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节外生枝
“这些系统都太老旧了。”
创梦公司主楼的机房里，一名穿着工装的工程师自言自语道：“创梦不是高新科技公司，为什么还在用这么老旧的系统？”
这个有些肥胖的中年人，身上穿着其他公司的工服，明显不是创梦公司内部的人。
事实上今天创梦公司内部管理系统升级的日子，这个人是来创梦公司进行系统维护升级的工作人员。
像创梦公司这种大公司，必然不可能内部使用的所有软件都自己开发。
最初按照创梦公司高层领导的要求，是要求所有的内部管理系统，都需要由公司内部自行开发。但后来因为上面的领导给的交期紧，自主开发系统的周期长，计算机中心的工程师觉得这种工作不算绩效加班做不划算等原因，最终落到实处就变成了外包。
名义上创梦公司的内部系统，都是创梦公司的计算机中心自己做的，外包出去的都是非核心业务。但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计算机中心只是自己做了个UI(用户界面)而已。
系统的核心部分，其实都是找外包公司做的。
外包公司是通过竞标选中的，而竞标的主要标准就是价格。
低价中标的公司，拿着这么一点钱，又只有那么短的工期，当然做不出什么好东西。于是外包公司就找了一些国外的半成品，丢给几个新来的应届生新员工去整合一下，最终就当做是自己东西卖出去了。
至于版权问题，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私人公司尤其是小公司的老板，最擅长就是左手换右手倒腾资产。如果到最后如果真的惹上了官司，那就干脆让公司破产好了，反正老板可以带着已经变现的资本跑路。
“有限责任”的公司制度，在他们眼中就是“规避责任”的公司制度。
这些八卦，如果张晓阳没有听林岚说起的话，他可能要等进入社会之后才知道。
至于林岚为什么会知道……那都是她爸爸告诉她的。
她爸爸所在的软件公司，是那场竞标的主要竞争者之一。虽然在那次竞标当中，她爸爸所在的公司没能中标，但他们公司作为经常与创梦公司合作的供应商，多少也能也能听到一点传闻。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于创梦公司内部的八卦，张晓阳其实并不感兴趣。
张晓阳只知道，创梦公司内部的这些漏洞给了他机会。
机房里那名工程师调试完了设备，也设置好了系统，接了个电话之后就离开了机房。
他走的时候带走了随身的提包，也把监控电脑给关上了。
眼见那名工程师离开机房，张晓阳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张晓阳打开盖子，然后从通风管道里跳了出来。
他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联网工具吗，将其装在机房的主控计算机上之后，操作着电脑迅速安装上了联网程序。
做好这一切之后，张晓阳摁下了蓝牙耳机上的通话键。
“林岚，林岚，听得到吗？”
“听得到，信号良好。”
无线通讯设备是赵小郁提供的……张晓阳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的这套通讯设备，但这套设备既轻便信号传输效果又好，比张晓阳在特卫局用的那些都丝毫不差。
“我已经将工具装上了，联网程序也已经安装完毕。”
“收到，我正在尝试访问他们的员工信息数据库了。”另一头的林岚微微皱眉，“他们的安防系统升级过了，现在情况有点棘手……你可能要多等一会。”
张晓阳瞥了一眼机房外面，随后压低声音问道：“搞得定吗？”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林岚说着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了发卡和眼镜盒。
林岚刘海一撩、发卡一戴，防蓝光眼镜往鼻梁上一架……这是她身为理工科女生的完全形态。
林岚推了推眼镜说道：“放心，五分钟之内给你搞定。”
她的指尖在键盘上跃动，很快通过后门黑进了员工数据库。伴随着林岚的远程操控，张晓阳的信息开始写入数据库。
张晓阳这边的监控电脑屏幕上，弹出了一个代表写入进度的进度条，进度条前进的速度……非常令人捉急。
“林岚，怎么速度那么慢？”
“信号不太好……你等等，我在处理。”
等待，无疑是最让人焦心的。
试想你刚刚在群里求到了种子，正兴致勃勃地等片下好……这个时候哪怕你有百兆光纤也觉得度秒如年。
“林岚，还没有好吗？”
“别催我！”
张晓阳看了一眼机房门外的方向：“倒也不是我有意催你……只是我这边有人来了。”
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张晓阳不得已只能躲到了机房的服务器后面。
机房的门被打开了，鞋跟与地面接触时发出的清脆声音，说明了这人穿了一双中跟或者高跟鞋。
来者似乎是个女人。
“咦，没人在吗？”一个女声在机房里响起，她走到了主控电脑前，“明明电脑都开着呀……”
张晓阳眉头微微一皱——此时信息正在写入，如果让那个女人察觉了异常，那么就一切都完了。
张晓阳在机房里绕了一圈，借助服务器的掩护绕到了那个女人的身后。
此时那个女人面对着主控电脑，是背对着张晓阳。
张晓阳的右手探进了口袋里里，摸到了一个黑又硬的东西——那是张晓阳以前用过的小型电击器。
这次行动为了防止意外，张晓阳携带了武器。
除了电击器之外，他还带了甩棍和手枪。
当然，一般情况下是用不着手枪的，所以张晓阳的手枪弹匣里压的全部都是麻醉弹。
这些麻醉弹都是特卫局特制的，打到人身上只会致人昏迷，不会留下任何的后遗症。
但即便如此，张晓阳也希望尽量避免使用武器……不仅是手枪，他希望最好连电击器都不要用上。
像电击器这种非致命武器，虽然说因为本身的电流很小，能够使人在被击晕的同时不受伤，但被电晕的过程却并不好受——而且对无辜的人使用武力也不符合他的作风。
所以，张晓阳犹豫了。
就在张晓阳犹豫要不要下手的时候，那个女人似乎是透过显示器边框的反光面，看到了身后有一个人影。
那个女人突然回头，张晓阳无处可躲，一下子就暴露在了那个女人的面前。
张晓阳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他做好了冲过去将那个女人击晕的准备。
“你是……”那个女人连上显示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惊喜地说道，“你就是张工对吧？”
——张……工？
张晓阳愣愣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啊，跟他们说的有点不一样……”
“和谁说的不一样？”
“啊，不不不，没什么……”眼前这个小姐姐眼神游移不定“是这样子的，我们实验楼前台的电脑收不到邮件了……我刚刚打电话问了计算机中心的同事，他们说机房这边在升级系统，让我有问题来这边找你问问。”
张晓阳眉头微微一皱，突然觉得事情有些诡异。
如果他没有猜错，眼前这个小姐姐口中所说的“张工”，应该是刚才在机房负责检修的那个工作人员。
但他们公司内部的邮件收发不了，反而需要一个外公司的员工来帮忙修？有没有搞错啊？
“这应该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吧？”张晓阳为避免节外生枝，于是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
“诶？是这样吗？”这个小姐姐一脸无助，“可我打了好多个部门的电话，结果他们都让我找别部门，好不容易才有一个计算机中心的同事告诉我来这里找你……如果你也做不了，那我该找谁？”
张晓阳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大约就是大公司内部各部门之间，对于一些界限不清的工作互相推诿扯皮……这种事情在哪里都不少见。
但像这样踢皮球踢到外公司工作人员身上的，张晓阳也是第一次听说。
“那这样吧，你稍等一下，等我这边的工作做完了，我去帮你看一看……”张晓阳瞥了一眼快要跑完的进度条，“不过话说在前面，我不敢保证能帮你修好。”
小姐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第46章：无中生友
这位小姐姐名字叫做许慧娜，是技术研究部的前台兼资料员。
据她自己说，她当初在学校学的是外语专业，而且她平时的工作之中很少用到计算机网络方面的知识，所以计算机网络这一块算得上是她的知识盲区。
在得知许慧娜计算机苦手之后，张晓阳悬着的心顿时就放了下来。
于是他非常嚣张地当着许慧娜的面，完成了自己的黑客行为。
这种类似夫目前犯的行为，让张晓阳在完事之后，心中莫名地萌生了一股罪恶感。
张晓阳的心中愧疚难当，于是他在完成了自己的黑客行为之后，决定去研究所的前台帮许慧娜修了电脑。
“你这台电脑连接不到网络，与系统升级无关，而是IP地址没有设置好。”
张晓阳作为一个工科生，虽然不是计算机专业的，但对电脑这一块还是略懂一些。
“这样就没问题了。”
“哇，可以收到邮件了！”小姐姐一脸惊奇，“张工，谢谢你！”
“没什么，小事情而已。”张晓阳擦了擦汗说道，“你这边的事情搞定了，如果没事我就……”
没等张晓阳说完，公司的广播里就传来了悠扬的钢琴声，卡农变奏曲的旋律在整个公司内回荡。
“已经这个时间了啊。”许慧娜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此时时针已经指向了数字12。
许慧娜转头看向张晓阳说道：“张工，你今天帮了我大忙，而且现在碰巧也中午了……要不我请你吃个便饭吧。”
“不了吧，我还有事……”
“很快的，耽误不了多久，就在我们公司的食堂。”
张晓阳本想拒绝，但他思忖了半晌，最终还是开口说道：“那好吧，那就谢谢你了，许工。”
张晓阳之所以答应许慧娜的邀请，是因为觉得她是内部员工，从她那里或许可以从她那获得一些情报……绝对不是因为他刚好饿了想蹭饭。
中午休息的时间，创梦公司里人来人往，其中以食堂里的人数为最。
张晓阳和许慧娜一边排队一边聊天。
“你是刚来的吧？看你的样子像是刚大学毕业不久。”张晓阳随口问道。
如果不是新来的员工，根本不会被各个部门之间的人欺负成那样。
“算是吧……其实我已经来公司快一年了。”许慧娜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将话题转移到了张晓阳身上，“反倒是你张工，你看起来好年轻啊……你结婚了吗？”
众所周知，张晓阳今年19岁，是一个平凡且普通的大一学生。
张晓阳对于社畜们这种，一张嘴不聊家庭就是聊婚姻的聊天方式，实在是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尽管张晓阳早已自食其力，但他至今依旧认为自己还是个宝宝——他觉得结婚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还太早了。
“唔……没有。”张晓阳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哦，是这样啊。”许慧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而说道，“有你这样一个优秀的男朋友，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吧。”
张晓阳，无言以对。
他只是莫得感情，又不是莫得情商。人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怎么可能听不出对方话语中的味道？
许慧娜很明显是在拐着弯在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张晓阳不确定这个小姐姐是不是看上自己了，毕竟人生总有三大错觉——她喜欢我，手机响了，我能反杀。但是张晓阳知道，决不能任凭这个回答继续进行下去，因为这个话题如果在继续下去，很有可能会暴露他的真实身份。
很快就轮到了张晓阳他们点餐，张晓阳接着点餐和取餐转移了话题：“我要炸鸡排套餐，谢谢。”
如许慧娜所说，这一顿是她请客，所以她用她的厂牌刷了卡。
这一顿饭其实也就十来块钱，和在学校里吃一顿饭差不多。
取完餐之后，张晓阳没有给许慧娜说话的机会，他指着一个角落的方向说道：“我看那边还有位置，我们去那边座吧。”
许慧娜看了一眼张晓阳所指的方向：“哦……好啊。”
张晓阳不动声色地就转移了话题，很快就将许慧娜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你们公司食堂的伙食倒还挺好的。”张晓阳用刀叉切着厚实的鸡腿排，“我早就听朋友说过，创梦公司食堂的饭值得一试，今天看来果然还不错。”
张晓阳在说“朋友”两个字的时候，假借切鸡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并且刻意略微加了重音，悄无声息地就将许慧娜的注意力引到了他的这位“朋友”身上。
果不其然，许慧娜上当了。
“朋友？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吗？”
“是啊。”
张晓阳在说谎，他根本就没有在创梦公司工作的朋友。他这里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想借这个话头搜集一些情报。
张晓阳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其实也不算是很熟的那种朋友，实际上她是我朋友的朋友……她是个女生，长得还挺漂亮了。”
女人，都是有好胜心的。
但凡一个女人，听见一个男人在她面前夸别的女人漂亮，那么都会本能地将自己与被夸赞的那个女人比较。
张晓阳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引起许慧娜的好胜心和好奇心。接下来不需要他刻意追问什么，许慧娜就会把自己知道信息都告诉张晓阳。
许慧娜用筷子拨弄着餐盘里的食物，用有些耐人寻味的腔调，故作稀松平常地问道：“你说的这个朋友是哪个部门的啊？说不定我还认识她……”
张晓阳眼睛微微一眯，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应对之辞：“我也不知道她是哪个部门的……不过她总是染着一头红色的头发，还挺显眼的。”
“啊！我知道了！”许慧娜突然瞪大了眼睛，“你说的是‘创梦者’项目部，硬件研究所的夏莎夏主任吧？”
听到“创梦者”这三个字，张晓阳眼前一亮。
但他却并没有急于给出肯定的答复，因为他也不确定这个名叫夏莎的女人究竟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嘴里嚼着食物的张晓阳只是挑了挑眉，给了许慧娜一个类似于肯定的神色，但是却并没有明说究竟是或不是。
许慧娜见张晓阳没有否认，便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了下去：“夏主任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呢……我半年前刚来的时候就听说她了。”
“哦？”张晓阳用一个简单的音节，示意许慧娜自由发挥。
“据说夏主任她是公司最初的元老，在公司创立之初就技术入股，成为了公司的个人股东兼执行董事……我听我们研究部的其他同事说，‘创梦者’的核心原理，都是基于她提出的理论实现的。”
张晓阳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在心里记下了那个叫夏莎的女人的相关信息。
“夏主任真的是我们公司最有个性的人，既聪明又有实力，而且人还漂亮……”许慧娜在说关于夏莎的事情时，眼中充斥着羡慕的光芒，“一个女人能活成这样，是真的很了不起……话说回来你真的和夏主任认识吗？”
张晓阳清了清嗓子说道：“我都说了只是朋友的朋友，我也是通过别人介绍认识她的，我和她本人其实也就见过几次面……话说回来你们夏主任今天在公司吗？如果方便的话我想顺便去拜访她一下。”
“诶？”许慧娜闻言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难道不知道吗？”
“什么？”张晓阳闻言心里一紧，心想自己莫不是说错了话。
“夏主任她几个月前就已经离开公司了。”
第47章：继续深入
“离开公司？”张晓阳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她离职了？”
张晓阳其实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身为公司执行董事兼技术骨干的人会离职。
许慧娜歪着脑袋说道，“那段时间正逢‘创梦者’测试上市，公司高层产生了冲突和矛盾，然后夏主任就离开公司了……但至于是不是离职我也搞不清楚，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喽啰，只是听说夏主任不再继续在公司内部任职。”
说到这里许慧娜突然停下，她环顾了一圈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张工，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哦，这是我们公司的内部八卦，如果让公司领导知道了我和你说这些话，公司领导可能会给我穿小鞋。”
张晓阳此时并没有心情和许慧娜聊八卦，此刻他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他在通过‘创梦者’见到的那个梦境魔女，明明告诉他一切的答案都在这里。可当张晓阳费尽心思来创梦公司，并且找到关于她的线索时，却得知她本人根本就不在这里。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线索，结果就这么断了。
——为什么会这样？是我找错了人吗？还是说其实所谓的梦境魔女……只是我的妄想？
张晓阳不知道答案究竟是什么，他只知道此刻又陷入了僵局。
“创梦者项目部的硬件研究所在哪？我可以去找人问一下吗？”
“不行的，‘创梦者’项目部在二号楼那边，那边是严格保密区，就算我们公司内部的人要去都得发邮件给领导审批才能进去，外部人员根本就进不去。”
张晓阳，陷入了深思。
见张晓阳不说话，许慧娜以为他很失望。
许慧娜用有些酸溜溜的语气说道：“你就这么想见夏主任吗？”
“既然她不在那就不见了。”张晓阳果断地做出了决断，“看来今天是注定见不到了，那就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午饭的时间并没有多长，很快张晓阳和许慧娜都吃完了午饭。
“张工，你要走了吗？”
“嗯，我走了，感谢招待。”
“我……送你离开公司吧。”
“不必了，你们公司我经常来，我知道该怎么走。”张晓阳看了墙上的挂钟一眼，“而且你们应该要午休吧？我就不耽误你休息了。
“哦，是这样啊，那好吧……”许慧娜犹豫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说道，“张工，能加个微信吗？”
张晓阳犹豫了一下，然后抽出一张便签纸，然后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你记一下我的电话吧，我手机刚好没电了，你发个申请给我，我回去再通过好友申请。”
张晓阳的手机其实还有电，他之所以没有当场加好友，因为他担心自己的微信之中有什么会暴露自己身份的东西。
张晓阳此时依旧非常谨慎。
在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之后，张晓阳就告别了许慧娜。
随后张晓阳并没有离开创梦公司，而是在往正门的方向走了一段，在离开许慧娜的视线之后，立刻转向向着二号楼的方向走去。
张晓阳仍旧不甘心，他仍希望能够在二号楼找到什么线索。
“喂，林岚，在吗？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接通了通讯器，迅速联系上了外面的林岚他们。
“呵……”林岚冷笑了一声，“怎样？鸡腿饭好吃吗？”
“有一说一其实还可以……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找到线索了。”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和小姐姐聊天聊得开心，已经忘了自己进去是干嘛的了。”
张晓阳闻言微微一愣……他总觉得林岚说话阴阳怪气的。
“班~长~”赵小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似乎是抢过了林岚的耳麦。
赵小郁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你和小姐姐在食堂吃鸡腿饭，而我们就只能车上啃干粮，我们好苦啊，呜呜呜……。”
面对假哭的赵小郁，张晓阳自知理亏。
于是张晓阳便安慰自己的小伙伴们道：“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我请你们吃顿好的……”
——如果我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被警察叔叔带走的话。
张晓阳在心里默默地补了这么一句。
不知不觉，张晓阳来到了二号楼门前。
二号楼即使针对内部员工，也是严禁携带手机进入的。所以在进入二号楼之前，所有人都必须要将手机存在寄存柜里，然后要通过内部的安检。
张晓阳注意到，二号楼的内部有门式的探测器。
“小郁，我遇到麻烦了，那边有门式探测器……我身上的一些东西可能带不进去。”
张晓阳身上带了很多“违禁品”，包括不限于手机、手枪、非致命武器以及管制刀具。
张晓阳无法确定那究竟是金属探测器还是手机探测器，从防止泄密的角度来考虑应该是后者。如果那真是手机探测器，那么张晓阳只要身上没有带手机，即使他带把砍刀在身上警报都不会响……但张晓阳不敢赌。
一旦张晓阳带着金属物品在身上，然后还碰巧触发了警报被要求搜身，那么就一切都结束了。
“小郁，手机和通讯设备，我可能得要放在寄存柜里。后续我可能会和你们中断联系一段时间。”
“班长，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啊，如果实在遇到了麻烦就按照我们事先说好的方法发信号给我。”
赵小郁也知道张晓阳此时在里面所要面对的风险，所以到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免得影响张晓阳的心态。
“知道了。”
说完张晓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切断了通讯。
他走向二号楼大门，先是用刘飞制作的A级权限卡通过了门禁。由于他的信息被已经被林岚写入到了员工数据库中，所以门卫的监控电脑上显示的信息一切正常。
接着张晓阳来到物品存放区，将自己随身的手机、通讯设备、部分武器都放在包里，然后锁进了寄存柜之中。
说起来有些滑稽，张晓阳身上最能够轻易过安检的东西，居然是手枪和弹药。
张晓阳的手枪是特卫局特制的，主体是由工程塑料制成。一些核心的金属零件比如枪管之类的，也都经过了特殊处理，可以干扰金属探测器电磁辐射，金属探测器几乎无法探测出来。
张晓阳曾带着这把枪，通过了地铁站的安检门……想来通过这边的安检门问题应该也不大。
实弹本身是金属的，而且多半也用不到，所以张晓阳不打算带。
麻醉弹大部分的材质是非金属，因此张晓阳带上了所有的麻醉弹弹匣。
做好一切准备之后，张晓阳心中怀着忐忑，走过了那扇探测门。
警报器，没有响。
张晓阳心底松了口气，大踏步向前走去。
然而他刚走了没两步，一旁一直虎视眈眈地监视着往来员工的保安突然开口了。
“喂，那边那个……”
张晓阳没有理会，继续往前。
一名保安，摁住了张晓阳的肩膀。
“就是你，站住。”
张晓阳，不敢动。
第48章：违章建筑
张晓阳缓缓回过头，平静地注视着那名保安。
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实际上已经做好了随时反抗和逃跑的准备。
那名安保工作人员微微一笑，然后递过来一个钱夹：“你的钱包掉了。”
张晓阳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然后这才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
虚惊一场的张晓阳接过钱包，接着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
那保安大量了张晓阳一番：“你是新来的大学生吧？”
张晓阳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
“欢迎你来到创梦。”那保安笑着说道。
张晓阳笑了笑然后转过身，接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刚才差点就动手了。
最终，张晓阳有惊无险地通过大门，成功进入了二号楼内部。
进入二号楼后的张晓阳有些迷茫……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嘛。
他找了一个机会，看了一眼随身带着的未来笔记，结果发现笔记上还是一团乱码。
失去未来笔记的指引，让张晓阳变成了乱撞的无头苍蝇，行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张晓阳不知道未来笔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从刚才在卫生间里发生的意外来推断，未来笔记应该是受到了另一个魔女遗物的干扰。
“和未来笔记是同样类型的遗物吗？”
那个干扰了未来笔记的魔女遗物，和未来笔记一样能够干涉因果律，毫无疑问是同样类型的遗物。
其实如果谨慎起见，那么张晓阳在刚才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就不应该继续深入了……但他不甘心。
张晓阳还是想要继续深入，寻找一切可能与昏睡病有关的线索。
周灵韵至今都还昏睡不醒，而国内各大机构又都对昏睡病束手无策。所以眼下张晓阳不愿意放弃，只要有任何一丝治愈这个疾病的可能，他都会竭尽全力去尝试。
张晓阳自言自语道：“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叫夏莎的女人……虽然她可能已经不在创梦公司了，但我或许可以到她以前工作的地方去看一下。”
夏莎以前工作过的地方，是“创梦者”事业部的硬件研究所。
“创梦者”事业部并不难找，因为这个二号楼有接近一半是“创梦者”事业部。
硬件研究所也并不难找，虽然“创梦者”事业部的下属部门纷繁杂多，但归属于研发类的部门只有两个——硬件研究所和软件研究所。
硬件研究所，就在二号楼的一层到三层。
但是不论是硬件研究所还是软件研究所，都是特殊封闭的区域，进入这些区域还需要过一层安检。
张晓阳的员工信息虽然已经写入了数据库里，但是信息里面张晓阳本人的所属部门却并不是硬件研究所，因此张晓阳并不可能通过常规手段进入研究所内。
张晓阳想要进入硬件研究所，必须得不走寻常路。
就在这个时候，张晓阳藏在怀里的未来笔记，突然毫无征兆地掉了出来。
张晓阳瞳孔猛地一缩……他将未来笔记藏在了衣服里面，而且他穿得是裤子又不是裙子，正常情况下未来笔记是不可能自己掉出来的。
未来笔记虽然表面上看只是一本笔记本，但实际上它却具有活着的特性……因此它偶尔会有自己的想法。
一般未来笔记擅自登场的时候，都意味着有重要的信息要告诉张晓阳。
笔记本无风自动，随后翻到了一页空白页面。
那一页上没有乱码，上面只有一行清晰的字迹：
『地下研究所』
——地下？这幢建筑还有地下？
门牌上没有写关于地下的部分，所以张晓阳也不知道还有地下部分，更不知道该从哪里进去。
笔记本上的字迹迅速变化。
『从硬件研究一所的侧门进去坐电梯往下。』
这行字迹只显示了很短的时间，很快又变成了一团乱码。
但张晓阳此时心里已经有了底。
张晓阳沉思半晌，决定玩一把大的。
……
创梦公司的中午，12点到14点是午休时间。所以通常来说，13点到14点的时候大家都在休息，是整个公司最安静最平静的时候。
但今天中午，这份平静却被打破了。
急促的铃声响彻了整个大楼——那是火警的铃声。
一开始众人还只是迷茫，但随着大楼里此起彼伏有人喊着“起火啦！”的声音，楼里的员工出现了慌乱。
低楼层的办公区里甚至闻到了烟味，一时间整栋楼里的人都慌了。
“所有人不要慌，有序离开！”
尽管各部门的领导都在呼喊，但还是难以避免地出现了慌乱。一部分人群互相推搡，焦急地向着大门外涌去。
当火警出现的时候，大楼里人群的反应出现了两极分化。
一些人逃得仿佛没命一般，生怕下一秒火就烧到自己。而有些人则看起来不慌不忙显得非常的麻木，显然对火灾并没有明显的概念，火警响起了甚至还在收拾东西。
从这一点来看，我国在消防教育方面，还是有所欠缺。
“你们在干什么！”用湿布捂着口鼻的张晓阳冲着研究所内大吼一声，镇住了那些还在收拾东西的人，“你们不要命了吗！？还不快撤离！”
那些还在拷贝数据的研究员有些犹豫：“可是这里还有重要的资料……”
张晓阳一声呵斥打断了他：“命重要还是资料重要！？”
那些研究员不说话了，纷纷在张晓阳的引导之下，迅速地撤离了研究所。
这场“火灾”的元凶，正是张晓阳。
张晓阳随身带了不少特卫局特产的小道具，比如小型烟雾弹和闪光弹之类的。这些小道具都是便携版本，虽然体积很小但效果却异常地好。
他用自己带的烟雾弹弄了点烟，然后故意触发了火警并四处呼喊，假装火势很大的样子。
张晓阳趁着往来人流混乱躲过了安检，然后又在研究一所的门外假装引导，过了一会眼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偷偷溜进了研究一所的办公室里。
“所以，你们的重要资料究竟是什么呢？让我康康……”张晓阳随手点开文件夹里的一份文档看了一眼，接着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梦境增幅器？”
那个文件夹里除了策划书之外，还有很多的图纸以及技术文件。
张晓阳短时间内无法看出那个东西是用来干嘛的，所以他用那名研究员留下的U盘，将里面的内容全部拷贝了一份，接着把U盘整个带走。
熊星星教过他，在任何行动之中都要尽可能地保留相关证据和样本，方便后期追溯。
快速地完成了拷贝工作之后，张晓阳穿过了研究一所的侧门。
进入侧门之后，是一个长长的廊道。
廊道的尽头，有一台电梯。
火灾时严禁乘坐电梯，因此电梯此时是无人使用的状态。
张晓阳摁了代表下楼的倒三角按钮，很快电梯门就打开了。
电梯里面的操作盘上，只有“1”和“-1”两个按键——很明显这是一台专门向下的电梯。
张晓阳没得选，只能按了“-1”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关闭，在一阵轻微抖动之后，开始平稳而快速地往下行驶。
随着电梯逐渐往下，张晓阳突然感觉到身后的光线有些变化。他慢慢回过头，发现电梯的一面居然是全玻璃的——这是一台观光电梯。
电梯之外的景象，让张晓阳叹为观止。
底下是深不见底的电梯井，眼前是发着光的巨大机械结构，周边是由钢混结构撑起的广阔空间。
这个庞大的地下设施，一度让张晓阳回想起了《生化危机》里的地下研究所。
张晓阳看着眼前的震撼一幕，嘴里忍不住吐槽道：“在地底下搞这么大的空洞应该算是违建吧？就没有城管同志过来管一下吗？”
第49章：希望之花
火警响起之后没多久，安全部的工作人员就提着灭火器来到起火的地方。
“这是什么？”
安全部的工作人员原本以为，是有人在卫生间里吸烟引发了火灾。然而他们在看到烟雾弹的残骸之后才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们将用于烟雾弹的残骸带回了办公室，将其交给了自家领导确认。
“部长，我们再二号楼里，没有发现明火。”负责灭火的保安将发烟器拿到身穿西装的男人面前，“看起来好像是有人用这个东西制造了烟雾，然后假装起火制造骚乱。”
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回过头，深陷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让他看起来令人生畏。他此时阴沉的表情，让站在他面前的人感到压力巨大。
这人正是创梦公司的安全部长李鹤。
他从手下那里接过烟雾弹的残骸，观察了一番之后将其扔进了垃圾桶里。
“哼，一帮废物。”李鹤阴沉的目光从手下们的脸上扫过，“连个门都看不好，让人溜进来了都不知道……叫你们看门你们就真就只看着门啊！？往来进出公司的人你们都不看一眼吗！？栓条狗在公司门口看门都比你们强！”
众人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在火灾发生之后，李鹤第一时间安排了人手去灭火，同时调取了公司内部的监控试图寻找起火的原因。
这不找监控还好，一看监控他立刻发现了问题。
从监控里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起火”的前后三分钟内，有一个人进入了事发地点。
只见一个年轻的男人进入了卫生间，然后没过多久就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接着卫生间里有滚滚浓烟冒出。
做完了这一切事情之后，他找最近的警铃触发了火警，接着趁着四下无人溜进了硬件研究一所。
这个人进入硬件研究一所之后，从研究员的电脑上拷贝了一些资料……但这还没完，这个年轻的男人做完事情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进入了硬件研究一所的侧门。
按理说，侧门平时应该是锁着的，只有研究一所的小部分手中有钥匙的研究员能够进出。但之前的火警触发的时候，似乎是有人打开了门没有锁上，就匆匆忙忙逃走了，所以硬件研究一所的侧门并没有关上。
那个男人非常果断地进入了侧门，仿佛早就规划好了路线一般，然后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看到这一幕，李鹤背后的冷汗立刻就流了下来。
研究一所的侧门背后是一个传说中的禁地，很多人都不知道那后面有什么，只知道与“创梦者”的研发密切相关。
李鹤是少数的知情者之一，但他也仅仅只是知道地下研究所里的东西不能见人而已，至于里面具体是什么其实他也不清楚。
此时他心里很慌，因为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他的下场可能就不只是下岗那么简单了……
李鹤焦急地在监控室里走来走去，紧皱着眉头不说话。
“部长，这个人的资料找到了。”正在操作电脑的工作人员说着调出了张晓阳的员工资料。
员工资料上显示着张晓阳信息，但那些信息除了相片之外全部都是假的。信息的更新日期都是今天，很明显这是今天闯进公司之前才篡改的。
“他不知道怎么黑进了我们的员工系统中篡改了数据，然后获得了进入二号楼的权限。”那名工作人员转头看向李鹤，“部长，这明显是商业间谍的行为，我们要不要报警？”
“不行！”李鹤断然驳回了这个请求。
他很清楚，在那“禁地”里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一旦那些东西公之于众，那么对公司将会产生非常恶劣的影响。
王总曾经亲自吩咐过他，绝对不能让无关人员进入那个地方。
李鹤现在很犹豫，他也觉得这个事情有些棘手。
最终他决定将这件事情上报，然后交由领导来决定该怎么做。
他拨通了分管安全部的副总的电话，副总在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先是狠狠地臭骂了李鹤一通，随后直接打了电话给王越。
研发部门作为创梦公司最重要的部门，一直都是由身为总裁兼董事长的王越亲自管辖。因此如今研发部门出了岔子，副总必须第一时间向王越汇报。
王越本来计划要出差，此时正在赶往机场的路上，他是在车上接到了这通电话。
“什么？你说有商业间谍混进了地下研究所？”
“是的……”
王越闻言顿时怒不可遏：“安全部那帮废物是干什么吃的！？”
助理和司机纷纷侧目，一时间没有人敢说话，电话另一头的副总也噤若寒蝉。
王越思忖了半晌，然后深吸了两口气平复情绪，接着用平静的语调说道：“首先，立刻封锁地下研究所的所有门禁，禁止任何人出入。其次，你让李鹤挑选几个可靠一点的人，由他亲自带队进入地下研究所抓捕，决不能让那个人逃出公司……其他的等我回公司再说。”
王越又安排了几句，然后立刻挂断了电话。
“王总，我们现在回公司吗？”助理试探性地问道。
“废话，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不回公司干嘛？”王越恼火地一摆手，“后面的行程全部取消！”
助理也不敢多说话，只是立刻给相关的方面联系取消行程。
突然发生了这件事情，王越此时是心乱如麻。
他实在是搞不懂，公司的安保设施和安保制度应该是很完善，外面的商业间谍究竟是怎么溜进来的。
更何况一般人怎么会知道硬件研究所的侧门通往地下实验室？地下研究所的入口分明经过了刻意的伪装，看起来非常的不显眼。
这个人明显是有着非常系统的情报支援，才能如此稳准狠地一击击中了创梦公司的要害。
王越越想越害怕，随后他的心中萌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王越顿时就坐不住了，一想到这里瘫痪多年的他差点站起来。他不敢想象，一旦完全沉潜技术的核心曝光，会在社会上掀起怎么样的波澜。
冷汗，缓缓从王越的鬓角流下。
……
“总觉得很安静呢，也没有看到有研究所内的研究员，和楼上的差别真大。”
张晓阳进入地下设施之后没多久，整个地下设施就被封闭了。地下研究所里的研究员，也全部到了指定地点去集合避难。
张晓阳猜测创梦公司此时大概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
不过早在进入之前，张晓阳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放火”这种事情，可以说是把自己的“潜行”buff给去了。
“不过也没办法，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为了让大家得救，我也要加把劲才行。”
张晓阳也不知道未来笔记将他指引到这个地下设施，究竟想要带他去哪里，但他总觉得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应该没有问题。
正当张晓阳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前方突然冲出了一群黑衣保安。
“他在那里！”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那群保安立刻就举起了手中的……枪？
第50章：铁拳强攻
古语有言，女人唱歌男人死。
因为这里没有女人，更没有人唱歌，所以自然也就没人死。
当张晓阳看清那些保安他们手里的枪之后，他悬着的心顿时就放了下来——那些全都是泰瑟枪。
泰瑟枪虽然和真枪一样都属于管制品，但泰瑟枪的管制并不像真枪那么严格，因此一些有门路的人也能够搞到。
泰瑟枪使用的是氮气的气压弹夹，通过气压射出电极飞镖，飞镖电极挂在人身上之后，会通过高压电流将人击晕。
飞镖电极射出的速度为每秒60米，远低于手枪子弹每秒400米以上的枪口初速，因此泰瑟枪射出的弹射物才叫做“飞镖”而不是“子弹”。
当那群黑衣保安开枪的时候，张晓阳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慢了。
他知道并不是别人变慢了，而是他的感知变强了，从而产生了时间减速的错觉。
张晓阳第一次在实战之中使用精神力，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精神力加强了张晓阳的感知，他能够轻松地捕捉到泰瑟枪“飞镖”的轨道。不仅如此，他的身体能力似乎也变得更强了，身体和完全能够跟得上加速过后的意识，完全没有迟滞感。
张晓阳仅仅是微微一侧身，就避开了那些向他射来的“飞镖”。
随后张晓阳没有犹豫，他在躲过攻击之后立刻拔了枪。
他只开了两枪，两枪都命中了敌人，中枪的保安立刻晕倒在地。
“他有枪！隐蔽！”
张晓阳没有继续开枪，而是趁着这个机会立刻趁机逃走。
见张晓阳手里有枪，那些一时间竟不敢追击。
张晓阳一口气跑了老远，一边跑一边嘟囔着：“什么嘛，没想到我的枪法还挺准的……”
张晓阳训练的时间很短，练枪的机会也不多，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这种事，对他来说其实多少有些意外。
不过所幸是麻醉弹，他打起来也没有心理负担。
跑着跑着，张晓阳又遇到了追兵，这一次他们用上了防暴盾。
很明显他们已经发现了张晓阳用的不是实弹，弹头并不具有穿透力，因此他们很明智地选择了叠甲。
张晓阳尝试着开了两枪，但全都被那些盾牌挡了下来……以张晓阳手头的武器，并不能突破防暴盾的防御，创梦公司这一次的选择，完美地克制了张晓阳。
在确定张晓阳的子弹无法突破自己的防御之后，创梦公司的保安们心里也有了一些底气，他们开始大胆地朝张晓阳包围过来。
张晓阳且战且退，不知不觉间被逼到了绝路。
李鹤见状顿时喜出望外：“他无路可逃了，抓住他！”
张晓阳颓然地放下枪，“果然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吗？”
面对朝着自己汹涌而来的敌人，张晓阳……放弃了。
李鹤本以为他要投降，正打算要催促手下上去抓住他……但没想到张晓阳转身面向了朝他包围过来的敌人。
熊星星曾经说过，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害怕，微笑着面对它，消除恐惧……哦，他并不会恐惧。
反正核心思想就是，逃跑如果不能解决问题，那就转身干他丫的！
张晓阳却在收枪入袋之后，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根不知哪里掉出来的钢管。
那是非常常见的那种碳钢自来水管，直径不足五厘米长不足一米，看起来似乎是什么地方装修剩下的材料。
这个地下设施因为是私自建造的，所以很多地方都显得非常粗糙，修造过后遗留没清干净的建筑材料也有不少，因此张晓阳能捡到这种东西也不奇怪。
张晓阳双手以握刀的姿势握住了钢管：“我本来想尽量不伤害你们的，毕竟大家只是出来打工的，谁都不容易……但如果你们执意要阻挠我，那么我就只能放弃自己的‘不伤害任何人’计划了。”
眼前的这群保安在听到张晓阳的话之后，出现了些许的动摇。
张晓阳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吧，为了那每月几千块钱给他资本家卖命，到底值不值得。”
从他们的视角来看，张晓阳沉着冷静而且手中还有枪，从他肉身躲泰瑟枪子弹的动作来看明显训练有素——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应对的。
这些保安都是社招来的，只有少部分就是普通人，只有一部分是退役军人。
他们平时拿着小几千块钱的工资，本来也就是维持一下公司内秩序，防止混混闹事而已……真要说为了这种事情拼命，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敢。
因此当他们看到张晓阳明显认真起来的状态，内心之中其实也很挣扎。
“不要拍，他已经穷途陌路了！”站在后排的李鹤立刻下了命令，“一起开枪，他躲不过的，电晕他！”
那些保安们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纷纷扣下了手中的扳机。
数把泰瑟枪同时射出的飞镖，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张晓阳飞射而来。
只见张晓阳叹了口气，随后身体开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抖动。他的身形瞬间模糊，快到原地只留下了残影。
这一次张晓阳启动了认真模式，精神力全开。
泰瑟枪射出的飞镖一发都没命中，全部从张晓阳的身边擦身而过。
张晓阳在躲过了枪弹攻击之后，迅速欺身上前冲进了人群之中。
冲进人堆里的他，宛如猛虎下山。
之间手起棒落击晕一个，随后一记横劈又砍倒一个。
被张晓阳贴近身之后，保安队的人仍旧没有放弃。他们以为自己能够凭借人多势众，围殴张晓阳将其制服……但张晓阳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三五个人，每一下攻击都能被他轻易躲过。
张晓阳一棍一个小朋友，基本上每一个被他击中的人，都当场昏迷再起不能，根本不需要第二下。
张晓阳每一下攻击，都能精准地击中了敌人的头颈、下肋或腹部……这些都是人体的脆弱部位，如果力道控制不好的话，甚至可能将人当场打死。
但是，张晓阳在打人这方面是专业的。
在训练中多次被熊星星打晕的经历，再加上此时精神力全开的洞察力，让他准确掌握了每一击的力道，保证既将人击晕又不致人受重伤。
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伤势最重的也只是软组织挫伤而已。
见张晓阳来势汹汹，保安队大惊，人群开始溃逃。
但有人还没有放弃，身为退伍兵的保安大队长，抓起警棍就朝着张晓阳打了过来。
张晓阳不慌不忙，用棒尖四两拨千斤，轻轻地就拨开了警棍。
全力进攻的保安队长当即重心不稳，立刻有了向前倾倒的趋势。
张晓阳趁着他没有稳住中心，给他来了一记熊孩子的下鞭腿。
保安队长迅速倒地，侧脸着地……看样子摔得不轻。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张晓阳没有给他机会。
张晓阳从地上捡起一把没开过枪的泰瑟枪，将其对准保安队长的后背扣下扳机，直接将其击晕在了原地。
保安队的人散了，没跑的基本都躺在地上了。
这时没跑的人中只有一个人还清醒，这个人就是安全部长李鹤。
他其实很想跑，但因为自己是领导不敢带头先跑，在加上迫于上级的压力一直在犹豫，以至于他想要跑时已经来不及了。
“大……大侠，饶命啊。”
面对缓缓走来的张晓阳，此时的李鹤瑟瑟发抖，全然没了之前的威风。
张晓阳走到他面前，淡然地看着他。
“你就是领导？”
“是……”
“你知道这个地方是干嘛的吗？”
“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这是地下研究所，还有‘创梦者’的服务器在这里。”李鹤都已经快哭了，“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我只是个打工的，老板让我来抓商业间谍我就来了，我真的不知道公司在地下搞什么啊！”
张晓阳心念一动：“‘创梦者’的服务器？在哪？”
李鹤指着视野内可见的，宛如巨兽一般的机械造物说道：“那不就是嘛！”
张晓阳转头看去，然后看见了他下来时从电梯内看到的那个巨大机械。
张晓阳满意地点了点头：“谢谢，你可以休息了。”
李鹤：“嗯？”
看着面无表情的张晓阳，李鹤心中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张晓阳撤步弓背，将重心放到了低位，然后右手握紧了拳头。
“上勾拳！”
李鹤只觉得下巴一疼，接着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他失去了意识。
第51章：接近真相
“什么？你们三十几个人打他一个？还被他反杀了？”
王越在听到下属的汇报之后，满脸的不可思议。
随后，他就陷入了深深地忧虑之中。
他现在越来越笃定，那个所谓的“商业间谍”，是政府方面派来的人。
“王总，要不我们报警吧？”
“报警？”王越音量突然提高，“报警来抓你还是抓我呀？”
那人不敢说话，像木头一样杵在原地。
“唉……”王越最终叹了口气说道，“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那人如蒙大赦，走出了王越的办公室。
王越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雪茄……他已经戒烟很多年了，但王越现在彻底的慌了，他需要点东西平复一下情绪。
他拿烟的手微微颤抖，火点了半天没有点着，手里的雪茄甚至因为没拿稳而掉在了地上。
雪茄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在一双小牛皮高跟鞋前停了下来。
那双高跟鞋的主人从地上捡起了雪茄，然后将其放在了王越的办公桌上。
琴·克莱曼将烟放在桌上之后，缓缓开口说道：“那个‘商业间谍’的照片我看了，这个人我见过他，他是哪个神秘安全部门的人。”
王越顿时就连烟都没心情抽了。
琴见眼前这个男人窘迫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念及此处，琴不由得更加佩服老板有先见之明，派了她来这边驻留。
“那个boy你不用管了，我会解决他的。”
琴脸上的伤痕已经淡去不少，但此时依然能够看出痕迹，密布的伤痕配合上她此时脸上的冷笑显得有些诡异。
“你把你的人全部清场，地下研究所的通行权限交给我……我保证让他消失得无声无息。”
琴的身影消失在了办公室里，而王越则是他拿起了电话打给手下，安排起了一些公司内部的事情。挂断电话之后他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打电话给了平时几个和自己有利益联系的市领导。
王越的眼神之中闪过狠厉的光芒……此时的他已经打算放手一搏。
……
突破了重围之后，张晓阳依旧在奔跑着。
多亏了平时训练他从不偷懒，否则的话这会他估计早已体力不支了。
跑着跑着……他就迷路了。
要说迷路其实也不太恰当，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路在何方。
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被打乱了，原本计划依靠的未来笔记如今不工作了，张晓阳也就只能如同追在汽车后面咬保险杠的野狗一般，先追上去咬住了再想接下来该干什么。
终于，走一步看一步的张晓阳，看到了有些熟悉的景象。
“这里……好像就是刚才在电梯里看到的，那个巨大机械结构的底部。”
刚才那个安全部的领导好像说，这个东西就是“创梦者”的服务器。
张晓阳抬起头，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巨大机械，越看越觉得这个东西有点眼熟。
“这难道就是……”
张晓阳瞬间想到了什么，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U盘。
从这个角度看眼前这个大型的机械，就和刚才张晓阳在那份文件里看到的那个“梦境增幅器”看起来完全一致。
眼前的巨大机械，宛如一头横亘在地底的沉眠巨兽。
“或许我该进去看看？”
从逻辑的角度上来讲，既然“创梦者”与“昏睡病”强相关，而“创梦者”的服务器又是“创梦者”网络运行的重要设施，那么要调查“昏睡病”成因的张晓阳，又怎么能不去调查眼前这个古怪机器？
“嗯，逻辑清晰，论证有力……去看看。”
“创梦者”的服务器与其说是一台机器，不如说是一座建筑。
它的一面嵌在墙里，从形状和体积上来看，它有点像是一座加大加宽的灯塔。
张晓阳在那台大机器脚下绕了一圈，也没看出这个东西有什么不对劲……直到他看到了一扇小门。
“进去？”张晓阳自言自语道，“不过都这个节骨眼了，怎么可能不进去？不进去还是男人吗？”
张晓阳没有钥匙，但是他完全没有考虑“怎么进去？”这个问题。
毕竟撬锁这项技术，在特卫局也算是一门专业课。
林守仁曾经教过张晓阳多种锁芯的开锁方式，目前张晓阳虽然还开不了保险箱那种级别的锁，但开眼前这种普通的A级门锁还是手到擒来的。
张晓阳只用了一根棉线和贴片，花了大约不到一分钟，就将眼前的门锁给打开了。
进入机器内部之后，张晓阳能感受到明显的燥热——那是电子设备运转产生的热量。
他随身带了小型手电筒，他用手电筒的光照亮了里面之后，发现内部居然别有洞天……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的要开阔得多。
张晓阳本来以为进去后会看到很多硬件设备，幻想过里面的景象会是那种赛博朋克的风格……结果没想到是蒸汽朋克。
张晓阳没有看到那种简洁、精密、工整的电子设备，更多的是大量傻大黑粗的管路和粗大的电缆。
那些管道和电缆，全部链接到了矗立在空地正中央的一台设备上。
那台设备看起来两米多高，像是一颗巨大的椭圆形“蛋”。“蛋”的表面上链接着碗口粗的管路，以及密密麻麻的线缆。
张晓阳微微皱眉——如果说着就是“创梦者”的核心服务器，那这台服务器未免太小了一点。
曾有无数人想过，要在虚拟世界中模拟现实世界。但他们却无一例外受制于硬件设备所能处理的信息量，以及人工编程所能涉及的信息量，所以这个想法一直没人能够实现。
如今，“创梦者”几乎做到了这一点，它通过类似于让人做梦的机制，构建了一个信息量丰富程度无限接近于现实世界的世界。
这样的一个设备的核心服务器，其所需要处理的信息量，无疑是十分巨大的。
眼前的这台机器的体积，相对于其需要处理信息来说，显得有些太过“娇小”了，。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怀着这样的好奇心，张晓阳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一下那个蛋型的机械。指尖触及之处，张晓阳能感受到仿佛心跳一般的鼓动。
张晓阳心念一动，随后找到了那台设备上的操作面板，指尖在面板上飞速滑动起来。
很快，面板上就弹出了一个界面，要求他输入密码以启动机器。
张晓阳不知道密码是什么，而且也不懂破解密码的方式。
就在张晓阳手足无措的时候，未来笔记突然又掉到了地上。
张晓阳手电筒一照，发现笔记本的书页早已翻开，页面之上清晰地写了一串英文和数字的编码。
——小笔记本虽然被迫歇业了，但关键时候还是靠谱啊！
张晓阳捡起笔记本，将笔记本塞回了衣服里，随后在界面上输入了那串字符。
下一秒，伴随着一阵机械运转和液压驱动的声音，那颗“蛋”的金属外壳缓缓打开。
在金属的“蛋壳”之下，居然还有一层透明的玻璃罩子。而在那玻璃罩子里，充满了琥珀色的液体。
在看到液体中浸泡之物的那一瞬间，张晓阳想到了很多东西。
他先是想到了被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标本，然后想到了连接着脐带的胎儿。
他会产生这样的联想，因为那些液体之中……泡着一个人。
那个人身上的洞里插满了各种管子，消瘦的身体上接满了电极，身体被迫扭曲成奇怪的姿势，被困在眼前这个“蛋”中，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张晓阳在看到她那一头红发时，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眼前这人就是在梦中见过的梦境魔女——夏莎。
第52章：亡命之旅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所谓的服务器，就是梦境魔女本人。
而那个“创梦者”，更是用魔女特性构建起的，虚无缥缈的高科技谎言！
从夏莎那瘦削的身体还有痛苦的表情来看，显然她不是自愿被关在这个“蛋”里的，那么制造这个谎言的罪魁祸首，恐怕也就只有一个了——创梦公司的总裁兼董事长王越。
此刻张晓阳终于明白，夏莎在梦境世界里让他来找她，其实是在向他求救。
张晓阳已经无法体会到“愤怒”的情绪，他无法感受那种一腔热血直冲脑门的冲动，但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要把夏莎救出来，然后将她带到特卫局总部，揭开这个无聊的谎言，拯救那些昏睡的人们。
“这个东西究竟要怎么打开？”
张晓阳操作着控制面板，试图打开剩下的那层玻璃罩子。但是不管他怎么控制，那机器都始终岿然不动。
张晓阳有点束手无策，于是他拿起了钢管，打算直接敲碎这玻璃罩子。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做。”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张晓阳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
张晓阳缓缓转过身，然后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谁？”
“哦？你已经把人家忘了啊。”琴·克莱曼的手往脸上一抹，随后那张脸立刻变成了林岚的脸，“真让人伤心，小帅哥。”
张晓阳瞳孔猛地一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位“老熟人”。
那一瞬间，张晓阳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他突然开始怀疑王越的真实身份，甚至怀疑他还有更大的阴谋。
此时琴的手里拿着枪，所以张晓阳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在四处观察。
“你怎么会在这里？”张晓阳一边提问一边寻找可以藏身的掩体。
“谁知道呢？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琴耸了耸肩说道，“不过很遗憾，我们刚见面没多久可能就要分开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其实可以多聊一会。”张晓阳脚下的重心微微偏移。
“抱歉，现在是工作时间，而我的工作就是……杀了你。”
琴话音未落，张晓阳已经动了。
张晓阳先是用光亮晃了一下琴的眼睛，随后迅速向旁边的掩体扑过去……但琴扣动扳机的速度还是比他飞扑的动作要快。
张晓阳还在空中的时候，弹头就已经击中了他的躯干部分，剧烈的疼痛让张晓阳在落地之后蜷缩成了一团。
张晓阳的身体撞翻了一堆杂物，最终落到了杂物堆里没了声息。
琴很清楚地看见了，自己刚才那一枪命中了张晓阳的左胸。
现实不是电视剧或者动漫，没有人能身中数十枪之后还能起身反击，甚至还拖着满是鲜血的重伤之躯，在意义不明的歌声中说着意义不明的台词，在街道上行走十几米后才摆着意义不明的pose倒下。
正常情况下只要被打中一枪，哪怕是非要害部位，也能让人瞬间丧失战斗力。
琴的高跟鞋发出“踢踏踢踏”的声音，缓缓地走到了那堆杂物面前……她想要确认张晓阳的死活。
琴绕过掩体，然后看到了倒在杂物堆里的张晓阳。她缓缓走上前去，伸出手想要确认张晓阳的脉搏……但就在她走到张晓阳身前只有不到一米时，张晓阳突然睁开了眼睛。
“surprise！motherfxxker！”
张晓阳一下子抓起了杂物堆里的灭火器，朝着琴丢了过去，随后立刻一个战术翻滚快速逃开。
琴早就料到了张晓阳可能没死，但她没想到张晓阳还能做出那么大的动作。
她再次开了枪，但子弹没有打中张晓阳，而是打在了灭火器瓶身上。
众所周知，灭火器内部是加压的，假如子弹破坏了金属外壳，就会发生物理性的爆炸。
嘭——！
二氧化碳灭火器的突然爆炸，液态的二氧化碳瞬间汽化，带走了大量的热量，形成了一个低温区域。
正常人如果在那个区域里面，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冻伤。
“啊啊啊啊啊啊啊……”
琴被冻得发出了惨叫，身体变得渐渐僵硬。
说起来也是巧合，物理性攻击一般很对能够控制血肉的百变魔女不起作用。张晓阳这一下误打误撞的低温攻击，取得了预料之外的战果。
琴慢慢地不再动弹，随后她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张晓阳坐起身，看着眼前已经变成了冰雕的百变魔女，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死是活。
他摸了摸胸前被枪击中的部位，感觉自己的肋骨似乎断了。
他从自己的西服破洞里，掏出了一颗嵌在其中的子弹头，随手将子弹头丢在了地上。
张晓阳之所以被枪击之后只是断了一两根肋骨，一方面是因为特卫局的特制西服一定抗枪击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一直将笔记本展开藏在怀里。
未来笔记具有“不可破坏”特性，某种程度上来说，未来笔记是非常轻便可靠的防弹材料。
张晓阳也不清楚具体极限在哪里，也无法确定琴是否一定会打中他的躯干部位，他其实也只是赌了一把。
事实证明他的运气是真的好，而小笔记也是真的靠谱。
——笔记本牛逼！
张晓阳在心中赞叹了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了完好无损的笔记本，翻着满是乱码的纸页，嘴里喃喃自语道：“快，小笔记，告诉我要怎么打开这个机器。”
未来笔记写满乱码页面之中，逐渐浮现出了一行清晰的文字。
『铁棍子敲。』
张晓阳一时间有些无语，只得耸了耸肩说道：“至少我们英雄所见略同……”
说着，张晓阳抡起了他手中的钢管，狠狠地一击砸在了那玻璃罩子上。
玻璃罩子出现了明显的裂纹，但是并没有直接碎裂。
张晓阳又连敲了好几下，最终玻璃罩子被敲碎了，机器里充斥着的那些液体全部流了出来。
张晓阳顾不得自己的衣服被打湿，第一时间就伸出手扶住了向前倾倒的夏莎。
扶住夏莎之后，张晓阳凭借着手电筒灯光，打量起了眼前这个女人。
或许是因为被关在这台机器里太长时间的缘故，她的身体瘦骨如柴，不似梦中的那样丰满艳丽。但张晓阳依然可以确信，眼前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张晓阳摘掉了夏莎身上的管子和电极，接着他摸了一下夏莎鼻息和颈部，确认她还活着之后，又手电筒光检查了她的瞳孔。
夏莎的瞳孔依然对光有反应，说明她此时很可能只是轻度昏迷。
“醒醒，醒醒……”张晓阳轻轻拍着夏莎的脸颊，试图唤醒眼前这个女人。
过了一会，夏莎似乎是感知到了张晓阳的呼唤，支吾了两声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见她似乎有些畏光，张晓阳连忙将手电筒移开。
夏莎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的模样，然后发出了细弱蚊吟的声音：“你……终于来了……”
张晓阳点了点头，然后柔声问道：“怎么样？能站起来吗？能不能走路？”
夏莎试着驱动自己的身体，但是被关在了那台机器了至少三个月的她，现在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张晓阳见此情形，心道自己果然只能另想办法。
张晓阳环顾四周，然后从杂物堆里找到了一条绳索——那似乎是消防用的器材。
接着他将夏莎扶起，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她穿上，然后让夏莎趴在了自己的背上。
夏莎见状立刻就猜到了张晓阳要做什么，所以整个过程都很配合。
只见张晓阳用消防背负绳结，将夏莎固定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背着夏莎站了起来。
张晓阳拉紧了身上的绳结说道：“其实我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但我知道以你现在的状态，多半没有力气和我说话。所以接下来我所说的话，你只需要听着就好。
“我不知道你以前做过什么，也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会被关在那台机器里面，但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不仅是为了你的性命，更是为了那些因为你和那些野心家们而昏睡的病人……还有你当初在梦境世界里答应要告诉我的那些真相。”
夏莎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张晓阳的后侧脸。
“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亡命天涯了。”
夏莎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将头靠在了张晓阳宽阔的背上。
第53章：多方角力
当张晓阳来到电梯门前时，发现这台电梯已经无法使用了。
“看来他们把电梯锁住了。”张晓阳观察了一下四周，“有没有楼梯可以上去？”
夏莎用指尖敲了敲张晓阳的肩膀，然后指了指某个方向……张晓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边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
轻松撬开门锁之后，张晓阳开始了漫长的爬梯过程。
爬楼梯的过程异常漫长，所幸夏莎现在的身体很轻，而且张晓阳平时也没少接受熊星星的魔鬼训练，所以眼下还算扛得住。
当张晓阳气喘吁吁地来到一楼的时候，发现周围异常的安静……这让他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当他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便听到远方传来的警笛声。
张晓阳微微皱眉……是谁报的警？难道是王越？那个老贼居然敢报警？
张晓阳这次是私自行动，没有向特卫局申请援助，而林岚他们也不可能报警，所以这些警察肯定不是来支援他的。
既然警察同志不是来支援他的，那么就只可能是来抓他的。
有人可能会觉得很奇怪，王越不是已经知道张晓阳是特卫局的特工了吗？为什么还会转而向政府求助？
其实这种事情并不难理解——任何组织机构都不是一个铁板一块的整体，而是一群人的集合。一个组织的内部可能往往会因为信息不对称，或是内部成员的腐败，而产生左手打右手的情况。
王越作为一个在滨海市盘踞多年，名下企业每年营业额上千亿的资本家，每年向政府交纳的税何止百亿。如此规模企业的大老板，要是说在政府内部没点门路，说出去鬼都不信。
他只需要找点关系，探探市里领导的口风，在确定了他们不了解情况之后，再假意说自己的企业里面有持枪歹徒闯入，希望能派警察和特警来援助……这样的情况下，那些原本就和创梦公司关系不错的领导难道会拒绝吗？
更何况张晓阳这次是私自行动，既没有向特卫局报备，也没有向公安部门报备，所以警方根本不知道他是“自己人”，会出警也并不奇怪。
但张晓阳并不慌，他绕到了物品保存区，取出了自己存在储物柜里的手机和装备。
且不管警察是来抓他的，还是来做什么的，张晓阳相信自己只要给熊星星或者陈局打个电话，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眼下他已经掌握了创梦公司涉嫌使用魔女特性危害社会的关键证据，只要联系上特卫局，局里就会疏通各种关系把他从这里捞出去。
至于私自行动还被警察包围这种事说出去会不会影响不好……等回去再写检讨吧。
然而，当张晓阳拿到手机开始试图联系外界时才发现……通讯信号被屏蔽了。
张晓阳面无表情地报了个粗口：“WDNMD，居然给我唱这出，这下不是贼也是贼了。”
王越让人屏蔽了这个地区的信号，其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王越就是想瓮中捉鳖，将张晓阳以及张晓阳所掌握的信息，全部扼杀在这座大楼里。
如此一来，张晓阳连“出去投降”这个选项都选不了……他相信只要自己敢露头，王越买通的人就敢当场击毙自己，然后谎称枪械走火。
张晓阳上到楼上，透过百叶窗缝隙看着门外越来越多的警车，知道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思考了一阵，张晓阳还是决定带着夏莎继续往上面走。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警察同志们虽然来了，但却是围而不攻。
“警察同志，你们什么时候动手啊？”创梦公司的一位被派来现场与警察对接的副总显得很焦急，“我们公司的员工被劫持了作为人质在里面，这多等一分钟人质就多一分危险啊。”
现场负责指挥的，是市公安局的刑警支队长赵志明。
这位赵队长手持望远镜观察着楼里的情况，他一边观察一边说道：“别急，我们现在人手还不足，里面的劫匪手里有枪，再等一下……”
这位赵队长也不知道在等些什么，明明大楼都已经被包围了，却迟迟不开始营救人质。
在外人看来，这位队长实在是有些过于谨慎。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位赵队长此时也是心事重重。
他来之前，有人悄悄在他桌上放一张小纸条，暗示他尽可能地拖延这次行动。
赵志明通过纸条上的字迹，隐约猜出了给他写纸条的人是谁，但他怎么也没想明白，既然那人不愿意看到这次行动，为什么那人不亲自和局里的领导沟通，反而是要通过这种方式给他暗示。
赵志明想不明白，但上级的命令又不能违背，索性他也就走一步看一步，一切按照程序走，尽可能地谨慎行事。
此时正在爬楼梯的张晓阳，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丝毫不知情。
他只知道，他们很快就能逃出这个地方了。
张晓阳背着夏莎上到了顶楼，随后用铁棍直接砸掉天台的门锁，接着一脚将天台的铁门踹开。
楼顶的风儿甚是喧嚣，张晓阳歪了歪头问道：“你冷吗？”
夏莎先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又往张晓阳的背后缩了缩。
张晓阳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别着急，我们马上就回家了。”
天台的中央有一个宽阔的直升机平台，张晓阳走到直升机平台的旁边，然后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支信号枪，接着对着天空打出了一发信号弹。
Biu~
耀眼的光团在天空中绽放，此时不论是楼下包围着的警察，还是创梦公司外面的赵小郁他们，都看到了这个信号。
张晓阳和赵小郁早就约定好了，如果因为信号不好无法通讯，那么就通过这样一个简单的方式进行联系。一旦这个信号打出，就意味着需要接应撤退。
这也算是他们预留的后手，没想到真的就派上用场了。
在外面车上的赵小郁，在看到张晓阳发出信号的第一时间，就立刻打出了一个电话，联系负责接应张晓阳的人。
而包围在二号楼楼下的赵志明队长，在看到那枚信号弹的时候，心念一动就明白了眼下的情况——那个“犯罪嫌疑人”还有同伙，他这是在给同伙发信号准备逃跑。
赵志明犹豫了两秒钟，最终还是决定安排特警攻楼。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总之先把人质救出来再说，不然让人跑了他担不起上级的责问。
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在电台里通知了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对于那个“嫌疑人”以活捉为优先，遇见敌人优先沟通而不要直接开枪。
特警们在收到命令之后，迅速进入了大楼内，然后沿着楼道开始向上包围“嫌疑人”。然而特警们在进入大楼内部之后没多久，整栋大楼立刻就断了电。
大型建筑的内部，如果失去了照明，尽管是在白天也会非常的昏暗。
特警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一个黑影从黑暗之中扑了出来，将一名特警扑倒在地。
其余的特警们第一时间开了枪，但枪弹打在那个黑影身上，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作用。
那个黑影快速闪动，在办公室的阴影之中穿梭，不断地扑倒一个又一个的警员。
“洞幺！洞幺！我们遭到袭击，请求支……”
话音还没有说完，这支小队的队官就被扑倒在了地上，接着被咬断了脖子。
无线电台里，传出了来自指挥部的声音。
“洞拐，洞拐，汇报你那边的敌情。收到请回答，完毕。”
无线电的这一头没有人回话，只有鲜血从办公室装饰植物叶片上低落的“滴答”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响。
在这昏暗的办公室里，特警队的一个突击小组全军覆没，与其他小组失去了联系。
那个袭击了这支小队的怪物，用扭曲且锋利的爪子，从地上捡起了染血的通讯器，将其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窗外的斜阳照室内，洒在那个怪物可怕的脸上。
只见它的脸上有好似冻伤一般的伤口，而那些溃烂的伤口的周围，新肉正在缓缓地蠕动愈合。
第54章：一波未平
二号楼的楼顶，张晓阳将夏莎放在了一处避风的地方休息，而他自己则是四处观察，焦急等待着来接应他们的交通工具。
终于在落日的余晖中，出现了一架白色的直升机。
张晓阳正打算朝那架直升机招手，但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立刻一个战术翻滚躲闪到了一边。
只见一个黑影从一旁突然飞出，掠过了张晓阳刚刚站立的位置。
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张晓阳凭借精神力全开的动态视力，看见了一只锋利如刀的爪子，将将从自己的面前划过。
那黑影一击没有命中，倒也没有继续攻击，反而是停了下来，远远地望着张晓阳。
张晓阳也是借此机会，看清了那个黑影的真身。
那个怪物通体呈现出暗红色，有着如同野兽一样的反关节下肢，上肢有着纤长而且长者尖锐的爪子，整体呈佝偻直立的状态。
那怪物面部凸出的部分与其说是“嘴”，反而更像是“口器”，它的嘴边此时还沾着暗红色的痕迹，似乎是尚未干涸的鲜血。它赤红的双目是昆虫一样的复眼，堪称密集恐惧症患者的福音。
张晓阳看清那个怪物身上因冻伤而溃烂的伤痕之后，立刻就明白了眼前这个怪物是谁。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张晓阳举着枪说道，“我其实还挺喜欢你人形态时的样子……你要不要考虑先变回去？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少……油嘴……滑舌……”
琴在变成了这个形态之后，似乎是因为口器变化的原因，并不能很好地发出声音。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接下来……我会全力……击杀你……”
眼前这个状态虽然看起来非常丑陋，但却是琴最强的战斗形态。在这个状态下，她的速度、力量、感知都能够最大程度的优化。
如节肢动物一样的反关节外骨骼下肢，能够为她提供极佳的机动性；如昆虫一般的复眼，能够极大地提升她的动态视力；高密度硬化的爪子，是她无往不利的进攻利器。
爪子的尖锐部分有着钻石一样的碳原子结构，而内部的角质蛋白又提供了极佳的韧性，配合上符合力学结构设计的上肢结构，使得这双利爪可以如弹簧刀一样射出，轻易地穿透一定厚度的钢板。
琴出手了，她后腿猛蹬将身体推向前，随后的上肢迅速向前伸出，她那双恐怖的利爪如同急速射出的飞刀，朝着张晓阳的脸射去。
张晓阳猛地一个侧身，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张晓阳没有想到这个形态下的百变魔女有这么快的速度，即便是泰瑟枪射出的“飞镖”，速度恐怕都比不上这一下。
刚才那双利爪从张晓阳的鼻尖擦过的时候非常近，张晓阳甚至能够闻到那双爪子上的血腥味。
张晓阳又躲过了琴另一只手的攻击，然后迅速压低身子，往旁边的中央空调外机后面跑。
他一边跑一边开枪，但麻醉弹打在琴的身上……完全没用。
倒也不是张晓阳矫情不愿意用实弹，而是因为他看到了琴身上还在蠕动愈合的弹孔……配合上她嘴角和爪子上的鲜血，张晓阳有理由相信琴刚才在楼下，已经和警方打过一场遭遇战了。
既然警方的火力都没能制服她，张晓阳猜测动能武器多半很难起到效果。
——看来得用化学武器。
张晓阳看了看四周……这里可没有二氧化碳灭火器可以利用。
突然，张晓阳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他手头就只剩下了一个弹匣的麻醉弹，以及一个弹匣的9mm实弹，除此之外还有一枚小型烟雾弹和一枚小型震撼弹。
其他的装备都放在夏莎身边的手提包里，但刚才张晓阳为了让夏莎避风，将她安置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所以那些装备暂时拿不到。
他必须想办法用手头这些装备，完成反杀。
琴捕捉到了张晓阳的位置，高高跳起随后朝着张晓阳所在的位置扑来。
张晓阳一个翻滚躲开了这凌空一刺，随后将一枚震撼弹丢到了琴的脚下。
震撼弹发出的刺耳声音和强烈白光，造成了琴的短暂失聪和失明。琴现在这种感官特化的状态下，简直就是效果拔群。
“啊——！”
琴捂着眼睛发出了撕心裂肺一般的吼声，整个人顿时陷入了狂暴状态，开始胡乱地向四周攻击。
张晓阳知道百变魔女的愈合能力很强，眼下这个机会稍纵即逝，所以他没有犹豫，立刻换上了实弹朝着琴开火。
9mm的手枪子弹打在琴的身上如泥牛入海，除了掀起一丝波澜之外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枪击引起了琴的注意。
琴这会虽然看不见听不到，但还是朝着子弹飞来的方向扑了过去。
张晓阳一路开枪吸引着琴的注意，终于将她引到了一个关键位置。
这时候琴的视力也渐渐恢复了，她虽然无法看清东西，但还是隐约能够看见张晓阳的身形。
此时张晓阳在大楼的边缘，退无可退。
“死吧！”
琴愤怒地嘶吼着，然后重重地一爪朝着张晓阳挥下。
张晓阳矮身往前翻滚，居然直接从琴的胯下钻了过去。
琴这全力一爪并没有落空，而是砍了某个铁皮疙瘩上——那是中央空调的外机。
中央空调的外机被直接切开，里面的电路和管路也在这一记分离劈斩之下断裂开来。
高压电流窜过琴的身体，造成巨大的伤害的同时，将她的身体牢牢吸附在了机器上。而被切开的管路里喷射出的制冷剂，又造成了瞬间的急剧低温。
这一下冰火两重天，直接让琴欲仙欲死。
“张——晓——阳——！”
再度中招的琴那叫一个怒啊，她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怒吼，仿佛要生吞了张晓阳。
在一阵无能狂怒之后，她无力地倒了下去。
百变魔女，终于又不动了。
——成……成功了！
张晓阳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招了，如果要这样这个女人还能再站起来，那他大概就只能光荣殉职了。
“不过话说回来，私自行动受伤算不算工伤啊？如果不算工伤的话，那我死了应该也不算殉职，最多就算是个意外……”
张晓阳瞬间觉得自己亏了一个亿。
就在这时候，那架白色的直升机终于飞到二号楼上空，然后开始缓缓降落。
张晓阳赶紧跑到刚才让夏莎避风的地方，背起她然后朝直升机的方向走去。
直升机降落了，张晓阳走到机舱门前正打算开门，谁知机舱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张晓阳收回了手，然后后退了一步……因为从飞机上走下了一个陌生人。
这是一位仿佛从油画中走出来的欧洲老绅士——他穿着考究的西装，银白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中拿着镶金的手掌，深邃的蓝眼睛中流淌着温和又慈祥的光芒。
张晓阳谨慎地问道：“你……是谁？”
那位老绅士打量了张晓阳片刻，脸上流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你怎么还活着？”
虽然这位老绅士说的是英语，但张晓阳还是听懂了。
张晓阳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第55章：影逝二度
张晓阳开始缓缓地后退。
就在这个时候，本该已经失去生息的琴，突然又动了。
她的手如同橡胶果实能力者一般瞬间延长，然后从背后袭向了张晓阳。
张晓阳感知到了琴的动作，但背着夏莎的他没有办法做大的规避动作，于是只能侧身跨步一躲。
琴的这一爪抓破了张晓阳衬衫，张晓阳藏在衣服里的未来笔记这时候也漏了出来。
琴的手指瞬间变化成了章鱼触手的模样，随后紧紧地缠住了未来笔记，接着将未来笔记猛地从张晓阳怀里抽走。
张晓阳顾不得未来笔记，迅速拔枪指向了琴……但拿到笔记之后的琴，却似乎并不想理他。
这个遍体鳞伤的女人迈着踉跄步伐，拖着重伤之躯自顾自地来到了那个老绅士的面前。
“老板……”琴的身体渐渐变回人形，将那本笔记捧到了那个老绅士的面前，“我……拿到……笔记本了。”
琴对眼前这个老绅士的称呼，以及她拿到未来笔记之后不再理睬张晓阳的态度，让张晓阳突然明白了两件事情：1、她和创梦公司可能只是合作关系，她并不是王越的人；2、她从始至终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从他的手中拿到未来笔记。
张晓阳再联想到夏莎曾经在梦境说过，未来笔记是她给自己的，顿时觉得所有的事件都关联在了一起。
“不错，很不错，琴，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艾伦·弗雷克说着从琴的手中接过了笔记本，然后认真地观察起了这本笔记。
在确认这是真正的未来笔记之后，他的嘴角开始上扬。
艾伦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维持形象，但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他先是低声浅笑，随后变成了放声大笑。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这个老绅士如同癫狂了一般一边狂笑着一边说道，“终于拿到了！我终于拿到了！命运之书和命运之笔都在我手中了！哈哈哈哈……”
望着眼前这个犹如疯魔一般的老人，张晓阳默默地举起了手中的枪：“你究竟是谁？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目的？”艾伦收敛了一下自己放肆的狂笑，然后抬起头怪异地看了张晓阳一眼，“我本来还在猜，能阻碍琴到这种程度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结果居然只是个连自己在干嘛都不知道的孩子吗？”
张晓阳微微皱眉，从这个老人的话中品出了一丝别的意味。
他当然很清楚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是来找出昏睡病的根源的。但他在行动的过程中，却总觉得自己的背后，有一股无形的推力在推着他前进。
而他就像个棋盘上的小兵一样，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一格棋路，根本看不到自己脚下的这巨大的棋盘，更看不到棋盘背后的棋手。
将他和这盘“棋”联系在一起的纽带，就是那本神秘的未来笔记。
“你背后的那个女人难道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吗？”那艾伦困惑地看了张晓阳一眼，但很快他就释然了，“算了，我和一个无名小卒解释那么多干什么……琴，杀了他。”
说完，那艾伦就坐上了直升机，留下了张晓阳和琴在原地。
张晓阳想要朝那架飞机开枪，但琴却立刻挡在了飞机与枪口之间，然后扑了过来试图抢夺张晓阳手中的枪。
琴在经历了两轮击倒之后，已经几乎到达了极限，此时的她已经无法再变身，只是凭借着身体力量在压制张晓阳。而张晓阳此时背着夏莎，也没有办法大幅动作。
两个人菜鸡互啄，扭打在一起难解难分，张晓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架白色的直升机飞走。
“为什么要拼命到这种程度……”张晓阳喘息着问道，“那个男人可是丢下你自己逃掉了，难道这种人也值得你为他奉献一切吗？”
“我没得选……”琴即便已经油尽灯枯，却也还在咬牙坚持，“我女儿得了绝症，只有昂贵的特效药可以延续她的寿命，老板答应过我只要我为他效力，他就会救我女儿……”
张晓阳不由得动容。
即便两人立场不同，他也能感受到琴话语中的无奈与决绝。
“你在说什么鬼话？”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趴在张晓阳背后的夏莎开口了。
“你哪里来的女儿？你根本就不可能有女儿……”她用细若游丝的声音说道：“因为我们魔女……根本就不能生育啊。”
琴突然愣住了，她的手上的动作顿时一僵。
张晓阳趁此机会，一个甩手将她推倒在地，随后举起枪指着她。
“你……说什么？”琴坐在地上扶着自己的头，仿佛大脑突然宕机了一般，“不能生育？我……没有女儿？”
她站起来茫然四顾，随后开始踉踉跄跄地游荡，没有方向四处乱撞的她好似失了魂，又仿佛是在梦游。
“不，这不可能……如果是这样那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此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过往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乱成一团，仿佛有个人将一把刀子插进了她的脑内，将脑髓搅了个稀巴烂。
“你们一定是在骗我……”琴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空洞的眼睛里不停地流着泪，但是却令人发寒的狂笑，“哈哈哈哈……你们都在骗我！”
她的指甲不停地在脸上乱抓，将皮肉都抓了下来，她的脸皮被她抓得鲜血淋漓。
那些流出的鲜血越来越黑，最后变成了仿佛原油一样的黑色液体。
“哈哈哈……啊啊啊……”
琴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沙哑，她身上的皮肉也开始融化，流出的都是如原油般的黑液。
“不好，她开始‘崩坏’了。”夏莎趴在张晓阳背上说道。
“崩坏？”张晓阳感觉自己今天又学会了一个新名词。
“简单来说，就是魔女特性不在受控开始暴走……”夏莎喘了两口气然后解释道，“发生‘崩坏’的魔女不仅自身会变成怪物，而且暴走的魔女特性往往会引发区域性灾害。”
张晓阳看着渐渐融化的百变魔女问道：“她看起来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能不能趁现在阻止她？”
“‘崩坏’一旦开始就没救了……”夏莎虽然嘴上那么说但还是抬起了手，“但我可以试试，不让危害扩散。”
“你打算怎么做？”
突然，张晓阳突然感觉到一阵扭曲，接着他顿觉背后一轻。
再回神时，眼前的景色已经发生了变化，而背后的夏莎也不见了。
他站在宽广的草地上，头顶是北美大陆南方灼热的太阳。
“这里是……”张晓阳望着周围瞬间变化的场景，感受着这奇妙的感觉，“她又把我拉到梦里了？”
张晓阳看到树下有一个秋千，秋千上有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人有着一头红色的秀发，很明显正是夏莎。
张晓阳走上前去想问她是怎么回事，但没想到当他打算拍她的肩时，手却直接从夏莎的身体内直接穿过。
张晓阳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着眼前对于他的动作毫无反应的夏莎，他突然明白了眼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幻影。
又或者对于这个梦境世界来说……他其实才是幻影。
一个白人女子走到那秋千旁边，然后笑着对夏莎说道：“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那人居然是百变魔女——琴·克莱曼。
第56章：梦回过去
“原来她们早就认识了啊……”张晓阳托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张晓阳看了一眼附近广场中央的时钟，发现这个梦境里的时间居然是三年前。
“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吗？难怪我干涉不了。”
张晓阳倒也洒脱，眼见自己干涉不了，索性就在一旁当个看客……正巧他也好奇，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琴走到夏莎的身边说道：“你要找的那支笔有线索了。”
正坐在秋千上翻阅笔记本的夏莎抬起头：“在哪？”
琴耸了耸肩说道：“在一个高中生手里。”
夏莎抬起头：“高中生？”
“所以就很麻烦，这个年龄的小孩子最难搞了。”琴叹了口气然后接着说道，“那支笔的力量很恐怖，只要知道对方的样貌和名字，然后在任何地方写下对方的名字，就能让人毫无征兆地突然患病而死或是死于意外……你为什么要收集那么危险的遗物？”
“我做事情自然有我的理由。”夏莎似乎早就知道了琴会这么问，但她却并没有正面回答，“这次的工作很危险，如果想退出的话就趁早。”
琴微微一笑道：“中途放弃可不是我的风格……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的小孩子还真是了不得啊，稍微得到了一点超凡力量就开始忘乎所以……”
夏莎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琴挑了挑眉反问：“你猜他用那支笔杀了多少人？”
夏莎没有猜，而琴也知道她不会猜，所以直接公布了答案。
“100个。”
“还行，没超出我的预期。”
“……每天。”
夏莎沉默了。
琴的摊了摊手，露出了无奈的表情：“那个少年似乎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正义的使者，每天都要处死100个他自认为邪恶的人，仿佛觉得能够通过这种威慑让人不再作恶……他妄想通过这种方式净化世界，然后自称要成为新世界的神。”
夏莎闻言叹了口气。
这种做了恶事不自知还自诩正义的中二少年，在她“最讨厌碰见的人名单”之中排第二位。
顺带一说，排第一位的是“油腻又有权势的中年人”。
琴一脸戏谑地说道：“他在和当地的警方斗智斗勇，以为自己把警方耍得团团转，殊不知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
静静地听完琴的解说之后，夏莎合上了笔记本说道：“那个少年在哪？”
琴早就料到了夏莎会这么说，于是从乳沟里掏出了两张机票：“东京。”
“我们出发吧。”
“我多嘴问一句，你为什么老盯着那本空白的笔记本看？”
“你别管。”
……
随着两人对话的声音渐渐走远，整个梦境发生了变化。
张晓阳突然觉得一阵晕眩，接着他觉得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摁了快进键。接着在不断快进的过程中，所有的景物都如同被揉碎成粒子，然后在这片粒子的风暴之中，张晓阳就像是被冲进了马桶里一样，被那片粒子的风暴给淹没了。
过了两秒钟，张晓阳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嗷……痛……”
被摔疼的张晓阳揉着屁股站起来，然后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场景。
狂风大作、风雨飘摇……张晓阳还以为自己到了台风中的小船上，结果他仔细一看才发现这里是运输机的机舱。
运输机的后舱门此时正大开着，而这片风雨之中有两个人正在对峙。
“把你手里的那本笔记本给我。”琴拿枪指着夏莎，扯着嗓子喊道。
“为什么？”因为噪音的问题，夏莎也不得不扯着嗓子，“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背叛？呵……”琴冷笑着说道，“你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我，哪里谈得上背叛！”
“我明明那么信任你！”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手里的那本笔记本和‘死亡之笔’组合在一起，就是传说中的‘命运之书’？”
命运之书，是一个一直在魔女圈子之中流传的神话。
传说这本书的人能够掌握命运、逆转因果，拥有这本书的人将成为命运的主宰，是世上最强大的魔女遗物之一。
这本命运之书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剧本。
假若世界是一部电影或者小说，那么描述这个世界运行轨迹的，并且能够左右这个世界运行的，便是“剧本”！
正因如此，无数人对之趋之若鹜。
然而，却始终没有人找到那传说中的命运之书。
但如今这命运之书的两个部分，分别握在了夏莎和琴的手中。
夏莎手中的，是能够看透未来的“未来笔记”。而琴手中握着的，就是她们刚刚联手抢回来的，能够篡改未来的“死亡之笔”。
琴举着枪接着说道：“我刚刚忽然明白，这支笔能杀死写下名字的人，只不过是副作用罢了……其实这支钢笔的真实能力，是以杀死一个人为代价，在一定范围内改写因果！我说的没错吧？夏莎！”
夏莎啧了啧舌，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居然全都被她猜到了。
夏莎尽管已经被逼入绝境，但却依旧神色如常：“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收集魔女遗物了？你不是从来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吗？”
“我最近找了份工作，我的老板对‘命运之书’感兴趣。”琴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看在那么多年老朋友的情分上，把‘未来笔记’交给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站在机舱门边的夏莎突然笑了：“看在多年老朋友的情分上，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情吧。”
琴闻言微微皱眉。
琴有些看不懂夏莎，她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在虚张声势，还是另藏了其他底牌。
夏莎缓缓开口道：“其实我收集‘命运之书’，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的目的在刚刚拿到死亡之笔的那段时间就已经达到了。”
刚刚在夺回死亡之笔的行动之中，她已经利用接触死亡之笔的极短时间，用死亡之笔在未来笔记上写下了最关键的一句话。她已经通过修改“剧本”，来保证“命运之书”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送到那个少年的手中。
已经达到了目的夏莎，直接将未来笔记扔出了机舱外面，任凭着笔记本随风飘摇，然后落入了漆黑的深海里。
琴见状先是一惊，随后冷笑着说道：“少骗我了，我知道你最喜欢耍这种招数……你刚刚丢的肯定是假的笔记本，快把真正的笔记本交给我！”
夏莎笑了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扔的是假的呢？”
说完，夏莎松开了抓着安全绳的手，转身向着机舱外一跃而下。
琴想要阻止夏莎，但在她打算将手臂延伸出去抓住夏莎时，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晕眩，接着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光怪陆离——这是夏莎的能力效果。
琴最终没能来得及阻止夏莎，她其实也没有想到夏莎会直接跳下去。
这么高的高度，就算下方是水面也会摔得粉身碎骨。
但夏莎还是跳下去了，跳得毅然决然。
当琴再次回过神来时，夏莎已经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57章：心理辅导
张晓阳一开始还搞不清楚，这究竟是夏莎的梦境，还是琴·克莱曼的梦境。
但当张晓阳看到眼前的景象出现分化的时候，他才明白这个梦境世界原来是她们两人记忆的融合。
张晓阳先是在琴·克莱曼的视角体验了一把，然后又在夏莎的视角体验了一把。
在夏莎的视角里，她逃出生天的过程是这样的——
夏莎在琴举起枪指向自己的那一瞬间，就迅速通过身为梦境魔女的能力将琴拖入了梦境。
然后夏莎趁着琴在梦游，自己从一旁座椅下面拖出了降落伞包，以及用于应对空难的应急物品包裹。
此时琴两眼无神，对于自己入梦一事毫不自知，仍在与梦境之中的夏莎对线。
夏莎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琴的面前，从这个女人的手里拿走了那支造型古朴的钢笔。
“这支笔，我就收下了。”夏莎将钢笔和笔记本一同收好，接着背好降落伞包，纵身一跃从后方机舱门往外跳了出去。
此时琴在梦中，正巧也看到了夏莎空手跳飞机的一幕。
紧接着琴感到一阵晕眩……晕眩过后她从梦中醒了过来。
琴艰难地往机舱外望去，看着眼前的无尽黑夜喃喃自语道：“死了吗？这个高度跳下去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梦境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无缝衔接，让琴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入了梦。
“算了，笔记本以后在想办法吧。”琴说着摁下机舱里的关门按钮，随后运输机后方的舱门渐渐关闭。
机舱门关上之后，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我刚才拿在手里的那支钢笔呢！？”琴先是猛然一惊，随后立即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她愤怒地一拳捶在了机舱内壁上，“该死！这个女人还活着！我被她耍了！可恶啊啊啊……”
琴愤在机舱内怒地大声咆哮着……但很快她又平静了下来。
她解开了自己的衣服扣子，然后从乳沟里抽出了另一支造型一模一样的钢笔——她将这支钢笔别再了内衣的心位内侧。
“还好我早有准备……”琴仰头大笑道，“夏莎！没想到吧，你从我手里拿走的，只是我提前准备好的赝品！你这个蠢货从飞机上跳下去就算摔不死，这广阔的海上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哈哈哈哈……”
张晓阳在一旁看着狂笑的琴，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两个女人互相算计的过程，还真是别样精彩。
之后，张晓阳眼前的场景再次变化，变成了空旷无垠的海面。
此时，天空中艳阳高照。
夏莎如同一条死鱼一样，趴在一个漂浮物上。
海水让她的头发和衣服都粘在了皮肤上，此时的她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她已经在海上漂泊了三天。
“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算计我……”夏莎看着手里的未来笔记，心中格外的恼火。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手里有命运之书的她，就算最后降落在无人的海面上，也能通过修改因果律的方式，让一艘救援船来到她所在的地方将她救起。
但万万没想到，她费尽心思居然拿了支假笔。
这下真的是万策尽了。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该做的事情也做了……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说着夏莎将未来笔记扔进了海里。
未来笔记随着海流渐渐远去，夏莎这一次是真正地将一切交给了命运。
她早就已经通过死亡之笔，在笔记上写下了变更持有者的语句，所以她已经失去了对未来笔记的持有权，现在就算笔记本留在她手里她也用不了。
既然如此，不如让这本笔记本自己去流浪。
天空中日月交替，夏莎又在海上飘了两天，而应急物品里本就不多的淡水也已经耗尽了。
现在她的生命已入风中残烛，她百无聊赖地地躺在漂浮物上，像一条咸鱼一样等待着被风干的命运。
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夏莎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她的视野之中出现了一条船。
那艘白色的船，看起来好像是一条……游艇？
“救命！Help！”
夏莎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去招手呼喊，试图引起那条船上的船员的注意。
那条船一开始还只是停在海上毫无动静，但过了一会那艘船似乎是听到了夏莎的呼喊，然后开始慢慢地朝夏莎这边开。
夏莎喜出望外，感慨上天终究还是没有抛弃自己。
船开到了夏莎的附近，然后一条绳子从船上被扔了下来。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船上传来：“抱歉，我行动不太方便……如果你还有力气的话，能不能自己爬上来。”
那个人说的是中文，让夏莎有些惊喜，但很快她的表情又变得有些怪异。
因为这个人说的话很奇怪，不像是这个情景之下正常人会说的。
那一瞬间夏莎想了很多，《恐怖游轮》之类的电影情节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她甚至怀疑过这艘船的里面，是不是藏着一个吃人的怪物在等着她自投罗网。
但这个生死存亡的节骨眼下，就算眼前的船是幽灵船夏莎也得上去了。
当夏莎用尽力气爬上船时，看见的却是一个形容枯槁的中年人。
那个中年人，坐在轮椅上。
身为夏莎背后灵的张晓阳，第一时间就辨认出了眼前这个人。这个中年人正是创梦公司的董事长兼总裁——王越。
“你……”夏莎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了那个中年人放在腿上的左轮手枪。
刚刚才脱离险境的夏莎，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王越看见夏莎警觉，当即向她摆了摆手说道：“别害怕，姑娘，我对你没有恶意……这把枪里只有一颗子弹，是我……是我留给我自己的……”
说着王越低下了头，颓丧的神态溢于言表。
见眼前这人半身不遂，而这艘船开了那么远，船上却只有他一个人，一时间夏莎明白了很多事情。
眼前这个人是想将船开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然后独自一人死去。
夏莎镇定了下来，她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晓阳在潜入创梦公司之前，曾经对创梦公司进行过调查，也对王越的人生经历有过了解。
张晓阳知道创梦公司有一段低谷时期，那段时期的创梦公司内忧外患不断，整个公司濒临倒闭。而王越本人又在在那段时间，遭遇了车祸落下了残疾……张晓阳可以想象那段时间王越究竟有多么的失意。
但王越在那段时期遭遇了连番打击之后并没有气馁，而是以雷霆手段迅速重组了创梦公司，不仅成功渡过了危机，而且还让创梦连续跃上了好几个台阶，成为了国内首屈一指的企业。
张晓阳原本还在猜测，王越究竟是怎么从在打击之中振作起来的……现在看来王越的振作与夏莎脱不了干系。
王越诉说着自己的遭遇，从被竞争对手陷害，到被腐败官员压榨，到如今走投无路……他一边说一边哭，哭得像是个三岁的孩子。
夏莎靠在船舷边，静静地听着王越倾倒苦水。
待到王越说完之后，夏莎大致明白了眼前这人的经历。
“我明白了……”
夏莎说着走到了王越面前，抓起他腿上的枪，然后转头用力一丢将枪扔进了海里。
王越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此时的夏莎虽然因为劳累和饥渴而面容憔悴，但眼里却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丢人……”夏莎捧着王越的脑袋拼命的摇晃着，仿佛要把他脑袋里进的水给甩出去，“你说你一大男人，就遇到这么点坎坷，整天要死要活的……你得支棱起来啊！”
第58章：答疑解惑
后面的部分，就完全是夏莎的个人记忆了。
夏莎和王越的相遇，也算是命运的邂逅。
这两个同样走投无路的人，走到一起之后迸发出了梦幻的火花。
夏莎凭借着自己的专业知识，以及对梦境世界的了解，为王越提供了技术支持，促成了王越开发“创梦者”的契机。
王越则是利用自己的人脉，帮夏莎解决了回国的问题，同时为夏莎提供了庇护。
两人合作无间，很快就完成了对创梦公司的重建，创梦公司也在度过危机之后也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张晓阳面露疑惑之色，“原来这两人当初关系这么好的吗？”
看着眼前的如电影一般的梦境，张晓阳实在是搞不明白，夏莎和王越后来究竟是那么反目的。
“看够了？”
就在张晓阳疑惑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晓阳回过头，发现夏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眼前这个夏莎并非幻影，而是真正的本尊。
夏莎缓缓地走到张晓阳身边，看着梦境之中的自己的幻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都是过去真实发生的事对吗？”
“对。”
“你和王越看起来刚遇到时关系还不错……后来是怎么闹翻的？”张晓阳停顿了一下问道，“你们应该是闹翻了没错吧？否则你不可能自愿进入那台机器里的。”
夏莎闻言也是脸色一变，张晓阳的话似乎勾起了她一些不好的回忆。
张晓阳察觉到了她的这种情绪变化：“如果要是不方便说的话，就当我没问。”
“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夏莎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才说道，“‘创梦者’是基于我的魔女能力的作用原理，依葫芦画瓢制造出来的机器，本质是通过机器来模拟我的魔女能力制造梦境……但人工模拟出来的梦境，存在着一定的风险，可能会对人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什么样程度的损伤？昏睡病吗？”张晓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
“不是昏睡病……”夏莎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损伤主要体现在长期使用可能会形象到人的性格，以及改变人对事物的认知等方面。”
“在这个问题上，我提议保守一点延迟上市，而王越则是由于公司当初签下的对赌协议等原因，不得不选择了激进的策略，决定先上市再改进。”
简单来讲，就是夏莎作为保守派，而王越作为激进派，两人对于公司的运营策略产生了分歧。
“就这？”
企业的管理者，对于企业的运营策略出现分歧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张晓阳觉得这种事情导致他们反目成仇有点不太现实。
“也不止这……”夏莎挠了挠脸颊然后接着说道，“王越在董事会上强行通过了先让‘创梦者’上市的提案，而我气不过就把主服务器的核心炸了，顺带还销毁了以前的研究资料……反正服务器的核心技术在我手里，我不点头他们谁也别想让‘创梦者’上市。”
张晓阳不说话了。
刚刚夏莎提到了，王越和其他机构签了对赌协议，而她却这样阻挠“创梦者”上市。
她这么做毫无疑问是在把王越架在火上烤，同时也是主动撕破了脸。
“你这也太冲动了……”张晓阳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上本来可以缓一缓的。”
“我这不是气不过嘛！”夏莎理不直气也壮，“像他这种仗着自己手里又两个臭钱，就总自以为是能够掌控别人的老男人，不给点颜色瞧瞧就总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帮他东山再起的。”
张晓阳原本还以为，夏莎阻止有问题的创梦者上市，是出于公义多过私欲。但现在看来，恐怕出于任性的成分还更多一点。
某种程度上来说，夏莎和王越互相算是对方的救命恩人。因此当两人共患难的时候，多少都还惦记着旧情。可一旦危机度过，公司开始走向繁荣，人往往就会忘记当初别人对自己的恩情，只记得了自己当初向别人施予的恩惠。
这就是老人常说的，可以共患难而不能同享福。
“我想到了会和他撕破脸，本来想着大不了我就离开创梦公司……但我没想到他早在最初就防了我一手，做了一个备用的服务器核心。”
“你不是说核心技术在你手里吗？”
“你也看到了，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依靠技术啊……”夏莎耸了耸肩说道，“我没想到他居然为了达到目的如此不择手段，把我整个人都塞进了机器里，顶替了服务器的核心。”
服务器的核心，原本就是通过模拟夏莎的魔女能力来实现的，而如今用来模拟的模拟器被炸毁了，王越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干脆也放弃了用机器模拟，直接把拥有魔女能力的夏莎给塞了进去。
“那台备用的机器原本只是一个概念，是应急设备的草案，但因为这个机器副作用太严重，所以整个案子都被我废掉了……没想到王越那个老贼居然偷偷把那台机器造了出来，还用来算计我！”
从夏莎说这话时咬牙切齿的模样来看，她确实被气得不轻。
“这台机器的副作用是……”
“如你所见，是昏睡病。”
强行将夏莎塞进机器里，通过药物和机器来激发魔女能力，维持“创梦者”网络的运行，其后果也是非常致命的。
这一行为直接导致了夏莎的魔女能力失控，引发了广域范围内的昏睡病。
夏莎看着张晓阳说道：“你来得比较及时，如果你来得晚一点，恐怕我的能力失控还会进一步加剧。”
张晓阳眨了眨眼睛：“你是说你也会‘崩坏’吗？”
夏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张晓阳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你该走了，这个梦境维持不了多久了。”
“你还有事情没告诉我。”
“什么事情？”
“关于我哥的事。”
“时间不多了，你想知道什么？搞快点。”
“全部。”
张晓阳握拳做了一个“我全都要”的手势：“我哥究竟是怎么和魔女扯上关系的？还有你和我哥究竟是什么关系？另外我哥究竟是怎么死的？
“一开始他们告诉我，说我哥死于意外，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除了一盒骨灰我什么都没看到……他的死应该不是意外吧？”
夏莎闻言一愣，她一脸困惑地问道：“那个女人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吗？”
张晓阳微微皱眉：“谁？”
夏莎略微有些愠怒：“陈嫣然啊！她把你招进了特卫局，结果什么都没和你说就敢让你单独行动吗？”
张晓阳感觉自己的头更大了。
“其实我这次是私自行动……”
“拉倒吧，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放任手下自己行动而不阻止？你肯定被那个女人利用了。”夏莎翻了个白眼然后扶额道，“你啊……都已经被人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张阳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笨弟弟……”
张晓阳虽然仍旧一头雾水，但总觉得已经隐约猜到了自己背后的推手是谁。
为什么陈局故意放置他不让他参与调查？为什么关于昏睡病的调查一直没有结果？为什么明明不让他行动，但是却轻易批给了他大量的作战物资？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陈局在故意放置张晓阳，然后引诱他私自行动！
第59章：打上花火
张晓阳有些迷茫，他一时间不知该继续问些什么才好。
夏莎见张晓阳似乎是有些懵，便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说道：“以前的事都先不管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但也只能记在心里，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人。”
张晓阳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
“关于你哥哥的事情，既然陈嫣然什么都还没告诉你，那我也就先不说了。出去之后你就姑且先当什么都不知道，等到时机成熟了那个女人自然会告诉你一些事情，关于你哥哥的一些事情你到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夏莎停顿了一下，张晓阳总感觉她接下来似乎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
果不其然，她说了一句让张晓阳闻之色变的话。
“但你必须要记着，陈嫣然不是什么好人，她告诉你的事情可能半真半假，对于她你一定要时时刻刻都要做好提防。”
“什么意思？”
“我也很难和你解释清楚，等后面你和陈嫣然接触多了就明白了。”
张晓阳觉得夏莎以前一定写过网文，因为她断章的手法都和那些人一模一样。
“听起来你和陈局好像很熟……”
“不，我和那个女人不熟。”夏莎连连摆手道，“关于她的事我也是听你哥说的。”
张晓阳再度一脸问号……他困惑于自家老哥究竟瞒了他多少事。
夏莎说到这里抬起了头，看了看这个已经满是裂痕的梦境世界——留给他们谈话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夏莎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的魔女能力对你有效这件事情，不要告诉特卫局的人，不然他们可能会把你关起来调查……特卫局对于自己内部的人，也是从来不手软的，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张晓阳这才意识到，以他免疫魔女特性的体质来说，似乎本来不该在梦里。
随着一阵摇晃的感觉袭来，梦境世界开始崩裂。
即将崩溃的世界里，夏莎笑着摸了摸张晓阳的脸。
“短时间内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以后即使自己一个人，也要努力活下去啊，傻弟弟……”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整个梦境世界都崩塌了。
张晓阳先是觉得脚下一空，接着他感觉到背后一沉，然后他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站稳之后，张晓阳甩了甩有些发胀的脑袋，放眼向四周望去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而夏莎此时依旧在张晓阳的背上，只是这时的她已经陷入了沉睡，不论张晓阳怎么呼喊都无法醒来。
张晓阳眼前的地面上，多出了一滩如同石油一般的粘稠液体。
张晓阳知道，那是已经死去的琴·克莱曼，所遗留下来的“尸油”。
在那堆“尸油”里，张晓阳找到了一枚小型的指南针以及一张老照片……张晓阳凭借着精神力，辨认出了眼前这两个东西都是魔女遗物。
那张照片似乎是琴的贴身物品，折痕老旧并且已经微微泛黄，相片上面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在对着镜头开心的笑着……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曾经多次与他斗智斗勇的对手死去，张晓阳莫名地感觉到了一阵空虚。
这与贤者时间的空虚不同，是一种想要难过但又难过不了，明明歼灭了敌人但却感觉不到丝毫喜悦的空虚。
张晓阳之所以会产生这种空虚感，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病，更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
张晓阳并不同情琴·克莱曼，因为她确实杀了很多人。但张晓阳也不会为了她的死而欣喜，因为她也不过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可怜虫罢了。
她为了就自己的女儿，变成了一个残忍而又狡诈的杀手，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然而到头来她所谓的女儿，却只不过是她脑中的幻影。
张晓阳无法想象，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琴究竟有多么的绝望。
琴看起来很正常，不像是患有精神疾病的样子。所以张晓阳猜测，她应该是受到了某种魔女遗物的影响，才产生了错误的认知……而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人，不出意外就是那个拿走了命运之书，被琴称呼作“老板”的人。
张晓阳无意为琴报仇……但那个男人他却不打算放过。
张晓阳来到大楼的边缘，往海的那个方向眺望过去。
与西边天空的残阳如血不同，东边的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东边的天空中，还有一个小点在反射着太阳的余晖。虽然隔得老远，但张晓阳还能隐约听到直升机引擎声。
“梦境世界里明明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但是现实里好像也才过了一小会，飞机还没有飞远……但这也没用啊。”
张晓阳陷入了沉思。
他很想追上去，从那个男人的手中将笔记本给夺回来，顺便把他摁在地上暴揍一顿……但他不会飞。
思来想去，张晓阳觉得还是只能暂时先放过那个男人，待到向特卫局汇报完情况后，再借助局里的力量追踪他。
就在张晓阳思考的时候，东边的海面上突然光芒闪了一下。两秒钟后，东边的天空中爆出了一团火光。
那架直升机……炸了。
爆炸的轰鸣声从远方传来，变成了一个沉闷的响屁。
张晓阳望着天空中的那团火，不由得张大了嘴：“这是什么情况？”
……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艾伦·弗雷克在拿到了“剧本”之后，坐上了飞机立刻开始往东边海面上飞行。
地平线外的海面上，早就停了一艘他的私人游轮，按照计划他在拿到笔记之后，将乘上那艘船然后直接回国。
出境的相关手续，他早在之前就已经让专业人士安排妥当了。
当然，如果按照他的计划，能够顺利拿到未来笔记的话，其实这些手续全都是多余的。
“哈哈哈哈哈……”
艾伦拍着大腿笑个不停，就连前座开飞机的飞行员都有些纳闷——他很久没有见老板这么开心过了。
艾伦看见了飞行员的表情，随后立刻收敛了自己的笑容——毕竟形象还是要维持的。
艾伦抚摸着自己手中的未来笔记，如同帝王抚摸着新纳妃子的肌肤，对其爱不释手。
“虽然琴牺牲了很可惜，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能拿到未来笔记并非偶然，这一切都是以献祭琴·克莱曼的生命为代价换来的。
为了拿到这本笔记本，艾伦用死亡之笔写下了琴的名字，注定了她拿到未来笔记成功交给自己后，精疲力竭而死的结局。
这一切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艾伦的目光渐渐变得犀利了起来……他费劲力气终于拿到了“剧本”，这也就意味着他的计划可以正式开始了。
“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做一些保险工作。”
艾伦说着从钢笔袋里取出了那支古旧的钢笔，然后用钢笔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起来。
“老板，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我们靠近……”飞行员透过侧舷窗看到了海面上的火光，以及一个高速飞过来的亮点，“不好！是防空导弹！”
话音刚落，整个飞机就被击中了，化作了一团燃烧的火焰。
那是傍晚的天空中，最绚丽的烟火。
海面的一艘高速巡逻艇上，一名身着特卫局制服的干员，将肩上扛着的前卫-2单兵便携防空导弹发射器放下，然后接通了通讯器。
“报告陈局，这里是拦截组6号，海上拦截成功，目标已……等等，情况有变。”
那名干员突然发现，天空中被击毁的那架直升机并没有坠落。
只见半空中产生了一个黑洞，将爆炸的直升机火焰与残骸一通吸了进去。
随后，那个黑洞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