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点石成金变废为宝
苏庆节一直提心吊胆,他好歹是个国公之子,在外面一般都是横着走的,没多少敢对自己甩脸色看。
可是在这里,每一个人都能给自己脸色看,明面上身份最低的那个人,还是自己拜师的对象。
这被夹在中间的处境,就让人觉得很难啊。
苏庆节小心翼翼的将小箱子递了过去,这是李洛之前还给他的拜师礼。
“这个拜师礼还请你一定要收下,这次我真的是真心的。”
苏庆节小心翼翼的说道,唯恐再次被李洛拒绝。
结果这时,李二听到拜师礼便是微微一愣:“拿来给我看看!”
“是是是!”
苏庆节连忙打开,端到李二跟前。
李二却是拿起一颗颗钻石翡翠,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忽然笑着看向了苏庆节:“你爹好大的手笔啊!”
“爹说,只有诚意能打动人……”苏庆节小声道。
“呵呵,这次诚意倒是很足!”李二笑道。
李洛听后摇头不语,诚意足吗?
这要放在前世,赔礼道歉的最大诚意体现,确实就在金钱上。
比如说开车撞死了人,肯主动重赔的,往往就能获得死者家属的重赔,苏庆节家里能拿出这么多的财宝来,不能说诚意不足。
问题是,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自己也没记恨他啊。
若说拜师,自己算哪门子老师啊,总不能逢人就教人家数理化经济学吧?
李二却是眉开眼笑,将一箱财宝推给了李洛。
“看看,确实价值不菲,十分具有诚意,不如收下他这个学生吧。”
“爹,我不会教学生!”
李洛就很无语,这老爹也太见钱眼开了吧,难道自己带他赚的钱还不够多吗?
就算不够,这里还有玻璃厂呢,收入源源不断,真没必要太在意这些财宝。
“不会教就学着教,你把你知道的教给他不就好了?好了,就这样说吧,你再不收他,爹就替你收了!”
李洛一怔,看来爹是入魔无疑了,也只好应承了下来。不要到时候人被迫拜师,财宝还落了空,那就得不偿失了。
“既然我爹都那么说了,那好吧。”
李洛奇怪的打量了李二一眼,答应了下来。
而苏庆节一听这话,顿时就大喜,二话不说,一撩衣摆,跪在地上就是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
“唔,起来吧,先说好,我对四书五经并不精通,你跟着我学想参加科举,可能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受了这么重的礼,李洛都不好意思欺骗人家了,提前将自己的水平亮出一部分人。
苏庆节却是连忙说道:“老师教什么,弟子学什么!”
科考?
那是那些寒门子弟才需要的晋升之路,自己可是国公之子,哪里需要这玩意啊?
参加个鬼科考,根本没必要!
而至于能学到什么,那自己压根就没想过啊。
学什么学,不用你教,只是要你一个身份而已!
现在谁不知道你李洛必定是要扶摇直上的,到时候我这个李洛弟子的身份,不比状元强出百倍啊。
“说起来,你以后想干点啥生意啊?”
李洛想到自己既然收了人家这么重的礼,总得想办法教点东西给人家,要是能指点一下人家的商业思维,说不定能让人家做点事业出来。
“这个弟子也不知道啊。”
被问到这个问题,苏庆节也有点头疼。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
开玩笑,爹是大将军,自己是堂堂国公之子,需要做生意吗?
至于要做点什么,做公爵啊。
作为一个出生即巅峰的人,苏庆节真没想那么多,眼下被李洛一问,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那你会点什么?”李洛摇了摇头问道。
会点什么?
苏庆节冥思苦想了半晌,才试探性的问道:“我对玩比较擅长,算吗?”
“你可闭嘴吧!”
听到这话,李二和李泰两人都是嘴角一抽。
纨绔就是纨绔,这算什么回答,玩也能是个正经回答,这是在搞笑呢?
自始至终,李二也没指望苏庆节真能有点什么成就,将他托付给李洛,也就是想安一下苏定方的心,让他好好带兵打仗,不要多想。
当个废材就当个废材吧,反正对他也没什么指望了。
“玩?”
然而李洛却是在那想了一下,沉思了一阵后,突然道:“麻将、精舍、鲜衣、美食、骏马、梨园、歌舞、花鸟,这些都会玩吗?”
“当然!”
听到这些,苏庆节顿时来了精神,这可不是他的长处嘛。
他当即便是兴奋道:“先生,我跟你说啊,这麻将我学会不久就已经很厉害了……”
想到跟李承乾几人打麻将差点输个精光,他连忙又不好意思的说道:
“当然,这个麻将可能还要继续精进一下,不过精舍的话,我可是请便了江南的名手,府中新起的园子,就是我一手设计的,任谁看了都说好,还有那个鲜衣骏马,那更是少年必备啊……额?”
而说到这里,他终于是感觉好像哪里有不对,怎么旁边的李二和李泰都在那看着自己。
而且目光都挺……怪啊。
看自己,好像是在看什么败家子一样。
好吧,本来也是败家子……
苏庆节暗叫一声失误,在家中玩这些的时候,可就没少挨老爹的训斥,怎么自己就这么不想事呢。
居然还当着陛下等人的面,在这就吹嘘了起来。
谁不知道,李二陛下最讨厌的就是像自己这种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啊。
在他面前主动提这些,那简直是找死啊。
虽然陛下对自己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但苏庆节也不想自暴自弃啊。
“那什么,其实都是别人带我玩的,我就是念书累了,偶尔玩一下,那个那个,劳逸结合嘛……”
苏庆节有些心虚地说道。
“不必劳逸结合,书你读不出来的。”
李洛却是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他的直白,让苏庆节顿时尴尬无比。
就算是真读不出来,也不要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嘛,他发现自己这个老师,还是有点毒舌的。
“弟子那是因为没有遇到名师,以后跟着老师一定努力,一定努力!”苏庆节暗中抹了一把冷汗。
谁知道,李洛却是摇头:“用不着努力了,我想过了,你做你擅长的事情就行。”
“老师别啊,弟子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再也不玩这种东西了。”
苏庆节一听,顿时急得满头大汗,这又几个意思?
这是要直接放弃自己不成?
哪有正经先生会这么说话的啊。
就说之前教过自己的那些先生,哪个不是一板一眼,让自己学什么四书五经。在他们眼中,自己玩的那些东西就是活脱脱的败家子玩意,玩物丧志,可耻!
这个李洛倒好,不仅不阻止反而还鼓励自己,这到底是想要放弃自己,还是想要误人子弟啊……
“是啊,大哥,你还是教他一点正经东西,整天玩算怎么回事啊?”
李泰笑呵呵地说道,他很是得意。
说起来,他的待遇可比李承乾好多了,因为李二在介绍他的时候,总算没用“堂”的去糊弄李洛。眼下看来,他的地位和母亲长孙皇后类似,父皇是舍不得把他往外推的。
可是李洛听完苏庆节的话后却是撇撇嘴,道:“谁让你改了?我可没开玩笑,要是能玩好了,那也是一样可以有一番作为的。”
“啊?”
苏庆节顿时一阵懵,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
身为纨绔,他虽然渴望别人理解和支持自己,但是基于废材的理论,他还是理解的。
理解归理解,追求归追求,他的人生信条就是躺平。
同时,李二等人也是有些惊讶的看向李洛,从来都是听说要好好读书,建功立业的,还是头一次听说,玩能让人玩出出息的。
“啊什么啊,玩好了当然也能有所作为,那些外国友人来大唐做生意,为的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把四书五经带回家?肯定不是吧,还不是丝绸、瓷器等这些东西在吸引他们?”
“而你在这方面却是个行家,可以教那些商人学点更好玩的,比如园林、花鸟、麻将什么的,越花钱越好!”
“而且一定要定好奢华,让他们将大明的这些玩乐的东西带回去,一旦让他们在王公贵族内流行开来,他们定会不惜耗费大价钱来大唐购买。”
“那来的钱还不是金山银山一般,这可是一门绝好的生意啊。你说是不是?”
李洛严肃的说道。
这其中的道理,就是前世那些西方国家往国内卖奢侈品的套路,李洛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给他们整点鸦片过去孝敬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目前的大唐想要祸害一下周边国家没有问题,至于西方列强,受制于航海条件,恐怕还是有点不现实。
听李洛这么一说,李二看向苏庆节的眼神,就跟看见财宝一样。如果国家一旦要开仗,那国库的储备就会如流水一样倾泻出去,所以眼下,每一个能给自己带来收入的项目,李二是一个都不想错过。
“我觉得有道理,以后你啥都不用干了,以后你就专门去找那些外国友商使节玩耍,好好玩,还有最近那玻璃厂的玻璃,好好推销,知道吗?”李二对着苏庆节笑道。
“是!”
苏庆节一下子都有些不适应了,陛下之前见到他的时候,可是一直都是冷着一张脸,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可是现在这态度,就是苏庆节从未体会过的,就过分的和蔼可亲了,简直让他受宠若惊。
纨绔如自己,居然也能让陛下如此亲切的安抚,我出息了啊!
不过他也没忘记李洛,此时便是无比感激的看了李洛一眼。
他对自己的水平,还是很有B数的,要不是李洛提出这个办法,自己哪能得到陛下的亲切对待啊!
遇上自己,不给自己几脚唐山无影脚就好了。
“呵呵,儿子,你想的办法不错,以后就让他专门负责这一块!”
此时,李二也是看了一眼李洛,满意十分满意。
他本来以为,纨绔如苏庆节,这辈子也就这样浑浑噩噩靠躺平和坑爹为生了,没想到经李洛一番点拨,大有点石成金,变废为宝的架势。
这就很令人惊叹啊,好像不管什么废物,经过他的一番电点化后,都能变得前途无量起来。
“呵呵,大哥这番教授弟子的本领,确实是独步天下啊,也许这就是孔子说的因材施教,有教无类吧。”
一旁的李泰,也不忘记吹捧两句。
而最让他惊喜的是,陛下还委婉的表示,可以让他入朝为官,苏庆节别提有多激动了,身为纨绔,尽想着继承爵位,混吃等死了,想不到纨绔也有雄起的一天,苏庆节很不得立即回家告诉父亲这个消息……
玻璃厂模具的事情,很快得到了解决,这次的模具换成精铁铸造,不会再出现和上次一样的情况了。
“出来了出来了,哈哈哈!堂兄你快看,这次的玻璃和最初做出来的一样的,一样的,发财了,发财了!”
窑炉旁的李承乾乐不可支,这次终于真正的成功了。
李洛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兴奋,这和自己预想中的一样,若这还造不出来,那就奇了怪了。
玻璃终于做出来了,接下来就是拉到西安城,众人一见之下,还不得将这么神奇的物件全部给抢了去啊。
然而,李洛他们实在高估这些对新鲜事物接受能力的百姓们了。
一车车的玻璃,用稻草垫底,用马车小心翼翼的运抵到了京城。
围观的百姓确实很多,人们惊奇的看着,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神奇透明的玻璃?
其中,不乏达官显贵,富商大贾。可是围观的多,真正掏钱买的,一个都没有。
“这东西叫什么,玻璃?啧啧啧,老汉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古怪的物件,你说这天一热,会不会晒化了。”
“难说,这东西就好比那三九天河里的冰,好比那街市上贩卖的糖人儿,看着透明,天热难保不化。”
“那你说,这玻璃能吃不?”
“吃什么吃,听说这是用来糊窗户的。我看不成,窗户乃是隔绝隐私之物,若是换成了透明的,岂不是将自家日子大白于他人了。不好,这价还如此之高,不好用!”
第122章 如此神器还有人不买?
苏庆节笑脸相迎,尽管一再解释玻璃的好处。可终究还是围观者多,花钱一个都没有。
倒是有些富商大贾看了看,付了几两银子让人裁小了几块拿回家去。那也仅仅是限于把玩,无人真的想将此物镶嵌到窗户上。
听说此事的李承乾,带着苏庆节哭丧着脸,来将这事告诉李洛的时候,着实让李洛吃了一惊。
“堂弟你说什么,没有人肯买咱家的玻璃?这,这怎么可能?”
这着实让李洛大为震惊,如此神器,居然还有人不去买,这些人是智障吗?他们看不出这玻璃的好处吗?当真是岂有此理!
细细一想,李洛便明白了。
不是这些人不想买,而是,他们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有限。
对于未知的东西,人们总是怀有着恐惧的心理。虽然几块玻璃实属普通寻常,但在这些大唐子民的眼里,着实太过于奇怪了。
只有想办法让他们接受了这种新鲜事物,他们才会趋之若鹜的争相购买。
想到这里,李洛心中有了计较:“行了,我知道了。回头,咱们各自把家里的门窗都给拆了!”
拆了?李承乾欲哭无泪的看着他,我倒是想拆,可那么大一个家,我说了也不算啊。
这事还得问问你爹,我的大伯,他说能拆才能拆。
李承乾随即看向哭丧着脸的苏庆节:“你啊,小苏,听到没有,回头把家里的门窗全拆了!”
苏庆节整个人都不好了,殿下啊,我可大半的家产都没了,要不你直接杀了我得了,省得我回去被老爹打死。
“老师啊,你让我拆我一定拆,但你能不能答应我,拆完家后你收留我,我怕我被我父亲打死啊!”
苏庆节弱弱地道。
“小苏你想什么呢,跟你说了,你把自个儿家的门窗都拆了,全部换上玻璃。既然是想打开长安城的市场,就得先拿自己试试。”
“老师虽然也拆,但老师这里起不到示范作用,现在你是销售总监,你得亲自给城内的民众展示,知道吗?”
日前,李洛把玻璃销售的事情交给苏庆节的时候,就跟他讲了销售总监的概念,告诉他那是玻璃厂的一个大官,每一笔玻璃的订单都有他的分成。
听李洛这么一说,苏庆节又惊又喜:“老师的意思是……”
李洛点点头:“没错,先把咱们三家的都换上。但这个展览地点得放在你家,你是搞业务的,懂?”
李承乾瞬间明白了,欣喜地道:“堂兄,我知道了,这事我来安排!”
随即李承乾带着苏庆节离去,走到门外,李承乾说道:“小苏啊,回头你看看家里有没有人过大寿的,到时候把城里能请的文武百官,还有那些个达官显贵的都请来。那些人到你家一看,这窗明几净的,还不得抢着买啊?”
“是,殿下此计甚妙。”
苏庆节一皱眉道:“可是殿下,我家里暂时没人过大寿啊!”
“没人过大寿,你不会找别的借口啊?不行你就帮你爹纳个妾什么的!”
李承乾现在讲话流里流气的,动不动就开始拿捏苏庆节了。
苏庆节作苦瓜脸,应“是”转身离去。
李承乾“嗯”了一声:“玻璃的钱,从你奖金里扣啊。”
本来跑出三步远的苏庆节震惊回头:“啊?!”
这还是我认识的太子殿下吗?怎么变得跟一个财迷一样。
回到家,李承乾水都来不及喝一口,便大声喊道:“阿福,阿福啊!”
管家阿福就像是一条看家狗那么忠心,一听到少爷的叫唤,立刻从家里的某个角落里窜了出来:“大少爷有何吩咐?”
“拆家,你去把二哈叫来,把咱府上的门窗全给拆了!”
阿福吓了一大跳:“大少爷,您这好端端的拆家作甚?那二哈是个木匠,拆家最是拿手了,只是拆完家,我怕老爷责罚您啊!”
“让二哈拆门窗又不是拆家,你一个下人问那么多作甚……”
苏庆节的计划遭到劝阻,对着阿福就想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只是脏字还没出口,便听见书房内传来一声怒吼。
“逆子,你给我滚进来!”
一阵恶汗的苏庆节屁颠屁颠地跑进书房,笑意盈盈地喊了声爹。
“逆子,你到底想干什么?前阵子你说为了拜师花了老子一半家产,现在就连剩下的一半都不放过了?”
苏定方气急,指着儿子就破口大骂。只是这次,苏定方发现被骂的儿子不止没有畏畏缩缩,反而不慌不忙,笑脸相迎。
咋回事,拜师拜得脑子都秀逗了,被骂都不知难受了?
正懵逼着呢,谁知苏庆节神秘兮兮地来了一句:“爹,要不要儿子给你纳个小妾?”
“逆子,你……”
气血上涌的苏定方,当即就想给儿子来一招五毒神掌,苏庆节灵巧的躲过:“爹,你这性子太急躁了……”
当即,苏庆节将前因后果跟老爹一讲,半晌之后,苏定方道:“纳妾就算了,给你老丈人过寿吧,这么多年,都没给他好好搞过生辰宴……”
得到父亲支持的苏庆节,再吃找到阿福,让他把门窗都拆了,丈量好了全部换成玻璃。
阿福听后啥也不说了,这么好的事,他屁颠的就去了。
邢国公府的临街,有个木匠叫二哈。此人善做门窗善拆家,许多富商大贾闻其手艺,都将家里的门窗翻新工作交给他。
二哈也不负众望,拆家出名的二哈,能成功的将你家的破旧门窗,跟翻新成新的一样。
阿福告诉他:“你先去邢国公府家瞅瞅,这整个府上所有的门窗都给我拆了。不过你不能换窗纸,咱们这次镶嵌玻璃。”
“玻璃,什么是玻璃?”
“这你就甭管了,到了府上你便知道了。”
阿福连拖带拽,将二哈拉到了邢国公府。此时府内大院里,已经堆满了一排排的玻璃。
邢国公府二哈来过好几次的,可这些玻璃还是第一次见。在他诧异的眼神中,苏庆节抱着个茶壶,大摇大摆的从府厅走了出来。
一个工匠,自然用不着苏庆节去理会。堂堂公爵少爷,没得失了身份。
苏庆节只是抱着茶壶吸了一口,慢条斯理的道:“阿福啊,招呼好,照着少爷我说的去做,做的好了有赏。”
说完,苏庆节又吸溜了一口茶,腆着肚子大摇大摆的回了屋,看背影,很像个街溜子。
二哈却有些发呆,这、这还是他认识的之前的那个纨绔吗,什么时候败家子说话变得这么温文尔雅了,我一个下人还有这等礼遇?
阿福兴奋的拿胳膊捅了捅他:“听到没有,好生做事,少爷可说了,做的好了有赏!”
二哈立刻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了起来,充分的发挥了他拆家的本事。
作为一个国公之府,自然占地甚广。东厢房、西厢房、前厅、后堂、东院、西苑,各处院子的窗户和木门,很快被二哈给拆了个干净。
西郊玻璃厂来的几个工匠,还有府上的几个家丁,配合着给二哈做了下手,将玻璃给一一安上。
随着一扇扇的门窗被做好,苟二哈给这些略显破旧的门窗重现刷了漆。等他带着下人们将苏府的门窗都安装好了之后,整个苏府简直就是换了一座府邸一般,焕然一新。
原本有些昏暗的府厅,顿时明亮了起来。尤其是大晴天,屋子里更是光照充足。阳光顺着门窗撒进屋子里的时候,整个房间都通透了。
就在苏庆节在家偷梁换柱的时候,李洛家里自然也没闲着,不管是小院还是府里,他都安排了人手进行更换。
李洛找了几只二哈同时进行,那速度比苏庆节家里还快。
皇宫这几日也没闲着,所有的朝臣不再去太极殿上朝,而是改成了别的宫殿了。
有朝臣问明原因,宫人只说太极殿正在修葺,择日开朝。
奇了怪哉,这好端端的,陛下为何要将早朝大殿移到别处呢?
什么要修葺太极殿,这大殿明明好好的,陛下登基前刚做过保养。
陛下不是一向勤俭的吗,怎么突然花钱修大殿了呢?
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早些时候的灾情,前阵子国子监的建设,马蹄铁的制造……
听说都要打突厥了,陛下这时候花这钱……
然而文武百官打听之下,感到奇怪的是,名义上宫中传闻是在修太极殿,可并没有动用内帑的一文钱。
有些宫中消息灵通的官员,却从太监口中得知,太极殿确实是在大修。
这下文武百官加倍奇怪了,既然太极殿在大修,陛下又没有动用内帑的钱。
那修太极殿的钱,哪儿来的?
难道说是后宫嫔妃们凑的?
管他呢,只要是没有动用国库的钱。那些谏官们也就懒得理会,若是动用了国库的钱,他们定会闻风而动纷纷上书。
以魏征为首,大唐的言官有的是不怕死的主儿,他们怼天怼地怼空气,怼官怼商怼皇帝。
这次人家李世民陛下根本没有动用内帑,这让这些言官们喷无可喷。即便是想站出来吼两嗓子,可找不到发泄的理由啊,朕又没花国库一文钱,你叨叨个球球。
那修葺太极殿哪儿来的钱呢,实际上还是和邢国公府一样,不过是将太极殿的门窗换成了玻璃而已。
玻璃不花钱,玻璃厂有的是,无非就是找几个工匠,把太极殿的门窗卸下来换上玻璃再按上去而已,这点小钱对如今的李二陛下来讲,洒洒水啦。
早朝被移步到了两仪殿,李二陛下端坐朝堂,一干文武列两旁。
“众位爱卿,朕听说过日乃是邢国公岳父六十大寿,邢国公一片孝心,朕深为感动,希望诸位爱卿以后家中有长辈寿辰,也能向他一样为之庆贺。”
这……
朝臣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邢国公岳丈寿辰,跟朝廷什么干系?
邢国公不是凉了吗,怎么,陛下突然又对邢国公亲近起来了?
邢国公之前得罪陛下,文武百官虽不知始末,可个个都是消息灵通人士,多少知道一些动向。
谁知,今日陛下在这朝堂之上,公开提及此事,这不是向大家释放信号吗?
陛下这是要对邢国公重新宠信啊,许多人开始在犹豫,要不要去随个份子。
答案就是,必须得去。
这是个互相结交的好机会,宴会上可以认识更多的同僚,在官场混,靠的就是同僚的帮衬。还有就是,几杯酒下来,许多结过梁子的有可以一笑泯恩仇。
本来官员聚会容易有结党之嫌,然而这是陛下金口玉言,暗中鼓励大家这么做,那就必须去。
你不去,反而让人觉得你要么是故意装清高,要么就是不合群。
所以,散朝之后,苏定方立刻成了众星拱月,他的身边围着一群官员,那是叫一个马匹声悠扬动听。
而苏定方,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这种感觉了。他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自从自己被陛下冷落,谁还敢和自己亲近。
如今这些官员又开始拼命巴结,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邢国公又回来了。
“苏大人深受陛下恩典,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苏大人得陛下恩宠,倒不如再娶上他几房小妾,我看还能生几个胖小子!”
众人哄堂大笑,苏定方也是洋洋得意:“我说老张,你个老东西自个儿怕是春心荡漾了吧。老夫承蒙陛下眷顾,这是给老丈人过寿辰,你叫我再去祸害人家黄花大闺女,岂不罪过?”
苏定方终于得意了,这都是李洛的功劳啊!
他现在就如一只刚从洞里爬出来,举着大钳子耀武扬威横着走的螃蟹,满脸的喜悦写在脸上,极其嘚瑟。
……
苏府顿时热闹了起来,这些时日,府上众人都在为苏定方丈人李氏的六十大寿做着准备。
二哈做好了门窗,小心翼翼的找到阿福:“这个阿福兄弟,您看这府上的活都做完了,咱们的工钱该结了吧。”
本来这工钱什么都是小事,偏偏苏庆节前些时日赌博差点没把邢国公府赔个精光,国公府开支巨大,这一时半会还真出现周转紧张了,让素来淡定的苏定方都皱起了眉头。
第123章 震惊了众人
“哦,这事啊,你看二哈兄弟,这苏大人正为他丈人六十大寿准备,这府上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吃的喝的都得招待不是?你这工钱得缓两日,再缓两日。”
当真是欠钱的是大爷,要钱的是孙子。二哈加倍的恭顺了:“这个阿福兄弟啊,你看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人还等着这吃饭呢,工钱必须结清。”
阿福叉着腰,愤怒加跋扈的姿势他也是驾轻就熟。
“哟呵,你知道这是哪儿吗?这是邢国公府!你一个小小的木匠,敢跟我这么说话?还必须结清,老子就是不给你结清,你能奈我何?”
这狗东西阿福在狗仗人势了,不管人家二哈凭手艺吃饭。你不给钱,人家也不惧你。
当下他背起箱子,也跟着怒道:“你们邢国公府仗势欺人,这几贯钱我不要便是,不过日后邢国公府再找小人,那就恕不奉陪了。”
二哈是个名家,拆家的名家。这些木制的门窗,对于这些大户人家来说都是需要保养的。而二哈在城里又是出名的好手艺,经过他保养的门窗,简直和新的一模一样。
这邢国公府得罪了他,之后府上再找他来做保养,他定然是不肯的了。
这一下阿福慌了神,慌忙上前拦住他。
“我说二哈兄弟啊,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经逗呢。适才我不过是跟你说笑,我们邢国公府家大业大,岂能缺了你这点工钱?我们少爷早就吩咐了,不但把工钱给你结了,还有赏的。”
二哈的眼睛立刻亮了:“赏,赏钱自是好说,只要把工钱结了,小人就感激不尽了。”
这次阿福很痛快的将工钱给二哈结清了,二哈拿了钱,欢天喜地的揣进了怀里。
他刚要对阿福施礼谢去,突然想到,这不对啊,不是说好了有赏钱的吗,赏钱呢,进狗肚子里去了?
看着愣在当地的二哈,阿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哦,二哈兄弟啊,忘了少爷还有赏钱。”
说着,阿福也从袖子里摸出两个铜板,塞进了二哈手里。
二哈一愣,看着手心里的两枚大钱出了神,两个铜板,这也叫赏钱?
这打发叫花子都得给一个铜板,你个堂堂邢国公府,居然赏了两个铜板,这是侮辱人吧?
看着二哈愤怒的表情,阿福加倍尴尬:“有点少哈,我再、再给你三文。”
一共五文钱的赏钱,阿福却心疼的龇牙咧嘴,老子都不知道多久没拿到赏钱了,这下全给你薅了去了!
二哈看着手里的五文钱,却抓起阿福的手掌,“啪”的一声把钱还给了他:“多谢邢国公的赏赐,小人无福消受,告辞!”
说罢,二哈背着工具箱,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爷还得赶往下一处呢。
阿福不以为恼反而窃喜,看着二哈远去的背影,还不忘嚎一嗓子:“二哈,常来常往啊!”
捏着手里的五个铜板,阿福笑眯眯的走到了院子。
此时苏府的下人们一片忙碌,李氏的六十大寿马上就要到了。长安城会来不少的达官显贵,一定要大操大办。
手头紧归手头紧,好歹自己还是个邢国公,吃的喝的不能怠慢了,否则,会被同僚耻笑。
陛下钦点的宴会,一般这种宴会十八道菜起。
但苏定方打着节俭的幌子,削减到了十二道,上的都是一些寻常中产家庭宴会的普通菜品,当下最重要的就是省钱。
此时的苏定方,正在吩咐那些家丁如何上菜。就连这些普通的菜系,苏定方还想从这上面做下文章。
看到阿福过来,苏定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阿福,死哪儿去了!滚过来,快点。”
阿福得了五个铜板,屁颠的跑到了苏定方跟前,笑眯眯的叫了声:“苏大人!”
苏定方将他一把抓到身边,他是一个国公,对待一个下人如此亲近,实在是有失体统的一件事。
不过苏定方顾不得这许多了,他拽着阿福的衣襟,躲到一个没人的角落睁大了眼睛低声说道:“我不是让你最近省点钱了吗?谁让你雇来这么多厨子的,这得多少钱?”
阿福有些懵逼:“苏大人啊,这、这一百多桌客人呢,若是没有这么多厨子,若何做得出来?到时候上不去菜,您就是砍了小人脑袋,也无济于事啊。”
“谁让你!”
苏定方愤怒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他看了看院子里忙碌的众人,好在没有人关注自己,当下他松开了阿福,压低了声音恨恨的道:
“谁让你找醉仙楼、悦香楼这些酒楼的厨子了,你去寻一些小酒楼饭馆的厨子岂不是一样?上的都是寻常菜系,找这么贵的厨子作甚!”
苏定方其实也很懊恼,堂堂邢国公这般精打细算,还是史上头一遭。
苏府请这些厨子来,确实花了不少钱,苏定方正为这事心疼,阿福却倍觉委屈。
“苏大人啊,这些菜着实稀松平常,咱再不请点高明的厨子,做出来的菜不好吃,岂不被人耻笑?”
阿福的这句话,大概是击中了苏定方的软肋。
他沉吟了一下:“嗯,好罢,不过这菜不能这么上,酒也不能这么上。”
阿福一愣:“苏大人,那该怎么上?”
“先上茶,让客人喝个够,反正开水不要钱,茶喝的多了酒就少了。菜先上素菜,素菜吃的多了,肉就吃的少了。”
“像是烤鸭用不着一桌一只,两只烤鸭片成片儿分三盘。像是这清蒸鲤鱼,完全可以把鲤鱼一劈两半,分作两盘。还有羊腿,盘子底下多垫些葱丝。这些人都脑大肠肥的,吃的不会太多……”
阿福满脸敬佩,伸出大拇指:“苏大人威武!”
“爹,你这也太抠了!这鲤鱼一条怎能分两桌?两只烤鸭分三盘儿,那只有两只鸭头又如何分?”
苏定方大惊回头,只见苏庆节一脸鄙视的看着自己。
苏定方大怒:“还不是你这个逆子,把老子家产都输光了!”
尽管声音不大,还是被不少人听到了,这真是让人尴尬,苏定方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那些下人们都不敢笑,只好拼命低着头。
偏偏这么巧,这个时候太子殿下李承乾走进来了,作为罪魁祸首他真没想到自己竟然把邢国公府搞得这么狼狈。
好在他身后跟着不少人,手里抱着大缸小缸的,装的都是李洛让他带的礼物。
“庆节,这是你老师给你准备的贺礼,都是他精心准备的菜系,连厨师都带来了。”
苏庆节一看,全都是猪肉,猪头肉、猪蹄膀、猪肚子、猪耳朵、猪血、猪五花……
这下齐全了,苏庆节感动的简直要落泪。
李承乾是被李洛派来的,他来,是想看看苏府准备的怎么样了。
如今,整个苏府简直就是焕然一新,明亮的玻璃,在这个相对落后的时代显得如此的清新脱俗。
李承乾很满意:“不错啊小苏,这客人一来,见了这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的玻璃,本宫就不信他们不心动。”
苏庆节洋洋得意:“那是自然,殿下啊,我倒是想了一个主意,等明日客人来贺之时,咱们拉他几车玻璃,就摆在这院子里。谁要想买,便可当场成交。”
“这,好吗?”
李承乾一愣,这么搞的话,这生日宴不是真成杀猪盘了,还能这么干的?
“好,当然好,太子尽管放心,这事小弟来做了,老师说过,营销不分场合,一切以成交为目的!”
苏定方皱眉,营销,什么鬼?
翌日,苏府门前一片喜气洋洋。
长安城大小官员,或是骑马或是坐轿,纷纷都携带礼物,前往苏府。
反正是有头有脸的,只要你在京城有些势力,甚至于一些和苏定方没有什么交集的富商大贾都收到了请帖。
那些人自然是喜出望外,能和邢国公攀上交情,那可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可等众人到了苏府一看才知道,原来邢国公请的陌生人不止是自己,许多富商大贾也都闻风而动,赶着来贺寿。
等到众人进了苏府,顿时都被惊得呆了。
大院四周,各处厢房都被换了玻璃,透明的大玻璃窗,映照着屋内的金碧辉煌。
所有人都啧啧称奇,没有人再去关注苏定方丈人的大寿,人们称奇的是,这府上的门窗真的可以用玻璃镶嵌。
“这、这玻璃竟如此神奇,站在院子,竟透过大门窥探府厅,实则奇之怪矣。”
“原来这东西当真有此妙用,回头,我这府上定要也装上如此神奇的宝物。”
“我的天哪,邢国公府居然全镶嵌上了透明琉璃,当真如水晶奇幻之境。”
“那不叫琉璃,好像叫什么玻璃。那个谁,小厮你过来,这玻璃何时按上的?”
一名家仆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回这位大人的话,苏家少爷前些日子找人给镶上的。诸位大人,且到府厅一聚,便知这玻璃一物更为神奇了。”
这时,苏定方从府厅走了出来,热情洋溢的对着众人拱手。
“哎呀,诸位同僚能来苏家贺寿,实在是蓬荜生辉啊。张大人、赵大人,李大人,快快快,快屋里请。”
其实不用等苏定方招呼,这些官员早已情不自禁的想进府厅一探究竟了。
在外面看玻璃还看不出什么,无非就是光洁明亮,隐隐约约看得到屋子里有人罢了。
众人进了府厅,一个个都情不自禁的被府厅内的门窗给彻底的吸引了。
“赵大人请看,这、这不就跟无窗透明一般吗?啧啧啧,好生神奇。”
有个官员忍不住上前摸了一把,似乎不太相信眼前这透明的存在。
“咦,外面微风拂面,这屋子里风无半点风浪,这东西,当真能挡得住风寒啊。”
“岂止是风寒,寒冬腊月,更是能保暖,在屋子里一壶热茶,坐赏雪景,更增雅致啊。”
“只是,这不知在厢房可否镶嵌。如若在厢房,则屋内岂非一目了然?”
家仆阿福笑吟吟的走了过来,他走到府厅的右侧窗前。
“这位大人请看,在窗前悬一窗帘,若如厢房隐秘之地,可将窗帘拉上,外则不可窥内也。”
苏府的诸多窗户上,都由一根圆形细木横挂,上穿窗帘,一拉之下,顿时将窗子遮挡了起来。
旁边苏定方更是得意洋洋。
“诸位大人,但觉室内光线刺眼,可拉起窗帘。如若观景,则可坐与窗前,此物火烧之不化,冰冻之不损。无论严寒酷署,皆可独当一面,若不小心打碎,也只需换一面,重新镶嵌上即可。”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苏大人,你这整座府邸,花费铜钱几何啊?”
如今西郊玻璃厂的产量根本供应不上长安城的大量需求,看到这些人开始动心了,这价格自然水涨船高,苏庆节一来就是狮子大开口。
苏庆节伸出五根手指:“我家府邸大了些,也不多,区区五十贯而已。”
五十贯?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大呼太贵。
这价格,当真是有点离谱。长安城的一处小宅子,价格也就几百贯而已,光是这玻璃钱,就顶得上人家几间厢房的价格了。
苏府自然是大了些,若是普通官员家里,房子全部换成玻璃的话,也得十贯以上了。
这个价格,对于有爵位在身的官员来说,自然是洒洒水的小钱,可对于普通拿死俸禄的小官员来说,也已经是不小的负担了。
花个十几二十贯去给自己家里镶嵌个玻璃,许多人都觉得太贵,贵的离谱。
可贵自然有贵的道理,别看众人嘴上嚷嚷着太贵镶不起,可私底下都做好了打算,不管怎么说,高低得给自己家里按上玻璃门窗。
贫穷限制了许多人的想象力,大唐有钱的显贵比比皆是。等苏府寿宴开始,从西山拉了几车玻璃到了苏府大院的时候,当场就有人下订单了。
最先下订单的是长孙无忌,他一动手,那些达官显贵们坐不住了,众人都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此时不下手,怕又会涨价。
于是,只要是有实力的,便开始纷纷下单。
第124章 原来老爹在吹牛皮
订单有了,苏庆节赚了不少钱,再加上寿宴收了不少礼,苏家的这次财物危机算是度过了。
苏定方感到很开心,由衷的感到久违的开心,这种感觉似乎从他这个逆子开始叛逆开始,便几乎没有过。
他是做梦都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也有成才的一天啊,居然会有人想借他的关系,向他的儿子提早订购玻璃。
终于扬眉吐气了,简直牛批啊,苏定方笑得合不拢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家里的门窗换成玻璃,变成了长安城人人炫富的象征。
有的人为了显示自己的优越感,故意把自己的大门四下敞开,让人看看自己院子里的门窗,那是玻璃的。
茶余饭后,人们谈论更多的,也是关于玻璃的话题。
“你知道不,老王从西域回来后赚了些钱,给城东的张寡妇买了座宅子,还给家里的门窗全部安了玻璃!啧啧啧,有钱吟啊!”
“是啊,瘸老三这厮好像在山西也发了财,回来后就把大门给拆了,居然将大门上也按了两扇玻璃,真他娘的骚!”
“我那大儿子在江南据说出息了,回头让他也给我整上几扇玻璃!”
“哟,那你可抓紧了,我都听说老孙家正打听门路,想早点订购到玻璃,安上后好给他儿子说媳妇!”
……
李洛也就没听到,不然他肯定想起前世他表哥告诉他,人家读初中的时班主任手拿大哥大被桑塔纳接走的事情。
前世有那么一段时间,谁有一台大哥大,那可是极其骚包的所在。
时不时的,有事没事掏出来:“喂,老王啊,今儿去那儿吃饭?喂,老王,我咋听到我媳妇的声音,卧槽,你大爷……”
玻璃俨然就成了大唐人民的大哥大,谁家有了玻璃,自然就会成为周围人谈论和羡慕的中心。
平时跟你有口角的,突然变得对你客气了;往日找不到媳妇的,媒婆上赶着上你家说亲了。
在热情的长安城人民跟风和带节奏下,人人以在家安玻璃门窗为傲,西郊玻璃厂昼夜开工,依旧是供不应求。
甚至带动了第三产业,平康坊接连就冒出了好几家窗帘店,生意都很火红。
皇宫中上早朝的皇极殿,也都全部被换成了干净明亮的玻璃窗,阴雨的冬季上朝的时候,不必为了透光而将殿门敞开了。
后宫的嫔妃们,也开始缠着李二陛下,要求圣人能不能把寝宫也换上玻璃。
那有什么,李二一乐呵,大手一挥,换,整个皇宫全部换上,以示恩宠……
反正李洛的产业,就是自家的产业,不怕,家里矿多!
最近李洛感觉挺累的,怎么说,玻璃算是他穿越以来亲自操刀的第一个大项目,还是有些伤身伤神。
郁闷的是,一阵子忙下来,豆卢熙悦和李丽质都回家去了,让他一下会到孤单中有些不适应了。
不过,最近他去隔壁逛了下,又让他想到了一个养生的项目。
穿越一趟,空调跑车WIFI虽然是没有了,但娱乐和养生还可以搞搞。
闲下来后,李洛光着脚半躺在一张躺椅上,眼睛半眯着,小腿上搭了两块热气腾腾的帕巾。
李洛开始了自己第一次的模拟养生体验。
敲门声响起,李洛眼睛微抬:“进!”
颜夕端着木盆走了进来,蹩脚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新奇的味道。
“贵宾,您、您好,欢迎光临……大唐足浴,奴婢是……是五百二十号技师,您看奴婢可以、为你服务吗?”
李洛皱眉:“停!你说说,都重复几遍了?笑容要真诚,口吻要专业,要面带喜悦,这可是有钱拿的活,你看你那游戏心态,客人享受不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颜夕才十二三岁,在李洛的优待下,早已经放下了丫鬟对主人的恐惧,李洛让他扮演小宝剑技师的时候,竟然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只是这模拟起来,一点都找不到入戏的感觉。
显然她不明白啥叫“小保健”,自己又做了过多的不良脑补。
“还有,不要自称‘奴婢’,自信点,自称‘我’……你眼里要涌动出喜悦,渴望,但不是乞求,你是凭技术吃饭,服务好我,你就有钱拿了,懂吗?”李洛谆谆教导。
颜夕越听越兴奋,就像几岁的孩子突然听到长辈要带他见识什么新奇的玩意一般。
“好了,别愣着了,快过来给老板泡脚,泡完之后再给我捏捏身子,做个局部按摩什么的。”
“是,老板!”
颜夕笑着微微躬身,还是怎么看怎么别扭,一点找不到自然的感觉。
李洛将双脚放进木桶里,颜夕过来就开始解他的衣服,吓得李洛赶紧坐起:“你想干嘛?我告诉你,咱做的可是正规项目,不是什么大保健?”
小保健都不懂,大保健自然更不懂了,颜夕微微发愣,不是你说要捏身子的吗,这么厚的衣服,咋捏啊?
李洛一阵脑仁疼,看来调教不易,也只好放弃了。
“算了,你给我捏捏眼吧。”
李洛舒服地眯着眼,颜夕虽然不明白少爷为何有这样的转变,但也很乖巧的给他揉起眼睛来。
舒坦,李洛交叉着手,像前世一样捞起嗑来。
“小姐姐多大啦,有没有男朋友啊……用力按,哥不怕疼,哥吃劲儿……把哥按舒服了,钱少不了你的,哥有钱……”
李洛觉得自己挺混蛋的,但是很过瘾。
前世的他既没那个胆,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这模拟起来,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但颜夕就很不明白,什么小宝剑,就这?说一堆听都听不懂的胡话,简直有形式没内容嘛!
李洛舒坦得魂外飞天,一觉睡醒后嘴唇都湿湿的。
这自己都流口水了,小丫头怎么还在捏?
“唉,颜夕啊,我这都流口水了,你怎么也不帮我擦擦啊!”
小丫头很紧张,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端起木桶就往外跑。
“哎,你的小费没拿呢,你这是加了几个钟啊?”
李洛在后面叫道,但颜夕红着脸头也不回,什么小费,什么加几个钟,莫非少爷这被自己偷亲了一下,变傻了?
得,哥白漂了!
李洛悻悻地站起来,这钱居然没花出去!
一来到外面,就发现老爹和老娘居然来了,在他们的身后,居然还跟着几个蒙着轻纱的少女。
“爹,娘,你们来就来,怎么还带几个侍女啊,真的是……”
李洛一边奇怪道,一边连忙迎了出去。打量到这些侍女,他的眼睛都亮了。
虽然都带着面纱,但这些少女可都是豆蔻年华,身材阿诺多姿,层次上比颜夕她们强多了,不属于不能碰的那种。
“混账小子,都要成亲的人了,还就知道女人,这可是给你的贴身侍卫!”
李二眼睛一瞪,有些怒其不争的模样。
可长孙皇后不满意了,娇嗔着就白了李二一眼。
“你这说的又是什么话?洛儿都要成亲了,你还开口闭口的‘混账小子’,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李二讪讪的闭嘴,完美的弘扬了一下“媳妇最大”的精神,长孙皇后数落完丈夫,过来就拉起李洛的手,满脸的溺爱。
“洛儿,不用听你爹的,几个女子而已,你要是不满意的话,娘给你换了就是了。你也不用顾忌她们的身份,等她们过门后,为娘还要好好教导她们咱们李家的规矩!”
“知道了,谢谢娘!”
李洛开心道谢,总感觉,还是这二娘最亲,老爹福气挺大的。
“行了,你长大了,等你成亲后就是大人了,也不用我们操心了!”
李二满是欣慰与感慨地说道。
说起来,跟李洛结识其实也没太长时间,可是现在感觉却好像看着他长大一样。
此时看着李洛,他心中五味杂陈,又是欣慰又是不舍,也许这就是帝王对于亲情的缺失吧,只有眼前这人,会没心没肺的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父亲。
而李洛则是笑呵呵地道:“嘿嘿,爹,我知道你闲不住,等我当了侯爵,娘就在家给我带孩子,儿子就想办法给你搞个小官当当,让你一展抱负!”
李洛想过了,自己这个便宜老爹,也没别的什么爱好,就好那口官家饭,想办法满足他,省得他没事瞎打听。
“小官?”
听到这里,李二笑着摇头不语,李洛看了就很不服气。
怎么滴,有官当你还嫌弃?
“爹,做个小官过过瘾就好了,当大官太讲究,容易累着你身子!”
长孙皇后也笑着摇头:“洛儿,你爹可看不上什么小官,你见过的那些当官的,见到了你爹,那可都是要行礼的!”
“不是吧?”
李洛狐疑,老爹起初不就是搞点服装生意的小商人吗?
难道在自己把精盐的生意交给他后,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或者,他背后还有自己不清楚的人脉背景?
此时,李二则是笑道:“好了,你小子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别说什么小官了,就算你知道的那些大官,明天婚礼的时候老爹明天也把他拉来。”
呵呵,我信了。
李洛翻了个白眼,整了半天,原来老爹是在吹牛皮。
“怎么是明天呢?你们也没说啊?我这家里也没布置,啥都没有准备呢!”
这时,李洛也有点懵了,老爹和老娘虽然大致讲过成亲的日子,可也没跟自己具体敲定啊。
这突如其来的,怎么也不早点通知下。
按照前世的习俗,结婚前是不是有什么单身狗最后的福利?
李洛不太懂,好像听说结婚前可以约上一帮狐朋狗友出去浪荡一下什么的,去酒吧看看小姐姐扭扭屁股什么的就挺好……
可现在啥准备都没有的,就把自己给交代出去了,就很亏!
“有爹娘在,哪里需要你布置啊?”
这时候,长孙皇后笑道:“放心吧,该如何布置,该准备什么,爹娘都给你准备妥当了,你安心做你的新郎吧!”
李二也说道:“好了,我跟你娘就先走了,你在家好好呆着,明天自然有人来给你安排一切!”
说着,李二两人就要离去,他们今天可还有事要忙。
而李洛则是惊讶道:“不是吧,爹,你们今天还要走啊?”
这开什么玩笑,明天自己都要成亲了,成亲前的一天,自己居然要独守家中?
“你不懂,老老实实呆着便是,明日大婚,我们还能不在不成?”
“这个……”
李洛想说,老爹你果然还是这么不靠谱,然而此时长孙皇后却是微笑着说道:“洛儿,这次就听你爹的,他要给你个惊喜。”
李洛:……
“那好吧,那明日你们要早点来喝儿子的喜酒啊。”
既然最疼自己的娘亲发话,李洛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本来的话,这个略带紧张的夜晚,是想跟老爹喝上两盅的。
“知道了知道了,臭小子废什么话,老子还要你叮嘱?”
李二笑笑,跟着在李洛的送别下,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而李洛看着眼前的几个侍女,则是咳嗽一声,笑道:“几位姐姐辛苦啦,我这里没什么特别的规矩,你们保持随意啊。”
“我等听公子教诲!”
几个侍女整齐划一。
“你们几个都叫什么名字啊?”李洛笑道。
“我名李甲。”
“我名李乙。”
“我名李丙。”
“我名李丁。”
李洛听着她们一个个报名,嘴角都忍不住抽搐。
老爹这起的都什么鬼名字?一点文艺细胞都没有。
深吸一口气,李洛道:“好了,现在你们换环境了,得改个有生命一点的名字了。你叫春语,你叫夏冰,你叫秋香,你叫冬梅。”
这下舒服多了,虽然俗气了点,但好在不会沉闷,甲乙丙丁什么的,名字也太冰冷了。
几位侍女想反抗一下,可想到陛下的交代,一切以李洛为主,也只好放弃了想法。
“公子,那我等先下去准备明日的大婚了……”
其中领头的冬梅同学说道。
这就走啦?不陪公子喝两盅啊?
“你们要准备什么,我跟你们一起啊?”
几个侍女连忙拒绝:“公子,不可!”
没劲,真没劲!
还是再去做个小宝剑吧。
第125章 百姓震惊了
翌日,李洛迷迷糊糊的从床上醒来。
他一睁开眼睛便发现春夏秋冬四位女子,都已经手捧衣服等在一旁,而房间中,除了他们几位,还满满当当站着一些其他侍女。
每一个都是盛装打扮,显得颇为喜庆。
什么鬼?这些人都哪里来的?
李洛有点懵,怎么他一觉醒来就多了这么多人了?
“公子,这都是老爷给您安排的家里人。”秋香解释道。
我们家有这么多人啊?
李洛挠头,看他们的穿着打扮。长相气质,明显不是山野村姑,反而更像是出自名门望族。
“您先起床洗漱吧,奴婢等人都已经安排好了。”
秋香没有继续解释,手捧新郎服说道。
李洛打扮好,走出房间之后,却是脚步一顿,因为他发现,此时的院子当中,居然也满满当当的都是生人。
而且一个个都是脸色白皙,说话还柔声细语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调教出来的。
这些人看见李洛后,便整齐划一的躬身行礼:“拜见少爷!”
“你们……都是我老爹请来的?”
“回禀少爷,我们都是老爷安排过来伺候您的!”
此时,一个精壮的汉子上前拱手说道,此人名为大力,是此次专职过来护卫的头领,他们一个个都披红戴绿,脸上笑容洋溢。
“行吧。”
李洛暗自摇头,都说了要低调,结果整出这么一出,老爹也太招摇了一些。
而等到李洛出门后,大力便牵来一匹高头大马,李洛上马之后,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便正式出发。
而在一路上,李洛发现沿途竟是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平时这个点,天色还是有些黑暗的。
这又是什么情况?朝廷发疯了吗?
随着队伍的前进,李洛发现,一路上竟是不断的有人加入进来。
一开始,李洛还以为是看热闹的,可是渐渐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些人怎么会这么的整齐划一?
看起来就像是全部经过提前排练好的一样。
这又是什么情况?
“这也是我爹安排的?”
李洛目光望向旁边的大力,大力没有多说:“请少爷前往新府邸吧。”
无奈,李洛按捺住心中疑惑,继续前行。
与此同时,无数的百姓聚集起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不知道是哪位王爷大婚?居然有这么大的排场!”
“跟着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
很快,李洛的队伍周围,被挤得水泄不通。
“等等,竟是这座府邸?”
“这座府邸是最近修建的,据说是陛下为一位贵人修建的,难道这位贵人就是他?”
“你看,那是礼部的官员,这人我认识,是礼部的一个大官,想不到他竟然在门口等候!
很多人不解地看向他,有人怀疑起来。
“兄台,你是不是看错了啊?礼部的大官,居然在这里当迎宾?怎么可能!”
那人不甘示弱,义正词严地说道:“废话,我二舅姥爷亲外孙邻居的远方亲戚,可就在礼部当差呢,我有缘见过这位大人一面,怎么会看错?”
这……真够亲的!
所有人都犹豫了,好吧,听起来有那么点说服力。
而这个时候,只见府邸前一队差役赶来,人群簇拥当中,兵部尚书威风凛凛的看着百姓说道:“奉陛下口谕,尔等可以观礼,但不可喧哗哄闹,过后会有流水席赐予尔等!”
“杜大人?”
人群一下炸了,这可是兵部尚书杜如晦啊!
他居然也出来了,还奉陛下的口谕,亲自给新郎封路?
这下,凑热闹的百姓都惊讶极了,关于礼部官员的猜测,更是无人再怀疑。
兵部尚书亲自封路,礼部官员当迎宾,似乎很合理啊。
“我就说吧,我铁老三可是个能人,素有百晓生之称,你们刚刚居然还不相信我!”
这时,刚才被质疑的那人,激动又不屑的出来说道。
“兄台高人啊,你能不能说说这位新郎到底是哪位贵人啊?”有人立刻发问。
“这个这个……”
那人顿时一愣,然后高深莫测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待会你们自会知晓,猴急个什么劲!”
“切……”
百姓们随即转头,不再理会这个牛皮大王。
“尚书左仆射梁国公房大人到!”
“工部尚书段大人到!”
“户部尚书戴大人到!”
“刑部尚书李大人到!”
“尚书左丞魏大人到!”
接连几声唱名,让人群一阵寂静。
这么多大人,居然都一起来了,所有人一时间都有些懵逼。
这些可都是正经的国之柱石啊,现在居然还有一起来了,为了给这个新郎官祝贺婚礼?
一个个大眼瞪小眼,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么多大人居然一起来了,你掐我一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么多大人亲自,等于半个朝堂都来了,这一幕,百姓见所未见啊。
“不对,似乎礼部的尚书和吏部的尚书尚未亲自……”
“是哦,还有,这些大人怎么都不进去?”
“他们……他们好像也当起了迎宾?”
众人倒吸一口气,真的是迎宾,这么多大人到来,他们竟然没有进门,也没人出来迎接,反而几位权倾朝野的人物,在门口一个个排好队,俨然跟门神一样……
“这他喵的,我,我……”
有人看到这一幕,一时间愣在余地,不知说何是好了。
“如果他们当迎宾,那到底谁有资格当客人呢?”
百姓们被震惊得无以复加,此时,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惊醒了所有人。
对啊,婚礼必然是要有客人的啊。
可是现在,朝廷上最有权势的几位大人几乎都到了,那还有谁有资格当座上宾呢?
而在所有人陷入震惊当中的时候,突然之间,几匹快马奔袭而至,他们每人身后都悬着龙飞凤舞的旗帜。
“这这这,这莫非是……”
顿时,有人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难道是……
他们一时之间都不敢想了,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宦官大声说道:“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百姓们连忙躬身行礼,腿脚发软了。
跟着,他们就见到,一队队人吗浩浩荡荡而来,在中间,簇拥着龙车凤撵,跟着轿子落地之后,李世民和长孙无垢从中走了出来。
“臣(草民)拜见陛下!”
一阵山呼海啸之后,李二笑道“免礼”。
百姓们也吓傻了,虽然大家都住长安城内,可并不代表他们就时常有机会见到这位大唐天子。
对大多数人而言,陛下都只是他们难以缘铿一面的邻居而已。
可是现在,李世民竟真的出现在了他们眼前,一时之间,他们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此时,长孙皇后望着水泄不通的人群,淡笑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陛下要在这里摆三天的流水席,尔等不必拘束,都来给李洛和公主舔点喜气……”
“是……”
百姓的颤声回应一片。
这可是陛下和皇后啊,原来是公主要出嫁,怪不得……
只是这个李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啊?
这个疑问在他们心中转了好几遍,让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李二向一旁的苏定方问道:“李洛到哪里了?”
“回禀陛下,李洛尚在迎亲途中,相信不就后便将至,陛下还是入内稍作歇息吧。”苏定方道。
“不必了,迎亲嘛,我作为李洛的父亲,自然是要在外面等候了。”李二笑道。
苏定方很为难:“可是陛下您……”
“什么陛下不陛下的,今天我是李洛的老爹,别的不用管。”
李二混不在意的一挥手,苏定方还想劝,却也不知道从何劝起。
有一点他怎么都绕不过来。
陛下现在是李洛的爹,那公主算怎么回事呢?
现在的她,还在皇宫等待接亲呢,公主出嫁,陛下都不送行了吗?
李二没管苏定方在想什么,笑呵呵的对身边的太监随口说道:“把礼单拿来给朕瞧瞧!”
这个时候,那些送了重礼的官员都暗中庆幸,苏定方更是心里偷乐,为了彻底化解跟李洛的仇怨,他已经把自己的良田以及积攒的财富送上大笔了。
要论谁的礼物最为丰厚,他自信是可以拔得头筹的。
而少部分官员听到后,心里却捏了一把冷汗,他们对陛下此举的用意心知肚明。
李二自然也知晓,他此举有些打人家脸,可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在众人面前,再次彰显李洛的地位。
那些送礼丰厚的,自然心中庆幸喜悦。
至于送的少的,那就有点慌了啊……
此时的迎亲队伍,正向芮国公府而去,队伍的后方,依然跟着浩浩荡荡围观的群众。
“拜见岳父大人!”
到了芮国公府,看见豆卢宽的时候,李洛也是震惊了。
李洛也不是傻子,这送亲的场面,这壮观的府邸,他也是很快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岳父,您这身份……”
李洛脸色复杂,自己居然娶的是芮国功的女儿。
这都什么啊?
本来就想老老实实的躺平,苟着过一生算了。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啊?
李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做个凡人,怎么这么难呢?
豆卢宽微微一笑,脸带少许歉意的说道:“好,乖女婿,岳父我也不是诚信想要欺骗于你,只是这……还希望女婿你莫要放在心上啊?”
他多少有些知道,李洛性情稍稍有些古怪,他虽然懒散,却没人能强迫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他要是来个临时悔婚什么的,那可就闹大了。
而李洛则是无奈的摇摇头:“算了,今天是好日子,岳父大人不要说这些了,熙悦呢,我要先跟她一起给岳父岳母奉茶。”
听李洛这么一说,豆卢宽顿时激动起来,连忙说道:“免礼免礼,还奉什么茶,后面还有一大帮人等着你呢,我这里早就准备好了,你这就带她走!”
说着,豆卢宽连忙指挥下人道:“还愣着干吗,快伺候姑爷迎亲啊!”
……
没有伴娘阻拦,甚至没有什么特别繁杂的礼习,李洛就带着新娘的轿子走了。
而围观的群众看到这里,又是一阵唏嘘。
“看起来,芮国公府也恨嫁啊……”
迎亲的队伍继续前行,围观的群众渐渐懵逼,因为他们陡然发现,队伍竟然朝着皇宫的方向前进。
“前面可是皇宫,这是要去干吗?”
“说来也是巧了,今日皇宫也是张灯结彩,貌似有公主要下嫁啊。”
“可那跟这位有什么事?”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起来,而后他们发现,长孙无忌等一些人,居然对着李洛喊道:“恭迎驸马!”
听到这话,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这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
李洛刚刚迎娶了芮国功的女儿,怎么又摇身一变成驸马了?
认错人了吧,这是?
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高士廉喜气洋洋地说道:“诸位,今日是公主出嫁的好日子,感谢各位前来观礼,来人,给喜钱!”
说完之后,有人大手一挥,大把大把的喜钱向着人群挥洒了出去,百姓们连忙抢成一团。
这时候,长孙无忌继续说道:“今日公主和芮国功的女儿,共同下嫁李洛,同为发妻……”
都是发妻?
这下百姓们,一个个都惊掉下巴了。
什么啊这是?
两个发妻,这也可以的吗?
先不说礼制不礼制的了,就问这合适不合适吗?
这可是公主啊,同时跟国公之女一起嫁给人家作发妻?
大家脸色古怪起来,一时之间,真的很难接受啊。
幸好,喜钱没完没了的洒下,他们忙着捡钱,也没更多的心思吃瓜了。
而这个时候,李洛也站在长孙无忌的跟前了,他再次哭笑不得,此时的他,根据说见所闻,自然也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孙……长孙先生,你瞒得我好苦啊!”
“哈哈,你娶的可是我外孙女,以后可算是一家人了,外孙女婿莫怪啊!”
……
迎娶公主,自然也不用进皇宫迎亲,反正李洛也麻木了,既然迎娶到了芮国功的女儿,再迎娶一个公主,自然也变得不再那么玄幻……
第126章 蜡烛成灰泪始干
返亲的路上,李洛看向身边的苏庆节说道:“说说吧,你又是哪家的公子啊?”
苏庆节嘿嘿笑道:“回禀老师,家父苏定方……”
李洛翻了个白眼。
行吧,苏定方,又是一员猛将。
怎么大唐的猛人,都聚集在自己身边了啊。
……
敲锣打鼓的,李洛的迎亲队伍终究还是回到了他的新府邸。
李二负手站在那里,身边站着的正是长孙皇后,他们宛如一对看到自己的儿子结婚的普通夫妻,可是周围赫然而立的一众大臣,却是将他们衬托得无比威严。
李洛看到这里,也是不由得叹口气,果然啊。
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原来是个隐藏的金贵!
“爹、娘!”
李洛下马之后,神色如常的拱手叫道。
这一刻,老爹之前行为异常的种种,他全都明白了,这丫的还是个地下党头目啊。
只是,说不上惊喜,也说不上难过。对于一个更想人生躺平的人来说,其实不需要过多的光环加持,在人生安全不受威胁的情况下,有钱的他,还有什么姿势不能实现的呢?
现在这样的身份,有好处,也是负累吧,至于会是哪种,现在还不好说,毕竟皇权之下,万事难料啊……
“傻小子,有你老子当年的一点风范!”
没有给太多时间让李洛云里云外畅游,他重重的一拍李洛的肩膀。
李二开怀大笑,他之前之所以选择了继续隐瞒身份,也是因为不由自主的滋生了亲情这种东西。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婚礼,他都不知道自己还会继续隐瞒多久。对于自己身份的曝光,他期待的同时,又有更多的担忧。
倘若因为身份的转变,让李洛对自己以臣子之礼待之,变得生份了,那未尝不是种莫大的遗憾……
可是现在,李洛的表现很符合自己的期待,甚至比期待的更好,这让他心怀甚慰!
“我去,爹,你轻点成不?”
李洛这小身板,哪里经得起这个,顿时一阵龇牙咧嘴。
“瞅瞅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我大唐以武立国,文武并重,你这样子怎么成?以后让你这些叔伯带你好好练练!”
李洛笑道:“现在不提经商辛苦的事了啊?”
“臭小子,讨打是不?”
李二老脸一红,之前的欣慰顷刻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给他一掌的冲动,瞪了一眼李洛后,李二又得意洋洋的跟一旁的房玄龄等人夸耀了起来。
“怎样?朕之前说过此子定然不同凡响,现在认输了吧?”
房玄龄等人连忙道:“臣认输!”
“这是?”
看见李洛面露疑惑之色,程知节直接来了个强抱:“嘿嘿,我们之前跟陛下打了个赌而已……”
原来此前他们一直在猜测,身份曝光之后李洛的态度,有的说惊悚,有的说惊喜,只有李二猜的接近。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猜错的人要负责给李洛灌酒……
这他喵的神打赌啊?
你们玩你们的,干嘛牵连无辜啊?
李洛当即对这些老骗子翻了一个白眼:“各位叔伯想要斗酒助兴,小侄一定奉陪,不过各位都是长辈,这规矩都让着小侄一点……庆节,我的伴郎团(汉代有御这说法,相当于伴郎,但古代并没有正式的伴郎伴娘说法,)呢?”
“在呢!”
苏庆节立即欣喜地跳了出来:“各位出来吧,准备上岗啦!”
嗯?
连李二在内,众人微微一愣,然后便看见长孙冲、程处默、秦怀道等一干二代三代都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其中还包括了李承乾这个最强三代。
程处默畏畏缩缩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小声道:“爹,今日你们要找洛兄斗酒,可得过五关闯六将才行!”
一众大臣看见自己的后辈全都站向了李洛的阵营,各自翻了个白眼后,也都只能苦笑。
小伙子你不讲武德啊,你把长安城的纨绔都找了来,是想让我们所有人父子相杀吗?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纨绔自然是不想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的。
李洛结婚,这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机会,怎么还会联合起来去跟老一辈抵抗呢?
无奈李洛手中掌握了太多的牌,不说别的,就那些美食美酒,就是这些纨绔无法抵挡的,因此在苏庆节的运作下,李洛成立了自己的最强大唐伴郎团。
可程知节哪里是会畏缩的人啊,当即冷哼一声:“不怕以后军棍伺候,你们尽管来便是!”
卧槽,二代们又气又怒,脸都涨红了……
这时,长孙皇后才笑呵呵地说道:“好了,吉时将至,准备开始吧。”
随即,李洛被簇拥着走进了新府邸,礼部的侍郎面带恭敬的请陛下和皇后娘娘上座,李二微微一笑,便和皇后娘娘坐在了主位之上。
众人心头一凛,这个位置是新郎官父母所坐,而今陛下和皇后娘娘真的以李洛父母的身份,来接受李洛的敬茶。
这等待遇,真是前所未有。
而此时,豆卢宽则是没敢跟陛下并肩而坐,只是侧立一旁。
李二微微一笑:“好了,别拘束了,来,赐座!”
豆卢宽这才强忍着激动坐了下来。
在礼部侍郎的呐喊声中,李洛和李丽质、豆卢熙悦一起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众人看见这夫妻对拜还挺新鲜的,这哪里是对拜啊,都成队拜了,不少人摇头苦笑,有嫉妒,更多是羡慕。
“礼成!”
随着礼部侍郎话音落下,李洛的两个媳妇,算是定下来了。
宴席上,李洛有些惊讶的发现,不少酒桌上的酒,竟然是李二从自己那里拿去的酒,有劲酒,有茅台,居然还有黑桃A。
当然,寻常的客人还是只能喝到大唐的白酒,黑桃A也只有少数的几位大臣才能享用。
“来,各位尝尝这香槟酒吧,朕跟你们说,这大唐天下,除了朕之外,也就只有你们能尝到此等美酒了,朕是唯一能喝此酒的天子,尔等是唯一能喝此酒的臣子……”
李洛听后忍不住靠了一下,老爹这家伙藏着不喝,原来是拿来装逼来了,真是白感动了……
真敢找李洛喝酒的,终究是没几个,唯一一群有资格的人,也全都被李洛的伴郎团给挡住了,他们喝了多少,李洛不清楚,反正他是早早来到了洞房。
房间当中,点着大红鎏金蜡烛,两位新娘都规规矩矩的穿着喜服坐在床沿。
“两位媳妇,欺骗夫君好玩吗?”
李洛故意不给他们掀开红盖头。
“夫君……”
“别说了,接受惩罚吧!”
“啊?夫君要如何惩罚我们呢?”
“自然是叠罗汉咯!”
那是什么惩罚,没听说过啊。
……
春宵苦短,李洛已经上手了。
窗外的月亮都蒙上了羞耻的眼睛,而在房间里,不断传出女子的惊叫声。
“夫君,你这是何为?”
“不可以啊,嬷嬷不是这么教的!”
“夫君,饶了我吧……这不成体统!”
“夫君,这个用在脸上,真的能美容养颜吗?”
房间的烛火,整整亮了一夜,蜡烛成灰泪始干。
翌日,李洛扶墙而出,背后两位媳妇暗自调笑:“夫君还说跟东瀛老师学过,我看他就是在吹牛,今个儿还不是扶墙而出!”
……
最近李洛眉头直跳,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了报应。
不靠谱的老爹居然只给了他三天的假期,三天后便把他发配到了国子监,要他尽快培养出一批“大唐新人才”来,要教他们算学,农学等。
这简直惨无人道,他宁愿去搞些发明创造也不想跟一些擅长之乎者也的老古董在一起啊。
“小孙,小程,我此去国子监,你们还可以继续找别人打麻将,逛青楼,你们何以如此悲伤啊?”
李洛没想到自己只是象征性的感怀两句,这旁边的人就哭的泪眼滂沱,痛不欲生了。
程处默怨愤看李洛一眼:“你去为人师表,我们却要对你尊师重道,大家年纪相仿,兄弟做不成,却要做师生,以后要时常听你教诲。我们为你挡酒,三天过去都尚未复原,现在还要赴汤蹈火,你说我们该不该哭泣?”
李洛不解,看向苏庆节,苏庆节是在场唯一一只情绪高涨的动物。
“老师,昨日陛下已经下旨,我等功勋之后,皆要去国子监求学,昨日程将军亲口对子默兄下令,倘若他未能学有所成,军棍伺候!”
“你们都要去国子监?”李洛欣喜道。
“还有我们!”
长孙冲无精打采的说道,旁边还有个表情差不多的秦怀道。
“长孙兄,我等兄弟在一起,日日相见,又少了家里管束,逍遥又自在,你们为何要愁眉苦脸?”又跳出一位纨绔。
李洛深以为然,难道建立此等关系,最为难的不是他吗?
这些长安的老纨绔新纨绔,学不好的话最多挨一顿胖揍,自己要是一个都没教好的话,口水都能把自己淹死。
这就是皇室的苦难啊,想不到这么快报应就来了,从此逍遥快活的日子就要远去,可怜了两位如狼似虎的娇妻,要长时间缺失自己的临幸。
李洛就是小小的感慨一下,便发现程处默和长孙冲已经率先对那位有不同意见的纨绔动手,后面还跟着一批表情猥琐,跃跃欲试的小弟。
被围殴的家伙倒也坚强,从人群里钻出来大喊。
“小弟就是说实话,各位哥哥也给小弟留条生路啊。”
“你这个混蛋,天天上学还谈何自由?知不知道那里的祭酒是李白药爷爷?有他在,我们还能听小曲,饮美酒吗?还能看你不顺眼就拉来揍一顿吗?”
程处默犹自愤愤不平。
“李老爷子也在呢?”
李洛精神一震,心里面虔诚的感谢了一下神灵保佑,有这个德高望重的大儒在,自己可以压力减轻许多。
那位挨揍的纨绔赶紧过来给李洛解释,完美的给他自己找到了脱身的理由。
这个感觉有些熟悉的黑面小胖子是尉迟恭的孙子尉迟彦。
一问之下,李洛才知道,国子监不仅有李白药,还有年弱体迈的李刚和牛进达。
李钢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本没多少人敢对他不敬,现在他一把年纪,随时魂归黄土的人,更是没人敢冲撞他了。
他本已请辞,可还是被李二夫妻忽悠到了国子监,告诉他这里有懂医术的李洛,他可以在这里修身养性的同时,顺便教导一下长安城的纨绔。
对于此人,李洛了解的不多,唯一记住了就是他教导过三代太子,第一代隋朝太子杨勇,第二代太子李建成,第三代太子李承乾。
前两代的太子现在都已经死了,这第三代的太子……
李洛悄悄的给李承乾默哀了三秒,随即问道:“两位太师进国子监合情合理,陛下怎么把牛将军也安排进去了?”
牛进达是右武卫中郎将,后世对于他的传说不算多。
李洛不问还好,一问众纨绔们全都变得群情激昂。
“这谁知道啊,不知道哪个老变态跟陛下谏言,说大唐要文武并重,国子监不仅要学文,还要习武,陛下就把他这位早年的心腹安排进去了。有他在,我等的逍遥日子是到头咯!”
老变态?
仔细一想,向老爹谏言的这个人不是自己吗?
谁这么瞎眼,自己明明英文神武、风流倜傥,哪里跟老变态沾边了?
“咳咳,你们主意言行,否则我治你们不懂得尊师重道之罪!”
清了清嗓子,李洛昂首阔步向一大群侍卫走去,侍卫前方,正是李承乾和李泰。
“堂兄,成亲后的日子可还过得潇洒?”
李承乾恢复太子的打扮后英俊了不少,脸上的笑容都比以前敷衍了许多,这家伙阴阳怪气地说道:“堂弟我真是羡慕我四弟啊,可以跟着堂兄去国子监学习,我就只能被父皇留下来听政。”
李洛本来看在他为李纲所教的第三任太子份上不理他,但看到他欠揍的表情上边呛了他一句。
“堂弟真是太孤独了,这么被冷落,要不我跟爹说说,让你也跟我们一起前往国子监?”
“嘿嘿,我看还是免了,我还要照看西郊的玻璃厂呢。”
一句话把李承乾打趣的话噎在嗓子眼里,这家伙瞬间怂了。
废话,牛进达在呢,谁愿意去啊,听说这家伙揍起人来不分青红皂白,别人家的孩子当成自己家的孩子揍,自己家的孩子当成士兵走,整个一变态,众人都谈牛色变。
“你也要去?”李洛对李泰问道。
“男子汉大丈夫岂可豢养于深宫,之前我就羡慕皇兄可以跟着你下田种地,此次终于寻到机会,我自然要恳求父皇让我出来见识见识了!”
在家里的时候李洛已经教过李泰一些时日,只是那时候身份不明,未曾做过多的交流,现在把他跟谋嫡联系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第127章 找人来跟我换酒喝
国子监建成已有些时日,诸多寒门子弟已经入驻,而那些勋贵子弟也将到来。
经过扩建的国子监内,不仅面积大增,设施也更加齐全,尤其是吃住方面的完善,让现在的国子监得以进行军事化的管理。
面对着纨绔们的到来,李刚和牛进达提前商量起来。
“此次来的子弟,出生皆不凡,多为公爵之后,上到皇族,下到县男,家里的老子没几个不是比小弟高的,小弟不知该如何操练,小弟惶恐啊!”
牛进达饮一杯酒,向李太师请教。
李纲也饮一口酒,老神在在,道:“不过是一些纨绔尔,大半皆是家中无法无天之辈,把他们扔到这里来,陛下就是想看看他们是真废物还是假废物,假废物你就再锻打几遍,保不准锻炼出精铁;真废物就踢走,陛下说了,以后他们就是想进来,还得拿他们老子的军工来换!”
牛进达又问:“那四皇子深得陛下宠爱,又当如何处置?”
“老夫当了三个太子的老师,陛下很清楚老夫的为人,既然送来了,难道是要老夫另眼相看不成?自当一视同仁,该罚还得罚!”
牛进达眼中喜色一闪,连忙举杯劝酒,二人又陷入美酒佳肴之中。
李洛想的不是该如何管教这些调皮的二代三代,他先让自己的部曲,给伙食安排妥当了。
委屈谁都不能委屈自己的胃,把家中善厨者先挑出一半带走,自己日后的生活才有保障。
进了国子监,所有监生都要穿统一的制服,不肯将就的李泰就率先挨了罚。
牛进达不仅收走了他的金冠锦袍,兽皮靴子,就连钱袋零嘴都未能幸免。
穿着麻衣布鞋的李泰一脸委屈的找到李洛诉苦,为了攀关系,他也是枉顾了皇家礼仪,什么“大哥”、“驸马”、“姐夫”(真实年纪无法吻合,请勿喷)怎么亲切怎么来,甚至连皇兄都叫出口了。
李洛一边吃着上缴上来的零嘴,一边对他进行开导。
“你在此地的一言一行都将上报,倘若你想在这里搞特殊化,不出三日你就将打道回宫了,回宫后就再没人教你算学,你想好了哦?”
李泰嘴上虽说自己要来,其实不过是好面子给自己找的借口而已,不能回去,但嘴上不能落了下风,撇起了嘴。
“我好文学、喜书画,你的那什么破算学,我觉得没什么用,不学也罢!”
“哈哈!”
李泰的话引起了程处默、长孙冲等人的附和,这些崽子们之前能勉强学会了简单的四则运算已经是极限,让他们学习这种烧脑游戏,那简直是要他们的命。
“李兄,你那算学实在是太枯燥了,学那玩意我还不如学习殿下下田种地呢!”
程处默深以为然的点头,李洛嗤之以鼻,就你还下田种地,你行吗?
敢瞧不起算学,别怪哥哥不给你们面子了。
“好啊,那我就出几个题目考考你,你们要能回答出来,不仅可以免于学习算学,还可以吃辣条,喝奶茶,加鸡腿……”
他们对回答问题没有兴趣,但对李洛的美食嘴馋不止,不就几个问题嘛,能难倒谁,赶紧的,别耽误我领鸡腿。
“你一生要娶一位发妻,三房小妾,每十天还要光顾一次内教坊,光顾三次给她们花四十贯,你个人每十天的花销是六十贯,你发妻的花销是你的一半,三个小妾三个月的开支才和你发妻半月的开支相同,你这辈子要有多少钱才够你花销?”
程处默鼻子都冒青烟了,你这什么破问题,乱七八糟的谁算得出来,老子题目都听不懂,到底我妻子每天花多少,小妾花多少,你能不能问明白点?
“我不知道!”
程处默理直气壮:“反正我知道我养得起他们就行了,我懒得算!”
众人的想法大抵相同,长孙冲在偷笑:“程大要的怕是不止三房小妾这么简单啊!”
“我不管你们以后娶几房小妾,我再问你,你们每人每月要在我这里吃掉十斤鸡腿,十五斤羊肉,二十斤米饭,三十斤面条,四十斤辣条,五十杯奶茶,我每个月只能领到六十斤鸡腿,八十斤羊肉,两百斤大米,三百斤面条,五百斤辣条,六百杯奶茶,我多久后要被你们吃光啊?”
又是一个一听就会让他们头大的简单而又复杂的问题,一个个纨绔们冷汗连连,有股骂娘的冲动。
可是李洛接下去的话彻底让他们破防了。
“我的算学课你们最好不要来上,我实在是供不起你们,你们还是去吃大锅饭吧!”
“我觉得我还是要上一上的,我主要是想知道下我自己花销比较多,还是我未来那些婆娘们花销比较多……”长孙冲道。
“我也想学算学了,我想知道下如果我每月多吃十斤羊肉和十斤辣条的话,先生会不会顶不住?”
“想得美!”
李洛冷笑:“以后每天都有课后作业,错一道罚一个鸡腿,全对的每天加鸡腿,不想学的出门右拐……”
长孙冲原本觉得国子监之行没那么糟,毕竟跟李洛也是有同漂之谊的,划划水加加鸡腿应该不会那么无聊,可是现在他发现想加鸡腿只能自己挣了,不然就得吃难以下咽的大锅饭和水煮菜。
程处默想搞清楚以他的财力,到底能娶几房小妾,多久去一次内教坊,更想每天都火锅羊肉伺候,也只好咬牙更深入的去接触一下加减乘除那玩意。
李洛赶走这帮崽子,扭了扭酸软的脖子,刚拿出牛二来想咪两口,一帮老崽子们又上门了。
李白药走在前面,牛进达走在后面,中间还有个当了三任太子太傅的李纲,着实是霸气。
李洛眼疾手快地把酒藏了起来,可惜牛二的香气还是没能瞒过闻香而来的老酒鬼们。
“李先生尽管喝就是了,国子监不对先生禁酒!”李白药笑呵呵的道。
我没打算对自己禁酒啊,我只是不打算在你们面前喝而已。
“三位都是长辈,切莫再以‘先生’称李洛,李洛承受不起!”
李洛拱手道,就是完全不提酒的事情。
“行,那以后我们就以贤侄相称了,贤侄,刚才那酒……”李纲道。
“酒?什么酒?哪来的酒?”
李洛双手摊开,坚决不认,他可不想既伺候小的,还要伺候老的……就算不得不伺候,那也得给自己争取些利益才行。
李白药笑笑,他跟李洛已经有过接触,多少知道些他的性子,这次来找他,主要是带大家认识一下,他可不会去触李洛的眉头。
牛进达很想口吐芬芳,问问李洛他睁着眼睛说瞎话是怎么做到的,可在两位大儒面前,他又不想丢了将军的形象。
李纲也无奈,一把年纪了,总不能初次相见就跟人家讨酒喝吧。
干笑两声后,李纲问道。
“呵呵,我等刚才听到了贤侄妙谈算学之道,关于此道,重规兄也曾跟我介绍一二,李贤侄可否再跟我们多解释一二?”
李洛问:“你想知道什么?”
李纲展颜笑道:“贤侄所言算学知道,老夫不甚理解,你能否多为老夫讲解一二?”
“可以是可以,不过算学之道博大精深,我讲了后,你们可否多安排些算学人才进来讲授?至于我,最好就不要安排授课了,教书育人,在下实在不是那块料啊。”李洛道。
深深看了李洛一眼,李白药深感无奈,陛下的这位义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散啊……不过,多安排些算学人才,他还是颇为认同的。
“贤侄还是先给我们讲讲吧,我们只有对算学有更多的了解,才能更好的进行接下去的排课啊。”
李白药几人此刻表现得很谦虚。
于是李洛定了定神,看向牛进达问道。
“牛将军,倘若你左右两方各一千百姓均遭到敌人围攻,左方以每小时20里的速度且战且退,却仍以300人的速度被杀,右方以每小时30里的速度且战且退,仍以每小时220人的速度被杀,出发前你们均相聚60里,你只能营救一方,你会营救哪一方?”
牛进达皱眉,一脸迷茫。
“给出个条件,你们营救的速度是每小时50里,他们的逃亡方向都是跟你们在同一条相同的直线方向上,我大唐将士要赶去营救被屠戮的百姓,将领必须立刻作出决定,你会作何选择……”
“左方的人死得太快,要我选,我只能选择右方了,能多救一人就多救一人!”
牛进达微微思索后给出答案。
李白药和李纲均皱起眉头,他们觉得未必,一下子却也无法作出准确判断。
李洛叹了口气,道:“左方百姓死得虽快,但他们留给你们更短的营救时间,而右方虽然坚持得更久,可惜留给你们营救的时间其实更长……”
牛进达闻言两眼一亮:“你能算出来?”
“能。”
说着李洛纸和笔算了起来。
“左右两方的百姓都选择错了逃跑的方向,他们跑得越快,你们赶到的时间就越久,他们每个时辰分别行二十里和三十里,你们营救的速度是每时辰五十里,相距六十里,我们可以利用公式算出,时间等于追击的距离除以速度差……”
李洛很轻松地在纸上写出一个公式,淡然道。
“通过这个公式很容易算出,营救左方你们只需两个时辰赶至,你们有希望救下四百人,营救右方你们却需要三个时辰赶至,只有希望救下三百四十人。”
写完后,李洛把笔一放,朝牛进达笑了笑:“若领兵的将军懂得计算的话,这个时候他便能从容决定营救哪一方……”
李纲惊呆了,注视着地上写满的歪歪扭扭不认识的阿拉伯数字,久久不曾抬头。
“贤侄,你这是……”
李纲使劲晃了晃脑袋,讷讷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突然算出来时辰了?”
李洛轻声道:“这便是算学,天下万物,无论是动还是静,皆可以定义它们的形态和速度,掌握万物之规律。”
李纲神情木然,扭头望向同样聚精会神的李白药,道:“你看懂了吗?”
李白药苦笑:“我这阵子忙着制作贤侄提供的《算学》教程,倒是翻阅了不少次,可是对于里面的诸多内容,依然茫然不解……”
其实古人对数学还是颇有研究的,比如《九章算经》,《海岛算经》,《周髀算经》等等,约等于后世的数学课本。
众所周知的圆周率,中国的古代先人们便已算出圆周率的小数点后七位数。
成就不可谓不傲人,对数学的研究也很深入,可惜的是,朝廷对算学并不重视,这就导致数学人才日渐凋零。
李纲和李白药都从事了两朝的教育,对当今朝廷的教育方向有着深远的影响。
今日李洛当着他们的面,用数学知识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
数学一道,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非常管用的,而且对国家的影响也是十分深远。
盯着沙地上的公式,和那一连串的阿拉伯数字以及古怪的符号,李纲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李洛笑道:“是,这只是算学的作用之一,它能用于各个方面。”
“盖房子如何计算房梁高度,军队后勤粮草辎重,运送多少,配民夫马匹几何,甲地至乙地耗费时日长短。”
“以现有的产量种下粮食,需要多少亩田地能养活大唐等。”
“生活中方方面面需要用到的知识,算学都能轻松办到,比如说你们能网罗到多少数学人才,可以跟我换多少好酒等……”
额……
李纲面露尴尬之色,没想到自己稍稍被酒香一分神,就被李洛抓到了。
“没想到明算科竟有如此妙用……”李纲呵呵笑道。
李洛道:“当然,明算一道,于国有大用,大到行军布阵,农耕亩产,小到衣食住行,房屋桥梁等等,皆可事先算出其规律……”
“所以你们多找些算学型人才来,真的可以跟我换酒喝!”
李纲苦笑一声,道:“不是我等非要把算学的教授任务都交给你,实在是找不出一人能跟你匹敌者啊。”
“未必,你们会有办法的。”李洛拿出牛二道,“这个就孝敬三位了,我去酿酒了,你们喝完赶紧找人啊!”
第128章 保证他们疼得死去活来
在牛进达的管理下,崽子们早早就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拉到了寒风中晨练,他们一个个叫苦不已。
可牛进来接下来的一个举动,愣是让他们后悔了三天。叫苦的十几个纨绔,全都被罚去做杂役了。
打扫、生炉、烧水……那原本都是寒门子弟的活,干活,国子监是有生活补贴的。这下寒门子弟不乐意了,你们这些二世祖捣什么蛋,我三天的生意没啊了。
被牛一样的拉着训练,李泰虽然生气,却有皇家的大气,知道是牛进达自己得罪不起,脸上虽然不好看,却硬是把难过憋在了心里。
清晨本该是适合睡懒觉的,特别是对李洛这种一直认为自己还在长身体的人,可屋外声声痛苦的惨叫也对他产生了折磨。
为了抗议这种不公,他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结结实实,想强行去跟周公作一场约会,最后愣是被一泡四五斤的尿憋醒。
长孙冲,李怀仁,李泰,李恪都在其中,那十一个小少年排成两排,双手背后,似乎在等待检阅。
李洛换上了国子监给先生准备的衣服,长发束成马尾披在身后,脸上浸满笑意,宛如邻家顽皮的少年,正要去干最让人发笑的恶作剧。
有点像贵族纨绔少年,也有点像乡间地主家的无赖小子,就是不能把他和一位先生联系起来。
“哈,早起的鸟儿饿死了,我们赶紧去吃饭!“
长孙冲同情的看了一眼那些要继续干活,还没有饭吃的寒门子弟,贞观初年,大部分百姓还是遵循一日两餐的原则。
苏庆节在一些家伙头上轻敲几下:“没规矩的,先生还没开始吃,你们就敢动手?”
最近他很嘚瑟,自从抱上李洛这条大腿后,他觉得天又蓝了,水又绿了,又可以没事去掏鸟窝了。
可三秒后他才发现,今天敲的和尚头都是高僧的徒弟……
“老子的头你也敢碰,你想找死吗?”
程处默不由分说的抓住他胸前的衣领,长孙冲将一碗半温的胡辣汤扣在了他头上,汤里的面条、菜汁倾泻在他的脸上,像极了乞丐儿子……
苏庆节想发作,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还能继续任这两小子这么欺负?
可想到当初“忘年之交”惨痛的经历,他很大方的用手摸了摸脸蛋,并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的面条渣子,然后指着李洛的厨师轻声笑道:“有点咸,明天少放点盐!”
李洛到底是没能装没看见,以浪费食物的名义,狠狠地罚了两人一百贯钱……
这是李洛的私厨,有一个巨大的饭厅,里面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圆桌,上面有熬的香浓的皮蛋瘦肉粥,面条、包子和胡辣汤等。
很多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桌子,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吃饭的,平时都是老老实实跪坐在矮几上一个人用餐,哪有十好几号人围着硕大无朋的圆桌进餐的?
不过,食物貌似很好吃的样子,在长孙冲等人的指点下,一个个兴奋地坐下狼吞虎咽。
尉迟彦灌了一大口粥,舒坦的哈一口气,再咬一口包子,咦?韭菜鸡蛋馅的,又抓起一个咬一口,香菇油菜馅的,再咬一口香葱羊肉馅的,他挠挠脑袋,再把剩下的两包子咬开,不认识的菜。
长孙冲,李泰,程处默等一个个完全沉浸在美食的诱惑中,正在大口喝粥,大口撕咬包子,就听李纲走进来说:
“贤侄,这都是陛下赏赐给你的?咱们大唐……现在生活都这般富裕了?”
老人家没见过这么多菜色,也没见过这么多美食,想不到一顿早饭而已,居然吃出了这般高度来,李白药跟他提了后他原本不信,这一看,当即就嘴馋了。
“李太师,这都是我先生亲手种植的蔬菜,他亲手创造的食物,一般人他吃不到……”苏庆节现在时时刻刻扮演着一个捧哏的角色,只要来点音乐,他就会噌的一声自动上线。
“大冬天的种这么多鲜菜?贤侄倒是会过日子啊……就是不知道费了多大事,烧了多少碳哦。”
李纲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包子,一边痛心疾首的对李洛的奢靡指桑骂槐。
其实古代并不是完全不能反季节种植蔬菜,聪明的劳动人民早在春秋时期便想出了盖房种菜的办法。
他们用木炭和温泉来实现冬季种植一些鲜菜,论语中也有“不时不食”的记载,证明古人不是没办法在冬季种植一些鲜菜。只是这种代价过为高昂,哪怕的皇室,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李太师不知道了吧?这是大棚种植,不烧木炭,不浇温泉的!”
苏庆节得意的笑道,尉迟彦听了,眼睛都瞪出来了,他看看厅外还光秃秃的桐树,不明白冬天怎么种出这些菜来。
李纲也是不信,他对李洛好说话,对苏庆节这个纨绔可不会客气,沉脸就是怒斥:“你给我种一个试试?”
“我……”
苏庆节急于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一时气急便脱口而出:“试试就试试,让你们知道我跟先生这么久,也不是吃素的!”
说完之后,成功拉来了别人的关注,才发现自己除了见识过几次之外,对于种菜和大棚种菜知道的一样多,只好无奈的望向李洛求助。
这惹祸的属性还是一点没改啊。
埋头苦吃的李洛无奈的白了他一眼,看向李纲道:“你给我整块地来,接下去我教大家种菜!”
农植本来就是李洛的任务课程,原本想偷偷懒讲讲理论就算了,既然走到了这步,那就干脆改实践吧。
弄块地自然不是难事,李纲很快就去落实了,走之前还不客气的抓走了几个包子。
这次搭建大棚,李洛打算用玻璃,如果以后有办法实现钢铁产量的提升,那大唐想要天天有菜吃,也就不难了。
崽子们风卷残云般吃着,拳头大的包子程处默全塞嘴里,嚼几下鼓着腮帮子往下咽,跟蛇一样,也不怕噎死。
长孙冲一大碗肉粥咣一下就倒嘴里,也不擦嘴,就叨着一个包子,手里拿两就要往外走。
李泰也放弃了皇家的儒雅,粥糊了一脸,吃的急,还呛咳几下。
纨绔们带头,其他的功勋子弟也连忙跟上,李洛把他们带到了西郊玻璃厂,跟老周讲明了需求后,老周开始安排大棚玻璃的研制。
而李洛也顺便向他们展示了下玻璃的炼制过程。
“真是奇怪,怎么沙子和石头煅烧后会变成这种透明的玻璃呢?”李泰皱眉不解。
李洛很头疼,找不到办法告诉他们二氧化硅这东西,只好说道:“制造玻璃是一种较为高深的学问,你们想理解其中的原理,得先学号算学、化学。”
“先生,什么是化学?”李泰问。
“化学跟生物学有点类似,嗯,生物学就是像男人跟女人结合产下后代这种学问,不同个体间融合是可能会产生变化的,你父母在某种情绪下的融合产生了你,沙子和石灰石等在高温下的融合产生了玻璃……”
“先生,男女融合后一定会产生后代吗?”
李泰年纪稍小,还处于好奇的年纪,不过这个问题长孙冲替李洛回答了。
“不一定,当你们快融合完成一哆嗦的时候抽身,就不会有后代了……”
在场有不少的老司机,懂的不懂的,包括李泰在内一个个都哄堂大笑。
西郊玻璃厂离开后,李洛又带他们回小院重新参观了下大棚蔬菜。
李泰没有李二的臭毛病,但看见长孙冲、程处默如同冲进菜地的野猪,揪下黄瓜在水缸里洗洗就咔擦咔嚓的吃起来,他也不示弱,跑进去一摘就摘了两根,也不擦就一起啃。
这还是大唐最顶级的贵族吗?跟乞丐一副德性。
见李洛没阻止,其他人也一哄而上,全都兴奋的吃起来,只有苏庆节在那里又着急又不屑地说道:“先生说了,这种吃法是很不卫生的,吃多了你们肚子早晚要生宝宝……”
见没人理他,苏庆节只好转头看向李洛:“先生,我能也来一根吗?”
“洗干净再吃,少吃些,吃多了真会生宝宝的……”
李洛没法让所有人相信,只好抓住唯一一个肯相信自己的继续忽悠。
尉迟彦忽然叫起来,声音凄惨。
不好,到底还是吃坏了肚子,李洛连忙过去扶住他,问他哪里不舒服。
他却是张着嘴猛呼气,舌头伸的老长,话都说不清楚。
李洛一看,原来这家伙手里握着半个辣椒,眼泪鼻涕流的老长,恶心死了。
给这家伙弄了半瓢水,扔到一边不管了,老子种的是细辣椒,是用来晒红辣椒的的,辣度凶猛,准备以后孝敬老爹的。
圣人吃的东西你也敢动,你活该!
“李兄,你怎么还种毒药啊?”
长孙冲心有余悸的问李洛,俩龟蛋也惴惴不安。
“屁的毒药,我家的火锅你们没少吃,怎么没把你们毒死?”
“火锅?那时只记得抢肉,谁还在意这玩意啊。”
“辣椒?我想起来了,就是那红红的东西?吃到嘴里跟着火似得?”
李泰还有些记性。
“怪不得我嘴里现在还跟火烧的一样。”
尉迟彦喝了水后,总说能正常开口说话了,李洛却重新摘了根辣椒,一小点,一小点的吃,并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做男人怎么能不吃辣呢?”
李泰一听这话,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弱弱地说道:“先生,我能给我父皇带一点吗,他好像好这一口。”
“不用了,这种青衣的他不喜欢,等红透了再给他送去,他口味重。”
李泰斜着眼睛看李洛,似乎不信,李洛也没办法给他讲李二的面目,一个不能讲,另外一个也不能听。
一行人回到国子监,李纲和三位须发花白的老者在日头底下喝茶,貌似悠闲,但其他地方却不时传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就有些煞风景。
牛进达到底是动手了,理由是旷课,他们解释了,但没用。
上前给几位老先生见礼,其中一位看着李洛笑了
“老夫听说了你的算学理论,老李说你有一种好酒,还能做一手好菜,只要你给老夫管酒管饭,每天吃的都能像今天那带陷的馒头一样,老夫就出山代你讲课如何?”
李纲几人哈哈大笑,原来此人叫王孝通,对《九章算术》,和祖冲之的《缀术》都有深入研究,著有《缉古算经》,在世界上最早提出三次方程式及其解法。
“王先生是数学大家,以后就多仰仗先生了,至于饭食,李洛定不会叫先生失望。”
接下来还有一位中年,名为阎立德,对建筑、工艺、绘画等都深有研究,曾受命营造唐高祖山陵,督造翠微、玉华两宫,营建昭陵,主持修筑长安城外郭和城楼等。
“小友,咱们又见面了!”
这最后一位,说起来还是半个熟人,就是李淳风了。
“今日我吃的馒头,都是鲜菜所制,味道鲜美,我甚为喜欢,李太师说你能在冬日种菜,此事可是属实?”
“属实,李太师德高望重,又怎么欺骗你们呢。”李洛拱手道。
“我和李先生都对种菜之法很感兴趣,我等可否一观?”王孝通道。
没什么不可见人的,李洛当即告知,已经着手准备大棚的建设工作,让几位安心等待。
李洛循声而去,那猪叫般的惨叫声到底没能让他像几位大儒一样,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
长孙冲,程处默,还有苏庆节,李泰四个家伙趴门缝里往里看,还不时的抖一下。不用想,老牛的惩罚让他们胆颤心惊。
李洛一声咳嗽让那四个人差点坐地上。
“先生,我看见牛将军用胳膊粗的棒子敲他们的屁股,血都出来了。”
李泰哆嗦着嘴话都说不清楚了。
“木棒?这还是好的,我希望一会他们看在咱们老子的份上,不要使用皮鞭就好了。”
程处默的笑容也没有了。
李洛推开大门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地上趴了一地人,都露出白花花的屁股,上面青一道,紫一道的布满伤痕,他老人家的十个部曲手里握着胳膊粗的棒子,不时的在某一个动的厉害的屁股上敲一下。
牛进达坐在屋檐下面慢条斯理的抿着酒,正是李洛的牛郎山二锅头。
“牛叔,你要惩罚他们的话,就用这酒倒在他们屁股上,我保证他们疼得死去活来,以后再也不敢不听话。对了,酒还够吗?不够的话我再去给你拿些,叫他们一次疼个痛快!”
李洛一边向他走去一边说道。
第129章 这神器哪里有的买
地上的娃子看见李洛来,原本还挺惊喜的,以为李洛会为他们求情,让惩罚就此结束,却没想到他更狠。
被打得屁股开花还不算,还要在伤口上撒盐,这……未免也太歹毒了吧?
就连门外的长孙冲几人都大骂李洛不仗义,想当初为了帮他出气报仇,两人愣是给苏庆节设计了一招“忘年之交”,此事事后也没少被家里老头责罚。
怎么如今李兄不仅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呢?
程处默咬牙切齿,鼻子里呼出浓浓的白烟,心中酝酿的妙不可言两百五十字,随时呼之欲出。
牛进达深深的考虑了一下李洛的建议,最后还是觉得拿这上好的白酒给这帮崽子的屁股喝实在过于糟蹋,决定给予截胡下来。
“哈哈,贤侄,我看这次就这么算了,不过你的建议甚好,你回头就给我多拿些过来,下次他们不听话的时候,我随时白酒加军棍伺候。”
“唉,那真是便宜了他们!”
李洛故作惋惜状:“那行吧,下次再动刑的时候,牛叔可千万叫上小侄哦,小侄准备白酒和精盐给他们加菜,保证他们痛不欲生!”
“呵呵、呵呵……”
牛进达头冒虚汗,没想到李洛这小子这么狠,不仅倒酒,还想撒盐,这可能有点过了啊,怎么说这都是功勋子弟,老子一个赛一个猛,得罪太狠的话,自己可能不大顶得住。
念此,牛进达心想要么以后还是不要脱裤子揍了,绝不能给这小子胡乱加料的机会。
李洛笑笑,然后大声对地上十几个崽子喊道:“你们几个到现在还不换姿势,还想继续挨揍吗?”
闻言,十几个崽子提着裤子就跑,一溜烟就没人影了。
靠,屁股开花了都还能跑这么快?真不愧是古人!
震惊之后,李洛也转身离去,却被牛进达抓住,这货尴尬的问道:“贤侄,你说的酒……要不我现在跟你去取?”
“酒?什么酒?哪来的酒?”
李洛一头雾水:“牛叔,不是我说你,饮酒伤身,你以后还是少喝为妙奥。”
看见李洛前后判若两人的嘴脸,牛进达直呼上当。
小儿,你敢诓骗老夫!
……
牛二自然是没有的,倒不是李洛舍不得自己的酒,只是考虑到牛二过烈,这些喝惯淡酒的古人胃会受不了。
牛进达已经这么暴躁了,万一喝了酒后下手再没个轻重,那这群崽子们的屁股可就真保不住了。
所以李洛事后给他送了几斤劲酒,据说那东西比较养胃。
至于那群崽子,到底是没逃过烈酒“浇”屁股的下场,打成那样,不用酒精消消毒,李洛怕他们的伤口发炎。
国子监的开学仪式,是以一群崽子们肿胀的屁股迎来的。
还好,作为第一届的新生,李洛大方地送了他们一套自己精心制作的学习用具,这是几何学必须要用的圆规,直尺,三角板,量角器。
“这是好东西啊!”
李白药拿到这些教具的时候,比这些学生开心多了:“有了这些学具,我对国子监的算学课开展更有信心了!”
“李先生有信心就好,以后就辛苦你们几位了!”
李洛抱拳说道:“你们好好授课,吃饭喝酒的事情,我全包了!”
一听到吃饭喝酒全包,李白药还是很开心的,可是慢慢的他却皱起了眉头。
“贤侄这是啥意思,教学的事情,你不准备出一份力吗?”
李洛抱拳,给了他一个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
“李老,你看我自己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不过是运气好拜了一个学富五车的前辈高人为师,才在算学研究上领先了同龄人一点点,要论真本事哪里比得过像李老这样有真材实料的当世大儒啊。”
“我的学问都在这本书上了,这本书上你们有不明白的,大家一起交流,开业授课,还得你们这些德高望重的前辈来,真要让我去传道授课,那不是误人子弟吗?”
李洛的算学书籍早已经献上去了,如今已经是人手一份,各位先生都已经开始了研读,就这种小学层次的教程,李洛觉得他们完全不需要依赖自己。
“贤侄过谦了……传道授课确实需要一点点经验,既然如此,那你就慢慢来,从旁听助教开始吧。”
李白药笑眯眯的,还挺善解人意的,李洛严重怀疑他就是太善解人意,才会不管李洛接下去怎么说,都死活不肯卸去他助教的职位,这是逼着他逃课吗?
助教什么的,李洛自然不会去当,整天呆在国子监已经够无聊了,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回到整天呆教室听课的日子去,最后没办法,他也只能答应每天出任一堂课。
今日西郊玻璃厂送来了两样东西,是李洛吩咐老周找人制作的望远镜和放大镜。制作放大镜的初衷是为方便几位老先生看书教学,至于望远镜当然是拿来看风景的,毕竟对面也没有不拉窗帘的女生宿舍给人偷窥。
慢悠悠的吃完早饭后,想到不能第一时间去观测长安的山川大地,李洛忿忿地向教室走去。
今日的教室已焕然一新,经过牛进达的教育,崽子们已经学会了打扫,整洁的教室看起来顺眼多了。
欣慰的是,纨绔们大多数正在读书,这是李洛之前吩咐的,他的课必须做预习,而且要做足预习,凡是书本中的例题学不会的,是不能在他那里蹭饭的。
看着他们一个个埋头苦读,李洛仿佛回到了前世少年时的课堂上。
那一年青杏尚小,樱桃正红。
老师口沫横飞,学生窃窃私语,偶尔一抹早熟的情愫在半空中相遇,一个嫣然脸红,一个憨笑挠头。
讲台上老师严厉的目光,阻制不了一屋子的古灵精怪,像利剑斩不断春风。
可惜,老爹只给他安排了一帮会念经的小和尚,或许该考虑一下让那些静坐家中的女孩子也上堂读书,那样枯燥的读书生涯应该会有趣许多。
只是不知道那样,国子监会不会也爆出如现代这般早恋的问题,甚至厕所产子……
那样的话就危险了,这年代的茅坑,可是会把人给淹死的啊。
教学真难,尤其是跨时代的教育,李洛教他们背九九乘法口诀表,没念两句,尉迟彦就说不对。
李洛乐了:“哟呵,你会?那你给大家背几句?”
“好的,先生!”
尉迟彦背了起来:“一九二九怀中插手,三九四九冻死老狗,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花开
八九燕来,九九耕牛遍地走。”
“停,什么乱七八糟的,懂什么意思吗?”
尉迟彦摇头,李洛也不太懂:“既然不懂,就背我教的,冬至是头九,两手藏袖口;二九一十八,口中似吃辣……九九八十一,穿起蓑衣戴斗笠。”
半天下来,磕磕绊绊的,总算所有人都学会九九歌了。
李洛点头,告诉今天的午饭他们挣到了。
纨绔们也露出了矜持又得意的表情,半天时间背下九九歌,他们觉得自己还不错。
李洛忍不住了:“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你们刚才的表情……是在得意吗?”
众人一惊,随即脸黑,他们知道,先生又开启了嘲讽技能。
没人吱声没关系,不耽误李洛继续嘲讽。
“九九歌,源自春秋,是所有算学的基础,三岁孩童都能轻易背下来,你们中间不少人已经跟我学过一阵子,你们哪里的自信沾沾自喜?”
李洛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环视众人,叹道:“你们最好还是去找个道长问问吧,看有没有办法让你们乘坐时光机去未来看看,那里的动物园可能会有你们的市场。”
众人:“…………”
好气啊,要不是害怕被老爹打死,今日必定教他做人,让他知道一个人讲口德有多重要!
冷冷朝众人一瞥后,李洛离开了。
李洛走远,众人还愤怒地听见他自言自语:“一群憨憨,耽误我去山上挖笋!”
众纨绔面面相觑,一脸的挫败。
这先生真是太欠揍了,偏偏他编的教材就是这么深奥……
沉默良久,尉迟彦道:“长孙兄,你回去问问长孙叔叔,去年来过你家的那位道长姓甚名谁?”
长孙冲愕然看着他:“你要作甚?”
尉迟彦咧嘴道:“刚才先生不是说了么?让咱们去请道长作法……”
长孙冲叹了口气,捂住了他的嘴。
“你傻不傻啊,你还当真了?听不出先生是在嘲讽我们吗?”
尉迟彦愕然:“啥嘲讽?嘲讽啥了?”
长孙冲叹气,将门之后就是如此耿直,只要没指着他的鼻子骂娘,他就听不出别人满满的恶意。
“九九歌背完了,咱们接下来干啥?”程处默看着长孙冲道。
长孙冲也很无奈,李洛未免也太不靠谱了,昨日他说他的课一半靠自学,你倒是先把你那一半给教了啊。
“听说他要去山上挖笋,不知道笋是什么东西,我们跟去看看!”长孙冲道。
纨绔们是永远不会把学业放在第一位的,大家纷纷赞同,悄悄地跟了上去。
……
纨绔们好奇了半天,才发现李洛挖的是竹肉。
“李兄也真是的,挖竹肉就说挖竹肉,非说什么挖笋,莫名其妙!”
“嘘,你看他要干什么?”
众人震惊的发现,李洛居然在溪边找了几块石头,搭了一个架子起来,又慢慢地从一个口袋中拿出一只羊腿和一根酸菜……
众人震惊了,丫的这是要在野外做私厨?
听到身后不远处的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李洛皱了皱眉,头也不回道:“既然来了就大大方方出来,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的,学耗子打洞吗?”
一众纨绔讪讪地从草丛里站起来,走到李洛身边。
长孙冲哈哈笑道:“李兄你不地道啊,为了吃独食,居然躲到这小溪边来,你没义气啊?”
“义气?你们集体翘课还敢跟我提义气?告诉你们,再有下次,你们期末考试全都不及格!”
李洛脸色一黑:“既然你们这么有义气,谁去把羊肉洗了,笋给切了!”
长孙冲笑道:“是,遵先生之命,先生,你为什么要叫竹肉为笋啊?”
“你是来吃还是来问问题的?”
李洛把锅放在烤架上,然后突然想起忘带东西了……
“咳,你们谁带火折子了?”李洛问众人道。
众人纷纷摇头,谁没事带那玩意儿呀。
长孙冲道:“李兄啊,你跑这来吃独食,有锅有肉,居然忘记带火折子?”
“谁说点火就非要用火折子了?”
李洛环视众人,忽然笑了:“看着点,大活人的以后别被尿憋死!”
众人懵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先生要钻木取火?
“你们这些二世祖,我知道你们没一个是想要主动读书的,特别是小程你,是不是觉得男人会舞刀弄剑,能够上场杀敌就行了?”
程处默沉默不语,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就有吃不完的食物,逛不完的内教坊,既然如此还读书干嘛,闲得蛋疼!
李洛搓了搓手,道:“今日,我便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学问!”
说着李洛命长孙冲去找来一堆干草,然后拿出了身上的放大镜。
一堆干草卷成一团,李洛举着放大镜,不停地调整角度和位置,一直调到最合适的位置后停下,只见太阳,放大镜,干草三者之间连成一线,一个白色刺眼的小亮点落在干草上。
众纨绔满头雾水,但被此刻凝重的气氛所影响,还是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那个刺眼的小亮点。
半刻之后,众人震惊地发现,干草堆竟缓缓冒出一丝白烟,白烟越来越浓,李洛轻轻一吹,轰的一声轻响,干草堆已点着了火。
“啊!”
见鬼了,一名纨绔子惊愕地大叫起来。
发生了什么?怎会这样?
众人看着那团通红的火焰,震惊得无法言语。
将燃烧的干草塞到木炭底部,李洛将手中的冰块朝众人示意了一下,笑道:“看,就是先生的学问!”
尉迟彦不知为何涨红了脸,脖子青筋暴跳,咬牙切齿道:“先生,这不是学问,这是法术!”
“这倒也称不上法术,这是学问,靠的就是我手中这块神器!”
李洛简单的跟他们普及了一下凹凸镜的原理,他们一个个听得云里雾里,倒是对这神器十分感兴趣。
“先生,这神器哪里有得买?”
“暂时还没上市呢,不过我听说这放大镜可以用冰块代替,只要你把冰块磨出外薄里厚,就跟这放大镜一样,也能点出火来,你们以后可以试试!”
第130章 纨绔们惹祸了
一块玻璃在阳光的照射下点燃干草,在这些人的眼里已经胜似仙人法术,而李洛说这玻璃还可以用冰块代替取得相似的效果,再次把他们震惊得无以复加。
骚年,冰块在阳光的照射下都化了,你确定这不是玩笑嘛?
李洛的话打破了所有人的认知,在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里,水火是不相容的,无论如何冰块都不可能变出火来,三岁小孩都知道。
“李兄莫开玩笑了,冰要是能生出火来,那寒冬腊月的时候,这天下不是都要成为人间炼狱了吗?”长孙冲道。
“你懂什么?”
李洛不屑的一笑:“冰块如果可以制作成我这块放大镜的样子,他就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你们这群瓜娃子是不会整的,这里面有学问!”
程处默说:“屁,读书老子不行,上手的事情我可没怕过谁!”
这家伙说完上来就抢,李洛一个不注意,放大镜就被他夺了去了。
李洛说:“你今天整不出活来不要吃饭!”
……
尉迟彦一脸呆滞地看着程处默手里的放大镜,刚才震撼的一幕仍在他脑海里久久萦绕。
他忽然长揖:“请先生教我!”
突然,所有纨绔都行礼,异口同声道:“请先生教我。”
李洛翻了个白眼,道:“没学会走,你们就想跑了?”
“告诉你们,算学是一切知识应用的基础,刚才这里面还涉及到格物学的知识,格物学是一名高深的学问,你们连算学都没学好,就想学习高深的格物学?孩子,不要好高骛远!”
纨绔们陷入沉思,喃喃道:“算学……只是基础?”
“没错,只是基础,格物比算学更复杂,将算学应用于格物中,可以探究更深层次的规律,刚才给你们演示的,就是格物学中光的原理,放大镜可以聚光为焦点,将太阳光转化为热能,所以能生出火。”
“格物学能够解释生活里各种事物的原理,高山的流水,为何总往低处流?你皮肤瘙痒的时候,为何抓挠便会发热?你家的房子为何要建造地基,你隔壁家的母猪为何总是半夜惨叫?”
众人突然一愣,母猪惨叫又是什么鬼?
李洛面不改色道:“最后一个算是超纲,姑且列为下一期课程。”
……
没花太长时间,玻璃厂制作的大棚玻璃就被运来了,随行的还有李承乾安排过来的工部建造人员,通通归苏庆节指挥。
大家伙对这大棚都很感兴趣,李白药和李纲带着一大帮人来看,长孙冲和程处默也带着一大帮人来看,李白药是要赶人的,这些人是来读书的,先生可以翘课,学生必须继续自习。
但李洛不让他们走:“李老,这些活不如让学生去干吧,理论要用于实践,大唐的少年不能除了读书啥也不会!”
李白药是不认同李洛的,读书人就应该读书,书都没读明白,盖房子的事情瞎操什么心。不过李洛是陛下亲自安排的,他的面子不能不必给。
于是崽子们欢呼雀跃的拿起了工具,成功上演了三天后世学生体验农民工生活的戏码。
工匠们也很开心,教授这些二代三代的日子不常有,关键是李洛说了,这些二代三代学会一种技能就必须支付给他们一百文的报酬,要是一种没学会,那是没有饭吃的。
所以崽子们用心学,工匠们也用心教。
大棚种菜,最上心的当属李白药和李纲二老,这二李年纪最大,经历的战乱最多,对大冬天吃上各种鲜菜的憧憬最强烈,种子撒下去后,他们二人轮番上阵,每天必定要来此转悠一番。
国子监是有休息日的,刚排上休息的日子,李洛准备回家给两位媳妇送送热情的时候,李泰撅着小屁股撒丫子跑了过来:“先生不好了,有乡民跑过来,还拿着锄头,扁担说是要找国子监的畜生算账。”
李洛道一声坏了,最担心的事发了,是不是程处默和长孙冲他们坏了人家的女儿,现在事主找上门来了?
急匆匆的来到国子监大门,却见十几个大叔正围着李白药诉说着什么,老李面色发青,看来气得不轻啊!
“怎么了怎么了?谁是丫头他爹,有没有怀上?”
这话一说完,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几位大叔相互对视一番,一时不解跟丫头什么关系,然后一个中年壮着胆子站了出来。
“我们都是丫头他爹,不管如何,你们的学生烧坏了我们的房子,就得赔!”
原来是烧坏了房子……什么,烧坏了房子?
李洛对李泰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他们、冰块……”
支支吾吾半天,李泰终于讲清了原位,合计着这些纨绔没事跑出去实验冰火点火去了,而且他们还成功了。
李洛大汗,这他喵的都能成功?
用块冰制作成凸面镜聚焦光能点火的事情,李洛前世也只是听说,并未亲身验证,没想到这些崽子们居然还成功了。
牛逼啊,想不到在我的调教下,你们日渐出息了啊。
李洛一时震惊得都忘记了责怪他们,李白药却指着李洛说:“你教的好学生!”
李洛这才回过神来哭丧着脸,心说,我的学生不就是你的学生吗?您还是校长呢!
“三岁小孩都知道不能玩火,你倒好,还带他们去野外玩火!”
老李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李洛也知道他不是真责怪自己,而是债主们就在眼前,必须拿出态度来,至少得让他们知道,这事跟国子监是没关系的。
装模作样的被苛责了几句,李洛才嬉皮笑脸,不,一脸诚恳地向几位大叔赔礼道歉,并以程处默和张孙冲的人品保证,这事一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李泰把两位先生带到庄外,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这帮崽子,这帮崽子正玩得忘我呢,浑然忘记了自己惹了多大的祸。
田地里处处火光,一堆堆大火冒着浓烟,搞得村子里如同战乱时期外敌入侵一般,庄户们人心惶惶,一脸惊恐地到处打听,是不是有敌人打到大唐国都了……
冰块聚光成焦,点燃了干草,纨绔们发出惊呼,程处默手执冰块一脸得瑟,像一只pk后得到雌性交配权的公猢狲,高举着冰块四处展示,洋洋得意分外欠抽,嘴里还不停的叫嚣。
“天下有啥事能难倒老子?”
李白药震惊了,对他来说冰块点燃干草的事情无异于神迹,简直为人类千载载以来最大的发明,李洛却匆匆赶到田边,勃然大怒。
他捡起地上的树枝就是一记又一记地狠狠抽在纨绔们身上。
管他们的老子到底是谁,有李二给自己做背书,这些纨绔在李洛眼里都是熊孩子。
对熊孩子讲道理没用,等于对牛弹琴,直接抽他才是最好的教育。
看着熊孩子挨揍,农户们的脸上也洋溢起快意的笑容,喜闻乐见,大快人心。这少年先生严厉明理,端的是有自己的风范!
李洛从来没这么爽快过,抽得忘我,抽得投入。
叫你们顽皮,叫你们捣蛋,你们把衣服都给我脱了,老子要揍得你们体无完肤,老子要让你们永身难忘,揍得你洞房花烛夜被媳妇发现屁股后面伤疤的时候,尤记得年少轻狂时的擦枪走火的危险……
一顿无差别攻击,原本实验成功高兴万分的纨绔们骤然挨揍,被李洛抽得哇哇乱叫,一个个抱头鼠窜,像被雄师追咬的一群鬣狗在空旷的田野上撒丫子乱跑。
空荡的田地上放火顶多一场虚惊,可熊孩子此前却已经烧掉了几个村子的茅厕,如果没有意外,接下至少一段时间内,不少人家的妇女恐怕都只能学会露天解手了……
李洛终于抽累了,叫李泰将熊孩子们叫过来,在他面前一字排开立正。
喘着粗气,李洛指着庄户们,对程处默等人道:“废话我不想多说,去跟他们赔礼道歉,让他们满意为止!”
长孙冲等人心虚地垂着头,程处默却不服气地道:“我老子是将军,我们都是贵族,凭啥给平民道歉?”
啪!
又一记树枝狠狠抽在他身上,程处默痛得跳起来惨叫不已。
李洛指了指他,道:“不道歉可以,我让牛进达来处理,庆节,立刻派人去通知牛进达,让他带士兵来军棍伺候……”
牛进达的魔王形象果然还是深入人心的,熊孩子们一听,立马老老实实走到庄户们面前,躬身行礼赔罪。
庄户们气消了,连忙躬身还礼,他们还责怪李洛打得太狠了,不过是茅厕这么大的事情,实在没必要上升到军事高度。
“回头加倍赔偿农户的损失,烧了他们一间房,给他们盖两间房,烧了他们一根柴,回头给他们捡一捆柴……”
尉迟彦说:“先生不对,一根柴的两倍是二。”
李洛说:“我说一捆就一捆,不服气叫牛进达来算……”
众人垂头应了。
“还有,回去后每人写一份一千字以上的检讨书,明日交给我。谁对错误认识不深刻,牛进达军棍伺候!”
李洛说完拍拍屁股就走。
揍人也是体力活,刚才消耗太厉害,得回去躺一躺。
被鞭子抽过后的纨绔们显得特别乖巧,给庄户们道歉后,乖乖地回到别院内写检讨。
经过苏庆节的解释后,他们明白了“检讨”的意思,其实就是“罪己书”,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
第二天一早,纨绔们胆战心惊的将自己的检讨书交了上来。
李洛认真地查看,鼻孔不时发出冷哼,吓得纨绔们战战兢兢,生怕又惹来一顿毒打。
事到如今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位李先生比牛进达还不在意他们的身份。什么将军,什么国公之后,在他眼里全是垃圾,想抽就抽,想骂就骂。
偏偏他们还不敢反抗,因为李先生的身份太不简单,人家太子李承乾都得喊他做大哥。
“这篇检讨谁写的?什么叫我oo你的xx?”
李洛将一份检讨扔在桌上,怒道:“是谁胆敢糊弄我?”
可怜的小弟秦怀道站了出来,哭丧着脸道:“先生,是弟子写的,弟子认字不多,很多字不认识……”
“不认识要用拼音代替,拼音知道吗?不知道找这位李老先生教你!”
被李洛指的李白药无语的白眼,拼音不是你发明的吗,你自己不教?
……
晚间,纨绔们都准备了钱,跟着李洛挨家挨户的上门道歉。
尽管烧的主要草棚茅厕,可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
这些纨绔一个个臊眉耷眼,再次诚恳地向庄户们长揖赔礼,搞得庄户们手足无措,连连还礼。
耗了一下午时间,总算道歉完毕,程处默这些人又是被捶,又是赔礼,庄户们自然不愿再多计较。
道歉过后,庄户们对李洛的印象不错,特别是老虞的媳妇,说什么都要留李洛在家里吃饭,还说要给他介绍媳妇,大户人家,出身名门,秀外慧中,水灵得很。
李洛留下来了,嗯,主要是盛情难却,媳妇什么的,他早有了,再说,老虞的媳妇一个乡下人家,哪里认识什么大户人家,听听也就算了,要是传到自己老爹耳里,指不定又对李洛一顿臭骂。
饭很简陋,五个鸡蛋,一碗面,还有一些腌制的咸菜。
对庄户人家来说,这已经很丰盛了,平时鸡蛋什么的,一般都是留着家里男人干活累了的时候吃,那是需要和着一种草根煎着吃,用来补身子的,效果仅次于鸡汤。
老虞笑眯眯地看着李洛小口小口的吃,不时笑道:“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孩子,吃东西真是太少了,我那远方亲戚家也是,三四个孩子,还不顶我一人的饭量!”
见李洛在听,老虞又讲起来,原来他年轻时也征战过,后来受伤就退了下来,而他同期当兵的表弟,就把妹妹嫁给了当时的队正,如今那位队正,现在已经贵为都督。
“我要给你介绍的对象啊,就是那位都督的女儿,你们俩啊郎才女貌,一看就门当户对!”这时,虞夫人也在旁边说道。
一听真来事,李洛匆匆将面条对付掉,交代几句多养点鸡后,赶紧告辞。
媳妇这种事还是免了,现在家里的两位还伺候不过来呢。
第131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教书的日子惬意而轻松,李洛不知道他们学会了多少,势单而力孤,一口也吃不成胖子,他只是尽可能的按照自己认为有用的去交,这个社会的受教育程度,决定了达不到前世那样的水平。
李洛是不满意的,几次考试下来,这么多学生竟然堪堪过几个线,只有李泰一人勉强达到了八十分。
至于这些学生的家长……
尉迟彦家里热闹非凡,全家大开宴席恭贺自家少爷终于学会了计算大军粮草这一天大的本事,老尉迟拉着儿子笑得嘴都合不上。
尉迟恭想到自己当年到处求学就处处碰壁,豪门大族出身的先生看不起他这个铁憨,一次次恭敬的求学只换来了屡次的嘲讽。
他一怒之下投了军,依靠武勇在军中逐渐出头,得到了当今陛下的赏识,从此忠心耿耿追随李二左右,东征西讨才有了现在的爵位。
少年求学的惨痛经历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每回想起胸中都隐隐发痛,痛定思痛之下决意全力培养儿子,让他替自己完成少年时的梦想。
儿子继承了自己的武勇,却没有他母亲的文雅,学习的艰难无比,自己早就绝了尉迟家会出文人逸客的美梦。
他随便把儿子送到国子监求学,没想到就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往常数数都有困难的傻儿子,竟然对军中粮草分配张口就来,数字从小到大居然比帐房算的还快。
想到这里尉迟就觉得今日的酒喝起来甚是痛快。
程处默挨揍了,他老爹的揍,惨叫声之大,绝无仅有。
不是他没有在国子监努力学习,而是他老爹根本就看不懂他学了些什么,满书本全是鬼画符,还没等程处默解释就是一顿暴捶。
等程处默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了,说这是算学的一种简单的新符号,是李洛先生最大的发明,是大唐天底下一等一的大学问,程知节才连连点头,转身又一次暴揍。
“你听懂这高深的学问了吗,还打我?”程处默委屈巴巴地问道。
“听懂了,但是不揍你我手痒!”程知节道。
……
在春天将要过去的时候,大唐皇帝陛下李二终于露出了獠牙,一日之内六道旨意被中书省下发,李靖,徐世勣、柴绍,李道宗、李孝节、薛万彻受命率领十万大唐健儿,将要与颉利决一死战。
募兵令下达了,整个关中人声鼎沸,府兵一队队的集结之后开赴边地。
长孙冲,李德謇,程处默,都在征召之列,唯独没有李洛。
尽管他很希望见识一下,李靖是如何把突厥人撵的东奔西窜的,但李二就是不同意。
李二对李洛上战场的心思弄不明白:“你一介文弱书生跑军伍里瞎混什么,再说了,我们还没到把家里的独苗送上战阵的地步!”
“我也可以给你带兵啊,你忘了这次的行军部署是谁的主意了啊?”
“你带什么兵?你那是纸上谈兵!刀枪会握吗?几十斤的战甲扛得动吗?这么大杀过人吗?”
额……
话说的太恶毒了,竟差点让李洛无言以对了,这最后一条实在没那个条件啊。
虽然自己没有破杀戒的想法,但不妨碍自己去草原看看啊。
“我想去,想去看看风吹草地现牛羊,我可以不上战场,我可以在后面给大家做饭,有我的烹饪,保证我大唐将士吃得比谁都好,杀起敌人一个赛一个猛……”
“不行,就算我同意,你娘也不会同意,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李二斩钉截铁。
李洛无法,去找李靖,李靖死活不同意。
这家伙嘴巴更毒:“你去了我还要分心保护你,你这哪里是帮忙,分明是添乱,不说了,说啥也不中用!”
“我可是李德謇的先生哎,这点忙你都不帮?”
“没法帮!”
“李伯伯,军队里不是有后勤吗?我可以为你们搞后勤,做美食,凯旋归来我还可以给你送酒庆祝……”李洛循循善诱。
美酒和美食,还是有致命诱惑的,李靖犹豫了,抿了抿嘴唇,就在李洛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李靖还是转身道:“不行,其他的我可以答应,你换别的事求我!”
李洛:……
李洛懵了,换其他事我求你个鬼啊,但是他并没有气馁,拿出一张设计图,在李靖面前甩了甩,道:“李伯伯,如果我能帮你们的牛角弓改进一下呢?”
“如何改进?”李靖瞬间露出饶有兴趣之色。
“侄儿请问李伯伯,牛角弓能射多远?”
“百步之外。”
“哦,军中可还有更远射程的弓箭?”
“有,最大射程可达一百五十步,但准头已经难以保证。”
“我有神弩弓设计图纸一张,此弓一旦制作出来,射程瞬间可提升至两百步开外,而且准头不会受影响。这图纸我连爹都没舍得给,李伯伯,你看合你心意吗?”李洛甩了甩手中的图纸问道。
“哈哈,侄儿快给我瞧瞧,其实我觉得侄儿如果能严格遵守军令,并且不上战场的话,去军中锻炼一下还是很有好处的……”
一张神弩弓的图纸勉强收买了李靖,但最后能不能去并未给准信,他只能劝说,可不敢违背李二的命令,私下将李洛带走。
李洛并不这样想,只要李靖同意了,他就可以偷偷潜伏进军中,到时候老爹也拿自己没办法。
李靖那到图纸后,发现上面标准了凹槽、机括、卡扣槽、机簧,他是没看懂,但并不妨碍他读懂此图的严谨,每一个部位都清楚的标出了具体尺寸大小,看起来像模像样。
军器监的工匠很快被请来,工匠恭敬地垂手站在李洛面前,李洛手拿一张图纸为他进行详细讲解。
前院不远处的回廊下,李家的下人们三五成群聚集,盯着不远处的李洛和工匠议论纷纷。
听说那位少年就是少爷的先生,先生不教人读书写字,怎么跑这装大蒜来了?
两个人凑在一起说事,画面怎么看怎么违和,根本完全不搭嘎好不好。
李洛口干舌燥讲解小半个时辰,工匠却仍然一脸懵懂。
“呃,大人恕罪,老朽愚钝,此物……究竟有何作用?”
李洛叹了口气,道:“当然是增加弓箭的射程,一百步的射程变成两百步,战场上两军对阵,你能射杀敌人,敌人射杀不了你,它不香吗?”
工匠赫然睁大了眼,想质疑却不敢开口。
李洛瞥了他一眼,道:“你按图纸打造就行了,记住材料要用足,至少拉满八石而不崩!”
工匠恭敬点头:“小人懂了,军器监内有现成的八石强弓,我取之稍微改造一番,尽快完成。”
工匠走了,李靖有些迟疑:“此物若装备强弓上……果真能至二百步?”
李洛信誓旦旦道:“一定能,不行的话我去把程处默给揍一顿!”
李靖狐疑:“难道这个图纸是程家小子提供的?”
“非也,”
李洛道:“图纸乃小侄所创,就是单纯的手痒而已,反正程伯伯就是这么揍他的。”
李靖脸一黑,他也很想不问缘由的将之暴捶一顿。
……
最近国子监许多学生都在疯传长安来了一位美女,还时常在学院门口转悠,让不少学生都想上前一睹真容,长孙冲也去了,却被牛进达抓个正着。
牛进达罚长孙冲去挑水,长孙冲很讲义气的拉了程处默一起抬。
程处默很是郁闷:“小冲,你被老牛抓住,为何要我跟你一起受罚?”
“咱们是兄弟啊,我没把你供出来,你因此免了一百担水的重罚,现在我要被罚挑一百担水,你不应该为我一起分担吗?”程处默义正词严地说道。
“很多人也都去看了,你怎么没把他们供出来?你让他们每人都来挑一担,我们不是更省事?”程处默建议道。
“这么好的表现兄弟义气的机会,我能轻易让给他们?”
“这个时候兄弟多多益善啊。”
“不,兄弟我只认你一个!”
“行吧,帮你抬水兄弟认了,只是这些天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长孙冲来了说话的兴趣。
“为什么每次抬水,水桶都离我如此之近,却离你如此之远,是何道理?”
“哦,这些天小弟研究了一下杠杆原理,发现如果把水桶放在现在的位置上,我能省一半的力气。”
程处默差点没气背过去,心中涌现出妙不可言两百五十字……
李洛是下定了决心前往草原,他准备用剩下的时间多陪陪两个媳妇,于是带着他们前往小院居住。
这里成了李洛的封地,在他的提倡下,封地的庄户都养了鸡鸭鹅,还养了猪。
旧时的家畜一般不吃粮食,否则那就是划不来的买卖,所有的家畜往野外赶,往山上赶,那里有吃不完的虫子,野菜。
特别是李洛说了今年可能会有蝗灾之后,村子里的鸡鸭鹅已经成群结队了,漫山遍野都是鸡鸭鹅猪,以及放畜的小孩。
李洛让张戈也带人赶着家畜去山上凑热闹,自己带着两位媳妇在外采风。
李丽质摘一朵路边的野花,放在鼻端轻嗅,没有过于浓烈花香,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青草气息。
豆卢熙悦欢笑着往前奔,粉色的蝴蝶结在头上随风舞动,宛如一只真正的蝴蝶停在她泛黄的头发上,憨憨喘着粗气在后面追。
小孩们见到两位漂亮的姐姐都很喜欢,带着他们转,很快,她们就走远了,被一群小孩子拐走。
李洛在这里过小日子的时候,李靖那边的工匠也没闲着。
第二日,军器监那位工匠终于摇摇晃晃出现在李靖家门口。
李洛的图纸画得很详细,无奈从图纸变成现实不是那么容易,很多机件需要细心制模打造,一分一毫都不能马虎。
工匠忙活了一整夜加一上午,终于赶在午时后将李洛设计的强弓造出来了。
很快,那张新制作出来的强弓落到李靖的手上。
工匠垂手恭敬地站在李靖面前,李靖一双威严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这张强弓,对它的古怪造型颇为好奇。
“这就能至二百步外?还能不失准头?呵,开甚玩笑!老夫一生在军中,历经大小无数战,闻所未闻啊。”李靖摇头苦笑。
工匠在李靖面前,却不敢多一句嘴。
李靖的目光仍未离开这张强弓,嘴里淡淡地道:“李洛为了前去军营,倒也煞费苦心,只是殊为幼稚,如此一戳便破的借口,怎能助他请功?”
工匠忍不住了,这是我连夜赶至出来的,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做工精细,大将军能不能试试再说?
“大将军明鉴,小人愚钝,也知此物看似不同寻常弓弩,其中增加的机件颇为奇巧,或许……大将军可试一试,若真能将弓箭射程翻倍,对大唐来说自是一桩大喜之事!”
李靖抬眼朝他一瞥,工匠顿时后背冒了一层冷汗,硬着头皮垂头恭立。
端详这张强弓许久,李靖忽然道:“好,咱去后院寻个宽敞之地,老夫试一试此物。”
李家后院一块空置的草地上,一群部曲执兵肃立,工匠亲自用脚丈量出两百步的距离,然后站定抬臂,朝两百步外执弓的李靖示意。
李靖眯眼测量了一下工匠所立的距离,然后缓缓抬弓,将一支翎羽箭矢放进机件的凹槽里,慢慢拉动机簧。
工匠将一片翠绿的树叶贴在一棵杨树的树干上,然后退后几步。
李靖面沉如水,强弓拉至满月,本来李靖已老迈,八石的强弓很难拉开。
只是李洛所创的强弓颇为精巧,弓弦扣在机簧上拉动,竟是省力许多,一张强弓毫不费力便拉满了。
调整呼吸节奏,瞄准,放箭。
嗖的一声,箭矢如流星坠地,激射而出。
电光火石间,咚的一声闷响,箭矢直中树叶,并穿透杨树尺余,只留半截翎羽箭尾颤巍巍晃动,显然仍有余力可贾。
一箭射出,周围的部曲们情不自禁欢呼叫好,齐喝大将军威武。
李靖却呆怔住了,垂头盯着手里的强弓半晌,再抬头看了看两百步外那支入树尺余的翎箭,眼神渐渐震惊,不敢置信。
两百步外,穿杨而过。
李洛所言不虚,果真将如今的弓箭射程翻倍,而且翻倍有余。更甚者,两百步外能精确命中那片树叶,可见射程翻倍之余,箭矢亦不失准头。
足足增加了一百步的射程,若在战场上两军对阵,多出来的射程该会占据多少先机!
攻城战也好,平原遭遇战也好,翻倍的射程足可增加战事三成的胜率,这是占敌于先,这是对敌军碾压性的打击!
耳中听着部曲们的欢呼声,李靖却决定立即进宫。
第132章 蝗灾爆发
神弩弓是巨大的惊喜,只是这惊喜还没真正展开,一匹匹快马带来的消息,便让皇宫所有人笑不出来了。
今年李洛庄子的农户是幸运的,吃猪肉,吃鸡蛋,生活比往年强了不少,只要等到夏天早稻成熟,妥妥的幸运年。
听说几位王爷家里收购了很多粮食,长孙家,房家,杜家也收购了不少,往年这个时候正是商家大批放出存粮的时候,好腾出仓库装新粮。
今年很诡异,没有放旧粮,反而提高了粮价。
李洛也早就做了准备,陆陆续续从粮商那里买到了足够多的粮食。
皇宫贵族是不用担心了,只有百姓还在笑呵呵地做着丰收的梦……
一匹健马驮着一个背插红旗的信使彻底打破了宁静:潼关蝗灾,遮天蔽日,所到之处禾稼草木俱尽。
“抓扑蝗虫,以面粉裹挟油炸蝗虫为食,同时朝廷开放粮仓济民。”
朝堂上波澜不惊,有些臣子还有奇怪朝廷的高效率,尤其是几位重臣竟然好像松了一口气,脸上还有喜色。
弄不明白之下还以为大唐朝堂全是处变不惊的高人。
可健马一匹匹的来到长安,地图上潼关,扶风,华县,凤翔,泾阳……整个关中插满了黄色的灾难旗,没有人再笑得出来,李二也笑不出来。
灾难太大了,远远超出了李二的心理防线。也只有这时,李二才意识到没有在最初就做出反应,这是多大的失误,李洛说过会有蝗灾,但他没说蝗虫会如此的遮天蔽日啊。
“宣李洛进宫!”
李二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和淡定,一拳砸在桌案上,有鲜血渗出,太监刚想说点什么,看见陛下的眼神,没再敢开口。
李洛也在自己的封地,他的庄子自然没事,他发动庄户们漫山遍野的放鸡鸭是在干什么,就是要让鸡鸭把地里的蝗虫全部吃掉。
他自然发现他的庄子里也有蝗虫,只是数量不多,不足为惧。可这东西它有翅膀,等别地里的虫子吃光了庄稼,早晚会跑到他的田地里去,此时,这题他也无解了。
他保护了他的庄子,他的庄子就算没了粮食,还有鸡鸭鹅,还有猪,饿不死,必要的时候,他可以放仓出来济民。
可是他也只能保护他的庄子,大唐这么多子民,面对传说中的蝗灾,穿越者也是无力的,难道能把农药配台飞机来喷洒农田吗?
刚回到小院,张元便握着他的手说:“陛下诏你火速进宫!”
从宦官嘴里得知,关中二十七州几乎同时发灾,最开始是潼关,紧接着其他州县的急报也随之而至。
甚至有州县,为了蝗灾不至于蔓延到其他州,县令下了焚田令,让全县的庄稼和蝗虫同归于尽,而后自己也投身于火海,天下震惊。
据说被救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陛下已经请了孙思邈前往救治。
李洛坐在马车上听着宦官说话,一言不发。
老爹急坏了吧?
可儿子也是无力了啊。
很奇怪,李洛竟然听到了飞机起飞时的轰鸣声,由远而近。
这是穿越者协会把其他高手用飞机送到唐朝了吗?自己要不要去欢迎一下啊?
正想着,却听马夫一声大吼:“蝗虫来了!”
只见成百上千万只指头长的蝗虫张开翅膀在空气中快速舞动,汇集成类似飞机起飞时的巨大轰鸣,铺天盖地般笼罩下来。
李洛松开马车上的止车木,两匹惊慌失措的马向着没有蝗虫来路飞奔而去。
扯下衣服的里襟,把自己的头和脸一层又一层的裹紧,只留下嘴和双眼,手上也缠上布条,再把领口,衣袖,裤腿扎紧,让惊慌失措的李丽质和豆卢熙悦等人也如此办理。
李洛护住两女,刚刚将她们抱住,身体便觉得被粗大的石砺敲击,隐隐作痛,李洛知道这是蝗虫撞在身上,却不敢睁眼。
这种撞击一直持续了一刻钟有余,才渐渐缓和下来。
方才还绿油油大地似乎披上了一层黄色的外套,到处是蠕动的蝗虫。树冠上不时有折断的树枝掉下,掉到半空的肥硕树枝迅速减肥变瘦,等到落地,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没有树皮的枝干。
道路两边的田地里传来春蚕啮咬桑叶的沙沙声,只是声音大了好多,啃咬的也比蚕有力得多,让人毛骨悚然。
每一颗庄稼上都有数只蝗虫攀援其上,嫩绿的叶脉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大片大片丰收在望的农田成了蝗虫的采食场。
“天哪!天哪……”
张元跪在地上嗷嗷感叹,两女看着李洛眼中泛着泪花。
李洛从身上摘下一只爬在自己身上的蝗虫,感受着蝗虫强劲有力的大腿,道:“个头挺大,你吃我们的粮食,那我们就吃你了!”
张元忽然大吼一声惊起无数蝗虫,手中拂尘接连挥舞,无数蝗虫被被拂尘扫中纷纷落地,马夫抬起脚狠狠地踩了下去,脚下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的蝗虫立刻变成一滩滩的绿色肉泥。
看着三位的无聊举动,李洛摇摇头,折下一根树枝,上面的叶子早就被吃光了,只剩下树枝,细细密密的像扫帚。
“要杀蝗虫,这玩意不比你那佛尘好用?”
李洛喝止了张元的疯狂,把树枝塞他手里。
张元有些失神,牙龈流着血染红了牙齿,配合着那张苍白而狰狞的面孔,嘴一张一合的宛如地狱的冥王。
马夫拼命的用树枝捕杀蝗虫,似乎在为自己的胆小作反证。
李洛掸掸衣袖,率先迈开步子,踩着满地的蝗虫大踏步的前行。
沿途没有发现捕杀蝗虫的人,倒是见到不少地方摆满了的香案,上面有鸡鸭等各种美食,密密的跪了一地的人,跟着一位老夫子一脸虔诚的向蝗神祷告。
蝗神很忙,没空理会这些愚人,任由蝗虫大军大肆啃食庄稼。
李洛肚子有些饿了,跟蝗虫斗争了半天,一口饭都没吃,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庄户,三两步来到供桌前,抓起供桌上的鸡扯下一条鸡腿,狠狠地咬上一口。
不错,油而不腻,果然是纯种的家养鸡,不掺杂任何饲料,后世的吃货也要羡慕。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来一起尝尝!“
李洛大声招呼几人来一同享用美食。
张元也一点都不客气,他先抓着酒壶灌了一通,再撕下一条猪尾巴,吧唧吧唧地吃着。
最有趣的是马夫,直接张开血盆大口对着猪头就一通乱咬,也不知道是真饿,还是把猪当成了蝗虫……
那位老先生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指着他们几个浑身哆嗦着说不出话,一个麻衣汉子跳起来,刚要大骂,被啃猪头的马夫一脚就踹到人群里去了。
马夫还是宫中的侍卫,负责保护张元的安全。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岂敢对蝗神无礼?”
老家伙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你们也都是大活人,不去地里抓蝗虫,怎么跪着磕头就能把蝗虫求跑了?”
这时,李丽质大唐公主的气质终于展现出来。
“我乃大唐公主,这位是我的夫君,我夫君从小吃蝗虫长大,也没见蝗神找他麻烦。我等刚才都捕杀了数不清的蝗虫,现在依旧身轻如燕,力大无穷,每个人都活得好好的。”
“你们磕了半天头,把头都磕破了,有用吗?蝗虫可曾少了一只?既然蝗虫没少,那不如让我夫君等人吃了这些酒食,攒些力气多杀几只蝗虫,多救几颗粮食,好让灾民多活一日。”
李洛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说蝗虫可食,几时说自己从小吃蝗虫长大了?
夫人虽然把自己说成一位异食癖患者,不过看在她如此卖力的份上就原谅他了。
“可是......“
老先生刚刚迈前一步要说话,就听脚下咔嚓一声,有两只纠缠在一起忘我交配的蝗虫就命丧黄泉了。
成为了凶手的老先生,涨红了脸没法再说话。
“九叔,你我小时候哪个没有抓过蝗虫玩耍,可曾有发现哪里不对劲的地?那时你年龄最大,脑子也好使,谁也没你抓的蝗虫多,这不长大后你才成了村中的领袖?”
“我们还是去抓些蝗虫吧,听说这玩意鸡可食之,猪可食之,人亦可食之,我们全体出动,这谁家一天不抓个百十斤的,既解决了饥荒,还养肥了家畜,何乐而不为?”
“有见识!“
李洛伸起了大拇指对刚才说话的老者大声夸赞:“我就是李洛,我准备设立蝗虫勇士奖,抓蝗虫多的村子可以免费领取我的高产粮食种子,除了高产水稻和地瓜外,还有高产土豆……”
经过近半年的发酵,长安人或多或少的听说了地瓜和水稻的事迹,对李洛此人也有所耳闻。特别是数月前惊动长安城的那场婚礼,让大家认识到了长安城同时迎娶两位大人物千金的猛男。
李洛此话一出,不待九叔发话,庄子上的人就乎泱泱的离去了,呼儿唤女的又是扎口袋,又是绑纱网,各自忙乎开了。
“老奴在见到蝗虫飞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绝望了,现在觉得这天下还有救!”
张元手中拿着剩下的半根猪尾巴说道,虽然形象不雅,语气却异常的真诚。
“天灾可怕,但最可怕的是我们失去抵抗的勇气,束手就擒。对于天灾,我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但只要我们众志成城,打响粮食保卫战,定能取得最终的胜利。没有谁能动人类的果实,蝗虫算什么,他们来一群,我们杀一群,来一只,我们杀一只!”
庄户们涌出庄子,向自家的田地奔去,就连年迈的九叔,也抄着一挂破渔网,叫嚣着要杀尽蝗虫。
而这样的事迹,从这里开始,在逐渐向周边蔓延。
进宫后见到李二,他神情看似有些颓废,眼中噙泪:“儿子,是朕犯了错,是朕放纵了蝗虫,才招来天大的麻烦啊。现在全关中都在哭,这么多的蝗虫捉都捉不完,人没了吃的,会死的!”
“陛下何处此言?你忘啦,战场上的敌人你都从来不曾惧怕过,哪怕面对窦建德的十万大军,你还不是带领骑兵杀了个三进三出?”
长孙皇后有些心痛地道:“现在不就是二十七个州嘛,臣妾就不相信我大唐会熬不过去,你说是吧,洛儿?”
李洛犹豫着点点头,熬当然会熬过去,就是不知道会死多少人,死那么多人,瘟疫盛行的时候,又会有多少可怕!
可该说的李洛都说了,抓蝗虫,吃蝗虫,养鸡养鸭一起吃蝗虫,除了没让系统给自己签一批治虫的农药和飞机外,李洛剩下的,也只有在合适的时候全部贡献出自己积攒的粮食了。
“娘,孩儿担心之后的瘟疫!”李洛轻声道。
李二还是黑着一张脸不说话,聪明的长孙皇后都提前说了。
“洛儿不要小看了你爹的官员,他们都是从战乱中活过来的人,他们会有所准备的,只要早早掩埋尸体,不暴于荒野,就不会有大的问题,娘现在问你,蝗虫真的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吃,还很好吃,孩儿可以给您做一盘。”
李承乾按照李洛的说法,吩咐厨师裹挟着鸡蛋面粉,油炸了一盘蝗虫上来,李二父子要和文武百官前去祭天,现场表演吃蝗虫。
他们穿着粗布麻衣,嘴里念叨着祈求上苍原谅的祭表,声音颤抖,语气悲痛,表达皇帝要和天下的子民一起苦熬灾难的决心。
佩服啊佩服!
李洛惊了,老爹不愧是煌煌千古的李大帝,演技直逼奥斯卡影帝,差点把自己这个现代人都要骗过了。
但这些都只是前菜,李承乾手里端着的红漆木盘里的才是正菜。
李二悲伤,声音中充满了悔恨意味,涕泪交流语不成声,
“朕若有错,其罪在朕,若上苍降罪请罚我一人,莫及他人,如今蝗至,就让它吞噬朕的心肝,莫食我百姓食粮。”
说完抓起两只蝗虫生生地吞入腹中。
满场官员百姓无不潸然泪下,的尉迟恭抓了一把蝗虫就填嘴里,咬的绿汁往下淌,恶心至极,让别的准备吞蝗虫的臣子在心头大骂,你他娘的吃的这么恶心,让老子怎么吞?
不得不说大唐的臣子是可靠的,恶心归恶心,蝗虫抓手里没有半点犹豫就放嘴里吞了些去。
李洛专门仔细看了,没有偷奸耍滑的,都老老实的吃蝗虫。
奶奶的,都为了点小小的荣华富贵容易吗?
生蝗虫老子见了都发恶心,这些养尊处优的大佬没有半点犹豫,如同吃了一块点心,有几位还剔剔牙,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相比之下李承乾就可怜了,脸由白变黄,又变的通红,抛下盘子,随手抓几只蝗虫闭着眼吞了下去。
第133章 绿油油的
李二悲伤的摇摇欲坠,双臂朝天张开,宽大的袍袖掠过眼角,泪水顿时滚滚而下,大臣中间也传来悲伤的哽咽声。
这不合常理,就算袖子是用姜水泡过,也刺激不了这么多的眼泪。
李洛试过,最多是眼睛酸一下,揉一下就过去的事,李二能把这一瞬间的人造悲伤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狐疑呢,抬头就看到长孙皇后美丽的大眼睛里,喷射出熊熊的怒火,李洛往四周一看,不得了了,李泰、李恪他们都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蝗虫。
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尤其是李泰,整只的蝗虫扔嘴里,顷刻间就骨断筋折,跟嚼妙脆角一样,那叫一个美味。
还有年幼的皇子公主朝李洛伸手想要,被他们的母亲牢牢抓住,不让过来。
“先生,这东西真好吃,还有没有?”李泰悄悄问。
“有,还有很多,想吃多少有多少,就怕你吃不下。”
李洛意味深长地说着,李恪惋惜的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盘子说他也还要。
然后他们看到了长孙皇后要吃人的目光,看了看手中的空盘子,再透过纱帐看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心中瞬间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我们刚刚吃掉的,那是父皇和太子的口粮?
李泰抓着李洛的袖子小声说:“救救我,我不想吞蝗虫。”
“哼!江山是你李家的,你父皇,太子,大臣们都吞了,你为什么不吃?”
李泰一脸的绝望:“我吃你做的蝗虫,不生吃,生吞的话我会死的。”
……
长孙是好皇后啊,立刻吩咐御膳房重新做了油炸蝗虫过来,带着众多的皇子,皇女端着盘子给王公大臣们送吃的。
臣下自然感激涕零,刚才吞了蝗虫胃里正不舒服,皇后这是雪中送炭啊,忙不迭的捡盘子里的美食吃的满脸陶醉。
李二微微皱眉,是谁动了朕的奶酪!
……
李泰和李恪被揍了,李承乾三天没吃下饭,李二却不得不一边跟火锅过不去,一边强忍着继续主持大局。
李洛出宫了,
“家里怎么样了?”
上了马车后,李洛向前来迎接的部曲问道。
部曲阿七拽一下缰绳,放缓马步对李洛说:“家里好着呢,您不在的时候,颜夕丫头就带着管家仆役,还有全庄子的农户,分成几拨没日没夜的抓虫子,家里的鸡,鸭,鹅都放出来了,一个个吃的直打晃悠。”
“幸亏家里畜生多,粮食保住了一半,听说有几个庄子连麦秆都被蝗虫啃光了……”
说起这事,阿七就不自觉的挺胸口,甚是自豪,全长安附近的庄子就自家的庄子地里还有粮食,别人家惨不忍睹,哭喊连天的。
“庄户们还安心吗?没有逃难的?”
李洛想起历史上的几次蝗灾,无不造就了大批难民,拖儿带女的情况凄惨。
“没有,没有一家逃难,毕竟还有一半粮食,您又开恩免了租子,家里还有牲畜家禽的,比往年的光景都好,逃什么难啊,再说了,全关中都是这模样,往哪逃?”
李洛这才放下心来,没有逃难的,就说明自己这个庄主是合格的,只是心头依旧有些痛,在宫里听吃了蝗虫的李二一通哭诉,不止捐出了大部分钱,还把囤积的粮食贡献了一半。
如果庄子里的百姓挨饿,那剩下的粮食估计也得匀着吃了。
灾荒之年,人人自危的关中大地开始出现了流民,他们抛弃了土地家园涌往城市,希望可以找一口吃的。
此时的农民没有储备粮食,等待中的丰收被漫天的蝗虫祸害了个干干净净,田地里没了收成,嘴里就没了吃食,不愿意坐以待毙的灾民趁着家里还有一点储蓄,纷纷奔往他乡,
奇怪的是,没人往南走,哪怕关中处处遭灾,他们漫无目的的在关中游荡,也不去外地。
李洛的玻璃厂和煤矿现在人很多,吸收了大量闲置劳力,不光是自己庄子找不到闲人,就连隔壁庄子上也有前来做工的农户。
蝗虫过去了,家里又恢复了原状,水稻早就收了,果不其然,只有一半,就这,庄户们高兴的庆祝了好几天,因为今年的水稻,即便一半也远远超出了往年的收成。
他们拿出了两成粮食来家里交租子,这就怪了,李洛记得自己说过,今年遭灾,不用缴租,这也是朝廷的旨意。
这些人一句话也不说,家里提供的饭食也不吃,就等在后门,准备交租,看李洛过来了,今年八十岁的老公公被人从牛车上搀下来。
他话都说不利索了,可年纪摆在那里,李洛需要以长辈对待,就他的年纪,见了皇帝都不用施礼。
努力听了半天才明白,庄户们认为,今年遭了灾,所有人都倒霉,李家也一样,地里只要还有收获,就必须有李洛的一份,这是道理。
很朴素的道理,虽然李洛从心里看不起这些笨蛋,眼睛却在流泪,这哪里是地主坑害农户,这是农户在坑害地主啊。
天哪,老爹已经砍了七八个在灾年还要收租的地主,这是盼着我被砍头吗?地主当到这份上,天理难容啊。
人家地主要么抢个喜儿之类的,要么趁着灾年低价买进几亩田地,反正怎爽就怎么干,轮到我当地主,收个租子都有砍头的危险。
李洛流泪,庄户们也流泪,连李丽质和豆卢熙悦两媳妇都笑着流泪。
李洛只好命人准备吃食,到了主家缴租,管饭这是惯例。
所有小人全部出动,就连部曲都忙乎上了,两个媳妇还跟着瞎忙乎了一会,一锅锅雪菜肉大饼被制作出来了。
李洛撕开一张大饼,咬一口,大声说:“吃吧,你们要尽本分,那就轮到我李洛尽自己的本分了,开吃。”
老公公张开没牙的嘴狠狠咬在饼上,咬不下来还不松口,呜咽着说这是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饼。
庄户们一窝疯的抢饼子吃,他们不知道这收租的一天,李洛杀了几头猪。
杀吧,反正有阵子吃不上了。
第134 出征
李洛把收上来的租全部交给了李二,让他拿去赈济灾民,他也终于有空梳理李洛前往前线的事情。
检阅了神弩弓的性能,又有李靖担保安危,这家伙答应了李洛的请求。
军令已经到家了,两位媳妇自然是看过了,李洛脑子里幻想的鸡飞狗跳墙的情形没有出现,只有一片诡异的寂静。
两人亲自为自己准备行李,李丽质把铁甲摊开,用丝绢仔细擦拭,然后打上蜡,面色平静。
豆卢熙悦从柜子里取出一件件衣服,跟几位侍女商量着到底要带哪些合适。
“只需要秋衣和冬衣,其它的用不上,不需要好看的,只要结实就行。”
这场战争用不了一年,只需一个冬天就会结束,大唐刚刚经历了蝗灾,打不起持久战。
“夫君,我怎么觉得你的战甲这么轻?跟父皇他们的不一样,他们的战甲都五六十斤重,要不然你也换一套重的,穿这样的战甲我不放心呢。听人说战场上的箭飞起来像下雨似的,这么薄它能能挡得住?”
“放心吧,这战甲是最好的一件战甲!”
李丽质研究了半天,也没能整明白李洛哪里来的底气。父皇的战甲都是百炼钢,看着就坚不可摧,可李洛的战甲,除了薄,没看出丝毫特点来。
李洛也没解释什么叫做防弹衣,毕竟李二如果想要武装军队的话,自己是整不出那么多套来的。
“沙场上你杀我,我杀你的,谁知道战事到底会到那一步,夫君年纪还这么小,陛下怎么就忍心把你送前线去。要是有个好歹,我们怎么办啊?”
豆卢熙悦装不下去了,终于开始小声抽泣起来。
“你说什么丧气话?夫君一定会好好的!”
被豆卢熙悦感染,李丽质也一边数落一边跟着眼红起来。
李洛有点懵逼,我只是去看看草原的风光,顺便发点战争小财,最多偶尔给他们搞点后勤工作,杀敌的事情跟我关系不大的,你们会不会表演得太过了?
李洛走了,跟程怀默一起,他奇怪的是,这家伙不在自己老爹手底下当兵,却跑到李靖的军中来混,是因为发现自己老爹下手比别人狠吗?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扬起了一阵阵尘土,
李靖取下水囊,灌了一口水,吩咐手下的校尉加快行程,否则今晚就到不了宿营地。
作为老将行军经验自然是极为老道,现在天气闷热,估计用不了多时,就会有大雨降下,对行军可能是阻碍,对地里的禾苗,却是一个最好的消息。
“李伯伯,这几时才能到?小侄都快受不了了。”
李洛解下脖子上的布巾边擦汗,边抱怨。
“谁让你带那么多的东西的,咱们是去打仗,不是去游玩的,带药材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带那么多的调料,你这张嘴何时才能适应粗粝的军中饭食。此去马邑还要赶十天的路程,你慢慢熬吧。”
“小侄就是去当个收破烂的,凡是军伍上不要的,都交给小侄。到时侯会有您想不到的好处。”
“呸!你小子居然要贿赂老夫,瞎了你的狗眼,老夫是你几文钱能打得动的?”
李靖有些生气了。
“贿赂您一个人有什么用,小子打算定襄道全军,上上下下两万人,每个人都打点到,就不相信会有我干不了的事。”
“不许胡来!”李靖大急。
李洛这么说,就会这么干,弄不好还会成功,如果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影响到征伐突厥的大计,他百死难赎其罪。到时候抄家灭族不远矣。
“您放心,小子干的事只会为大军增加战力,绝对不会有损战力,小侄不过是要弄些军粮卖给大帅,然后再把军士手里的零散钱财帮他们送回家里,两头受益,有何不可?”
“军粮?你确定会弄来军粮?现在朔方城远离关内道,运送军粮不易。折损更是高得惊人。十成粮食运到那里也就剩下不到三成,其余都被损耗在路上了,你如果有这本事,算你大功一件。”
李靖听到这话,一下子有了做生意的念头,他才不管李洛从哪里弄粮食。
“小子,你从哪里变出军粮,先给老夫说道说道,我好合计一下。”
李洛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递给李靖,示意他尝尝。
李靖打开用荷叶包好的东西,放在鼻子上闻一闻,一股葱花的香味就扑鼻而来,咬一口,咸中带着一股甜味,味道不错。
里面似乎还有肉粉,几口吃完,觉得口渴,喝了几大口水以后,发现刚才还在叫唤的肚子,现在竟然感觉不到一点饥饿。
他吃惊的回头看着李洛问:“这是什么食物,居然这么一小块就可以饱人?”
“这是压缩肉干,我小侄最新研制的,您觉得怎么样?”
李洛坏笑,这是他用黄豆,小米,面粉,糖等等研制的,最重要的是加入了大量的蝗虫粉。
“出门的时候为何不讲?你早点说我们就可以多准备一点这种食物,这会为大军解决多少粮食困难?你小子以后再隐瞒不报,我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李靖涨红了脸,他不知道这饼里面加了多少蝗虫粉,如果知道的话,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讲。
李洛腹诽,你又不是不知道军粮的选购是如何的严格,不经过检验,我如何敢私自向大军兜售啊?
“您吃的这块,可是我的私货,准备自己吃的,别往我身上乱扣罪名,我胆小,经不得吓。”
李靖拿军法吓唬他,李洛可不吃这一套。
“长脾气了是吧?敢对长辈这么说话,要不是看你现在已经成亲,老夫当场揍你。”李靖道。
“您放心,我已经找了庄子里的人没日没夜的做这东西,过些日子,说不定就会运到马邑。”
李洛也是因为千金散尽,才想到造粮这条计策。军中粮草,之前已经作出了部署,沿途在固定的地点,都已经提前安排了粮草。
但那些粮草只限于固定的地点,无法解决全军所有的日常饮食,这个压缩饼干方便携带,放在胸口饿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啃两口。
第135章 今天晚上你站着睡
路上大军到达马邑开始修整,程处默挤眉弄眼地塞过来一个扁壶,李洛拔出塞子闻闻,原来是酒,不是很烈。
不管了,火光照耀的夜晚,唯有美酒陪伴,提起壶,“咕咚咕咚”俩口下肚。
“酒如何?”程处默问。
“不如何。”
“就知道李兄看不上,不过这却是我大唐军中为数不多的好酒,兄弟我偷来给你了,你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李洛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这家伙在觊觎自己手中的好酒,可惜自己已经张了口,想拒绝也是做不到了,只好悻悻地让部曲拿出了两瓶劲酒,心里安慰自己成功为行军减小了两瓶酒的负担。
只是一边喝着一边在想,这家伙是怎么把自己看不上这酒和表示表示联系起来的,半瓶下去后更加不解,为什么他偷了自己看不上的酒,自己还要对他有所表示。
离开了松软的床铺,李洛睡得并不好,但程处默似乎早已习惯军旅的生活。
早上李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粗腿的时候,他依旧睡得鼾声如雷,踹了两脚他都没醒。
整个营地现在都在李洛的掌控之下,他是行军书记,后勤营他最大。
大唐人是勤劳的,这些家伙,从天一亮就开始干活,进进出出还时不时的光着膀子秀肌肉,弄得李洛都不敢脱衣服,和他们一比,自己是白人族的。
上去帮着干活,被一群人劝了回来,一连声地:“书记大人且请安坐,这些粗活何劳大人出手,我等一定安排的妥妥帖帖。”
李洛也不是真想干活,只是身在营里,不打算上战场又不找点事做,显得自己有点废啊。
被劝回来也罢,书记嘛,他就不是干活的,不管大小,反正后世的书记也没几个干活的。更何况,他们干的生猛之极,昨天交代的流水线干法也十分顺畅,没什么可挑剔的。
程处默醒了,揉着腰走出帐篷,问李洛喝酒怎么会腰疼,李洛当然不会告诉他是自己踹的,废话,谁被人把脚塞进嘴里,都会发飚。
喊过手下给自己拿过一副弓箭,程处默打算出去打猎,自从李洛说他做的野味好吃后,这家伙一直垂涎三尺。
未开化的土地是一块巨大的宝藏,李洛随便转悠了一下就发现了成片成片的野葱,一揪一大把。这可是美味啊,往面胚上一抹,用油煎,香喷喷的葱花饼想想都让人流口水。
李洛找了人一起挖葱,又采了两大筐野菜,这才回到营地。
正在教人烫面,打算烙面饼的时候,程处默回来了。这家伙杀了五只野羊,看其中一头,长角瘰疬累累,弯曲盘旋,就知道羊头没能幸免。
有肉吃大家都兴奋,齐齐动手,顷刻间,五只羊羊就成了大大小小可以下锅的肉块,让李洛看的目瞪口呆。
羊也不洗,带血直接扔锅里煮,水一开,整锅的水倒掉重新加水煮,一把野葱,一把花椒,搞定,出锅再加一把盐,这在军中就是人间美味。
“两位大兄,我这有一门小手艺,学会了后,你们就是开个店也能混到饭吃,你们有没有兴趣啊?”
李洛对着两位二十来岁的厨师说道,但他客气的语言把人家吓坏了,他们诚惶诚恐地感谢。
“大人心地慈悲,见不得我们下人受苦难,你肯传授我们本事,实在是太好了,王氏兄弟谢大人传艺之恩。”
什么嘛,我只是不高兴什么都自己动手,顺便找点消磨时间的法子……
李洛小有尴尬地说道:“一些小吃食而已,现在教你们烙饼。”
将羊肉剁碎,倒上些许白酒,撒上些葱花,加上食盐搅拌均匀,从木桶里扯出醒好的烫面,三两下揉好,包上剁碎的羊肉馅,一张羊肉饼做好了。
如此简单,包教包会,短短时间复制了几十张面饼,锅上抹上羊油,见青烟冒起,把面饼铺在上面,几分钟后,浓香四溢。
四周静悄悄的,回头一看,程处默硕大的牛眼就在李洛脑后,抽着鼻子吸着口水,恨不得现在就拿一张啃。
不光他一人,后面全是他小弟,被李洛盯得心虚,这家伙急中生智,对着小弟就一顿踹:“看什么看?想吃的人全都得干活,以后李大人营中的生活给伺候好了,不然如此美味,你们别指望再吃上一口!”
靠,有小弟的人说话就是硬气!话说,我自己有部曲随行,何必要你们伺候?
太阳西下,劳累一天的军士急匆匆的跑来吃饭,程处默却被李洛一把抓到一个木桶前,这是李洛找人紧急打造的。
李洛的部曲正站在木桶旁拿木棒搅木桶里的褐色溶液,程处默不解地看向李洛:“李兄,这是作什么?”
“洗澡,看看你都脏成什么样了,先在桶里泡过,再去河边洗澡才能吃饭,不然永远别进我的帐篷。”
昨天半夜被喝醉酒的程处默侵袭,还吃了一嘴臭脚丫,无论如何李洛得先把他整干净了再说。
不洗澡不给吃饭?
程处默以为李洛锦衣玉食惯了,不洗澡吃不下去饭,也就没什么意见,他哪里知道,他的身上不时有一些小生物爬来爬去,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但军中毕竟条件有限,李洛把程处默拉来泡澡,别人却享受不到这个待遇了,因为李洛下了死命令,只有洗完澡换了干净衣服才能领到饭。
没办法,如果稍有一些传染病,还不得死一大片?李洛实在是不想英年早逝。
“有我这个兄弟,你就偷着乐吧!”
李洛把他揣进木桶,转身拿着木棍赶向其他军士。
“你们给我听好了,以后每日训练结束自觉洗澡,我已经跟你们校尉大人请了军棍,要让我发现你们不洗澡就吃饭,我打断你们的手。”
军士笑嘻嘻地跑去洗澡了,洗完澡的他们喝着羊肉汤,啃着羊肉饼,现场一片吱溜声。
李洛觉得是不是看错了,火头军烙了大半天的三千张饼就这么消失不见了,这饼李洛只能吃两,再啃一块羊肉,肚子都快涨裂了。
而这帮家伙还满脸怨念,一边打着嗝一边说没吃饱,明天换他们去打猎,一定把全陇右的羊都打回来。
羊肉就该这么吃才有味道,以前的羊肉全糟蹋了,这面饼也好吃,怎么自己老婆就做不出这么好吃的饼来,回去要揍她。
白天忙一天,似乎并没有把这些家伙的精力耗干,一个两个瞪着月亮发呆不睡。
李洛四仰八叉地躺在毯子上晒月亮,程处默则兴致盎然的一遍又一遍地来回拉睡袋上的拉链。
他实在弄不明白,怎么这小东西一扯,两排小齿就自己合住,还颇为结实。
李洛的工兵铲已经被他轮了好几回,他发现这玩意可砍,可挖,可锯,还可折起来背背上,是行军在外的称手兵刃,钢质甚至比自己的百炼横刀还好,两者相击,火花四射,铲子没事横刀却崩开一道小口。
程处默眼睛都差点掉出来,横刀是他入伍时老爹送的,价值千金。自己一直爱若珍宝,刚开始睡觉都抱着它,凭它不知砍断了长安城多少纨绔子弟的宝刃,程处默勇冠三军的名声有一小半都是靠这把宝刀争来的。
现在竟然比不过一把铲子,就李洛的说法,这铲子是自家用来挖地的。想到这里,他都有用头撞树的冲动。
这家伙宝贝真多啊,一长一短,两把匕首堪称削铁如泥,刀面上层层雪花纹,如梨花盛开,刀柄不知是何宝物,似玉非玉,里面长着一朵荷花,也不只是如何长出来的,如此宝贝他竟然用来切肉,切完竟然用水随便洗,用布擦一下就扔包里。
为此,程处默掐着李洛脖子质问半天,拿走大的那宝刀才算原谅了李洛的败家行为。
程处默似乎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这兄弟到底是什么人。
明明好色,却不肯触碰内教坊的女人,别人看上了宝刀他就随手送人,非美酒不喝,非美食不吃,别人脏点就大发雷霆,碗筷在锅里用水齐齐煮过才用。
想不明白的程处默问:“李兄,听说你有个很厉害的先生,他揍你吗?”
“先生是教书育人,授业解惑一般不揍……但过分的时候也揍。”
李洛没把话说死,前世的那些老师确实从来没揍过自己,但是自己也算是他的老师,这要把先生形象塑造得太好,不利于自己动手。
“不揍好,我小时候先生也没揍我,他都告诉我爹,让我爹揍我,我爹现在还想揍我,所以我就躲他远远的,让他揍不着,嘿嘿!”
程处默孩子气的语言,让李洛明白,十六七岁的年纪,平时装出校尉大人的样子给将军看,给属下看,努力装成一个合格的军官,骨子里还是一个中二的少年。
李洛清一清嗓子:“弟兄们都坐过来,既然你大家还不想睡觉,我这里有个故事,你们想不想听?”
“想听!”
众人齐声道,这些家伙当兵都当成精了。大人讲故事,好听不好听的这不重要,先恭维再说,当官的给军士讲故事,这本身就新鲜。
李洛脑海中快速闪过自己知道的故事,然后选定了唐玄奘西天取经的故事。
“相传盘古开天辟地后……岛上有座花果山,这座山可非同一般,它是十洲之祖脉,四海之来龙……
听到一个盖世英雄被冰冷的世俗法则重重压在五指山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程处默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在沙土上,散不去心中压抑的愤懑。
“为什么?”程处默恶狠狠地盯着李洛。
你这么凶干嘛?还能不能好好听故事了?又不是我镇压的猴子!
狠狠的盯了回去,李洛才开口解释。
“力量需要制约,无制约的力量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猴王的命运在它得到力量的同时就已经注定了,只是故事而已,可别太当真!”
李洛笑嘻嘻的没心没肺的样子,让程处默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狠狠的挥挥手,转眼间又笑了,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不好意思。
躺在李洛身边,他捅捅李洛的胳膊道:“再说一段呗,这么好的故事让人心痒痒,听不完如何睡觉,你问问兄弟们还要不要听?”
这家伙蛊惑的语音刚落,周边的军士哗啦一声就围上来。无奈,在低沉舒缓的声音中,那个悲催的猴子继续在无奈中等待长安城中将要到来的和尚。
有人无比周到的伺候,这就是古人贵族的福利。
早晨会有人端来洗脸水,连牙棍都准备好,所谓牙棍就是把细柳枝一头弄毛,蘸上青盐用来刷牙,简易版的牙刷。
不过李洛有牙刷,自然用不到柳树枝,只是当他用自己的牙刷边抖腿边刷牙时,却遭到飞来横祸。
程处默看见李洛满嘴白沫浑身发抖,飞身扑过来,紧紧将李洛扑倒在地,努力把他四肢撸平,捏开嘴,塞进一手巾并横绑在脑后,然后解下腰带,在腿上绕几圈死死勒紧,手也被绑在腰上,全身被绑成一条躺着的人棍。
李洛瞪大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和自己一起刷牙的程处默,突然把自己绑起来,还绑的这么变态。
莫非这家伙有什么特殊爱好?
程处默却长舒了一口气后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大夫,大夫,快来,快来人啊,我兄弟羊角风犯了。”
听这家伙这么喊,李洛死的心都有,老子只是刷个牙而已,至于把我绑起来,还诬陷老子有羊角风?
还有你他娘的用什么塞的嘴?千万不要是你那条手巾,昨天还见他用手巾擦过腋窝。
想到这,嘴里传来酸甜苦麻各种怪味,重中之重还有一股奇怪的咸味,李洛两眼一翻,彻底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自己已躺在军帐床上,李洛看着满脸忧色的李靖,刚要说话,老李止住李洛张嘴。
老李痛惜的说:“贤侄切勿多言,安心养病为重,自古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之事,贤侄是世上少有之俊才,其他不论,光制弓之术,就为我大唐将士提升了数倍的战力。”
“上天不仁,偏偏让贤侄身染此恶疾,真是令人扼腕叹息。且好生养病,不要多虑,病好之后,老夫仰仗之处还多。”
神他喵的恶疾,程处默才他喵的染恶疾,这家伙不讲为生!
李洛伸出手颤抖的指向旁边洋洋得意的程处默,程处默一把将李洛手臂塞进毯子里,满脸的惊魂未定。
“兄弟你就不要多说话,安心养病才是正经,幸亏愚兄见势不妙,动手快,否则兄弟咬着舌头就不好了,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谁让我们是兄弟!”
听着这么无耻的话,李洛恨不得马上卒他一脸:“今天晚上你站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