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阿Q
马子衡咋会没死呢?这正常人活到一百岁已经算是人瑞了,在马家村能活到马烟枪这个年纪的已是长寿,那马子衡要还活着,少说也有一百三十岁了,他又不是彭祖,哪能活那么久?这不扯淡吗?
我爸当时是这样认为的,他觉得沈世柔是故意找理由害人,当然,他只是这么想的,他也没敢说出来,就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心惊胆战的看着马烟枪,看看他是怎么说的。
马烟枪听了沈世柔的话后,稍微愣了一下,转而闭眼,又掐指一算。神情很是凝重:“他…;…;的确是没死,你要如何才肯放过这孩子?”
“我要马子衡死!!”原本声音只是凄凉和怨恨的沈世柔,在提到马子衡的名字时,忽然变得凄厉无比,仿佛是马上跳起来杀了这马家村所有人一般。
我爸当时抱着我,那沈世柔的声音从我的嘴里发出来,几乎要穿透了他的耳膜,他吓得脸色煞白,上下牙关都在打颤。但为了不叫沈世柔看出来,他紧咬着牙,定定的看着满面苍色的马烟枪,希望马烟枪能立马把附身在我身上的沈世柔给解决了。
这事儿换成普通的道士都不管随便乱来,何况还是行事公正的马烟枪。我外公说,马烟枪不是解决不了,也不像是我奶奶请来的那个道士那样生怕折寿,他就是过于公正,和他那个死去的娘一样,公正得最后都丢了自己的命。
所以马烟枪动手收服沈世柔,他沉默片刻,长叹了口气:“大嫂,他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惩罚,现如今他虽然还活着,但早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马子衡了。那婢女,也早已经死了,你又何必苦苦纠缠呢?早日投胎才是你的好去处啊!”
“我不管!他们把我害成这样!尤其是马子衡!我沈世柔从江南长途跋涉跟着他来了这个小村子,他许我一生待我好,他许我一生相信我!可最后呢!就因为旁人几句虚言,他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死!!”沈世柔越说越激动:“最可恨的是,他明知我是冤枉的,却还带着那贱人远走高飞!!!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只要他死,你便不再纠缠这孩子,不再为祸马家村了?”马烟枪犹豫了片刻,语调沉重的开口问道。
沈世柔是厉鬼,巴不得我们全村的人都死了为她陪葬,不过她最想弄死的还是马子衡。虽然马子衡已经转世了,她依旧不肯放过他。
可是连她自己都找不到马子衡,我们又上哪里去替她找,再说这谋害人命是犯法的,再说帮着鬼去谋害人命也是不道德的。我爸肯定是不干的,马烟枪看着目光凌厉的‘我’,无奈叹气:“也罢,欠债还命,天经地义。有些债,过了多少世该还的终归是要还的。”
对,欠债还命,天经地义。正如我前生债今世还一般,转世投胎的马子衡虽然在过去已经受到了惩罚,却还是逃不过。与我不同的是,他是要还命,而我则是换命。
说起来,我比他倒霉多了,他就被一个鬼缠着,活着的时候也是个正常人。不像我,明明是个男孩子,却要以女孩子的打扮示人。从那以后,我妈给我留起了长发,穿上的女孩子的花裙子。因为这不男不女的打扮,我时常被村里的小伙伴们取笑,上学以后则被学校里的同学取笑。但即便是这样,还是会招来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为了能让我好好的活下去,我爸还按着马烟枪的意见重新给我起了名字,我原本有叫唐唯的,结果马烟枪说我生来招水鬼,这水来土掩,于是我爸给我起名叫唐垣。
这个名字也给我带来了不少困扰,人家都不好好叫我名字,直接叫我汤圆,说我是颗又娘又圆的汤圆,整个一肉球,我瘦的跟火柴似的,哪里像肉球了!
因为这个事情,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我还跟班上的同学打过一架呢,结果下午班主任满面悲伤的站在讲台上告诉我们说那同学死了,说是头天夜里从自家楼上跳下去的,摔得脑浆都出来了,送到医院没救过来,早上八点多死在了手术台上…;…;
这些都是后话,再说那沈世柔,马烟枪答应她替她找到投胎转世后的马子衡以后,她还是对我纠缠不休,马烟枪往我脖子上挂了一张符吗,但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到了夜里,我还是会哭,直至那天村里来了个姓邱的年轻男子。
我妈说,那名男子是个画家,画的是西洋画,说是来马家村写生的。据我妈回忆,这位姓邱的画家大约二十三四岁,生得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墨黑的头发梳得油亮亮,身上穿的是当时最流行的花衬衫,脚下则是那个年代的人看来时髦而昂贵的大头皮鞋。一瞧就是家境富裕的城里人,言谈举止也要比村里那些没有念过几年书的村夫们要文雅。
那时候,马家村还是个穷乡僻壤,村里人大都没怎么出去过,见了一个画家又是稀奇又是崇拜。尤其是村里那些还没有嫁人的姑娘,一个个整天没事儿就往画家跟前凑。送饭的,送水的,甚至还有送衣服的,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净献殷勤去了。气的村里的小伙儿们都想结队揍这位姓邱的画家了。
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揍成。这位邱画家压根就不把那些姑娘放在眼里,不过倒也不奇怪,邱画家是念过大学的,又是城里人,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瞧不上咱们村里那些个没怎么念过书的姑娘也是自然的。
我爸我妈,我外公他们都这样以为,然而在事实却不是如此。有一回,村里的小芹缠着邱画家给她画像,邱画家不肯,并且是严词拒绝,希望小芹以后不要再送他东西。
小芹到底是个女孩子,顿觉自尊受到伤害,夜里趁着邱画家睡着,拿了电筒,偷偷潜入邱画家的屋子里(邱画家住在小芹家里),想拿火把烧了邱画家的画儿。一进门就瞧见画板上一幅没有画完的画,画上是个女人,看穿着打扮像是清朝的。
小芹心里生气,又瞧着邱画家画了个姑娘,点火就要烧了画。结果刚一点火,屋里就一阵冷风,阴森森的,紧接着邱画家的床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看那装扮和画里很是相似。小芹瞪着那俯身在邱画家身上的女人,脑海中顿时冒出一个字:鬼!!
小芹吓得拔腿就跑,边哭边跑,几乎是连滚带爬,动静闹得太大,把她把她妈给吵醒了。她妈出来的时候,见小芹满脸惊恐的坐在堂屋里,浑身颤颤,见了她妈,结结巴巴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鬼…;…;鬼…;…;有鬼…;…;”
当天晚上小芹又是哭又是闹的,非得要邱画家滚,说是那邱画家招鬼,非得让他滚。小芹爸妈听了小芹的话,也进门去看了一眼,恰逢碰到因为动静太大而被吵醒的邱画家,两口子在屋子里找了好几遍啥也没瞧见。便觉得这小芹多半是因为人家瞧不上她,刻意报复呢。
小芹妈觉得丢人,生拉硬拽的把小芹拉屋子里去睡觉,狠狠将她训了一顿,岂料第二天,小芹竟精神失常了,一大早起来就拿把剪刀把自己的脸给划得不像样子。
小芹妈是早上去叫小芹吃饭的时候撞见的,当时就吓得大叫,手忙脚乱的去抢小芹手里的剪刀。谁知刚一靠近,小芹就拿了菜刀往她妈身上砍,满目凶光,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冲小芹妈冷笑:“藏得挺深啊!你以为找了那姓叶的帮忙,如今容貌变了,我就认不出你来了是不是?白眼狼,今生你竟和那个贱人做了母子!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031 重生邪术
马子衡咋会没死呢?这正常人活到一百岁已经算是人瑞了,在马家村能活到马烟枪这个年纪的已是长寿,那马子衡要还活着,少说也有一百三十岁了,他又不是彭祖,哪能活那么久?这不扯淡吗?
我爸当时是这样认为的,他觉得沈世柔是故意找理由害人,当然,他只是这么想的,他也没敢说出来,就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心惊胆战的看着马烟枪,看看他是怎么说的。
马烟枪听了沈世柔的话后,稍微愣了一下,转而闭眼,又掐指一算。神情很是凝重:“他…;…;的确是没死,你要如何才肯放过这孩子?”
“我要马子衡死!!”原本声音只是凄凉和怨恨的沈世柔,在提到马子衡的名字时,忽然变得凄厉无比,仿佛是马上跳起来杀了这马家村所有人一般。
我爸当时抱着我,那沈世柔的声音从我的嘴里发出来,几乎要穿透了他的耳膜,他吓得脸色煞白,上下牙关都在打颤。但为了不叫沈世柔看出来,他紧咬着牙,定定的看着满面苍色的马烟枪,希望马烟枪能立马把附身在我身上的沈世柔给解决了。
这事儿换成普通的道士都不管随便乱来,何况还是行事公正的马烟枪。我外公说,马烟枪不是解决不了,也不像是我奶奶请来的那个道士那样生怕折寿,他就是过于公正,和他那个死去的娘一样,公正得最后都丢了自己的命。
所以马烟枪动手收服沈世柔,他沉默片刻,长叹了口气:“大嫂,他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惩罚,现如今他虽然还活着,但早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马子衡了。那婢女,也早已经死了,你又何必苦苦纠缠呢?早日投胎才是你的好去处啊!”
“我不管!他们把我害成这样!尤其是马子衡!我沈世柔从江南长途跋涉跟着他来了这个小村子,他许我一生待我好,他许我一生相信我!可最后呢!就因为旁人几句虚言,他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死!!”沈世柔越说越激动:“最可恨的是,他明知我是冤枉的,却还带着那贱人远走高飞!!!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只要他死,你便不再纠缠这孩子,不再为祸马家村了?”马烟枪犹豫了片刻,语调沉重的开口问道。
沈世柔是厉鬼,巴不得我们全村的人都死了为她陪葬,不过她最想弄死的还是马子衡。虽然马子衡已经转世了,她依旧不肯放过他。
可是连她自己都找不到马子衡,我们又上哪里去替她找,再说这谋害人命是犯法的,再说帮着鬼去谋害人命也是不道德的。我爸肯定是不干的,马烟枪看着目光凌厉的‘我’,无奈叹气:“也罢,欠债还命,天经地义。有些债,过了多少世该还的终归是要还的。”
对,欠债还命,天经地义。正如我前生债今世还一般,转世投胎的马子衡虽然在过去已经受到了惩罚,却还是逃不过。与我不同的是,他是要还命,而我则是换命。
说起来,我比他倒霉多了,他就被一个鬼缠着,活着的时候也是个正常人。不像我,明明是个男孩子,却要以女孩子的打扮示人。从那以后,我妈给我留起了长发,穿上的女孩子的花裙子。因为这不男不女的打扮,我时常被村里的小伙伴们取笑,上学以后则被学校里的同学取笑。但即便是这样,还是会招来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为了能让我好好的活下去,我爸还按着马烟枪的意见重新给我起了名字,我原本有叫唐唯的,结果马烟枪说我生来招水鬼,这水来土掩,于是我爸给我起名叫唐垣。
这个名字也给我带来了不少困扰,人家都不好好叫我名字,直接叫我汤圆,说我是颗又娘又圆的汤圆,整个一肉球,我瘦的跟火柴似的,哪里像肉球了!
因为这个事情,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我还跟班上的同学打过一架呢,结果下午班主任满面悲伤的站在讲台上告诉我们说那同学死了,说是头天夜里从自家楼上跳下去的,摔得脑浆都出来了,送到医院没救过来,早上八点多死在了手术台上…;…;
这些都是后话,再说那沈世柔,马烟枪答应她替她找到投胎转世后的马子衡以后,她还是对我纠缠不休,马烟枪往我脖子上挂了一张符吗,但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到了夜里,我还是会哭,直至那天村里来了个姓邱的年轻男子。
我妈说,那名男子是个画家,画的是西洋画,说是来马家村写生的。据我妈回忆,这位姓邱的画家大约二十三四岁,生得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墨黑的头发梳得油亮亮,身上穿的是当时最流行的花衬衫,脚下则是那个年代的人看来时髦而昂贵的大头皮鞋。一瞧就是家境富裕的城里人,言谈举止也要比村里那些没有念过几年书的村夫们要文雅。
那时候,马家村还是个穷乡僻壤,村里人大都没怎么出去过,见了一个画家又是稀奇又是崇拜。尤其是村里那些还没有嫁人的姑娘,一个个整天没事儿就往画家跟前凑。送饭的,送水的,甚至还有送衣服的,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净献殷勤去了。气的村里的小伙儿们都想结队揍这位姓邱的画家了。
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揍成。这位邱画家压根就不把那些姑娘放在眼里,不过倒也不奇怪,邱画家是念过大学的,又是城里人,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瞧不上咱们村里那些个没怎么念过书的姑娘也是自然的。
我爸我妈,我外公他们都这样以为,然而在事实却不是如此。有一回,村里的小芹缠着邱画家给她画像,邱画家不肯,并且是严词拒绝,希望小芹以后不要再送他东西。
小芹到底是个女孩子,顿觉自尊受到伤害,夜里趁着邱画家睡着,拿了电筒,偷偷潜入邱画家的屋子里(邱画家住在小芹家里),想拿火把烧了邱画家的画儿。一进门就瞧见画板上一幅没有画完的画,画上是个女人,看穿着打扮像是清朝的。
小芹心里生气,又瞧着邱画家画了个姑娘,点火就要烧了画。结果刚一点火,屋里就一阵冷风,阴森森的,紧接着邱画家的床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看那装扮和画里很是相似。小芹瞪着那俯身在邱画家身上的女人,脑海中顿时冒出一个字:鬼!!
小芹吓得拔腿就跑,边哭边跑,几乎是连滚带爬,动静闹得太大,把她把她妈给吵醒了。她妈出来的时候,见小芹满脸惊恐的坐在堂屋里,浑身颤颤,见了她妈,结结巴巴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鬼…;…;鬼…;…;有鬼…;…;”
当天晚上小芹又是哭又是闹的,非得要邱画家滚,说是那邱画家招鬼,非得让他滚。小芹爸妈听了小芹的话,也进门去看了一眼,恰逢碰到因为动静太大而被吵醒的邱画家,两口子在屋子里找了好几遍啥也没瞧见。便觉得这小芹多半是因为人家瞧不上她,刻意报复呢。
小芹妈觉得丢人,生拉硬拽的把小芹拉屋子里去睡觉,狠狠将她训了一顿,岂料第二天,小芹竟精神失常了,一大早起来就拿把剪刀把自己的脸给划得不像样子。
小芹妈是早上去叫小芹吃饭的时候撞见的,当时就吓得大叫,手忙脚乱的去抢小芹手里的剪刀。谁知刚一靠近,小芹就拿了菜刀往她妈身上砍,满目凶光,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冲小芹妈冷笑:“藏得挺深啊!你以为找了那姓叶的帮忙,如今容貌变了,我就认不出你来了是不是?白眼狼,今生你竟和那个贱人做了母子!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关于这个故事,各位宝贝们请戳进来一下下
与我相比,我奶奶更为紧张,她甚至是恼怒,没等高天霖回答上来,她面色铁青的训斥高天霖:“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别胡说!”
“大孙子,你别急,奶奶给你那姥爷打个电话,他准能解决的。”尽管当年那个老道士并未解决了我的事儿,却依旧不影响我奶奶对他的信任。
高天霖本来想继续说下去的,见了我奶奶那副样子也没好意思说,拿他的话说,现在有些老年人奸诈的很,你要惹他不高兴了弄不好他得污蔑你推倒了他!
对此我很不赞同,跟我奶奶和老道士一起到了马家村时,我竭力跟高天霖争辩:“我奶奶可不是那种人!”
“那谁能说的清楚?”高天霖表现得颇不满:“奶奶还怀疑是我偷了你的玉佩呢!非不让我走!”
“其实我也挺怀疑你的!”我瞥了他一眼,又从容的瞟了瞟坐在路边一丝不挂的小芹,她今天看着比前些时候更脏了,身上还一股浓郁的恶臭味儿,闻着不像是大粪的味道,我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臭味儿,总之让人闻之作呕。
就连高天霖那种看着棺材里的白骨都能从容喝水的人也给恶心得够呛!偏偏小芹还要拽住他,要说小芹那一拽真是来得猝不及防,高天霖压根就没弄明白是咋回事就让小芹给拦腰抱住了,吓得高天霖立即发出傻猪一般的惨叫。
其实要是我被小芹那样抱住,也会被刺激得像傻猪一样的嚎。高天霖嚎得惨绝人寰,小芹却露出一口大黄牙冲他笑,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多管闲事,阎王拿命!多管闲事阎王拿命!”
小芹除了跳粪坑沐浴,不穿衣服到处裸奔,还有一大爱好就是乌鸦嘴,嘴里每一句好话。甭管是外乡人还是本地人,但凡是让她缠上了,她那狗嘴里保准吐不出象牙。和我比起来,高天霖显得有风度许多,他只一个劲儿的叫我把小芹拉开,并未跟小芹动手。
虽然说高天霖只有十五岁,但他已经是一米七六的身高,平时又喜欢运动,还是咱们学校校篮球队队长,他要想动手把小芹揍一顿,那完全是能把小芹给揍成狗的!
但是他没有,据他自己所说,他们高家的男人都不打女人,当时我傻不拉几的信了,直至有天我看见高天霖他二叔提着拖鞋追得他二婶满街跑,我才知道高天霖所说的家训都是子虚乌有,他仅仅是不想用手碰到小芹的裸露在外的皮肤而已。
当时心地纯良,并且小说看的有些多的我,对他所谓的家训深信不疑,当即出手帮他把小芹扯开!结果险些没碰上不该碰的地方,吓得我及时收回手,结果小芹的爪子就伸到我脸上了。最后老当益壮的我奶奶把小芹给弄开的,说来也奇怪,这个小芹向来只对男的动手,很少对女的动手。即便她时常对着小顺哥他妈乱说话,却也从未见她对小芹他妈动过手。
然而马家村的男人,多半被她给骚扰过,当年喜欢过她的那些男青年,见了她现在的样子也是唯恐避之不及。高天霖和我亦是如此,摆脱了小芹的魔抓之后,我俩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回我家的。我跟高天霖到我家的时候,我外公正和我爸在院子里说话,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我爸一见了我,立即抓起桌子上的鸡毛掸子朝我冲过来,那样子和过去一样一样的,完全没有半点中过邪的后遗症,我都没来得及躲,我爸手里的鸡毛掸子就啪啪落在我身上了,边打边怒气冲冲的问我:“毛小子,听你妈说一夜未归?干什么去了?到现在才回来!!我才走了多久啊?你就学会夜不归宿了,我和你妈平时怎么教你的?”
“德刚啊!德刚,住手住手!”我奶奶急匆匆的进了院子,一把夺过我爸手里的鸡毛掸子,简短的同我爸讲了我的遭遇。
我爸一听立刻从方才的愤怒转而紧张,问我道:“儿子!咋回事!到底是咋回事?你是咋招上那鬼的?”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糊涂的,我实在想不出林青莞找上我的理由。
不过有件事儿我很肯定,那就是我爸在寺庙里见到的那个女鬼肯定和我见的是同一个,拿高天霖的话说,这女鬼不简单,倘若是一般的妖魔鬼怪是根本进不了寺庙的大门的。
于是我赶紧问我爸:“爸,我听说你在寺庙里见着了一个女鬼,还拿着烟枪爷爷给我的玉佩,你还记得那女鬼长成什么样子吗?”
“是个穿古代衣服的女鬼。”我爸一边回忆一边道:“当时我正在禅房里打坐,那玩意儿忽然就出现了。穿的是古代的衣服,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不过看起来像是日本的和服!”
“那哪里是和服啊,那是咱们汉族的服装,那是汉服。”高天霖初来乍到却很是不怕死,相当没礼貌的打断了我爸的话。
我爸这才注意到高天霖,疑惑的问:“儿子,这你同学?”
“算是吧…;…;”我和高天霖同校不同级,我初二他初三,顶多是校友,谈不上同学。
“是这孩子救了咱们唐垣。”我奶奶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一听我爸说那拿着玉佩的女鬼穿的是汉服以后,立即就确认了不是高天霖偷走了我的玉佩。又加之我之前跟她说高天霖救了我的命,我奶奶对高天霖还是很感激的,于是对高天霖不像之前那样骂他小毛孩儿屁都不懂!
我爸听了以后对高天霖的态度也有所改变,甚为不解的问他:“你也见过那个女鬼?”
我爸到底是半吊子的道士,对那些事儿知道的还算多,自然知道高天霖若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把我从那种鬼地方带出来,他若是普通人,更不可能一个人跑到那种地方去。于是我爸进而认为高天霖绝非等闲之辈,毕竟这行年纪轻轻的却有高深道行的也不占少数。虽然我不认为高天霖道行多高深,但我认为他比我奶奶带来的那个老道士强多了,他都认得那种稀奇古怪的字儿,那老道士研究了十九年也没能研究出上面写的是什么玩意儿,左右就是混个饭吃罢了。
我爸心里是一清二白的,但因为我奶奶的缘故,他没有对老道士说出什么伤人自尊的话。不过,他没问道士,却先问起一个初三的学生,也算是间接的伤人自尊。
高天霖摇摇头,十分诚恳:“我没见过那个女鬼,不过听人说起过,听唐奶奶说的。而且…;…;唐垣说他昨晚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看到了一座坟墓,唐垣把那坟墓上的字给记了下来,我看了一下,那是汉朝的文字。”
“我看,林青莞怕只是那个女鬼操纵的对象,那女鬼怕是有些年头了。”高天霖看了看那个老道士,又看了看我奶奶,再看了看我,最后目光回转到我爸身上,言语间有些为难:“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哎呦,我说小兄弟,你有什么就说吧!”我爸心急如焚,我丢了玉佩,脖子上还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道可能会致命的红印子,他不急才奇怪呢。
高天霖沉默片刻,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唐垣,我想…;…;你看到的那座坟墓,可能就是那个女鬼的,那个拿走玉佩的女鬼。那个女鬼和林青莞有着颇深的渊源,与你…;…;也有着很深的渊源。”
听他这样一说,我心里忽然紧张起来,其实本来也挺紧张的,只是变得更紧张罢了。
我爸不比我好到哪儿去,那个女鬼不畏惧马烟枪爷爷给我的玉佩,甚至嚣张的夺走了玉佩,她要是想要的命的话,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想想我奶奶是说的老江家那个得过精神病的外孙那种死法,我这心里就不由的颤抖了一下。屏住呼吸看着高天霖,跟我奶奶来的老道士也看着高天霖,不过眼神挺怪异的,到底是怎么个怪异法,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怪异得很。
“唐垣,你看到的那个墓碑上刻的是妻林氏青莞之墓。”高天霖神色凝重,继续道:“落款是…;…;夫唐垣立…;…;”
“这个墓碑上刻的字很是奇怪啊!”方才一直没机会说话的老道士终于有了机会插嘴:“寻常人是不会这样刻碑文的。”
“对,按着古人的传统,前面是要冠以夫姓的。”高天霖终于抢回了话语权,俨然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嘴里说出来的内容与他的年龄极为不符:“倘若没有冠以夫姓,那只能说此女子未曾嫁,又或者说,该女子被夫家休了。但这墓碑上已写明是妻林青莞之墓,而且这墓碑还是丈夫给立的。说明,这名女子并未被休,但不知是何故,她丈夫又没有在前面冠以夫姓。”
我是越听越糊涂,我咋就给林青莞立墓碑了,还成她丈夫了?还是…;…;汉朝!难道…;…;是前世!!
“爸!”我正想开口,我爸忽然拍桌子一声大喊,吓得我差点儿没摔到。
在场的人都叫他给吓了一大跳,连我外公都定定的看着他,以为他又中邪了,结果我爸却是一脸兴冲冲:“爸,唐垣以后不用当女孩儿养了!!您还记得烟枪爷曾说过的话吗?”
032 照片里的东西
“你也看得见!”我惊得脱口而出,不可置信的看着林青莞。
她没有回答我,冷声反问:“现在可以换个地方说话吗?”
我活了十几年,头一回遇到一个和相同的人,立刻将我爸平时对我的谆谆教诲炮抛之脑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我和林青莞沿着学校后面的小路,一路到了学校后山,站的地方离得王小帅的坟墓不远。虽说王小帅的鬼魂没在那儿,可是瞧见那十几朵大花圈和王小帅的坟墓,我这心里就直打鼓,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王小帅满脸鲜血的样子。
“林青莞,我们一定要在这里说话?”我看了看远处王小帅的坟墓,不由的捏了把汗。也不知道林青莞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喜欢跑到这种地方来说话。
这个地方看起来就阴森森的,指不定一会儿又从哪儿冒出个拿着板砖儿的恶鬼呢。我左看右看,越看这心里越发麻。
林青莞似乎并未有半点害怕,她望着远处王小帅的坟墓,问我道:“看见没有?王小帅的坟墓!”
“看见了?怎么了?”我扫了一眼王小帅的坟墓,满腹疑惑,难道林青莞要说的不是关于陈宇的事儿?
“待会儿跟我去见陈宇,周五的晚上,咱俩一块儿来刨了王小帅的坟。”林青莞一边指着王小帅的坟墓一边不紧不慢道:“我已经看好了,到时候咱就从侧面那条路上去…;…;”
如果说过去我对林青莞的印象是校花,清冷,那么此刻的她只有两个字足以形容——奇葩!!
我被她吓得不轻,愣住半响才结结巴巴道:“你说什么来着?刨坟!!刨坟王小帅的坟!林青莞你疯了吧?”
“你若是不想一直这样不男不女的下去,就按照我说的做!”林青莞一边儿说一边儿往山上走,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子,那口气简直就像是上了年纪的老神婆子:“王小帅下葬那天,那些忽然而至的邪祟你也瞧见了,那不是巧合。”
“我当然知道不是巧合,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王小帅的死又不是我造成的,只要与我无关的事儿我都不想多管,我不想再挨揍,也不想我妈担心。所以,左思右想以后,我还是决定不管这事儿。
拿我爸的话说,富贵在天,人各有命。那种东西是不会无端端的找上谁的,肯定是的那人欠了它什么。总之,除了我这样生来招鬼的倒霉蛋以外,其他人会被找上,那都是有缘由的。若是人叫那东西给害死了,待到了阎王爷那儿阎王自有评判,我犯不着去管那些事儿。
我本来就招鬼,让那玩意儿给缠上了,并不像普通人那么容易摆脱。若非迫于无奈,我是不会主动去招惹那玩意儿的。我果断拒绝了林青莞:“你想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唐垣,你不会是害怕吧?你难道想一直这样下去,一直做一个人妖?”林青莞见我不愿意去,竟使起了激将法,刻意咬重了‘人妖’二字。
她的确是刺激到了我,人妖、二尾子、娘娘腔这些刺耳的字眼我从小到大听过无数次,可是每一次听到还是愤怒,我捏紧了拳头,气的浑身颤抖,死死的瞪着眼前面容娇俏的女孩儿。
林青莞的眼神依旧是冷冷的,似笑非笑:“怎么,生气了?我告诉你,如果你永远愿意去管这些事,你这辈子,下辈子,甚至是下下辈子都是这个鬼样子!永生永世都是个娘娘腔!”
“还有,你是不是以为有了那块破玉佩就能保你一生平安?”林青莞向前靠近了一步,满目轻蔑:“你以为有了那块破玉,王小帅以后就不会再找上你了?无知!王小帅死的那个早上,你在男厕里遇见过他吧?而且…;…;你还和他打了一架。倘若你当时不是一直照着他的脑袋打,你以为你现在还会有命在?”
王小帅的脑袋!!我原本是满腹怒气,这会儿却是满腹的恐惧,满身的鸡皮疙瘩。
我爸说,一个鬼生前死的时候伤在哪里,它就最怕人家攻击他那个部位。王小帅当初是因为脑袋重伤而死的,所以,他最怕人家打他脑袋。如果…;…;那天我动手打的不是王小帅的脑袋,那么我现在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又对林青莞的身份产生了质疑:“你怎么知道我和王小帅在厕所里打架的事儿?”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还知道,你前世作孽,叫人下了诅咒。若为女子当被人换作男儿命,若为男子当换作女儿命。欠债换命,天经地义。”林青莞拒绝回答我的问题,接下来说的话更令我震惊:“倘若今生你还不完,来生接着还。你若不想继续下去,就按我说的做。”
这个林青莞怎么知道这么多?甚至连前世作孽,今生还债这事儿都知道!!这件事除了我家里人,马家村就没有一个人知道。
我爸妈他们是不会到处说的,我外公和外婆更不可能说,我出生的时候,甚至是在我五岁出事那年,我小舅舅在外地读书,我这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压根不知道。我奶奶和那个老道士更是不可能到处说的,那…;…;林青莞是怎么知道的?
我惊得半响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着林青莞良久,才结结巴巴道:“你…;…;究竟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刨人家坟!亏你想得发出来,这种缺德的事儿我才不干!”
我怀疑林青莞是被鬼附身了,而且不是个普通的鬼,弄不好是个已经死了几十年的老鬼。有些老鬼在人间游荡得久,善于掌控人心,附身于人时伪装得几乎没有破绽。有些时候,甚至连当事人最亲近的人也察觉不到异常。
我下意识的转身,林青莞却再次开了口,一如既往的阴冷冷:“唐垣,你难道没有发觉,你身上那块玉佩已经不如从前那么管用了么?你若不听我一句,不仅你自己会招惹祸端,你身边的人也不会有好结果。”
“胡说八道!你以为会相信你!”我咬牙切齿,话刚说完拔腿就跑。
这个林青莞很诡异,今天班里同学个个满头黑气,被她那么一吼就全都消失了,现在她又要让我跟她一块儿去见陈宇,更离谱的是让我周五和她一起去刨了王小帅的坟!!而且还是半夜刨坟!!
王小帅下葬那天,我又不是没看见那些东西,虽然我有马烟枪爷爷送的玉佩护身,也不能蠢到故意去招惹那些东西吧!要像和王小帅那样打一架尚且还好,倘若一个不小心全给带回马家村了…;…;
我一路上战战兢兢,忐忑不安,路过村口老陈头的坟前时,我仿佛看到老陈头露出一口大黄牙冲我笑,吓得我一个激灵,当时就摔了个狗吃屎,摔下去之后我才想起,老陈头前段时间已经投胎去了。
老陈头是五年前得肺癌死的,因为他生病用光了家里的积蓄,最后也没能把病治好。人也走了,他老婆也因此受了刺激整天病歪歪的,他儿子更因为这事儿拖到三十好几也没能结婚。一年多前村头的刘瘸子给他儿子介绍了个寡妇,前段时间结了婚,他儿子一结婚,他老婆也精神了,老陈头这才放心的去投胎转世。
临走前就是站在他那坟前冲我笑,说是让我多帮着照看着他家小孙子,他家媳妇儿都没孩子,哪儿来的小孙子,倒是有个小孙女儿,是那寡妇带的拖油瓶儿。
我瞧着这老刘头一定是兴奋过度,又在人间飘荡得太久,脑子糊涂了。
我的脑子倒也是有些糊涂了,无端端的怎么会看见老陈头了,看来真是让林青莞给吓到了。挺漂亮的一个姑娘,怎么就非得拉着人去刨坟呢!
罢了罢了,还是先回家问问我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林青莞和我们家无亲无故的,她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事儿的?
“爸…;…;”我刚刚踏进家门,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到了。大热的天儿,我爸居然穿了个大棉衣。这也就罢了,他脚下居然还抱着个暖水瓶,额间细密的汗珠密密实实的。
我妈和我外公外婆他们又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呆愣愣的看着我爸片刻,大声道:“爸,这大热天儿的,您咋穿上棉衣了?您这手里的暖水瓶是怎么回事儿啊?”
“儿子,回来了!”我爸抬头的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王小帅的脸,定睛一看,那还是我爸的脸,就是气色不大好。整个人脸色青白青白的。一边儿起身朝我走过来,一边儿将手中的暖水瓶递给我道:“这大冷的天儿,你咋穿这么少?快快快,来抱上暖水瓶儿进屋穿上衣服。哎呦,这天气也不知是咋的,说下雪就下雪,说起来,马家村的冬天也好几年没下雪了…;…;”
“爸…;…;现在是夏天。”我打断了我爸的话。
晃眼之间,我看见我爸身后的木头桌子上放着把菜刀,那菜刀上还有血,而且地上还有一只带血的袖子,那…;…;那像是我妈的袖子。林青莞的话瞬时在我耳边响起,她说我是躲不掉的。
我不由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刀,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袖子,抬眸看着无论是神色还是打扮都诡异至极的我爸,心惊胆战,结结巴巴:“爸…;…;我妈呢?”
001 民国男子
与我相比,我奶奶更为紧张,她甚至是恼怒,没等高天霖回答上来,她面色铁青的训斥高天霖:“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别胡说!”
“大孙子,你别急,奶奶给你那姥爷打个电话,他准能解决的。”尽管当年那个老道士并未解决了我的事儿,却依旧不影响我奶奶对他的信任。
高天霖本来想继续说下去的,见了我奶奶那副样子也没好意思说,拿他的话说,现在有些老年人奸诈的很,你要惹他不高兴了弄不好他得污蔑你推倒了他!
对此我很不赞同,跟我奶奶和老道士一起到了马家村时,我竭力跟高天霖争辩:“我奶奶可不是那种人!”
“那谁能说的清楚?”高天霖表现得颇不满:“奶奶还怀疑是我偷了你的玉佩呢!非不让我走!”
“其实我也挺怀疑你的!”我瞥了他一眼,又从容的瞟了瞟坐在路边一丝不挂的小芹,她今天看着比前些时候更脏了,身上还一股浓郁的恶臭味儿,闻着不像是大粪的味道,我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臭味儿,总之让人闻之作呕。
就连高天霖那种看着棺材里的白骨都能从容喝水的人也给恶心得够呛!偏偏小芹还要拽住他,要说小芹那一拽真是来得猝不及防,高天霖压根就没弄明白是咋回事就让小芹给拦腰抱住了,吓得高天霖立即发出傻猪一般的惨叫。
其实要是我被小芹那样抱住,也会被刺激得像傻猪一样的嚎。高天霖嚎得惨绝人寰,小芹却露出一口大黄牙冲他笑,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多管闲事,阎王拿命!多管闲事阎王拿命!”
小芹除了跳粪坑沐浴,不穿衣服到处裸奔,还有一大爱好就是乌鸦嘴,嘴里每一句好话。甭管是外乡人还是本地人,但凡是让她缠上了,她那狗嘴里保准吐不出象牙。和我比起来,高天霖显得有风度许多,他只一个劲儿的叫我把小芹拉开,并未跟小芹动手。
虽然说高天霖只有十五岁,但他已经是一米七六的身高,平时又喜欢运动,还是咱们学校校篮球队队长,他要想动手把小芹揍一顿,那完全是能把小芹给揍成狗的!
但是他没有,据他自己所说,他们高家的男人都不打女人,当时我傻不拉几的信了,直至有天我看见高天霖他二叔提着拖鞋追得他二婶满街跑,我才知道高天霖所说的家训都是子虚乌有,他仅仅是不想用手碰到小芹的裸露在外的皮肤而已。
当时心地纯良,并且小说看的有些多的我,对他所谓的家训深信不疑,当即出手帮他把小芹扯开!结果险些没碰上不该碰的地方,吓得我及时收回手,结果小芹的爪子就伸到我脸上了。最后老当益壮的我奶奶把小芹给弄开的,说来也奇怪,这个小芹向来只对男的动手,很少对女的动手。即便她时常对着小顺哥他妈乱说话,却也从未见她对小芹他妈动过手。
然而马家村的男人,多半被她给骚扰过,当年喜欢过她的那些男青年,见了她现在的样子也是唯恐避之不及。高天霖和我亦是如此,摆脱了小芹的魔抓之后,我俩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回我家的。我跟高天霖到我家的时候,我外公正和我爸在院子里说话,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我爸一见了我,立即抓起桌子上的鸡毛掸子朝我冲过来,那样子和过去一样一样的,完全没有半点中过邪的后遗症,我都没来得及躲,我爸手里的鸡毛掸子就啪啪落在我身上了,边打边怒气冲冲的问我:“毛小子,听你妈说一夜未归?干什么去了?到现在才回来!!我才走了多久啊?你就学会夜不归宿了,我和你妈平时怎么教你的?”
“德刚啊!德刚,住手住手!”我奶奶急匆匆的进了院子,一把夺过我爸手里的鸡毛掸子,简短的同我爸讲了我的遭遇。
我爸一听立刻从方才的愤怒转而紧张,问我道:“儿子!咋回事!到底是咋回事?你是咋招上那鬼的?”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糊涂的,我实在想不出林青莞找上我的理由。
不过有件事儿我很肯定,那就是我爸在寺庙里见到的那个女鬼肯定和我见的是同一个,拿高天霖的话说,这女鬼不简单,倘若是一般的妖魔鬼怪是根本进不了寺庙的大门的。
于是我赶紧问我爸:“爸,我听说你在寺庙里见着了一个女鬼,还拿着烟枪爷爷给我的玉佩,你还记得那女鬼长成什么样子吗?”
“是个穿古代衣服的女鬼。”我爸一边回忆一边道:“当时我正在禅房里打坐,那玩意儿忽然就出现了。穿的是古代的衣服,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不过看起来像是日本的和服!”
“那哪里是和服啊,那是咱们汉族的服装,那是汉服。”高天霖初来乍到却很是不怕死,相当没礼貌的打断了我爸的话。
我爸这才注意到高天霖,疑惑的问:“儿子,这你同学?”
“算是吧…;…;”我和高天霖同校不同级,我初二他初三,顶多是校友,谈不上同学。
“是这孩子救了咱们唐垣。”我奶奶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一听我爸说那拿着玉佩的女鬼穿的是汉服以后,立即就确认了不是高天霖偷走了我的玉佩。又加之我之前跟她说高天霖救了我的命,我奶奶对高天霖还是很感激的,于是对高天霖不像之前那样骂他小毛孩儿屁都不懂!
我爸听了以后对高天霖的态度也有所改变,甚为不解的问他:“你也见过那个女鬼?”
我爸到底是半吊子的道士,对那些事儿知道的还算多,自然知道高天霖若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把我从那种鬼地方带出来,他若是普通人,更不可能一个人跑到那种地方去。于是我爸进而认为高天霖绝非等闲之辈,毕竟这行年纪轻轻的却有高深道行的也不占少数。虽然我不认为高天霖道行多高深,但我认为他比我奶奶带来的那个老道士强多了,他都认得那种稀奇古怪的字儿,那老道士研究了十九年也没能研究出上面写的是什么玩意儿,左右就是混个饭吃罢了。
我爸心里是一清二白的,但因为我奶奶的缘故,他没有对老道士说出什么伤人自尊的话。不过,他没问道士,却先问起一个初三的学生,也算是间接的伤人自尊。
高天霖摇摇头,十分诚恳:“我没见过那个女鬼,不过听人说起过,听唐奶奶说的。而且…;…;唐垣说他昨晚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看到了一座坟墓,唐垣把那坟墓上的字给记了下来,我看了一下,那是汉朝的文字。”
“我看,林青莞怕只是那个女鬼操纵的对象,那女鬼怕是有些年头了。”高天霖看了看那个老道士,又看了看我奶奶,再看了看我,最后目光回转到我爸身上,言语间有些为难:“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哎呦,我说小兄弟,你有什么就说吧!”我爸心急如焚,我丢了玉佩,脖子上还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道可能会致命的红印子,他不急才奇怪呢。
高天霖沉默片刻,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唐垣,我想…;…;你看到的那座坟墓,可能就是那个女鬼的,那个拿走玉佩的女鬼。那个女鬼和林青莞有着颇深的渊源,与你…;…;也有着很深的渊源。”
听他这样一说,我心里忽然紧张起来,其实本来也挺紧张的,只是变得更紧张罢了。
我爸不比我好到哪儿去,那个女鬼不畏惧马烟枪爷爷给我的玉佩,甚至嚣张的夺走了玉佩,她要是想要的命的话,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想想我奶奶是说的老江家那个得过精神病的外孙那种死法,我这心里就不由的颤抖了一下。屏住呼吸看着高天霖,跟我奶奶来的老道士也看着高天霖,不过眼神挺怪异的,到底是怎么个怪异法,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怪异得很。
“唐垣,你看到的那个墓碑上刻的是妻林氏青莞之墓。”高天霖神色凝重,继续道:“落款是…;…;夫唐垣立…;…;”
“这个墓碑上刻的字很是奇怪啊!”方才一直没机会说话的老道士终于有了机会插嘴:“寻常人是不会这样刻碑文的。”
“对,按着古人的传统,前面是要冠以夫姓的。”高天霖终于抢回了话语权,俨然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嘴里说出来的内容与他的年龄极为不符:“倘若没有冠以夫姓,那只能说此女子未曾嫁,又或者说,该女子被夫家休了。但这墓碑上已写明是妻林青莞之墓,而且这墓碑还是丈夫给立的。说明,这名女子并未被休,但不知是何故,她丈夫又没有在前面冠以夫姓。”
我是越听越糊涂,我咋就给林青莞立墓碑了,还成她丈夫了?还是…;…;汉朝!难道…;…;是前世!!
“爸!”我正想开口,我爸忽然拍桌子一声大喊,吓得我差点儿没摔到。
在场的人都叫他给吓了一大跳,连我外公都定定的看着他,以为他又中邪了,结果我爸却是一脸兴冲冲:“爸,唐垣以后不用当女孩儿养了!!您还记得烟枪爷曾说过的话吗?”
002 老照片
我吓得六神无主,一下午都没心思听课,放学以后也是急急忙忙的就奔回家。我急得连同村的马冬宁说我死人妖都没计较,背着书包就往家里冲。
谁知道路过玉米地的时候,小芹忽然跳了出来,她今天也没穿衣服,该露的都露了,不该露的也露了,但是脏兮兮的并不怎么好看,反倒是有点恶心人。
我就被她恶心得不行,因为怕她靠近,我立即捡起地里的泥巴,故意装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对着她大吼:“疯子!滚开!”
我本以为我这样大吼一声,小芹就会自己走开的,谁知道她非但不走开,还一个劲儿往我身上扑,非要抢我书包,嘴里不停的念叨:“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把书包送给我吧!反正你都要死了…;…;”
听我妈说,自从几年前小芹她爸妈去世以后,她就不再洗澡了,越疯越厉害,有一回不知道怎么搞的,跳进刘瘸子家的粪坑里说是要沐浴更衣伺候皇上!爬出来以后满村儿跑,弄得路上到处都是粪便。
也不知道她这会儿身上还有没有大粪,我怕她一靠近我,弄我一身大粪味儿。我一边往后退,一边儿拿书包挡在前面,比刚才吼得更厉害:“疯子,滚开!”
“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把书包送给我吧…;…;”小芹压根就不搭理我,一直重复念着那句话。
我被她身上的臭味熏得都快吐了,又是满肚子的火儿,怒火冲天的对着她大吼:“你才要死了呢!你个疯婆子!滚开!快滚开!!”
“脑袋裂开了…;…;脑袋裂开了…;…;哈哈哈哈哈…;…;”小芹平日里经常乱说话,挨骂对她而言已是家常便饭,我这一顿吼根本算不得什么,反而引得她变本加厉,使劲儿扯住我的书包不撒手不说,嘴里还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
我忍无可忍,气的一脚踹她小肚子上,抓着书包拔腿就跑。小芹被我一脚下去踹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疼的嗷嗷叫,嘴里还在不听的念叨着什么:“脑袋裂开了…;…;脑袋裂开了…;…;”
正如我妈说的,这个小芹是个乌鸦嘴,嘴里就没有一句中听的,整天就会诅咒人。我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脑袋哪里裂开了!!
晚饭的时候,我妈问我说,今天小芹是不是抢我书包了,让我以后尽量绕开小芹平常爱去的那地儿。
提起小芹,我就满肚子的气儿:“她抢我书包就算了,她还说我脑袋裂开了!”
“下次可别让我逮着她,否则看我怎么收拾她!”我气的咬牙切齿,隐隐之间还感觉自己身上有一股大粪的臭味。
“唐垣啊,小芹就是个疯子,你跟她瞎计较什么!”我外婆听我说这话,略有责怪的训诫我道:“这小芹已经够可怜了,你啊,以后能避着就避着,可别像马冬宁那样扔石头去砸她!”
我外婆宅心仁厚,不像村里的一些人见了小芹就撵她走,反倒会拿些衣服给她穿上,又拿些吃的给她。不过,没过几天,小芹又会赤身**的在村儿里疯跑,有的时候甚至是跑去大街上。有些时候还在街上拉着人说什么人家印堂发黑,命不久矣了!说实话,她爹妈死后,她还能如此顽强的活了这些年,也真是挺不容易。
想想也是,她一个疯子,整天就会说疯话,我跟她生什么气儿。于是我点点头:“我知道了。”
“阿垣啊,我听说你们学校有个学生从自家楼上跳下去摔死了,是真的吗?”我妈正准备让我出去叫我爸和我外公吃饭,还没开口,我爸就已经进来了,一进门就问了个血腥的问题,我估摸着我爸是从马冬宁他爸那儿听来的。
因为我特别招鬼,所以这周边死了人,我爸都会问上一问,尤其是像王小帅那样死得不正常的。
说到王小帅,我这心里头就有点儿发毛,我想告诉我爸,可又担心这会儿说出来让我妈听去了吓着她。于是我就没说课间操时间在厕所里碰到王小帅的事儿,只随口回答我爸道:“是啊,死的是我们班的,叫王小帅。听班主任说,是夜里梦游从自己家楼上摔下去摔死的,脑袋都摔得裂开了…;…;”
脑袋摔得裂开了!!王小帅当时脑袋摔得裂开了!难道…;…;小芹说的是王小帅的脑袋裂开了!!!纵然我从小到大遇到过不少脏东西,但在那一瞬间还是觉得毛骨悚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儿子!儿子!”我爸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皱着眉头道:“问你话呢!”
我爸这么一喊,我顿时缓过来,刚才一时失神也没听清我爸说什么,我暗暗觑了觑我爸,装模作样的夹菜掩饰道:“啊,爸,你刚问什么呢?我没听清!”
“我问你,你跟那王小帅熟不熟?”我爸感到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小芹为什么老抢人书包呢?”我生怕吓着我妈,也不敢说实话。
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妈就每天担惊受怕的,小学的时候因为我妈给我穿了红裙子,我在学校里被同学取笑,回家以后就跟我妈闹说我不穿裙子,还脱得光溜溜的,拿了剪刀要剪掉羊角辫,结果我妈当时就冲出去捡了根棍子给我一顿暴打。打得我满屁股的棍子印,说我以后要是再敢乱来就要打断我的腿!
我一听我妈要打断我的腿,吓得边哭边穿裙子,心里委屈得不行,实在是郁闷。我妈见我哭,也哭了,边哭边说什么对不起我,又说我要是不这样就活不了。
小的时候我不太明白,随着年纪的增长,渐渐也理解了我妈的心情。所以后来有什么事儿,多也是跟我爸说,不太敢跟我妈说,怕是吓着她。
这会儿我装模作样的,我妈也没看出什么来。不过我爸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当时没有说什么,等我吃完饭回屋写作业时,便跟了进来,警惕的看了看外面,又关上门,手里夹着一支红梅满脸严肃的问我:“儿子,你今天在学校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我爸,立即放下手里的钢笔,拉着凳子坐到我爸跟前,心里是忐忑不安,结结巴巴道:“爸…;…;我…;…;我可能见鬼了!!”
“啥意思?你…;…;你见什么鬼了?你是说…;…;你们学校那…;…;”我爸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我想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一些。
“对,就是我们的班的王小帅。今天课间,可能就是十点半左左右,我在厕所里跟他打了一架,可是…;…;”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甚至是毛骨悚然的,仿佛王小帅就在我身后,搞得我舌头都打结了:“可是…;…;可是我们朱老师(班主任)说他昨天夜里梦游,从自己家楼上摔了下去,今天早上八点,抢…;…;抢救无效…;…;死…;…;死在手术台上了!!”
我爸听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问我道:“儿子,你平时和那王小帅熟悉么?”
“也谈不上熟悉,就是偶尔会说上几句话,有时候三言两语不和就动手了。”我没跟我爸说王小帅老欺负我,一来是觉得挺没面子的,二来是怕他听了心里不好受,毕竟他也不希望我整天男不男女不女的,可为了活命,唯有如此。
“你跟那王小帅经常打架?”我爸皱眉,语调急促的问道。
“没有没有,加上今天在厕所里那回,总共也就两三回。”当然就两三回了,平时我都不跟王小帅打架,我都是被他们群殴!!哪里有机会跟他干架!!
我爸听说我和王小帅并没有经常打架以后,顿时松了一口气,拍拍我的肩膀道:“儿子,不必害怕,你这不是有烟枪爷爷给的护身符么!好好写作业!”
马烟枪离世以前给的那块羊脂玉的确是起了很大的作用,这些年来,我不是没有遇到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因为有这块玉在,那些东西每每想要害我时,都会被这块白玉吓得退了去。
想想我爸说得也是,什么样儿的脏东西我没见过,怕他王小帅干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儿,于是我写完作业,又看了会儿电视,就被我妈撵回房去睡觉了。
我本以为这件事情和过去那些没有什么分别,可事实证明,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当天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中,好像听见了脚步声,而且好像离得我越来越近了。起初我没多管,可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猛的一睁眼,昏暗的月光下,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满脸的血正龇牙冲我笑,手里好像是抱着一块儿…;…;砖头!!
003 旧忆照相馆
我吓得六神无主,一下午都没心思听课,放学以后也是急急忙忙的就奔回家。我急得连同村的马冬宁说我死人妖都没计较,背着书包就往家里冲。
谁知道路过玉米地的时候,小芹忽然跳了出来,她今天也没穿衣服,该露的都露了,不该露的也露了,但是脏兮兮的并不怎么好看,反倒是有点恶心人。
我就被她恶心得不行,因为怕她靠近,我立即捡起地里的泥巴,故意装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对着她大吼:“疯子!滚开!”
我本以为我这样大吼一声,小芹就会自己走开的,谁知道她非但不走开,还一个劲儿往我身上扑,非要抢我书包,嘴里不停的念叨:“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把书包送给我吧!反正你都要死了…;…;”
听我妈说,自从几年前小芹她爸妈去世以后,她就不再洗澡了,越疯越厉害,有一回不知道怎么搞的,跳进刘瘸子家的粪坑里说是要沐浴更衣伺候皇上!爬出来以后满村儿跑,弄得路上到处都是粪便。
也不知道她这会儿身上还有没有大粪,我怕她一靠近我,弄我一身大粪味儿。我一边往后退,一边儿拿书包挡在前面,比刚才吼得更厉害:“疯子,滚开!”
“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把书包送给我吧…;…;”小芹压根就不搭理我,一直重复念着那句话。
我被她身上的臭味熏得都快吐了,又是满肚子的火儿,怒火冲天的对着她大吼:“你才要死了呢!你个疯婆子!滚开!快滚开!!”
“脑袋裂开了…;…;脑袋裂开了…;…;哈哈哈哈哈…;…;”小芹平日里经常乱说话,挨骂对她而言已是家常便饭,我这一顿吼根本算不得什么,反而引得她变本加厉,使劲儿扯住我的书包不撒手不说,嘴里还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
我忍无可忍,气的一脚踹她小肚子上,抓着书包拔腿就跑。小芹被我一脚下去踹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疼的嗷嗷叫,嘴里还在不听的念叨着什么:“脑袋裂开了…;…;脑袋裂开了…;…;”
正如我妈说的,这个小芹是个乌鸦嘴,嘴里就没有一句中听的,整天就会诅咒人。我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脑袋哪里裂开了!!
晚饭的时候,我妈问我说,今天小芹是不是抢我书包了,让我以后尽量绕开小芹平常爱去的那地儿。
提起小芹,我就满肚子的气儿:“她抢我书包就算了,她还说我脑袋裂开了!”
“下次可别让我逮着她,否则看我怎么收拾她!”我气的咬牙切齿,隐隐之间还感觉自己身上有一股大粪的臭味。
“唐垣啊,小芹就是个疯子,你跟她瞎计较什么!”我外婆听我说这话,略有责怪的训诫我道:“这小芹已经够可怜了,你啊,以后能避着就避着,可别像马冬宁那样扔石头去砸她!”
我外婆宅心仁厚,不像村里的一些人见了小芹就撵她走,反倒会拿些衣服给她穿上,又拿些吃的给她。不过,没过几天,小芹又会赤身**的在村儿里疯跑,有的时候甚至是跑去大街上。有些时候还在街上拉着人说什么人家印堂发黑,命不久矣了!说实话,她爹妈死后,她还能如此顽强的活了这些年,也真是挺不容易。
想想也是,她一个疯子,整天就会说疯话,我跟她生什么气儿。于是我点点头:“我知道了。”
“阿垣啊,我听说你们学校有个学生从自家楼上跳下去摔死了,是真的吗?”我妈正准备让我出去叫我爸和我外公吃饭,还没开口,我爸就已经进来了,一进门就问了个血腥的问题,我估摸着我爸是从马冬宁他爸那儿听来的。
因为我特别招鬼,所以这周边死了人,我爸都会问上一问,尤其是像王小帅那样死得不正常的。
说到王小帅,我这心里头就有点儿发毛,我想告诉我爸,可又担心这会儿说出来让我妈听去了吓着她。于是我就没说课间操时间在厕所里碰到王小帅的事儿,只随口回答我爸道:“是啊,死的是我们班的,叫王小帅。听班主任说,是夜里梦游从自己家楼上摔下去摔死的,脑袋都摔得裂开了…;…;”
脑袋摔得裂开了!!王小帅当时脑袋摔得裂开了!难道…;…;小芹说的是王小帅的脑袋裂开了!!!纵然我从小到大遇到过不少脏东西,但在那一瞬间还是觉得毛骨悚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儿子!儿子!”我爸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皱着眉头道:“问你话呢!”
我爸这么一喊,我顿时缓过来,刚才一时失神也没听清我爸说什么,我暗暗觑了觑我爸,装模作样的夹菜掩饰道:“啊,爸,你刚问什么呢?我没听清!”
“我问你,你跟那王小帅熟不熟?”我爸感到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小芹为什么老抢人书包呢?”我生怕吓着我妈,也不敢说实话。
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妈就每天担惊受怕的,小学的时候因为我妈给我穿了红裙子,我在学校里被同学取笑,回家以后就跟我妈闹说我不穿裙子,还脱得光溜溜的,拿了剪刀要剪掉羊角辫,结果我妈当时就冲出去捡了根棍子给我一顿暴打。打得我满屁股的棍子印,说我以后要是再敢乱来就要打断我的腿!
我一听我妈要打断我的腿,吓得边哭边穿裙子,心里委屈得不行,实在是郁闷。我妈见我哭,也哭了,边哭边说什么对不起我,又说我要是不这样就活不了。
小的时候我不太明白,随着年纪的增长,渐渐也理解了我妈的心情。所以后来有什么事儿,多也是跟我爸说,不太敢跟我妈说,怕是吓着她。
这会儿我装模作样的,我妈也没看出什么来。不过我爸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当时没有说什么,等我吃完饭回屋写作业时,便跟了进来,警惕的看了看外面,又关上门,手里夹着一支红梅满脸严肃的问我:“儿子,你今天在学校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我爸,立即放下手里的钢笔,拉着凳子坐到我爸跟前,心里是忐忑不安,结结巴巴道:“爸…;…;我…;…;我可能见鬼了!!”
“啥意思?你…;…;你见什么鬼了?你是说…;…;你们学校那…;…;”我爸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我想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一些。
“对,就是我们的班的王小帅。今天课间,可能就是十点半左左右,我在厕所里跟他打了一架,可是…;…;”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甚至是毛骨悚然的,仿佛王小帅就在我身后,搞得我舌头都打结了:“可是…;…;可是我们朱老师(班主任)说他昨天夜里梦游,从自己家楼上摔了下去,今天早上八点,抢…;…;抢救无效…;…;死…;…;死在手术台上了!!”
我爸听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问我道:“儿子,你平时和那王小帅熟悉么?”
“也谈不上熟悉,就是偶尔会说上几句话,有时候三言两语不和就动手了。”我没跟我爸说王小帅老欺负我,一来是觉得挺没面子的,二来是怕他听了心里不好受,毕竟他也不希望我整天男不男女不女的,可为了活命,唯有如此。
“你跟那王小帅经常打架?”我爸皱眉,语调急促的问道。
“没有没有,加上今天在厕所里那回,总共也就两三回。”当然就两三回了,平时我都不跟王小帅打架,我都是被他们群殴!!哪里有机会跟他干架!!
我爸听说我和王小帅并没有经常打架以后,顿时松了一口气,拍拍我的肩膀道:“儿子,不必害怕,你这不是有烟枪爷爷给的护身符么!好好写作业!”
马烟枪离世以前给的那块羊脂玉的确是起了很大的作用,这些年来,我不是没有遇到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因为有这块玉在,那些东西每每想要害我时,都会被这块白玉吓得退了去。
想想我爸说得也是,什么样儿的脏东西我没见过,怕他王小帅干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儿,于是我写完作业,又看了会儿电视,就被我妈撵回房去睡觉了。
我本以为这件事情和过去那些没有什么分别,可事实证明,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当天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中,好像听见了脚步声,而且好像离得我越来越近了。起初我没多管,可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猛的一睁眼,昏暗的月光下,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满脸的血正龇牙冲我笑,手里好像是抱着一块儿…;…;砖头!!
004 诡异老头儿
“我背后的人?我背后能有什么人?高天霖,你别自作聪明了!”于涛神色之间有些心虚,但只是转瞬之间,转而又故作镇定:“你别以为你什么都能看的明白!当初咱俩同班那会儿,你就是如此狂妄自大,现在依旧是那样!活该你那么多年还是没有半点变化。”
卧槽,他这算是在说高天霖发育不正常吗?对此高天霖丝毫不介意,两手一摊,无所谓道:“可是我以为这样很好,我并不觉得我多活该,至少,我活的健康,还要比常人更年轻不是吗?”
高天霖没有道出真相,而是顺着于涛的话说。于涛原本以为说那种话能够刺伤高天霖的,却没想到高天霖竟是这种反应。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高天霖,感到费解的同时,又不服气:“你就别装了,我最讨厌你这种明明很难过却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你们这样的人,最虚伪,最恶心了!”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虚伪的,每个人都有着虚伪的一面,我虚伪又如何,至少我活的比你要快乐。”高天霖继续顺着他的话说,要说高天霖,这气人的本事真是一流的,气的于涛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高天霖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看着于涛:“说吧,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以你的道行,根本不可能白天在日光下任意行走。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说了对你我都有好处,到了阎王殿,你的罪孽也会少一些。”
“我说了!我的背后没有任何人!你认为只有你才有本事是吧?”于涛很是愤怒,仿佛是在刻意的伪装出一个强者的形象。
高天霖是无奈的,他两手一摊道:“我并没有这样说过,莫非你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于涛,其实你并不差,何必非要去装呢?告诉我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谁,也许,我可以帮你追回一些赔偿金,也许,我可以帮你的爷爷奶奶还有姐姐。”
在听到这番话以后,于涛似乎有所动摇了,他沉默了片刻,冷声质疑高天霖:“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若是不肯相信,我唯有让你魂飞魄散。”高天霖这话说的自信满满:“反正你你背后的那个人,我有的是办法追查,不过是费些时候罢了。”
“到底要如何,你自己想吧。”高天霖神情淡淡,手里摸着阴阳匣,又补上了一句:“王小帅他们已经被我收了,我会送他们去地府投胎,至于你,你自己看着办。”
于涛没有说话,低着头,紧攥着拳头,默然良久缓缓抬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我从来没见过她的样子,只知道是个女子。”
“女子,她给了你什么允诺,又要求你帮她做什么?这些事情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高天霖见于涛有所动摇了,赶紧趁胜追击。
还光着身子的于涛,有些不自然的将身体往后侧面动了动,意图遮羞。接着语气沉重道:“大概是在我死后的第七天,因为死时未成年,又是暴死。我爷爷他们认为立了坟墓不吉利。就将我的尸骨烧了埋在田的一角。可是我爷爷他们不知道,因为这样,我就矮人一截,我死后鬼差还没有来,我便已经受到了周围那些鬼魂的欺凌。他们就像学校里那些同学一样,都欺负我,还抢走了我的钱,以及我死亡时进入的地府的死亡证明,借着我的死亡证明,在那里飘荡了几百年的一个鬼就跟着鬼差去了地府,听附近的鬼说。这个鬼生前是个无恶不作的,可是他拿了我的死亡证明,用了我的命,还投了个好胎。”
“我不服气,我就去地府理论。可是,因为我没有给那些鬼差贿赂,根本见不到阎王,还被他们拿去送给了一个专门用鬼魂修炼妖术的妖道。我本来以为我快要魂飞魄散了,就在这个时候,主人出现了,她虽然没有现身,但吓得道士放走了所有的鬼魂。和我一起的鬼魂们都很感激她,经过她的询问之后,我才知道,那些鬼魂都和我是被鬼差卖给这个道士的。”
“呵,其实那地府和人间并没有什么分别。都一样的,没有钱什么也做不成。于是我们就决心不去地府,宁愿在人间当一个孤魂野鬼。”
“可是,因为我们都是阴灵,见不得阳光,所以是没有办法在人间生存的。除非不停的害人,不停的从他们身上吸取精气。但是,我们依旧是虚弱的,不能够见阳光。我想报仇,我想杀了那个撞死我的女人,和那个袒护她的官员。可是,我连她家的门都进不了,我实在是太弱了。”
“然后,主人告诉我,说我若是愿意,她可以让我见阳光,可以帮我报仇。她可以帮助我们实现我们的愿望,由于她救了我们,所以我们都是很信任她的。”
“那天,主人站在屏风后面,用一个像八卦的匣子将我们所有人的灵魂都装了进去。我们在里面待了一阵子以后,出来就能够见太阳了,而且还可以随便的附身于人。”
闻言,高天霖开了口:“从那以后,你就附身害人?”
“对,我恨透了那些人,那些冷漠的人!所以我杀了他们!”于涛说这话时,双眼浮上一丝凶狠,咬牙切齿:“我还想杀了李益,杀了那个撞死我的女人!可是我发现,这些害我的人,我没有办法靠近。他们身上的戾气让我恐惧,让我害怕。”
“所以,为了增长你的戾气,以毒攻毒,你就害人?而且…;…;专挑李益教的学生。”高天霖语调严肃的接下话茬。
于涛点点头,神色有些痛苦:“对,我不得不如此,况且,他们这样的人也该死!!”
“那么在这期间,你的主人都让你做些什么?”高天霖没有在意于涛的愤恨,继续问道。
说起来于涛倒还算是个有情有义的鬼,我们之所以能从他嘴里问出这些话来,都是因为提及了他的家人。这会儿问起了他的主人,他犹豫了。
高天霖见状,和声道:“你不觉得你的主人也很痛苦么?我告诉你,她手中的匣子是阴阳匣,她已经死去了有几千年了,但一直因为过去的事情放不下,到现在还没能去投胎。”
“对了,你不是纳闷儿我为什么现在还是和九年前一样。其实,我本身就是这样。而你的主人也和我一样,我们是中国五十六个民族以外的民族,叫青羽族。我们民族的人,平均寿命都在六百到一千岁,所以,十年二十年,外貌的变化很小。”
卧槽!六百年到一千年的寿命,那不是成妖精了么?而且简直一路见证历史,都活成人精了,这不是开外挂么?
我几乎是目瞪口呆,这样说起来,高天霖的真实年纪可能真比我外公还要老!不过,放在他们那个民族来说,他也的确就是一个初中生的年纪。
只是,这个初中生看起来老成了一些。于涛听完以后也是目瞪口呆,这话换作是对别人说,人家肯定会以为高天霖是个精神病患者,但是他这话是对于涛说的。于涛在九年前就和他同班,所以他是相信的。
相信归相信,还是免不了吃惊,他震惊片刻之后,稍微犹豫,终还是说了出来:“其实主人并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她平常就是让我们帮她找人,找一个女孩儿。她做过唯一一件有些缺德的谁人,就是两年前,让我们刨了一个被人侵犯而死的女孩儿的坟墓。并且带走了她的尸体,说起来很奇怪,这个女孩儿死后居然是没有灵魂的。一开始我们不知道主人要这个女孩儿的尸骨做什么。总之,她就是让我们将女孩儿的尸体藏起来。”
“后来,主人说,这个女孩儿的尸体可以让她重生,并且重生之后长生不老,道行会比如今更厉害。而且,她还说,我们也可以通过这种方法复活,只是,我们道行尚且薄弱,想要通过这种法子复活,必须吸足人的阳气,并且要找到一个出生日期与我们的死亡日期是同月同日的人,将他的灵魂压制住,然后在他的身体里,一点点的将他的灵魂侵蚀,如此便可复活。”
“所以,你找到的那个合适的人就是周志明?”高天霖眉毛微挑:“她说得对,这样的确是能够使你重生。但是,你们这些连两百年道行都不到的阴灵,重生以后也活不了多久,并且死后,还会灰飞烟灭,连鬼魂都当不久。”
“什么!”于涛满面震惊,似乎不敢相信他口中的主人会如此害他。
高天霖很擅长心理战术,他明明知道于涛口中的主人并未告诉他真相,却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道:“怎么,你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于涛睁大了双眼:“我们之中,有好些人,已经重生了,他们…;…;他们是不是…;…;”
“不出十年,他们就会魂飞魄散。”高天霖神情从容:“若是你不想和他们一样,还是尽快回头,现在还来得及。我想,你的爷爷奶奶也不希望你魂飞魄散吧。”
于涛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问高天霖道:“该说我都说了,你可要兑现你的诺言。”
高天霖似乎松了口气,点点头笑道:“自然,只是,你害了好几条人命,欠债就是要还的,你明白吗?”
“我知道。”于涛低下头:“我不怕什么酷刑,我就希望我爷爷奶奶他们能过得好一些。”
于涛说完顿了顿,又道:“在临走以前,我想…;…;见我爷爷奶奶一面。”
高天霖稍微犹豫,最后还是答应了:“好吧,不过你的时间不多,记住,见了你爷爷,不要告诉他你是谁?阴阳自有秩序,你明白吗?”
于是,在第二天放学之后,我和高天霖,以及突然复活的“周志明”便一起去了于涛家里。
于涛家在镇江一个富裕的小村上,四处是洋楼林立,车如马龙,唯有于涛家,还是泥木结合的瓦房,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泥巴的院坝里放着一辆木板车,院坝中央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坐在小木凳子上,脚下放着竹子,手里拿着没有编完的竹背篓。在他身侧,还有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也是穿的破破烂烂的,一脸痴傻。
“冰儿啊!过几天就是你弟的祭日了,哎,这些年,他都没有给爷爷托过梦。”老头儿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背篓,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恨着爷爷啊。爷爷没本事,还拖着条残腿连累你们,给不了你们好的生活,要不是因为这样,你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弟也不会…;…;都是爷爷的错,是爷爷对不住你们!”
老头儿说着,竟不觉掉了泪。站在我身侧的于涛微微颤抖了一下,带着哭腔道:“爷爷,您没错,我从来没恨过您!”
005 异母姐弟
“后来,那个半截身子的家伙像是想要附身于你,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正要附身的时候,忽然满脸痛苦,然后就不见了。”王小帅整个五官都皱到了一块儿,仿佛那半截身子是趴他身上似的。
我光看着王小帅那表情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稍微缓了缓才继续问他:“那后来呢?后来你怎么就跟着我到我家了?”
“我那不是想提醒你吗!”王小帅皱着眉头,唉声叹气:“我想那东西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电视里厉鬼都是这样的!锁定一个目标就非得弄死对方不可!好歹咱俩是同学一场,我已经莫名其妙的死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啊!”
“我就跟着你到你家里了!谁曾想,我那会儿刚刚死,灵魂不大稳定,当时一现身就把你给吓坏了!”王小帅神色间有几分尴尬:“后来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你爸就提着菜刀进来了,差点儿没给我吓尿了!”
他真是想提醒我?我其实还是不大相信的,我记得林青莞曾经说,如果那天在厕所,不是因为我专门对着王小帅的脑袋打,这会儿我早已经变成鬼了。可王小帅又说,他那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我不禁对王小帅的话产生质疑:“你说你当时不知道你已经死了?那些诡异的东西追着你跑你都没有什么感觉吗?还有你下葬的那天,那些成堆成堆的手里提着板砖儿的家伙都是怎么回事?”
闻言,王小帅满脸失落:“唐垣,你不相信我?怎么说咱俩也是从幼儿园就在一块儿打架的老搭档,我…;…;我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问我,我问谁!反正我爸去了你们王家村之后,回来就中邪了!差点儿没拿刀子把我和我妈给砍死!!”我丝毫不掩饰对王小帅的质疑:“况且,咱们班的林青莞都说了,那天在厕所,要不是因为我打你那脑袋,我早就命丧黄泉了!”
“林青莞!!”王小帅睁大了眼睛,满目震惊:“你…;…;你说啥,你说林青莞,你…;…;你见到林青莞了?她…;…;她还跟你说话了?”
王小帅像是咬住舌头似的,说话结结巴巴的,苍白的面容满面恐惧,那受到惊吓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鬼,反倒搞得我是鬼似的。我倍感纳闷,点点头应道:“是啊,就今天下午我还见过她呢!人家可是活生生的人!难道还会骗我?你说我是该相信你这个三番五次想拿板砖儿拍死我的鬼,还是相信咱们班的文娱委员林青莞?”
“不是…;…;林青莞早在咱们刚上初中那会儿,就开学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就死了啊!”王小帅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满目惧色:“唐…;…;唐垣!你忒么的是见鬼了呀!”
啥玩意儿?林青莞在我们上初一的时候就死了?我…;…;我见鬼了?看着王小帅那装模作样的样子,我忍不住发笑:“王小帅,我是见鬼了!我见着你这摔死鬼了!人家林青莞好好活着呢!人家有血有肉的,你说人家死了!我看你是在栽赃陷害!再说了,你刚才说得那么一大堆,什么半截人,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也在这学校读了快三年了,我怎么就不知道?”
“你没死你当然不知道了!”王小帅为我不相信他感到生气,信誓旦旦道:“是附近那些鬼告诉我的,还有,林青莞死了!咱们上初一的时候就死了!你要是不相信,你明天去学校,你去看看她有没有影子!”
“你当我们全班带上朱老师都眼瞎啊?”我白了王小帅一眼,实在是忍无可忍:“我说你到底想干嘛呢?啊!”
我都已经把话说到这样的份儿上了,王小帅依旧不死心:“你先别急着下定论!明天你先去学校看看林青莞到底有没有影子!她要是人,我王字倒过来写!”
那还不是王么?我不禁在心里鄙夷王小帅,害人不成,居然污蔑起人家林青莞来了。他该不会趁我夜里睡着了去害我外公他们吧?我暗暗的看了王小帅一眼,他黑着脸没有说话,看起来像是在酝酿什么毒辣的阴谋。我顿时有点儿后悔把王小帅带到家里来了。
“王小帅,你该不会是跟到我家里来,意图谋害我家里人吧?”我往后挪了挪,小心翼翼摸出挂在脖子上羊脂玉道:“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对我家里人不利,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我现在是豁出去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我还能怎么着,软的不行,只有来硬的。实在不行,我多给他烧点纸钱。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外公也特相信这句俗话,这话也的确是有依据的,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招惹上那些东西,我外公都会烧一些纸钱,能请走的则请走,情不走的这才想法子驱赶它们。
我爸被送去寺庙的当天晚上,大约是十点多左右,我外公和我妈还有我外公都聚在院子里烧纸钱,我外公一边烧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看起来像是在念经,又像是做道场的道士在念那些至逝者的词儿。总之,就是很诡异。
外公他们做这些事儿的时候从不让我在场,他们都以为我这会儿已经睡了,便一起在院子里烧纸钱。气氛严肃得有些压抑,我躲在暗处偷偷的看着,王小帅也跟在我身后,低声问我:“你外公他们干什么呢?”
“烧纸钱啊!你眼睛瞎了?你死的时候,你妈给你烧了几大背篓!还给你周围的那些老坟也送了不少!省的他们欺负你!”我将声音压制到最小,生怕我妈他们听见了。他们听见了倒没有什么,要是动静闹到了,让附近的邻居听了去,多半以为我又犯精神病了。
王小帅不同,他说得再大声也没人能听得见,可他也说得不大声,他瞟了一眼我外公他们烧的纸钱,幽幽道:“你说我妈给烧了几大背篓!可我一点儿也没收到啊!我都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那些鬼个个都没有鬼性,见我没钱就不给我吃的!我都快饿死了,话说,你家那饭菜不错!那味道倍儿棒了!不过没我妈做的好吃,诶…;…;你说我妈给我烧的钱哪儿去了?我怎么一个子儿都没收到,这不科学啊…;…;”
王小帅活着的时候,念经的功夫就堪比唐僧,他以前和班里其他人组队揍我,揍我之前都会先啰嗦一番,真没想到,死了还这么啰嗦。
我被他念得耳朵都快炸了,忍无可忍,一时之间忘记了我外公他们还在院子里,当时就扯着嗓子骂他:“我说王小帅你有完没完啊!”
话刚出口我便后悔了,由于我声音太大,立即引起了我外公和我妈他们的注意,院子里烧着纸钱的三人齐刷刷的回头看着我,我妈更是瞪大了眼睛,神色紧张的看着我道:“儿子,你在跟谁说话呢?”
“没…;…;我唱歌呢!”我牵强的笑笑,找了个不太靠谱的理由企图忽悠我妈。
这理由连我自己都忽悠不了,怎么能忽悠我妈,我妈瞬间站了起来,脸色难看的朝我走来,言辞严厉:“谁唱歌唱成你这样儿的?儿子,你是不是又和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搅和在一起了!你爸现在都让那东西整成那样了,你还瞎搅和!!你还记得你七岁的时候,非要跟那小姑娘玩儿,结果差点儿没淹死在粪坑里!”
“我靠!唐垣原来你从小就那么不要脸啊?”王小帅知道我妈在这儿,我不好开口骂他,挤眉弄眼的笑道。
当着我妈的面儿我没敢搭理他,忙着跟我妈撒谎:“没呢没呢!妈,你瞎想什么呢!我现在都多大了,我自己知道!”
我妈明显不太相信,黑着脸训斥我:“这都几点了还不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快去睡觉!别在这儿瞎掺和!”
“额…;…;”我被我妈骂的灰头土脸,极其郁闷的回到了我屋子。王小帅钻进了我书包里,说是省的被我外公发现了给他打得魂飞魄散,还说今晚就在这儿,明天跟我一起去看林青莞到底有没有影子。
临进我书包以前,王小帅还在为没收到他妈烧的钱而郁闷,恹恹的叮嘱我早点睡,说睡好了明天好办事儿。一只暴死的鬼和我共处一室,我能睡得着么?我肯定是睡不着的,一晚上满脑子都是那些事儿。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灿烂,我背着书包,王小帅则是躲在我的书包里。远远的看见林青莞,他就急急的催促我:“唐垣,你快看看林青莞有没有影子!”
“唐垣,早啊!昨晚睡得还好吗?”王小帅正催促着,林青莞已经走了过来,眼睛有意无意的扫过我的书包,似笑非笑的问道。
“挺好。”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的回她,眼睛不由的朝她脚下看去…;…;
006 鬼魅血泪
我顿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去,看到的是周志明惨白的面容,他的手冷得像根冰棍,他的肢体动作也生硬得犹如冰块儿。
惨白而覆满冰霜的脸正对着我,两个眼睛冷冷的看着我,嘴角还露出阴森森的笑。
我吓得猛的一把甩开他,立即把高天霖推到前面说:“老高,他好像是诈尸了!你来对付他。”
陈宇虽然变成了个佝偻老人,逃命的速度却和年轻人不相上下,瞬间就躲到了高天霖身后,我和陈宇就这么猥琐的躲在高天霖身后。
高天霖倒也没有说什么,他要找到第十五代灵姑,又需要提高自身修为,这收一次鬼,他的修为就会跟着提高。
高天霖抱着一双手臂,语气十分冷静从容:“于涛,别藏了,你藏不住的。”
“高天霖。”原本动作僵硬的周志明动作忽然变得灵巧了许多,但脸上依旧是阴森森的笑:“呵,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
高天霖的确还是老样子,据他自己说,他曾经和于涛做过一年的同学,后来因为青羽族族长急诏,就离开了镇江,跟着他爷爷一起回了青羽族。
直至两年前才到这里来,来之前他爷爷替他洗去了这里所有人的记忆,以至于他曾经的班主任也认不得他。但于涛是死人,他的记忆是抹不去的,或者说,当时高天霖爷爷完全遗忘了这号人的存在,压根就忘记了于涛曾和高天霖是同学。
高天霖对于涛的反应丝毫不觉惊讶,神色淡淡:“对,我还是老样子,一点儿也没变,包括外貌。怎么,是不是很惊讶?”
“我和你们不一样。”高天霖似笑非笑的:“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害人?陈宇的妈妈也就罢了,王小帅,徐俊,王亚楠,还有几年前那个女孩儿。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仅仅是因为,他们在嘲笑那些曾经和你一样的人。”
说着,高天霖发出一声冷笑:“你觉得他们该死,他们欺负同学就该死,是不是?可是,你曾经不也做过这种人么?甚至在你受尽欺凌的时候,你想到的不是去反抗,不是去帮助那些被欺负人,而是变成那些欺负你的人。继而,去欺负一些更为无辜的人!”
“你知道些什么?”大概是被高天霖说中了心思,于涛气的浑身都在颤抖,双眼逐渐变红。情绪极其激动的嘶吼着:“你懂什么?这些人都该死!!欺负人的该死!被欺负却不知道反抗的也该死!不肯出手相助的更该死!!你…;…;你也该死!如果…;…;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冷漠的人,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还有!”于涛忽然伸手指着躲在高天霖身后的陈宇,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他妈那个毒妇当初倒车回去再碾我一次,我根本不会死的!”
“你之所以会被车撞,是因为你自己不知道自律,跟着小流氓半夜在马路中间瞎折腾。如果你没有去瞎折腾,那么陈宇他妈就不会撞上你了,更不会碾死你了!”高天霖满脸严肃,他说的这话,听起来似乎还挺有道理的。
然而这一番听起来似乎有道理的话,却彻底的触怒了于涛,于涛的眼神比刚才更凶狠,神色极其狰狞,怒色爆吼:“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排挤我,如果不是因为李益那个只懂得利益,只知道收贿赂的混蛋班主任,我…;…;我会那些社会流氓混在一起吗?都是因为你们!都是因为你们这些没有心的人!!”
听了于涛说的话,我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哎,唐垣啊唐垣,你可真是个没有立场的人。我在心里暗暗鄙视自己,做人怎么可以这样摇摆不定呢!
高天霖从头到尾都是很有立场的,尽管于涛的声音在阴冷而宽敞的太平间里回荡着,让人毛骨悚然,但他依旧平静如斯。
甚至在听完了于涛的话以后,丝毫没有对他产生怜悯。高天霖冷冷的看着于涛,待回荡声消失之后,才缓缓开口:“被排挤你就要和小流氓混在一起?被排挤你就要自甘堕落到为了抢一盘黄碟大半夜的和小流氓在马路中间打架?”
“唐垣也被排挤!他从上小学就被排挤!一周被揍五次!他怎么没有自甘堕落?”高天霖忽然的爆吼吓得我一抖,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忒么的太有气势了,而且说的特别有道理。
我从小学就被排挤,上学五天每天被揍一顿,一周被揍五顿,有的时候一天被揍三顿,一周下来被揍十几顿,但我倒从没想过要去和谁谁狼狈为奸,然后再去欺负谁。这被欺负了,就想办法去欺负更弱的人。哎呦,说起来,这种行为不有点儿像让人欺负了又去欺负小尼姑的阿q吗?
而于涛呢,他在这方面像极阿q,却没有阿q精神。他紧捏着拳头,还在为自己害人而狡辩:“他和我不一样!他有父母!而我…;…;我爸坐牢,我妈跟人跑了!带走了我弟弟,却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爷爷有残疾不能做重活儿,我姐姐还是个白痴啊!整个偌大的家里,就靠我奶奶一个人撑着,因为我穷,我学习再好!我再努力,也入不了那些势力的人的眼,更是如不了李益的眼!唐垣呢!他被排挤又怎么了?他有我惨吗?”
这么听起来,他的确是很惨,不过我却觉得有些事情是他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虽然他那事儿听起来是很惨,但这世上比他要悲惨的人多了去了。譬如我家一个亲戚,一个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姑娘,原本是个爱跳舞的,结果十四岁那年因为一场车祸,腿儿残了,她爷爷之前忽然疾病猝死,她爸又得了重病。家里全靠奶奶和妈妈支撑着,小学三年级的弟弟,每天放学回家要伺候她,早上走之前给她做好饭,家里喂猪洗衣服,什么都是三年级的弟弟做。这姑娘腿儿残了,有那么一段时间心也是残的。
心情不好了,就揍弟弟,一本书硬生生的书脊硬生生的砸弟弟脑袋上。弟弟捂住脑袋哭,哭完以后还得端着饭进屋对姑娘说:“姐,吃饭了,你别不吃饭,不吃饭身体会不好的。”
这都是当着我们这些亲戚朋友的面儿,我难以想象,没有旁人在的时候,弟弟被揍成什么样子了。但,弟弟依旧好好的活着,学习成绩好,年年拿三好学生奖。而姑娘,自杀过许多回。终于有一天被她妈妈暴打了一顿,想明白了,腿儿残了又如何,依旧能好好的活着。
和这个姑娘相比,于涛那会儿至少是四肢健全的,倘若不是他自己自认为自己悲惨,那他也不至于走上这条路。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开了口:“其实,你并没有那么悲惨,只是你自己认为你很悲惨,是你自己认为你和别人不一样。这个世上比你更惨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人家自暴自弃。而你,明明是自己自暴自弃,却要把所有的罪过都归咎于一些无辜的人。陈宇他妈就罢了。但王小帅,陈宇,周志明!王亚楠!还有我!你口口声声说,他们欺负人该死,而我被欺负不知道反抗也该死。但他们欺负过你么?我又对你造成了什么伤害?你不过是在为你自己害人找借口罢了!”
于涛久久不语,良久之后才道:“难道,你不认为那些人都该死吗?你不认为他们过于冷漠吗?”
“这世上,有些人就像是冬天里的猫,都喜欢往暖和的地方蹭,没人喜欢往冷炕上躺。”高天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一个人悲惨是值得人可怜,可是当这个人每天都在念叨着说自己有多可怜,念多了,便不是可怜了,而是让人烦!如果想要摆脱现状,是努力的去改变,而不是整日告诉别人你有多惨!所以,于涛你明白吗?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没有什么用。”
高天霖顿了顿,神色变得严肃:“说吧,你背后的人是谁?”
007 傍晚七点以后不接客
林青莞!我的耳边暮然响起王小帅说的话,他说林青莞早在上初一的时候就死了!!不对啊!倘若林青莞在那个时候就死了,那这两年来,我们班的文娱委员是谁?这两年我们班的文娱委员就是林青莞啊!她人长得漂亮,能歌善舞,老师喜欢她,学校的男生暗恋她!这样一个耀眼夺目的人,竟然…;…;竟然是个死人!!
我心中顿时拔凉拔凉的,还是无法置信,报以一丝薄弱的希望问高天霖:“你说的林青莞…;…;应该不是咱们学校那个林青莞吧?”
“额!对!就是咱们学校那个林青莞!”高天霖一拍手,恍然大悟道:“我家老爷子说起这名字的时候,我就觉得挺耳熟,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就是咱们学校那个长得特好看的女孩儿。”
高天霖说着不由的往那棺材里望了一眼,一脸惋惜:“哎,多好看的一姑娘,现在也还是变成一堆白骨了!”
“她…;…;是不是上初一的时候上了没几天学就死了?”我的内心几乎是颤抖的。
高天霖眼睛扫着躺在棺材里的白骨,悠悠道:“好像是这样的,听我家老爷子说,她死的时候才十二岁,而且死的特别惨!”
林青莞…;…;的确是死了!她的影子很奇怪!那天我只是觉得她的影子看起来比常人要削瘦一些,现在回想起来,那哪里是削瘦一些!分明是削瘦很多!那哪儿是人影啊!根本就是一具骷髅的影子!所以说…;…;王小帅说的是真的!林青莞是真的死了?可是这也不对啊?我们班的人都知道林青莞是活着的,而且林青莞能见阳光,她…;…;她若是鬼,她怎么能阳光呢?如果林青莞真的死了,那我见到的又是谁?
我脑海中瞬时冒出无数个疑问,又是恐惧又是困惑。我定了定色,结结巴巴的问同样来得诡异的高天霖:“她…;…;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人给…;…;”高天霖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眉头微蹙:“死者为大,咱们在这里说人家这种话不太好,容易招东西回家,我看我们还是先走吧,待会儿我家老头子和林家的人就得来了,让林家的人看见你多半得打残你!你说你干点儿什么不好非得刨人家的坟!”
“我…;…;我刨林青莞的坟?”我真是无言以对,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索性我就不解释,也顾不得高天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急促的催他:“算了!咱赶紧走吧!”
我这一夜未归,回家估计得让我妈毒打一顿,不过被我妈毒打一顿,总比被当成刨坟睡女尸的死变态围殴要强。我不知道高天霖是不是真想帮我,或者说,他…;…;是不是人,他会不会害我都无所谓。我以为目前还是先离开这个诡异的鸟地方才是,否则明晚会抱着哪具白骨睡都说不清楚,弄不好明晚我就变成白骨了。
于是我选择相信高天霖,先从这个鬼地方离开再说。高天霖左右环顾,最后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小路道:“咱们抄小路下山吧!这样就不会碰上我家老头子和林家的人了。”
我对这里一无所知,只能听高天霖的,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面,踩着小路下了山,下山之后是一条很快的水泥路,但周围都没有住户,除却田地就是茶地。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才见到住户,不知为什么我觉得眼前的环境很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
卧槽!这不是唐家村么?我爸的出生地啊!我爷爷奶奶叔叔伯伯以前都住在这一片,小的时候,我时常跟着堂兄表姐表弟在这条路上撒欢的奔跑!真没想到,林家的墓园居然在唐家村的山上!!因为我生来招鬼,所以我爸妈不允许我去山上,这才导致我在那墓园里待了半天完全看不出是哪儿。
唐家村和马家村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可若是徒步行走,就是走上一整天,也未必能走到啊,何况还爬上了那么陡峭的山上,我…;…;我是怎么走来的?曾经看过一个新闻,说是外国的一个女人梦游,一夜之间走遍了好几个城市,这个新闻到现在一直是个未解之谜。想起昨夜的事情,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倘若我是走到了河里,而不是山上,岂非要命丧黄泉了?
“哥们,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待走到有农户的地方,我这才开口问高天霖,这个时候他要是起了什么坏心要整死我什么的,我也好喊救命啊。
我一边儿问他,一边儿扫视着周围,没错,这的确是我奶奶伯伯他们旧居所在之地,这附近的人,我也大都是认识的。
虽然莫名其妙的跨越一段漫长的路程跑来了这里,但知道这里是我熟悉的地方,我便安心了许多。
跟我比起来,高天霖似乎还显得要忐忑不安,他边走边看身后,一会儿又看看前面,嘴里还在漫不经心的回答我:“我跟我爷爷来的,前段日子,林家的人找上我爷爷,说是林家的墓园里出了怪事,怕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在作怪。”
“你家是做那种生意的!!而且是祖传的?”我听我爸说过,那种世代做道士的,懂的都要比那些个半吊子道士多上许多,有些更玄乎,因为是祖传的缘故,所以自身都是拥有特殊能力的,鬼见了都怕,简直就是传闻中的鬼见愁。
也不知道这个高天霖是不是鬼见愁?听说他家里是做那行之后,我顿时就来了兴趣,兴冲冲的问他:“哥们儿,你会驱鬼吗?”
“会那么一点儿吧!”高天霖摇摇头道:“老头子说我资质愚笨,都不爱带我一块儿的。”
“所以…;…;你偷跑来的?”我瞬间明白他为何忐忑不安了,换成我也会忐忑不安。
高天霖点点头:“否则我干嘛要从小路走!还不是怕让老头子逮住!”
额,原来是这样!不过有件事我挺不明白的,他既然怀疑是我刨了人家的坟,为什么又要帮我呢?这似乎不太合理啊?毕竟刨坟睡女尸这种事儿实在是过于变态了些!
于是我就颇为怀疑的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哥们,我听说你有阴阳眼,不用什么特别的道术就能见鬼,是真的吗?”高天霖笑得满脸阴谋的问我道:“要不咱俩合作怎么样?我看你也是遇上了不少麻烦,我能帮你解决,学校里我也会罩着你的!但是以后你要是见到了什么…;…;嗯,脏东西,你得告诉我!”
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免费的帮助,我就纳闷儿他为什么要帮我,感情是打的这主意。
我摸不清他的用意,摇头道:“我也不是时时都能看到,有的时候也看不准,你还是找别人吧!”
我本来想告诉他,我压根看不见的,然而刚才在林家墓园时我吹牛逼说我从小见惯了那些东西,这会儿又说根本看不见,未免也太假了。
不过,虽然我扯了个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谎言,高天霖也不肯放弃,一副我们好像很熟的样子把手搭我肩上:“嘿,哥们儿!你这样撒谎就不好了!你说你这生了一双阴阳眼,那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不好好利用,多浪费啊!”
“你要是喜欢给你好了!”我脱口而出,对于我这双能见鬼,甚至有些时候能预见未来的眼睛,我是一点儿也喜欢不起来。
高天霖是喜欢的不得了,他两手一摊:“我倒是想要,那能怎么要?给你挖出来不成?”
“我就想当个正常人,不想去管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儿,你找别人吧。”我再一次拒绝了他的要求。
“行,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告诉林家的人你刨了他们家姑娘的坟,还跟人睡一块儿…;…;”高天霖边说边有意无意的斜睨我:“还有啊,我说…;…;你这好好的男子汉,整天弄得娘炮嘻嘻的,跟你那双眼睛脱不了干系吧?”
“你…;…;”我稍微惊了一下,想问他怎么知道,转念一想,高天霖家里既然是世代为道,他懂得这些事儿并不奇怪。但凡是懂得一些门道的人,都能猜到几分,但像林青莞那样能知道我前世欠债的人并不多。一想到林青莞,我又是恐惧又是困惑,不过现在我更怕林家的人会打死我,甚至把这事儿告诉我爸妈。我怕高天霖会拿着这事儿到处谣传,到时候全校的人都会认为我是变态,弄不好,我还会被开除。
于是我故作深思,为了暂且拖住他,不让他胡说,我装模作样的问他:“跟我这双眼睛有关又如何?我又凭什么要跟你合作,跟你合作了我能有什么好处?谁不知道做道士整天都得去招惹那些东西!晦气得很!”
“你若是愿意跟我合作,我能让你回家不挨揍!”高天霖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道:“哥们儿,你在那棺材里头躺了一夜,一夜未归,回家准的挨揍吧!”
“我宁愿挨揍。”我从容回应,我又不傻,跟他合作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整天招惹那些东西,那些道士都爱管闲事,道士家的子孙亦是如此。老的管老的闲事,小的管小的闲事。
高天霖是铁了心的要管我闲事,他还不死心:“跟我合作,不光学校的人不敢招惹你,鬼也不敢招惹你!”
“得了吧!我不需要,我有护身符!”说着我就伸手摸挂在脖子上的那块羊脂白玉,我…;…;我的白玉呢!!
我的脖子上的红绳子空荡荡的,连白菜都没有,更别说白玉了!我的玉不见了!!!!!
008 红裙女孩儿
我稍微愣了一下,刚想开口,又突然想起朱老师在我旁边。我要是开口跟王小帅说话,估计我也得跟陈宇一样进市医院。
我暗暗瞟了王小帅一眼,并没有说话,弄不好他就是故意出现,想让我当着朱老师的面儿跟他说话,然后接着被当作精神病送进去市医院和陈宇作伴。
肯定是这样!前些日子王小帅还想弄死我,平时我和他关系就很差,他多半是想整我,整不死我就把我整成精神病。
我又不傻,我才不会上他的当。于是我只当做没看到他,伸手去推开病房的门。
推开门的刹那间,我仿佛看见了满屋子的黑气,不过…;…;那黑气又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转瞬即逝,像是根本不曾出现过一般。
“唐垣,你别进去!陈宇他有问题啊!”王小帅忽然歇斯底里的对我大喊,急躁的想跟着我和朱老师一块儿进病房,但不知怎么回事,这步子刚刚踏入,他又立即退了出去,神情极其痛苦,却还挣扎着想要阻止我:“唐垣…;…;别靠近陈宇,陈宇他有问题,别靠近他…;…;”
我完全没搭理他,跟着朱老师一起进了陈宇的病房。陈宇此刻正躺在病床上,面容苍白,眼神空洞,乍一看像是鬼附身了。我左顾右盼,并没有看到半点不干净的东西。说起来,今天回家的时候我就觉得我爸很异常,倒也没见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是觉得他整个人怪怪的。
不过陈宇不同,自从那天从王小帅的葬礼回来以后,我就觉得他怪怪的。这会儿陈宇正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躺在病床上,两个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陈宇他妈则是愁眉苦脸的坐在旁边的木凳子上,见了我和朱老师,又拉了两个凳子来让我们坐。
朱老师将提在手里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这才坐下,看了一眼陈宇,问陈宇他妈道:“陈宇怎么样了?”
“到现在,一口东西也没吃,下午的时候还闹着要见他那个叫唐垣的同学,这会儿安静了,可就是不知道咋的,一个劲儿的盯着天花板看,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陈宇他妈边说边叹气,忧心忡忡的。
跟朱老师来的时候,我听他说了一些关于陈宇的事儿,原来陈宇是单亲家庭,还是城里人,他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他爸就因为跟人家打架被人拿刀子捅死了,留下陈宇他妈和陈宇孤儿寡母,虽然家里的亲戚偶尔会帮忙,但他们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陈宇上小学的时候,班里的同学时常拿他爸的事儿嘲讽他,陈宇听了生气,就跟人打架,打得多了,家长们就找上了陈宇他妈。有一回,陈宇拿钢笔戳了人同桌小姑娘的手臂,给扎得直接进了医院,小姑娘家长都闹陈宇他妈单位上了。
陈宇他妈没办法,就把他从市里的学校转学到咱们这镇上的初中,因为南江镇没人知道陈宇他爸原来是个混混,也没人知道他爸是跟人干架让人捅死的,陈宇在南江镇上学,路途虽然遥远了一些,但据他妈说,他倒是不像以前那样爱惹是生非了。
就是从前段时间起突然怪怪的,每每到了夜里都在家里到处乱走,刚开始陈宇他妈没怎么注意,直到他从自家楼上摔下去摔得住了院,他妈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据陈宇他妈说,陈宇下午醒来的时候还会说几句话,说是要见‘唐垣’,这会儿却是完全不说了,像是傻了呆了似的。说到这里,陈宇他妈满目疑惑的问朱老师道:“朱老师,这唐垣是谁啊?我家陈宇该不会是早恋了吧?”
“阿姨,我就是唐垣…;…;”我特无语,平时我穿的是像女孩儿就算了,我那名字也像女孩儿,认识的人知道是土亘垣,不认识我的人还以为是名媛淑女的媛呢。
想必陈宇他妈就是这样误会了,她稍微愣了一下,又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结结巴巴道:“你…;…;你是男孩子?”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我穿的挺中性化的,要是放在如今这个年代,我那其实是叫花美男,但放我上初中那会儿,那就是典型的娘娘腔,我从陈宇他妈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鄙夷。
这样的目光,我早已经习惯了,谁叫我生来就这么倒霉呢?我也就没在意陈宇他妈的目光,直入正题道:“阿姨,我听说陈宇今天情绪不太稳定,说是要见我,我可以过去看看吗?”
陈宇他妈看了看陈宇,见他很是平静,这才点头:“可以。”
“唐垣,你别靠太近啊。”朱老师见我朝陈宇的病床走了过去,赶忙叮嘱道。毕竟是他带我来的,他是我的班主任,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可得负全责。
我瞟了一眼陈宇,他现在情绪稳定得有点儿过头了,我和朱老师都进门好一会儿了,他没有半点反应,依旧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那天花板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看那么久。
我步步靠近,也抬眼去往天花板上,那天花板上除了节能灯以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了啊?
“陈宇,你认识我吗?”我停在离陈宇大概有两三步距离的地方,冲他挥挥手道。
“唐垣,你来了…;…;”过了许久,陈宇才缓缓将目光从天花板上移到我身上,双目依旧是空洞无神的,发白的双唇一张一合的,那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倒像是从一个机器里发出来的。就是那种,很流行的电子音,但又要比电子音多几分诡异。
我心里是有点儿后怕的,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点点头很是客套的问他:“你好点儿了没?”
“不好,很不好…;…;”陈宇表情木讷的摇摇头,压低了嗓音,语调里注满恐惧:“唐垣,我告诉你…;…;我看见鬼啦!我不是自个儿摔下去的,我是被鬼给推下去的!!那鬼还想用板砖儿拍我脑袋呢!”
说到这里,陈宇原本空洞的眼眸里突然透露出恐惧,往后缩了缩,剧烈的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说,他们会把我送进精神病院的,就像送走…;…;”
“小宇,这个世上没有鬼!!你别自己吓自己了!”陈宇的话还未完,他妈忽然开口打断了,面色冷肃的看着陈宇。
陈宇张了张嘴,又立即闭上了,转而继续抬头望着天花板。我想继续问下去,陈宇他妈却说是陈宇该吃药了,接着由头对我和朱老师下了逐客令。陈宇他妈都这样说了,我和朱老师也不好意思再多留。
走到门口时,陈宇忽然发了疯似的冲我大喊:“唐垣…;…;小心王小帅!!!”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陈宇说这话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他在笑,笑得阴黢黢的,让我不由的抖了一下,耳边暮然响起王小帅说的话。
到了此刻,我已然不敢确定到底谁才是有问题,谁才是想害我的人。要说王小帅是害过我的,他三番五次的害我,我爸去他们王家村干了活回来就中邪了,可见王小帅的确是不可能帮我的。可想起陈宇那个诡异的笑,我又觉得或许王小帅说的是对的。
我顿时犯了糊涂,都不知道该相信谁才是,以往碰到这些事情都是我爸在替我解决,我爸不在也还有我外公。这回连我爸也被连累,一时之间我都不知如何是好。
林青莞!对了!林青莞!同窗将近两年,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林青莞那么不寻常,她肯定知道一些什么。也不知道那南江寺的老和尚道行如何,总不能让我爸一辈子待寺庙里的。而且正如林青莞所说,我也不能一辈子都这么不男不女的。
明天早上我就去找林青莞,或许她真有办法,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那天下午,我回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天虽然不算太黑,该出来的东西还是出来了。
从小到大,七点多以后没人大人陪伴,我都是很少出门儿的。这会儿一个人走在那条偶尔杵着几座坟墓的乡间小路上,不免心生恐惧。为了不让那些东西缠上我,我尽量装作没看见它们的样子,边走边唱歌儿:“2002年的第一场雪…;…;”
“大夏天的哪儿来的雪啊!!”身侧忽然冒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
我回头一看,只见王小帅飘飘忽忽的飘在我身侧,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唐垣我没说错吧!陈宇确实是有问题!陈宇他妈也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呢!我说王小帅,又不是我害死你的!你老缠着我干什么啊!老想拿板砖拍死我是几个意思啊!!”我又是害怕又是无奈,撞着胆子冲王小帅爆吼。我就想不明白,他怎么就缠上我了,我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我没想拿搬砖拍死你!我哪回真拍你了?”王小帅左右环顾,飘飘忽忽的朝我飘近了些,半透明的面容竟浮出恐惧的神色:“我那是在提醒你!”
二更晚上
那种熟悉的凉意就和我今天凌晨在我家那个臭烘烘的厕所里的感觉一样,虽说我的眼睛已经不如从前那样精准,但对于这些东西,还是有一定的直觉。
我不知不觉的停下来了脚步,下意识的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些穿着长褂子的男人,还有几个扎着辫子的女学生。这些男人,都梳着油亮亮的歇分头。
站在最中间的那个高一些的男人,看起来很眼熟。尼玛卧槽!这不就是我昨天拍到的那个家伙吗?
“同学,要照相吗?”耳边突如其来的一个阴森森的男声吓得我一抖,我惊魂未定的抬起头,一张干瘦的老头儿脸映入眼帘。
老头儿身上穿的是一件民国时期的黑大褂,头顶上还戴着一顶黑帽子,最奇葩的是他还戴着副极具年代感的墨镜,大约六十多岁。乍一看简直就是游走在农村里那些靠骗人混吃混喝的假道士,他是这家照相馆的老板?
我看他的样子不太像,我赶紧收回目光,摇头道:“不照不照,我就是看看,这照片有些年代了吧?”
和老头儿说话的时候,我发现张靖南他们居然自己先走了!卧槽,这都是什么人啊?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的呢?也不知道叫我一声。
也罢,我看这个老头儿应该知道不少的事儿,不如趁机向他打听打听这照片上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老头儿人倒还不错,没有因为我不照相还盯着他照片看而不高兴,反倒是和颜悦色的回答我:“这照片,是有些年头了,你看着上面的人,都是民国时期的学生。”
“这几个,一看就是那个年代的富家公子。”老头儿十分热情的跟我介绍着,介绍着介绍着突然话锋一转问我:“要不要来两张,咱们这儿价格实惠,还能照出你意想不到的效果。”
“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我觉得这老头儿在吹牛逼,照相无非就是照的好看与照的丑的区别,倒霉一些也就是照出个不干净的东西来,难道说还能照出一朵花儿来。我冷哼一声,不由笑道:“老板,您这难道还能照出美女来?”
老头儿的目光忽然落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片刻,长满皱纹的脸上堆积着商人特有的笑容:“这可说不准。”
“切,你就骗人吧!”我边说边寻找着那个男人的声音,那股凉意实在是太过熟悉,并且,那股凉意似乎是越来越近了。
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家伙就在我身旁,奈何我眼睛大不如前,根本看不出他在哪个地方。只能凭着感觉走,不过,凭着感觉我也不太好走。因为我觉得那股凉意好像是从照相馆里的摄影棚里发出来的,摄影棚在里头,我不照相还要硬往里头钻,这个老头儿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算了,还是先走吧,到时候等洛西辞帮忙拍到他家里那张照片,再好好问问那个人的来历,兴许便能有点儿眉目了。
诶!洛西辞说他爷爷房里的那张照片,会不会就是这张啊?其实是不是同一张都无所谓,重点是我得弄清那照片上的男人是个什么来历。所谓对症下药,想要摆脱他的纠缠,首先就得弄清他的来历。
想到这里,我又不由的去看那张用相框裱着展示在照相馆了的黑白照片,老头儿见我又盯着那照片儿看,便又走了过来,笑嘻嘻道:“怎么小子,你对这照片有兴趣?”
“老板,你这照片儿是什么来历?”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出了口。
老头儿眉头一皱显得有些不高兴:“我老孟家自打民国时代就开起了照相馆,这当然我张家自己的东西,啥叫什么来历的?”
“老板,你误会了,我不是那意思。”我赶忙跟他解释道:“我是说这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这上面的又是些什么人?”
“小子,想知道?”这个老头儿真是说变脸就变脸,刚才还面若锅底,此刻却又满面笑容,那双不怎么大的眼睛微眯着道:“想知道可以,你得照相!”
哎呦嘿,瞧瞧这势利鬼的样子,简直就是奸商,不就是问个话儿吗?非得让人照相做什么?哎,算了,这也不能怪人家,到底人家也是要吃饭的,想赚钱很正常。
我想了想,从包里掏出十块钱递给老头儿道:“老板,您就别卖关子了,这相我就不照了,你告诉我这照片是什么来历就行了。”
“我们是本分人,不做坑人的买卖。”老头儿将我的递出的钱推了回来,很是肯定道:“我们这儿价格也不贵,一张你给八十块就行了。”
“什么!一张照片八十块还不贵!我看你还是打劫去吧!”我被他惊得顿时喊出声,卧槽!难怪我给十块钱她要推诿,说什么无功不受禄,不做坑人的买卖,尼玛是怕坑的不多吧!十块钱我都能吃两顿饭了!
八十块那是我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呢!我立即把十块钱塞进裤兜里,头也不回的就出了照相馆。我当时那个心情啊,简直就是哔了狗了!
“喂,唐垣,你跑哪儿去了?”我刚一出门,就见洛西辞和张靖南他们迎面走来,手里还提着米线,开口问话的是张靖南。
他这话问的,什么叫我去哪儿了?显然是他们不等我自己走了啊!
我感到很无语:“张靖南,你小子还有脸说,我说你们仨怎么走都不叫我一声,都不知道等等我。”
“唐垣,你在说什么?”张靖南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刚才你在照相馆看照片,我们三个人就是转身抽了支烟,结果一转眼你就不见了。我们还以为你进去照相了呢,在外面等了你快半个小时,后来进去找你,结果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我们打你手机说什么不再服务器内,我们回宿舍找你,你不在,然后我们又到街上来找你…;…;”
“不对啊!我刚才一直就在这照相馆的前厅里,我根本没去过别的地方啊?”我心中瞬间一阵恐惧,回过头去看原本放在门口的那张照片。
卧槽!那张照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网络美女那种复古风的小清新照。
会不会是我花了眼啊?揉了揉双眼,然而放在门口的还是一张小清新的美女照片,和我刚才见到的那张极具年代感的黑白照片没有半点相像。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照片问张靖南他们:“喂,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换的?之前明明苏一张民国时期的黑白照啊,上面有几个穿着长大褂的男人,还有几个梳着辫子的民国女学生。”
“唐垣,你眼花了吧?这儿一直就是这张照片啊!哪儿来的民国黑白照?”洛西辞满脸疑惑,话说到一半,忽然变了脸色:“唐垣…;…;你…;…;你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洛西辞原本是个唯物主义者,从来不相信神论,倘若不是因为他家里有一张那个男人的照片,他大概是不会相信我说的话的。
闻言,旁边的张靖南和胡家乐立即凑过去问洛西辞:“骡子你说啥?鬼!!”
“哈哈哈哈哈!骡子,你是不是打篮球打傻啦?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鬼?”胡家乐和张靖南笑得天花乱坠的,好像洛西辞说的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哼,愚蠢!永远是这么愚蠢!”一阵寒意扑面而来,随即而来的还有阴冷的女声,我忍不住一抖,屏住呼吸抬起头,只见张靖南和胡家乐背后一袭白衣,看起来像是前几年流行的森女风秋装,女孩儿中分的长发下面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鬼!在这一刻,我忽然发现,我的眼睛好像又像从前那样了。看这个女鬼的姿势,似乎是更加靠近张靖南,我抬头看着张靖南和胡家乐身后的白衣女鬼,冷声道:“洛西辞说得没错,这个世上的确是有鬼,现在你们背后就有一个。”
“你看得见我!!”白衣女鬼不可置信的瞪着我,目光中有惊讶亦有怨毒。
我没有搭理她,语气不由自主的变得严肃,盯着张靖南道:“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头发中分过腰,瓜子脸,桃花眼,眉间还有一颗红痣的女孩儿。身高大概一米六五左右,年龄在十六到十七岁之间,死的时候穿的是森女风秋装系列长袖连衣裙,没有穿鞋。”
原本还在嬉笑的张靖南听完我的话,脸瞬间煞白,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恐惧。但很快这种恐惧就被他藏了起来,他愣了片刻依旧嬉笑打闹。而我却是装不了的,我得进那家照相馆看看,然而当我转身的时候,照相馆的老板却说是要关门了。这个老板和我之前见过的不是一个人,是个中年男人。
我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抓着人家问,看来只有明天再来了,哎哟这家照相馆也够诡异的,才七点钟就关门了,在我们学校附近的这些商家,无论是做哪行的,基本都是不到十点不关门,晚点儿的还得到凌晨三点多呢。
再说老板,既然那个中年男人才是老板,那个老头儿又是怎么回事?这两天的事情让我很不安,然而不安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我端着盆儿在水池边儿洗衣服,张靖南也端了个盆儿出来。支支吾吾的问我是不是有阴阳眼,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我自然是承认。
回了张靖南的话,我又问起了他和那个女孩儿的关系:“老张,老实说吧,你跟那女鬼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看她来者不善啊!”
009 玉先生
王…;…;王小帅!!此刻他满脑袋的血,脑袋中间一条裂痕清晰可见,两个眼睛通红,两只手高高举着砖头,像是…;…;要朝我砸来!!
“鬼啊!!”我吓得顿时跳了起来,冲着外头大喊了一声。
“儿子…;…;儿子咋啦!!”我爸一听见我喊,立即闻声而来,手里头还操着一把菜刀,我妈也被我的喊声给惊醒了,也慌忙跟着我爸进我屋来,伸手拉了灯绳子。
可是,灯亮以后,屋里却是空荡荡的,压根没见着王小帅的身影,别说是身影了,就连那种邪祟自带的阴森气息也没有半点。
我爸左瞅瞅右瞅瞅,缓缓放下手里的菜刀,稍微松了口气,有些不高兴的责怪我道:“我说儿子,你大半夜的瞎叫什么呢?瞧给你妈吓得!这哪儿来的鬼啊?一天净瞎想!!行了行了,早点儿睡吧!明天还得上学呢,我告诉你,你要考不上高中,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从小到大,诡异的事情我遇见过不少,我爸因为我这招鬼的命格,都快成半仙了,若是这屋子里有鬼魂,他不会没有感觉的。因此啥也没看到的他,被我大半夜鬼吼鬼叫的行为给弄得十分郁闷。
责怪了我几句之后,就喊了我妈一块儿出去了。
他们出门以后,我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什么来。难道说…;…;是我白天受了惊吓,这晚上产生幻觉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一些死了二三十年的老鬼都怕我脖子上这块玉佩,何况是王小帅这种刚死的。
这种刚死的鬼连意识都不清醒,有些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白天的时候我在厕所里看见他,搞不好就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照常在厕所里抽烟呢。再说了,王小帅根本不知道我家在哪儿,他一个新鬼,可能连自己家都找不到,怎么会跟到我家里来,还弄了砖块想砸死我。
而且,鬼魂都是没有实体的,除了附身于人亦或是控制人的意识以外,根本不可能通过其他的方法害人。这些都是我外公告诉我的,据我遇鬼这么些年来的经验,也的确是如此。
如此看来,大概真是我的幻觉,多半是白天被王小帅吓了,又让小芹给刺激的缘故。这样一想,我便又躺了下来。
不过,躺下了以后我还是睡不着,辗转反侧,总感觉这屋里头有什么东西。确切点儿说,我老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看着我,老觉得有块砖头会突然从天而降砸破我的脑袋。
我越想越睡不着,索性把脑袋缩进被子里,捂得死死的。
这一夜,倒真没有什么事儿。但第二天的事情却让我很头疼,按理说,王小帅死了,作为同班同学,咱们全班都要去给王小帅送行。
一大早到学校,刚上了一节课,班主任就组织大家去给王小帅送行。我想起昨天在厕所里和王小帅干架的事儿就毛骨悚然,主动跟班主任提出要在班里帮大家守书包,省的外班那些调皮捣蛋的跑教室里弄坏了班里同学的书包。
谁料班主任却摸出钥匙,伤感非常的对我说:“没关系,这教室的门儿锁上就行了,这王小帅前阵子还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就…;…;,你跟着同学们一块儿去吧。”
“好,那我走了啊!”我是千百个不情愿,不是我不念同窗情,实在是昨天让王小帅吓得不轻,我生来容易招惹脏东西,以前有地方正常死人,我爸也是很少让我去的。更别提王小帅这样的暴死了,一路上我十分忐忑。
我很不乐意去,可去又不得不起,倘若我是个正常人这倒没有什么,好歹是同学一场,他走了,去为他送行是应该的。虽然王小帅那厮经常伙同班里其他的无赖一起欺负我,说我娘娘腔,但我也没想过要他死,顶多也就是想把他揍得流鼻血。可没想过,让他脑袋摔得开花。
他脑袋摔开花就摔开花了吧,他怎么还找上我了?跟着班里人一路到了学校的后山,远远的就看见十几朵花圈,还有老老少少的一堆人。有面无表情的,有哭着的,也有笑笑呵呵的。那倒也是,有些人和王小帅又没有什么关系,他爹妈死了儿子,人家抬棺材的又没死儿子,凭什么不让人家笑。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们笑,我这心里忽然有点儿不舒服,尤其是瞧见王小帅他妈那一头白发,我心里更不舒服。听我同桌陈亚楠说,王小帅他爹妈就他这一个儿子,好容易养到了十四岁,昨儿个却那么突然的就死了,于是他妈一夜之间白了头。
哎,我要是突然没了,我妈大概会和王小帅他妈一样。也不知道这王小帅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他表姐赵小乔说,他以前也没有梦游的毛病啊。
我心里头害怕王小帅找上我,又忍不住好奇心,偷偷瞄了王小帅的尸体一眼。此刻他的尸体被白布盖着,一双穿了纸鞋的脚和苍白如纸的手露在外头。他本来就很白,加上现在人死了,那手看起来更白了。
我越看越觉得吓人,于是赶紧的收回目光,低头抓了一把纸钱往火里烧。火堆旁边围着咱们年级的同学们,都是和王小帅熟悉的,大家都没能缓过来,女孩子们眼泪哗哗的流个没完没了,男孩子则是沉默不说话。
就连平时学校最淘的那几个男生也都是夹着眼泪,低着头一个劲儿的烧纸钱。一边儿抬棺材的人挖坟坑的人倒是乐呵呵的,一边儿挖一边儿说着谁家谁家又死了人。
“唐垣,你看看这些人都什么素质呢!人家死了儿子,他们倒还说起风凉话来了!!改天他们死了儿子,我看他们还笑得出来吗?”蹲在我身边的王亚楠恨恨的瞥了一眼那几个挖坟坑的人,气愤不已。
王亚楠由于太愤怒的缘故,声音稍微大了些,顿时引起那几个人的注意。王亚楠是个火爆脾气,见几个人在看她,立马要站起来。我赶紧一把拽住她,看了看背着背篓,站在对面那个白发苍苍,面无表情的女人,低声道:“王亚楠,你别闹事儿啊,你看看王小帅他妈多伤心!咱是来给王小帅送行的,不是来闹事儿的。”
“是我想闹事儿吗?你也不看看那几个人什么态度!!”王亚楠更是气氛,咬牙切齿的,顺带着连我也骂:“还有你!王小帅死了,你一滴眼泪也没流!我看你是巴不得王小帅死吧!!你个死娘娘腔!!”
“我…;…;我怎么就巴不得王小帅死了?算了算了,你别闹事儿啊!让王小帅安安静静的走,本来他死的就够倒霉的,你还瞎添什么乱?别说话了,烧你的纸钱!”我本想解释的,但是想想跟王亚楠解释,她也未必会相信。
再说了,我一个男生,我伤心我在心里伤心不行吗?做什么非得跟她们女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虽说我剪了学生头,穿了女孩子的运动服,甚至,那五官长得都有点儿像女孩子,可我一点儿也不娘!!好男不跟女斗,犯不着跟她多说。
于是我没跟她多说,低头继续烧纸钱,烧着烧着又忍不住去偷觑王小帅的尸体,说实话,我真想掀开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个死法!我总觉得他死的有点儿奇怪,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梦游,我爸说我那是招了鬼。
王小帅!王小帅该不是让鬼给害死的吧!
“唐垣,过来帮忙!”我正盯着王小帅的脚琢磨他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鬼东西,对面的陈宇忽然喊我:“来帮着搬砖,咱们都搬一下吧,也算是把咱们每个人的心意都留在砖块上了。”
“好!”我一边回答一边抬头起身,就在起身的那一瞬间,我顿时吓得呆住了,陈宇…;…;陈宇身后…;…;竟然站着一大堆‘人’,其中还有王小帅,他满脸的血,手里还拿着砖块儿,正龇牙冲我笑。昨晚…;…;昨晚不是幻觉!!
砖块…;…;砖块…;…;遭了!!!
010 玉石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见了我,他有意转过身子去,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意图继续占我的座位。我一看见陈宇这心里头就有点儿发毛,尤其是那天他在医院里露出的那个笑,简直骇人。
陈宇不是在医院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不是被王小帅还是那什么于涛给弄得神经兮兮的吗?这么快就回学校,他妈也不担心?难道说他妈突然间顿悟,找了个道士给他驱邪,把王小帅于涛他们给弄走了?说起王小帅,从上周六到今天,我都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他是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去了还是怎么着了。说来可能是犯贱,前几天被王小帅给吓得屁滚尿流,最后豁出去了要和他拼老命,结果他让林青莞给装进饭盒儿了!
卧槽!他该不会让林青莞给吃了吧?据说这鬼吃鬼是可以增加自身鬼力的!我想的挺多的,但现在好像容不得我去想别的,陈宇坐在我座位上一动不动。我生怕他的精神病还没好,会突然摸出一块儿板砖儿来拍死我!这精神病杀人可不犯法的,我要真让他拍死了,那要比被林青莞给弄死还亏得慌。
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陈宇厚实的后背。陈宇缓缓的回过头,动作非常机械化,活像是那会儿正在热播的那武侠剧《小鱼儿与花无缺》里张卫健扮演的小鱼儿,在恶人谷下面那洞里发现的那些木头机器人,看的我是浑身发毛,这丫什么鬼啊!活生生的一个人,这动作怎么忒么的像是个对身体操纵不熟练的僵尸啊!
他转过身子来,又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干嘛?”
“陈宇,这是我的座位。”我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毕竟他精神不大正常,为了我的生命安全,我还是对他客气点儿。毕竟这人疯癫起来力气是大得惊人的,就拿咱们村儿的小芹来说。我妈说小芹没疯的时候长得那叫一个水灵,楚楚可怜的,村儿里又好多小伙子都倾慕于她,说她是村花丝毫不为过。这村花自然也就是有着优良待遇,村里的小伙子都让着她,喜欢过帮她做事儿,于是这小芹几乎是不怎么做重活儿的,力气也是小的很。可自打她疯了以后,咱们村儿那力大如牛的马大奎也拉不住她。
陈宇平时力气本身就够大了,再加之他又长得胖,就他那么一屁股坐下去也能把我骨头给坐断了。于是,说完话以后我又后退了两步。
对于我的话,陈宇似乎非常不满意,他的脸色很难看,甚至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犹如在看一个精神病患者一般:“你弄错了吧,这是我的座位。”
卧槽,我还以为陈宇被他妈送回学校,脑袋肯定是正常了一些,现在看起来,好像是疯得更厉害了。我本想说,你的座位在前面,但看他这个样子,我还是不说为好。
“陈宇,你的座位在前面。”我没说话,王亚楠却说了。王亚楠不太喜欢我,不过她也不喜欢跟陈宇做同桌。陈宇长得牛高马大的,也没有什么风度,可不管男的女的,惹他不高兴了就是一顿狠揍,王亚楠是个坏脾气的女孩儿,就是陈宇没跟她做同桌,她也没少跟陈宇发生口角,要他俩同桌了,闹不好的得弄残废一个。对比一下他俩的体型,残废的那个必然是王亚楠。
为了不让自己残废,王亚楠坚决不乐意陈宇坐在她身旁,瞬时与我同仇敌忾喊陈宇道:“我说陈宇,你自己有座位不好好坐着,坐人家唐垣的位置做什么?”
“这是我的座位…;…;”陈宇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又阴沉沉的说了一句,眼神里布满阴冷。
许是被他的眼神给吓到了,王亚楠没有和他继续争执下去,而是气冲冲的出了教室门儿,说是要去找朱老师评理,还说要让朱老师把陈宇给送去精神病院。其实我心里也是这么以为的,虽然患了精神病不是他的错,但放出来吓人就是错了。这没伤着人倒还好,若是像老江家那个外孙,干点儿什么报复社会的阴暗事儿来,那可就不得了了。
于是我决定和王亚楠一起去办公室找朱老师,不然把陈宇给送精神病院好好治疗治疗,要不然就让他妈好好看着他,照他这样,弄不好咱们学校得出第二个林青莞。
“王亚楠!唐垣!陈宇是你们的同学,我知道他平时没少欺负你们,但你们也不能瞎说是不是?多大点儿事儿啊告老师!”然而朱老师在听完我和王亚楠的话以后却是很生气,说陈宇只是受到惊吓,休息了几天现在已经好了,并且医院也开了证明,说他的精神是没有问题的。让我们没事儿被瞎排挤同学,还训斥我说不能因为知道了人家的父亲蹲牢房就排挤人家,这样是很缺德,很没有爱心的!
本来班上的人并不知道陈宇他爸蹲牢房,经过朱老师这么一说,传入了王亚楠耳朵里,王亚楠那张破嘴,一天不到,几乎全校都知道了陈宇他爸顿牢房。由此可见,没爱心又缺德的是朱老师。
再说陈宇,我觉得他真的有病,他有严重的人格分裂。朱老师跟着我们一块儿进教室的时候,陈宇已经坐回了他自己的座位,手里还端着一本儿英语书,操着一口相当流利的英语在念课文。
然后我和王亚楠又被朱老师给训了一顿,我和王亚楠都惊呆了,不是因为陈宇坐回了他的座位上,而是因为他那一口流利的英语。卧槽!要知道陈宇可是学渣中的战斗渣!他念英语单词都记不住几个,这会儿居然在念课文,而且念得那么流利,简直不像是他!!
“诶,唐垣,你说陈宇是不是中邪了?”王亚楠趴在课桌上,小心翼翼的瞄着陈宇,声音压到最低的问我。
我看着他着实的像是中邪了,但奇怪的是,我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诡异的气息,除了他有些机械化的动作,还有他反常的读英语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要是有鬼附身,只要不是林青莞那样厉害到能改变人记忆的,我倒还不至于看不出来,毕竟我从小就见惯了鬼。可是我盯着陈宇看了良久,当真没从他身上看到半点死灵的样子。
我摇摇头,同样低声回王亚楠:“不像是,他身上没有死灵的气息,而且我从他身上看不到别的灵魂。”
说完这话以后,我才惊觉我貌似说错话了,前几次就因为我说王小帅的事儿,班里人都拿我当精神病,尤其是王亚楠。
于是我又赶紧加了一句:“都是我瞎猜的,哪有什么中邪。”
“唐垣…;其实…;”王亚楠看了看陈宇,声音变得更小,脸色有些发白,朝我挪了挪低声道:“唐垣我告诉你,我见鬼了…;…;就在周末的时候…;…;我…;…;我看到了…;…;林青莞!”
“什么!你见到林青莞了!什么时候!”一听到林青莞的名字,我条件反射的激动起来,一时之间忘记了正在上课,当即发出了震撼全教室的声音。
正在讲台上唾沫四溅的语文老师被我吓得愣了好一会儿,紧接着啪的一拍桌子,气急败坏道:“唐垣!你又在发什么疯!你要是不想上课就去操场跑十圈!”
遇到这种事,解释了也没有什么作用,我放下语文书,不情不愿的走出了教室。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走出门的时候,我看见陈宇在冲我笑,那个笑和那天医院那个诡异的笑容是一模一样,吓得我一身冷汗,根本不愿意在教室里多待一秒,拔腿就往烈日炎炎的操场奔去。
操场还有一些班级在上体育课,高天霖他们班也在上,我刚刚下楼就一个篮球飞过来,猝不及防的砸在我头上。砸得我头晕眼花的,天气本来就热,热的我顿时怒火上心头,愤愤捡起篮球就要发作。
“喂!娘娘腔!把篮球扔过来!”结果我还没发作,拿篮球砸到我的那家伙倒是先开口了!
他喊我什么?娘娘腔!我唐垣是穿的有点儿奇怪,但我说话从来不娘娘腔,更不像陈宇那样连女的也打,妈的,居然当着面儿喊我娘娘腔!这太欺负人了!
砰!我拿着篮球狠狠的朝那家伙的脸砸去,篮球不偏不倚,硬生生的砸在他的脸上。只听见他一声惨叫,紧接着两行鲜红液体从他鼻孔里冒出来,那家伙懵逼的看着我半秒,忽然一脚把篮球踹飞了,气冲冲的冲过来,一把拽住我的领子,咬牙切齿道:“你麻痹的!你忒么不想活了是不是?信不信劳资放学打死你!”
“你麻痹的!你打一个试试!”我不是没被欺负过,可每次被人喊娘娘腔就是气愤,他拽着我领子,我趁他没注意,再一拳头过去打他鼻子上,他的鼻血流的更厉害。更是吃惊的看着我,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我趁机一把将他按在地上,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阵猛锤!
这家伙叫刘远志,和我们班的周志明是一路货色,平时就喜欢欺负同学,搞校园暴力。用个蠢点儿的词形容,丫就是校霸,学校里几乎没人敢反抗他,这王八羔子在学校里几乎是横着走。也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敢反抗,他们都不知道这混蛋被人家外校揍的时候得是多怂蛋!说白了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软蛋儿!
软蛋被我揍得当时就懵逼了,愣愣的看着我片刻,这才惊觉他的鼻血糊了满脸。平时的牛逼哄哄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一边儿拿手捂住鼻子,一边儿连哭带嚎:“你们这群傻逼!看什么看!快把他拉开啊!”
也许是欺负我欺负惯了,我忽然之间把刘远志给打了一顿,他们都傻了。愣了好一会儿才过来把我弄快,毋庸置疑,我被他们暴打了一顿。不过他们也没占到便宜,个个都挂了彩。最后还是以高天霖的劝架结束。高天霖说再这么打下去,打会儿老师来了,谁也讨不到好果子吃。那几个恶贯满盈的家伙平时爱欺负人,要是闹大了,肯定是他们更惨。
听了高天霖的话,那几个嚣张狂妄的家伙顿时更是怂了几分,扶着被打的满脸鼻血的刘远志急匆匆的往厕所的方向跑去,想来是厕所外面的水池里给刘远志浇点儿冷水在脖子上止鼻血。
我坐在地上,脸上也是淤青,不过这一次我却不觉得有多疼,到底他们也被我揍得不轻,想想心里还是挺爽的。不过被揍了一顿,还真有一种骨头散架的感觉,于是我没跑步,干脆坐在操场上晒太阳。
“喂小子,有长进嘛!”高天霖站在我身旁,意味深长道:“动手的真是时候,倒是逃过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