半个钟头之后,大队干部与生产队队长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

    “茂林书记,新桥大队加高水坝的事情,公社怎么说?今天我去水坝看了下,新桥的人虽然暂时停了下来,但是我看到他们还在打石头,看样子,新桥大队并没有死心。肯定还会继续加高水坝。”张方清担心地说道。

    “对啊,这事我们不能够大意,一旦让新桥大队把水坝给建好了,可就等于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就算我们想将水坝毁掉,也没这么容易了。”周生虎说道。

    周茂林一句话都不说,一直都在吧嗒吧嗒地抽闷烟。等到会议室里的人都坐齐了,周茂林才将旱烟杆放下,清了清喉咙,开口说道:“今天我去了一趟公社。公社的态度是支持新桥大队加高水坝。让我们也去把水坝加高。所以,新桥大队加高大坝的事实已经没办法阻止了。有公社撑腰,新桥大队这几天肯定大肆赶工。”

    “那我们怎么办?马上就要种插晚稻秧了。到时候江里没了水,我们水车再也没有半点用。”

    周茂林说道:“所以我才喊你们来开会,一起想办法吧。新桥的水坝不能再动了,石明本给阻止水坝修建一顶破坏革命的帽子,谁敢去动新桥的水坝?”

    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反革【命】啊!这顶帽子可是会死人的。

    “新桥大队修水坝,那我们也可以加高水坝,这几天各个生产队全部出动,把江里的水将所有的稻田池塘全部灌满。等到新桥把水坝修好,我们也不需要从江里抽水就能够把晚稻秧插下去了。”张方清说道。

    “嗯,方清的办法好。只是现在太阳这么火辣,就算我们把稻田全部灌满,维持不了几天,全部会被蒸干。”周生虎担心地说道。

    “至少能够把晚稻秧插下去,万一到时候下雨了呢?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新桥就算加高了水坝,也不可能将这条江全部拦死,等我们稻田干了,江里应该就来水了。”周茂林盘算了一下,觉得不能够坐以待毙,张方清的办法还是可行的。

    仙基桥大队的会还没有开完,新桥大队的水坝修建工作已经在轰轰烈烈的进行了。因为得到了公社的支持,新桥大队的人一个个喜气洋洋,大块大块的大青石一块块抬上了水坝,堆砌起来。

    杨福安站在一块巨石上面趾高气扬地扯着喉咙向新桥大队的群众大声喊道:“同志们!今天我去公社汇报了我们新桥大队加高水坝抗旱受阻的情况,石书记高度表扬了我们新桥大队积极抗旱的革命精神。石书记说了,如果再有人来破坏我们新桥大队的抗旱运动,就是破坏公社的农业生产,是严重的反革【命】行为。公社会严肃进行批判处理。”

    杨福安回头看了看不远处山坡上向水坝观望的仙基桥群众,脸上露出了胜利般的笑容。

    下游,仙基桥的码头旁,仙基桥大队的群众正抬着一架架水车架在江边岸上,仙基桥大队所有的青壮劳动力全部被组织了起来,仙基桥大队的水车全部集中到了岸边,几十架水车正在进行安放。整个仙基桥大队就如同一台机器一样开始运行起来。

    小屁孩们成群结队地跑到江边来看热闹,一个个脱了裤子到江里游泳。

    仙基桥的小屁孩从小就是在水里泡大的,一个个都是游泳高手,所以大人们也根本不会去管。甚至还有些羡慕这些小屁孩。小屁孩多自由啊,想洗澡的时候,直接脱得精光跳到江里去,大人们则不好意思这样做了。

    小道长没有下河,而是远远地看着新桥大队的人正在加高的水坝。水坝已经被新桥大队的人加高了一丈多高了,可是新桥人依然不满足,还准备继续加高上去。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只是正在加高的水坝,但是对于小道长来说,那仿佛是张开的洪水猛兽的大嘴。随时准备择人而噬!不知道怎么回事,小道长似乎感受到来自那座水坝的威胁。小道长甚至有些弄不明白,一座水坝怎么会给自己这样一种感觉呢?这水坝也不会成精啊?

    “小道长,你在看什么?你可莫去弄新桥大队的水坝了。会被打成反革【命】的。”喜来游到小道长身边。

    “我就是看看哩。”小道长说道。

    天黑了,新桥大队与仙基桥大队却不像往日一般陷入沉寂。新桥大队水坝上到处都是火把,将大坝照得通明。

    而仙基桥大队几十架水车一起开动,一梯一梯地将水抽到最高处的池塘梯田里。

第114章 丰收

    几天之后,新桥大队的水坝完工,足足增加了两丈多高,用大青石与三合泥砌成,里层还涂了一层水泥,也不晓得新桥大队从哪里弄到了水泥。旧的闸门旁边又建了一道新的闸门,正好也已经凝固了。

    新桥大队书记杨福安手里拿着一面小红旗,高高的扬起,手中的红旗一挥,高声喊道:“落闸!”

    随着几个壮汉合力转动闸门上的螺纹,巨大的闸门缓缓落下,没多久,闸门就落到了底,水流冲击到闸门上立即反弹了回去。这闸门做得纹丝合缝,几乎将水流完全拦死。彻底将江流截断了。

    远远地站在仙基桥山坡上的一群人眼神黯然。

    “唉!”周茂林长叹一声,终于还是让新桥人得逞了!仙基桥与新桥斗了不知道多少代人,新桥人笑到了最后。

    “幸好我们这几天把田里都灌得差不多了,不然的话,等到插秧的时候,哭都来不及。”肖银顺说道。

    “天气这样干,田里这点水又能够维持几天?我看没等到插秧,稻田里的水就得全部干掉。”张方清担心地说道。

    “到那个时候,新桥大队的水也应该快灌满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够把水全部堵住,不漏一点下来。”肖银顺说道。

    “漏一点点水,能够做么子用?上面被截断了,这一截江里的水,几天功夫就能被我们抽干!”张方清说道。

    “走吧走吧,看新桥人嘚瑟成那个样子。哼!要不是公社给他们撑腰,看我不去把他们的水坝给炸掉!”肖银顺恼火得不行。

    看着仙基桥人一个个离开,新桥人立即肆无忌惮地欢呼起来。

    新桥大队江里的水位越来越高,而仙基桥大队江里的水位却因为没有水源灌入,水位缓缓下降。仙基桥大队这一段江流的水坝并不在仙基桥大队的范围内,所以也根本没办法像新桥大队一样将水坝加高。

    早稻谷已经黄澄澄的了,仙基桥大队的农民们没有工夫去思考新桥大队的水坝将会给仙基桥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整个仙基桥大队的农民全部投入到紧张的收割当中。

    仙基桥大队的晒谷坪上,整整齐齐地安放着几十床竹席,收获回来的稻谷晒在竹席中,小屁孩们拿着竹棍子,不时地驱赶着过来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家禽,也防止狗猫之类的动物去稻谷中打滚追逐。对于仙基桥的农民来说,这竹席中的每一粒稻谷都是那么珍贵。

    小道长也看着自己稻田里的一亩多稻谷,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今年这稻谷穗沉得很,稻穗沉沉地垂落下来,差不多沉到稻田的水中。稻谷禾苗很密集,要用力扒开稻禾,才能够看见稻田里的水。

    虽然无论是肖大江还是张方清,都曾经告诉小道长先莫急,等大队的稻谷收获了就过来帮小道长打谷子。但是小道长并不想欠别人的人情。从内心上来说,他急于获得别人的认可,而不是将他作为同情的对象。

    作为仙基桥最厉害的木匠师傅肖大江的徒弟,小道长早早地就自己动手在祖师庙外单独建了一个谷仓。这样就算祖师庙失火,小道长也不会失去了口粮。这个谷仓小道长没有求助任何人,完完全全靠自己将谷仓建好。上面还做好了屋顶,然后在上面铺上了杉树皮,谷仓的木料全部刷上了厚厚的桐油,形成了厚厚的保护层。

    但是没有打谷机,甚至没有镰刀,小道长想要不依赖别人将稻谷收进木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一亩多田,看这势头,怕是能够收个七百斤谷子。这个产量比仙基桥大队的最好的田还要高出不少。

    小道长突然想起老道以前讲的一个故事,说是一个道术很高的人,随便撒下一把大豆,能够化作兵马打仗。小道长心想,若是能够撒豆成兵,让他们来给自己收稻谷,那该多好?可惜请祖师请神的咒语,小道长晓得,撒豆成兵的咒语,小道长却是不知道的。这个道术只能想一想。

    老猫才不关心小道长发什么愁呢,反正这小屁孩一肚子坏水,老猫在吃过若干次苦头之后,总结出来的结论,真是满纸辛酸泪。

    大黄虽然对小道长一向盲从,可是它不懂小道长的苦恼,也帮不上忙,只能安安静静地趴在小道长的身边不远处。它倒是想靠近一些,只是小道长身边半径一米以内,那都是小猫的地盘。这个醋劲很大的小家伙从小就有领域意识。大黄稍有靠近,立即会引发它的猛烈喵骂。

    小猫惬意地趴在小道长的腿上打着盹,时而睁开眼睛,好奇地看着小道长,时而将脑袋往小道长身上钻,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地方。

    “有了!”小道长突然站起身。

    结果,毫无准备的小猫啪的一声,从小道长身上掉下来。小猫醒过来,茫然地抬头四处张望。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要到哪里去?”

    大黄一骨碌翻身而起,条件反射性地向小道长不停地摇尾巴。

    老猫则是猛然蹿了出去,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离小屁孩远一点总是没错的。

    小道长吃惊地看着像一阵风冲了出去的老猫,嘀咕了一句:“又发什么神经了?”

    小道长没有被老猫的发疯惊走了刚才的一点想法。他分出几丝神念,控制着木灵气去了稻田,灵气一接触稻谷苗,那稻禾立即枯萎变成粉末,所有的精华似乎都飞入到稻谷之中,让稻谷颗粒变得更加沉甸甸,光泽也更加鲜艳,似乎泛上一层金色的光芒。一串稻穗的谷粒悬浮在空中,进入到小道长准备好的一只谷箩里。

    小道长脸上立即露出了喜色:“果然可行!”

    第一次试验成功,让小道长欢喜得不得了。这样收割稻谷实在是太省事了。稻谷的稻草精华全部收入到稻谷之中,剩下的稻草则化成粉末融入土壤之中。稻谷种没有一粒空秕谷。

第115章 懒人种田法

    小道长刚建好仓库,就将老猫带到了仓库边,宣布交给老猫一个光荣的任务,每天守在仓库赶老鼠。老猫会错了意,还以为小道长专门给它修了一幢“别墅”哩,兴高采烈地从祖师庙里的柴塘乔迁到了木仓。每天跟那只愚蠢得只会跟小屁孩摇尾巴的大黄狗在一起,实在有些跌份。最大的问题是,老猫感觉它几乎已经被大黄传染了,看到小屁孩的时候,竟然有了摇尾巴的冲动。喵的,老子是猫啊!

    老猫对这新屋很满意,四周密不透风,冬天不冷,夏天就算是热了一点,但是下雨的时候,一点都不用担心屋顶上会漏雨。祖师庙一到下雨,庙里的盆子罐罐就不够用了。叮叮咚咚的雨滴声,跟开音乐会一样。这里的地面也是木地板,非常平整,睡起觉来不晓得有多舒服。

    因为这新屋,老猫心里又开始对小屁孩有了一丝好感。实在不行,改天向它摇两下尾巴,反正摇摇尾巴也不会掉一块猫肉。老猫心里有了这么做的打算。

    一个黑影突然从仓库外面飞了进来,老猫反应极快,飞快地爬起来,躲到了一边。

    “喵!”老猫怒吼了一声。谁啊?谁在背后算计我?肯定是那个可恶的小屁孩。

    一个谷箩重重地落到了仓库里,老猫探头看了一眼,里面装的全部都是稻谷。这一谷箩稻谷竟然自动翻转了过来,倒在了仓库里。稻谷立即在谷仓里散开。把老猫睡觉的地方都给占了。

    这下,老猫真的气炸毛了,毛发全部竖起,冲出了仓库。

    小屁孩就站在不远处,傻傻地看着稻田里。

    嗯?难道不是小屁孩干的?这家伙老是盯着稻田里做么子,难道还能够用眼睛收稻谷么?

    老猫以为是自己弄错了,朝着小屁孩跑了过去,不管这事是不是小屁孩干的,也要警告小屁孩一下,就当是打预防针。

    不过,等到老猫看到稻田里的状况的时候,老猫张大了嘴巴。有鬼啊!救命啊!老猫慌忙跑向了祖师庙,还不时地回头看脏东西有没有追上来。哦,不是没有东西追上来。一只载着稻谷的谷箩飞在它的背后。

    我就晓得碰到这小屁孩,老猫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老猫心中暗恨,没命地往仓库跑,然后躲进了仓库里。它是真的把仓库当成了窝了啊!

    结果谷箩追到了谷仓里,然后一谷箩稻谷扑头盖面地倒在了老猫身上。谷仓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谷仓里的稻谷动了起来,老猫的脑袋从谷堆里钻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气,爬出谷堆之后,使劲地抖动了一下身子,将全身沾满的稻谷甩落下来。生无可念地从谷仓里钻出来,看了小屁孩一眼,小屁孩压根就没往这边看。老猫算是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根本就不是给它搭的窝。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沉重撞击。

    把谷子全部收进了谷仓,竟然只装到一半的空间。小道长这才发现这谷仓做得太大了一点。小道长并没觉得自己做得有错,反而觉得自己有备无患,正好可以把玉米也装袋之后,放到仓库里来。

    将稻谷装好之后,准备关仓门的时候,固然想到一个问题。稻谷进仓之前,都是得晒干的呀。这么放进谷仓里,堆个一两天,稻谷肯定会发热,然后烧坏了,还可能发芽。得摊开把稻谷的发热散了,然后晒干水分,才能够长久地存放。不过对于小道长来说,要弄干水分,散去热量,未必需要放到太阳底下晒几天。对于会法术的小道长来说,挥挥手,稻谷里的水分自动地脱离了出来,变成一团晶莹剔透的水,被小道长一挥手就飞到了稻田里,溅起一片水花。至于稻谷余热散逸,自然也是举手之劳。

    “老猫,这谷仓里的稻谷全部交给你了。你可要看好了。”小道长很奇怪老猫又闹情绪了,这家伙经常这样,小道长也见怪不怪了。撒娇么?唉,这么老了,撒个娇都不会撒,不晓得是怎么活这么久的。

    小道长回了祖师庙之后,老猫才从谷仓底下钻了出来,谷仓底下窄是窄了点,还是蛮舒服的,四周透风,不会很热,而且很接地气。睡在地上能不接地气么?不过幸好谷仓底下的地面比四周高出很多,而且小道长在谷仓四周挖了排水沟,即便是下大雨,雨水应该不会流到谷仓底下来。倒是不用担心会淹死老猫。

    虽然连脚都没有弄脏就将一亩多稻谷全收进了谷仓,小道长也还是累得够呛。主要是操作不够熟练,道术的熟练度不够,很消耗精力,回到祖师庙就躺到床上呼呼大睡。任凭小猫怎么在他身上蹦来跳去,都没能够将小道长弄醒。

    大黄围着小道长的床转了几个圈,哼唧哼唧地发出细微的声音。让小猫很是不悦。

    “喵呜!”

    小猫冲着大黄怒气冲冲地喵了几声,然后从床上直接扑到大黄的身上,两个前爪不停地击打着大黄。

    大黄逆来顺受地任凭小猫击打,不仅没有发怒,反而像是享受一般。

    小道长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肚子里饿得咕咕直叫。连忙起床煮了一锅饭,又将大黄弄回来的两只野鸡炒熟。一人一狗两猫饱餐了一顿。老猫依然情绪低落,主要是刚从“别墅”里搬到了茅棚下,一下子难以适应这种反差。不过一点都不影响它的食欲。抢了大黄两块胸脯肉,心情一下子舒展了不少。

    睡了一觉,小道长完全没有昨天过度施法留下的后遗症。反而感觉跟往常有些不一样。虽然说不清哪里不同,但是这种差异,他能够感觉得出来。

    吃过早饭,小道长去田里扯稻秧插田。仙基桥大队的人割了早稻插晚稻秧的时候,先要将田犁一次,将禾桩翻到土里,再用耙将田里捣平,这样插秧的时候,就更简单。只是小道长又没有养牛,自然没办法犁田。小道长也不准备犁田,收稻谷的时候,稻草连着禾桩全部化到了土里,比仙基桥大队犁过的田还要干净。化了稻草的土壤也非常疏松细腻,而且小道长根本没下田,一个脚印都没留下。这样的田太好插秧了。

    能够使用道法将稻谷收进谷仓,还会辛辛苦苦地去插秧么?当然不会!小道长完全将他的道法变成偷懒的手段。那些晚稻秧苗一株一株从稻田里飞了出来,然后一株一株成行成垄地插在稻田里。只是一炷香的工夫,小道长的稻田就已经长满了禾苗。禾苗郁郁葱葱的,微风吹拂,禾苗在稻田里翩翩起舞。

第116章 江水干涸

    “小道长,小道长!”

    祖师庙外传来一阵喊声。

    “汪汪汪……”

    大黄飞快地冲了出去,站在祖师庙门口,虎视眈眈地看着远处跑来的两个屁孩。

    小猫跳上了大门门槛,也是毛发直立,张开嘴巴,却不知道怎么汪。

    老猫往门外看了一眼,重新开始对付身边的一根骨头,唉,牙口是越来越不行了,却又不甘心让给大黄。

    小道长听得出来外面的喊声是谁的,连忙走出了祖师庙,呵斥了大黄一声,然后朝着来人迎了上去。

    喜来跑在最前面,一看到小道长立即欢欢喜喜地说道:“小道长,跟我们去江里捉鱼去!”

    小道长还没应声,跟在喜来身后的红兵接着说道:“新桥大队的人把水坝加高了,把江里的水全截断了。这两天我们大队把江里的水都抽干了。江里的鱼到处都摆满了。只管到河里去捡!”

    “那你们几个怎么没去江里捡鱼呢?”小道长问道。

    “现在还是只有少数几个地方的水干了,鱼早被我们村里抽水的人捉光了。等水再干一点,江里的鱼更多。我们怕你没得着消息,特意跑到山上来给你通风报信。”喜来说道。

    大雷走在最后,早已经是气喘吁吁的,手扶着膝盖不停地喘气。

    小道长想了想,还是什么时候呷过鱼呢?好像已经很久了,要是能够捉几条鱼,换换口味也挺不错,这一阵不是兔子肉就是野鸡肉,嘴里都是一股兔子的膻味。偶尔吃条鱼,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老猫一听到捉鱼,眼睛都亮了。我的个娘,多久没闻到鱼腥味了啊。不行,这一次老猫我得下山一趟。

    小猫还没吃过鱼,没尝到鱼腥味,对鱼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而且,它听不懂小道长等人的对话。它只知道小道长去哪,它就想跟过去。只是平时,小道长都是把它关在祖师庙,它也没有办法。

    大黄对食物一点都不挑剔,对吃鱼也没有特别的爱好,也不排斥,跟着小道长的屁股转远比吃鱼对它的诱惑更大。

    反正是放假,小道长也不阻止大黄、老猫、小猫的追随。一家四口第一次一起下山去。

    祖师庙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门都不用锁,只是将大门虚掩了一下,小道长就跟着喜来几个下山去了。

    来到江边的时候,仙基桥村的几十架水车密密麻麻地排在江岸上,仙基桥大队的青壮劳动力正在不停地踩动着水车。江里的水哗啦啦地被水车引到了稻田里。稻田里围出了一条水沟,水沟的尽头又是另一架水车将水沟里的水引上更高的稻田里。就这样一梯一梯的将江里的水引到高处的稻田里。

    河里的水当真是快被抽干了,露出了河床,这年头河底的淤泥都是非常好的积肥来源,所以河床里堆积的淤泥并不是很深,很多地方露出的是河底的石头。仙基桥大队的老人妇女小孩都卷起裤腿下到了江里。江里裸露的河床里到处都可以看到鱼虾、贝壳、螺丝,这些都是非常好的食材。当然大家更为感兴趣的,则是深水处不时地翻腾出水的大鱼。

    “金山当真行运(运气好),刚才就在那个地方摸到一条两斤多的鲶鱼。”

    “桂莲更行运,脚都没弄湿,就在码头边上,捉到了一条胖头鱼(雄鱼)。”

    ……

    仙基桥的人现在谈论的都是某某某在江里捉到了大鱼,某某某差点捉到了一条大鱼。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江里,都想从江里捉一条大鱼回去。

    小道长手里连个捞网都没有,也没有仙基桥人那些五花八门的捕鱼工具。所以,就算到了江边,现在也只能望鱼兴叹。他倒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道术来捕鱼。

    张大雷爷老子张兴富扛着一个甑走到水最深的一处水潭,将支杆架在河岸上,将甑网慢慢地沉入水中。甑网很宽很大,却是完全敞口的,沉入水中,守网待鱼。沉在水中一段时间之后,慢慢地将罾网起出水面,由于是周围的四个角先出水面,进入罾网中的鱼受惊之下,一般都会往罾网中心跑,等到罾网的四周露出水面,网中的鱼便无处可逃了。

    小道长与喜来小屁孩性子急,这罾网刚放下去,就催着张兴富将罾网快点起上来,因为担心鱼进去之后又跑开了。

    张兴富经验很丰富,一点都不着急,慢慢吞吞地抽了一杆旱烟,才不紧不慢地将罾网起了上来。

    罾网中似乎很平静,大雷唉声叹气:“肯定是跑掉了,你放这么久才起上来,鱼到了里面游了一转又跑出来了。你现在还捉个屁!”

    大雷很严重地向爷老子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臭小子,我网到了鱼,回去你莫呷!”张兴富嘿嘿笑道。

    等到罾网快要全部露出水面的时候,罾网中央突然哗啦一声。很显然,这是网到鱼了。

    张兴富一点都不着急,依然不紧不慢地将罾网拉出水面,果然在罾网中央的网袋里,困住了几条巴掌大的鲫鱼。还有泥鳅、鱼虾等等。

    “兴富,你当真是行运,一甑能够网这么多。”罗春花笑道。

    “都是一些小鱼小虾,还不如你们捡得多。”张兴富说道。

    “捡了半天,没二两鱼,你脚都没弄湿,一甑就网了几斤鱼。哪个能跟你比?”罗春花一边说着话,一边在河床四处张望。

    小道长看到师娘在河里捉鱼,把外裤脱了,只穿了一个裤衩,就跳到了河里。

    “臭小子,你小心一点,万一踩到瓦片割破了脚怎么办?”罗春花看得一阵心紧。

    “冇得事。师娘,我去帮你捉条大鱼。”小道长往水潭走了过去。

    “小心点,水潭里的水还有蛮深的。”罗春花连忙呼喊。

    “春花,你当真是把小道长当亲儿子看待了。小道长也当真不错,将来等你家红霞长大了,和小道长圆了房,当真成了你亲儿子了。”周萍笑道。

    “等常兴长大,看不看得上红霞还不晓得哩。以后的事情哪个讲得清?”罗春花对小道长着实很满意,但也不能把话说满。

第117章 河东狮吼

    江水没干的时候,水潭的水着实是很深的,尤其是有些水潭,跟水井一样,里面甚至还有泉水,据说可能还连着地下河,这些地方,仙基桥的人游泳的时候,都是特别避开。即便是现在江水快干了,依然没有多少人敢贸然进入水潭区域。

    “常兴,别去水潭那边,危险!”罗春花见小道长径直往水潭附近走去,水已经没过小道长的大腿,慢慢地快到肚脐处。

    小道长回头笑了笑:“师娘,莫担心,我小心着哩。”

    “这孩子,快回来!”罗春花见小道长没有听话地返回,连忙向水潭追了过去。只是江底的淤泥没过了小腿,粘性又大,行走起来,非常碍事。反而没有在水中行走的小道长的速度快。眼看着小道长便已经走到了水潭处。

    小道长的身体突然一矮,身体一下子没入水中。

    “常兴!”罗春花大喊一声,发疯一般拼命地朝着小道长跑去,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千万莫要出什么事情啊!

    仙基桥的群众听到罗春花的凄厉的喊声,也注意到了这边。

    “快快,拿竹篙过去。”

    “春花,春花,你莫靠过去,你过去,不但救不了小道长,还把你自己搭进去。”

    肖大江本来正在踩着水车的转子,看到这边的情况不对,连忙从水车上跳下来,飞快地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常兴在哪!”

    肖大江一边跑一边喊。

    水车全部停了下来,仙基桥所有人都往水潭处跑了过去。

    这个时候,水潭处冒了一个大水泡,一个小脑袋从水里钻了出来,然后双手举着一条大鱼欢快地大叫:“师娘!我捉到一条好大的鱼!”

    “臭小子,你给老娘上来!看老娘今天怎么收拾你!我的心肝都被你吓破了!”罗春花一声竭斯底里地怒吼。这才是真正正版的河东狮吼啊!

    小道长懵了,我捉到了一条大鱼,难道也有错?师娘一向都很温柔的,怎么我扎个猛子就变了一个人了?

    小道长手举着一条好大的鲶鱼,身体在水中一动不动,似乎就浮在水中一般。一般人踩水,身体难免会有所晃动,但是小道长根本不用踩水,只需要控制着四周的水将自己的身体托起就行。这样就算在水中站一整天,小道长都不会感觉到累。

    见小道长平安,所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

    “小道长,你当真是胡来,这水潭深不见底,下面连着暗河,你要是掉下去了,根本就出不来。你怎么做事这么冒失呢?”周萍善意地责备道。

    “婶子,这里没好深。我又没沉到水潭底去,就在水潭边上摸到了鱼就浮上来了。”小道长到了水底,睁开眼睛看了看水里的情况,水潭确实很深,甚至到了水底,小道长感觉到了一股漩涡,人只要进入到漩涡里,就有可能被吸进去,再也出不来了。不过这个漩涡对小道长来说,一点危险都没有。别说漩涡根本不可能将小道长吸进去,就算吸进去,小道长在水中也能够照常存活下来,轻易便能够破出漩涡,脱离危险。水潭里的鱼当真是不小,小道长进入水潭的时候,不时地被惊慌的鱼撞到。小道长正是从这些鱼中选择了个头不小、肉多刺少的鲶鱼。

    肖大江走了过来,瞪了小道长一眼:“臭小子,还不快点从水潭里出来,你师娘喊你都不听,活该被你师娘骂。”

    “肖大江,都么子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和稀泥。你晓得刚才有多危险么?这水潭淹死过多少人了?你是仙基桥人,难道你不晓得?今天回去,我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收拾这混小子一顿。常兴没大人,你是他师父,我是他师娘,我们不管他,哪个管他?”罗春花不仅是泼辣。

    肖大江抓了抓脑壳,不住地点头:“是该骂,是该骂。回头我给你去找根苗竹梢梢(竹子枝条,叶子掉下之后,竹子枝条分岔多而细,用来打人很痛,只伤皮,不伤肉骨。往往打的时候痛得很惨,恢复起来非常之快。只是农村最常用的家法用具。),你好好抽打他一顿。”

    小道长虽然心里有些委屈,但不知怎么的,心里还有种暖暖的感觉,自从师父走后,就很少有人这么打心底关心他。罗春花虽然凶巴巴的,但是小道长却能够感受到她的那种真切的关心。

    “师娘。你莫生气。我就是想给师娘捉条鱼呷。以后我再也不这么做了。”小道长耷拉着脑袋,走到罗春花面前,将那条鲶鱼放到罗春花的鱼篓里。

    “傻孩子,你晓得那水潭有多危险么?师娘宁愿不呷鱼,也不愿意你有任何闪失。晓得么?”罗春花本来是等小屁孩一过来,直接揪着耳朵拉到岸上噼里啪啦打屁股的,现在看到小屁孩可怜巴巴的样子,立即心中一软,哪里还舍得打一下,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了。

    肖大江还真的跑到竹林捡了一根苗竹梢梢过来,递到罗春花手中:“婆娘,给我狠狠打,这孩子就是欠收拾。你跟他讲好话,他肯定是听不进去,打他两梢梢就听话了。”

    罗春华气恼地接过苗竹梢梢,心里恼火得不得了。这个蠢男人家,没看到老娘我气消了大半了么?

    “婆娘,用力打!等你打完了,我再好好跟他讲讲道理。”肖大江说道。

    小道长看了那根苗竹梢梢一眼,眼睛一跳一跳的,左跳财,右跳灾,两只一起跳是怎么回事?哪个出来告诉我一声啊。我要不要逃啊?

    小道长心里虽然有那么一丝念头,脚下却站在原地不动,耷拉着脑袋,等候师娘的发落。

    罗春花扬起苗竹梢梢,一狠心,狠狠地抽了下去。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痛呼声响起。

    小道长吃惊地看着发出惨叫的师父,又看看手里拿着苗竹梢梢的师娘。

    “婆娘,你打错了!”肖大江哭丧着脸说道。

    “冒打错!徒弟没教好,当然是你这师父的过错。抽一下太少了,还得多抽两下。”罗春花又朝着肖大江身上抽了过去。

    “哎哟娘!”肖大江像发了疯的水牛一般,飞快地冲上了岸。

    仙基桥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哈哈大笑。有些人甚至还故意将肖大江拉住。

    “肖师傅,你莫跑啊。你婆娘在追你呢!”

第118章 怪石头

    大黄与老猫、小猫也在江边四处走动。

    老猫与小猫都是有些洁癖的,江边岸上到处都是泥浆,老猫与小猫不得不蹦蹦跳跳。大黄倒是一点都不在意,直接从泥浆里淡定地踩过,搞得爪子上全是泥。

    小猫爪子上不小心沾了一点泥,一遍又一遍地将爪子放在草上擦。

    “老猫,呷鱼。”

    喜来朝着老猫用力地将一条死鲫鱼扔了过去,死鲫鱼落到了老猫身边。老猫却只是不屑地看了一眼,闻都不上去闻一下。

    小猫倒是觉得挺稀奇,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刚要伸出爪子抓一下那条死鲫鱼,却被老猫一把抓到了一边。

    “喵呜。”

    小猫并不领情,很是不高兴地朝着老猫叫了一声。

    大黄本来就对鱼没有太多的兴趣,走过嗅了嗅,就一脸的嫌弃走开了。

    “小道长,你家的猫肯定是不认识鱼。养在山上养傻了,连鱼都不认得。我们仙基桥的猫,看到鱼早就吞下去了。”喜来笑道。

    小道长笑道:“那你就搞错了。它们可不是不认识鱼。我又不是没捉鱼给它们呷过。它们不呷死鱼。要呷活的。”

    小道长说着从江里的水洼里摸出一条二指宽的鲫鱼,轻轻地捏住鱼的身体,只露出一个不停摆动的鱼尾巴。

    “老猫,过来,给你呷鱼。”小道长喊了一声。

    老猫这一阵对小道长都是不理不睬的,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媳妇一样,心里委屈得不得了,但是看到了那个不停摆动的鱼尾巴,老猫就有点嘴馋了。哼,我只是想呷鱼而已,可没有原谅了那个小屁孩。老猫板着脸走到小道长身旁,一口就朝着小道长的手咬了过去。

    小道长嘿嘿一笑,将手中的鱼往老猫嘴里一丢,就把手缩了回去。老猫一口将鱼咬到了嘴里,嘎吱嘎吱地咬得很欢。嗯,味道还不错。然后又不屑地看了喜来一眼,老猫我会吃你一条死鱼?

    小猫很是不高兴地走了过来,一口咬住露在老猫嘴外面的鱼尾巴。愣是从老猫嘴里抢走了一块鱼肉。然后冲着小道长喵呜叫了一声。

    小道长从水洼里摸了一条小鱼仔,放在水里洗了洗,然后才喂到小猫的嘴里。小猫的尾巴不停地摇动,它这尾巴倒是摇得很熟练。看来这摇尾巴的技能也是要从小抓起才行。

    “常兴,师娘回去做饭菜了,你千万莫到水潭里捉鱼了,太危险了。过一下就跟你师父回家去吃饭。听到没?”罗春花说道。

    “晓得。我就到水浅的地方捉鱼。”小道长连忙应了一声。

    大雷提着鱼篓跟着他老子兴富的屁股走,很是枯燥无味。

    张兴富的罾网今天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网到了超过一斤的大鱼都有几十条,大雷和大雷娘马秀英往家里跑了好多趟,家里的水缸里放了一水缸的鱼,还没来得及回去处理。收获如此之大,张兴富哪里舍得离开?

    “我不干了!我也要到河里去跟小道长他们去摸鱼。”张大雷实在有些憋不住了。

    “哈宝崽(傻儿子),到河里去能摸多少鱼?我一张罾网当得仙基桥一个大队的人摸到的鱼。而且他们摸到的都是一些小鱼,我们网到的可都是大鱼。”张兴富说道。

    “我宁愿到河里去摸小鱼。”大雷不满地说道。

    “那你去摸你的鱼,你倒要看看你能摸几条鱼上来。”张兴富将罾网稳稳地放入到水中。

    大雷兴高采烈地卷起裤腿下到了河里,走到小道长与喜来等人身边。

    “看我来摸条大的。”大雷伸手摸到了水中,结果手才摸下去,就好像被开水烫到了一般,将手飞快地从水里抽出来,同时发出一声痛呼,“哎哟娘!”

    大雷真是不走运,一下竟然摸到了一条黄鸭叫,手被黄鸭叫身上的刺刺了一下。大雷的手抽出来,那条黄鸭叫竟然还刺在大雷的手上没掉下来。这条黄鸭叫个头还真不小,足足有半斤重左右。

    “大雷,你当真是幸运,一来就摸到这么大一条黄鸭叫。”小道长咯咯笑道。

    大雷哭丧着脸,将黄鸭叫从手上扯掉,直接扔到了一边:“倒霉倒霉,痛死我了。”

    黄鸭叫身上没多少肉,就是一个大骨头。这种鱼可不讨人喜欢。费油,还没肉,除了用来炖点鱼汤,一点用处都没有。这年头衡量好鱼的标准是肉多少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自从被这黄鸭叫刺了一下之后,大雷再也不敢贸然把手伸到水里去摸鱼了。一直站在小道长等人的身后。

    江里的水越来越少,江里的很多石头露出了水面。石头长期经受水流的冲击,都是圆圆的,仿佛一个个倒覆在河里的锅子一般。

    大雷站得有些累了,看着身边的一块石头,一屁股坐了下去。只是这块石头感觉有些不一样。石头坐下去的时候不是应该感觉硬邦邦的么?怎么这块石头坐下去,还往水里沉了一下。嗯,石头仿佛还在动。

    大雷连忙站起来,仔细打量起刚刚坐过的这块石头。

    咦?这石头的边怎么是这样的呢?大雷双手板着石头边缘,用力一抬。石头微微动了一下,很沉。

    “不对!”

    大雷捧了一捧水,浇在石头上,将石头表面的泥浆洗干净。石头上面的纹路慢慢地显露了出来。

    大伙都在盯着江里有水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出漏网之鱼。并没有人注意到大雷的一举一动。

    嗯?这石头的纹路好奇怪啊。怎么好像团鱼背啊。但是,这么大的团鱼,怎么可能呢?

    这块石头几乎比大雷家煮豆浆的大灶锅还要大,怎么可能是团鱼呢?大雷摇摇头。比大灶锅还要大的团鱼,得多大啊!

    但是,大雷又总觉得这块大石头有些古怪,所以,大雷再次将手搭在怪石头边缘,咬牙用力扳动。这一次,石头被大雷抬起了一边。

    汪汪,汪汪……

    大黄狗在河岸飞快地奔跑。老猫与小猫也在跑得很欢。

第119章 活物

    大黄突然一下子炸毛了,从河岸上冲了下来。径直冲向大雷身边,大雷一看大黄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一下子慌了,连忙松开那块大石头。

    “小道长,小道长,你家的大黄发癫了!”

    大雷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江里跑起来。没想到大黄跑到那块怪石头旁停了下来。

    “大黄发现什么东西了!”小道长停了下来,大黄只有在发现了猎物的时候,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大雷回头一看,大黄没追上来,才松了一口气,竟然一屁股坐到了泥里。

    “大雷,刚才你在做么子?大黄怎么冲下来了?”小道长将大雷拉起来。

    “我看那块石头好古怪的,跟个大团鱼一样。我刚刚还抬了一下,差点被抬动了。”大雷用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却将手上的烂泥全涂在了脸上。

    “别擦汗了,你脸上都快被烂泥巴涂满了。”小道长咯咯笑道。

    “没事没事,这算什么?”大雷嘿嘿憨笑了起来。

    喜来与红兵也停止了在水洼里摸鱼,提着鱼篓走了过来。

    “汪汪,汪汪……”大黄恶狠狠地朝着那块古怪的圆石大声吠着,身体却不完全靠近,它戒备着这块古怪石头对它发起攻击。

    老猫也是毛发完全竖立而起,喉咙里发出低沉地吼叫。只有小猫不明所以,奇怪地看着老猫。它平时一点都不怕老猫,动不动就跟老猫亮爪子。但是这一刻,它觉得老猫有些可怕,平时它从来不会对它露出这么可怕的一面的。小猫与老猫保持着距离,如果小道长在这边,它肯定第一时间扑到小道长身上去,寻求小道长的保护。这老家伙怕是疯了!感觉它是要把宝宝给吃了似的。

    小猫又看了看在河里汪汪犬吠的大黄,觉得这家伙怕也是疯了,平时只会摇尾巴的家伙,怎么今天也炸毛了呢?

    小猫慌了,远远地看到小道长,想跳到河里去找小道长。

    “喵呜!”老猫突然挡住了小猫的去路,恶狠狠地喵了一声,将小猫赶了回去。

    小猫气呼呼地冲着老猫喵了一声,发泄了一下不满,却不敢真的跟老猫作对。

    小道长走到了古怪的石头旁边,隔着有个两三米远,仔细地打量着这块石头。这才发现,这块石头确实有些古怪,石头太圆了,而且非常规则,加上圆石上的花纹也很奇怪,竟然有跟龟甲一样的裂纹。

    “小道长,你跟我过去一起抬,肯定能够把那块石头抬动。”大雷说道。

    “别,你也别过去,这东西是活物。你要是把它翻过来,它咬你一口怎么办?不是很危险的话,你以为大黄会这么提防?”小道长明显看出了大黄从这块古怪石头上感受到了威胁。即便在峰眉寨遇到了野猪,也不见大黄像今天这样惊恐。显然这不起眼的怪石头并不简单。

    “啊?”大雷想一想刚才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费了吃奶的力气想将那块石头翻过来,就吓得两条腿不停地发抖,“小道长,真的假的,你可别吓我啊!”

    “我可没吓你,幸好你没把它翻过来,不然它真的可能会攻击你。”小道长说道。

    “汪汪,汪汪……”大黄的叫声突然变得更加猛烈。小道长连忙转头过去看,发现那个古怪的“石头”竟然开始缓缓挪动。

    “它在动!它真的在动!是活的,绝对是活物!”大雷惊慌地呼喊起来。

    “有怪物!有怪物!”喜来也大声呼喊起来。

    红兵也跟着喊:“快来啊!江里出怪物了!”

    听到几个小屁孩的喊声,江上的大人们立即跑了过来。

    这东西实在是太大了,就好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在江里“走”动起来。

    “快快!去拿千担,拿锄头!细伢子快点上岸,莫靠近!”肖大江连忙扔下罾网不管了,向大雷这边跑了过来。

    肖大江连忙大声喊:“常兴,常兴,快上来,莫靠过去!”

    张方清也在呼喊他家崽伢子:“喜来,你这个哈宝崽!还不快点上来!你再不上来,回头我打断你的腿!”

    周生虎也连忙呼喊红兵:“红兵,赶快回家!”

    几个后生伢子跑得飞快,在田埂上随便抄起一把锄头就跳到了江里。

    有的则拿了抬水车的木棒也跑了过去。

    那块“石头”的移动似乎加快了一下,转眼间竟然已经挪动了一两步远了。最先冲到旁边的后生伢子拿起锄头就要往“石头”上挖。

    “住手!”小道长连忙怒吼一声。

    那个后生伢子一愣,总算还是将锄头停住了。

    “做么子,叫你们细伢子赶快上岸去,没听见啊?”这后生伢子是肖老四的二儿子肖金林。

    “这东西是什么你都不晓得,你就冒冒失失地用锄头砸啊?万一它要是被你砸痛了,反击你怎么办?你想死啊?”小道长呵斥道。

    肖金林被小道长气势汹汹的样子给镇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肖大江拿着一根千担跑了过来,走到小道长身边:“常兴,快点上去。待会要是让你师娘晓得了,又得骂你。”

    “师父,那东西不能动。很危险。要是不危险,大黄不会叫那么凶的。”小道长连忙说道。

    肖大江点点头:“我晓得了,你带着他们几个细伢子上岸去吧。我不会让他们冒失行事的。”

    小道长只好点点头,向喜来几个说道:“走,我们几个上岸去。”

    小道长一走,肖金林又忍不住要用锄头去动“石头”,肖大江连忙制止:“金林!你找死啊?这么大的东西,无论是乌龟还是团鱼,就算捉回去,你还敢动它?谁晓得它在江里活了多少年了。”

    “大江叔,你怕个啥子。它长得再大,不也就是一个团鱼?这么大的团鱼,肯定补得很。”肖金林说道。

    张方清走过来骂道:“金林,大江讲得没错。这么大的活物,谁晓得它活了多少年了,说不定都成了精了,你要是弄伤了它,它会报复的!”

    肖金林这一下不敢乱动了。这个时候,肖金林爷老子肖老四跑了过来:“金林!你个冒失鬼!还不快点上来。这东西看到了不但不能动,还得供着它。”

    年轻人都想将“石头”翻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但是年纪大的,都惊慌得很,一个个将自家的后生伢子全部喊上了案。

    那个怪“石头”缓慢地向水潭走去,到了水潭边,它没有立即往水里爬,而是突然一个脑袋从“石头”里钻出来,冲着河岸上的仙基桥人看了一遍,然后四条腿也伸了出来,一步一步踏入水中,然后往水里一沉,没入水中,水面上水波荡漾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

第120章 一只老龟

    “乌龟!原来真的是只乌龟。”

    “这乌龟目光好凶啊!我被它盯了一眼,心里直发毛。”

    “幸好没去动它。不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它是警告我们呢,不要去吵它。”

    “这家伙真的成了精了。”

    ……

    仙基桥的人在河岸上议论纷纷。

    大雷想着刚才他还想去搬动那只老乌龟,全身不停地抖动起来,脸色突然发青,口里吐着泡沫。

    “大雷,大雷!哈宝崽,你莫吓老子!”张兴富慌手慌脚地将大雷抱了起来。

    “肯定是刚才动了那只老乌龟的缘故,那只乌龟发怒了,在大雷身上施了法!”有人惊恐地说道。

    “赶紧回去吧。万一乌龟再出来,可就麻烦了。它肯定是怪我们仙基桥的人把江水抽干了,惊扰了它。”

    ……

    一下子,仙基桥的人走得一干二净。江边只留下一排排停止工作的水车。江里的水也抽到了底,水车全部失去了作用,要等江里来了水,这些水车才能够重新发挥作用。

    肖金林一路上也是忐忑不安:我的个娘亲,要不是小道长阻止,我差点就挖了那只老龟一锄头,那样的话,我只怕比大雷更惨吧。想起刚才那只老龟的那个恶毒的眼神,他就心里打颤,脸色也慢慢地发青。

    小道长跟在肖大江的背后。

    “你这孩子,明明晓得那东西危险,你怎么还往旁边冲呢?”肖大江责备道。

    小道长说道:“我怕别个去动哩。大黄都叫成那个样子了,我就晓得那东西很危险。不过它若是敢来攻击我,我也不怕它。”

    “就你厉害。以后不许逞能。前面你到水潭里捉鱼,我还没收拾你呢。还得师父替你挨了几苗竹梢梢。”肖大江不满地说道,他脚上还残留着苗竹梢梢留下的红印子呢。

    “师父,你先回去,我去看一下大雷。他好像是受惊了。我给他收个惊。”小道长说道。

    “去吧去吧,莫到江边去了。早点回家,回去晚了,你师娘骂人呢。”肖大江点点头。

    小道长走了几步,回头喊了一声:“师父。”

    肖大江停了下来,应了一声:“哎,怎么了?”

    “师父,你怎么那么怕婆娘呢?每次都被师娘收拾得跟崽一样。”小道长说完拔腿就跑,一路上咯咯笑个不停。

    “臭小子!你当真是皮痒了。回头我再好好收拾你!”肖大江冲着小道长的背影怒道,等小道长跑远了,才小声嘀咕道:我这是怕婆娘么?我只是让着她而已。打婆娘算么子本事?

    小道长跑到大雷家里。大雷已经被张兴富慌慌张张地送到了家里,昏睡在床上。

    “兴富叔,大雷怎么样了?”小道长问道。

    看到小道长过来,张兴富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连忙喊道:“秀英,赶紧去给小道长倒碗茶,再拿点呷的出来。”

    马秀英连忙慌乱地去找杯子倒水,又跑到家里石灰缸子里拿出一包用牛皮纸包着的饼干糖。因为缸子里放了生石灰,所以缸子里能够一直保持干燥,放在里面的东西能够保存很长的时间。只是饼干里面会夹杂着淡淡的石灰的味道。

    小道长则走到床边,看了张大雷一眼,只见大雷脸色铁青,双眼紧闭。小道长伸手摸了一下大雷的手,就如同摸到了一个冰垢垢一般。

    “怎么样?”张兴富关切地问道。

    “还好,没什么大事情,就是受了惊丢了魂而已。收个惊就好了。”小道长说道。

    “不是那老龟把大雷的魂给勾走了?”张兴富问道。

    小道长摇摇头:“哪这么容易呢。那老龟道行没这么厉害。它真要是这么厉害,还会趴在那里装石头么?就是大雷自己吓到了。那老乌龟活了那么多年,那眼神也着实很毒。”

    “可不是?我当时被那老乌龟瞪了那一眼,看得心扑通扑通差点没跳出来。”张兴富心有余悸地说道。

    “你也是当真冇得一点用,让你带崽去捉鱼,结果弄成这个样子。”马秀英抱怨道。

    “这能怪我么?这臭小子压根不听我的话,我喊都喊不住。”张兴富委屈地说道。

    “算了,你们先别争。争来争去也冇得用。还是准备好收惊用的物品。晚上的时候,我给大雷收个惊就没事了。”小道长说道。

    “小道长,那就麻烦你了。”张兴富感激地说道。

    肖金林的脸色不大好,回到家里就躺到了床上。等到吃半日饭的时候,才发现肖金林发烧了。(那个时候,农家一般只吃两顿饭,早饭与半日饭。早饭大约是八九点钟吃,一般都是干了一早上的活才回家呷饭,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呷半日饭。)

    烧得很厉害,人都迷迷糊糊的。嘴里还说着胡话。

    “别拦我,我要挖死这老乌龟!”

    “怕么子啊,一只老乌龟而已!”

    ……

    “老四,金林不对劲啊。是不是因为那只老乌龟的缘故啊?”肖老四婆娘周兰英问道。

    “我哪里晓得?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肖老四皱着眉头说道。

    周兰英也冇得办法,只能用汗巾用冷水浸透,然后将水拧干,覆在肖金林额头上。只是这样做似乎没起任何作用,肖金林一直高烧不退。

    ********

    却说新桥大队的人在建水坝上面压过了仙基桥一头,一直得意洋洋。两个村子斗了几十年,终于分出了胜负。这些天,江里的水位在缓慢地上涨,很多地方以前需要抽水的,现在直接从河里将水放了过去,省了不少力气。只有比较高的梯田依然需要用水车一梯一梯地将水抽上去。

    这一阵插秧,稻田里用水用得厉害。江里的水自然一点都没有流下去。

    新桥大队书记杨福安心里爽快得不得了,在家里炒了一些去年的落花生,开了一瓶竹叶青,一个人在家里喝得有滋有味。

    “书记,仙基桥的江里全抽干了,一滴水都冇得了。这两天,仙基桥大队的人都在江里捉鱼。”杨明山走进杨福安家里,乐呵呵地说道。

第121章 守夜

    “我现在就是担心仙基桥的人没水了,晚上偷偷放我们的闸门。明山,你这两天带着民兵连到水坝上给我二十四小时守着,一滴水不要给仙基桥大队偷到。”杨福安说道。

    “要得。福安叔,现在仙基桥的江里全干了,我们大队有些人也想去仙基桥捉鱼,你看这事要不要管一管?”杨明山问道。

    “这个还要问?当然要管。这种事情根本不要问。仙基桥在水坝上被公社压下来了,现在是一肚子的气。现在江里的水都抽干了,再过一些天,田里都干了,他们今年的晚稻莫想收一粒稻谷。现在跑过去,到他们江里捉鱼,你说他们会不会来开水闸?这事真要闹大了,公社也收不了场。”杨福安说道。

    “要得,我回去就跟民兵连的同志们讲一下,不许咱们大队的人去仙基桥的江里捉鱼。”杨明山眼睛老是在杨福安桌子上的竹叶青和落花生打转,摆明了就是想呷一口。

    杨福安早就看出来了,故意吊一吊杨明山的胃口,这个时候才说道:“来,跟我喝两杯。菜冇得,就只有落花生。”

    “落花生好,落花生呷酒,再好不过。”杨明山闻到酒味就快流口水了。这年头,竹叶青在农村就是最好的酒了。

    天黑了,杨明山提着一只马灯带着几个民兵守在水坝上。

    “哥,我刚才到仙基桥那边江里到处侦查了一下,一个人都没有。那里还放着一个甑网都没拿走。我们趁着仙基桥没人,过去把那罾网起上来,里面肯定有鱼。弄几条鱼来呷,不然在这里守一晚上,饿都饿死了。”民兵连的民兵杨明泉是杨明山的堂弟。

    “想都莫想!今天去福安叔家里,福安叔就讲了。千万不要给仙基桥大队找到借口。我们要是去仙基桥那里捉鱼,他们就会来水坝放水。你也不好好想一想,仙基桥的罾网为什么不取走?放在那里留给你捉鱼啊?还不是设了一个圈套就等着你这样的蠢货往里面钻哩!”杨明山说道。

    “不可能啊。我仔细侦查了,真的是一个人都没看到。他们的水车也全扔在河岸上没管。”杨明泉说道。

    “你没脑子啊?水车现在是多么精贵的东西,仙基桥人怎么可能没有人守着?他们设圈套等你钻,难道还会提着一只马灯站在江岸上告诉你:我在这里盯着,你最好别来?”杨明山说道。

    杨明泉抓了抓脑袋,觉得杨明山说得很有道理。

    “看,仙基桥的人过来了。”新桥大队民兵田家余指着远处仙基桥大队出来的一个光亮说道。

    杨明山看了一眼,然后回头向杨明泉说道:“明泉,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仙基桥的人肯定在暗处盯着江岸呢,你一过去,肯定会被他们逮着。人家可不会说你去捉鱼,肯定会说你偷他们的水车,破坏生产,那就讲不清了。仙基桥的人要是再狠一点,再砸烂几架水车,你伸冤都没地方伸去。”

    杨明泉听得直冒冷汗。新桥大队民兵连的人都觉得杨明山分析得很合理,一个个一脸崇拜地看着杨明山,让杨明山都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其实,那只光亮哪里是仙基桥大队来守江边农具的!根本就不是。小道长正在带着大雷一家,给大雷收惊呢。大雷在江边受的惊,魂丢在了这里,自然要从这里收回去。

    “小道长,大雷好了么?”张兴富有些担心地问道。虽然小道长的仪式是做完了,但是大雷似乎还跟之前一样。

    “好了,就是受了点惊吓而已。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小道长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小道长,你说金林也生病了么?”张兴富见小道长这么一说,总算是放下心来,顺便说起村子里的事情。肖金林回去之后就发了高烧,肖老四一家又是请郎中又是到处借东西。张兴富之前是没心思关注这些,现在大雷没事了,他才有了兴致。

    张兴富婆娘马秀英也说道:“烧得厉害,整个人完全迷糊了。他今天跑在最前面,还拿起锄头准备砸那只乌龟呢。但是他怎么跟大雷不一样呢?”

    小道长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不同的人反应不一样。其实也是受了惊吓。自己把自己给吓住了。”

    “那你是不是也要给金林收惊?”马秀英问道。

    马秀英刚说完,就被张兴富骂了一顿:“蠢娘们,人家不来请小道长,小道长还送上门去?谁求谁呢?赶紧回去弄点菜,小道长忙乎了半天了,回去呷点晚饭。”

    小道长自然不会送上门去求着给别人收惊,修道之人怎么会做这种跌份的事情?回到仙基桥的时候,仙基桥到处都是漆黑的一片,只有几家人屋里还亮着灯。张兴富家亮着一盏煤油灯,晕黄色的光亮只能够将屋子里照得模模糊糊。而且随着煤油灯火焰的不时地摇动,屋子里也是影影绰绰。

    “扶大雷去睡吧。睡一晚就好。”小道长说道。

    “好。”张兴富点点头。连忙又招呼马秀英先给小道长拿点东西出来吃着。

    这个时候,江边又变成了一片漆黑。

    水坝上杨明山早已经将马灯熄灭了,而是在水坝上烧起了一堆火,用石头将四周围住,免得火被风吹熄。水坝上的风很大,所以,虽然是在盛夏的夜晚,在火堆旁似乎也不怎么感觉到热。

    杨明泉和几个民兵不晓得从哪里弄来了红薯。这个季节的红薯还没长起来,只有红薯种苗的地里会有一些红薯。农村里的人都是烤红薯的高手。烤红薯不能够放在明火上烤,那样只会将表面烤焦,而里面完全是生的。得用灰将红薯埋起来,这样可以将热量分散,受热均匀,而且能够保持红薯内部高温。这样就能够里外一起变熟。

    烤了许久,杨明泉将红薯翻出来,用手捏了捏,果然是熟了。

    “唉,这红薯一点都不甜。要是弄两条鱼过来烤得吃,就着红薯,也算是美味了。”杨明泉将红薯掰开,分一半给杨明山。

    田家余跑了过来:“明山哥,刚才那是仙基桥来搞迷信的,在收魂呢。人都已经走了,我到附近转悠了一下,一个鬼影子都没看着。看来仙基桥大队看准了我们不敢去他们江里。”

第122章 偷鱼

    “屁!什么他们江里?这江都是国家的。哥,我看我们可以偷偷过去搞点鱼回来。”杨明泉说道。

    杨明山也感觉有些饿了,要不然也不会让田家余跑过去打探情况。被杨明泉等人这么一说,态度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坚决:“那你们过去看看,小心一点,别让仙基桥的人给逮着了。”

    “放心吧。哥。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杨明泉拍着胸脯说道。

    杨明泉带着田家余、朱国华,三个人偷偷摸摸地顺着江岸向白天张兴富放罾网的地方走去。为了避免给仙基桥的人发现,三个人也没带马灯,直接摸着黑往那边走。好在路面都踩得光光的,在微暗的星光下。道路是暗淡的白色。真是看不太真切,经常容易踢到石头或者被茅草绊脚之类的。

    总算摸到了张兴富放罾网的地方。罾网也不需要太多的技巧,三个人用蛮力也能够将罾网从江里拉出来。罾网露出水面的时候,就听见罾网里哗啦啦的响。

    “有鱼!好多!动静还挺大。”田家余的声音透着欣喜之声,要不是怕仙基桥的人听见,田家余兴奋得想要喊起来。

    “小声一点,你想向仙基桥人通风报信啊?”杨明泉连忙压低声音说道。

    “晓得,晓得。”田家余摸索着在岸边折下了一根枝条,将枝条上的叶子全部捋掉,再在顶端打了一个结。

    杨明泉与朱国华将罾网放到岸上,三个人就开始在罾网网袋里摸索起来。

    鱼还真不少,一两条个头很大的,最大的一条起码都有四五斤重。杨明泉麻利的用手扣住这条大鱼的鱼鳃,将这条鱼串在田家余准备好的枝条上。这一下至少收获了十来斤鱼。本来这些鱼也够他们几个在水坝守夜的几个民兵吃了,但是杨明泉几个有些不甘心。

    “再弄几网吧。回头还能够带些鱼回家去。这一阵收稻谷插秧都累得够呛,带回去让家里饱呷一顿。”田家余说道。

    朱国华也说道:“来都来了,不多搞一点,对不起我们跑这么远的路。”

    杨明泉点点头:“要得。警惕一点,别让仙基桥人给逮住了。”

    “放心吧。我耳朵尖着哩。”朱国华说道。

    三个人一网接一网地从江里网上来一条又一条的大鱼。不知道是这江里的鱼全部打堆到了这个地方还是怎么回事,每一网从不放空,里面至少都一条两三斤以上的大鱼。一条一条的大鱼捉个不停,让杨明泉几个更是舍不得走了。

    “再来一网,这一网放空我们就撤。”杨明泉说道。

    “要得要得。”田家余乐呵呵地将罾网放下去,等了一会,再将罾网起上来,里面又有一条四五斤重的鲶鱼。

    “明泉哥,怎么这么多鱼啊?”田家余手里捉住鲶鱼,乐滋滋地问了一声。

    “有鱼你还不高兴啊。拿回去熏干,够吃老长时间了。”朱国华说道。

    “我就是奇怪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多鱼呢。”田家余笑道。

    三个人现在也笃定仙基桥人不会来江边,所以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之前那么压抑了。

    “算了算了,再来最后一网,不然我们三个人也提不回去。”杨明泉说道。

    “要得要得,我们三个人也只能拿这么多。回头他们要是还想弄,让他们来弄。”朱国华说道。

    将罾网放下去,杨明泉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今天的收获当真是大啊。

    “幸好今天晚上没月亮,不然照得太亮,仙基桥的人一眼就能够看到我们。”田家余说道。

    “是啊。仙基桥的人现在只怕恨不得把我们新桥大队的人都给生吞了吧。感觉我们这回做得有些过了。”朱国华说道。

    “怎么过了?仙基桥的人以前多么横啊?这一回总算落到我们手里了。国华,这话我们几个人说一说算了,回去千万莫乱讲。”杨明泉说道。

    “晓得晓得。”朱国华点点头。

    “差不多了。起上来这一网,不管有没有鱼,我们都撤了。”杨明泉说道。

    杨明泉一拉绳子,就感觉罾网仿佛被什么拉住了一般,特别沉。

    “家余,快过来帮忙,罾网好像被挂住了。”杨明泉连忙招呼一声。

    田家余觉得有些奇怪:“怪了,今天一晚上都没挂住,怎么最后一网就挂住了。不是网着大鱼了吧?听说这江里以前有人网过几十斤重的大鱼。”

    田家余伸手抓住绳子,这绳子倒是很扎实,是用棕鞣制成的棕绳,非常结实,而且耐造,罾网这上面的绳索拉个几百斤重也不成问题,只是罾网只怕就承受不住了。

    “奇怪了,好像没挂住,怎么罾网里这么沉?”田家余很是奇怪。

    朱国华也过来帮忙,三个人一起用力,缓慢地将罾网拉出了水面。

    “什么东西?那么大一团,不是一个大团鱼吧?”拉出水面之后,借着水面的反光,就能够看见罾网中间有一个団笈大的黑乎乎的东西。

    “我的亲娘,这么大团鱼得多重啊?”田家余惊呼道。

    三个人合力将罾网放到了江岸上。田家余伸手过去想将黑影翻过来看一下,到底是不是团鱼。杨明泉与朱国华也不是很在意。

    田家余的手才伸到黑影的旁边,那黑影里突然伸出一个脑袋,狠狠地咬在田家余的手上。

    “啊!哎哟娘啊!我被咬住了!”田家余惨呼起来。

    那团鱼死死地咬住田家余的手不放,它的牙齿极其锋利,而且咬合力也非常大,将牙齿狠狠地咬进田家余的肉中,田家余拼命想将手收回去,可是一挣扎,反而是扯得伤口更痛,根本没办法挣脱。

    “快!拿棍子敲它的脑壳!”杨明泉说道。

    杨明泉刚捡起一块石头,准备敲过去的时候,那只大团鱼竟然松开田家余的手,将脑袋缩回到了壳里面。杨明泉狠狠地将石头砸在大团鱼的背上。

    嘭!

    石头弹到了江里,却没有声响,江里的水干了,石头应该是砸到了烂泥里。

第123章 凶性大发

    “哎哟,我的手要断了!”田家余要哭了。

    杨明泉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可是手不停地抖动,划了几根都没点燃。

    杨明泉的火柴好不容易点着了,总算看清楚了田家余的手上血肉模糊,血汩汩地往外冒。火柴被风一吹,便再次熄灭。

    杨明泉赶紧扯破衣服,将田家余的伤口包扎住。岸上的那个巨大的团鱼却开始移动起来。

    “别让它跑了!”杨明泉狠狠地说道。

    朱国华从水车上卸下了一个手柄飞快地跑过来,用手柄狠狠地在大团鱼的背上砸了一下。

    “砰!”

    手柄高高地弹起来,把朱国华的手都震麻了。

    大团鱼立即将四肢与脑袋全部缩进壳里,这样的攻击对于大团鱼来说,并不足以受伤,它只是受惊之后习惯性的反应。

    “小心一点,这鬼东西邪乎着哩。”杨明泉用力将田家余受伤的伤口包扎好。

    “明泉哥,我们把那个罾网给拆了,用网网住拖回去。”朱国华想了个办法。

    “好主意。你拿棍子敲着,不要让它跑掉了。这鬼东西咬了家余的手,正好拿回去熬了汤给家余补一补!”杨明泉才不会爱惜仙基桥人的罾网。

    费了一些功夫,杨明泉总算将甑网取了下来,然后直接用罾网将大团鱼给裹了起来。杨明泉与朱国华两个直接拖着罾网将大团鱼拖往新桥大队。

    “明泉,怎么回事,家余的手怎么了?”杨明山借着火光看见田家余手上满是鲜血,心里不由得一紧。

    “都是这鬼东西。本来我们准备起了最后一罾网鱼就撤,谁晓得起上来一个大团鱼。乌漆墨黑的又看不清楚,家余的手一伸过去,就给这鬼东西咬了一口。”杨明泉将那个大团鱼拖到杨明山面前,“小心一点,这鬼东西凶得很。”

    杨明山从火堆里抽出一根松枝,在火光的照耀下,杨明山终于看清楚了网兜里的大团鱼的庐山真面目,顿时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个娘啊!这么大的团鱼,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团鱼得多少年才能够长这么大啊?这东西不会成了精了吧?”杨炳坤伸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嚷嚷了起来。

    就在新桥大队的几个民兵都围过来看的时候,那个大团鱼突然伸出脑袋,张开嘴巴吼了一声,那吼声竟然如同野兽一般。一般人谁听过团鱼的叫声啊?新桥大队的几个民兵当时全部吓得都连忙后退了几步。

    那个大团鱼竟然突然发起狂来,在网里拼命挣扎起来,还用嘴不停地撕咬网兜。

    “不要让它把网给咬破了!用棍子打!”杨明泉顺手抄过来一根扁担,狠狠地朝着大团鱼砸了过去。那大团鱼本来想将脑袋缩回壳里去,可是牙齿被罾网网线给扯住了,脑袋只缩回去了一半,给杨明泉砸了个正着。

    只是杨明泉仿佛砸到了石头上一般,手都震得有些发麻。

    那大团鱼被狠狠地砸了一下,立时凶性大发,四条腿拼命地爬,竟然是要朝着杨明泉冲过去,杨明泉见大团鱼如此凶猛,被吓得直往后退,结果一脚踩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大团鱼差点就要冲到杨明泉身边,却突然被网兜扯住,再也没办法往前挪动,只能冲着杨明泉嘶吼起来。

    “这鬼东西可真够凶的。”杨明山用一根千担穿过罾网插进了水坝石头的缝隙中,正好将罾网给固定了起来。

    朱国华等人也连忙拿着锄头过来,用榔头往大团鱼脑袋上砸,倒是不敢用锄头的刃,担心挖断了渔网网线,那可就帮了大团鱼大忙了。

    大团鱼也早就挣脱了网线,连忙将脑壳缩进了壳里。

    “哥,这只大团鱼还真是邪性啊。”杨明泉心有余悸地走到杨明山身边。

    “这东西这么邪性,只怕也非常记仇,我们今天弄了它,以后肯定会记仇,既然弄了,就铲草除根,把它彻底除掉。管它是什么精怪,把它一锅子炖了,我就不信它还能够兴风作浪!”杨明山说道。

    “哥,刚才光顾着这只团鱼了,我们弄的鱼一条都没弄回来呢。我跟国华去把鱼弄回来。”经过这一番折腾,杨明泉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行。快去快回,这里我们守着。炳坤,你去送家余回去。找个郎中给家余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再让从明他们带些铁器家伙过来。”杨明山说道。

    “明山哥,要不要去大队拿几把枪过来?”杨秉坤问道。

    因为民兵连还承担着捕杀从山上闯下来的野兽的任务,像大水公社这样的山区,各个大队的民兵连是配了一些枪支的。平时放在大队,由民兵连长杨明山与大队书记杨福安管着钥匙。

    杨明山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就一个大团鱼,犯不上用枪。

    被砸了几下,大团鱼似乎变老实了,再也没再将脑袋从壳里伸出来。

    过了没多久,杨明泉等人也将鱼全部提了回来。一人一手一串鱼。白花花的一大串。

    *****

    仙基桥大队。肖老四家折腾了一晚上,肖金林的高烧总算是退了,肖金林原本因为烧得涨红的脸现在变成了苍白,嘴唇很干燥,白白的,人也没有醒,昏昏沉沉地似乎是睡着了。

    “总算是退烧了,现在应该没事了。”仙基桥的郎中张庆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向肖老四说道。

    “那怎么人还没醒过来呢?”肖老四担心地问道。

    “折腾了一晚上,让他好好休息一下。等他睡醒了再说。”张庆元说道。

    “张医师。金林高烧这么长时间,不会出什么问题吧?”肖老四担心崽伢子烧坏了脑袋。农村缺医少药,一个高烧,很容易把脑子给烧坏了。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但是这种事情我也说不清。你们也不要太担心了。我就先回去了。”张庆元说道。

    等张庆元一走,肖老四两口子就开始后悔了。

    “大雷今天回来也得病了,小道长给他收了魂就好了。早晓得去请小道长来。”肖老四婆娘周兰英担心地看着依然在昏睡的崽伢子,眉头紧蹙。

    “大雷情况跟金林又不完全一样。金林发着烧。这个当然是请郎中更合适一些。”肖老四说道。

第124章 脑子烧坏了

    小道长晚上就睡在张兴富家里,一大早就听到张兴富在外面叫骂个不停。

    “昨天,我把罾网没收回来,结果早上去看,罾网就剩一个架子了,网被偷走了!那网可全都是顶好的网线,用了几十年一根网线都没断过。现在买都买不到了。”

    小道长穿起衣服走出去一看,只见张兴富扛着一个罾网的空架子懊恼地站在晒谷坪上。

    “兴富叔,罾网被偷了啊?”

    “可不是?一早我就过去收罾网,本来还准备再网几条鱼当早饭菜的,哪个晓得哪个天杀的竟然把渔网给我偷走了。”张兴富无奈地摇摇头。

    “丢了就丢了,大不了少呷几餐鱼,有什么要紧的?幸好大雷冇得事,不然你这罾网就是没丢,我也要把它剁碎做柴烧。”马秀英想起大雷差点被那只大团鱼给弄伤,心里就火大。

    张兴富哑然,抓了抓脑壳:“丢了丢了吧。不晓得那个短命鬼竟然干这样的缺德事。”

    马秀英说道:“肯定不是我们大队的。”

    “你怎么晓得?”张兴富不解地问道。

    “这还用问?我们仙基桥大队的谁不晓得昨天的事情?昨天都没命地跑了回来,哪个还敢去偷你的罾网?再说偷了你的罾网也没用啊。拿出来用还不被你认出来了?肯定是新桥大队的,这几天水坝上都有人守着,肯定是白天看到我们大队的在河里捉到了鱼,他们白天不敢过来,就趁着晚上过来。新桥大队的炮子鬼当真缺德,专门做这么缺德的事情。”马秀英说道。

    小道长听着张兴富两口子说话,也不插话,心里想着,那只大团鱼应该还在河里,新桥大队的人晚上偷偷过来捉鱼,要是碰到了那只大团鱼,只怕不会有好果子呷。

    大黄和老猫小猫昨天晚上都留在了张兴富家。张兴富知道这仨都是小道长养的,晚上给它们也都喂了食。只是老猫似乎有些不领情,张兴富喂的一口都没尝,倒是大黄与小猫吃得津津有味。

    吃了别人家的饭,大黄还替别人家看了一晚上的门,别家的人过来,这家伙竟然还汪汪汪的叫个不停。搞得张兴富家的白狗有些郁闷,大哥,你是来抢饭碗的么?这事是我干的好吧!不过张兴富家的白狗可不敢跟大黄龇牙。大黄以前在仙基桥大队也是出了名的狗霸。

    大雷睡得很沉,一直到呷早饭的时候,才醒过来。

    大雷别的没什么不同,就是吃饭的时候比平常还要更能吃。虽然马秀英特别多煮了一些饭,预备着给小道长带的仨狗猫的份。谁知道大雷今天风卷残云,桌子上的菜和锅子里的饭,他一个人就呷了一大半,还闹着喊没呷饱。

    张兴富担心了起来:“小道长,大雷别不是落下了什么毛病了吧?”

    “没事哩。就是昨天亏损得厉害。过些日子就恢复正常了。不过也得管着他点,别让他把胃口撑大了,不然以后可恢复不过来。你家再多粮食也不够他吃的。”小道长笑了笑。

    听小道长这么一说,张兴富总算是放心了下来,他倒是并不担心大雷吃得多。家里开着豆腐坊,一年到头总能够赚些,日子过得比村子里别家总是要宽裕一些。就这么一个崽,他要多呷一些,就多呷一些,哪里有怕孩子呷得多的父母?

    肖老四家就没有这么轻松了。早上起来之后,肖老四去金林房里,发现一股尿骚味,金林竟然尿床了!金林今年可是快十八岁了。肖老四本来准备等大崽金山结婚之后,过两年就给金林娶婆娘的。这么大的人怎么还尿床了呢?肖老四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推了推金林。

    金林睡得很死,被肖老四推了几下,他翻了一下身,依然呼呼大睡。

    肖老四正心急上火呢,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用力在金林脸上扇了几下,总算是将金林给打醒了。

    结果金林醒过来之后,动作慢吞吞的,每一个动作都跟慢镜头一般,似乎很难控制他的身体,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为了说出一句话,嘴巴扭曲得几乎变了形。穿衣服都极其困难。

    肖老四心里彻底凉了。

    周兰英一看金林变成这样,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嚎什么嚎啊?赶紧去喊张医师啊!”肖老四扇了婆娘一巴掌。

    肖金山连忙跑去将张庆元请了过来。

    张庆元其实不想过来,只是碍着面子,到肖老四家来了一趟。

    “张医师,这可怎么办呢?金林好好的怎么变成这样了?”肖老四焦急地问道。

    “应该是高烧的时间太长,烧坏大脑了。我当时就讲了,我也冇得退烧的药。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才把金林的烧给退了。但没想到还是烧坏了脑子。你们也别急,看看后面能不能慢慢恢复过来。”张庆元说道。

    “我们怎么能不急?要是后面不能够恢复过来呢?”肖老四急得团团转。

    “这我也冇得蛮多办法,要不你们把金林送到县城的医院去看看。”张庆元说道。

    “县城的医院?”

    肖老四连县城在哪一方都不晓得,他这一辈子就去过太平桥。对于更远的地方有着一种莫名的畏惧。

    “对啊,县里的医院条件好一些。什么药都有。说不定能够治好金林的病。”张庆元点点头。

    要到城里才有可能治好金林的病,对于肖老四一家无异于噩耗。仙基桥还从来冇得人去县里治过病。去县里是要坐车的,光是车费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再加上医药费,只怕让肖老四家砸铁卖锅也凑不齐。

    肖家老四一大家子不得不坐下来讨论该不该带金林去县里看病的问题。

    听到肖金林烧坏了脑子,张兴富、马秀英两口子也是惊出一声冷汗,当时要是不请小道长过来给大雷收魂,结果会怎么样,真是不堪设想。

    “金林好像是脑子烧坏了,连屎尿都不晓得自己拉了。唉,好好的一个后生伢子就变成这样了。”马秀英叹息了一声。

    “唉,多亏了小道长。不然……”张兴富不敢接着往下说。

    “还不是因为你?连个细伢子都看不好。幸好大雷冒得事,不然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大雷不是好好的么?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这上面去了呢?”

    “我就要说!怎么的?”

    “好好好,我错了。”

    “推磨去!”

    张兴富耷拉着脑袋像一头毛驴一样在院子里推着石磨不停地转啊转。

第125章 坏事了

    【不好意思,比预计晚了一点,今天两章并一章了!】

    “大江,这事你得帮我去跟小道长讲一声,让他帮我家金林瞧瞧。你是小道长师父,你的话他肯定会听。”肖老四担心小道长不肯出手,直接跑过去找肖大江。肖大江跟肖老四是没出五户的亲戚。肖老四跟肖大江的关系本来也算不错。

    “四哥。你家的事情,我要是能帮得上忙,怎么也得帮。但这事我不能帮你。我不能坑了我徒弟。昨天晚上你要是来找我,我指定让常兴去你家一趟。既然你已经请了郎中,都已经治成那样了,还来叫常兴去,这不是让常兴背口黑锅么?当师父的哪里有这样坑自己徒弟的?老道长把常兴托付给我,我要是这么干,哪天老道长回来,我可没脸见老道长。”肖大江很干脆地拒绝了。

    “老道长不是已经死了么?哪里还回得来?”肖老四一急,随口就说道,等说完了,才发觉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太合适。刚要改口,转头就看到走进肖大江家院子的小道长,看到小道长的脸色似乎一下子沉了下来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肖老四心里有些凉凉,尴尬地向小道长笑了笑,“小道长回来了啊?刚才我是随口说的,真不是有意的。”

    肖大江连忙将肖老四往门外推:“四哥,你还是先回去吧。这事肯定是不行的。常兴,你去厨房帮你师娘烧下火。”

    小道长听肖大江这么一说,才点了点头,走进了厨房。

    “常兴,肖老四脑壳一条筋,你莫跟他一般见识。这次他家崽伢子金林被他害惨了,脑壳烧坏了,真是害了一世。肖老师还想让你给金林治病,给你师父一口回绝了。咱不淌这浑水。”罗春花在厨房里将一切都听得清楚,见小道长进来脸色阴沉,连忙宽慰道。

    小道长一声不吭地坐在烧火板凳上拿着铁钳往灶膛里送柴火,灶膛里熊熊燃烧的柴火将小道长的脸映得通红。小道长的眼眶里泪水在不停地打转,泪珠不时地从眼眶里滚落出来,掉落在灶膛口的灰烬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肖大江送走了肖老四,嘴里嘀嘀咕咕地走进了厨房:“这个老四,当真是蠢得要死。害了他崽,还想让我徒弟来背黑锅。要不是看在金林刚刚烧坏了脑子,我今天真的想好好骂他一顿。”

    罗春花朝着肖大江打了一个眼色,小道长的一举一动,早就被罗春花看得一清二楚。

    “常兴,这事不放到心上。老道长是出去云游了,他是修道之人,以前没带你回来的时候,经常出去,一走就是三五载。你莫急,等老道长觉得想回来了,说不定哪天就回祖师庙了。”肖大江说道。

    “我晓得哩。我跟叶老师去城里的时候,在城隍庙里看到我师父的布袋了。他去过城里。现在不晓得又跑到哪里去了。”小道长说道。

    *******

    新桥大队的人全部围到了杨明山家的院子里。杨明山将那只大团鱼拖到了自家院子里,这个时候,大团鱼已经被杨明山从罾网里拖了出来,四条腿都用铁丝绑住,团鱼脑袋上也绑着一根很粗的铁丝。

    “明山,这团鱼活了不晓得好多年了,我看你还是放它一条生路,这种活了多年的团鱼都是有灵性的,杀不得。”杨家辈分最高的老辈爷杨宏昶拄着一根拐杖,用拐杖在地面上戳了几下。

    “老辈爷,这都是什么年代了?现在是无产阶级的天下,无产阶级都是唯物主义,不讲迷信。你这思想可是封建迷信思想。这可要不得。我就不信这个邪!要是它没伤我的革命同志,看在老辈爷的面子上,我还可以放这畜生一条生路。现在既然它伤了我的革命同志,那就必须用它的血来补偿了。”杨明山听说田家余的手将来可能会留下残疾,气得半死,拿着一把斧头就想要将大团鱼的脑袋砍下来。

    田家余就站在一边,被团鱼咬伤的手上覆上了厚厚的草药,用布包扎着,然后用一块布将手吊在胸前。

    杨宏昶气得半死:“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天高地厚!明山,你不听我的话,杀了这团鱼,新桥大队大祸就在眼前!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老辈爷,你还别不信!我就是要看看一只大团鱼怎么就让我哭都来不及了!”杨明山提起刚刚磨得发光的斧头往大团鱼被捆绑的地方走去。

    那大团鱼的四条腿每一条腿上都缠着一根铁丝,铁丝绑在树上,大团鱼的四条腿完全被拉伸了出来。大团鱼因为脖子上缠着的一根粗铁丝,脑袋再也没办法缩进壳里面去。即便这样,它的凶性一点都没有变弱,反而不停地张开嘴巴嘶吼,眼睛不时地瞪着四周围观的新桥大队的老百姓。

    “杀不得,杀不得啊!福安,你也不晓得讲一声,这团鱼当真是杀不得的。”杨宏昶焦急地颤巍巍地向一旁的杨福安说道。

    杨福安对杨宏昶的出现非常地不悦:“你们哪个呷了饭没事干,怎么让老辈爷晓得了?”

    一旁的杨秉坤连忙说道:“老辈爷起得早,我们刚把这大团鱼送到村子里,在村口就碰到老辈爷了。”

    杨宏昶有些无奈:“这事闹的。”

    杨宏昶对杨福安的反应很是不满:“福安!你讲句话,今天这事,你打算怎么搞?你是当书记的,要替新桥大队的祖祖辈辈考虑。这大团鱼杀不得!杀了要出大事的!”

    杨福安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老辈爷,你年纪大了,这种事,你还是别管了。你回去好好歇着,待会炖了团鱼,我让明泉给你送一份去。”

    “福安!你当真了不起!我就看你将来要怎么收场!”杨宏昶气得浑身发抖,重重地用拐杖戳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新桥大队的小屁孩们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拿着石头往大团鱼脑袋上扔。每次石头落到团鱼脑袋上,都会引起小屁孩们的一阵欢呼。而大团鱼则愤怒地嘶吼。

    “要坏事了!新桥要坏事了!”杨宏昶哭号着离开了。

    见杨宏昶这样,杨明山倒是有些犹豫了,提着斧头站在那里,向杨福安问了一句:“福安书记,这事咋办呢?”

    “还能咋办?照办就是!现在是新社会,不信鬼神,什么牛鬼蛇神,都要彻底消灭掉。一只大团鱼就把你给唬住了,还怎么干共产主义?”杨福安自然不想自己的威信因为一个老顽固而受到影响。

    “福安书记,那我就听你的!这只大团鱼我今天是宰定了!”杨明山提着斧头大步朝着那只大团鱼走去。

    新桥大队的人几乎全部围到了四周,看着院子中央的那只不断凄厉嘶吼的大团鱼,心里不由得隐隐不安起来。

    似乎感觉到了死亡的来临,那只大团鱼突然猛烈地挣扎起来,绑在它身上的铁丝被绷得紧紧的,似乎随时都有被挣断的危险。

    “快!拉紧了,别让它挣脱了!”杨明山说道。

    几个民兵连忙跑过去将铁丝扯住。但是团鱼的力气可真是太大了,几个人竟然有些扯不住。好几次都差点让它扯脱。

    杨明山急了,飞快地冲了过去,猛然扬起斧头,狠狠地劈了下去。

    “嗷吼!”

    那只大团鱼像猛兽一样悲切地嘶吼一声。

    那斧头狠狠地劈进了大团鱼比较脆弱的颈部,一道血浆飙起,喷在了杨明山脸上。

    “啊!”杨明山发出一声惨呼,那些团鱼的血液溅入到他的眼睛里之后,仿佛开水一般,他的眼睛刺痛刺痛的。

    杨明山发了狠,竟然没去管他的眼睛,而是继续扬起斧头不停地劈,一只团鱼脑袋终于被他砍了下来。杨明山狞笑着踢了大团鱼脑壳一脚。大团鱼脑壳像一个皮球一样在地上滚动起来。竟然滚向了杨福安。

    大团鱼脑袋血淋淋的,看起来就很恐怖。杨福安看着滚过来的大团鱼脑袋,慌忙想躲开,可是四周都是人,他根本挪不动,结果身后的人突然后撤,让他背后没有靠的地方,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大团鱼脑壳滚到了杨福安的裤裆里,当杨福安看向那个大团鱼脑壳的时候,那只团鱼脑壳原本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嘴巴一张,直接咬向了杨福安。

    “啊!”杨福安发出一声惨呼,大团鱼这凶狠的一咬,竟然直接咬在杨福安的命根上。杨福安痛昏之前,听到命根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不好了!大团鱼咬住福安书记的命根了!”有个小屁孩大声呼喊起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杨福安身上,没人再去注意杨明山。杨明山眼睛里火辣辣的,但是杨明山并不当回事,以为只要将血洗干净就没事了。两只眼睛什么都看不清,连忙招呼杨明泉:“明泉,快去给我倒盆水来。我眼睛都痛死了。”

    新桥人都忙着帮咬住杨福安命根的大团鱼脑袋掰开,可是这大团鱼最后的一击,嘴巴咬得跟钢铁一样的紧,加上又没有好使劲的地方,好几批人轮流上场,都没能够将大团鱼脑壳掰开。

    “不行不行,看来只能将团鱼脑壳切开才行。”朱国华说道。

    “那还愣着干嘛?赶紧把剔骨刀拿过来,把这团鱼脑壳给剥开,就不信不能把它的嘴掰开。”杨秉坤说道。

    朱国华家里是杀猪的,幸好因为杨明山准备杀团鱼,让他从家里将杀猪用的剔骨刀拿了过来。当朱国华拿着剔骨刀准备将团鱼的头皮剥开的时候,才发现这团鱼的脑壳上的皮竟然有非常密集的细小鳞片,剔骨刀竟然都难以划破。只好沿着团鱼颈部的口子慢慢地割。

    那边杨明山摸索着用水清洗脸上的团鱼血,可是当他清洗了一遍的时候,眼睛里依然还是火辣辣的,根本睁不开。这一下,他开始有些慌了,连忙用水不停地洗眼睛。

    “哥,你的眼睛出血了!”一旁的杨明泉发现了不对劲,一开始他还以为杨明山眼睛里的血是团鱼血,可是当他发现杨明山两只眼眶里不停地有鲜血涌出来,立时感觉不对劲了。

    “不是,这是团鱼血。我眼睛里的团鱼血怎么就洗不干净呢?怎么回事啊?我眼睛好痛啊!”杨明山用力抓眼睛,似乎想将眼睛里的团鱼血抓出来。

    “不得了了!明山的眼睛被他抓破了!快抓住他的手,不能让他抓眼睛了!要出人命的!”田涛看到杨明山的不对劲,慌忙呼喊了起来。

    没有了脑袋的团鱼身体竟然还在挣扎着,让围观的新桥大队的群众有了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要出大事了!

    “你们放开我!我眼睛好痛啊!”杨明山拼命地挣扎。

    新桥大队几个青壮年,几个人费尽全力才将杨明山按住。

    朱国华终于将大团鱼脑壳切开,大团鱼的嘴巴总算被松开了,只是杨福安裤裆里鲜血淋淋,也不晓得是团鱼血还是杨福安的血。

    “快!快去喊郎中!”朱国安大声喊道。

    整个新桥大队乱成了一团,那些围观的群众开始慌乱地呼喊自家的细伢子,然后拖着自家的细伢子慌慌张张地往家里跑。

    这个时候才有人回想起杨宏昶之前的告诫。

    “要坏事了!新桥要坏事了!”

    杨福安被抬回了家,杨明山也被五花大绑地抬进了屋,院子里只剩下那只团鱼被解剖开的脑袋,和那具没有脑壳的身体。团鱼颈脖上的碗大的伤口流出的血已经凝固变成了黑色。但是它的四条腿却依然在动。

    砰!

    几根将大团鱼固定的铁丝突然全部崩断了,那只没有脑壳的大团鱼身体竟然慢慢地在院子里爬动起来,走到它的脑袋的位置,停了许久,然后慢慢地向村口爬去。只留下那个被朱国华剖开的团鱼脑袋。那只团鱼脑袋当真是恐怖,虽然已经上下切开,但是团鱼的眼睛似乎还凶光毕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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