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转运伤员
张晓阳的到来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在进入总部大楼之后，立刻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张晓阳的出现一度让大家都以为援军到了。
然而在得知了只有张晓阳一个人之后，他们纷纷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张晓阳此时还不知道大楼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很快他就被带到了甄礼、林冬和尚玲三人面前。在那间诊室里他看到了受伤的甄礼，了解了目前敌人进攻的情况，同时也得知了陈嫣然重病卧床不起的消息。
他这才意识到了，形势究竟有多么严峻。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张晓阳托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林冬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一脸焦急地说道，“难道你破坏了防御屏障！？你怎么可以那么冒失！”
林冬知道张晓阳手中有祓魔刀，据她所知那把刀能够斩开很多东西。她不确定这把刀对于特卫局总部大楼的结界有没有效果……如果真的有效果，而且张晓阳也确实用那把刀破坏了结界屏障的话，那么事情就变得有些难以控制了。
张晓阳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你们说的屏障是什么……那边的铁门关闭了，但是刷卡机还亮着，我就正常地刷了工牌，接着铁门、玻璃门就都开了，然后我就进来了……”
张晓阳的说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三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
“难道空中廊桥那边有漏洞？”林冬托着下巴皱眉道。
“不，小叶刚才去检查过了……屏障没有问题，大门也无法打开。”尚玲摇了摇头说道。
总部大楼的结界屏障虽然说是“屏障”，但实际上并不是类似AT力场的那种屏障。硬要说起来，总部大楼的屏障着更像是依附于实物之上的“附魔”。
因此闸门的开合与屏障的运行密切相关，正常情况下在屏障启动时，是不可能开启外部闸门的。
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张晓阳的身上。
她们突然同时想到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可能就是当前状况的关键——张晓阳的特殊体质。
林冬和尚玲还打算进一步追问，甄礼却打断了她的问询。
“晓阳，你还可以再打开一次那扇门吗？”
甄礼这句话触动了其余二人的敏感神经，她们都猜到了甄礼究竟想做什么。
“你还不打算放弃吗？”林冬问道。
甄礼也并不打算掩饰，她点了点头说：“既然可以在不关闭屏障的情况下打开通路，那么也就意味着我们不用二选一了……让一部分人把伤员运出去，然后到没有电磁屏蔽的地方呼叫增援，其余人原地坚守，这样就能顾全两方面。”
林冬和尚玲还想要在说些什么，但是甄礼却下定了决心，这次直接下了命令。
“我已经决定了，就这么办！”
级别最高的人都下了命令，那么大家也就没有什么好反对的了。命令迅速传达了下去，随后各部门各小组领导开始组织人员，并迅速开始分配任务。
分工之后决定，由尚玲带着医疗科的人员以及少部分护卫人员撤离总部，林冬带着其余人在总部内坚守阻滞敌人前进的脚步同时等待支援。
张晓阳被分到了随医疗科撤离的那一队……他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回来马上又要出去。
他个人其实是想留下来战斗的，但因为只有他能开门，所以他必须跟着撤离队伍一起撤出。
“等等，甄书记你呢？你要我们一起撤出吗？”张晓阳突然发现了甄礼的安排之中一直没有说到自己做什么。
“不，我留下来。”甄礼摇了摇头说，“我和林冬一起总部大楼里坚守，等你们回来。”
“可是你受伤了……”
张晓阳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甄礼却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这个时候林冬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别劝她了，她这个人是劝不动的……你要是真的放心不下，就快点带人回来救我们。”
林冬说话的语气有种“大人做了决定小孩子就乖乖听话”的感觉。
张晓阳心中明白，她们这是抱着向死而生的觉悟做出的决定，无论再怎么劝都是没有用。
“我会再回来的，你们坚持住。”临别之前张晓阳这样说。
“去吧。”林冬摆了摆手，眼睛没有看他。
分别之后，张晓阳来到了八楼集结点。
伤病号并非一次性全部撤出，而是先分批次撤出，所以要先在八楼集合。第一批次运送出去的都是伤情和病情比较紧急的伤病号，随后才是伤病稍微轻一些的。
一切准备完毕之后，张晓阳在门内的刷卡机上刷了他的工牌。
伴随着刷卡机“嘀”一声响，沉重的合金闸门再一次开启了。
张晓阳身后的同事们看着开启的闸门，纷纷发出了惊叹之声——他们都知道有结界屏障存在，所以忍不住惊叹。
惊叹过后，众人迅速开始了整齐有序的撤离工作。
第一批次的伤病号，撤出过程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了空中廊桥，然后到达了旁边的停车楼……整个过程一切顺利，没有遭遇袭击也没有发现敌人。
在张晓阳他们目送着第一批伤病号乘车遁入夜幕之中，向着南面的大后方营地撤退之后，护卫队再次回到了特卫局总部大楼。
这一次，他们带上了更多的伤员，撤退的队伍更加庞大。
因为人手不够，所以除了不能行走而且不方便挪动得伤员用担架抬着以外，其余的伤员基本都是能背则背。
张晓阳的背上也背了一个人——他负责背高烧不醒的陈嫣然。
所有人都希望这一批也能像之前一样顺利……然而这一次却有人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就在他们即将上车的时候，一名正在打开车门的干员透过窗玻璃的反射，发现了身后浮现出的鬼怪身影。
“敌袭——”
那名干员大叫着猛然转身……然而他却什么也没看到。他身后的车窗玻璃里，那镜中鬼影便突然向前伸出手，只见她的手臂穿透了镜面化为实体，随后手中的短刀从背后干净利落地割开了那名干员的咽喉。
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热血洒满了墙面和车身。
以这一击突袭为起点，一大群身影扭曲的怪物发出尖利的咆哮，然后潮水般从大楼外涌入了停车楼内。
敌人里应外合的攻击冲散了护卫队的队形，他们只能各自寻找掩体隐蔽然后各自为战。
如此有序的进攻，显然是发现了他们的行动，然后故意躲起来在这里埋伏他们的。
“唉……”尚玲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主任，现在怎么办？”作为医务人员没怎么接触过战斗的叶莺，在遭遇敌人之后顿时吓得有些六神无主。
尚玲沉思两秒后说道：“小张，你把陈局交给小叶，然后准备好武器。”
叶莺此时凭借着魔女能力，一个人托举着三个人……但这只是为了方便行动而安排的罢了，实际上再多加一两个人对她来说也没有问题。
张晓阳将背负着的陈嫣然交给叶莺，然后拔出了武器。
“需要我怎么做?”
“杀出一条血路。”
“呃……我知道我们要杀出去，我的意思是我们有没有更具体一点的计划？”
“那没有。”尚玲用非常平淡的语气说道，“只要把敌人都杀光，其他人也就安全了……全力进攻就好了。”
尚玲说完也不管张晓阳作何反应，自己便一马当先跳出了掩体。
第269章：医者仁心
其实在张晓阳他们第一次从特卫局出来的时候，结社的魔女就已经发现了他们。
雷娅是结社留守在外面的人员之一，她只是一个负责望风的岗哨守卫。雷娅在第一次见到张晓阳他们的动向之后，立即取出了首领交给她的哨子，接着用吹响了它。
说是“吹响”有些不恰当，因为这枚哨子发出的频率处于人耳无法听见的范围。
吹响这枚哨子的目的，是唤醒那些在城市里游荡的无名怪物。
那些游荡在城市里的怪物在听到这无声的频率之后，便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开始朝着特卫局旁边停车楼的方向聚集而来。
其余留守在特卫局大楼外部周围的魔女，很快也意识到了有敌情——她们手中也有同样的哨子，那些哨子在雷娅吹响之后，发出了仿佛共鸣一般的振动。
留守在特卫局外部的魔女们街道信号后，跟着无名怪物的前进方向，来到了雷娅所在的位置。她们简单而迅速地交换了情报，然后定下来在停车楼设伏，以捕杀这支突围队伍的计划。
原本雷娅还担心同伴来之前这些人就溜走了，结果没想到这群人送走了一批伤员之后，又返回大楼内又撤了一批出来。
当特卫局众人将第二批伤病号运出来的时候，正好魔女结社的战力也集结完毕。
于是，战斗一触即发。
当战斗爆发之后特卫局方面几乎是单方面挨打，队伍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冲散，着让雷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支队伍不过是些伤兵残将，实力应该并不强。
雷娅是“镜之魔女”，她能够潜入镜中的世界。她能够瞬间通过目力可视范围内的任何一个光洁度达到镜面级别平面，穿梭到所谓的“镜中世界”里面去——也就是一个存在于镜面之内的左右相反的特殊空间。
凭借这一魔女能力特性，她可以在不同的镜面之间来回穿梭，进入到镜中世界里面，可谓是来无影去无踪。
加上总喜欢带着一张鬼面具来给她的敌人造成精神上的冲击，所以在结社里面她也有“镜中幽灵”这么一个外号。
她就像是一个游荡在丛林里的猎人，不断地闪现在镜面之间，在镜中世界里游荡寻找着出手机会。这个到处停着车辆的停车场，四处都是可以使用的镜面，对雷娅来说简直就是最适合她的战场。
雷娅几度穿梭之后，来到了空中廊桥附近的位置。因为这一面没有敌人攻击，所以大部分的伤病号都被暂时安置在这里。这里的护卫和随行人员不多，大多都是一些随行的医务人员。而且最关键的是，雷娅在那群伤病号之中看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人。
雷娅躲镜中世界里透过镜面暗中观察……突然，她看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
她不会认错的，那个人就是特卫局的局长陈嫣然！雷娅看过她的照片！
她的内心顿时激动了起来——只要能够杀死那个女人，就能为结社的事业扫清一个非常巨大的阻碍。
此时陈嫣然身边缺少随行人员，只有两名医务人员和一个护卫相随。雷娅相信只要自己突然出手，必定能取那个女人的性命。
她的身形闪转腾挪，在镜面之中来回穿梭，转眼间便来到了陈嫣然附近，她透过一辆车的镜面观察着。
她只打算出手一次，这一击不中她便会立即撤退。
“但是我不会失手的……”
雷娅的嘴角扬起了狞笑，随后她从斗篷下面掏出了一根巨大的棒状物。
那是产自她的家乡的武器——德意志的铁拳3式火箭筒。
这是特殊的串联空心装药战斗部，能有效的摧毁反应式装甲和侵彻厚的多层装甲，破甲的厚度可达到约为800——900mm，没有人能够抵挡这一击……魔女遗物也不行。
“德意志的科技是世界第一！”
雷娅大喊着向镜面外的现实世界冲了出去。
然后，火箭筒炸了。
雷娅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脱离镜中世界，那火箭筒就在镜中世界里爆炸了，她本人也死在了这场爆炸之中。
火箭筒爆炸不是因为火箭筒出了什么故障，而是因为有人在火箭弹出膛前发动了攻击，将雷娅连人带火箭筒一起摧毁了。
那将雷娅击杀的，是一抹耀眼的光。
尚玲手中一直拿着一根短杖，短杖的末端有着像是金色树叶一样的装饰，那短杖树立在哪里看起来就像是一株有着黑色枝干以及金色叶片的树苗。
那件遗物张晓阳认识……他虽然不知道那件遗物的名字，但他记得那件遗物的编号是B-298，其作用是能够加速外伤的愈合，同时也能够吸收病痛缓解病人的痛苦。张晓阳之所以会记得这种情报，是因为张晓阳层在闲聊时听尚玲说过，自己当初那被切断的左手小指，就是在这件遗物的帮助之下才完整复原，没有留下任何的伤痕以及后遗症。
张晓阳一直都以为那只是一件医疗用途的遗物，直到他看见了尚玲刚才手握短杖的一端，如同拔剑将那短杖从靠近末端的部分分离，拔出耀眼如同日光一般的剑刃……这时他才意识到，那哪里是什么短杖，那根本就是一把长剑。
那耀眼的光芒掠过了整个楼层，犹如圣光洗礼一般荡涤过所有人的身体。
那充斥了整个楼层的巨大的光芒……实际上是那长剑的剑刃。
尚玲挥动手中光芒凝成的超大剑，光刃所过之处不论是敌寇还是怪物皆灰飞烟灭。隐藏在镜中世界的镜之魔女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就被这一记莫名其妙的大范围攻击给秒了。
张晓阳望着那擎天巨柱一般的剑刃，忍不住开口道：“这个威力……这件遗物真的只有B级吗？”
虽然说危害等级与遗物本身的强度没有必然联系，但是一般情况下都还是会有遗物强度越高则危害等级越高的情况出现。在张晓阳的印象之中，这这种强度的遗物危害等级至少得A级起步。
“没想到吧？”叶莺看出了张晓阳有些意外，便主动向他介绍起了尚玲手中的那件遗物。
B-298看起来像是一根短杖，实际上却是一把长剑。
它的剑刃是无形的，但却锋利到能够切开空间，通过切断空间来对物体进行切断，因此可以克制很多空间系的魔女遗物和魔女能力。
这把剑本身并不强，危害等级也不高。但它却具有一个及其不起眼的特性——这把剑能够吸收伤害，然后通过剑刃将以往吸收的伤害打出。
这也就意味着，平时它治疗过的病人越多，它在战斗时砍敌人就越猛。
没人知道这把剑在长年累月的救死扶伤之中，究竟积蓄了多少能量，因为尚玲几乎从不出手。
然而当她拔剑出鞘，温暖圣洁的光照在大地上，不论是暴徒贼寇还是魑魅魍魉，皆在这光芒之中化为了飞灰。
战友们身上的伤势则是在飞速愈合，张晓阳感受着那温暖的光，忍不住开口说道：“究竟是替多少人承担了伤痛，它才能这把剑才能有如今的力量……”
“这其实是一件古物，据传这把剑是从东汉时期流传下来的，所以它继续了力量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叶莺闻言便开口解释道，“当初与这把古剑一起流传下来的，还有这样一句话……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张晓阳闻言一愣：“这不是当初刘备在白帝城托孤时说的话吗？”
叶莺微微点头：“是啊，这句话不就和这把剑一样吗？”
张晓阳闻言顿时陷入了深思，他细细品味着叶莺所说的这番话……仔细想想这把剑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这把剑的故事已经没有人记得了，事到如今人们只知道这把剑本不是剑。直到某一天它的持有者为了保护身边的同伴而将它握在手中，它将成百上千年来所吸收的伤痛化作力量喷涌而出，人们才明白了这其实是一把守护之剑。
“所以它的名字是什么？”张晓阳问道。
“它叫……白帝圣剑。”
第270章：前后夹击
巨大的噪声充斥了整栋大楼，制造噪音的一台看起来像是竖起来的盾构机一样的巨型设备。十余名能力各自不同的魔女，正在齐心协力操控着那台机械，努力地在特卫局总部大楼的楼板上开洞。
结社魔女们第一波次的进攻，凭借着杀了特卫局一个措手不及的优势，快速来到了17层。在那之后特卫局众人迅速有序撤退，然后关闭了下层的所有闸门。
至此，结社魔女们前进的脚步也就慢了下来。
然而，她们却并没有停止前进。
在发现无法通过魔女能力强行破开闸门，也无法破坏楼层之间的墙体之后，她们转而采用了“物理”手段——她们仿佛早有准备一般，从不知何处搞来了这么一台用于挖掘竖井的掘进机，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样的手段将其运进大楼里来的，居然打算硬生生挖开一条路。
施工安全、机械使用寿命、楼层结构……这些事情完全不在结社魔女们的考虑范围内，对她们来说打开通路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重型机械面前，特卫局总部大楼的楼板承受了它这个设计标准本不该承受的痛苦……没有人懂得它的痛。
短短不到3个小时，特卫局大楼便被钻出了一个从17层到8层的孔洞。
“唉，时代真的变了。”叶莲娜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我会觉得，现代科技比魔女能力更像魔法。”
“你怎么和个老太婆一样？”徐夕回头看了叶莲娜一眼，“我以前一直以为这种话只有汤婆婆会说……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生活太久，出现人传人了？”
两人口中所说的汤婆婆，是一名年纪非常大的老魔女。她是少有的没有活到了那个年龄的魔女，而且她的魔女能力非常特殊的，能够预言吉凶并指导众人避趋祸福，因此这位外号为“预言之魔女”的老魔女，是圈子里几乎所有魔女都非常尊重的长者。
叶莲娜没有理会徐夕的打趣，此刻她的心情异常沉重：“如果汤婆婆在，说不定我们就能规避掉这大楼的防御机制，刚才就不会有那么多同伴牺牲了……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防御机制。”
虽然有重型机械开路，也已经没有了敌人的阻碍，但是她们下来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在下楼的过程之中，他们不断地遇到诡异的情况——队伍之中不断地有人独自走到黑暗之中后失踪，然后等到同伴再度发现她时她已经死去了。
一开始徐夕和叶莲娜还以为是有特卫局的人藏在楼里，然而在经过几轮筛查确认确实8层以上已经没有特卫局的人了之后，便只剩下了一种解释——这是大楼的某种防御机制在起作用。
那大楼的黑暗空间里，就仿佛藏着某种无形的怪物。
那怪物不仅择人而噬，而且还会让人癫狂。
有些原本看起来十分正常的人，在脱离了同伴视线一段时间再回来之后，便会突然间做出诡异行为。当同伴们意识到她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彻底的歇斯底里，开始疯狂自残和自戕。
如果没有同伴来阻拦，疯狂者必定会以非常诡异且痛苦的方式死去——诸如自己把自己掐死，或是用刀割下了自己的面皮之类的。
为了应对这样的特殊防御机制，徐夕定下了三人一小组行动，绝对不能互相脱离对方视线，小组和小组之间也必须保证一边联系一边前进的规矩。
在这之后，牺牲的人数才开始急剧下降。
徐夕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解释道：“这栋大楼本来是在另一个建筑之上加建改建的，不论是这对魔女特性有极大排斥的结界屏障，还是大楼内这诡异的防御机制，都是由原本的建筑产生。
“原本的建筑只有6层，加建改建之后直接加到了23层，所以离原本的建筑越近则防御能力越强，原本的建筑越远则防御能力越弱……”
叶莲娜不解：“原先那建筑是什么？难道是什么鬼屋不成？”
“原先那幢建筑……本身就是一件魔女遗物。”徐夕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它名为‘深红别馆’，编号S-009。这件遗物具体和能力目前还不明确，我们只知道它具有压制和隔绝魔女遗物能力的效果，而且貌似还有极强的精神污染效果，因此才被特卫局改造过后用来当做关押室用于关押遗物。”
叶莲娜微微皱眉：“这么说……地底也属于深红别馆的一部分？”
徐夕微微点头：“确实如此没错。”
叶莲娜眉头紧拧在了一起；“那岂不是说我们想要到达目的地，就必须要直接进入一个S级遗物的内部？”
地底，才是魔女结社们这次行动的目标。
说是目标其实也不妥当，因为她们也不知道她们要面对的东西是什么……她们只知道自己要找一扇特殊的“门”。
正当两人交谈的时候，突然后方传来了响声和骚动。
“发生了什么事情？”叶莲娜回头厉声喝问道。
“后方出现了敌人。”一名魔女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然后在两位首领面前汇报，“他们突然出现在了我们的后方，突袭了我们负责后勤的队伍……他们应该是通过我们挖掘出来的通路下来的。”
两人陡然一惊。
叶莲娜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难道是外围的部队回援了？不可能啊……他们有多少人？”
那名结社魔女摇了摇头：“目前只看到了两人……总人数应该不多。”
还没有等两人回话，楼层里正在掘进的巨大机械便突然了巨大的声音。
那是仿佛挖透了楼板的声音，伴随着那声巨响重型掘进机与碎石瓦砾一起从8楼的楼板坠落到了7层的地面上，坠落的冲击让整个楼层都在震颤。
至此，通往7层的通路已经被彻底打开。
叶莲娜倾听着身后传来的战斗之声，又看了一眼眼前通向下层的漆黑洞口说道：“后面的估计是从哪里回来的散兵游勇……后面的敌人交给我，你带着姐妹们往下层突进，尽快到达地底。”
徐夕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带上一个小队和你一起行动吧，相互之间也有一个照应。”
“我无所谓，随你安排。”叶莲娜说完便转身欲走。
“等等，还有一件事情……”
“嗯？还有什么事？”
徐夕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道：“不要死了。”
叶莲娜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摆了摆手道：“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说罢，她的脚下升起冰柱，随后头也不回地向着楼上升去。
……
从结社魔女们后方发动袭击的两人，是尚玲和张晓阳。
他们并没有跟随者车队一起撤离前往城市南郊的后方营地，而是选择了留下来继续战斗。
尚玲本来还不同意张晓阳留下来，强硬要求他和车队一起后撤……但张晓阳怎么可能乖乖听话，他最终还是执意留下来了。
面对固执己见的张晓阳，尚玲除了叹气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她早就发现了张晓阳这个人虽然平日里待人礼貌随和，但认定了事情就绝不回头，在这一点上他和他哥哥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两人决定留下来之后，很快商议起了策略。
他们讨论了一番，决定不从8楼的空中廊桥回去了，而是让张晓阳利用魔女遗物直接大楼外部攀登回23层，然后从敌人的后方发动攻击——这么做虽然十分冒险，但却能够大幅地阻滞敌人进攻的脚步。
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因为当他们回来的时候，敌人早就已经到达了8层，此时从8层的空中廊桥回来无异于自投罗网。
这一看似冒险的选择，反而是最稳妥的决断，真正意义上的救了他们一命。
结社魔女的靠近后排的多是些辅助性能力的魔女，在战斗力方面并没有其他人那么强。所以尽管特卫局这边的奇兵只有张晓阳和尚玲二人，但却依然给她们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就在两人势如破竹的时候，尚玲突然开口了。
“小张……”
“怎么了？”
“你真的不打算走吗？现在走还来得及。”
“怎么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您还在说这种话？”张晓阳的神色十分怪异，但语气也十分坚决，“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不会走的。”
尚玲将手搭在剑柄上，然后用有些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别误会，我没有什么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你刚才不走的话，现在就走不掉了。”
伴随着尚玲的话音落下，周遭的空气温度骤然降低。
张晓阳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的目光向尚玲正在注视的方向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在视线的终点，一个浑身飘扬着冰雾的白色倩影静静地立在那里。
第271章：生命之源
说起来，不论张晓阳还是尚玲，都是第一次见到冰霜魔女。
但是关于这个女人的强大，他们早就听闻其他人说了。
那是强大到能够直接超远距离冰结敌人鲜血的女人，大多数人往往都还没有看清她的容貌，便已经化作了永远无法再苏醒的冰雕。
但是她的这一招，对眼前这两人失效了。
她发现当自己对这两人发动能力的时候，其中一个人毫无反应，另一个人则是用更加强大的能力遏制了她的能力。
张晓阳此时并不知道，他的免疫体质又一次立功了。
反而是尚玲十分清楚敌人的可怕——若不是她通过白帝圣剑不断地吸收冰霜魔女对她造成的冻伤，此时的她也已经被冻成冰雕了。
张晓阳在见到敌人的瞬间就行动了，乌木手链中生长出了细密的金属丝线，随后牵扯着张晓阳弹射起步向着敌人侧面奔袭而去。
叶莲娜很轻易地就觉察了张晓阳的动作，但是她本人却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她仅仅是斜眼瞥了张晓阳一眼而已。
那一眼仿佛夹杂着剑气，让张晓阳感觉到了一股杀意。
还没等张晓阳飞出多远，那牵引着他的丝线便突然断了……张晓阳猝不及防之下，险些直接摔个狗啃泥，还好幽灵公主直接用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托住了他，才让他不至于那么难看。
就在张晓阳吃瘪的时候，尚玲已经拔出光剑冲了上去。
尚玲和冰霜魔女战在了一起，光之剑刃冲散了她周围的冰霜，而冰霜魔女的手中也用寒冰凝结出了一把寒冰长剑，与尚玲的光剑碰撞在了一起。
张晓阳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是他没有急着冲上去参加战斗，而是冷静地研究起了刚才突然断裂的丝线……他发现丝线似乎是因为局部温度过低，从而导致金属在冷脆性的影响下断裂的。
张晓阳心中顿时大为疑惑疑惑。
——她的能力精度有那么高吗？而且距离还那么远……
张晓阳正想着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一只淡蓝色的小蝴蝶，正从他的面前飞过。
那蝴蝶看起来就像是常见的那种菜粉蝶大小，只是颜色略微有些不一样。一开始张晓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在室内而且是这样低温的环境之下，不可能还有蝴蝶在活动。直到他看见那蓝色的蝴蝶落到墙面上，随后化作了一丛冰棱他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尚玲姐，不要碰那些飞虫！”
“？”
正在和冰霜魔女拼剑的尚玲一开始还不明白张晓阳说的是什么，直到她注意到有许多细小的蓝色蝴蝶落在了她的衣服上，她脑中的警报才开始作响。
“才反应过来吗？已经太晚了。”冰霜魔女冷冷一笑，随后她双臂一张，“冰蝶狂舞！”
只见无数散发着蓝色幽光的小蝴蝶从她的衣袖和衣摆之下狂涌而出，犹如雪片一般向着尚玲和张晓阳飞舞而去。
冰蝶在触碰到固体之后迅速变为超低温的冰霜，甚至直接将触碰到的墙体冻得脆裂。
尚玲躲闪不及，虽然用剑光扫掉了大部分的冰蝶，但仍然被一些冰蝶附在了身上，她的身上立刻出现了许多处冻伤……如果不是她及时用白帝圣剑吸收了伤害，那么恐怕就不是简单的冻伤而已了，恐怕会直接整个人被冻得裂开来。
尚玲的行动被迟滞，冰霜魔女叶莲娜见势当即欺身而上，试图用手中的寒冰剑刺穿尚玲的躯干。
然而一支凌空飞来的箭矢，却让冰霜魔女不得不中途变招。
叶莲娜听到了侧面传来的破风之声，于是在自己的身侧升起了一面冰墙，然而却被那枚高速激射而来的箭矢直接射裂了冰墙。
叶莲娜不得不终止了向尚玲发动进攻的动作，侧身一闪堪堪躲过了这一箭。
应声碎裂的冰墙没能阻止飞矢，但箭矢的飞行速度却因此而迟缓。当箭矢擦着叶莲娜的面门而过，叶莲娜凭借着过人的动态视力看清了那箭矢的模样——那是一枚纯金属的箭矢，从箭簇到箭杆再到尾羽，全都泛着银白色的金属光芒。
射出这支箭的，是张晓阳手中那张巨大的铁臂弩。不论箭矢还是弓弩，都是张晓阳利用乌木手链变化出来的。
在获得了乌木手链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张晓阳都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思考那个最初困扰他的问题……究竟能不能让乌木手链变形成加特林机枪？
经过张晓阳的反复实验，他发现虽然乌木手链变不成加特林，但是木质和金属结构复合的弓弩还是没有问题的。于是他试着用乌木手链变形了多种形制的弩，其中也包括传说中的诸葛连弩……但考虑到这玩意的精度、射程和威力在实战中太过堪忧，所以张晓阳最终还是将其简化，变成了一张简单的铁、木复合弩。
虽然这张弩的结构简单，但是因为磅数很高所以破甲能力却极强。加上有幽灵小姐配合上弦弥补了射速方面的弱势，如今也算是让张晓阳多了一个远程攻击手段。
射出第一箭之后张晓阳并没有停下，乌木手链立刻又生长出了一根箭型的树枝，随后在幽灵公主的能力控制下变为了金属的箭矢。张晓阳将箭矢放入箭槽之中，幽灵公主迅速拉满了弓弦，接着张晓阳摁下扳机……然而他没有摁动。
冰棱不知何时已经冻住了张晓阳的扳机，张晓阳知道如果自己再用力摁下去，八成扳机也会和之前一样低温脆断，有可能杀敌不成反而伤了自己。
周围的冰蝶依旧纷飞，怎么也驱赶不掉——正是这些小东西冻住了张晓阳的弓弩。
若不是幽灵小姐的精神力量屏障保护着张晓阳，没有让那些冰蝶直接触碰到他，恐怕张晓阳这会也已经被冻得失去了能力。
张晓阳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犹豫……犹豫，就会败北。
他丢掉了手中的弓弩，然后拿起了他最熟悉的长刀，朝着迎面而来的冰霜魔女冲了上去。
缠绕着冰雾的寒冰之剑与萦绕着黑焰的刀刃，在空中碰撞在了一起。
冰霜魔女的寒冰剑仅仅和张晓阳的祓魔刀碰撞了两次，便被张晓阳斩为了三段。但是冰剑的剑刃却再度从剑柄中生长了出来，犹如某种植物又或者某种具有生命的东西。
寒冰剑与祓魔刀不断碰撞，张晓阳的刀锋无坚不摧，但冰霜魔女的剑刃却生生不息。
周围的冰蝶还在飞舞，尚玲似乎是在全力对抗着冰蝶带来的冻伤，她想要往张晓阳的方向赶，但是她的行动却像木头人一样僵硬。
张晓阳发现了，不仅仅是冰霜魔女手中的剑刃在生长，就连空气之中飞舞的冰蝶，也在不断地分裂而且越变越多。那分裂看起来不像是冰霜魔女通过魔女能力催发的，反而像是那些冰蝶的自发行为。
它们看起来似乎是在……繁殖？
“这些东西……是活的？”张晓阳喃喃自语道。
“察觉到了吗？”冰霜魔女与张晓阳再一次交锋，她双手持着的寒冰剑架住张晓阳的祓魔刀，用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语调呢喃道，“说起低温，你的印象是什么呢？或者我换一个问法……你觉得低温究竟是什么呢？”
一道光柱从尚玲所在的位置向着叶莲娜喷射而来，而叶莲娜则是迅速后撤并停止了进攻。叶莲娜停止进攻之连连后退，最终退到了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与两人相隔了一段距离遥遥对峙。
张晓阳和尚玲死死盯着叶莲娜的一举一动，而叶莲娜则是岿然不动。
叶莲娜缓缓开口接着说道：“我直接说答案吧……是逆熵。”
张晓阳的脑内如同闪过一道惊雷，他突然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你用魔女能力创造了生命！？”
生命就进是如何诞生的？这个问题直至今日都困扰着所有生物学家。
没有人知道在那狂暴的原始地球环境之中，最初的有机物究竟是如何产生的，也没有人知道这些有机物究竟怎么样克服了那足以抹杀一切生命与秩序的熵增，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生命。
如今学界关于生命的诞生有很多的猜想，但有一点是大家普遍认可的——生命的形成是一个从无序到有序的过程，是一个熵减的过程。
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在自然过程中，一个孤立系统的总混乱度（即“熵”）不会减小，而如果冰霜魔女却能够做到在无外力做工的情况下实现从高温到低温，着也就意味着她能够逆自然规律而行实现熵减。
以此为基础，创造出生命也并非不可能。
冰霜魔女叹了口气说：“它们都还不是完整的生命，它们虽然有了一定的自发行为，但都还需要依赖我的魔女能力来支持它们活动和繁殖……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完善它们。”
“抱歉，我今天必须将你斩杀在这里。”张晓阳这样说道，“不能让你完成这项伟大的工作，还真的是有些遗憾。”
叶莲娜脸上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哦？你也觉得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我还以为你会斥责我亵渎神的领域。”
“生命本来就是逆天而行，哪里有什么神的领域？”张晓阳收刀入鞘摆出了拔刀的起手式，“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那种东西，那么自水下第一个生命的萌芽开始，我们便已经成为了打破神之规则的叛徒，恐怕那些‘神’会忍不住将我们除之而后快。”
叶莲娜突然笑了。
这位一直面若寒霜的冰霜魔女，第一次在敌人面前露出了微笑。她的笑容格外明艳动人，她微笑的那一刻仿佛冬日里的阳光破开厚厚的云层洒在大地上。
“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我们应该会是很好的朋友。”
“可惜你杀了我的朋友和同事们……我必须杀了你。”
叶莲娜的表情显得有些落寞：“真的值得吗？那些死去的家伙都只不过是一副躯壳而已……甚至就连我们都只不过是一具躯壳，你杀了我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其实真的没有必要为了他们而拼上性命和我们战斗。”
张晓阳皱起了眉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叶莲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
“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能说吗？”
“不，因为我的中文没那么好。”
不论张晓阳还是尚玲，闻言都一时语塞。
叶莲娜微垂着眼帘说道：“不过事到如今，不管我说什么你应该都不会停手了吧？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战斗到底吧……如果最终是我杀了你，那么你就算知道再多也没用，而如果你能杀了我……等你见到徐夕之后她应该会跟你说的。”
伴随着叶莲娜的话音落下，大地突然开始震颤。
楼层内被冰霜浸染的混凝土岩柱倒塌了，倒塌之后的冰岩终于缓缓站起，随后变成了一个个身形魁梧的冰岩傀儡。
冰雾笼罩了视野，那些冰岩傀儡站在叶莲娜的身后，就像女王身侧最忠诚的卫士。
叶莲娜举起手指向张晓阳和尚玲下达了命令：“杀光他们。”
第272章：繁衍生息
这些冰岩傀儡平均身高接近三米，宽大的身材处处透着力量感。
如果这些冰岩傀儡只是单纯的体型大，张晓阳和尚玲并不会害怕——就连入职不到一年的张晓阳，都已经不止一次地解决过体型巨大的敌人。
但是眼前的冰岩傀儡，显然不是那种除了体型大之外一无是处的敌人。
这些冰岩傀儡明明块头巨大，但是却敏捷得不像是石头做成的。他们以超越世界纪录的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了张晓阳和尚玲面前，紧接着就是一套灵活的杀人拳法。张晓阳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若不是平日里他在小熊姐的手下练出来了，恐怕此时早已经遭受重创。
成群的敌人从四面八方向着张晓阳袭来，幽灵公主手中的利刃不断变长，随后一刀横扫千军将朝着张晓阳狂涌而来的冰岩傀儡斩成了两段。
冰岩傀儡虽然被斩断，但是它们掉落在地上的碎片似乎并没有“死去”。那些碎片不断地融合、变化，然后重新变成了全新的冰岩傀儡。
复活之后的冰岩傀儡，数量反而比一开始刚刚被冰霜魔女召唤出来的时候还要多。
“这些东西怎么杀都杀不死？”
尚玲用白帝圣剑将冰岩傀儡轰成了碎片，但是即便将其粉碎成了指甲盖大小的碎片，它们也会很快聚集并重新复原。
张晓阳尝试着用祓魔刀将其斩断……祓魔刀虽然能斩断这些冰岩傀儡，但是也无法彻底杀死它们。
张晓阳从来没有见到过祓魔刀无法杀死的生物，他猜测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1.这些冰岩傀儡并不是生物；2.这些冰岩傀儡……不是一个完整的生命。
两人尝试过直接攻击叶莲娜，但是无穷无尽的冰岩傀儡如同跗骨之蛆一样对他们穷追不舍，而四处纷飞的冰蝶又极大地限制了他们的机动性，导致他们无法突进到叶莲娜的身边。
空气中飘起了雪花，就在张晓阳和尚玲被冰岩傀儡围攻的时候，冰霜魔女正在逐渐让这个楼层下起了暴风雪。
——必须尽快解决她，否则温度继续降低下去，我们很快就行动不了了。
张晓阳和尚玲虽然能够抵抗冰霜魔女直接冰冻住他们本人，但是却抵抗不了周围的气温持续降低。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战斗，那么他们很快就会被冻僵然后葬身于此。
在又一次击退冰岩傀儡的围攻之后，张晓阳和尚玲背靠着背，这个时候尚玲突然开口：“小张，你一个人能够顶得住这么多石头人吗？”
张晓阳回头看向她，他知道尚玲已经找到了打破僵局的方法。
事实上，张晓阳自己也想到了打开局面的关键点。
“‘白帝圣剑’发动远程的强力攻击，穿透那些小冰人攻击到那个女人也不是问题……但是我需要你帮我争取一点时间。”
“大概要多久？”
“一分钟。”
“好。”
尚玲收剑入鞘接着单膝跪在地上，周身散发出了柔和的暖色光芒，强大的力量开始在她的剑中聚集。
在尚玲开始蓄力之后，周围的冰岩傀儡立刻开始对她进行了围攻。
作为护卫的张晓阳的身影消失了……然而几秒钟后他又再度回到了原地。
张晓阳收刀入鞘，猛攻而来的那些冰岩傀儡，此刻全部停滞在了原地。
刹那之后，这些冰岩傀儡的身上出现了一道道切割的痕迹。伴随着张晓阳刀刃入鞘的那声轻微震动，冰岩傀儡崩裂为了一地的冰块与碎石。
令叶莲娜感到惊诧的是，这些崩裂的傀儡居然就死了……叶莲娜能够感受到，这些冰岩傀儡是是真的死了。
——什么！？
叶莲娜知道张晓阳看穿了冰岩傀儡的本质，而且还找到了破解之法，对她来说眼下已经不能再拖。
叶莲娜创造的冰岩傀儡，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冰岩傀儡就是一个生命，而是无数个细小的单细胞，构成了一个冰岩傀儡这么一个巨大的体系。
张晓阳不知道这些冰岩细胞是怎样生长和生活的，但是他知道这些冰岩细胞能够快速的分裂、生长、组合，如果仅仅只是单纯地将其击碎是没有用的，必须想办法将每一个细胞都彻底杀死。
在“死亡”这一领域，“杀手皇后”是专业的。
张晓阳发动了祓魔刀的能力张开了“死亡空间”，杀手皇后的身影出现在了张晓阳的身后。
杀手皇后身侧漂浮的圣杯之中，黑雾不断地涌出然后缠上刀锋。张晓阳挥舞手中的利刃，沾染了“死亡”之气息的祓魔刀快速斩击，迅速消灭了被指定的冰岩傀儡。随后死亡空间结束，他又迅速指定下一个冰岩傀儡将其拖入死亡空间，以此实现不断地快速闪烁连斩。
这就是他自行领悟的，清除单体不强但数量众多敌人时格外好用的“无敌斩”。
张晓阳的身影快速闪烁，看起来就像是原地消失了一样。当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原地时，战场上的冰岩傀儡已经被一扫而空。
张晓阳并没有停下，他深知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他压低重心将刀柄对准了前方的冰霜魔女，随后迅速拔刀斩出了一记居合斩。
那是张晓阳所能打出的，最快的居合。
叶莲娜没有想到，张晓阳居然转瞬之间就清掉了所有的冰岩傀儡，并且随即转移目标向着她攻来。
叶莲娜猝不及防之下险些中招，但最终她还是凭借过人的反应速度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但是，还没有结束。
剑气先至，而张晓阳本人随后即到。
张晓阳斩出剑气之后直接弹射起步，趁着叶莲娜闪躲之后身形不稳欺身上前，随后便是毫不留情地当头一刀。
张晓阳的一刀劈中了叶莲娜的肩膀，直接将伤口从肩膀切到了胸口……然而张晓阳却有一种没有劈中的感觉，因为这一刀他没有察觉到丝毫阻力。
浓厚的冰雾突然爆出，遮蔽了张晓阳的视野。
张晓阳挥刀斩开那片冰雾，冰霜魔女的身影早就消失无踪。
“你有点实力，但是还不够强……”视线因为暴风雪而愈加朦胧，但冰霜魔女的声音却在风雪之中毫无阻碍地传了过来，“如果给你时间成长，或许你会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强者吧……但是很抱歉，我不能给你这个机会了。”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多个声音重叠在一起，那一瞬间张晓阳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暴风雪之中出现了复数的身影。
这些人面若冰霜……是真正意义上的面若冰霜，因为她们的肌肤都是冰雪构成的，她们的面容也全都一模一样，仿佛将冰霜魔女融化之后倒进相同的模具里复制然后又倒出来一般。
张晓阳觉得自己早该想到的。
他不知道这些人之中究竟哪个是正体，究竟哪个是分身……他甚至怀疑这里面根本就没有分身，有可能全部都是正体。
因为以这个女人对于生命的创造和改造的痴迷，必然不会放弃对最具代表性的样本进行改造——那就是她自己。
如果这些分身全都是正体，那么张晓阳决计不敢开死亡空间。因为死亡空间一旦开启，那便是你死我亡的决斗，在目标和自身之间必须有一个人死——张晓阳没有信心在一对一的单挑中战胜冰霜魔女。
“该不会这里面全都是本体吧？”张晓阳这样问道，“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我无所谓。”无数个冰霜魔女同时开口，“我越是对生命的奥秘进行探索，我就越是明白一件事情……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人类那极端分化的体细胞，在构成了精密系统的同时，也丧失了细胞的潜能，让人类的能力拘泥于有限的躯壳。”
“你究竟想说什么？”
“从很早以前开始……我就已经放弃做人了。”冰霜魔女举起手臂指向天空，无数枚冰枪悬于空中。
那些冰枪散发着危险的光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晓阳甚至感觉那些冰枪在蠕动仿佛活物，一时间让张晓阳联想到了毒蛇、蠕虫之类的东西。
“这个空间里的每一片雪花和每一块寒冰，都是我身体细胞构成。”冰霜魔女自顾自地说着，仿佛是在寻找乐趣又似乎是在挑衅，“现在这整个楼层，都已经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你们现在就是在我的体内战斗，而且你们又是以少对多……场地、人员都对我有利，你们要拿什么赢？”
随后冰枪宛如暴雨梨花，从四面八方向着张晓阳和尚玲所在的位置涌来。
左手的手链化作横刀，随后张晓阳挥动双刀，和幽灵公主一同出手，刀光剑影挥舞了个密不透风。
尽管幽灵小姐和张晓阳已经尽力防守，但是那密集的冰枪依旧穿透了张晓阳的刀刃屏障……活着的冰枪在碰撞到实体之后会迅速将其侵染，被侵染的墙体与柱子迅速粉碎，然后变成了那冰霜的一部分。
那些冰枪就像是病毒，不论是有机物还是无机物，都被迅速地感染并同化。
冰霜魔女喃喃自语道：“来吧，在我的体内化作冰霜，与我……融为一体。”
就在这个时候，尚玲终于站了起来。
“抱歉，我们拒绝。”
尚玲拔剑出鞘，这一次的光不在是像最初那样的温暖的暖色光，而是凌厉而明亮的冷色光芒。
凌厉的杀气伴随着剑芒喷薄而出，仿佛要将冰霜魔女整个淹没。
冰霜魔女的所有分身同时皱起了眉头：“没用的，只要我还有一个细胞活着，你就无法杀死我。”
尚玲举起了剑：“那就将你的每一个细胞都杀死。”
说罢，尚玲挥动了手中的光剑。
第273章：永垂不朽
就在张晓阳和尚玲在上层与冰霜魔女战斗的时候，下方的7层楼也发生了激烈的交火。
魔女结社的首领——徐夕，她带领着魔女结社的主力，正在突破7层最后的防御。
7层聚集了特卫局总部最后的战力，是特卫局最后的精锐……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归根到底却也不过只是一帮残兵败将罢了。
但即便如此，这些残兵依旧发挥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在7层通往6层的入口处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战斗，特卫局方面和魔女结社都损失惨重，双方在这场战斗之中死伤无算。
魔女结社在发动三次进攻后，终于突破了特卫局的防守，打通了7层到6层的通路……但在主力接连战殁之后，能继续往下的人已经不多了。
“首领，剩下的路，您只能自己走了。”徐夕的副手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说道，“我们会按照计划在这里阻止敌人追击。”
徐夕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听着楼层其他地方不断传来的战斗声，她的心情愈加沉重。虽然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但依旧让她感觉到很不舒服。
她沉吟片刻，然后张开了双臂。
大楼内的应急灯，将徐夕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只见她那纤细的影子骤然膨胀，随后变成了扭曲的形状。
那形状怪异的影子分裂成了两个部分，随后大一些的那个部分开始不断地膨胀、分裂、生长……最终变成了一群身形扭曲的怪物。
那令人作呕的怪物能勉强看出是一个人形，但是身体却仿佛多个人类的血肉组合而成。那人形怪物双眼空洞如同两个黑洞，张开嘴巴之后口腔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眼睛……魔女们只是看一眼就觉得仿佛整个大脑都要裂开了一般。
徐夕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看着自己的副手说道：“我将‘无形的血肉’留给你，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无形的血肉”并不是魔女遗物，而是徐夕和叶莲娜合作通过魔女能力制造出来的“武器”。这个武器可以繁殖、分裂出各色形态扭曲的怪物，这些怪物不仅实力远超常人而且能让人疯狂。城市里的那些到处乱爬的怪物，就是由“无形的血肉”产生的。
副手面色严肃地说道：“跟随您一起进入这幢大楼的姐妹们，早就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我们必定会坚守在这里……直到最后一个人战殁。”
徐夕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她用右拳敲击了两下左胸心脏的位置说：“为了……真正的自由。”
“为了真正的自由！”那魔女做出了一个同样的动作。
说完之后，徐夕便头也不回地向着更下层走去。
……
林冬浑身是血，血液顺着手臂流到了她的斧刃之上。
有些血是她自己的，但大部分血都是敌人的。
特卫局知道魔女结社的目标在下层，于是在6层和7层之间的入口配置了最多的兵力来阻止敌人前进。林冬在还没有受伤的人之中级别最高，于是当仁不让地扛起了领导这一区域防卫的职责。
英勇的战士们拼尽了全力，阻止了魔女结社大部队前进的脚步……但是却挡不住那个女人。
魔女结社突破了特卫局最后的防线，并且反而在他们身后扎了根，攻守双方如两级反转般交换了场地。眼下魔女们一副要死守6、7层只见入口的架势，而进攻的压力则来到了特卫局这一边。
眼见防线已失而且队伍被冲散成了一盘散沙，为了保存有生力量且避免腹背受敌，林冬在防线崩溃之后立即选择了撤退到大楼B区——那里离作为主要战场6、7层通道较远，几乎没有发生什么战斗，而且还有可以构建防线的隔离闸门。
他们退到了B区，并在那里料理了伤员，重新恢复了一下队伍的组织度。
重整旗鼓之后的特卫局的干员们，打算向结社魔女们再组织一次进攻……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本该处于守势的结社魔女们却先他们一步行动了。
一种特卫局干员们从未见过的人形怪物，以极快的速度冲入了B区，随后与特卫局的干员们短兵相接。
枪弹打在这些怪物的身上不痛不痒，甚至连迟滞对方的动作都做不到。单兵火箭这种高爆、高穿甲的武器，能够这些人形怪物的身上炸出了一个深深的洞，但是这些伤都病不致命，怪物们身上的伤往往是转眼间又愈合。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形的怪物似乎对魔女遗物的效果也有一定的抗性。
艾雅挥动着手中的火炬，爆裂的火球从她“咒术之火”中涌出，但是打在那些怪物身上往往只能将其打伤而不能将其杀死，那些怪物身上的烧伤似乎只有表皮……看起来效果还不如一些大口径的枪械。
敌人的数量越来越多，以此刻特卫局的火力已经应付不了对方的人海战术了，只有那些手中持有遗物的干员们。
林冬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暂时避其锋芒。
“有序后撤到隔离区后面，准备关闭闸门！”
一旦关闭了B区隔离区的闸门，也就意味着特卫局残存的战力，全部被封进了一个铁棺材里，可谓是上天无路遁地无门。虽然说这样敌人就打不进来，但他们却也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等待外部的救援到来……如果不是到万不得已，林冬也不想这么做。
特卫局的干员有序地交替掩护缓缓后撤，当他们即将退到闸门后面的时候，一支队伍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侧翼——那是原本守在6层和7层之间入口处的魔女们。
她们趁特卫局干员撤退的时候发动了突袭。
战场的形式瞬息万变，特卫局众人撤退的通路瞬间被阻断，几乎是转瞬之间便要全线崩溃。
艾雅因为腿脚受了伤，所以行动略微有些不便。虽然原本就将她安排在了偏靠后的位置，但她最终还是因为移动速度过慢和队伍脱了节。
那巨型的人形怪物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冲到了她的面前，但艾雅此时却已经连反抗的力气和勇气都没有了……死亡预兆漫上心头，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但就在那巨大的人形怪物要将艾雅撕裂的时候，一点寒光闪过将那怪物沿着身体中轴线切成了两段。
几秒种后，发现自己没有死的艾雅慢慢睁开眼，然后发现张晓阳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张弟弟……”艾雅的眼中噙着泪水，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她不自觉地挪动脚步，向着这个刚才救了她一命的男人靠近……通常这个时候，只需要一个温柔的怀抱，或是一两句贴心的言语，就可以十分轻易地将这个女孩攻略。
然而张晓阳却没有那么做，他非常直男地将艾雅往后推，一边示意她快点往后撤一边说道：“现在不是感激涕零的时候，趁着那怪物还没复原赶紧溜。”
那怪物并没有死去，而是开始聚合——张晓阳知道这是和冰霜魔女制造的冰岩傀儡同样类型的生物。
于是，张晓阳开启了死亡空间。
穿着繁复黑色长裙、头顶戴着白骨王冠的“杀手皇后”出现在了张晓阳的身后。
然后她举起了手中那厚重的大圣杯，接着如同抡大锤一样将其抡起又重重砸下。圣杯中流溢着的死亡气息，从宽阔的杯口狂涌而出，淹没了张晓阳眼前的那一坨血肉。
几秒钟之后，那团被张晓阳斩成两段的血肉怪物迅速地枯萎，然后化作灰色的烟雾蒸发掉了，没有留下丝毫的残渣。
在确定了祓魔刀对这些不死生物有奇效之后，张晓阳的身影便开始在战场上快速闪动。他在战场之中高速移动，转瞬之间便消灭了大量“无形之血肉”制造出来的怪物。
持有祓魔刀的张晓阳加入战局，极大地缓解了特卫局方面的压力。结社的魔女们在发现形式不利之后毫不恋战，迅速地选择了后撤。特卫局这边没有追击的打算，林冬在松了一口气之后迅速安排人手对伤员进行救助，并让各小组的领队回去重新整理队伍。
双方各退一步，让战斗的烈度瞬间降低。
“张晓阳？”虽然还在战斗，但林冬终于缓过了一口气，她走到张晓阳面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和医疗科室一起后撤了吗？”
“我和尚玲姐绕了回来，从后面突袭了魔女结社，接着和冰霜魔女发生了战斗……”张晓阳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刚才楼上的情况。
等张晓阳将大致情况说明之后，林冬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击杀掉冰霜魔女了？”
“没有……”张晓阳摇了摇头，“我们把她打成了重伤，然后她被手下拼死救走了。”
刚才尚玲在打出那一击决定胜负的剑技，摧毁了冰霜魔女的大部分细胞，但是却依旧没有能够将其杀死。那一剑没能杀死冰霜魔女，但也将冰霜魔女打成了重伤，眼下冰霜魔女算是暂时失去战斗能力了。
其实本来张晓阳是有机会补刀的，但没想到一支一直隐藏在暗处暗中观察的一小队结社魔女埋伏了他一手，最后关头将张晓阳和尚玲打了个猝不及防。
所幸她们也没有恋战，在救下重伤的冰霜魔女之后就跑掉了。
结社魔女们不愿意继续战斗，但张晓阳和尚玲却不断放过她们。
两人一路追击她们来到7楼……然后就跟丢了。
他们来到下层的时候，发现7层通往6层的入口已经失守，所以尚玲猜测结社的魔女们应该是跑到更下层去了，于是便提出和张晓阳分头行动——她独自坐电梯先往下层去追击冰霜魔女，而张晓阳则是去援助特卫局的其他人。
说到这里张晓阳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我本来想和她一起下去的，但是她说我没有授权无法到达6层级以下，就让我先来这边支援你们，顺便找甄书记要到进入下层的授权之后再去找她。”
特卫局进入下层关押区的时候，是需要上级领导授权的。
张晓阳作为一个D级人员，进入6层-5层直属科长授权可以进入——也就是说张晓阳需要有熊星星的授权。如果要进入4层-3层，则需要有局长或者书记的授权才行。
至于2-1层则是近乎完全封闭的状态，只有专门负责关押保管遗物的保管人员，以及局长和书记才有资格进入，张晓阳这个级别根本没有资格进入。
至于更底下还有没有地下室……这张晓阳就不清楚了，毕竟员工手册上没有写，人家不说张晓阳也不敢问。
在听完了张晓阳讲述的情况之后，还没等甄礼开口说话，林冬便开口拒绝了张晓阳的提议。
“你独自下去太危险了。”林冬一脸严肃地说道，“现在冰霜魔女和黄昏魔女两个天灾级魔女都在下面，你们两个人下去又能做什么？哪怕现在冰霜魔女重伤，黄昏魔女也绝对不是你们两个人能应付的。”
事到如今他们依旧不知道黄昏魔女的能力是什么，只知道这些怪物是黄昏魔女召唤出来的……如果过往收集的情报没有错，那么黄昏魔女应该是擅长近战的魔女才对，但特卫局众人在与结社魔女们的战斗中，却甚至都没能逼得黄昏魔女直接出手。
黄昏魔女仅仅凭借召唤出来的衍生物，就将特卫局众人逼得死伤无算，其实力可见一斑。
“让他去吧。”
就在气氛有些僵硬的时候，一个温和而沉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张晓阳和林冬齐齐回过头，发现甄礼被一名特卫局干员搀扶着，正慢慢地向他们二人走来。
林冬在见到甄礼来到这里之后立刻就急了：“甄礼！你受了那样重的伤，不是让你不要来靠近6、7层入口的位置吗？”
甄礼因为前期在战斗之中受了腹部的贯穿伤，所以在后续的战斗之中一直都被安排在偏靠后的位置。
然而在听说了张晓阳再度折返之后，她终于忍不住来到了前方。
甄礼认真地盯着张晓阳的眼睛，片刻之后她终于开口说道：“张晓阳，如果让你下去协助尚玲，你们能拼上性命去战斗吗？”
张晓阳沉思片刻后摇头：“我不敢保证。”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闻了张晓阳这不确定的言语后，甄礼露出了笑容：“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真正的勇士，并不是比任何人都勇敢，而是明明内心无比惧怕，却也依然选择面对危险。在这个没有选择余地的情况下，能够客观面对自己的内心的人，反而比那些夸夸其谈的人更加值得依靠。
而且，甄礼也已经没有选择了。
“把你的工牌给我，我给它附上权限。”
张晓阳将工牌递给了甄礼，而甄礼则是掏出了自己的移动终端——那是特卫局定制的移动终端。
她将张晓阳的工牌贴在终端的背面，在通过终端识别了张晓阳的工牌之后，她通过软件赋予了张晓阳权限。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将工牌递回给了张晓阳。
“现在你最低可以进入3层……进入下层之后一定要小心，尽快和尚玲汇合。途中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理会，绝对不要打开任何的关押房，也不要进入任何的关押房”
甄礼叮嘱着张晓阳，张晓阳则是连连点头。
但随后张晓阳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甄礼然后问道：“书记，‘未来笔记’……不，‘命运之书’被关押在几层楼？我能将它取出来使用吗？”
张晓阳觉得如果有命运之书的话，对上黄昏魔女胜利的机会可能会再大上一些，甚至可能直接不战而胜。
“S级遗物在3层以下……”甄礼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动用S级遗物必须要得到上级有关部门的批准，我没有权限批准你进入，也没有权限将其配发给你。”
“那为什么不赶紧找上级部门报批呢？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在战斗开始之前就做的吗？”
“哼，你以为就你聪明吗？”这次说话的人是林冬，她用一副十分不屑的语气说道，“早在下午战斗开始时我们就已经提交了申请使用S级魔女遗物的请示……但是上头直到现在都没给我们批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张晓阳人都傻了，“难道我们就不能变通一下，先将遗物拿出来用过之后再补手续上的东西吗？”
甄礼闻言不禁叹了口气，然后她缓缓开口道：“晓阳，我希望你能够明白，S级遗物之所以是S级遗物，就是因为这些东西使用的代价太大，它们能带来的好处和它们带来的灾祸一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可是明明都已经到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了……”
“晓阳，我这么和你说吧……”甄礼没等张晓阳说完就打断了他，“如果没有上级部门的批准，就算滨海市分局的人就算全部死光，也绝对不可以动用S级遗物。这就是我们的纪律，这就是这个体制的规则，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
张晓阳嘴唇嚅嗫几下，几度欲言又止。
“铁一般的纪律，还有绝不滥用力量……这就是我们和我们的敌人的差别。”甄礼拍了拍张晓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很抱歉，希望你能够理解。”
就在两人交流着的时候，更靠前一些的位置突然传来了骚动——那些身形巨大的人形怪物，再一次对特卫局的干员们发动了进攻。
结社魔女们利用刚才的退却的间隙迅速重整旗鼓，然后利用“无形之血肉”分裂了比原本数量更多的血肉怪物，然后驱使着这些血肉怪物向着特卫局所在的区域猛攻而来。
战斗一直在进行，从来没有停止过。
刚才那两分钟的安宁，只不过是今夜这片战场上一个微不足道的逗号。
张晓阳提起刀便打算去参加战斗，然而甄礼却阻止了他。
“这里就交给我们吧，你立刻赶往下层。”甄礼这样说道。
“可是你们顶得住吗？”张晓阳看着周围各自受了轻重不一伤势的同事们，有些犹豫要不要留下来帮他们抵挡过这一波进攻再走。
甄礼在得知他的想法后摇了摇头说：“你挡得住这一波，挡不住下一波，不解决掉这一切的根源，就会还有还有下下一波……去吧，去电梯那里，往下走去找尚玲。”
张晓阳：“那些怪物源源不断，你们这样打消耗战不是办法。”
甄礼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所以我们打算反攻。”
张晓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已经只有这么点人了，而且几乎人人都负伤，究竟要怎么反攻？”
面对张晓阳的质疑，甄礼打开了手边的红色书籍说道：“没关系，我们还有援军。”
甄礼手中的那本红色书籍编号A-961，其能力……简单来说这是一本言灵书。这本书上记录了某些人曾经说过的话，当持有者念出书上的语句就会产生效果，根据语句的不同效果也会不一样。
因为某些原因，一些人曾提议过将这本书列为S级遗物，并且永久封存不再使用，但最终还是在另一些人的极力反对，这本书的危害等级只被列为了A级。
甄礼将书翻到了某一页，然后怀着敬畏而谦卑的心情，念出了书籍之中的那段文字。
“……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伴随着甄礼的朗诵，大楼内起雾了
从地面弥漫而起的烟雾之中，站起了一个个虚幻的身影。
他们穿着不同时期不同颜色的军服，手中拿的武器也各不相同——从大刀红缨枪到汉阳造，从三八大盖到仿苏式的步枪……
他们都是在战场上逝去的英灵，本应沉眠享受安宁。
战斗与战场，对他们来说本应是昨日的追忆。
然而当这片他们曾守卫过的土地再次遭受侵扰，他们却依旧选择响应召唤，再次拿起武器回到战场之上。
“召唤英灵”正在让甄礼的精神力飞速枯竭，甄礼的意识已经模糊了。但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看到了扛着红旗的号手站上高处。
然后，她听到了那令人熟悉的冲锋号。
前进，前进！
英灵们在冲锋的号声中集结在一起，已经失去血肉的躯体化为钢铁洪流，咆哮着冲向了他们的敌人。
第274章：狭路相逢
楼上正激战得如火如荼，而楼下则是一片寂静。
徐夕过去从来没有来过特卫局总部大楼，也没有使用特卫局大楼内部设备的相应权限，所以她没法坐电梯，只能靠双脚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她本来以为作为关押楼层的6层以下会是像监狱一样重重叠叠的关押室，亦或者是像是堡垒一样全是单调的混凝土墙。然而当徐夕真正进入6层之后才发现，这里比想象中的更富有色彩。
徐夕首先来到了一个大厅，这里的红色地毯踩上去柔软而舒适，雕梁画栋的红木装饰低调奢华，头顶的琉璃挂灯流光溢彩。大厅内的家具与建筑内部的装饰风格浑然一体，深色木茶几上还放着镶金的骨瓷茶具，仿佛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幢欧式风格的豪华宅邸，与特卫局大楼上层的装饰风格截然相反。
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徐夕知道特卫局总部大楼6层以下，作为S-009“深红别馆”原本的楼层，具有两个非常显著的特征——其一为“不可破坏”，其二则为“随机变动”。
下层的空间远比上层的空间要大很多，也远比从外面测量起来的要大很多。这里面的通路四通八达而且还会随机变化，唯一能够辨识通路的是门上的那些标识牌——门上有着简单的字母和序号组合的标识，这些字母和序号是用于标明区域通道的标识。
这些序号牌都是会随着迷宫的变动而一同变动，但实际上有特殊的解读方法，要配合特卫局配发的终端中的一款APP来进行解读。
徐夕没有解读这些号码的手段……但是她能直接预见进入这些门之后，大概会遇到什么程度的危险。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黄宝石吊坠——这是并不是什么魔女遗物，而是“预言魔女”汤婆婆利用能力制作的小道具，可以简单地用来预知吉凶。
徐夕打算用这枚吊坠占卜一下，进入不同的门之后的凶险程度，然后选择危险性最小的那扇门走。
现在徐夕的面前有三扇门，她首先将吊坠对准了第一扇门。下一秒，吊坠发出了明亮的光芒，这是非常危险的标志。
徐夕摇了摇头，然后将吊坠又对准了第二扇门。
吊坠刹那之间便发出比之前还要高一个等级的亮光，那黄宝石吊坠明亮得如同日光，徐夕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被都要被晃瞎了，于是徐夕连忙将吊坠对向了第三扇门。
照到第三扇门的时候，吊坠没有发出像之前一样持久而明亮的光，吊坠只发出了一阵短促强光……然后就炸了。
徐夕看着眼前的一地黄宝石碎片，一时间有些无语。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在口袋里摸索了一番之后，掏出了一大把各种颜色的宝石吊坠。
“幸好，我还有备用……以及备用的备用。”
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徐夕推开了第一扇占卜的门。
进入第一扇门之后，周围的环境开始和一开始出现了略微的差异。
那是一条没有窗户的长走廊，这里看起来比最初的房间要破败许多，但依旧是原本的建筑风格。通道两侧的壁灯发出冷色调的微弱光芒，让人感到灯光与建筑的颜色略微有些格格不入。
很快，徐夕走到了一块装修风格明显不同的区域。
这块区域不再是原本的欧式豪宅风格，虽然红色的地毯和墙面依旧，但里面的家具和装潢却呈现出简洁的现代风格，徐夕一眼就看出着是特卫局后来改建时装修的。
这画风突变的区域，是一排鳞次栉比想对着的钢铁闸门，钢铁闸门旁边挂着标有编号的信息牌——这里是魔女遗物的关押房间。
大部分关押室都会有一面类似审讯室那样的单面透光玻璃窗，可以方便关押人员观察遗物的收容情况。
这里是C级遗物的关押区，大部分遗物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所以都采用了同一样式的关押房。
徐夕从通道中间走过，透过玻璃窗观察着里面的遗物，偶尔还会瞟两眼信息牌上的信息。
这些遗物的能力和形态各异，保存方式也各有不同。
其中，有会把盛入杯中的所有液体都变成腐蚀性、剧毒性的不明液体的马克杯，被保存在相对湿度小于3%的干燥环境之中。
亦有一双红色的舞鞋，据说会诱惑任何一个渴望舞蹈的女孩穿上它。穿上这双鞋的舞者会舞出动人心魄的舞姿，可一旦穿上了这双舞鞋享受过了在聚光灯下享受喝彩的快感，舞者便再也离不开这双舞鞋了。她只会穿着这双鞋站上舞台便会一直跳舞，一直跳、一直跳……
徐夕不自禁地猜测……那双鞋究竟是原本就是红色，还是后来被染红的。
这里的遗物虽然花样很多，但说到底不过也是些C级遗物罢了，以徐夕的实力以及精神力水平这些遗物还污染不了她的精神，所以她在通道里行走得飞快。
——只是不知道哪个占卜吊坠显示的“非常危险”究竟意味着什么。
正当徐夕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个没有玻璃窗的关押室……那间关押室的闸门居然开着。
徐夕没有丝毫进去的打算，因为临来之前那个女人给她的警告十分清楚——不要进入任何开着的关押室。
然而人毕竟是一种好奇心重的动物，当徐夕路过那个闸门的时候，依然情不自禁地往哪个关押室里瞟了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暗红的凝固血污，一具无头的尸体倒在了那间关押室里面，喷溅出来的血液就像画布上的红颜料一样被胡乱涂在了墙壁上。尸体身上穿着的是特卫局的制服，应该是关押室的管理人员。
关押室的内部是一个两层结构，入口进入之后是一个有玻璃窗隔着的隔间，在玻璃窗的背后还有一个封闭的隔间。玻璃后面的封闭隔间里面，有一个身穿粗布兜帽长袍，以草绳为腰带束着腰部的人影。
它就这么站在阴影与光的交界之处，徐夕初见时也被吓了一跳。
但几秒钟之后，徐夕就冷静了下来……虽然兜帽遮住了那人的脸部让徐夕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但她依然透过那家伙露出衣襟的部分，辨认出了那不是真正的活人——那是一个稻草人。
事实上，不需要徐夕去做判断，因为门上的信息牌已经写了那东西的编号以及名字——C－486，稻草人。
稻草人的外形极度简陋，而它那枯木制成的手中提着一把硕大的镰刀，镰刀上还沾着暗红色的铁锈。
徐夕瞥了一眼信息牌，上面写着C－486的特性以及保存方法。
C－486并不具有活着的特性，但是却能够锁定任何直视它的人，并且通过方式难测的方式进行瞬移，直到将看见它的人头颅砍下来为止……
当徐夕读到这里的时候不自觉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那稻草人就突然原地消失了。
它从完全封闭的隔间里面直接消失，下一个瞬间直接出现在了徐夕的身后。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镰刀，仿佛下一秒就要挥下来。
徐夕猛然转身瞪向了那个稻草人，然后迅速地向后撤步拉开距离。
稻草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刚才瞬移的并不是它。
“稻草人”在被人直视的时候无法进行移动，只会在别人眨眼的瞬间或是目光移开的刹那，从背后将敌人的头颅给砍下来……说起来有点像是很多人小时候玩过的“木头人”游戏，
徐夕又扎了一下眼睛，“稻草人”就移动了方位，转瞬之间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徐夕虽然没有目视到“稻草人”的移动但是她听到了风声，基于此她对“稻草人”的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说实话，这个东西不强……就是有点烦。”这样说着的徐夕，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
“稻草人”挥舞镰刀的风声在徐夕的耳边响起，但是她既没有动也没有睁眼。
“嘎——！”
一声仿佛金属摩擦声一般令人感到恶心的尖利咆哮声，在整个通道之内响起。
随后，便是撕扯与木头折断的声音。
当徐夕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体型扭曲的暗色触腕怪物，正慢悠悠地钻进她的衣袍里。那怪物在钻入徐夕的衣袍内，就如同游鱼潜入深海一般轻松，随后很快便消失无踪。
“稻草人”也已经不见了，只有地上的几缕稻草，还证明着它曾在这个世间存在过。
徐夕在解决了“稻草人”之后，也没有兴趣接着看究竟还有什么遗物，径直沿着通道继续向前行进。
徐夕一路上绕过了几个弯，但是却没有遇到什么岔路，一路大步流星的她很快就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通道的尽头有灯光，徐夕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又来到了一个大厅。
这个大厅是简明的现代风格，而大厅的中央则是有着一扇金属色的双开门。一开始徐夕还以为那又是什么关押房，但靠近以后她才发现那扇门的旁边有一排按钮……那是一台电梯。
那台电梯在动，电梯上方的数字很快就从“7”跳到了“6”，这让刚刚经历了一系列异常的徐夕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如果前面的不是异常，那么就只能是……敌人。
叮——
伴随着一声金属铃声轻响，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个黑袍的身影出现在了徐夕的视线之内，逆光让徐夕看不清那人的脸。
她只能隐约看清那是一个女人，然后看见她怀里抱着一根木杖。
“嗯？”那个女人在看到徐夕之后，看起来比徐夕还惊讶一些，“送上门的买卖啊……”
那个女人握住了木杖的一端，然后将木杖分为两段，拔出了光芒闪耀的剑刃。
徐夕这才明白，那也是一把剑。
“呵……”徐夕扯了扯嘴角，“原来‘极度危险’说的并不是被收容物……而是你吗？”
来人正是坐电梯从上面下来的尚玲。
尚玲的性格向来直率，她持有的遗物能力也比较简单，不像其他某些遗物一样有很多的变招……所以打架方面她也向来不喜欢花里胡哨。
于是，她上来就甩出了大招。
凌厉的冷色调剑芒充斥了整个通道，尚玲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向着黄昏魔女攻去。
第275章：千钧一发
冷色的剑芒，那是死亡的颜色。
当“白帝圣剑”的剑芒喷薄而出的瞬间，徐夕的衣袍之中涌出了大量的黑雾，黑雾瞬间遮蔽了徐夕的身形。剑芒在射入那黑雾之中后并未将黑雾驱散，反而是如泥牛入海一般没了踪迹。
尚玲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然而还没等她确认清楚情况，黑暗之中便伸出了一个巨大手向她抓来。
说是“手”其实有点不恰当，因为那整条手臂上都没有肉，说是“臂骨”还更加准确一些。
那只手虽然已经没有了肌肉，但那只骷髅手臂却依旧强劲有力，当那只手凌空拍下的时候，尚玲感觉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伴随着这一下拍击，不明正体的黑雾裹挟在骨头之上向着尚玲狂涌而来。尚玲不清楚那黑雾究竟是什么，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绝对不能触碰到。她挥动着手中无形的剑刃，劈开了向她喷涌而来的黑雾，然后迅速后撤。
黑雾之中，黄昏魔女缓缓地走了出来。
伴随着她的身形出现，一个硕大的人类颅骨从那黑雾之中探了出来，犹如传说中的巨人的骸骨。那巨人骷髅的颈椎之上，挂着无数正常人头大小的骷髅……那些小的颅骨密集地围成一圈，就如同钻石项链一样挂在巨大骷髅的脖颈上，像是某种邪恶而又奇异的审美。
“真恶心……”尚玲忍不住开口道。
“你手中的那把‘剑’，其实用两个攻击模式没错吧？”听徐夕说话的语气，似乎早就已经对尚玲手中的武器有所了解，“一般‘暖色剑芒’模式下，那把剑能够治疗自身以及身边的同伴，同时具有切开空间的能力。而‘冷色剑芒’的模式之下则不再具有这两种能力，但是会转而拥有与原本截然相反‘生命破坏能力’，并且威力会比原本的‘暖色剑芒’模式下还要大得多得多……”
尚玲眉头拧在了一起，深深地挤成了一个“川”字。
这个女人说得完全没有错……这让尚玲不由得怀疑，这个女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情报。
徐夕自然是早就知道特卫局内部的一些关键情报，并且做出了相应的准备。她身后的巨大骷髅名为“死亡之骸骨”，就是为这次行动而特别准备的“兵器”之一，它与“无形之血肉”一样都是利用魔女能力制造出来的。
如同它的名字所描述的一样，“死亡之骸骨”本身就是死去的东西，因此“白帝圣剑”的生命破坏能力并没有对其起到相应的效果。
虽然徐夕没有傻到向敌人解说自己“武器”的能力，但尚玲在看到自己的攻击无效后也猜到这个东西大约并非活物。
巨大的白骨手臂化作了一条白色的长鞭，裹挟着凌厉的劲风向着尚玲横扫而来。尚玲以十分极限的距离避开了这一记横扫，
在避开这一击之后尚玲收剑入鞘，随后迅速切换了剑的攻击模式。
当她再次拔剑出鞘，暖色光芒的剑刃切断了空间，同时也切断了巨大骸骨向她神来的另一支手臂。
轰隆——
伴随着沉重的坠落声，“死亡之骸骨”的左手自手腕处被齐根切断，
“呵……”
发出这笑声的人，不是刚刚取得了一定优势的尚玲，反而是“兵器”遭到破坏的徐夕。
当死亡之骸骨的左臂落地的那一刻，白色的骨头突然间崩塌化作了大量的黑雾，向着四周狂涌而去。因为距离较近的缘故，尚玲猝不及防之下被那些黑雾所触及。
在黑雾触碰到尚玲的皮肤的那一刻，她甚至来不及感到疼痛皮肉便开始腐烂。
尚玲迅速用“白帝圣剑”吸收了伤害，意图遏制了尚玲身上的伤口恶化，她的行动也因此而变得迟缓了下来。
徐夕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迅速鼓动着黑色的烟雾向着尚玲狂涌而去。
虽然名为“死亡之骸骨”，但这个怪物的本体其实并不是巨大的骨架。这个怪物真正的本体，其实是那些难以捕捉的黑雾。
这些黑雾能够捕捉活物，接着迅速将活物的血肉和生分解、命吞噬殆尽，然后将其变为死亡的一部分。
至于那巨大的骨架，不过是徐夕出于个人爱好的装饰，以及用于迷惑敌人的伪装罢了。
尚玲再次用剑刃劈开了喷涌而来的黑雾，但是因为攻击威力有限所以并没有能彻底扫除黑雾，只能被黑雾逼得再次后退。
“死亡之骸骨”可以说是完美地克制了“白帝圣剑“。
具有超长攻击距离的“冷色剑芒”没有办法穿透黑雾的防御，而能够破开那些死亡黑雾的“暖色剑芒”模式，则攻击距离是在太短并不足以攻击到黄昏魔女，这让尚玲陷入了两难境地。
但更大的麻烦还不是这个。
如果说攻击距离的不足还只是让尚玲陷于被动，那么另一个问题就几乎是让尚玲窒息了……“白帝圣剑”之中的“能量”已经快要耗尽了。
“白帝圣剑”本身并不是很强的力的遗物，它之所以能够屡次力挽狂澜，一方面有赖于尚玲本身对遗物的掌握，一方面则是归功于平日里治疗他人时吸收了大量的伤害。可以这么说，尚玲在战场上的每一次强力攻击，都是平日里在医疗科室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前面接连的几场大战，已经让“白帝圣剑”的“能量”损耗颇多，如果再继续和黄昏魔女打消耗战，那么这把剑所积累的“能量”便可能下降到危险的水平，不足以支持尚玲消灭眼前敌人的程度。
现在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尚玲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抉择——在胜利与生命之间她可能只能选择一个了。
想到这里她的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笑：“呵……从一开始就没得选不是吗？”
她停下了后撤的脚步，然后突然一个猛然加速，向着那足以致死的黑雾冲了过去。
尚玲用手中的剑展开空间破开黑雾，在自己的面前开出了一条冲向敌人的道路，但即便如此残留的黑雾依旧侵染了她的肌肤和血肉。
尚玲拼命用“白帝圣剑”吸收着伤害，以遏制黑雾对尚玲的身体的侵蚀，但是黑雾腐蚀身体的速率却实在太快，“白帝圣剑”治愈的速度根本就跟不上。
此时双方都清楚，尚玲这是在搏命了。
尚玲眼下就是在赌，她赌自己能在黑雾彻底腐蚀自己的身体之前，自己能冲到黄昏魔女面前然后将其击杀。
赌博的筹码，是她自己的性命。
面对尚玲的绝命反扑，徐夕也有些慌了——她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莽。
无数犹如长枪一般锋利的白骨从黑雾之中穿刺而出，向着尚玲飞射而去。
尚玲挥舞着手中的光剑，在空气之中拉出如流水的剑光，斩飞了黑雾的同时劈开了那些飞射而来的骨枪。
她的身影闪转腾挪避开了大量的攻击，迅拉进了和徐夕的距离。
黑雾之中射出了更加密集的骨枪，但尚玲的眼睛眨都不眨。她侧过头避开了一枚朝着她头部而来骨枪，任凭锐利的边缘在她的脸颊上划出一条血线，最后一个纵跃冲到了徐夕的面前。
剑芒的暖色灯光照亮了徐夕的面庞，但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
因为她很清楚，“暖色剑芒”模式之下的“白帝圣剑”根本杀不死她。
“这种事情……我也早就猜到了。”
尚玲这句话不知道像是说给谁听的，只见她一个回旋斩尽力驱散了周围尽可能多的黑雾，然后迅速收剑入鞘。
下一秒，她拔出了冷色调的剑刃。
徐夕的瞳孔猛然一缩——这一刻她几乎觉得这个女人疯了。
转换成“冷色剑芒”模式意味着更强的杀伤能力，但也意味着放弃了“白帝圣剑”的治疗模式。
这也就意味着这一剑结束之后，如果不能击杀徐夕她必将迅速被黑雾吞噬，然后化为一地的白骨。
这一刻往日积蓄的所有“能量”，都从剑刃之中喷涌而出，向着剑锋所指涌了出去。
这是殊死一搏的一剑。
这是一往无前的一剑。
徐夕已经来不及反应了，她刚刚因为太过托大没有闪避，眼下这个距离只能硬生生地吃下这一剑。
尚玲的脸庞上被黑雾腐蚀的伤口早已血流如注，她血肉模糊的脸上露出了令人心悸的笑。
“死吧，魔女。”
冷色的剑芒，淹没了徐夕的身躯。
徐夕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细胞，正在被那剑芒迅速地破坏。
在极度的痛苦之中，徐夕强忍着疼痛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袍子里，艰难地握住了一个什么东西的把柄。下一秒，她将握住的东西从异空间之中抽了出来。
一抹犹如宝石一般透亮又如同月光一般清冷的蓝绿色光芒在空中划过，劈开了“白帝圣剑”的剑芒，同时也驱散了周围的黑雾。
尚玲不禁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徐夕手中握着的东西。
徐夕手中握着的也是一把剑，一把如同宝石一般的大剑，剑身之中透着星星的光芒……其名为“月光之剑”，是徐夕过去的同伴遗留下的魔女遗物。
“你以为只有你会用剑吗？”
徐夕反手将那大剑下插，随后翡翠色的月光如同火焰一般，在一个以徐夕为圆心半径五米的圆内从地面升腾而起，化作了一个冲击波将尚玲整个人冲得飞了出去。
早已伤痕累累尚玲根本无法抵挡冲击，吐着鲜血飞了出去撞到墙上然后跌倒在地。
她手中的“白帝圣剑”飞了出去，落在地上之后剑刃失去光芒，变成了原本的木杖模样。
“咳咳……”
黑雾侵蚀到了肺叶之中让尚玲不住地咳血，她勉强睁开眼睛看着不断向她走来的黄昏魔女，此时她已经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死亡之骸骨”已经消失，徐夕缓缓走到了尚玲的面前。
她手中举着翡翠色的月光大剑，剑锋指着尚玲的脖子说道：“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但我不打算给自己留后患，所以麻烦你就在这里死去吧。”
尚玲竭力睁开双眼，眼睁睁地看着那翡翠色的剑刃朝着自己劈了下来。
然后，剑刃劈到了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金属声。
这一剑劈空并不是因为徐夕突然良心发现然后选择了手下留情，而是因为原本躺在徐夕面前的尚玲突然间消失了。
——她消失了？
——不对，是我消失了。
当徐夕反应过来放眼望去，才发现周围空间的色调发生了变化。
她缓缓地回过身，看向了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
那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看起来是一路狂奔而来的。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精神体，她身上的黑色繁复长裙正无风自动。
“呼——”张晓阳喘匀了气，然后举起祓魔刀摆出战斗姿态，“现在轮到我来当你的对手。”
第276章：黄昏领域
张晓阳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了现场。
因为情况过于危急，所以张晓阳没有过多的时间考虑，为了救尚玲直接把黄昏魔女拉入了“死亡空间”里。
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张晓阳才想起来后悔……他真的是黄昏魔女的对手吗？
徐夕倒是不急于进攻，她歪头打量着张晓阳手中的祓魔刀，须臾之后没由来地问出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张晓阳没有回答，倒也不是因为有什么保密原则，他只是纯粹地担心自己在说出名字之后，对面会突然掏出一个紫金葫芦把他收了而已。
见张晓阳沉默不语，徐夕也不见丝毫的恼怒，反而是四处闲逛着打量起了周围空间的色调。
死亡空间里的场景与外界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周围景物色调变得像是某种后现代的印象派绘画配色，而且也没有丝毫的生机。
“真不错，这个配色真不错。”徐夕望着周围的景色感叹道，“这就是‘轮回绝境’吗？我还是第一次进入内部……当年那个叫张阳的男人靠这一招斩杀了无数强敌，没想到这把刀居然落到了你的手里。”
张晓阳没想到眼前这个魔女居然还认识他哥哥，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个空间的另外一个名字，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他仔细一想后发现这个名字还挺恰当的。
在这个无法退却的绝境之中，谁输谁就战死去阴间轮回……这很合理。
张晓阳率先出手，他快速从后腰的枪袋中拔出手枪，然后对着黄昏魔女连开三枪。
黑雾从徐夕的衣袍中涌出，随后一只白骨巨手挡在她面前，几枚射向其面门的子弹被白骨之手轻松挡下。
作为试探性进攻的子弹没能穿透敌人的装甲，这几乎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张晓阳趁着徐夕的视野被遮蔽，弹射起步从敌人的视线死角冲了过去。
徐夕感知到了张晓阳的动向，黑雾瞬间向着张晓阳狂涌而来。
面对瞬间就能将血肉融化的黑雾，张晓阳不退反进，更是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下一秒，幽灵公主的身影出现在了张晓阳的面前，伴随着一个深呼吸的动作，巨量被压缩的空气化作空气炮向前喷射而出。
“RUA——！”
狂涌的气流振动着向西周重开，形成了仿佛咆哮一般的风声，瞬间就冲散了张晓阳面前的黑雾。
张晓阳转眼之间就来到了徐夕的面前，手中被黑焰附着的祓魔刀朝着她挥出一记上段下劈。
翡翠色的月光大剑横在了徐夕的面前，如同流动着的翡翠色月光与缠绕黑焰的刀刃碰撞在了一起，翡翠色的月光力量与黑火互相抵消。张晓阳着实没有想到，向来无坚不摧的祓魔刀，此刻竟在这个女人面前无法寸进分毫。
“看来，你还没有发掘出这把刀真正的力量。”徐夕一个抬手格开了张晓阳手中的祓魔刀，接着一个极快的侧踢踢在了张晓阳的胸口上。
张晓阳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整个人被踢得飞了出去。
张晓阳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了一条曲线，落地之后在地上像一只皮球一样翻滚了好几圈才稳定身形。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缕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刚刚那朴实无华的一脚力量大得惊人，即便有幽灵小姐的精神力量阻挡了一下依旧让他受了伤。
徐夕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挥舞着手中的大剑便朝着张晓阳突刺而来过来。
这个时候，幽灵公主和杀手皇后齐齐出手，同时挡在了张晓阳的面前。
狂涌的黑焰随战锤砸下，连续的刀光如野蜂飞舞。
面对两个精神体的凌厉攻势，徐夕不得不避其锋芒。
伴随着徐夕后撤，两人这一回合的交手结束，双方各自拉开了距离。
徐夕站在远处看着单膝跪地的张晓阳，片刻之后忍不住开口问道：“算我多嘴问一句……你和那个叫张阳的男人是兄弟吧？”
“……”
张晓阳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无疑是默认了。
徐夕托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你们两人长得很像，而且又能够使用相同的遗物……从年龄来看你们不太像是亲子，所以我猜你应该是他的弟弟没错吧？”
这个女人很显然是见过张阳的，而且对张阳还很熟悉。
“你见过我哥？”张晓阳虽然已经猜到了但依旧忍不住问道。
“是啊，打过几次交道。”徐夕脸上露出了温和的微笑，“既然你是张阳的弟弟，那么很多事情就都好说了……说实话我原本是想直接杀死你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张晓阳心里缓缓浮现出了一个问号，他脸上也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个女人总不可能要放他一马吧？
徐夕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随后变成了冰冷肃杀的凝视：“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冰冷彻骨的杀意狂涌而出，下一秒张晓阳感觉到脚底传来了振动。一开始他以为是地底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但很快他就发现了是周围的空间在震颤。
咔嚓——
伴随着仿佛什么东西裂开一般的响动……整个“死亡空间”或者说是“轮回绝境”，居然以黄昏魔女为中心，开始发生龟裂。
张晓阳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因此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根据他对“轮回绝境”的了解，这个空间在其中关着的两人决出生死之前，是绝对不可能被打开的。
但是眼下发生的事情，却正在颠覆他的认知。
“来吧，我要让你在真正的绝望之中哭嚎！然后在痛苦之中死去！”
伴随着徐夕的宣告，“轮回绝境”的空间犹如镜面破裂一般骤然崩塌。
暖色的光，冲进了张晓阳的视野。
伴随着“轮回绝境”被冲碎，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出现在了张晓阳的面前。当看到眼前的景象的那一刻，张晓阳嘴巴都合不拢了。
血色的残阳挂在天边，将天空中的云烧成了的赤色。
飘散着瘴气和恶臭的大地之上，无数扭曲的血肉正在蠕动，粘稠的脓血汇聚成了川流湖泊。那些散发着腐肉一般恶臭的血肉巨大而扭曲，它们如同一座腐烂的肉山一般躺在那里，似是某种远古洪荒时期凶兽邪神的遗骸。
这里像是一片战场，又像是一个乱葬岗。
事实上，这里并不是“坟墓”，而是一个“培养皿”。
地上的那些血肉也并非“遗骸”，而是正在生长的“胚胎”。
这里是一片由魔女能力构筑的奇异空间，在这片空间的土地上可以利用血肉和尸骨作为种子，然后生长出各种令徐夕自己都捉摸不透的怪物。
徐夕举起了手，伴随着她的动作那些仿佛是沉睡着一般的怪物纷纷苏醒。
天空之中飞过了一道遮天蔽日的阴影，地面之上无数山峦般巨大的异形怪物在徐夕身后的土地上涌动。
“无形之血肉”、“死亡之骸骨”这些光是一只就足以让特卫局疲于奔命的怪物，此时此刻在这片大地上……遍！地！都！是！
冷汗从张晓阳的额头上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他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准备殊死一搏。
徐夕冷笑着张开双臂道：“欢迎来到我的秘密花园……黄昏领域。”
……
此时，在两人被隔绝的空间之外，气若游丝的尚玲正在竭力地用“白帝圣剑”治疗自己。
——必须要尽快恢复，晓阳赢不了那个女人……我必须去救他……
但是她伤得实在太重了，死气已经伤到了她的五脏六腑。尽管她急切地催促着，但“白帝圣剑”的治疗极限就摆在那里，她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战斗力。
就在尚玲竭力治疗着自己的时候，她听到了有脚步声从通道的尽头传来。
她一开始以为是敌人，但当她抬起眼皮看清来人的模样之后，她随即又把眼皮垂了下来。
“援军……终于到了吗？”尚玲用沙哑的声音这样问道。
“不，来的只有我们而已。”那人在尚玲面前蹲了下来然后说道，“除了第二结社之外，还有其他的魔女结社也一起参与了行动，外围的人员和部队损失惨重。上级已经调了外省的队伍来支援，但他们天亮之前到不了……”
“也就是说……不会有援军了？”
“我们两人就是最后的援军。”
尚玲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几秒钟后尚玲睁开了眼睛，接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拔剑出鞘。随即，暖色的剑芒骤然喷射而出，与虚空中某种无形的壁垒碰撞到了一起。
在“白帝圣剑”的冲击之下，空气之中裂开了一道缺口。
做完这一切之后，尚玲再也没有举剑的力气了，持剑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去救张晓阳……”尚玲的声音气若游丝，“他在和黄昏魔女战斗，他不是她的对手……”
“我知道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说完那人便站起了身，与随行的另一人一同前进，消失在了那通往异空间的裂缝之中。
第277章：永远滴神
黄昏领域的天空之中，漂浮着一根肠子。
这种说法其实多少有些离谱，毕竟一根肠子既不可能飞天，也不可能像奇美拉一样喷吐雷电。
但鲁迅……又或者是别的某位名人曾经说过，当一个东西长得像肠子，蠕动的样子像肠子，那么它就是肠子。即使它拉出的屎是足以让人化为齑粉的雷电，那它也是一根会放电的肠子。
张晓阳的身影在血与肉的海洋之中来回穿梭，祓魔刀不知斩杀了多少血肉怪物，怪物的鲜血侵染了他的全身。
天空之中的“肠子”朝着张晓阳放射出了耀眼的雷霆，早有准备的张晓阳则是在它出手的瞬间就腾空而起。
天空中有一根细细的金属丝线，连接了“肠子”和张晓阳。
在“肠子”放出雷电之后，双脚离地的张晓阳浑身的毛发都立了起来——但也仅此而已。双脚离地之后张晓阳与低电位的地面绝缘，并与天空之中的“肠子”形成了等电位，在无电势差的情况下，看似威力巨大的雷霆却没能伤到张晓阳分毫。
张晓阳的身影在天空之中回转，左手持着精神力量凝聚的四十几米大剑直接斩了过去。
刹那之后，“肠子”在天空之中断成了两截。
鲜血如同雨水一般从天空中如雨水般落下，被扯断的“肠子”从天空中坠落了下来。
失去了支点的张晓阳随着“肠子”一同坠落……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巨大如同山峦一般的手如五指山一般从地面上拔地而起。
张晓阳在空中无处借力也反应不及，猝不及防之下被狠狠地拍了出去。
张晓阳像一只渺小的苍蝇，被拍落在了地面上。
他在地上的泥泞与脓血之中翻滚了几圈才停下，就向一个被丢弃在破旧布娃娃一样狼狈不堪。
口腔里弥漫着血液的腥味，张晓阳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如散了架一般疼痛……他的肋骨断了几根，不知道断掉的骨头有没有伤到内脏，左手臂在刚刚坠落的时候因为撞击而骨折，小腿上也受了伤此刻疼得厉害。
刚才若不是幽灵小姐护了他一手，恐怕他会直接摔成一滩肉泥。
张晓阳想要继续战斗，但是已经到达极限的他却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此刻他不仅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身上更是遍体鳞伤……更让人绝望的是，在他已经被逼到了这种程度的情况下，黄昏魔女徐夕甚至没有直接出手。
“你和张阳还差得太远了。”一直在看戏的徐夕走到了张晓阳的面前，冷冷地俯视着张晓阳说道，“你甚至都没有他一半强，那把刀在你的手里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张晓阳耸动咽喉吞下一口含血的唾沫，铁锈一般的味道在口腔之中弥漫，那种略带苦涩的咸腥味让一如他此时的心境。
“我比他还差得远，咳咳……这种事情就算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张晓阳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样子看起来似乎随时可能再次倒下。
“哦？”徐夕眉毛一挑，“既然知道自己是个弱鸡，那一开始就老老实实地躲起来不就好了吗？何必过来送死？”
张晓阳擦干嘴角的血，然后微微颤抖的手举起刀：“从来就不是谁强谁弱的问题……而是我必须要站在这里和你战斗，仅此而已。”
张晓阳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勾起了徐夕某些不堪回首的回忆……当年那个男人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
徐夕感觉到脸上的伤疤又开始痛了，她低吼了一声恼羞成怒道：“那你就去死吧！”
徐夕举起了手中的月光大剑，翡翠色的剑刃散发着耀眼的光辉，宛若明亮的火焰。徐夕手中的大剑劈斩而下，凝结而成月火剑气的月光咒术，向着张晓阳破空而去。
张晓阳已经没有力气了，但他还是本能地举起刀迎敌。
幽灵公主的虚影也出现在了张晓阳的面前，她试图凭用自己的力量帮张晓阳抵挡这一击……但她的力量本就来源于张晓阳，如今张晓阳到了强弩之末，她自然也是有心杀则无力回天。
张晓阳不知道徐夕为什么那么升起，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挡不住徐夕的这含恨一击了。
翡翠色的光淹没了张晓阳，张晓阳手中的刀刃慢慢垂下。
——已经……到此为止了吗？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正当张晓阳已经放弃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下一秒，强劲的冲击波吹散了那翡翠色的月光，张晓阳突然感觉自己前方的压力骤然一轻。在失去了压力之后，张晓阳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支撑站立了，双膝一软就要倒下。
一个有力的臂膀，托住了张晓阳的身体。
张晓阳艰难地抬起眼皮，然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打得不做。”熊星星扶着张晓阳这样说道，“你能够坚持到现在才倒，说明平时里的训练还是卓有成效的。”
“小熊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张晓阳对于熊星星的到来没有感到丝毫轻松，一股十分压抑的感觉在心间蔓延让他感觉快要喘不过气，“你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还要来……”
透过熊星星的衣领还可以看到她身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绷带，她托着张晓阳那手臂上也还缠着纱布。
但即便如此，她也依旧很有精神地笑着。
熊星星伸出了一根大拇指，然后露出了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剩下的我来解决，你就到旁边去休息吧。”
说着熊星星将张晓阳交给了她身后的林守仁：“守仁，你帮晓阳处理一下伤势……小心周围那些游荡的怪物偷袭。”
“交给我吧。”林守仁说着接过了张晓阳。
林守仁在接过张晓阳之后，当即扛着他到一个稍微干净一些的地方，接着开始用随身携带的医疗包中的药品和器材帮张晓阳处理伤势。
熊星星则是转身向敌，迎着黄昏魔女走了上去。
“小林姐，不用管我……”张晓阳强忍着浑身的疼痛说道，“你去帮小熊姐，那个魔女真的很强。”
“你在教我做事？”林守仁在张晓阳的头上敲了一下，“你老老实实闭嘴在一边看着就行……小熊姐可是很强的，还轮不到你来替她担心。”
趁着林守仁给张晓阳疗伤的时候，熊星星走到了徐夕的面前。
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看张晓阳时的温和，只剩下了冰冷的杀气和熊熊燃烧的怒火：“殴打小朋友这种没品的事情到此为止了，接下来我们来谈谈赔偿问题。”
“吼吼……”徐夕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没想到你在和阿伊莎战斗之后，居然还有余力来到我的面前，我本来以为她就算不能杀掉你也能将你重创，让你彻底失去战斗力才对。”
“你说那个炸弹人吗？”熊星星冷哼了一声道，“希望你能比她耐打一点。”
话音落下，熊星星将双手放在腰带上，接着摆出了固定的姿势。
“变身！”
黑色与墨绿色构成的铠甲瞬间穿戴完成，熊星星假面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红光，刹那之后熊星星以突破音障的速度冲了出去。
她的拳头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就冲到了徐夕的面门上——之前一直在与张晓阳交手的徐夕一时间没有适应对手难度等级的变化，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一拳直接打中面门。
下一秒，黄昏魔女被打飞了出去。
熊星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破绽，她在将黄昏魔女击飞之后立刻再次加速，朝徐夕追击而去。
飞在空中的徐夕举起张开的右手，下一秒土地之下无数条粗大的暗色触腕破土而出。地下破土而出的触腕阻挡在了她和熊星星之间，徐夕试图依靠这些血肉怪物阻挡熊星星前进的步伐。
但是……这些东西又怎么可能挡得住熊星星？
“欧拉——！”
熊星星发出了怒吼，含怒出手的一记重拳打出了强力的冲击波。挡在她与黄昏魔女之间的怪物触腕被击碎成了散开的脓水，犹如一块黄油被灼热的铁钎刺穿一般瞬间融化。
那些让张晓阳吃尽了苦头的血肉怪物，甚至连迟滞熊星星片刻都做不到。
徐夕挥动手中的月光大剑斩出剑气试图阻止熊星星靠近，但剑气却被熊星星的拳风直接冲散。转瞬之间熊星星来到了黄昏魔女的面前，一记上踢踢开了黄昏魔女格挡在面前的月光大剑，接着熊星星切进了黄昏魔女因此空门大开的中路。
“那些因你而死的无辜者，那些你亲手制造的罪孽……就在这里一次偿清吧！”
愤怒的熊星星以钢铁般的双拳，打出了超音速的连打。
熊星星这含怒出手，每一次拳击都是百分百的全力。
熊星星的怒吼响彻云霄，狂暴的拳尽数打在黄昏魔女的身上……狂暴而连续的音爆声似乎让那些血肉怪物都感觉到了恐惧，根本不敢插手这场战斗。
眼前的战斗已经超出了张晓阳的想象……起初熊星星对战炎狱魔女的时候，因为他只是旁观的缘故，所以对小熊姐的实力没有特别真切的印象。只有在看到了熊星星将原本吊打他的敌人吊打之后，他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强到了怎样一个离谱的程度。
正在给张晓阳处理骨折的林守仁也看得入了神，就连本该打到张晓阳手臂上的夹板固定到了腿上她都没发觉。
当徐夕的身体如同破烂布袋一般从空中落下时，张晓阳和林守仁连嘴巴都忘了合拢。
——这……就赢了？
林守仁用力地一巴掌拍在了张晓阳的大腿上，然后情不自禁站起来高举双拳：“小熊姐……永远滴神！”
第278章：历史谜雾
徐夕的身体落到了地上，变成了一团不可描述的肉块。
不管是什么样生命力顽强的生物，通常在被打成这种状态之后都不太可能活下来了……但是徐夕却依旧还没有死。
四周的空间开始颤抖，黄昏领域之中的血肉怪物们开始躁动。
她那看起来残破的身躯漂浮了起来，黄昏领域之中的鲜血如鲸吸一般升起，随后自四面八方向着徐夕的位置汇集而来。
“你很强……但是这种程度的攻击还杀不死我。”
黄昏魔女的声音在整个空间之中回荡，怪物们的咆哮构成了这声宣言的背景音。
徐夕原本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了皮肤之下的组织。她皮肤之下的不是肌肉和骨骼，而是仿佛甲壳一般的角质，那角质看起来像是某种装甲，似乎是徐夕身体的一部分……事实上这层角质似乎才是她真正的皮肤，外面的那一层不过只是伪装罢了。
这层皮肤帮徐夕吸收了大量的伤害——虽然她此时看起来格外狼狈，但实际上以她的生命形式来说，这些都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伤罢了。
“在这个领域里，我即是世界，世界即是我。”
那些血肉怪物的身躯融化了，它们的组织在空中分解、重组，然后以徐夕原本的身体为中心组合成了全新的躯体。她就像是一个乐高小人一样不断组合自己的身体组织，然后变成了全新的形态。
此时徐夕除了面部之外周身都外覆着生物质护甲，赤红的膜翼乘风将其身躯托举在空中。她的双手变成了尖锐的爪子，手臂上生长着奇异的增生物——她的身躯是为了战斗而进行的特化。
熊星星望着天空中的黄昏魔女，假面之下不禁撇了撇嘴——她虽然已经知道了事情没有那么顺利，但是没有想到敌人会和一个打不死的蟑螂一样恶心。
徐夕挥动了手中的月光大剑，月火在空中划过了一条翠绿色的残影。
双方不再继续说多余的废话，这一次徐夕率先发动了进攻。她手中的月光大剑斩出了翡翠色的剑气，这一次她斩出的剑气如铺天盖地一般巨大。
熊星星曾经在行动报告上见过这把剑——虽然这把剑没有被收容过，但是她知道这把剑是第二结社在成型之前的前代首领死亡之后留下的魔女遗物，这把剑在过去曾经是超能魔女的佩剑。
这把剑的能力会随着持有者的变化而发生变化，过去并且能够释放出威力巨大的“咒术”——虽然这是剑型的武器但它的实际性能更像是剑与魔法的小说中的法杖。
熊星星骤然起跳，然后踩着空气向天空中的黄昏魔女冲了过去。
她凌空挥出一拳，凝结着鬼之力量的冲击波，瞬间冲散了天空之中的剑气。两股力量在天空之中碰撞，风暴与尘烟席卷了张晓阳他们头顶的那片天空。
烟雾之中徐夕的身影消失了，熊星星脚下踩着空气悬停在空中，搜索着敌人的方位。
“我能感觉得到，你非常的愤怒。”徐夕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难以辨明方位。
“少废话，你自己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自己的身上有多恶臭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熊星星一边说着一边搜索周围的环境，试图发现黄昏魔女的身影。
“哈哈哈哈……”
天空之中回荡着徐夕那放肆的笑，不仅熊星星听得到就连下方的张晓阳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杀了很多无辜的人，我的身上确实血债累累，我也从来不指望能得到他们的谅解……但你们呢？你们的手就那么干净吗！？”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无形的身影从身后接近了熊星星。
熊星星一开始没有察觉，等到她反应过来来的时候徐夕已经到了她的身后——她身上的角质皮肤似乎具有光学迷彩能力，在发动这项能力之后她的行踪便被隐去。
她手中的月光大剑也被生物质装甲所覆盖，直到到达熊星星身后才显露出来。
熊星星猝不及防之下，只能用左臂抵挡住这一剑。
月光大剑闪烁着耀眼的剑芒，与熊星星的臂铠碰撞在了一起。月光大剑并不是以自身的锋利见长的武器，所以未能击穿熊星星的装甲，月火与鬼之力量互相对抗，犹如凉水冲进了滚烫的油锅一般发生里激烈的反应。
爆炸再一次在天空之中响彻，各有损伤的两人被这股冲开到了两个方向。
但是下一秒，两人的身影便在天空中再次碰撞在了一起。这一次，双方放弃了一切的花里胡哨，选择了正面的对攻。
剑刃与臂铠不断地交错，迸溅出了火花。
熊星星低吼着说道：“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们是为了守护世界的秩序，保护无辜的人民！你们这些的人是不会懂的！”
狂笑的徐夕面容扭曲：“哈哈哈……给自己的行为冠以冠冕堂皇的正义之后，屠杀与迫害就变成了光荣的事情了吗？还真是可笑呢！”
在发现月光大剑在近战之中讨不到便宜之后，徐夕没有持剑的那只手生长成了钻头一样可以旋转的生物质锐器——下一秒，她手中的钻头穿透了熊星星肩部的铠甲。
尖锐的钻头与铠甲摩擦绽放出耀眼的火花，擦着熊星星的肩膀而过钻开了她的肩甲，并走了他肩膀上的一块皮肉。尽管原本只是擦伤表皮的小伤，但是旋转的钻头却将伤口扩大成了非常恐怖的伤势。
熊星星用力一脚飞踢踢开了徐夕，随后飞速地后退——刚才她如果在后退一秒可能她的左臂都要被废掉。
徐夕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欺身上前然后将左手的钻头如同刺剑一般挥出，发动了如同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势。
熊星星一退再退……不断的避让让熊星星落到了下风。
反观徐夕这边，虽然此前的对攻之中被熊星星打受了不少伤，但在这个“黄昏领域”之中她却拥有近乎永续的恢复力，不论受到了怎么样的伤害都能够快速地回复。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熊星星的身上受了不少伤，身上的铠甲也已经有了些许残破——铠甲的损坏可以通过变形愈合，但身上的伤却都是实打实的。
在一记重拳将徐夕击飞之后，熊星星选择了暂时后撤，她从空中降下落脚在了一处高地之上。
张晓阳和林守仁在她的身后不远处……她已经不能再后退了。
徐夕的身影缓缓地在熊星星对面地高地上落下，此时两人相隔数十米再次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实现真正的自由……这就是你们的宣言吧？”熊星星突然开口说道。
“是，有问题吗？”徐夕知道熊星星是在争取休整的时间，但她却似乎并不在意。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熊星星将气喘匀然后说道，“你们想要自己掌握政权，通过暴力来推翻现有的社会制度，建立起由魔女掌握政权与国家机器，以此来结束长久以来世俗政权与教会对魔女的迫害……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那样的社会最终只会不断演变为异能者凭借自身力量压迫弱者的特权社会，这样的秩序根本不可持续。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这个世界如果不能交由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建立的组织来统治，那么最终就只能成为少数人奴役多数人的暴政。”
熊星星极少对敌人说这么多话，张晓阳看得出来刚刚徐夕的那番话确实是刺激到她了，将她逼急了她才忍不住辩论。
“不，你说错了。”徐夕摇了摇头道，“建立政权？控制世界？抱歉，我们根本没有那个打算。”
熊星星愣住了，熊星星身后的张晓阳他们也愣住了。
徐夕并不急于解释自己的目的，而是话锋一转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我姑且问你们一个问题……魔女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出现了，你们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吗？”
熊星星沉默了，在熊星星身后的张晓阳在听到这话之后也陷入了深思——徐夕的话语如同女巫的咒语，勾起了某个一直被张晓阳早就隐隐约约有所察觉，但是一直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疑问。
魔女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数千年，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在人类文明诞生之初，魔女便已经出现在人类的活动如影随形。在那个时代她们的超凡力量应该能够成为她们行动的背书，很轻易地帮助她们走上人类文明的舞台，在远古时代就获得超凡的力量和至高无上的地位。
她们完全可以……应该说是本就应当凭借自身的能力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甚至建立起一个保护超凡者利益的明确制度——在那个时代普通人在超凡者面前毫无抵抗力，超凡者们本就应当那么做才符合人类的本性。
然而几千年之后，这些超凡的女性却从历史中消失了。如今的她们只能躲在阴影之中，被冠以“魔女”的污名，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任凭世俗政权宰割。
张晓阳想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一开始她以为是魔女们在与世俗力量的斗争中失败后，被从历史之中消灭了存在过的痕迹。
但是后来他又觉得这个猜想并不靠谱，因为如果真是这样那历史痕迹未免也被清理得太干净了一点——且不说科学与哲学这些人类文明的底层设计之中无法找到任何与魔女有关的理论学说，唯物主义、以人为本的思潮的盛行怎么看都与魔女的存在格格不入，但这些思潮却能够盛行起来并推动生产力的进步……这怎么看都不合理。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文明在一个魔法世界里，硬点起了科学的科技树一样诡异。
难道现代科学主义才是掩盖事实，愚化群众的“新宗教”？
那未免也太荒谬了一些。
荒谬的猜想与冰冷的事实相碰撞，在否决了一个存在明显漏洞选项之后，一个更加荒谬的可能性选项被推到了张晓阳的面前。
“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世俗政权’……”徐夕的语气仿佛在嘲讽又似乎在压抑着愤怒，她冷笑了一声后接着说道：“这个世界从几千年以前，就已经被真正的超凡力量控制了！那些统治了世界的超凡者们自己隐藏在幕后，既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统治者，也是制造出了魔女的罪魁祸首！而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家伙，也不过是帮那些家伙的杀人的帮凶罢了！”
徐夕的话语掷地有声，熊星星的脸上覆着假面看不出表情。张晓阳已经因为大脑飞速思考而陷入了呆滞，而林守仁则是满脸震撼。
“我们真正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建立政权，而是要将那些在背后控制这个世界的超凡者全部消灭！
“我们要让这个世界上……从此再无魔女！”
黄昏领域之外，特卫局大楼上方的夜空之中划过了一道惊雷。
第279章：地崩山摧
空气，突然安静。
黄昏魔女的一番话，就像是某天一直被人人喊打的老鼠突然开口说话，然后声泪俱下地在法庭上控诉人类，说它们其实才是地球人，而人类是侵占了它们家园的外星来客一样荒谬。
张晓阳此时此刻的内心想法只有一个……
——真的吗？我不信。
“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熊星星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虽然早就知道你们这些魔女多多少少有点精神问题，但我没想到你们居然连脑子都被自己改造坏了，居然相信这种荒诞的言论。”
“你其实早就知道的吧。”徐夕指着熊星星震声道，“你身后的那两人可能不清楚，但以你接触的层级就算没有被告知真相，但你也应该早就有所察觉了吧？”
熊星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这个世界早就已经被某些拥有特殊力量的人控制了，那么你要怎么解释如今基于普通人建立的社会体系呢？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群人能强大到那种程度，那么直接将这个世界统一集中力量来供养自己不好吗？为什么要把世界分成大小不一的两百多块来统治？而且为什么他们要制造魔女还向普通人隐瞒魔女的存在？”
徐夕说的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是细细琢磨还是可以发现很多漏洞。她的理论或许可以解释魔女在历史中消失这一迷案，但要严格追溯起来还是有很多地方站不住脚的。
但是，她却似乎对此深信不疑。
事实上，世俗对魔女的压制……或者说压迫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她或许是因为长期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之中，所以让她们产生了一种可以依靠暴力摧毁某样东西，以此改变她们困境，。
“呵……你们也是对那些家伙惟命是从的躯壳吗？还是说你们已经被洗脑到这种程度了呢？”说这话的徐夕神色中充满了轻蔑。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啊？你说那些谜语谁懂啊！我看你才是被那些奇奇怪怪的言论洗脑了吧！？”
这一次熊星星真的是恼火了了——这个女人仿佛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听不进别人说的话，活像是一个活在信息茧房中的饭圈女孩。
“我觉得你的脑子才需要好好修理一下。”熊星星已经不想继续和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交流下去了。
突然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个神经病，而自己还不得不和她打生打死，这种事情其实还挺让人恼火的。
当然，让人在恼火之上增加了一丝绝望的是……这个人很强。
熊星星利用两人嘴炮时间做了短暂的喘息，当她感觉自己恢复了一点体力之后，便再次冲了上去。
强劲的拳头带着凌厉的拳风，朝着黄昏魔女的面门疾冲而去。
面对熊星星的凌厉攻势徐夕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嘴角勾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
“你以为只有你在争取时间吗？”
伴随着徐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熊星星只觉得自己突然眼前一花，然后瞬间重心失调，随后便如同一架失速的飞机一般坠落在了地上。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徐夕却并不想给她机会。
徐夕趁着熊星星身形不稳，左手臂变化成了巨型蠕虫一样的形态，然后张着骇人的巨大口器冲向了熊星星。
熊星星触不及防之下压制在了地上，左手形态变化成了多个触腕的形态固定住了熊星星，而尖锐的口器则是如同锉刀一般侵蚀着熊星星的铠甲。
熊星星拼尽全力试图反抗，但是却发现自己全身都失去了力气，浑身的肌肉就像是被注入了硫酸一样酸痛不已，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这种感觉其实她并不陌生，甚至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种症状都非常熟悉……
这是重感冒的症状。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
熊星星一开始还没弄清楚情况，但很快她就弄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染上的流感发作了。
“这场‘流感’……是你制造的……”
“才反应过来吗？但是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一瞬间，熊星星联想到了城南后方营地里昏迷不醒的陈嫣然，瞬间就弄明白了徐夕散播这场瘟疫的目的——这场蔓延甚广但是却没有什么威力的疾病，本就是针对特定的几个人而来的。
“很遗憾起初没能拿到你的基因样本，没有制造出针对你的特定基因武器，让我花了好多功夫才让你体内的病毒变异到能够让你丧失战斗力的程度……现在的你应该已经动不了了吧。”
熊星星就像是中了八爪武师的蛸固的皮卡丘，怎么也挣脱不开黄昏魔女的钳制。
徐夕的神色愈加猖狂：“你的身体早就已经残破不堪了，却还要强撑着战斗，现在又感染了病毒……我原本还没信心一定能赢你，但谁让你非要逞能当英雄呢？如今这幅这幅狼狈的模样就是你傲慢的代价。”
“我……从来就不想当什么英雄。”熊星星一边吐着血，一边奋力挣扎着，“我只是……还有想要保护的人……”
她咆哮着要推开压在身上的那团触腕，但是眼下她被压制着根本无处借力
张晓阳见熊星星陷入劣势，已经顾不得自己受到了重创，当即心一横让乌木手链延展出金属丝线，然后控制着这些丝线犹如钢针一般扎入了自己的体内。
金属丝线在钻进张晓阳的体内之后，迅速地穿透肌肉间隙并触碰到了张晓阳骨骼断裂的位置。这些金属丝如植物一般在骨骼断口处融化、生长，迅速将张晓阳的断骨牵引回原本的位置。接着生长出来的与张晓阳的骨骼融为一体，如同钢钉一般钉住了他的断骨。
这样的快速接骨过程迅速且高效，而且固定过后的骨头比原本还要坚固，但是给张晓阳带来的痛苦是十分剧烈的——这等于是在无麻醉药的情况下做完了一场骨科手术。
豆大的汗珠从张晓阳的额头上流了下来，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硬扛过了这一波疼痛。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张晓阳来不及等自己身上的疼痛消退，连遮住了视线的汗珠都没有擦去，就化作了一道流星持刀飞射而出。
“晓阳！”
林守仁没有想到张晓阳动作那么快，她来不及阻止张晓阳，只能一狠心一咬牙抬起枪进行掩护射击。
张晓阳先发，而子弹先至。
两发淬毒子弹射向了徐夕的眼睛，徐夕本能地闭上眼并用手中的大剑护住了面门……接着她突然觉得左臂一轻。
凌厉的祓魔刀在空中划过，斩断徐夕的左臂压制着熊星星的那一团触腕，随后张晓阳的身形在空中急速折返，挥舞着双刀向着徐夕电射而去。
徐夕睁开眼睛的时候，张晓阳的刀锋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她没有想到本来已经受伤倒地的张晓阳居然又站了起来，而且这次进攻的速度远比之前还要快。
刀与剑碰撞在了一起，但仅仅是短暂的碰撞之后就再次分离开，接着……便是暴风骤雨一般的连击。
刀刃普通天空中狂舞的银蛇，密不透风的斩击将徐夕逼得连连后退。
张晓阳已经发现了，虽然自己的实力破不开月光大剑的月火，但是他的剑术要比徐夕略强一点点，而且他的打刀也比徐夕的大剑要灵活。于是他利用这一优势，对着徐夕的左翼发动了连续猛攻。
徐夕的左臂本也是特化的武器，但是却没有能对抗袚魔刀的能力，往往来不及生长就被张晓阳斩断。
“啊啊——”徐夕发出了愤怒的咆哮，背后的双翼变为骨刺，密集地向张晓阳飞刺而去。
张晓阳的旋转、切割，刀身反射出白色的银光犹如旋风，密集的骨刺被张晓阳接连斩断。
在这一波攻击之中，张晓阳突然发现了黄昏魔女本人，因为接连攻击而出现了身位上的破绽。在这种分秒必争的战斗之中，往往过多的由于时间，于是张晓阳当即选择了突击近身而去。
刀尖如同一只海燕飞度旋涡云，穿过了密集的骨刺丛。
下一秒，刀刃深深地贯穿了黄昏魔女的身躯。
张晓阳瞳孔猛地一缩——明明已经刺中了目标，但他却感觉落空了。
他刺中的……只是一具空壳。
——在上面！
张晓阳猛然抬起头，看向了天空中的那一轮残阳红日。
那轮红日在不断地变大，正在向他们逐渐靠近。
当那日轮以惊人的速度来到他们面前时，他们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太阳——那是一个浑身赤红，在散发着令人热量的超大巨人。
那巨人奋力一跃腾空而起，随后小行星撞地球般从天而降。
巨大的拳头在张晓阳他们的视线中越变越大，遮天蔽日的拳头亮成白炽。
这个女人究竟藏了多少底牌？张晓阳不知道。
但他很清楚，这一招他挡不住。
——终究，还是败了吗？
张晓阳嘴中泛起了苦涩，不知道是因为胆汁逆流还是因为令人窒息的绝望。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熊星星背对着张晓阳，飘扬的长发在烈烈的强风中飞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个瞬间，张晓阳仿佛又回想起了两人初次相遇的夜晚。
那一天，她也是这样挡在了他和强敌之间。
她就像一座山一样，在风暴中屹立不倒。
熊星星身上的铠甲消失了，全部都聚集在手臂上变成了粗大的臂铠，只有连接发力部位的铠甲还连接着——这意味着她已经彻底放弃了防御，将要将全部的力量聚集在进攻。
强光照耀之下，她的嘴唇翕动。
她似乎说了一句什么，但是张晓阳没有听清，他只看到她挥动了拳头。
蘑菇云从地面升腾而起，碰撞的冲击波甚至将空间壁障都冲裂了。
张晓阳和林守仁什么都看不见，强光逼得他们睁不开眼，席卷大地的冲击波冲倒在地——这股力量本该将他们直接汽化，但是一股以熊星星为中心的无形力却护住了他们。
当一切消失，世界重新归于平静时，黄昏领域消散了。
他们的位置发生了变化，已经不再是原先进入黄昏领域时所在的位置，似乎是“深红别馆”内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黄昏魔女也不见了，张晓阳他们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只有熊星星那高大的背影。
“小熊姐！”张晓阳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跑到了熊星星的面前，“敌人被消灭了……吗？”
熊星星没有回答张晓阳，当张晓阳来到她的面前时，他才发现熊星星的双眼之中已经失去了光芒。
张晓阳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一股名为“不安”的感觉漫上心头。
熊星星高大的身躯仿佛突然失去了支撑，缓缓地向前倒下。
张晓阳下意识张开双臂抱住了她的身躯，但她失去力气之后的身体十分沉重，几乎要将张晓阳整个压垮。
熊星星伸出手摸到了张晓阳的脸，张晓阳感觉到一股湿润而温热的触感在脸颊上蔓延开……张晓阳这才发现熊星星腹部的位置，插着一根紫红色的骨针，被毒素侵染成了诡异颜色的鲜血正在流淌。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才是黄昏魔女真正的杀招。
熊星星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倒在了张晓阳的怀里。
“小熊姐——！”
第280章：继续前进
在熊星星倒下之后，张晓阳第一时间对其采取了急救措施
在张晓阳处理着伤口的时候，熊星星意识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雨夜……
冰冷的雨，冲洗着黑色的石碑。
黑发的少女站在墓前，冰冷的双手紧紧地攥着花束。花的茎秆已经被攥得变形，她虽然倔强地强忍着不让自己情绪崩溃，但发红而湿润的双眼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痛苦。
因为，坟中躺着的是她的父亲。
一名身穿警服的男人来到了墓碑前，他将手搭在少女的肩膀上道：“星星，你爸爸的事……我们很抱歉。”
大年初二突然接到任务，之后便是半年不见，再见之时已是天人两隔……这种事情对于一个仅仅只是初中生的女孩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沉重了。
仍是少女的熊星星哽咽着问道：“叔叔，我爸爸是怎么死的？究竟是什么任务？”
熊星星身后的长辈沉默了许久，然后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沉声道：“有保密协议，我无法告诉你细节，但他是在缉拿毒贩的过程中意外牺牲的……不要怪你爸爸，他是个英雄。”
熊星星，痛哭失声。
……
许多年之后，当年的少女以出色的成绩冲警校毕业，然后踏上了和父亲相同的路，成为了一名缉毒警察。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成为一名英雄，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直到有一天手铐戴在了她自己的手上。
“你叫什么名字？”
“熊星星。”
“你直到你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吗？”
“……我杀了人。”
“看来你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了？”负责审讯的审讯官没有想到审讯的过程如此顺利，“你原是警察，本应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但为什么要杀死无辜者？”
“无辜者？骗身边的人吸毒，让懵懂无知的未成年女孩染上毒瘾，这也能够被称为‘无辜者’吗！？”
“那他应当交由法律惩罚……”
“法律？”熊星星冷笑了一声，“你是指‘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吗？”
由于吸毒这一行为本身并不构成犯罪，大量吸毒人员游离在法律的边缘，无需承担任何刑事法律责任。而那些有权有势的家庭中的吸毒者，更是可以很轻易地钻法律空子，避开“运输、储存、贩卖”等与毒品有关的犯罪事项而不被法律处罚。
被熊星星杀死的那个富二代，进警局比回自己家还熟悉，但每次总是很快就会被释放，然后找到新的场所继续吸毒。
他不仅自己吸毒，而且还带着周围的人吸毒，更是经常依靠金钱吸引懵懂无知的少女，骗其染上毒瘾之后再玩弄……熊星星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个被他弄得家破人亡的家庭，但是那个人却始终游离在法律之外。
那一天，当熊星星所属的警队再一次将那个男人带回警局。
他因为吸了毒十分兴奋所以异常嚣张，不仅公开嘲讽了缉毒警员们，甚至还将熊星星父亲的死拿出来羞辱——她的父亲是在卧底的过程中被毒贩处以极刑死亡的，死状非常地凄惨。
这个男人绘声绘色，嬉皮笑脸地描绘着熊星星父亲的死状，完全没有意识到熊星星握紧的拳头。
熊星星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一拳打在了那个男人的太阳穴上。
然后，那个男人就死了。
熊星星杀死那个男人之后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慌，反而有一种新年第一天换上新裤头一般的畅快感。
于是，她又补了一脚，将那个男人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当众踩成了血肉模糊的烂泥。
自那之后，熊星星便被逮捕沦为了阶下囚。
当法院判决下来的时候，判决结果死刑立即执行。
熊星星没有丝毫意外，其实她早就已经才到的。
一个有金钱供应其不断吸毒，并且有权势到能够不断将其从警局里捞出去的家庭，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藉藉无名的小土豪？
那个人的家族有权有势，而熊星星却是孤身一人。熊星星杀了他们的独子，想来他们一定欲将将她杀之而后快吧。再加上熊星星的所作所为本就影响恶劣，所以这个结果其实完全在熊星星的预料之中。
她并不后悔，她只是不明白……自己难道做错了吗？
临死刑的前一天，她被允许探视，家人可以见她最后一面。
可是她已经没有家人了，父亲早年牺牲，而母亲常年患有抑郁症，在好不容易将她拉扯大之后也撒手人寰。
队里的同事们从未来看过她，想来应该是被要求了不准来——体制内的部门对于这种事情还是很敏感的，探视被羁押的原单位人员都是要向上级打报告获批才行。
如今她已经是孤身一人，没有人会来见她，也没有人会来送她最后一程。
然而，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将一份文件和一份协议推到了她的面前。
“我叫卫澄海，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可以让你活下来。”那个男人这样说道，“你只需要在协议上签字就行了。”
熊星星发呆了很久之后才开口问：“代价是什么？”
那个男人微微点头：“这是一场赌博，你将会作为试验品参加一场实验，能活下来你就将获得自由，而活不下来……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最多就是死得痛苦一点。”
熊星星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只是馋她身子。
“抱歉，我不感兴趣。”熊星星将文件推回了卫澄海的面前。
“你真的已经生无可恋了吗？”卫澄海似乎并不意外熊星星会拒绝，他慢条斯理地从地说道：“但是国家和人民还需要你，在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角落依旧存在着很多的威胁，你是否还愿意再一次为人民而战？”
熊星星沉默了，她沉默地低着头。
“……人民？”熊星星抬起头，双眼之中空洞无神，“总说叫我为了人民而战，可是人民又在哪里呢？我没有看到人民，我只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他们有的善良却懦弱，有的贪婪且罪恶，他们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我为什么要为他们而战？”
“你的父亲一生都在为人民而战，死得像是一个英雄……你真的甘心背负着罪名，像一只蛆虫一样死在角落里吗？”
熊星星这一次没有再回答，而是望着面前的文件和协议，愣愣地出神了许久。
……
熊星星感觉记忆发生了重叠，恍惚之中她似乎又重新拿起了笔，然后在文件上签下了名字。
浑身上下的痛苦，让她回忆起了实验过程之中带来的剧痛。
张晓阳帮熊星星取出了腹部的毒针，并且让幽灵公主配合他对熊星星进行治疗。他一边给熊星星身上的伤口止血，一边想尽办法遏制毒素在熊星星的体内扩散，但是这毒素效果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剧烈。
张晓阳发现他根本就没办法将毒素吸干净，更没有办法阻止熊星星身上伤势和病情的双重恶化。
但好在5层的关押室里有能够解所有毒素的“万能药”，此时林守仁此时已经去找了。眼下张晓阳正不断地和熊星星说话，试图让她保持注意力，让她坚持到林守仁回来。
“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下？”张晓阳抿了抿嘴唇，“明明你顾好你自己的话，根本就不会被伤到。”
“晓阳……”熊星星靠在张晓阳的肩膀上，随着嘴唇翕动而发出细若游丝的声音，“我想吃烤肉。”
张晓阳没由来地觉得胸口有点堵：“吃，吃大块的！吃完烤肉我们去吃牛排！天亮我们就去吃，所以天亮之前你千万别睡着。”
熊星星的黑眼圈极重，瞳孔也在逐渐变得模糊，仿佛随时会失去意识。张晓阳很清楚，在这个时候如果熊星星失去了意识，那么便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拼命地呼喊着熊星星，不断地尝试着和她说话
“看着我啊！快看着我啊，小熊姐！你清醒一点！”
“不要吵……”面对张晓阳的拼命呼喊，熊星星张着苍白的嘴唇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安静……听我说……”
张晓阳立即闭上了嘴，然后附耳到熊星星唇边，仔细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
“还记得你上次问过我的问题吗？”
张晓阳微微一愣，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熊星星说的是上次烤肉店那个晚上，他问她的那两个问题——我们究竟在守护些什么？我们究竟又守护了些什么？
“你真的想听……我的答案吗？”
“我想听。”
张晓阳现在已经不管不顾了，只要熊星星能够保持清醒一直说话，不管她想讲什么他都顺着她的意思来。
熊星星握住了张晓阳的手：“我其实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口口声声说着要守护秩序和人民，但其实我从来没有在乎过那些东西。我真正想守护的其实只有你们……只有特卫局的大家而已。”
张晓阳其实并不能理解，为什么熊星星愿意为了特卫局拼到这种程度。
“我不是什么警察……我只是一个杀人犯，靠着司法交易参与实验，然后侥幸活下来的好运家伙而已。”
张晓阳整个人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张晓阳才回过神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我很害怕……”熊星星眼睛逐渐变得湿润了，“我不敢面对自己过去，也不敢面对你们，我害怕你们会鄙视这样丑陋的我……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这里是我最后的容身之所……我不想在失去你们。”
“不会的。”张晓阳用金属丝线穿透进伤口周围，扎住了毒针刺穿的伤口周围主要血管以遏制毒素扩散，“你永远是我的小熊姐，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尊敬的人。”
张晓阳没有说谎，熊星星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老师，在这个世界上还活着的人里面她确确实实是他最尊敬的人。
熊星星笑了，她苍白的嘴唇在不断发抖：“我……有点冷……”
大楼内的空气依然冷冽，张晓阳脱下了自己的大衣，然后盖在了熊星星的身上：“坚持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不可以……抱抱我？”
张晓阳将熊星星托起，双臂环抱着她的身躯，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样还冷吗？”张晓阳用力地抱紧她，试图将自己身上的热量传递过去。
“谢谢你们，不曾嫌弃这样的我……”她仅仅地握着张晓阳的手，滚烫的泪水溢出眼眶，“我从来就不想当英雄，从来就不想……我只是……已经不想在失去什么了……”
“小熊姐，不要再说这个了，我们说点别的吧。”
“谢谢你们，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依旧值得我为之而战。”
熊星星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小熊姐！醒醒啊！”张晓阳拼命地呼喊着，试图唤回熊星星的意识，但是任凭他怎么胡汉熊星星都已经无法在睁开眼睛，“求求你，睁开眼睛啊……求求你了……”
她的身躯渐渐冰冷，平日里有力的臂膀便得松弛。
张晓阳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塞在他的胸口。
张晓阳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嚎啕大哭，但是他好几次长大了嘴，但是却只能发出嘶哑而无力的“喝喝”声。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很悲伤，但是他却连丝毫的难过都感觉不到。
他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呆呆地跪在原地，紧紧抱着已经失去体温的熊星星。
“晓阳！我回来了！小熊姐她……”
当林守仁拼命赶回来的时候，发现张晓阳已经站了起来。熊星星则是平静地躺在他面前的地面上，安静得仿佛睡着了一般。
林守仁的眼睛逐渐瞪大，那件她始终不愿意面对的最糟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小林姐……”
“啊？”
林守仁还处于震惊之中没回过神，在听到张晓阳所说的话之后，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张晓阳的垂下的刘海遮着他的脸，让林守仁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只是隐约看到，张晓阳的左手上似乎拿着什么。
“局里还有多少的战斗资源？人员、武器……或是其他什么能用上的东西都算。”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林守仁还没有从悲伤之中缓过来。
“黄昏魔女还活着。”张晓阳阴影之中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我去追击她。”
林守仁慌了，她语无伦次地说道：“你难道要一个人去追击黄昏魔女吗？小熊姐都没能赢她！你……我们……我……你去又究竟能做什么！？”
张晓阳缓缓抬起了左手，林守仁终于看清了他拿着的东西——那是熊星星的腰带。
“小熊姐已经走了。”张晓阳仿佛梦呓一般喃喃道，“她没有做的事情我要替她做完，她已经不能继续守护的一切我要替她继续守护，她的仇……我要替她报。”
张晓阳将腰带戴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后学着熊星星的模样笨拙地摆出姿势，然后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喊出了那两个字。
“变——身！”
上架感言
大家好，我是无头圣骑士。
如标题所写的那样，这本书终于上架了。
这本书之前一直没上架，主要是因为我不太清楚起点这边的流程，加上之前工作忙也没有什么时间关注上架这件事情，所以就一直用爱发电了七十多万字。直到最近经读者提醒了我，我才想起来要联系编辑。
说白了，就是我自己蠢。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本书总算是上架了，总的来说都是好事。
本来我已经计划好了国庆假期期间窝在家中全力更新，然而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我从2号开始就要回单位加班……目前来看这十天内能保持不断更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这本书选择在这么一个情绪低点上架，从商业上来说其实是一个挺愚蠢的选择，因为会损失不少的订阅。但是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在这个地方上架是最合适的。
我很早以前就说过，这本书讲的并不是一个温情脉脉的故事。如今这个节点既是张晓阳成长的转折点，也是整本书情绪基调的转折点。在这个地方上架，给读者们一点选择的余地，我觉得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我其实是第一次写这么长的故事，也是第一次小说写到能上架的程度。在长期的创作过程中我一度因为成绩不好以及工作忙等原因而想过放弃创作，但多亏了大家一直给我给我的鼓励和反馈，以及持之以恒地不断催更，才让我坚持到了现在。
这本书能上架，既有我自身努力的功劳，也有大家支持的功劳。
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会继续努力，以创作出一个好的故事为导向，努力献给大家更好的作品，以期获得大家的认可。
谢谢大家。
第281章：破釜沉舟
7楼之上的战斗还没有结束，结社的魔女们仍在进行最后的抵抗。
“红宝书”召唤出来的英灵们在和无形之血肉缠斗，而特卫局的干员们则是正在围剿最后的魔女们。
双方都在拼最后一口气，谁先坚持不住谁就输了。
正当局面逐渐混乱的时候，一个身穿铠甲的身影突然从结社魔女们的后方出现，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身穿墨绿二色铠甲的身影手持利刃，以凌厉的斩击破开了以身体堵塞住上下楼层的“无形之血肉”。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穿了结社魔女的防线，以一己之力为特卫局一方奠定了胜势，接着一路后从6、7层之间的路口，冲杀到了B区的隔断闸门之后。
在这里，他见到了受伤躺在担架上的人林冬。
“熊星星？”
林冬起初在看到那身铠甲的时候，还以为是熊星星在下面解决敌人之后返了回来。然而当她看到那个人手里拿着燃烧着黑焰的祓魔刀之后，她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身形和熊星星不太一样。
铠甲的面具部分打开了，露出了张晓阳的脸。
“怎么会是你？熊星星呢？”林冬突然产生了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张晓阳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反问林冬道：“你们现在手头空余的遗物有多少件？”
“应该有一些吧，但是在不同干员的手上，没有统计我也不清楚……你想要干什么？”
“全部给我。”
林冬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认真地看着张晓阳的脸。
她试图从张晓阳的神色中看出什么，但张晓阳神情却平静得令人心悸。林冬注视着他身上的铠甲上侵染的血迹，已经隐约猜到了下层发生的事情。
林冬将放在床边的斧子递给了张晓阳：“我的斧子你先拿去吧，至于其他的遗物你恐怕得自己去问其他人要……另外，甄礼给你的权限可以打开A级以下遗物关押室的大门，你下去以后视情况自行取用吧。”
张晓阳明白，这是林冬能给他的最后的帮助了。
“谢谢……”
“需要我的吗？”此时就在不远处的艾雅，也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
艾雅刚才碰巧听到了张晓阳和林冬的对话，她没有过问张晓阳要遗物去什么，只是一瘸一拐地来到了张晓阳的面前，然后接着将手中的“咒术之火”递给了张晓阳：“它不是很听话，但如果能帮到你的话……就拿去吧。”
“谢谢你，艾雅。”
张晓阳郑重地从艾雅的手中接过那火炬，接着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丝玄妙的感应。
幽灵公主的身形浮现了出来，她伸出手触碰到了一下“咒术之火”的杖身部位，接着咒术之火的杖身发生了变化。
在艾雅惊讶的目光之中，那金属枝丫一样的杖子开始弯曲，接着如同藤蔓一般生长，缠绕在了张晓阳的左手腕之上，与张晓阳左手的臂铠融为了一体。
微小的火苗，在张晓阳的左掌心之中静静地燃烧，如同火盆中的余烬一般散发着微弱的红色光芒。
“咒术之火”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一方面是因为幽灵公主的能力在作用，另一方面也因为是“咒术之火”本身认同了张晓阳可以使用它。
艾雅惊讶之余有些落寞，随即苦笑了一下道：“看来比起我，它还是更喜欢你一点。”
张晓阳感受着掌心中的温暖，然后缓缓握紧了拳头。
……
特卫局总部大楼4层，徐夕扶着墙在和暗中前进着。
她从衣袍的口袋摸出一个小吊坠，再次进行了一次占卜确认方位后，又继续迈着步伐向着前方艰难前进。
此时徐夕的身躯却已经伤痕累累，她每走几步就必须要停下来休息一阵……刚才熊星星的最后一拳给她的伤害，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虽然黄昏领域之中的时候，徐夕已经通过在空间之中的隐蔽移动躲开了正面冲击，但熊星星强行砸碎整个黄昏领域的蛮力，却依旧让徐夕受到了重创。
现在的她感觉自己无比虚弱，力量正在不断地衰减……再这样下去她根本到不了地底。
——难道要到此为止了吗？
正当徐夕这样向着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一个身影自己的侧面一闪而过。
她停下了脚步，开始驻足倾听周围的动静。
她凭借敏锐的五感以及精神力感知捕捉到了那个人的方位，下一秒她的左臂变成了一根剑型的锐利骨刺，随后身形朝着那个人影电射而去。转瞬之间她便到了那个人影的身前，接着锐利的骨刺朝着那人的面门刺去。
然后，徐夕的骨刺在那个人的面前的十厘米处停了下来……她认出了眼前这个人，这人是结社的同伴，是她派去援助叶莲娜的那个小组的成员之一。
“首领？”那名魔女的脸上划过了一滴冷汗，“您这是……”
“你怎么会在这里？”徐夕手中的骨刺逐渐收起，但却依旧保持着警惕，“其他人去哪里了？”
“其他人……都死了。”那名魔女气喘吁吁地放下了背后背着人，“我拼尽全力，把叶莲娜女士救了出来……但她也已经快撑不住了。”
当那名魔女将背后那人放下，并且掀起盖在那人头上的兜帽，徐夕终于看清了叶莲娜此时的模样。
叶莲娜的大部分身体组织，都变成了晶莹剔透的冰晶模样，只剩下了小半张脸的肌肤还是人类的样子。
徐夕伸出手摸了摸叶莲娜的脸庞，一股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这是不同寻常的低温，……如果正常人触摸到这个东西恐怕很快就会冻僵。
徐夕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回头看向身后那名魔女问道：“你究竟是怎么带着她过来的，你的身体……”
当徐夕回过头时才发现，那名魔女正靠墙坐着，此时已经一动不动。
她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身体早已经没有了生机。
在将叶莲娜背过来的过程中，冷气早已冻入骨髓，她的身体其实早就已经撑不住了。刚才的活动只是强弩之末时的回光返照，她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拼尽全力将叶莲娜带到了这里。
徐夕缓缓地低下了头，眼中泛起了泪光。
——还没有到地底就已经这样了吗？
——我们的战斗……我们所做的一切……真的值得吗？
一股悲哀的情绪，在徐夕的心中弥漫开来。
就在徐夕渐渐绝望的时候，躺在徐夕面前的叶莲娜发出了轻微的响动。徐夕猛然抬起头，然后看向了叶莲娜。
“徐夕……”叶莲娜茫然四顾，“这里是哪里？”
“四楼。”
“那不是……离地底还很远吗？”
徐夕沉默了，她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突然失声痛哭。
“已经没有了，大家都已经死了，是我带着她们去送死的……”徐夕热泪滴落在叶莲娜的脸上，很快就被冻结成了冰霜，她哽咽着泣不成声，“我们至今为止的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徐夕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有所觉悟，造就已经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然而当真正看到同伴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在自己面前时，她才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她深深地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往前了。
即便眼下再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她也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四通八达的迷宫之中到达地底……不论是她本人还是魔女结社，都已经在到达了极限。
冰冷的手，擦过徐夕的面庞，拭去了徐夕眼角的泪水。
“徐夕，吃掉我吧。”叶莲娜这样说道。
徐夕的哭泣声戛然而止，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叶莲娜的脸上十分的平静：“用你原本的能力‘吞噬’……把我和我的能力都吃掉，恢复体力然后继续前进吧。”
徐夕呆滞在了原地，嘴唇嚅嗫了几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吞噬”，这是徐夕原本的魔女能力，也是她真正的能力。
这个能力可以将其他魔女吞食后将其能力据为己有，因为这个能力对于其他魔女来说，在精神上和物质上都是非常的恐怖的事情，所以她很少告诉其他人。
不论“黄昏领域”也好，制造那些怪物的“扭曲之触”也罢，全都是她吞噬别人之后从别人那里得到能力。
她其实不应该是“黄昏魔女”，而应该是“暴食魔女”。
“吃掉我吧。”叶莲娜接着说道，“我已经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发生‘崩坏’……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就让我的力量和血肉成为你的一部分……然后继续前进。”
沉重的压力压在了徐夕的身上，诡异的沉默笼罩在了两人之间。
叶莲娜没有劝徐夕，她知道徐夕的内心在挣扎。她仅仅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徐夕做出决定，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到来。
为了今天的这场战役，结社的魔女们早就已经赌上了一切，此刻不管前方等待着她们的是什么，徐夕所能做的事情都只有一件——前进，不择手段地前进。
半晌之后，徐夕擦干了眼泪，接着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她的嘴巴从脸上裂开到了腹部，接着全身都开始生长和扭曲，接着她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此刻的她看起来像是只有嘴和四肢的恐怖怪物。
叶莲娜，安详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