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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天飞流     嗣子荣华路txt下载     嗣子荣华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四十七章 李代桃僵

    “我父亲是商贾,去年年底去边关采买,我随后便跟着去边关见识一番。这把梳子是我掉的,此子捡了,我便赠与他了。当时他可不是哑巴,会说大郡官话。”

    杜尘澜不打算隐瞒,他去边关之事,只要有心人去查,就能查到。至于他父亲,即便都知道失踪了一段时日,但被劫去周夷之事,知道的人应该不多。

    “即便他会说大郡官话,也不代表他就是大郡人士。听说敌国细作都精通多国官话,你又是与他在边关偶遇,如此也洗清不了他的嫌疑。”楚王微眯着眼,此子只能是敌国细作。

    若是查出此子是大郡人士,那这里所有俘虏的身份都得存疑。如此一来,不就成了边关的将士和官员拿大郡寻常百姓的人头冒充敌国俘虏,以骗取朝廷的奖赏和功勋?

    这可不是小事,此项罪名一旦坐实,那之前所有的功勋和奖赏都得严查。再查出个什么不妥之处来,丢官弃爵是小,抄家诛九族是大啊!此等罪名,不论是谁都承担不起。

    母后虽还未让他频繁接触朝廷官员,但他知道在朝中有不少他和母后的拥护者。若是牵连上那些人,被人连根拔起一大片,朝中局势必将经历一番血洗。

    楚王不傻,从万煜铭这般算计来看,此事对摄政王一脉十分有益。双方角力,谁先下手,谁才能抢占先机。

    不成,他得赶紧告知母后,好提前做应对。

    “的确!你与他不算是熟识,可不能为他作证。”余韵怕杜尘澜牵扯进其中,此事非同小可,还是不要插手为妙。

    他时常在书房旁听父亲和祖父他们在书房议事,对朝中的动向多少知道些。这位世子爷可不是善茬。今日必定是有一番算计来的,他们或许都是算计中的一环。

    杜尘澜点了点头,“殿下此言有理!当日确实只听见他说大郡官话,却不知他家住何方。不过,若想查出此子的身份,应当不难。只要在卞道府生活过,自然会留下痕迹。”

    杜尘澜说完便后退了一步,接下来的事他不打算插手。他万煜铭既想达到目的,又不想将自己摘出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已经走到这一步,万煜铭的计策便成功了一半。他只是个举人,与楚王结下梁子吃亏的只会是他自己。

    “不错!此事本世子必将先禀报与父王,由父王拟了奏折呈给皇上。朝廷国库每年在边关的开支都是一大笔,将士的军饷、粮食、衣物等,占据朝廷总开支的一大半。若是某些人当真敢李代桃僵,如此胆大妄为,那就是不将朝廷和皇上放在眼里。”

    万煜铭看了一眼众人,神情肃穆,而后郑重其事地说道。

    “您是说这些人并非是敌国的俘虏,而是由边关百姓冒充?”于焕恩不禁打了个冷噤,这?这可是惊天大闻。倘若属实,那与此事有关的官员都将被牵连。

    “本世子可不敢妄下定论,他们到底是何人,自然需要查证。不过此次也多亏了殿下与杜公子,若非他二人在此,此事不知何时被披露。此子不识字,又是个哑巴,哪里能告知?”

    万煜铭感叹了一声,见众人皆大吃一惊,便知此事绝对会在世家之中传开。之前大理寺寺卿与他们不是同一脉官员,父王做事未免束手束脚。

    父王不想与对方纠缠,让旁人坐收渔翁之利,之后便听取了他的建议。此事若只是他们这一脉揭露出来,不免惹得众怒,毕竟此次牵连的官员不少。

    这些个世家与武将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碰了谁的姻亲,那便是结了仇。

    可脓疮一直被捂着,只会越捂越烂。而越是有人要捂着这块烂疮不撒手,他们就越是要揭开。

    于是万煜铭便想到了举办宴席,在场众人都是世家子与商贾,众目睽睽之下,就是想捂都捂不住。

    宋允浩不免心中有些焦急和慌乱,他看了万煜铭一眼,此事牵扯进朝堂,他必然是要赶紧回去告诉祖父。这么一想,就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众人这会儿都察觉出不对来了,今日来的目的,怕就是为了这个。

    “世子爷!此事非同小可,依在下之拙见,应该立刻禀告与摄政王,由摄政王上报朝廷,对此事进行盘查。”

    李欢不觉有些气愤,望着眼前少年那凄惨的模样,他也十分不忍心。

    若非摄政王将这些人都带了回来,那此事不知何时才会被揭露。而那些尝到了甜头的官员和将士,只会越来越贪心,届时将一发不可收拾。

    长此以往,那些将士将会被消磨斗志,变成酒囊饭袋,更何况百姓何其无辜?

    虽此人的话有些马后炮了,但万煜明要的就是这效果。

    “正是!世子爷,兹事体大,还请世子爷去寻摄政王,将此事全盘告知。咱们这宴请不论何时都能相聚,但这可是关乎到朝廷和百姓的大事。”

    宋允浩朝着众人看了一眼,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杜尘澜,义愤填膺地说道:“诸位以为如何?”

    “附议!”众人纷纷点头,其实他们这会儿也有些待不下去了。他们虽对府上之事不上心,但此等大事,当然要尽快告知家中长辈才是。

    朝堂上关系本就错综复杂,谁知道被牵连上的,会不会是自家姻亲?还是早告知,早做打算为好。反正谁也说不清,自家会不会被牵扯其中。

    “不过,杜公子与此子相识,若此人当真是敌国细作,那杜公子,怕是......”

    其中一人提出了此事,众人已经下意识将过此事给当真了,自然也没考虑过若此人当真是俘虏,又该如何应对。

    “那便等查出真相之前,本世子派人时刻关注杜公子的动向。杜公子今年还要参加春闱,倒也不必担心。”万煜铭立刻接话道。

    “杜尘澜是读书人,之前一直在大郡朝生活,不过是与此子有过一面之缘。将这二人看作是同盟,未免他过牵强。”余韵对杜尘澜很是看好,好歹也是师弟,他自然要帮衬几分的。

    “正是!就是见过一面而已!”安佑凛也忍不住开口帮衬。

第四百四十七章 堂而皇之

    “这些都是他的片面之词,你们又如何确定他与此子不是同盟?若就此信了,那才是牵强。”宋允浩不知为何,对杜尘澜就是有些看不惯。

    “在下行得端坐得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是诸位信不过,且看今后。世子爷的品性大家都是了解的,难道还会包庇在下不成?”

    杜尘澜也察觉出来了,这位淮安侯家的嫡长孙待自己有些成见。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杜尘澜看起来坦坦荡荡,之前就算知道会与此事扯上关系,也并未撒谎,可见品性还是不差的。

    此时正值晌午,杜尘澜爬上了回府的马车。想想他今日来不但配合万煜铭演了一出大戏,还得罪了楚王一脉。

    直到最后,竟是连顿午饭都没吃,真是得不偿失,早知道还不如去看祭龙神。

    好吧!原本是来参加宴席的,谁想竟然还要空着肚子回,这是哪门子的宴客?杜尘澜顿觉哭笑不得。

    “马车内可是杜公子?”突然,一道略显沉闷的男声传了过来,杜尘澜连忙掀开帘子望了过去。

    “正是!”杜尘澜看了一眼此人的穿着,应当是一名管事的。

    “我家世子爷命小人送赔礼来了!”

    此人这么说着,便闪身让开,这才让杜尘澜注意到,此人身后还有两名随从。

    “不必如此客气!当不得世子爷赔礼,还请收回去吧!”杜尘澜顿时觉得莫名其妙,之前万煜铭对他是百般挑刺,这会儿又客套起来了?

    “世子爷因有事提前离开,进宫面圣去了,让诸位扫了兴。特地命小人背上薄礼,聊表歉意。还请公子收下,只是一份薄礼。”

    诸位?那就是全都有了?那杜尘澜也用不着客套,反正万煜铭财大气粗。

    “那便替我谢谢你家世子爷!”杜尘澜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看着那位管事离开的背影,杜尘澜便想起了万煜铭。此人今日如此算计,可见所图不小,就是不知这几日朝中动向会如何。

    “杜公子!”杜尘澜正要让车夫将马车赶回府,却又听到了一声略微熟悉的声音。

    他撩开车窗帘子一看,脸上立刻扬起了笑容,“安公子!”

    “杜公子,你这是要回府了?”安佑凛本是坐了马车就回的,但出来之后,便遇上了杜尘澜,他自然要结交了再走。

    “是!”杜尘澜点了点头,心中突然有些好奇自己的生母是个什么样品性之人。

    “今日与杜公子一见如故,只盼日后能常来常往。若是杜公子不嫌弃,过几日我过生辰,还请公子赏脸赴宴!”安佑凛觉得杜尘澜也不是扭捏之人,索性直接说了自己的来意。

    话一出口,他突然觉得自己所言不妥。他与杜尘澜才刚刚相识,就邀请人家参加自己的生辰宴席,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怕杜尘澜拒绝,安佑凛望着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期待。

    “原来是安公子生辰,承蒙公子厚爱,那日若是无事,在下定然前去拜访!”杜尘澜心中一动,有些想看看生母从小生活过的地方。

    安佑凛立刻喜出望外,“那等回去之后,我就给你下帖子!”

    看着远去的马车,杜尘澜失笑着摇了摇头,此子还是个孩子心性。

    看着马车内万煜铭送来的赔礼,杜尘澜在一封礼盒中看到了书信的一角。他有些疑惑,取出后拆开看了几眼,不禁随后冷笑出声。

    果然自己所料不错,万煜铭在书信中表达了歉意,但也仅此而已!

    此人向来自大惯了,何时将其他人放在眼中过?杜尘澜将书信又塞了回去,阖眼养神起来。

    他不能没有退路,皇上见着他,会不会猜出他的身份?

    如今纯臣的路子可不适合他,他一人孤军奋战可谓是腹背受敌。顾氏的灭门案与皇上有关,皇上到底会怎样待他?

    今日险些将楚王得罪,虽说刚才临走前,楚王对他好似并未有什么异样。但楚王若是个心胸狭窄之人,此事必定记在心里了。

    如此一来,他便只能投靠摄政王一脉。可偏偏今日万煜铭对他的态度忽远忽近,实在不好琢磨。

    再者,此人心机太深,若是投靠对方,整日里斗智斗勇,这样的内斗会分散他的精力。朝中还有其他势力,杜尘澜打算先观望一番。

    ......

    “什么?你说的句句属实?”皇上震惊地看向摄政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是!臣已经派人去卞道府查探过,这些人多为当地百姓。卞道府知府无故削去这些人的户籍,将这些人赠送给了镇国将军梁万涛。而梁将军将这些名额都分下去,论功行赏。至于他的论功行赏,则是明面上保持公平公正,却在背地里收受贿赂。”摄政王点头应道。

    “梁万涛?”皇上的呼吸都重了些许,梁万涛这个名字他自然不陌生,那还是慈宁太后娘娘的表侄。

    “是!臣查看过他们的户籍登记,发现近几年都会有不少百姓被除去。虽说边关百姓的确实容易身陨,但未免太多了些。之后在知府的府邸发现了一份名册,这份名册详细记载了他每年送去将军府上的人数。”

    之前皇上命摄政王查探此事,如今已经更有了眉目。

    刚得知此等消息之时,皇上是震惊的。可当看到查出的真相之后,皇上都觉得如坠冰窟。

    “可是招了?”皇上捏紧了拳头,为了加官进爵,为了金银财宝,这些人全然不顾百姓的性命,只顾一己私欲,简直是丧心病狂。

    “那知府自尽了,臣找到的这份名册,并不足以震慑住镇国将军。且他们十分小心,在处置那些俘虏之时,全都将俘虏们拔去舌头,或是喂了毒药,他们根本不会喊冤。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处置这些俘虏,引得百姓对镇国将军都十分拥护。若是不能证据确凿,咱们贸然行动,只怕会引起百姓的不满。”

    那些俘虏一旦被抓进牢狱之中,都是先上刑后斩首。试问一名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又浑身是伤之人,谁能分辨得出这是大郡人士?甚至是自己的邻里或亲朋好友,百姓也不能分辨得出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 连坐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一名挑着担子的货郎从北边的巷子里经过,不想却发现众人都围成了一圈,不知在看什么。

    他放下担子,跻身上前,垫着脚尖往里头看了一眼,“咦?这是哪位官员府上?竟然在抄家?”

    前头一位体态微胖,身着葡萄紫色锦缎对襟长袍的老爷回头看了他一眼,“刚来京城吧?这家是这个月被查抄的第六户人家,这位是翰林院的侍讲梁毅贺大人。唉!也是倒霉催的!”这位老爷见有人询问,说得很是起劲儿。

    “这又是犯了什么事儿?我刚到京城,还不知道。”货郎摇了摇头,刚来京城,他对京城新鲜着呢!这等大事儿,自然要凑个热闹。

    “那可是顶顶大事儿,你这都没听说?这位梁毅贺大人是镇国将军梁万涛的族亲,一家子!”这老爷说到此处,却有些义愤填膺起来。

    “此事我倒是听了点,据说是这位镇国将军常年在边关驻守,之前查出用咱们大郡的百姓冒充敌军,取了他们的头颅,好骗取朝廷的奖赏,此事不知是真是假啊?”

    货郎也来了兴趣,这事儿他到处都听了一耳朵,就是没听仔细。

    “这还能有假?这个月抄家的第一户,就是那镇国将军梁万涛府上。不过,他这样贪婪又丧良心之人,咱们可不能称他为将军了,如今已经是阶下囚了。此人当真是心狠手辣。听说不光将边关的百姓冒充,还命人牙子去采买那些个壮年和少年,为的便是那份功绩和奖赏。”

    那老爷恨得咬牙切齿,这边关的百姓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每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正是!以他为首的许多将士和官员从中得了不少好处,可怜了那些百姓,就这么枉死了。更可恨的是,死无全尸,死后还要被冠上敌国俘虏的罪名,当真要死不瞑目了。咱们这京城,已经牵连甚广,更不要说边关了。”

    一旁见有人谈论,不由得立刻凑了过来,打算给货郎解惑。

    “也亏得边关百姓对他如此爱戴,简直就差奉他为神明了。每每周夷来犯,那些百姓都认为只要有镇国将军在,便能化险为夷。每次抓来的俘虏砍头之时,百姓皆欢呼不已,还朝人家身上扔烂菜叶子,对这镇国将军的呼声高得很。”

    “可不是?咱们在京城,天子脚下,日子过得舒坦,自然不知边关百姓的疾苦。此人其他不说,在战事上倒是没犯过什么过错,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哟!唉!曾经是位良将,偏偏栽在了这上头,只能说财帛动人心,权势蒙了眼呐!”那老爷一阵摇头叹息,面上满是惋惜。

    “可别同情他,你们是不知,据说近几年边关总有失踪之人,家眷皆不知去向。发生了此事之后,那些家眷便去衙门认领头颅。你们猜怎么着?竟多数都能认领,那些家眷当场痛哭失声,如丧考妣啊!”

    此人说着,见众人皆全神贯注地等着他的下文,他清了清嗓子,随后又道:“可怜那些个百姓,以为自家男丁是被那些个周夷的游兵散勇给杀害了。处置这些俘虏之时,他们还在欢呼和痛骂。哪知,竟是自家男丁呐!遍寻不着,却在自家眼皮子底下被杀,他们还全然不知。”

    “啧啧!当真是惨绝人寰啊!不敢想象,一得知这等噩耗,该如何承受?怕是一辈子都难安呐!唉!”这位富态的老爷倒是个感性的,听闻此言,也跟着悲伤起来。

    “那可不?就有人当场昏厥过去,还有人要悬梁自尽,吊死在衙门口呢!我那亲侄子的大舅爷就在边关做百户,这都是他来信时说的,反正那段时日,边关的百姓每日都愁云惨淡,多少人义愤填膺,砸了衙门。若非兵营压了下来,说不得都要......”

    此人说到这里,连忙压低了声音,后面的未尽之言大伙儿立刻明白了过来。

    “这?换作是我,当然也承受不住。大伙儿气愤难当,冲动之下,做出错事,也极有可能啊!”

    富态老爷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意思是若非军队压着,这些百姓说不定就反了,对朝廷可谓是失望至极啊!

    “自然,推己及人,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唉!”

    接着众人纷纷一声叹息,朝廷官员竟做出此等恶性,诛九族也难消那些百姓的心头之恨了。

    “原来您家亲侄子的大舅哥是百户大人,真是失敬失敬!”货郎连忙拱了拱手,眼珠一转,这可是攀关系的好时机啊!

    一名身着玄色暗纹交领绸衫的少年见几人不再交谈,便回转身看向了府邸。那些往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眷,此刻被捆成一串,押出了府。随后从府里抬出不少财物,官兵将府邸查抄了个底朝天。

    “啧啧!这些个娘儿们都细皮嫩肉的,也不知会便宜了谁?”

    有人含悲悯之心,有人便是纯凑热闹。见着那些个平日里见不着的官家女眷,不由得啧啧出声。

    “那还用说,自然是一起奔赴刑场啊!若能网开一面,只怕也是冲入教坊司成为贱籍了。世事无常,本都是天之骄女,沦落至此,未免太过凄凉!”

    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摇了摇头,感叹世家倾覆只需一夜之间,高楼倾塌,跌落凡尘,前尘往事如过往烟云喽!

    最后看着朱红色的大门上被贴了封条,刚才那少年才闪身到了暗处,消失在了巷子的拐角处。

    “少爷!天九回来了!”洗月朝着正在练字的杜尘澜禀报道。

    “让他进来!”杜尘澜连忙放下手中的笔,搁在了笔架上。

    “抄家可有抄出什么罪证来?”杜尘澜立刻问道。

    天九摇了摇头,“小人并未发现什么异常,那些官差已经查抄过书房,一切正常。”

    杜尘澜闻言松了口气,此次真是太悬了,没想到这次边关之事险些真的牵连到他头上。

    “楚王的动作倒是快,这就打点好了。”杜尘澜喃喃道。

    权势真是个好东西,也难怪人人都想要权势。

第四百四十九章 梁毅贺

    “你且吩咐下去,密切注意那二人的动向,若是觉察出不对来,便先将人给抓了,再回来禀告。”杜尘澜在屋内踱步,希望那两人闭紧了嘴,这次真是太便宜了他们。

    说来也是巧,今日被抄家的这位翰林院梁毅贺大人是镇国将军梁万涛的族亲,也是去年会东省乡试监试的外帘官。

    去年杜尘澜与杜海州一同中了举人,杜尘澜虽疑惑以杜海州平日里的表现,绝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名次,但人家终究还是考中了,他自然也不会毫无根据去猜测。

    毕竟科举舞弊乃是抄家流放的重罪,重则还会问斩示众。试问这样严酷的刑罚,有多少人敢铤而走险?

    杜尘澜万万没想到的是,杜海州竟然真的敢舞弊。可凭杜海州的人脉和银钱,即便想舞弊也没那能耐,除非有人在背后帮衬。

    但杜海州并无让人可利用之处,这是杜尘澜至今也没能想明白的。

    此次边关之事爆发,皇上震怒,点了钦差和御史、大理寺官员一同前往边关。只要与此案有关之人,皆不可放过。

    前段时日边关传来消息,查出了不少关联的官员。今日抄家的这位梁毅贺是第六家,概因他的官职不高,算是与梁万涛连坐。

    但这是之前杜尘澜做了准备之后,才少了科举舞弊的罪名。若非如此,此次科举舞弊案又将牵扯出不少官员。

    科举舞弊比起边关冒领奖赏和功勋来说,恶劣影响程度并不亚于它。

    杜尘澜也不是顾念兄弟之情,毕竟杜海州与他关系本就不睦,二房与三房的关系早在父亲失踪之时,那点情分就消失殆尽了。

    当时他着急赶来京城,父亲回去之后,知道此事便伤心欲绝。而后与他书信提起此事时,字里行间满是不解。

    杜尘澜对长房与二房做得这么绝也很是诧异,平日里虽知三个房头没多少情分可言,但父亲出了这么大的事,竟连老爷子都在忙于算计三房,个个都是铁石心肠。

    为此,父亲对其他两房彻底心冷了。只说日后过年节时,看看父母,平日里再不想来往。

    就这般,杜尘澜哪里还会管杜海州的事儿?若非古人讲究连坐,否则杜尘澜哪能这般尽心尽力替杜海州压下此事?

    倘若杜海州被查出舞弊,他同为杜氏一族,也必将更会被连累。

    即便查出他没参与,但他身为杜海州的堂弟,哪里逃得了干系?轻则失了举人身份,过三年重考。重则终身不得再科考,一辈子与朝堂无缘。

    不管是哪个结果,杜尘澜都不想承受。

    其实他得知此事也是凑巧,那日万煜铭利用楚王和在场众人,为的便是爆出边关冒领功勋和奖赏之事。

    而当时楚王面色凝重,期间几次三番想动手杀那少年,最后都被他和万煜铭拦下。可见,此事绝对与楚王有关。

    最后楚王临走时,面色极其凝重,似是被万煜铭踩着了痛处。杜尘澜才觉得,参与此事的官员必定与查太后这一脉有关。

    随后他派人去调查了边关不少官员的信息,得知了那位镇国将军梁万涛乃是慈宁太后的表侄。摄政王和万煜铭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冲着慈宁太后去的。

    此次朝中动乱,必将拔除不少慈宁太后的爪牙。之后该如何安插,那便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梁毅贺身为梁万涛的族亲,虽品级不高,但今年高升有望。只要在翰林院再多熬上几年资历,进内阁指日可待。

    杜尘澜花了好几日才将梁万涛的家世姻亲与故交摸清楚,当得知梁毅贺就是去年乡试的外帘官,杜尘澜并没有感到意外。

    毕竟翰林院官员成为乡试与会试主考或同考官是常有的事儿,但杜尘澜却发现此人竟然与当初晨鹭书院的前副山长刘和中有些干系。

    刘和中有一嫡女,说给了梁毅贺的堂弟,这两家也正是姻亲关系。

    之前他了解过,刘氏长房嫡女嫁与查氏的二房庶子,这查氏不正是慈宁太后娘娘的父族吗?

    之前杜尘澜还在晨鹭书院之时,这位刘副山长就曾算计过他,他当时便知此人与杜海州走得颇近。

    若是梁毅贺身为外帘官,对杜海州舞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极有可能之事。

    只要在考试期间,有人将答案送进考场,杜海州还愁中不了?为此,杜尘澜便存了怀疑。

    镇国将军梁万涛若是被查出参与冒领功勋一事,那这位梁毅贺必定会被牵连。若是再查出科举舞弊一案,牵连上自己,那岂不是殃及池鱼?

    杜尘澜即刻消息暗中透露给了楚王,并命人将这位梁毅贺大人的府上给翻了个底朝天,将其与刘氏、查氏来往的证据拿捏在了手上。

    不得不说,杜海州是幸运的,杜尘澜果然在这位梁大人的府上发现了科举舞弊的罪证。只是当时并非杜海州一人得利,还有另一人。

    杜尘澜不识此人,只派人去查了此人的底细之后,才恍然大悟。果不其然,此人与刘氏有很大的牵扯。

    且此人竟然原先就在玉林书院读书,去年他们晨鹭书院与玉林比试,玉林输了名额,那名额杜尘澜走前也没能听说到底给了谁。

    之后有传言,山长孔德政为显得大度,愣是将那名额又给还了回去,这一举措,听说书院的学子极为不满。此事还是他偶遇同窗王良,才得知的。

    当时杜尘澜就觉得奇怪,山长不会无缘无故将名额又给还回去,除非那名额有了主人。而那主人,就连山长都惹不起。

    那剩下的那人,杜尘澜查过之后,竟不知他是何来历。此人处处透着蹊跷,其真实身份与他平日里的表现极其不符合。杜尘澜怀疑此人与他一般,是隐藏了身份。

    不过好歹此次杜尘澜也不是毫无收获,他得到了一份梁毅贺与查太后一脉其他官员来往的名单,其中还有一些来往的详细记载。

    这些东西他可得留着,日后说不得有大用处。

    不过,让杜尘澜意外的是,楚王之前在万煜铭面前落了下风,没想到这次脑子倒是灵敏,竟是也派人偷偷摸去了梁毅贺的书房。只可惜到底还是迟了一步,被他捷足先登了。

第四百五十章 放榜1

    大郡三十八年四月十五,京城会试放榜日。

    距会试结束已经过了近二个月,众多举子终于迎来了改变人生和命运的日子。

    杜尘澜这一日依旧是卯时二刻起床,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早起晨练一会儿,再回去洗漱和练字,这才是他一日的开始。

    “少爷!太太说今日是放榜日,让少爷早些去正院儿等着。”惜春上前给杜尘澜摆了饭食,随后说道。

    “嗯!”杜尘澜点了点头,二月初九的会试,四月十五放榜,这期间,钱氏与杜淳枫每日里都盼着,对此事尤其上心。

    惜春动了动唇瓣,本想说些吉利话,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这么多学子聚集在京城,且都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可见少爷的压力其实不小。

    虽然还未有消息传来,即便她相信自家少爷必定会榜上有名,但也不好太过武断。若是有个外一,传出去终究不好听,没得让人笑话脸大,还是谨言慎行得好。

    杜尘澜用过饭食之后,仔细收拾了一番才去了正房。杜淳枫和钱氏在一个月前就来了京城,一起来的自然还有杜沁兰。

    说起杜沁兰,杜尘澜这才想起,杜坤夫妇的行踪已经有了些线索。

    之前那些人在抓了杜坤夫妇之后,还在找杜沁兰,谁想没多久便没了动静。他一直疑惑,是明白杜沁兰身上并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还是杜坤夫妇已经招供?

    钱氏突然冒出了表侄女儿,只要有心,不难查出杜沁兰的身份。然而,这些人却并未出现,除了之前翻找过杜沁兰的闺房之外,再没了动静。

    杜尘澜本想着只要这些人还要抓杜沁兰,总会露出蛛丝马迹,届时他顺藤摸瓜,谁能想到那些人会罢手呢?

    直至今日,他才查出了些痕迹。从杜坤夫妇沿途停留的痕迹来追踪那些人的踪迹,此法虽慢,但好歹有了成效。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此事种种迹象表明,应该与万煜铭有关。且当初不止一路人马要追杀和追捕杜坤夫妇,除了万煜铭那一支,还有两路人马,杜尘澜至今还没什么头绪。

    也不知杜坤手中有何物让这些人如此穷追不舍,杜坤夫妇原是顾玄瑧夫妻身边伺候的下人,深得主子信任。若非那柳慧娘身子不康健,也不会舍得让他们离府。

    那些东西,杜坤夫妇一介奴仆自然不会有。也就是说,当年除了他的存活是个意外,那这份东西,主家便交给了带着他逃亡的杜坤夫妇。

    若只是顾氏被灭门的证据,杜尘澜相信并不至于。一对奴仆,纵使手中有证据,可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来。无人帮衬,就连上达天听都是奢望,根本不足为虑。

    除非,那份东西已经威胁到许多当权者的利益。

    顾二曾经说过,顾氏被灭门之后,他被充作杜坤夫妻的小儿带在身边教养。当时那对夫妻竟是带着他偷偷投奔了前皇商安氏。因此,其实他在安氏也住了两年多。

    至于后来杜坤夫妻为何他要带他回了靖原府,这事儿顾二便不得而知了。毕竟顾二被发配充军,之后便一直在边关打仗,与杜坤夫妇失联了几年。

    联想到安氏,杜尘澜不禁回忆起了安佑凛。二月初二之后,安佑凛生辰本想请了杜尘澜去府上为他庆生,只可惜那安氏老爷子突然身体欠佳,缠绵病榻了好一段时日。

    祖父病重,安佑凛自然不能只想着生辰,便取消了宴请。为此,还特地备了一份厚礼来赔罪。杜尘澜回赠一份大礼之后,便安心准备春闱了。

    因此,直到现在,他与安佑凛都没再碰上面,也就没能去成安府。

    杜尘澜对原主之事尽忘,自然也不会想起在安氏住了那段日子。他猜测,既然那对夫妻在安氏待过,那东西会不会就藏在安氏?

    当初那些人在顾氏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的东西,在查到这对夫妇的真实身份之后,便将希望寄托在了那对夫妻身上。

    他问过顾二,到底是何物,然而顾二也是不知。但顾二能确定,顾玄瑧在危急关头,确实将他和那物件儿都托付给了那对夫妻。

    想起过几日安佑凛为表歉意,邀他去安府赏玫瑰园。安府还在鼎盛之时,便造了一座玫瑰园,一直延续到今日,倒成了安府一景。

    这般边走边思索,不知不觉就到了正房。

    “少爷来了,老爷和太太起了个大早,都在屋里等着呢!”金桔等在了院内,一见着杜尘澜走来,便先向屋内禀报了一声。

    “劳烦金桔通报一声!”杜尘澜笑着点了点头,如今正房里的大丫头便是金桔和另一名叫月桂的。

    泽兰今年已经十八了,钱氏觉得年岁不小了,平日里伺候她也算尽心,这才给指了个铺子里的管事,日后好继续留在身边伺候。

    因此,泽兰此刻就在备嫁,婚期定在了今年的五月二十八!钱氏特意恩准其这段时日不必当差,只安心等着做新嫁娘即可。

    “老爷和太太吩咐过,您若是来了,直接进去,不必通报!”金桔仰着有些压抑不住喜气的脸,欢快地说道。

    今日府上都在等着会试放榜,其实都有种隐隐的兴奋感,他们对杜尘澜十分有信心。会东省乡试的解元,即便有了失误,没能拿到好名次,但也不可能落榜。

    既能成为乡试解元,那会试没上榜岂非成为了笑话?若当真如此,只能说当初乡试之时,舞弊了。

    因此,其实这次会试是十分稳当,最重要的便是名次而已。也不怪府上会这般高兴了,会试过了,那殿试就更不用担心。

    等杜尘澜进屋之时,却发现杜沁兰竟然早就在了。

    杜沁兰看着已经长成翩翩少年郎的弟弟,不禁心中安慰了不少。之前杜老爷失踪一事,钱氏对待杜尘澜的态度让她心中很不适,不禁想到了自家爹娘。

    若是爹娘在该多好?杜沁兰的鼻子有些发酸,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爹娘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放榜2

    “父亲!母亲!”杜尘澜对着二人行了一礼,随后直起身子,看向过了一旁的杜沁兰。

    “表姐!”

    杜沁兰早已起身,满心欢喜地应了一声。

    “坐吧!我已经派人去贡院处打探消息了。”杜淳枫也没与杜尘澜闲聊,这一刻他脸色紧绷,看着竟是比杜尘澜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

    “父亲不必如此焦急,若是过了春闱,待会儿就会有报子敲锣打鼓来传消息。”杜尘澜微微一笑,其实杜淳枫的心情他能理解。

    杜氏有多想摆脱商贾出身?杜淳枫当初想读书,不也正是为了如此吗?他与杜高鹤一般,也想让杜氏改换门庭,只是他没杜高鹤这般执着而已。

    “还是使人去看看才放心!”杜淳枫有些坐立难安,他倒是对杜尘澜如此淡定很是佩服,难道儿子一点也不紧张?

    “澜哥儿可是去岁乡试的解元,难道你还怕他会落榜不成?不过此次会试的成绩直接关乎到殿试排名,要想仕途坦荡,这会试前三才更有希望。殿试过后,若是能有幸进入一甲,便不愁官职了。”

    钱氏感叹了一声,看着杜尘澜走到这一步,她还犹如置身梦里。

    本以为这辈子都只能是杜氏不起眼的庶子媳妇,谁能想到她竟然是个有后福的。

    只是她不免想到之前老爷失踪,她对杜尘澜的作为,便目光有些黯然。

    “是!儿子此次已经尽力,剩下之事便是尽人事听天命了。”杜尘澜看了一眼钱氏,随后答道。

    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他与钱氏的关系比之前冷淡了不少。

    虽说他还是以之前的态度对待钱氏,该孝敬的不会少,该表示关心的时候他也会嘘寒问暖,但他明显觉得,他们二人之间还是有了更大的隔阂。

    倒也不是说钱氏待他的态度差,而是因为钱氏与他来往时,没了之前的随性和自在,而是多了拘谨和愧疚之感。

    他去边关寻杜淳枫的那段时日,钱氏在靖原府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这段时日真是肉眼可见地苍老了许多,身子更比之前弱了不少,消瘦得也很厉害。

    当事后童掌柜告知他,钱氏想欲撇下家业,带着人马去边关找他和杜淳枫之时,他是震惊的。

    这世道,女子孤身出门多艰难?即便请了镖局和护卫,但谁又能保证那些人会对你忠心呢?女子出远门,遇事的几率要比男子大得多。就连那些个山匪,也是柿子捡软的捏。

    得知此事之后,不可否认,杜尘澜心里松快了不少。他与钱氏其实也就是这几年培养出来的母子情感,且这几年他要去书院和国子监读书,与钱氏一直是聚少离多。

    在他和杜淳枫之间,钱氏选择了杜淳枫,他觉得是人之常情。他不曾责怪过钱氏,也不曾埋怨过,但心中难免有一丝受伤和伤心。

    除了他刚来大郡之时,为了在杜府的日子好过些,的确对钱氏和杜淳枫做了些讨好之事,但之后的关心却都是真实的。当然他也明白自己不是钱氏所生,于是很快摆正了自己的心态。

    之后钱氏对于放他去边关之事无比懊悔,杜尘澜也有所耳闻,实则他早就没往心里去了。

    若是换了身份,他设身处地地想想,或许也会默许他去边关的。

    “表弟聪慧,一定会取得好名次的。”杜沁兰望着杜尘澜眼中满是笑意,若是弟弟能做官,也算了了爹娘的一桩心愿。

    “那就借表姐吉言了,表姐这段时日在府中住得可还习惯?”此女与原主一起生活了几年,但杜尘澜对她很是陌生,因此一直并未回应对方的热情。

    得知杜沁兰只是他名义上的姐姐,连血缘关系都无,杜尘澜都觉得对不住这姑娘。其实他的冷淡,还是让对方有些受伤的。

    对方还以为他是她的亲弟弟,因此对他都是满满的信任和关心。也不知最后得知真相之后,这姑娘还会不会待他这么好了。

    “习惯!习惯,哪里有什么不习惯的?”杜沁兰弯着嘴角,只要弟弟和她说话,她就开心得很。

    “这段时日天清气爽,我看京郊有不少踏青游玩之人。表姐若是觉得闷,也可与母亲去庄子上玩儿。若能交好几个小姐妹,也省得在府中闷得慌。”

    杜沁兰的性子就是怕给人添麻烦,于是从未对府上有任何要求。虽觉得烦闷,但也不会提出出府这等要求。

    “老爷!外头开始有报子报喜了!”突然,外院管事在门帘子外禀报道。

    “哦!这就开始了?”杜淳枫急切地问道。

    屋内之人也被此事给吸引了注意,杜尘澜为读书一事费了不少心力,会试的成绩尤为重要。

    “来了!少爷来了!快去前头迎上一迎!”外院的孙管事向来管着外院庶务,这次一大早就命人去打探消息。若是少爷榜上有名,那殿试也就算是真的稳了。

    杜尘澜连忙凝神,整了整衣袖,率先出了屋子。

    “老爷!咱们可别光顾着高兴,这喜钱和红封不能少,我都准备好了。快叫下人抬着去前院儿,把喜钱给看热闹的邻里都撒上一撒!”

    钱氏叫住了正要夺门而出的杜淳枫,连忙提醒道。

    她是内宅妇人,不便去前院,有老爷去处理最好。

    “会试捷报!贺会东省杜尘澜杜老爷考得京城会试第一名会元。”锣鼓声传来,杜尘澜刚走到前院,便听见有报子在报喜。

    随后小跑着赶来的杜淳枫听是会元,险些激动地晕过去,他儿子争气啊!

    杜尘澜对这会元的名次也不曾意外,他之前对阅卷官的喜好都打听过了,若是不出意外,应该能进入前五。但再高的名次,他也不能保证。

    “恭喜杜老爷!恭喜!”众邻里也都纷纷上前恭喜,杜尘澜回转身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些人应该是在叫他杜老爷,他不禁哭笑不得。

    杜淳枫急忙赶到,让身后抬着一箩筐铜板的随从快着些,随后又道:“诸位!这是咱们杜氏的喜钱。”

第四百五十二章 潜力不小

    “这杜尘澜,倒是从不曾叫人失望过!”万煜铭将手中的名单放回桌案上,他望着名单笑了笑,四月二十一就是殿试,也没几日了。

    “世子爷看人向来是好眼力,能在众学子中脱颖而出,成为会元,可见其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不过,树大招风,此子已经落入其他势力眼中,未免被人釜底抽薪,咱们得改改以往温和的态度。宝剑锋从磨砺来,此子如今历练还不够,得让他快速成长起来。”

    一名身穿湖蓝色直裰的男子摸着胡须,对万煜铭笑着说道。

    “父王也曾言明,若是太早将其纳入羽翼之下,或许为咱们效力的机会多些,但成长起来还是太慢了。如今朝中的局势不明,但明显又加入了另一方新势力。咱们不知这背后是何人指使,他们又在暗处隐藏,咱们防不胜防。”

    万煜铭皱眉,杜尘澜此人的变数太多,他们得经常调整计划。

    “王爷高见!人只有在绝境之处才能迸发出无限潜力,此子若是一帆风顺,那恐怕得熬上不少年头。毕竟咱们大郡的文官皆是熬资历的,年少升品级难。但倘若此子政绩显著,立下不少功劳,再升品级,便能堵住悠悠众口。”

    “金先生言之有理!不过本世子觉得这杜尘澜计谋甚多,就怕日后被他反将一军。”万煜铭有时也捉摸不透杜尘澜在想什么,反而此子却能猜出他的动机。

    前儿边关冒领功勋和奖赏一事,他算计了杜尘澜,让其余楚王之间产生了隔阂。谁想这几日,他收到消息,说是杜尘澜暗中与楚王有过联系。

    对于梁毅贺科举舞弊一事,万煜铭之前就收到了消息。毕竟要将梁氏连根拔起,梁毅贺身为镇国将军的族亲,还在翰林院任职,万煜铭自然要查清此人的世交与过往。

    不想却叫他发现了此人竟然还是去岁乡试的外帘官,梁氏是慈宁太后的爪牙,这毋庸置疑。他随后联想到与杜尘澜一同中了举人的杜海州,此人也向来与查太后一脉来往颇近,他便知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猫腻在。

    杜氏一门早就让万煜铭派人给摸清了,杜海州有几斤几两,万煜铭也早就知晓。若努力一把,成为举人倒也有可能,可还能取得这么好的名次,那就让人怀疑了。

    没想到杜尘澜倒是比他想得周到,竟是先他一步查清了此事,还与楚王联手,将此事给压了下来。他本想将此事解决了,算个赔礼,谁想到被杜尘澜自个儿捷足先登了。

    至此,他下发现他小看杜尘澜了。杜尘澜只是一介商贾之子,在毫无根基的情况下,竟然已经插手朝堂之事。科举舞弊可不是小事,从这次舞弊一事看来,他愈发觉得杜尘澜潜力不小。

    “他根基太弱,就算想搅动风云,也得有那能耐不是?将他扔进群狼环伺之处,只要咱们在背后推上一把,他就能绝地逢生,扭转乾坤。咱们只需在后头观望,必要时拉扯一把,让他不至于还未成长起来,就被那些人给拆吃入腹就成。”

    金先生对这位年少成名的举子十分感兴趣,他觉得以此子的身世和智谋,是个重要的棋子。

    “此子有野心,机会放在他面前,即便前方危险重重,他也会铤而走险。在下以为,即便他将来不为咱们效力,但只要能牵制其他势力也可。”

    万煜铭转身看了一眼金先生,此人是父亲为他请来的幕僚,足智多谋,决事果断,平日里为他出谋划策,深得他信任。

    然此人有个缺点,就是有些自负。不过他也理解,像金先生这般有本事之人,自然是有些傲气的。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金先生出自慈宁太后母族金氏的旁支。

    前头提到,慈宁母族金氏,当年出过一名国师,最擅长的是周易算卦和谋略。

    至于这位金先生为何要投奔他们王府,最初他也疑惑过,曾向父王提出疑问,却让父王道出了如今金氏的处境。

    原来金氏族中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当今皇上不喜道派,对慈宁太后的母族金氏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优待。表面上尊敬些,大体上过得去也就是了,其实金氏早已不复往日的辉煌。

    金氏子弟并非全是与世无争之辈,许多族人想起曾经的辉煌,自然不甘心就这般默默无闻,家族沉寂下去。于是,嫡支与旁支就产生了很大的分歧。

    嫡支的意思是安分守己,只要查太后在一日,世人皆不敢小瞧了金氏,日后等先祖百年约束到期之后,便能重入朝堂。如今需韬光养晦,只待日后东山再起。

    然旁支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金氏如今已是日薄西山。若是再等下去,只怕世人都要忘了金氏这等显赫的家族。

    京城不时崛起新贵,他们金氏如今都被世家所遗忘了,这让他们怎能忍受?

    自此,金氏便发生了内乱,嫡支与旁支关系十分不睦。旁支有了野望,自然不愿意再苦等。族中便有不少自视甚高的子弟入了世,这位金先生便是其中之一。

    “可若是随他拓展势力,只怕日后不好拿捏,反过来对付起咱们来,那就得不偿失了。还是怕养虎为患,此子可不是好相与的。但若是过早让他站队,日后在朝堂上更加会受到排挤,做事便束手束脚,不好施展了。且他的出身也是个问题,咱们能查出他的真实身份,那皇上呢?即便咱们做了不少准备,将他的身份给圆了回去,然而他与其父长得实在太像了,难保不会引人怀疑。”

    这才是万煜铭最担心的,这事儿解决了,他们就成功过了一半。

    “尤其是皇上,皇上若要对他下手,咱们能保得住他吗?”

    “世子爷何须执着要保他呢?前面已经说过,就是要让他绝处逢生,才能破而后立。长得像之人千千万,此子名义是上那对夫妻的孩子,那对夫妻的身份也做过处理,之前的卷宗已经销毁,就算怀疑,但无凭无据,明面上又能耐他何?”

第四百五十三章 孝敏太后

    “若想追溯杜尘澜原本的身份,也不过是安氏的家仆之子罢了!当年顾氏被灭门,杜尘澜身为嫡支一脉,自然不可能逃脱。虽说咱们至今不晓得顾氏到底怎么保全的他,但这事儿只要咱们烂在肚子里,皇上也依旧是无凭无据。再者,您可别忘了,当年顾氏被灭门之事,也不见得是皇上下的手。”

    金先生笑了笑,其实顾氏当年被灭门可不见得是皇上主谋。对于顾玄瑧的身份,皇上当年是否知情?

    万煜铭恍然大悟,他倒是忘了。皇上不过登基两年,顾氏就被灭门。皇上根基未稳,实则没有多少权利在手,哪里会想着处理顾氏?

    可他又推测了一番,还是觉得此事与皇上脱不开关系。

    万煜铭眯起了眼,望向金先生道:“您是说,当年皇上或许还不知顾玄瑧的真实身份,并非是主谋?”

    “或许是吧!当年之事实则有些说不清了,尤其是顾玄瑧的身份并未被揭穿。”金先生摇了摇头,表示不确定。

    万煜铭却心中有些存疑,“您为何会有此猜测?当年皇上说证据确凿,迫不及待下令查抄顾氏。父王本想阻止,但皇上却头一次与父皇发生了争执。为此,父王至今记忆犹新。纵然他不是主谋,但他绝对不会不知情。先帝临终前将顾玄瑧叫到塌边交代临终遗言,皇上会不起疑心?”

    “这些终究都是咱们的猜测,不好妄下定论。不过,皇上如今正值用人之际,若是杜尘澜表现尤为突出,皇上即便对这张熟悉的脸感到不适,也会将其重用。即便皇上认定杜尘澜就是顾玄瑧之子,或许并不会急着将其铲除。还是那句话,如今朝中局势对皇上尤为不利,他目前最重要的,便是坐稳那宝座。其他的,可日后再筹谋!”

    “更何况当年之事,查太后可是掺和了不少。若说主谋,查太后才更应该是。为了对付查太后一脉,皇上自然会三思而后行。”

    万煜铭沉思良久,才道:“那就等殿试再看吧!”

    “其实您完全不必对杜尘澜如此上心,一枚棋子罢了!没了他,还有旁人。”金先生觉得世子爷对杜尘澜过于关注了,他承认杜尘澜有能耐,但对方如今还不过是一名举人罢了!

    若是能成事儿最好,不能成事儿,那对王府来说,并无多大的损失。

    ......

    “皇上,此次会试前一百名的名单已经送来了。”大总管周绵入了御书房,对着正在描绘丹青的皇上禀报道。

    “哦?快来与朕过目!”皇上立刻放下手中的画笔,他倒要看看,自己看好的那几人是否在其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杜尘澜这三个字儿,皇上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到底没让朕失望!”

    皇上暗中派人收集杜尘澜的讯息,对杜尘澜在书院和国子监的表现知道地一清二楚。他如今正却这样的人才,自然不愿意这样的能人落入其他势力手中。

    一名小内侍行色匆匆来到御书房门口,向着御书房内探头探脑。

    周绵立刻朝着小内侍打了个眼色,随后又看了一眼正聚精会神看着名单的皇上一眼。

    他悄悄退了出去,一把扯住了小内侍,往一旁带了带。

    周绵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何事这般探头探脑的?没看见咱家正忙着呢吗?若无急事,看咱家不扒了你的皮!”

    “哎哟!周总管,孝敏太后娘娘凤体不适,刚才请了太医,奴才这不是来禀报您的吗?”小内侍有些焦急,皇上对芳华殿上心,谁不知?

    他若是不即刻来禀报,事后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孝敏太后凤体不适?你怎么不早说?”周绵跺了跺脚,立刻转身钻进了书房。

    小内侍顿时哭丧了脸,刚才周总管还在一直训斥他,他哪有机会开口啊?

    皇上将手中的名单看了一眼,他看好的举子,这前一百中,已有两人。然而,他如今对杜尘澜的态度依旧是顾虑重重。

    杜尘澜能耐是有的,但此人的性子怕是有些不好拿捏。出身寒微,能力卓越,并无派系之争,杜尘澜符合他的标准。

    至于另一人,能力比起杜尘澜,肯定是多有不足的。

    周绵步履匆匆入了御书房,“皇上!”

    “何事?”皇上自名单中抬起头,随口问到。

    “皇上,将才有奴才来报,说是孝敏太后凤体有恙,已经传了太医。”周绵不敢怠慢,立刻将此事禀报与皇上。

    “为何不早些禀报?太医已经去了芳华殿,朕竟是毫不知情。”皇上闻言又急又怒,他平日里吩咐一定要多关注芳华殿,这些人都在当耳旁风?

    “皇上息怒!”周绵立刻跪倒在地,心中将几个办事不利的奴才骂了一通。

    “摆驾芳华殿!”皇上将名单收了起来,甩袖往御书房外走去。

    空旷冷清的殿内,安神香充斥着整个殿堂。

    透过香炉内袅袅升起的熏香,芳华殿的大总管何源正一脸焦急地看着正在把脉的姜太医。

    姜太医沉思片刻,松开微皱的眉头,才将手腕上的锦帕拿开。

    “姜太医......”何源正要询问病情,却不想被殿外传来的唱喏声打断。

    “皇上驾到!”

    姜太医连忙起身,与何源一起恭身相迎。

    “姜太医,圣母的病情如何?”皇上刚跨进殿内,立刻焦急地问道。

    姜太医连忙跪下请安,还未爬起,便被皇上命人给搀扶了起来。

    “回皇上,孝敏太后娘娘只是感染了风寒,以至于头风症发作。只需服上几副汤药,休养几日,就可痊愈!”姜太医对皇上如此急切和担忧的态度见怪不怪。

    他常为孝敏太后请平安脉,其实比起慈宁太后娘娘,皇上对待二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还是前儿晚上着了凉,这几日头疼得厉害,便请了姜太医来号脉。哀家本没想惊动皇上,也不知是哪个多嘴多舌的,让皇上跟着担心了。”

    天青色绣着兰草的帷帐内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语气中满是内疚。

    “母后,您现下好些了吗?”皇上三步并作两步,走近了帷帐边。

第四百五十四章 廖氏

    帷帐中伸出一只雪白的柔荑,一旁的大宫女碧柔连忙上前将帷幔打开,扶着里头的人靠在了迎枕上。

    一张素白的鹅蛋脸,眼含水光,却是有种我见犹怜的气质。一身月白色宫装衬得她脸色有些苍白,却丝毫未有损她的貌美,反而看起来更楚楚可怜,这是位柔弱的美人。

    孝敏太后斜靠在迎枕上,才将目光投向了皇上。

    “适才心中有些犯恶心,这会儿被姜太医扎了一针之后,已经好了不少。皇帝日理万机,还要叫你为哀家操心。”

    “娘娘平日里久居深宫,不常出宫走动,身子便较常人虚弱些。”姜太医将方子开好之后,便交给了一旁候着的宫女。

    “姜太医所言甚是,圣母就应该常出宫走动才对。整日闷在这宫里,确实对凤体不益。”皇上向前一步,坐在了榻上,看着生母劝道。

    “平日里吃斋念佛,也不觉得苦闷,只是近两年身子频感不适。到底是上了年纪了,身子骨不比从前。皇帝能常来看哀家,哀家就心满意足了。”

    孝敏太后叹了一声,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突然有些落寞。

    孝敏太后出身不显,其父廖英平当年是闽安府知府,不过在十年前就已经病逝。廖氏祖籍关南,关南府是南地,离京城十分遥远。

    廖氏也并非是当地的豪门望族,祖祖辈辈就出了廖英平这么个有出息的。当年廖英平还是正六品的通判,皇帝登基不久后就大婚,第三年便广纳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

    同年,不但招了正四品以上的未婚官家嫡出女子入宫选妃,还招了正五品以下官员之女进宫当选女官。而廖婉儿,便是其中之一。

    因着廖婉儿根基浅,一入宫便被指派到了佛堂做女官。若非其父身上好歹还有正六品的官职,只怕连佛堂女官这样的位子都轮不上她。

    不过俗话说得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谁承想先太后信佛,而廖婉儿性子恬淡,却是得了先太后的青眼,随后将其调离了佛堂,留在身边做了贴身伺候的大宫女。

    廖婉儿性子沉稳,嘴甜心巧,将先太后哄得高兴了,便将其指给了先帝。因是自家母后指的,先帝自然要给她留几分颜面。因此,初一承欢,隔日便封做了廖婉仪。

    不过也是廖氏出身实在不显,否则定然不会是这等位分。等廖氏诞下龙子之后,才升做了婉嫔。至此,终于成为了一宫之主。

    只可惜,好景不长。当年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查太后,以中宫无子未由,和皇上提出将婉嫔之子放在膝下教养。纵然婉嫔不愿,最后也只得妥协。

    之后婉嫔因得罪了陈贵妃,便被先帝打入了冷宫。

    “圣母正是因为常年不出宫,这才有了这样的错觉。其实您外出走走,只有好处!”自从父皇死后,已有十五年了,圣母都没出过这芳华殿。

    其实每次皇上来芳华殿,总觉得这里冷清得很。芳华殿地处偏僻,圣母又不喜热闹,只管每日里吃斋念佛,诵经习文,让这芳华殿更加冷清了起来。

    皇上在这芳华殿中,从未感觉到烟火气。比起每到初一十五就热闹非凡的德懿宫来说,这里简直冷清得可怕。

    对比德懿宫的门庭若市,芳华殿就是无人问津。之前先帝去世之后,皇帝大婚,廖氏才出过芳华殿一次,其余的时间都是在敲木鱼和诵读佛经中度过。

    当然,这也是廖氏自己提出的。那些后宫嫔妃们,就连逢年过节也不必前来请安。至此,在宫中就没了存在感。

    “出了这芳华殿,不过又是一个更大的牢笼罢了!”廖太后叹了口气,这深宫里的日子,都是熬出来的。

    她的心思不禁回到了从前,若是再让她选一次,她会如何抉择?或许,她还是会义无反顾选择这条路吧?

    皇上顿时住了口,不止是深宫女子,他身为帝王,也一样在这牢笼中。他被那些人束缚了手脚,从来不能随心所欲,每日里诸多算计,实在让他心累。

    然而,他别无选择。

    “哀家观你近日似是有些疲惫,可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之事?”廖太后见着皇上一脸倦容,眉间的竖纹深刻,眉宇间全是化不开的愁绪。

    “不过是朝中之事罢了!”说起这些,皇上心中满是烦躁。这世上或许只有圣母能让他信任了,只有在圣母面前,他才能敞开心扉说些心里话。

    “你父皇临终前给你留下了烂摊子,你也不必忧心。那些人整日里想拉你下马,可你这位子还不是稳稳当当坐了十五年?”

    廖太后就着碧柔的手喝了一碗茶水之后,才又靠在了迎枕上。

    “是!不管他们怎么蹦跶,朕还不是坐得稳稳的?”皇上突然想开了些,一晃十五个年头过去了,他依旧是九五之尊。

    二人闲聊了一个时辰,不到午时,皇上就要起身离开了芳华殿,他还得回去处理政务。

    看着皇上孤寂的背影,廖太后自榻上坐起,她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碧柔,准备好笔墨。”

    ......

    “少爷!安氏派人送来贺礼,并附上一张帖子。”洗月进了书房,将手上的礼单和帖子一并递给了杜尘澜。

    杜尘澜料想应该是安佑凛邀他去赏花了,不过他这几日正在准备殿试,自然不会有空闲。

    他先将礼单展开看可一眼,却不想被礼单给惊住了。

    “云龙青瓷盘、黄底绿釉云龙瓷碗、银莲花托盏......”杜尘澜意外地将礼单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越看越吃惊。

    他不过是中了会元,殿试还未开始,这等大礼会不会太过了些?他目前与安氏的交情尚浅,这份礼单怎么看怎么蹊跷。

    即便是中了进士,一般来往的人家,这份礼也是很厚了。难道安氏财大气粗至此,不在乎这点子好东西?

    可他最近让人打听安氏的消息,却得知安氏如今的情况并不乐观。

    就凭安佑凛,恐怕做不了主吧?这礼单上,可都是好东西。

第四百五十五章

    将礼单放下,杜尘澜又打开了放置在一旁的帖子。

    帖子很寻常,是安佑凛请他去赏花,日子定在了五月初二。咦?这日子似乎还早,竟然这么早就递帖子过来?

    杜尘澜放下帖子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这恐怕不仅仅是安佑凛邀约。

    不过,也可能是怕杜尘澜成为进士之后,便不屑于和安氏这样的商贾来往。不若趁现在杜尘澜还未成为进士之前,先递了帖子过来,算是一个小算计。

    杜尘澜即刻命洗月磨墨,他事必定要去安氏的。一是为了看看母亲和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二是他想探探安氏的口风,当年顾氏留下来的东西,到底在不在安氏。

    “你派人将这封回帖送去安府!”杜尘澜将回帖递给了洗月,命人即刻送去安府。

    大郡三十八年四月二十一,殿试!

    黎明时分,杜尘澜位列队首,正等待着官员点名。此次殿试在保和殿举行,主考官乃是皇上钦点的礼部尚书何靖云,同考官有八名,考题则是由皇上亲自出题。

    其实杜尘澜此刻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皇上若是认出了他,将他直接压在了二甲末尾,甚至是三甲,他根本无处说理去。

    更甚者,找个由头,说他以下犯上,将他直接捋了功名,来个发配或斩首,一了百了,这都是极有可能之事。

    然而杜尘澜就是要赌一把,他若不如朝堂,当年之事又如何查清?家仇是一定要报的,谁叫他占了人家身子呢?

    “会东省解元杜尘澜!”

    听到前方点名,杜尘澜连忙上前一步,等散卷、赞拜、行礼等所有繁文缛节都结束之后,杜尘澜才坐在了书案前。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皇上此刻竟然还未到保和殿。

    杜尘澜等着同考官颁发策题,殿试只有一日,日暮就得交卷。等官员将其收存,才算殿试结束。

    拿到卷子和草本之后,杜尘澜便打量起了这份考卷。

    用雪白的宣纸裱了七层,整个卷子分成十五开,前六开素页,备写履历和性命,等考完试之后,还得将姓名等糊起来。

    殿试不必撰抄考卷,阅卷管可直接批阅考生原卷。

    拿到卷子之后,杜尘澜迅速浏览了一遍,随后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遍考题,最后眉宇便紧紧皱了起来。

    殿试只有一题时务策,需答千字左右。然而这道时务策的题目却叫人意外,这题不知又该难倒多少考生。

    “跟朕共治天下的是士大夫,但如今士大夫竟诸多品行不端,朕想让士大夫们恢复古道,有何办法?”

    朝中文官皆是士大夫,皇上这是对朝中官员不满?还是为寻不着人才而悲愤和焦急?

    礼部尚书何靖云震惊不已,他将视线紧紧胶着在了那名身穿蓝灰色立领右衽盘扣锦袍的少年身上。

    太像了,怎会这般相像?他仔细观察着此子的神态,见其低头的那一瞬间,似乎与某人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他呼吸变得急促,不可能会有人这般像的。若说这二人是父子关系,他是绝对相信的。

    然而,当年顾氏并未有遗孤,顾玄瑧的嫡子可是被人亲眼看着喂了毒药的,怎么可能还活着?

    “皇上驾到!”

    杜尘澜沉思片刻,正要在草本上下笔,就听得保和殿外传来唱喏声。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笔,将其小心地搁在了笔架上。

    “学生杜尘澜恭请皇上圣安!”杜尘澜随着众人跪倒在地,虽好奇皇帝的长相,但他此刻可不敢轻举妄动。

    殿试期间,若能不引起皇帝的关注,才是最安全的。

    “平身!”皇上撩起了下摆,施施然坐在了上首的位子。

    杜尘澜回到书案前之时,突然察觉对面有好几道视线都投在了他身上,他不禁心中一紧。

    皇上紧紧盯着离他不远处之人,他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心中不免心潮澎湃起来。

    那双眼尾微微上翘的双眼,是多么熟悉?这双眼睛,尤其特别。这样一双有些媚气的双眼,却长在了男子的脸上,但却并不违和,看起来竟是多了几分凌厉。

    而此刻,这双眼睛,又长在了一名少年脸上。看着少年开始动笔,低头的侧颜明丽又柔和,皇上陷入了回忆之中。

    “这位是靖安侯府世子,日后让他与你做伴读如何?”先帝温柔的目光从少年的身上转了过来,望着他的目光中依旧带着些余温。

    父皇从未对他如此和颜悦色,平日里很是严厉,从不轻易对他笑。然而面对这少年,父皇笑得一脸慈祥,以至于他都觉得那是错觉。

    “参见五皇子!”少年恭身行礼,微笑着的脸在晨光的映衬下,更为俊秀,也异常夺目。

    这是他第一次见着这般美好的少年,也是他与顾玄瑧的第一次见面。谁能想到,日后他竟是与此人有了纠葛。

    何靖云转头看了一眼皇上,见着皇上发愣的模样,他不禁心中一动。

    杜尘澜只感觉到前方上首之处的目光似乎对他有些不善,他忍不住开始心跳加快。当你的命握在别人手中之时,谁都会感到紧张和恐惧。

    皇上不禁又想到了查太后,当年查太后似乎说起顾玄瑧,便是咬牙切齿,极为不满。

    刚开始他还不知其真实身份,只觉得母后为何与一名臣子过不去?后来,父皇实在太过偏袒,让他也起了疑心。年岁渐长,在嫡母的教养下,他十分懂得察言观色。

    父皇对顾玄瑧的喜爱应该是毫不掩饰的,甚至于最后还单独叫了顾玄瑧在塌边交代遗言。

    想到这里,皇上又联想到了当年父皇临终前,肯定留下了威胁他和母后的东西。

    只可惜,那东西至今仍未找着,以至于他如今还是名不正言不顺,这让他如何不恨?

    皇上看着杜尘澜正在奋笔疾书,不禁站起身,踱步到了杜尘澜身边。

    杜尘澜看到上方一道阴影遮盖住了他的卷子,便知道这位是谁了。不曾抬头看,杜尘澜此刻已经心无旁骛。不管皇上的真是想法是什么,此刻殿试最为重要。

第四百五十六章 殿试

    杜尘澜觉得这题实在难以作答,只需进入官场,所有的士大夫都或多或少会产生欲望,对权势、对钱财、对美色,不一而足。

    人非圣贤,七情六欲乃是常情,又如何能抵御得了那些诱惑?然而,有欲望却并不能让你肆无忌惮,不择手段。

    人之所以为人,便是能约束自己,坚守自己的道德底线,否则岂非与畜生无异?

    读书人饱读诗书,学习圣人之道,便是为了更好地约束自己。士大夫也都是读书人,常被圣人之言熏陶,然而当他们违背自己的道德,冲破自己的约束之时,往往比一般人更为出格。

    士风不正,欲求无边而见识短浅。所有的官员都只想着自己的利益,私心甚重,自然会将朝廷和皇上放在自己的利益之后,皇上或许是对朝中的乱象有感而发。

    那些官员只想追名逐利,你来我往,暗下黑手,对皇上和朝廷又能有多少真心?然,此事有解吗?

    不!杜尘澜认为无解。将才所言,七情六欲是人之常情,贪念也是人性中的一部分,该如何舍弃?若能无欲无求,那早已成了圣贤。

    如今朝中,清廉之官并非没有,但寥寥可数。而这样的官员,在朝中可有地位?皇上可能重用?

    非也!他们只会受到同朝为官的官员排挤,甚至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

    旁人三年任期满就能高升,然而你若是不同流合污,那就一辈子挪不了窝。更甚至,哪日见你碍眼,你又毫无根基,那便只能给别人腾地方了。至于你最后的归处,想来只有闲云野鹤。

    若拿世家举例,那就更不可能了。世家之中,哪有清廉的官员?他们之所以能成为世家,自然少不了人情往来。

    皇上此言,杜尘澜结合时政,私以为会有怨愤的情绪在里头。但对杜尘澜来说,这恰恰是皇帝无能为力的表现。

    当然,杜尘澜也并非觉得这些官员所作所为是为正确。但这是人性,谁都无法改变。

    当你身处这乱象之中,你能做到的就是改变自己,不要试图去改变别人。

    身为帝王,权衡之术十分重要。只要朝中互相牵制,皇上掌控大局,不说高枕无忧,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被动。如今朝中看似三足鼎立,其实这对皇上是有好处的。

    当年那摄政王一家独大,就连皇上都要仰其鼻息度日,怎一个惨字了得?若是让皇上直接与摄政王对上,那便只有吃亏的份儿,也容易疲累。

    既然如此,不若再扶持一方,让其双方互斗,皇上坐收渔翁之利才是最好的办法。而朝中三足,却有一足出于弱势。

    这一足并非指皇上,而是指楚王一脉。楚王一脉不敢明面上使计,只敢暗地里下手,这就造成了明面上还是皇上与摄政王对立。

    摄政王势大,这等局势对皇上自然不利,因此皇上也时常觉得疲惫与棘手。而楚王一脉又隐于暗处,时不时地进来搅个浑水,吃尽了好处。

    杜尘澜之前仔细分析过,皇上如此被动,便只有两个法子解决暂时的困境。一是想方设法将楚王一脉引到明处,这才有三足鼎立的意思。

    就如之前那次边关冒领功勋和奖赏一事,爆出了楚王和太后一脉的野心,还让他们损失了不少势力。日后,便可效仿此法,想方设法将楚王一脉拖到明面上。

    然而,据杜尘澜所知,此事却非皇上的手笔,而是摄政王为了日后做打算,想在朝中安插自己的势力,顺便将了楚王和查太后一军而已。

    且又为皇上表了忠心,偏偏皇上还得表彰摄政王。纵使皇上能安慰自己,楚王一脉损失了不少,是大好的事儿,但最后从填补上的官员来看,皇上也没占着多少便宜就是了。

    摄政王一出手,就将楚王一脉拔出萝卜带出泥,元气大伤,可见摄政王确实能力非凡。

    二是扶持一方势力,并不一定得与皇上是一条心,只需有能耐即可。摄政王若是被其牵制住,哪里还有精力与皇上对抗?再借机休养生息,培养自己的势力,此法才是最上策。

    并且此法还能让楚王一脉捉急,插手不易,便是一举三得。

    三足鼎立,其中任何一足,都不能是皇上。扶持出一方势力,皇上隐身在后,与如今的楚王一般,时不时地暗地里插手,让这三家对立,这才是权衡之术。

    然而,答题时却也不能这般写。毕竟答卷都是先由阅卷管审批,之后才会将前十分呈与皇上过目,定下前十名的名次罢了!

    若杜尘澜将这些写在了卷子上,不但得罪了朝堂官员,还会让皇上面上无光。他对皇上的性子不甚了解,之前他打听过殿试考生的考题与答卷,知晓皇上是务实的。

    但帝王终究是帝王,哪里能明确指出帝王心中所想?

    此题难就难在,不能实话实说,但还得答得出彩。不但要保持官员的利益,还得迎合皇上的想法,否则进了前十,皇上也不会钦点你为一甲前三。

    杜尘澜的打算,是先将人性分析透彻,点出应该有的包容,并如何约束和制衡。之后再指责朝中个别官员的道德败坏,这才两方兼顾。

    例如之前的镇国将军,不是现成的例子吗?在此当然不能影射所有官员,举出一例来警醒世人即可。

    最后点出朝中官员相互监督,相互制衡,依律法办事。

    人的贪念是无止境的,自然不可能杜绝,只有加大奖惩力度,这才能震慑住这些官员。此外,并无他法,毕竟谁也不能掌控人心不是?

    皇上将视线投向了卷子,可他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他才发现,这竟然就是杜尘澜。

    之前他从未关注过此子的容貌,没想到这杜尘澜竟然与顾玄瑧长得这般相像。

    这杜尘澜究竟与顾玄瑧是何关系?皇上有些心神不宁,随后看了一眼杜尘澜起草的开头,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引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杜尘澜应用了《荀子》一文中的话,表明人性本是恶的。

第四百五十七章 是她吗?

    杜尘澜这是何意?借此宣扬人性本恶?那所有官员贪赃枉法,皆是应当?皇上深吸一口气,之前杜尘澜的文章他不是没看过,因此,他才承认杜尘澜是有些能耐的。

    然而今日这篇实务策答卷的开题,让他有些不满。皇上本有些生气,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但他转念一想,即便有人当真这般认为,那也不至于会摆在明面上,他决定等之后再看杜尘澜如何圆下去。

    皇上转身向前走去,途径其他考生之时,见好几名考生并未下笔,他不禁摇了摇头。

    ......

    “王爷!这是宫里传来的书信!”陶管事进了书房,将一封上了火漆的书信递给了摄政王。

    摄政王他有些惊讶,“宫里来的?何人送来的?”

    “是一名小内侍,奴才打听是何人所书,他却道明只要王爷看过就能知晓。啊!对了,他还给了小人一件信物,说是您见了自然就明白了。”

    陶管事也有些纳闷,宫里除了皇上,谁还能与王爷有关联?且还是书信往来,这实在太让人讶异。

    摄政王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竟是有一丝期待,又有些纠结,还有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他迟疑着,还是伸出了手,将书信和信物接了过来。

    “你去外头守着,不管是谁来了,都要通报一声。”摄政王朝着陶管事吩咐了一声,随后拿起了信物。

    陶管事有些好奇,但他知道王爷这是不想让他知道,否则不会支开他。他快步走出了外书房,立刻守在了外头。

    摄政王将信物拿在手中,这是一枚藕荷色绣着一对鸳鸯的小荷包。他顿时心潮澎湃起来,将手中的荷包拿起,他见着其中一只鸳鸯的翅膀处,混了两根金线。

    他对这荷包实在太熟悉了,一见着这荷包,他就能猜到写这封书信之人是谁。

    他的手有些颤抖,而随着手颤抖的,还有他的内心,这会儿正有些发疼。

    “竟然真的是她?是她吗?”摄政王将荷包打开,往手心里倒了倒。果不其然,手心里便出现了一枚鲜红的扳指。

    这是用红玛瑙打磨的,除了看着贵重之外,似乎并无特别之处。然而,当摄政王将玛瑙扳指放在手上仔细端详之时,却发现扳指的表面布了好几条金色的细纹,在光照之下,闪着点点细碎的光芒。

    这枚扳指,当初碎成了几片,可依旧被主人用金线衔接了起来。这样润滑,带着金线闪烁,根本看不出之前碎过。

    这枚玛瑙的扳指,他也极其熟悉。深吸了一口气,时隔多年,再看到这些物件,他心中五味成杂。

    “这是我绣的荷包,第一次练手的,你若是不嫌弃,就送你了!”雪白的狐狸毛将少女清丽的脸庞半掩,只露出莹白的脸蛋,和一双水润含情的双眼。

    “怎会嫌弃?这是你第一次做的?”少年一把抢过荷包,就怕少女反悔似的。

    少女嘴角不由牵出一抹笑意,“当然,你看,我这手上都扎了不少针呢!”

    少女扬起了手,在少年面前晃了晃。平日里看着端正温婉的模样,此刻却变得俏丽可爱起来。

    然而,他的记忆一转,脑海中出现了一名身着华丽宫装,满头珠翠的女子。女子泪盈满眶,望着他的目光伤心又绝望,“念在之前的情分上,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摄政王看着眼前的书信,微微阖眼,他想要掩藏住眼中的不舍与不甘。等再次睁眼之时,他才恢复了常态。

    将书信拿在手中,信封的外头是空白的,并未写名字和落款。他此刻心中突然有些激动,竟是不知到底该不该拆开。

    思忖良久之后,将书信拆开,摄政王平复了心情才去看那熟悉的字体。

    只有十分简单的几句话,他却只看了两行,就没心思再读下去了。他将信扔在了书案上,脸色铁青,随后用拳头捶向了书案。

    “你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想到我吗?你就是在利用我吧?当年是你负我,我依旧为你赴汤蹈火,甚至放弃了我梦寐以求的权势和地位,可我换来了什么?时隔多年,你再次找上门来,依旧是为了那个孽种。”

    摄政王气急败坏地将书案上的文房四宝推在了地上,他双眼通红,眼中竟有泪意。

    候在门外的陶管事不禁被书房内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听着王爷压低了声音的咆哮,陶管事十分讶异,王爷似乎从未如此失控过。

    “陶管事,父王可在书房中?本世子有事要与父王相商。”万煜铭朝着书房走来,突然见着陶管事守在书房外,便以为父王在里头议事。

    “小人见过世子爷!在的,小人这就去给你通报一声。”陶管事其实是忐忑的,然而世子爷也绝对惹不起。

    “嗯!”万煜铭点了点头,这才候在了门外。

    “王爷?”陶管事小心翼翼地进了书房,朝着此刻正在愣神的摄政王轻轻喊道。

    摄政王捏紧了拳头,“何事?”

    “世子爷说有事要与您相商,您看?”陶管事有些不敢看王爷的双眼,但他明白这封信的主人对王爷来说,是与众不同的。

    摄政王连忙将荷包等物塞进了一旁暗出的暗格中,“让他进来吧!”

    万煜铭进了书房之后,明显察觉到自家父王看着有些反常,好似很疲惫的模样。

    “父王可是感到身子不适?若是如此,儿子便去宫里请个太医来!”万煜铭有些担忧地看着摄政王,他很少见父皇如此疲惫和消沉的模样。

    “不必!只是这几日太过操劳,等休养几日即可!你今儿为何没去衙门当值?”摄政王才想起儿子这会儿应该在当值,为何回了府中?

    “上峰指了儿子任务出宫办事,只是这两日父王太过忙碌,回来也是急匆匆的,咱们已有数日未见。且儿子有一事,须得向父王禀明。”万煜铭脸色有些凝重,让摄政王不禁严肃了起来。

    “何事?”

    “杜尘澜之前派人去查那对夫妻,如今快要查到咱们头上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天纵英才

    “什么?”摄政王有些震惊地看向万煜铭,他不敢相信,此事做得如此隐蔽,就连那些人都没发现,杜尘澜怎可能会发现?

    “他手底下不过是几名乌合之众,做事能力有限,能查出是咱们抓了那对夫妻?”摄政王之前不曾小瞧过杜尘澜,可没想到这才多久,杜尘澜就能有这般大的能耐了?

    “他的属下虽稚嫩,但成长起来也很快,咱们还是不可掉以轻心。若是让他查出是咱们抓了那对夫妻,让他对咱们产生芥蒂,之后不肯为咱们所用,那咱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万煜铭有些担心,杜尘澜虽识时务,但性子也有些倔强。若当真惹了杜尘澜不快,日后不但不肯为他们所用,再投靠了其他势力,那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那对夫妻也问不出什么线索来了,咱们这么将人押着也不管用,倒不如将他们给放了。只要让他们见到杜尘澜,说不定会将事情告诉他,咱们只等着螳螂捕蝉就是了。”万煜铭沉思片刻之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若是将他们放了,那咱们之前所做了一切都是无用功。将人留在手里,日后好歹还能牵制杜尘澜。你不是说他是重情重义之人吗?这二人留着以后还有用处。”

    对于摄政王来说,还有利用价值的两人,他不想放弃。毕竟当初寻找这两人花了不少功夫,若是将这般将让人给放了,他如何甘心?

    万煜铭有些急切,他不想让杜尘澜误会他。纵使当初他将这对夫妻抓来,也不过是逼问那些东西的下落罢了!

    “可若是叫杜尘澜查出,咱们难道要与杜尘澜站在对立面?父王不是想招揽他吗?若是......”

    “铭哥儿?”摄政王突然打断了万煜铭的话,他用凌厉的目光扫向了万煜铭,语气中也饱含严厉。

    万煜铭随之一愣,“父王!”

    “为父之前和你说过,切记不可妇人之仁。即便他当初救过你的性命,但日后他若与你为敌,也是极有可能之事。当初他与你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救你是仁义,也是责任。可日后你与他的利益发生冲突,你觉得他会站在你这边,还是会为成全他自己?”

    “心软不能成就大事,当年为父就是因为心软,才错失良机。如今悔不当初,但为时已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众生都身处红尘俗世中,免不了俗。你若想回报他,可在其他地方补偿。但当涉及到自身的利益,甚至是王府和家族利益之时,绝不可让步。”

    摄政王只是不想儿子重蹈他当年的覆辙,否则日后很有可能会落得一场空。你心软了,不代表旁人就会领情。

    “你身上肩负的是整个家族的兴盛与安危,万不可感情用事!”摄政王叹了口气,拍了拍万煜铭的肩膀。

    这个儿子是他亲自教导的,他只希望能教导出一位令人满意的家族继承人。

    万煜铭脸色凝重,这是父王第二次警告他,他立刻点了点头。

    “父王所言,儿子铭记在心。”

    “你能明白是最好,你天资聪颖,是成就大事之人,为父对你一直很满意。刚才你的建议其实是好的,但你的目的却并非如此,这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能为家族考虑,掺杂了自己的私心,这是大忌。不过这杜尘澜之事,你不妨给他指个路,听说他最近不是与楚王一脉走得颇近?”

    摄政王冷笑一声,“当年顾氏一族被灭门一事,查太后可是参与了不少。她是对那些东西尤其上心的,她多半知道是些什么,否则不会如此急切地想要除去顾氏一族。那些追杀这对夫妇的人中,必定有她的人马。将人引去她那里,反正咱们之前可是存了不少证据。”

    “父王英明,让楚王与杜尘澜对上,既解决了此事,还让杜尘澜与楚王跟之前生了嫌隙,可谓是一举两得。再者,查太后对那些东西如此上心,说不得让杜尘澜搅搅浑水,咱们还能得知到底是什么东西。”

    万煜铭深以为然,姜还是老得辣。

    “你不是想不到,而是关心则乱。哼!杜尘澜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子,你放在他身上的精力太多了。你是王府世子,还是从三品的京卫指挥同知,他如何能与你比?”

    “不过此人若是不派人盯着,便容易脱离咱们的掌控。变数太多,不利于咱们的计划。时刻派人盯住他,不至于让他脱离咱们的掌控就成。”

    摄政王认为杜尘澜如今不过是一名举人,即便此次殿试取得了一甲前三名,那也得熬资历,从六七品官儿开始做起。

    即便惊讶于杜尘澜的能耐,但他依旧觉得没有家族撑腰,暂且不足为虑。

    随后他不待万煜铭多言,便挥了挥手,不愿再谈。万煜铭欲言又止,随后见父王一脸倦色,也只得退出了书房。

    ......

    皇上在后方站定,将前头所有考生都尽收眼底。

    有的考生抓耳挠腮,一脸的沮丧。有的则是在苦思冥想,眉头紧锁。当然,有为难的,自然也有游刃有余的,杜尘澜便是如此。

    看着奋笔疾书的杜尘澜,皇上的神情又恍惚了起来。

    突然,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最后竟抿唇笑了。原本还紧绷的神态放松了不少,皇上踱步至杜尘澜身后,望向他所作的策论。

    何靖云目光追随者皇上的身影,最后定在了杜尘澜身上。

    皇上呢?此子与顾玄瑧如此相像,皇上是何感想?他刚才见皇上如此震惊,这会儿却又见皇上恢复了常态,不免心中有了疑虑。

    当年顾玄瑧之事,其实也不是无人知晓,他就是知情人之一。

    先帝对顾玄瑧十分偏袒,早年还顾忌着些,但等顾玄瑧长大,皇上便越来越明目张胆起来。

    抛开顾玄瑧的身份不谈,此人确实是天纵英才。为人聪慧机敏,对时政也很敏锐。不过十五岁稚龄,便能单枪匹马冲进敌营,擒获敌营将领。

第四百五十九章 老太爷来京城

    之前朝中流言蜚语不断,有臣子竟曾妄言,若是顾玄瑧是江山继承人,大郡朝何愁不能昌盛繁荣?

    当然,这名臣子最后的下场是被五马分尸。不是谁暗下黑手,是被御史弹劾之后,先帝下的令。

    至于顾玄瑧,即刻被调离京城,派去了边关镇守。朝中一片哗然,众人皆不知先帝用意。

    正巧,当时又出了靖安侯因贪恋女色,强抢民女一事,被御史弹劾。先帝震怒,捋了靖安侯的官职,只挂着个爵位。顾氏不少在朝中为官的官员都受到了排挤,甚至屡屡被言官弹劾。

    至此,顾氏在朝中的地位一落千丈。那几年,先帝不曾过问靖安侯府,顾玄瑧也驻守边关,不曾回京。

    先帝此举是为何,众人纷纷揣测,这怕是为了打压靖安侯府吧?之前对顾玄瑧有多优待,如今顾氏的日子就有多惨烈。

    毕竟当年顾氏在朝中权势如日中天,不少族人都在朝为官,靖安侯还手握兵权,乃是真正的权贵。

    经此一事之后,顾氏在朝中低调了不少。众人不禁感叹,先帝确实是个心狠的。为了削弱顾氏的力量,竟然下了这么大一盘棋。至此,朝中再无人提顾玄瑧的身世。

    这不明摆着呢吗?顾玄瑧若当真是先帝之子,那先帝又为何要如此对待靖安侯府?之前对顾玄瑧如此看重,不正是别有用心吗?

    而顾氏重新崛起,是在先帝在位最后几年期间。顾玄瑧实在骁勇善战,不过几年,在边关的呼声极高。摄政王担心顾玄瑧拥兵自重,又极力劝说先帝将其调回了京城。

    然而不知为何,顾玄瑧一从边关回来,顾氏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荣光。不但靖安侯官复原职,就连顾玄瑧都升为了正三品的京卫指挥使。

    甚至最后,先帝过世时,在他身边陪着的,竟然是顾玄瑧。

    将当年之事回忆了一番,何靖云终于回过了神,皇上早已走了过来。

    何靖云竟是摸不透皇上的用意了,不过剩下的,是阅卷管之事,与他无关。君心难测,揣测圣意,总有失足之时。

    听着敲了一回钟,杜尘澜才放下了笔。他已经在草本上完成了答卷,剩下的就是誊抄。

    这是吃午饭的时辰到了,杜尘澜揉了揉已经发酸的手腕。若是平日里练习大字,杜尘澜从未觉得这般累过,实在是连草本都错不得,他一笔一划写得尤其认真。

    看着官员从食盒中端出饭菜,杜尘澜不由勾着脖子看了一眼。等拿到杜尘澜书案前之时,他不由得傻了眼。

    说好的宫廷御食呢?满汉全席不说,好歹叫他见识一番,尝尝御膳房的美味啊!

    然而,眼前的却是这小半碗酸菜汤、一碟青菜肉沫和两个白面大馒头。

    呵呵!杜尘澜无语,为了让考生不至于在殿前失仪,这里的饭菜甚至比不上考童生试时的饭菜。

    ......

    “老爷!从镖局传来消息,说是老太爷来京城了!”外院孙管事匆匆进了书房,朝着正在盘账的杜淳枫禀报道。

    “谁来了?”杜淳枫自账簿中抬起头来,脸上尽是迷茫。

    上次从边关带回来的货物,卖出了不少银钱,不但还清了澜哥儿的银子,还剩下了几万两。这么多银子,杜淳枫自然要找个营生来做。

    这不?听取了杜尘澜的意见,便是在京城开了几家小食肆,卖些熟食和饭菜。其中一家开在码头附近,生意很是红火。

    虽利润不高,但薄利多销,这一个月来的账簿,简直是让杜淳枫笑得合不拢嘴。

    他本想开酒楼,毕竟手上的银子也足够。可后来听澜哥儿提起,身后无人撑腰,在京城开酒楼是开不下去的。这门生意,只能等杜尘澜入了官场之后,寻着靠山再打算了。

    索性,杜淳枫便做了这小食肆。他知道,听澜哥儿的准没错。

    “老太爷啊!镖局的人带来的口信儿。那镖师急着赶回去走镖,将话带到,人就走了!小人问了,说是老太爷带着人来了京城,这两日只怕乘坐的船都快要到了。”孙管事喘了口气,此事实在突然。

    “什么?父亲要来?可之前为何没收到靖原府来的书信?要来京城,好歹先来封书信吧?这般突然就来了,让人毫无准备。”

    杜淳枫有些茫然,他也不知要准备什么,但就是觉得太突然了。

    “你可没听错,真的是老太爷要来吗?”杜淳枫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声,父亲不是说要与长房过日子,怎会突然来了京城?

    如此毫无预兆,却让杜淳枫心中不踏实起来?该不会家中是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小人算过日子,若不出意外的话,最迟明日船就要到京城了。如今当务之急,还是派人去码头守着,否则与老太爷他们错过,就多了麻烦事儿。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就怕走失了。”

    京城这么大,纵使少爷名声大,但找到府上也得费一番工夫。

    “对对对!你快派人去守着,免得错过了。不过,那镖师说有多少人了吗?”杜淳枫本是出书房,却顿住脚步,转身问道。

    “没说清楚,只说有一大帮子人。老爷,该不会长房和二房他们也跟着来了吧?”孙管事有些担心,如今杜氏在京城的,也就是他们三房。

    虽说这府邸也不算小,三进的宅子,但若是其他两房都来,不免显得拥挤。且三房已经分家出来了,其他两房若是在京城赖着不走,又不出府另住,难道三房还能将人给赶出来不成?

    他家少爷是要做官的,自然得爱惜名声。

    杜淳枫皱眉摇了摇头,“不知!你派人去内院儿知会太太,让她将府里的院子都打理出来。”

    这会儿澜哥儿还在殿试,他马上要去宫门外守着,没想到竟是得了这消息。

    会试第一,殿试的成绩也不会差,本是板上钉钉的喜事了,却不想来了这消息。人对未知的的情况,不免感到恐慌和焦虑。

    杜淳枫有些担心,不知府上是出了何事,父亲他们怎会这么突然来京城?

第四百六十章 何靖云

    “你可是没听错,说的是老太爷?”钱氏此刻也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金妈妈,公爹这时候来京城?

    “是,正是老太爷!据说船都快到京城了。”金妈妈肯定地点了点头,老爷将才吩咐她时,她也吃了一惊。

    钱氏愣了半晌,随后又问道:“来之前为何不曾书信?这太突然了,老爷可说来多少人?”

    金妈妈摇了摇头,“今儿才请了镖局的人带口信儿,老爷也不知,说让您将院子都收拾出来,若是来多了人,不够住,不免失礼!”

    钱氏从玫瑰椅上站起身,“该不会是都来了吧?老爷子来京城作甚?州哥儿会试没过,不是说要回靖原府了?”

    “这?少爷不是正在殿试吗?老奴听说,少爷是会元,是必定会过殿试的,且名次也不会差。老爷子他们或许是听说了此事,赶着来京城庆贺?”金妈妈觉得这会儿老爷子他们过来,不就是为了她家少爷的事儿吗?

    老爷子原本就想着光耀门楣,如今少爷是最有希望之人,老爷子要来京城,共享这份荣光。

    “今儿才刚殿试,他们就快到京城了,可见是会试之前就出发了。咱们之前去了书信,不是将京城的事儿与那边都说了?老爷子怕是都没见着书信吧?可见也不是为了澜哥儿来的。”

    钱氏有些担心,这要是一大家子都过来了,准没好事儿。人一多,是非就多了。她好不容易过几年安生日子,就怕有人起幺蛾子。

    “这若是来住上一段时日,咱们忍忍也就算了。可若是有了别的打算,咱们不免会吃亏。”

    钱氏想起了老爷,之前公爹的做派让老爷伤透了心,老爷为此难过了好一段时日。但他终究是老爷的父亲,就怕届时公爹提出什么要求,老爷又要心软。

    “外院管事可是派人去码头守着了?你派人将所有院子都收拾一番吧!大件儿的看着摆就成了,等人真来了,再仔细布置也不迟。”

    钱氏揉了揉额头,这才又想起,已经是下晌了。

    “呀!不知澜哥儿何时能出来,你让洗月他们去宫门外接少爷,得早些等在外头。”

    钱氏连忙吩咐金妈妈让人去宫门外守着,虽说考生们都是一同出来,但早些派人去守着,钱氏才能安心。

    “哎!”金妈妈立刻出了屋子,快步向着外院内走去。

    ......

    杜尘澜写完最后一笔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将毛笔搁下,接着他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策论。

    等墨迹干透,杜尘澜才抬头看向上首,只见上首已经没了皇上的身影。

    杜尘澜将才只顾着写答卷,也没顾得上去看皇上的容貌。若按照血缘关系来说,皇上应该算得上是他的叔父。

    只可惜,皇上并不愿意认他这门亲,而他也更不会去认亲。

    杜尘澜不由想到了查太后,当年先帝突然驾崩,皇上年幼,查太后竟然能保下皇上,与摄政王对抗,可见其手段。

    顾氏被灭门一事,与查太后脱不开关系。当年查太后隐身与后宫之中,但朝堂上的决策,查太后可没少插手。

    直到被检查出怀有遗腹子,而摄政王又步步紧逼,皇上开始学着处理朝政之时,查太后突然变得低调了起来。

    然而,当年摄政王的权势正是如日中天之时,先帝驾崩,不是正好给了他机会?为何摄政王没有伺机而动,而是选择了扶持皇上?

    甚至那段时日,皇上被查太后把控着,摄政王还为此与查太后抗衡起来,皇上能亲理朝政,还得多亏了摄政王出手援助。

    若说摄政王没有野心,杜尘澜可没这么觉得。若是没野心,如今这桩桩件件都与权势脱不开关系。如今朝中还有谁不知摄政王野心勃勃?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追随者了。

    “咚咚咚!”就在杜尘澜将思想放飞之时,殿外突然传来了敲钟声。

    “申时正到!众考生立刻停笔交卷!”一名同考官上前朝着众考生喊道。

    有的考生不禁一脸沮丧,有的还在抓住最后的时间奋笔疾书。

    “都停笔,要弥封考卷了。若是不听,便算作放弃此次殿试。”同考官看着几名还在书写的考生,立刻长吼了一声。

    几名弥封的官员立刻上前,从第一名考生开始弥封。所有的卷子都是在考生面前弥封,等弥封完,考生都去殿外等着。所有人都到齐之后,才一同出宫。

    大郡朝殿试与会试那些可不同,宫中不许胡乱行走,只能集中在一起出宫。

    坐了一日,杜尘澜起身之后,缓了缓已经酸麻的双腿。

    迎着橘红的夕阳,杜尘澜走出了殿外。他此刻站在高处,看着四周连绵的飞檐,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这皇城之内,宫殿连成一片,将这深宫里的人都锁在了一方天地中。

    何靖云刚跨出殿外,便看见少年立于夕阳余晖之下。微风拂动他的衣袂,身姿虚幻缥缈,仿佛那人欲从万丈霞光中扶摇直上。

    少年的脸庞隐与霞光之中,看不清轮廓,何靖云只觉得此人此刻与这凡尘俗世格格不入,好似来自九天之外。

    当年,顾玄瑧也是这等惊才绝艳之人。

    “何大人!所有考卷都已弥封完毕!”一名官员打断了何靖云的回忆,他这才收回视线。

    “嗯!”何靖云应了一声,随后又看了一眼杜尘澜,抬腿往外走去。

    可刚走出一步,他便转身问道:“你是杜尘澜?”

    杜尘澜转过身来,见是正二品的朝服,便知此人应是礼部尚书何靖云。此次殿试皇上钦点何靖云为主考官,将才在殿内,杜尘澜见过此人。

    “正是!学生杜尘澜拜见何大人!”杜尘澜连忙行礼,不知这位何大人单独与他交谈是何意。

    陆续出来的考生已经将目光投向了这里,让杜尘澜变得十分瞩目。

    何靖云是二品大员,又是此次殿试的主考官,若是此时传出杜尘澜与何靖云关系匪浅,对杜尘澜与何靖云都无好处。

    “听闻你是此次会试解元,本官只是好奇。”何靖云语气温和,对着杜尘澜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众考生不禁对杜尘澜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这是入了何大人的眼了?这位可是正二品大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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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子荣华路介绍:
顾诚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到了大郡朝,成为了商贾之家杜氏的三房嗣子杜尘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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