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马邑
长孙冲来了，这家伙是跟着跟尉迟敬德来的。马跑得飞快，远远见到李洛，就从马背上飞了下来，一个漂亮的前滚翻卸去了力，一把抱住李洛放声大笑。
没等高兴完，长孙冲就在李洛的营帐内翻腾起来，他身后几个兄弟眼巴巴的看着校尉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馋得直咽唾沫，可是李洛站在一边，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上去凑热闹。
李洛笑着对他们说：“长孙冲是我的兄弟，你们也拿点吧。”
话音刚落，场面一下子就混乱起来，营帐都要被折腾得散架了，长孙冲拳打脚踢，想要阻止众人的哄抢，效果不佳，他自己也挨了无数拳脚，眼看着寡不敌众，就揉着眼眶跳下马车，嘴里还叼着一节香肠。
狠狠地在几个埋头狂吃的家伙屁股上踹几脚，就全当报仇了。
李洛从他嘴上取下香肠，对他说：“这是生的，得蒸熟了才能吃，你跟着尉迟将军难道说没有饭吃吗？”
不问还好，一问长孙冲就眼泪巴啦，满脸哀痛：“哥哥我也是娇生惯养的，又在你家吃饭吃得嘴刁，哪受过这份罪啊，他们做饭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煮，把菜肉米一起煮熟了就算！”
“还不管饱啊，说是要节粮，每人只准吃八成饱，哥哥我正长身体呢，难免吃的多些，上次多拿了两个饼子，厨子不许，揍了厨子一顿，结果差点挨军棍！”
才得意两下，长孙冲屁股就被尉迟恭踹了一脚。
“谁教你这么跟先生说话的？你老子把你送到我的军中，就得接受老夫的管教，别想搞特殊！”
将军面前长孙冲是一点也不敢放肆，见着将军跟见着老爹没有多大区别，反正都是挨揍，挨谁的不是挨啊。
见到长孙冲乖乖受教，老牛跟李洛打了声招呼就到前面整顿兵马，把空间留几个小子。
程怀默把怀里的小酒壶塞给了他，长孙冲可能馋疯了，一仰脖，一壶烧刀子就下了肚，贪婪的抖干净最后一滴才罢休。
方和李洛理想中的塞外坚城相去太远，原想就是比不上长安，好歹也是关内的矮城强吧，谁知道就他娘的是一个土围子，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看到城墙上拉里邋遢的守卫，松松垮垮的披着皮甲，这让他的不安全感更强了。
不愧是兄弟，程怀默看出了他的不安：“李兄不用担心，城墙上的全是辅兵，作战的精锐是不用来放哨站岗的，有哥哥在，就是千军万马也能保你周全。”
在方见到了苏定方，原以为这位名将应该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却不曾想到他娘的除了猥琐，还是猥琐。
“贤侄不惜辛苦而来，为我大军解忧，本将十分欢迎，今后军中后勤就有劳贤侄，还请不要推脱。”
军伍里的人说话很干脆，李靖说话就很是干脆。
算了，不要为难老方了，听说之前他被老爹收拾了一顿，如今他把儿子都送来巴结自己，还想他在自己面前摆威风吗？
李洛一屁股坐毯子上，笑着对老方说：“方将军，我以为到了你军营，就是到你家里，准备大吃你一顿，您酒也没有，菜也不被，莫非是欺我年少？”
一顿话把老方说得愣住了，旋即又放声大笑，震得李洛耳朵都有回音了，他才停下来，大喊一声：“上酒菜。”
老方放下了恭谨，对李洛说：“陛下在我等临行前，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贤侄，贤侄是算学名家，又是犬子的先生，我又岂可失礼！”
“方将军的武勇天下闻名，万军中取上将头颅如同探囊取物，李洛只恨身子单薄，上不了战阵，杀不了敌人，幸好还有一门浅技在身，能为大唐昌盛略尽微博之力，已为幸事，借将军美酒，李洛敬将军一杯。”
老方笑的只见一张大嘴，平底的陶碗满满一碗酒，手一扬就下了肚。长孙冲和程怀默狐疑的看了一眼李洛，不明白他打什么鬼主意，往日两人可是有仇的，以李洛如今的地位，应该也是不用怕他才是。
酒宴上宾主尽欢，老方都喝高了还卷着舌头说要与李洛再干三碗。
辞别之后，已是日落时分，几人在城里漫步，不时有成队的军士排成队列擦身而过，似乎在告诉李洛这的却是一座军事堡垒，不是歌舞升平的长安。
“李兄，你今天怎么变了一个人，你几时也学会溜须拍马了？还是对苏庆节他老爹？”
“我这可不是溜须拍马，苏将军行军打仗是有真本事，此次攻打突厥，是他建功立业之时，能为我大唐上阵杀敌的都是好汉，我李洛全都敬重十分。你们两个崽子，如果也能在战场勇猛杀敌，我李洛一样敬重！”
“李兄你又不比我们大多少，为何老是想以前辈自居，还能不能和我们做兄弟了？”长孙冲斜着眉说道。
“老子马上就十八了，还是个有媳妇的人，你们均尚未成亲，如何与我同辈？”
两人不服，说完就要跟李洛干仗，李洛只好骂声“粗人”躲开。
在马邑见到了孙思邈，他不仅肩负着军中的医务工作，还管理着全城的整洁。他不允许马邑里有多余的垃圾，还建立了几十座茅厕，若有随地大小便者，被抓住唯一的惩罚就是清理所有的茅厕，直到抓住下一个为止。
李洛来了后，马邑里又多了几十口水井，洗澡也成了整个城里的热门话题。
如果你蓬头垢面的在城里跑，马上就会有强悍的兵卒替你洗澡。他们唯一的工具就是几把竹刷子，被洗澡的人在发出猪一般的惨嚎之后，他一定会发誓，这一辈子也不会找那些牲口替自己洗澡了。
李洛找孙道长配置了一些药粉，融在水里，满城的乱泼，然后城里的居民们发现，往日密密麻麻的苍蝇少了许多，至于死了多少其他的动物自然不在孙道长的考虑范围。
自从李洛告诉他瘟疫的起源就和苍蝇、蚊子和老鼠这些杂碎，老道就把灭杀世上所有的苍蝇、蚊子和老鼠当成他的另一项事业。
开始不明白老道为何如此的执着，听他讲诉了惨痛的经历才知道，老孙的亲人就是在一场可怕的瘟疫中一一去世的。
马邑附近的牧民很富有，托大军的福，他们不再有牛羊卖不出去的问题，也不用把瘦弱的牛羊在冬季来临之前宰杀，抛弃在荒野上。
它们没有能力越过漫长的冬季，与其消耗草料，不如杀掉，每一次的淘汰，都是他们心头的伤痕。
现在，为了防止瘟疫的传播不允许他们进城了，除非接受全面的消毒清洗。
突厥人为了防止大军从马邑出发偷袭襄城，就在沿线的水源地，扔满了病死牛羊的尸体，想用利用匈奴故伎来阻挡大军的征伐。
颉利想的简单了一些，他不知道病毒在北方冬季的严寒倾袭下。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而且冬天没有人想用水源，因为遍地都是水源，八月的寒风不但带来寒冷，还会带来另一种水源，那就是雪。
老方没有想到草原上的牛羊如此的便宜，尤其是冬天即将来临的时候，如果在长安你用一匹麻布换到一头牛，马上就会有官府介入，不但会没收你的牛，连那匹麻布也别想要回来，还会被全长安的人唾骂，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子孙三代都会倒霉。
在这里没关系，牧民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老方，老方也用看凯子的目光看牧民，各取所需。
不要提牛肉，光是牛皮就已经足够让老方从梦里笑醒。只可惜运不回去，要不然这会在长安城里引起轰动的。
李靖安排了几十个人专门宰杀牛羊，从日出宰杀到日落，每日不停，大块的牛肉就放在柴堆上熏烤，再抹上厚厚的盐巴，任凭草原上的风把它们风干，这是最好的军粮。
汉人不习惯天天吃牛羊肉，所以李洛又用系统签到获得的一些调料，风干制作成了各种口味的牛肉干，作为消遣的零食。
程怀默、长孙冲和李洛一起吃涮羊肉，秋日的肥羊，最是美味。他们二人已经各自干掉了一只羊腿，李洛才吃下半斤羊肉。
喝了一口酒，程怀默抹着嘴问李洛：“李兄，这么好的生意我们干嘛不插一脚，这可是发财的机会啊。”
“吃你的肉，你只管打好你的仗，赚钱养家的事情现在轮到你操心了？几文钱的事你也看在眼里，瞧你那点出息。”
“来的时候你老爹吩咐我必须好好照顾你，不能让你有半点差池，必要的时候可以代他执行军棍，如果不能把你完完整整的带回家，我也害怕他的飞毛腿。”
闻言，长孙冲不惊反喜：“那我老爹有没有嘱咐你照顾照顾我？”
“长孙叔啊？”
李洛看了看长孙冲道：“没有，他说不必管你，如果你敢不听老子的话，死了也不用给你收尸。”
“我去他大爷的！”
猛地灌自己两口酒，又狠狠地咬了两口肉，长孙冲才觉得自己心里平衡了些。
偷乐了一会，李洛才跟他们解释。
“看清楚了，这是军粮，一旦那几位老爷子觉得好，就会拓展到全军，以后你们可以经常性的吃肉了。牛羊是打仗最重要的收入之一，你以为我爹傻啊，你们一个个竟然都想染指牛羊生意。”
“在长安，我欠了老方一个巨大的人情，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他凡事适可而止，免得过犹不及。”
李洛的爹，说的那不是陛下吗？两人听后又暗暗咋舌，敢这样称呼陛下的，也只有李洛了。于是两人又各自狠狠咬几口羊肉，准备用吃来调整自己心里的失衡。
好处揽三分，这是李洛早就明白的道理，一个人不可能占尽天下所有的好处，吃独食会遭报应。
李洛出行前，李二就曾给过自己暗示，这老爹其实心里阴暗得狠，他坐镇长安，一样眼红草原的牛羊，战争的好处，都让军中的大佬拿走了，他不是要喝西北风？
所以他就悄悄交代自己，时刻留意那些乱伸手的人。谁要敢吃香再难看，只要李洛回去一报告，保管他们怎么吃的怎么吐出来。
不过李洛也知道，要让别人给你在战场卖命，光有军功是不够的，这么多好处，国家全收走了，他们哪里来的积极性打仗？
所以，怎么权衡也是门学问。
另外，李洛也不傻，之前想当个混子，躺平就算了，现在都跟李二扯上了关系，还想继续躺平就成傻子了，他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谋划一番。
眼下李二身体健在，励精图治，没人动得了他的江山。将来他那几个儿子长大滋生野心的时候，谁知会是怎样的光景？
再说，封建社会的人情，李洛觉得跟现代一样不可靠。别看现在一口口洛儿叫得多贴心，再贴心能有亲儿子亲？
亲儿子都可以流放，李洛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不说下场有多场，但难免会失去如今的地位。
程怀默的长处就是打仗，老程对他期望很高，家里的杂事一般不要他插手，一来好让他专心作战，二来在倒霉的时候还可以留下一枚火种，以图后事。
李靖自从喝了李洛的秘藏，就看不起别的酒，说那些都是水。他说每天要是不喝上两口，全身不自在。
这种疾病在马邑有蔓延的趋势，尤其是高级军官，一个个病的厉害，家里后续运来的酒全给了这些大爷治酒瘾了，弄得程怀默和长孙冲经常抱怨。
胡天八月即飞雪啊，关中现在还是穿单衫子的时候，在马邑已经开始穿皮袄了，夜里冷的厉害。老方一边打着摆子，一边查看堆了满屋子的香肠，前一批已经被老尉迟抢走了，他把李洛的饼干也存了满满一库房，说是有备无患。
这一批是给老方准备的，他早早就把钱准备好了，是一张支付文书，李洛只需回到长安到户部支取即可，方便快捷。
钱才在马邑没有多大的作用，一锭银子不如一匹麻布好使，甚至还抵不上一个铁锅，如果你手头有高丽的年轻女子，那些牧民也会接受，他们就是不认钱。
第137章 公输来访
长孙冲趁着月色走了，手提着一大包食物，他的弟兄们从出发来马邑就没有吃饱过，他总是到李洛这里找吃的，虽然顾不了属下一千多张嘴，但熬夜守卫的弟兄们总能得到一些意外的食物。
陈汉的屋子依然透着亮，李洛走过去，推开门，只见胖子蜷坐在火盆边烤香肠吃。
这是李洛从自家厨师团队中特意挑选出来的潜力股，同时还要帮李洛处理各项事宜。
陈汉很认真的翻烤着香肠，没有发现推门进来的李洛，他的注意力全在食物上，李洛没有打搅，就抱着胳膊站在那里看陈汉烤香肠。
把香肠放在鼻子下面闻闻香味，满意的点点头，就举起手边的皮囊灌了一大口酒，再咬一口香肠，闭着眼睛咀嚼，模样贪婪而专注。
他似乎对食物很有感情，李洛从来没有见过他浪费过食物，哪怕在李洛家里吃饭，他也总是把饭盘吃的干干净净，连汤汁都不会剩下。
有几次李洛和他吃完饭后，他甚至不停的瞅李洛饭盘里的剩菜，大有扑上去代劳的意思。
李洛找老陈为自己做事，实在是找对了人。他对任何食物都不避忌，只要是吃的，他就能下肚，很好养活的一个人。
牲畜身上能利用的地方他从不会放过，唐人一般是不吃动物内脏的，尤其是牧民，他们认为这是不干净的东西，要么抛弃，要么喂狗。
老陈就固执的认为这些东西可以吃。也不知他那里来的信心，自己做了一大锅牛杂，闻味道，看颜色，李洛就是饿死也不会吃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老陈装了一大碗，唏哩呼噜的就面不改色地吞下了肚子，让在场的诸人惊叹不已。
在他的强力要求下，所有的内脏都被保存了下来，看着堆积如山的牛羊内脏，老陈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
没人喜欢他做的牛杂汤，就是白送也没有人吃。
在知道老陈吃完他那碗足以要人命的杂碎汤吐得天昏地暗后，李洛就带他去了挑了一些食材。
“你这个厨师要学的还有很多啊！”
李洛一边鞭笞一边给他做示范，他的厨师团队都是自己手把手培养出来的。
老陈虚弱的靠在门框上看李洛如何处理这些东西，他发现李洛只是简单的把牛杂清洗干净，放姜葱蒜，萝卜一起煮，倒上白酒，加入辣椒。
不多时一锅香喷喷的牛杂火锅就出现在眼前，他毫不犹豫的给自己盛了一碗，一碗牛杂，吃的老陈涕泪横流，心里不停的埋怨自家大人，有好法子不早点传授，非等他出丑才拿出来！
老陈吝啬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香肠，猛然间觉得屋子里多了一个人，抬头看，才发现李洛就抱着胳膊在那里看他吃东西，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吃东西的时候是个什么德行。
“少爷，你来了一阵子了？”
“在你舔香肠上的油被烫嘴的时候就来了。”
老陈抿着嘴尴尬的笑笑，把酒囊递给李洛，拉他坐在火盆边上，又拿起一个铁签子，串上一个香肠一边烤一边跟李洛汇报。
卖饼干也不是多大的收入，能有几千贯就顶天了，相反这些牛羊的生意要值钱许多。
在老陈的安排下，李府的下人在运送饼干的同时，运送布匹来马邑，再换些牛皮，羊皮回去。
牛皮羊皮经过加工做成大袄就值钱了，翻个几十上百倍卖给长安城的贵族，依然很有市场。
作为军营里的闲人，李洛处处受欢迎，所到之处无不笑脸相迎，让幸苦干活的孙道长极为不满。
这位送一把精致的弯刀，那位给一条镶着大块金银的腰带，还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校尉给李洛送来一个精美的木盒，一看就是檀香木做的。
李洛也不推辞，欣然的收下，回头又给他们送一些酒食，自然是皆大欢喜。
回到住处，从礼物堆里翻出了木盒，打开一看，大吃一惊，木盒里居然是一把鲁班锁，还是十二柱的。
按下第一个锁柱，移开第二根，李洛随手解开鲁班锁。
吩咐老陈找来一位木匠，他打算做一套二十四柱的鲁班锁。
鲁班锁是一个很奇特的玩具，能做出完整的鲁班锁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人才了。没想到这人居然研究出十二柱的锁来，让人惊讶。
要知道他们没有电脑做模型演算，只能靠自己的大脑来搭建一个三维模型，一步步推演，步骤极其繁琐。这需要很精密准确的思维。
李洛一边找工匠赶制，一边让老陈去把程怀默找来，有程怀默在，自然能找到那位送自己鲁班锁的校尉。
木条很快就做好了，在木匠打磨完毕后，李洛开始搭建十五柱的鲁班锁，老陈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洛一条一条的搭建，弄不明白几根木条有什么学问在里面。
花了一柱香的功夫才搭建完毕，李洛的手法有些生疏了。随手递给老陈，老陈习惯性的用手掰一下，发现松散的木条搭建起来之后，十分的结实，宛如一个整体。
而这时，程怀默也带着那位校尉过来了。
当他看见鲁班锁已被李洛解开的时候，他面有喜色，而当他看见李洛赶制出十五柱的鲁班锁的时候，他的面色转为惊讶。
可是李洛问他鲁班锁到底为何人所制的时候，他却三缄其口。
李洛也不催促，笑着把十五柱的鲁班锁送给他，让他带回去。
待他走后，李洛就和程怀默一起一起围坐在一个铁炉子周围，满意的吃着大锅里的牛杂，李洛还不时从旁边种着豌豆苗的木盒子里割一把豆苗，放进锅里涮着吃。
李靖已经初步整顿完大军了，他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全军戒备，所以酒是喝不成了，程怀默有些难受，对李洛来说却是无所谓，他本来就无酒瘾，前世去酒吧喝酒，也只是图个气氛。
李洛是来镀金的，他知道凡是参加了这场战役的人都得到了巨大的好处，升官的升官，涨爵位的涨爵位，发财的发财。
升官发财李洛依然不在乎，既然有了李二这位老爹，他现在对权力并不热衷。名利是虚的，官当得再大，又有何用？
马邑也有农夫，虽然数量不多，也耕作着城外的数万亩田地。这里只能耕种一季粮食，产量也不高，但是由于地多人少的关系，每个农户家里也算得上殷实。
在马大爷家里，今天来了很多人，给家里的小孙子办周岁宴。乡亲们纷纷前来祝贺，有人送鸡蛋，有人送羊腿，都有所表示。
十六岁的孙媳妇笑得很欢乐，这是女人家露脸的机会，不可多得。她抱着孩子让周围的邻居们参观，看着她怀里大胖小子，邻居们都要竖起拇指夸赞一番。
但她不停地往屋子里间瞅，孩子的爷爷，父亲，伯伯，叔叔，还有一些年纪很大的长辈们躲在里面已经很久了。
就是取名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吧？难道他们都不喜欢这个孩子？
小媳妇眼圈有些红了，十分的委屈，这么多人来了后不来看看小娃，尽躲屋子里不漏面，看不起谁呢？
他不知道，屋子里的几个人都忙着研究十五柱的鲁班锁，这会谁有空计较她的小娃啊。
小娃长大只需再等十几年，这家里的富贵却已经等了不知多少代。
轮流从手上传过一遍后，年纪最大的老农咳嗽一声，让乱糟糟的场面安静下来。
“这就是大唐那位少年给我们出的题，老夫数了数，共计有十五根柱，老夫无能，从昨晚解到现在也没有头绪，就看你们的了。”
马大爷说完疲惫的靠在身后的柱子上，闭上了眼睛，一夜的苦思消耗了太多的精力。
“爷爷，这就是一块破木头，待孙儿一刀将他劈开，看看里面的构造再说！”说完就准备提刀。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的脸上，马大爷怒不可遏地指着年轻人说：“这是学问上的较量，不是比拼力气，我公输一脉怎么就出了你这样的混账？”
这是先祖的本事，自家的孙子居然妄想拿刀对付自家先祖的智慧，还能不能有点脑子？
马大爷先祖留下了这鲁班锁，族中慧人费尽心思才把这锁从六柱拓展到十二柱，而李洛只用了两个时辰就解开了他家的锁，并且在此基础上又制作了十五柱锁具。
让他不得不感叹其才惊采绝艳，当世无双。而自己这位孙子，连十二柱的鲁班锁都学了好几遍才会解，现在甚至还想用刀子解决问题，这是要丢尽公输一族的脸面吗？
小媳妇听见太公在骂丈夫，赶紧跑进来，看见丈夫脸上红了一大片，鼻子流着血，连忙把孩子放在中间的桌子上，委屈巴拉的去找湿布给他擦脸。
李洛在制作鲁班锁的时候使了一个心眼，没有按照常规套路制作，而是把所有的机关设定在一个木条上，只要抽开这一个木条，鲁班锁就会自然散架。
马大爷按照常规的解法，想要寻找正确的套路，哪里会找得到？后世的发烧友研究了无数玩法，这是一种比较经典的玩法，用来唬人最好了。
小媳妇抽泣着替自己丈夫擦鼻血，众人也被吸引了目光。没人察觉到那个一岁的小家伙，趴在桌子上咬那把鲁班锁。
马大爷发现急忙取过来，想擦掉滴在锁上的口水，谁知只是轻轻一擦，鲁班锁就悄然散成了一小堆木条。
众人惊愕之余轰然大笑，全都开始夸赞起小胖娃子来。小媳妇笑的最是厉害，脸上的乌云散开，抱着小儿子亲了又亲。
我就说我儿不是凡子，家中长辈凭啥不喜欢？
前些天马大爷接到一封密报，那封密报让他动用了以前从未动用的家族密线，只是把一个木盒交给一位大唐少爷。
轻易暴露自己，这对家族来说是危险的，尤其是与官府打交道更是危险，公输家族吃够了权贵的苦头，何必再自找麻烦，安安静静的躲在家里教育子孙不好吗？
云梯败于墨子之手，勾拒败于禽滑釐之手，公输家族的每一次失败都有族人人头落地，所以早早绝了士途上进的心思，只是隐在人世间代代相传自己的手艺。
马大爷思忖许久，决定亲自上门拜访一番。
李洛遣退了自己的守卫，只吩咐老陈一人在门外迎客，并在屋子里备好了酒宴。
夜幕降临之时，老陈终于迎来了客人，公输林携子公输森上门拜访。
这是鲁班的后人，李洛太清楚这些人的分量了，他们早就不是什么能工巧匠，而是一个个现成的物理学家，和最好的工程师。
大唐的权贵李洛可以不重视，但这公输家他不能不重视。几十上百年后，这些权贵都会被替代掉，而那些智慧的传承，却可以一代接一代的往下传。
李洛赶紧出门迎接，远远就笑着施礼，表示欢迎贵客临门。
“李洛欢迎贵客莅临，蓬荜生辉！”
“哈哈哈，李贤侄乃是奇才，老夫早有耳闻，今日能够一见，亦是三生有幸啊！”
一顿商业互吹之后，李洛请两位在酒桌坐下。
“公输先生来得正好，小子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请前品评。”
“贤侄这是早就料到老夫会来，早早就准备好了酒饭，老夫感谢盛情啊。”
酒菜十分的可口，公输林没有半点客气，一大口菜，再配上一杯酒，酒未入喉，赞叹声却先发了出来：“人间极品啊！”
酒一入腹，脸上的表情就亮了，接着又是几口菜，几口酒下肚，公输森有些拘谨，小口的陪自己父亲吃饭，他不时地看一眼父亲，似乎有些埋怨父亲的失礼。
李洛不在乎，他手里拎着酒壶，看到老公输的杯子空了就添满，还不停的给他们介绍各种菜式，李洛如此殷勤，无他，唯诚敬尔。
在一顿忘我输出之后，老公输满意的吐出了一口气，看着李洛说：“这是老夫此生吃的最美味的一顿饭菜，亦是饮用到最令人忘怀的一种美酒，可惜不能时常食之，让人遗憾。”
“老先生何出此言，只要想吃，随时登门便是，李洛欢迎之至，区区酒菜，何足挂齿！”
“哈哈哈！”
公输林爽快，并未在酒菜上多做纠缠，爽朗一笑后直抒胸臆道：“老夫既然吃了你的酒菜，那你这个朋友老夫就交定了。不过咱们先公后友，今日我乃代表我公输家而来，想听小友指教！”
“岂敢岂敢！”
李洛拱手，诚惶诚恐：“晚辈原本有一奢望，不过在遇到公输先生后，它就变成了志向，如果能得到您的帮助，我相信定有实现之时。”
第138章 我能再来一碗吗
老公输不明白李洛话里的意思，不言语等待他的解释。
李洛吩咐老陈撤下了残席，煮了一大壶茶，给父子二人倒上茶水后，才不急不缓地说道：“老先生，民以食为天，如果哪天老百姓生活好了，需求会发生何种变化？”
公输林一愣：“生活好了自然会想要更好，吃野菜的时候想要喝稀粥，喝了稀粥想要吃饱饭，吃饱了饭想要饮酒和更多的美食，怎么了？”
李洛听后摇头苦笑，这么说也没错，就是格局太小了，拿后世的话来说，就是贫穷限制了想象。
李洛尤记得一个穷人伐薪者的故事，一位神仙问一个农家少年富裕后最想要什么，答曰：“我想要一把金斧头。”
农家少年一辈子没见过华丽的府邸，漂亮的衣服，更遑论许许多多他见所未见的美好的事物，他的世界里只有砍柴种地，以及砍柴的工具。
他料想中土豪的样子就是一个可以拿出金斧子砍柴的人，金光闪闪，牛批冲冲。
“会有吃饱的一天，会有吃好的一天，人之欲无厌，你再想想！”
经过李洛的鼓励，公输林挖空心思、冥思苦想了好一阵，最后才有些脸红地问道：“富贵思**，贤侄的意思……莫非是想说娶个二房和三房？”
李洛一阵恶汗！
这都什么嘛，古代人都这么单纯吗？三两句就直接暴露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算了，不为难他们了，跟穷人聊致富，必须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顿了顿，李洛笑道：“人类四大需求，吃穿住行依次递进，吃的问题不是啥大问题，再过几年，只要勤劳肯干，所有人都会解决温饱问题。”
“以后我们不但可以吃饱饭，还可以养很多的鸡鸭牛羊，种地的种地，捕鱼的捕鱼，农业发展后，人们不但可以吃饱，还可以吃得更好。所以我们今天不聊吃的问题。”
李洛说完，公输林眉头就皱了起来，吃的问题我解决不了，穿的问题也不是我强项啊，这位传说中大大唐神人莫非是想到了服装问题？
犹豫了会，公输林问道：“贤侄是又在穿衣问题上有了奇思妙想？”
李洛摇头，他有个屁的奇思妙想。服装问题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解决了温饱后，人们自然有能力解决布料问题，有足够的布料后，自然会有各种做工精良的服装出现，而要改变唐朝人的穿衣风格，这件事费力而不讨好不说，意义并不大，李洛不想去做。
“不，我们今天也不聊穿的问题，我们过度一下，说一下住房的问题。”
李洛笑道：“等我们解决吃的问题后，后代会大量繁殖，人口将会暴涨，那时候又会面临一个住房的问题。试问你家里七八个儿子都娶了媳妇，要不要每人都有个独立的屋子，甚至独立的房子？几十口人挤在一起，相比生活不和谐吧？”
公输森赶忙点头，此事他深有体会，每次小两口过点夫妻生活都得小心应付，唯恐嫂子叫声大了引来弟弟妹妹的不适。
什么每个人要有自己的屋子啊，就应该每个人都有套自己的房子，要足够大足够宽敞，还要东西厢房分开住，行房事的时候不但弟弟妹妹听不到叫唤，连其余的妾室都听不到才好，不然妻子叫了二房想要，二房有了妾室也饿，这要一个个都喂饱，要榨干老夫啊！
唉，思路被带歪了，这位驸马爷也就是设想而已，现在八字都没一撇，就想着造人生子的事情，扯远了……
“驸马爷还是直说吧，老夫也想听听你的高谈阔论。”
李洛嘿嘿一笑：“你们别以为这事情是天方夜谭，要不了几年这事情就会摆在大家的面前。我不止想要盖房子这么简单，我还要盖好的房子，大气的房子，像长城一样的房子，我管这叫房地产。”
“房地产的几个核心要素，土地，材料还有生产力。土地是归朝廷所有的，此事我会奏请陛下解决，材料其实我们不缺，木头我们有的是，砖头我们可以烧，我们不光要把房子改好，还要把房子给装修好。”
“储物需要柜子，卧室里有衣柜，厨房里有橱柜，这不都是你们的强项吗？我们把房子盖好，别人准备好钱就可以来买，老百姓吃穿不愁了，没事只要想着去如何赚钱就好了。”
“我们烧制砖头需要人手，木匠需要人手，买房子需要人手，没事做的人都可以来做工赚钱，我管这叫就业机会，我们提供工作的岗位，给别人提供赚钱的途径，再把盖好的房子卖给他们，还会形成一个完整的上下游产业链。”
……
李洛费了好大一番唇舌后，才将自己知道的房地产知识大概讲了一遍，听得公输既激动又惶恐。
“事情哪有这般简单，就算土地的事情陛下首肯，就算建房的技术问题你可以解决，在老夫看来，这依然是难以开展的，按你所说，搞这房地产得需要多大的开支？我看光是启动资金就有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呵呵，老先生莫担心就是了，你既然暗中对我观察了这么久，那你应该也知道精盐的事情吧？知道长安西郊玻璃厂的事情吧？小子不才，有点小家底……”
“什么？”
闻言，公输父子震惊了。
李洛发明玻璃的事情，时常关注大唐朝廷动向的他们自然听说了，虽然西郊玻璃厂背后有朝廷的影子，但熟悉内情的人都知道，李洛才是实际的控制人。
知道玻璃在长安大火特火，李洛肯定赚了个盆满钵满，可他们没想到精盐的背后，也有李洛的影子。
“贤侄，去年精盐上市的时候，老夫的确震惊了一把，这精盐的质量和卖相都没得说，老夫只知道背后是一神秘人掌控的，而那个神秘人应该不少你，莫非这精盐的发明也有你的一份？”
“不错。”
李洛坦然道：“实话跟你说吧，这制盐厂的实际控制人其实就是陛下，那时候陛下登基不久，各方面都要用到钱，内怒也未必支撑得起后宫的开销，也不能什么都跟国库支取，所以他选择了不公开。”
“也是因此，朝廷才有钱建造了国子监，才有能力在爆发天灾的时候作出应对。制盐厂是陛下的，但这制盐的技术却是我提供的，所以制盐的利润有我的一份。”
“我让你不要担心启动资金的问题，不是因为我家底有多厚，而是我又诸多的融资渠道。”
“融资？”
公输人再次懵逼了，跟着少年聊天还真是涨姿势了，诸如“房地产”、“就业”、“生产力”等等都是陌生词汇，现在又蹦出个“融资”来。
他真想剖开李洛的脑袋看一看，到底是跟别人有何不同才会一个个千奇百怪的词汇信手拈来。
李洛再次跟他解释了股份的问题，贷款的问题，到最后他自己都讲得兴意阑珊了，公输父子也听得模棱两可。
不过有一点他明确了，就是不管如何，跟着李洛干就完了。
“行吧，你的那一套理论，老夫真是没办法完全领会，不过也能看出贤侄你踌躇满志，不管能不能取得成功，老夫就带着族人跟着你干了！只要有能让我们族人发光发热的地方，老夫和族人就像战场上的士兵一样，你指哪我们就打哪了！”
因为李洛不止会替他向朝廷重点推荐，还答应给他开高额的薪水，给他技术入股，以后赚的钱都有他的一份。
得到了这样的承诺，原本想重登仕途的他们，觉得当官不当官都不重要了。
一个一品大臣的月俸才八贯，李洛开口就给个“签约费”一千贯。
没钱的时候，八贯钱的月俸禄令人羡慕不已，有了钱后，一品大员的俸禄也不香了。傻子才在乎那点月俸钱，够买个厕所还是咋滴？
还有他觉得李洛也够瓷实的，又是签字费又是高额的“薪水”，还要给什么分红，真是个憨皮，你说一个人变着法子给人送钱，傻不傻啊！
不过傻点也好，看在这签字费和薪水上，老夫也要拼了命帮他干了！
李洛也很开心，这古代人就是夯，给点蝇头小利就感恩戴德恨不得为你卖生卖死了，难不成跟他说了这么多他还是不知道房地产有多赚钱，给他的其实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吗？
如果多点这样的人，后世的工厂又怎会出现用工荒的问题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公输离去的时候，答应尽快派人去长安着手筹备房地产事宜。
按照李洛的说法，他得建立窑厂，家具厂，等等各种配套设施，还有各种工具，另外他还要自己去国子监网罗人才。
让自己去干活就说让自己去干活，还找什么借口，他不就是自己不想在国子监任教才拼命找人代替吗？
国子监哪里有什么人才，以为老夫不知道吗？国子监都是一群憨憨和纨绔，讲讲之乎者也倒是没问题，论建造工艺全是弟弟……
算了，拿钱办事，老夫就把老祖宗压箱底的本事拿出来，为大唐人民做点贡献吧。
李洛安排人送走公输父子后，马上再次提笔给长安写信。
公输走的时候，李洛已经给他了他信物，让他拿着信物去自己府中领钱，因为李洛不仅跟他讲了很多，还给了他一些建筑方面的书籍，很多需要提前准备，需要开支。
现在他分别写信给两位媳妇，写信给李纲，还有写折子给李二，希望他们按照自己的设想对公输家作出妥善安置。
李洛又找来李靖和苏定方，跟他们讲述自己搞房地产的设想。
找他们入股，第一自然是他需要更多的资金和帮手，第二也是因为这两位的际遇。
李靖在这次唐突之战后，很可能不会再受到重用了，而苏定方，因为之前跟自己的牵扯，李洛想给他一个发财的机会。
苏定方听后没什么，笑眯眯的，这家伙在李洛面前一直扮演一个老好人的角色。
而李靖的脸色就难看了，他冷哼一声：“我道大半夜的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原来是听你讲你的发财大计来着。小子，你知这可是军中，不是什么事都能拿来开玩笑的！”
“那好吧，既然李大帅对家财万贯的事情不感兴趣，我就只好去找别人了，听说李勣将军对赚钱的事情很上心，回头我找他聊聊。”
李洛转身就准备走，李靖和李勣被人称为二李，两者之间隐隐有一较高下的意思。
李靖空有满腹军事才能，早年却生不逢时无仗可打，只好选择文职官员做为自己的晋升门径，这对于从小喜好兵书战策、追慕古代名将的李靖来说多少有些无奈。
然而隋炀帝自恃聪明，只信任谄媚的小人，像李靖这样的忠直之士即使有天纵之才也得不到重用，他苦苦等待的“遇主逢时”的机遇却迟迟没有到来，只在任上蹉跎岁月。
他是过了不惑之年才得遇李渊，成为了他的部下，才逐步走上大唐军神的道路，如今已是年近六十。
而称为二李之一的李勣则不然，他十七岁便入伍征伐，近二十几年戎马生涯比他过得精彩多了。不但一展抱负还打出了赫赫威名，很多人看待他们的时候，都隐隐有一股“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意思。
也是因此，李靖自己也生出了跟这位后辈相比较的意思，听到家财万贯的生意要被李勣抢去，他哪里坐得住啊。
“慢着，老夫不管你那生意赚钱不赚钱，就当老夫借你的一万贯，十年为限这是老夫将来留给子孙的，你要敢把老夫坑了，老夫就是做了鬼也不放过你。”
这话说的，李洛都有点无语了……算了，谁让自己也缺钱呢。
“不用十年，最多五年，我给你变个十倍出来，到时候将军肯定还活着，等你拿到钱后你再考虑考虑以后做鬼后怎么处置我吧。”
一听十倍，苏定方心动了，他之前可是差点把家底都掏空了，能挣钱的生意，那哪能不上心啊。
“呵呵，贤侄，你那生意真这么赚钱？”
“童叟无欺，叔叔何以此言，李洛几时骗你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那生意算我一份吧，你要是真能翻个十倍，我给你整个三万贯怎么样？”
“苏叔叔家底挺丰厚的啊！”
李洛纳闷了，据他得到的消息，苏定方前面已经快把家底搞空了，这一开口就是李靖的三倍，他哪里还有这么多钱?
“唉，哪里，实话跟你说吧，叔叔现在就是两成都凑不出来。不过你那生意这么赚钱，我就想想办法嘛。”
李洛有点奇怪，有历史记载，苏定方在唐突之战中烧杀抢掠，大发战争财，莫非这位已经开始未雨绸缪了吧？
生意谈完，李靖盯上了李洛的美酒佳肴，李洛让老陈准备了酒菜过来，喝着美酒吃着菜，李靖透露了进军恶阳岭的计划，那是他突袭襄城的第一步。
期间，李洛也简单的谈了自己的进攻思路，李靖听得连连点头又心生奇怪，派苏定方率领两百骑兵突袭，三千精兵紧随，这计划确实好，他为什么都能把自己设想的计划说出来，还比自己的想法更完善呢？
第140章 谁替你挡刀子啊？
晚上的悠闲时光，总是跟故事或者心事有关，程怀默就意外的透露了一件他的心事。
别人参军是为了吃顿饱饭，为了搏一个前程，这个崽子居然说是为了一个女人。
原话是这么说的：“李兄，你说如果我为陛下建立累累战功，他有没有可能会赏赐一件我很在意的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还非得靠赏赐才能获得？”李洛问。
“也不是什么东西，就是……一个女人。”
李洛愣然，这家伙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出了景儿的名字，让李洛唏嘘不已。
程怀默跟长孙冲的玩世不恭不同，他的性格当中带着刚强的一面，而此时却展示了他柔情的一面。
想想其实也释然，不管是为了混饭还是前程，本质上程怀默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他也不过是想要一个拥有小小自由的未来而已，这个自由在后世没有什么特殊，只不过是想要娶一个拥有小小的污点的女人。
甚至歌姬这个经历在后世连污点都算不上。
没看后世的娱乐圈都乱成什么样，绯闻、出轨、离婚……到处是肮脏的交易，哪里比景儿强了？
李洛不是瞧不起娱乐圈，也不是为了抨击娱乐圈，只是想到程怀默该不该去反抗命运的问题。
正常的情况下，如果程怀默娶了景儿为妻，程家一定会沦为整个大唐的笑柄，所以正常的情况下，程知节应该打死儿子都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可是相爱有错吗？
李洛其实不愿意触碰这种沉重敏感的话题，程怀默对景儿的感情，他并不了解多少，他甚至都不知道，他自己对李丽质和豆卢熙悦两个媳妇是不是爱情。
喜欢吗？他当然喜欢，非常喜欢。
白白嫩嫩的，倾国倾城是个男人都喜欢，可这种喜欢到底是不是真爱，李洛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是真心的，不过这种真爱跟纯洁的爱情关乎多少，前世都不曾真正品尝爱情的李洛不知道。
原本穿越的他，想过浑浑噩噩过一生就算了，虽然没有空调wifi，没有汽车飞机，但好在老天对他不薄，生活随随便便比别人强了万倍不止。
衣食无忧，吃穿不愁，没有买卖，没有杀害，每天躺着就是人生巅峰，动动嘴皮就能迎娶白富美，这样的生活何必去尔虞我诈的朝廷出生入死？
但随着李二的曝光，一切慢慢的变了，未来太子造反会如何？李二死了会如何？
李洛不知道，他只知道历史上强如长孙无忌也会倒台，现在两颗大白菜已经拱了，未来的他要不要给自己增加更多的保险？
亦或是为了那个曾经一晃而过灵光乍现的想法为之奋斗？
适应或者改变，是个艰难的选择。
李洛也没有答案，他只是照例带着部曲出去狩猎。
虽然天冷了点，可这趟来就是为了行赏草原风光的，在外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至少比躺在家里等着肌肉萎缩舒服，还有助于保持大脑清晰。
猎物真的越来越少，李洛带着部曲越跑越远，尤其是像李洛这样骑马不多的人，上马的时候总有种策马奔腾的豪情，这种豪情必须在成功猎杀到野兽的时候才能得到彻底的释放。
幸运的，他们一行五人遇见了十几头的狼群，刚刚好，再多的话也可能会对付不了。
李洛五人射伤了几只，一路追击着狼群前行，不幸的，他们遇到了另外一伙人，有二十人之多。
他们乡野打扮，但又身披兽皮，身下的骏马一看就是培育精良的战马，马上还挂着明晃晃的大刀。
“咻咻咻……”
这是李洛第一次面对突厥人，乡野打扮的突厥军人。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他们，这些突厥人已经扬起手中弓箭将狼群一一射杀。
为首的汉子对身边的人笑呵呵地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李洛虽然没听懂，但知道大概意思就是把这些狼全部带走，晚上吃狼肉。
那个汉子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后，才开始跟李洛说话，讲了半天发现语言不通后，才找了后面的蹩脚翻译过来。
“我们大人很欣赏你，如果你愿意为我们队长效力，他可以把这些狼都送给你，还可以送你很多牛羊。”
李洛冷笑：“我不缺食物，我比较喜欢金子和小姐姐，你有吗？”
“金子我们没得有，什么是小姐姐？是美女吗？你想要我们草原的美女？可以，只要你为我们立功就可以。”翻译汇报后说道。
“没有金子我怎么跟你？还有你们草原的美女老子也不喜欢，老子不喜欢一个月不洗澡皮肤还不好的女人……”
谈蹦了，一个个突厥人脸色异常的难看，那个为首的人已经青筋暴怒，垂在一侧的手已经握紧了拳头。
李洛五人应该不是他们的对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惜命的李洛赶紧下了撤退的命令，带着部曲往回跑。
对这些胡人来说，李洛几人简直浑身是宝，马匹，战甲，武器，甚至身上的衣服他们都不见得会放过。
硬拼是拼不过的，他只希望身上的防弹衣可以多挡几箭，希望脚下的战马可以跑得快一点，只要接近马邑，放哨的士兵就会发现他们，然后叫他们有来无回。
李洛几人边战边退，向后开了几箭后，他们不敢追得太近了。因为他们发现这些唐军的弓箭，射程竟然达到了两百步之距。
这下他们如遇至宝，更不愿意放弃了，截断了李洛等人的退路，占着人数和马术的优势一直围而不攻，跟李洛几人生生硬耗。
军营中，中饭的时间已经过去，期待中的午饭没有到来，今天也一直未见李洛的人影。
程怀默委屈的喝着茶水充饥，要不是那人是李洛，敢误老子的饭点，非罚他三天不吃饭不可！
“校尉大人，整个军营都没有驸马的身影，小人询问得知，他带人出城狩猎了。”
前去寻找李洛的人有些担忧的说道，他可是知道，为了给他们改善伙食，驸马可是把附近的野味猎了个遍，会不会因为找不到猎物跑太远了？
“他们走了多久了？”
程怀默猛然起身，如果出发早的话，到这个点没回来，那他们肯定是跑得太远了。
“小人打听，一大早便没人见到过李大人。”
“遭了！”
程怀默咣当一声放下了杯子：“他们怕是离开马邑远了，有可能会碰到胡人，赶紧叫弟兄们集合。”
“是！”
士兵赶紧领命而去，之前他还只是有点稍稍的担心，为了可口的食物，之前李大人的手和脸也曾被划伤，他怕今天李洛在途中再出现什么小小的意外。
但现在经校尉大人一说，他更紧张了，马邑是大唐势力范围，有军队守护，但出了马邑越往北，遇到胡人兵马的机会就越大。
为了改善他们的伙食，驸马大人不是用心，是用命在拼啊。
“弟兄们，有胡人的兵马摊上事了，他们居然在打李大人的主意，校尉大人命令我们赶紧出发，我们赶紧走……”
李洛与部曲已经逃亡了很长时间，他感觉屁股都快裂开了。
“大人，你一个人先走吧，我们几个人留下来对付他，老子神弩弓在手，死也能拉三个垫背！”
“我可以一换四！”
阿蔡是个人狠话不多的人，平时以舞刀弄枪为主，弓箭并非他的强项。
但即便是军中的弓箭手来，五个人对付二十个胡人士兵，胜算有多大？
敌人很聪明，将近一天过去了，他们对李洛几人一直围而不攻，始终保持在两百步之外，就是想拖到天黑。
他们有心防范下，很难被一箭射杀掉。
倘若李洛下令几人一起攻击的话，很可能还没来得及射杀一半，自己就要先被射成筛子了。
所以几个部曲很着急，现在硬拼的话还能做到极限一换三、换四，倘若天黑了，自己更没信心保护自家主人了。
但李洛做不到丢下部曲自己逃跑，先别说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成功逃脱，即便能，他的命是命，部曲的命也是命，他良心又岂能过得去？
他不是英雄，不见得会把大唐利益凌驾于个人之上，但也不是孬种，能真心护主的人，又岂能轻易抛弃？
再者，胡人在拖延时间，他又何尝不是？他相信早晚会有人发现异常，出城来寻找他们的，为了不出现伤亡，如今也只希望程怀默这家伙能够早点发现状况了。
但明显，李洛有点高估这家伙的智慧了，大概再有两个时辰，天就彻底要黑了，等天一黑，李洛几人就会彻底成为别人的羔羊。
“我们现在开始全力奔袭，不管不顾往马邑跑，不要恋战，懂吗？”
天快黑了，李洛决定不再等下去，带着部曲奋力逃跑。
胡人也开始全力追赶了，既然出来打牙祭，等候了一天，他们就决不能让猎物逃跑。
所以还是不可避免的交战了，因为有战马先倒下了，战马倒下的那个人，很快就中箭。阿蔡停下连射三箭，成功射中了三人，但自己也腿部中箭了。
有一人受伤，就会有两人受伤，一旦受伤就会连续中箭，直至身死。
倘若不是有防弹衣，李洛也中箭了，很快只剩下了阿蔡和李洛两人，他哪怕胸部又中了箭，依然拼死保护在李洛身前，挥剑抵挡射过来的箭矢。
突然，马蹄声传来，程怀默带着手下发疯似的冲来了。
李洛心头一缓，丫的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到！
主次调换，这下换胡人逃跑了，不过几十个人追击他们十几个，又有神弩弓在手，简直是吊打。
李洛发现，神弩弓在这些真正的战士手上，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人家撘弓、瞄准、射箭一气呵成。
如果不是有三个部曲战死，一个部曲深受重伤的话，本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毕竟收获了狼、战马、军刀。
敌人被歼灭了，满地的尸体，血染红了这片草地。
“我数了数，你们竟然遇到了二十个胡人士兵，这二十个应该不是普通的士兵，其中一人的面孔我们见过，是一位勇士。兄弟，这样都不用替你收尸，你命真大！”
“是啊，我命大的很，反正一顿两顿没得吃了又不会死，你干什么这么早赶来啊？”
有部曲死了，李洛也没心情开玩笑，一句话呛得他尴尬不已，连他身边的士兵也哈哈大笑。
可是没多久，李洛便突然发现程怀默猛的将自己扑倒在地，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一把战刀砍在了他的背上。
按照惯例，士兵会检查一下敌人是否全部伤亡。
原来是一个该死不死的胡人士兵玩起了假死游戏，见蒙混不过去的时候，暴起出手准备拉李洛陪葬，而就在这危险之际，程怀默扑倒了自己，用后背为自己挡下了一击。
等唐军反应过来将那个敌人杀死的时候，战刀已经凶猛而有力地砍进了战甲，鲜血哗啦啦地流出来，很快染红了李洛的衣服。
“你看，我若不早点来，谁替你挡刀子啊？”
程怀默艰难的开口，这家伙，晕厥前还不忘记耍个帅。
“你给我睁开眼睛，不许睡，给我说清楚，谁叫你挡刀了？”
李洛赶紧给他止血，并脱下自己充绒三百克的羽绒服给他裹住，失血这么多，天又这么冷，李洛怎么敢让他睡？
穿越至今，没有经历大喜，也没有经历大悲，李洛反倒此刻才有了痛的感觉。四个部曲，只剩阿蔡没死，现在程怀默还为了救自己深受重伤。
李洛不禁想起这家伙来蹭自己床的事情，特别是李靖下令军中禁酒之后，他只有在李洛的营帐中才能偷饮到酒。
也是这个原因，程怀默总是想方设法地来蹭他的床，说他的床又软又暖和，废话，下面垫了两床棉被，上面盖了厚厚的蚕丝被，能不暖和吗？
想到他睡着的时候老是被自己的唐山无影脚招呼，他却傻傻的以为是酒喝多的缘故，李洛不自觉地笑了。
第141章 救治
李洛一直坚信人世间有至纯至善的感情，只是那玩意太过珍贵，包括他在内，很少人能遇到罢了。
前世的他没有遇到过，这世当然也没有。
看着晕厥的程怀默，李洛有点无语，这家伙憨不憨啊，你以为你替我挡刀我就会感激你吗？
不会的，你半死不活的老子还要想办法救你，你如果不替我挡那一刀，咱俩都没事。
老子是那么容易死的吗？防弹衣连子弹都能防御，区区一把破刀还能要了我的命不成！
孙思邈早就被请来了，返回的途中，早就安排了两个士兵提前返回营中安排一切。
“神医，请你一定救救我大哥，我高平为你磕头了，只要你把他救活，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而高平亲自背着程怀默回到营帐内，刚把他放下，他便回头对着走来的孙神医跪了下去。
孙思邈哪里会理这个憨货，他的职责就是救人，现在具体伤情还没摸透，这家伙就跪伏下来，什么毛病，我有说不救吗？
老孙径自饶到程怀默跟前，一番检查后眉头直皱。
他一辈子救治过很多人，但更多的还是走进了鬼门关。尤其是这种失血过多的，实在是刀伤好治，但失血难调啊。
老孙为程怀默清洗了伤口，一番包扎后走了，他还要回去尽快调配草药。
高平一屁股坐在地上，作悲痛欲绝状，孙神医都摇头叹息了，那跟宣布一个人死亡没有区别吧。
李洛从自己的屋子回来了，之前他一直在研究，如何用简陋的技术分出血型来。
“去烧一锅开水！”
李洛说完，已经有人领命而去。
李靖也来了，别的校尉受伤他可以不出现，程知节的儿子他不能不重视，他带着手下看着李洛拿出一些瓶瓶罐罐感到颇为好奇，最奇怪的是他居然拿出了一枚绣花针，针上还穿了一种透明的丝线。
李洛这是要干嘛，这是要给程怀默缝衣服吗？众人好奇而又惊悚。
此时的程怀默身体已经逐渐在失温，这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整儿人都显得泛青苍白，尤其是一张脸，比白皮肤女人还白。
“刘进，把布掀开！”
啊？你要干嘛？
刘进有点懵，那是孙神医刚给包扎上的！
没时间给众人解释，李洛干脆自己动手，将布解开后，用火在针上烤了烤，又用白酒重新消了一下毒，就在众人的震惊下，对着程怀默的伤口缝了起来。
“大人，你……”
刘进本能的想阻止，却被李靖一个眼神制止，他的层面较高，听说过李洛救治长孙皇后的事情，虽不能理解李洛的医术处于什么层次，但料想他应该不会胡来。
只是这用针缝伤口也太奇怪了……是缝尸人吗？
针法有点烂，但几百针下去，伤口应该牢固了。
但接下去李洛也犯难了，系统给的东西很多，有针管和输液管，关键时候漏掉了测血型的血清。
如果盲目的给程怀默输血，李洛知道这等于是在玩俄罗斯轮盘游戏，一旦输错血型，必死无疑。
怎么办，怎么办……
李洛拼命的捂着脑袋，脑海中闪现过自己看过学过的医学知识，他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本百科全书。
上面清晰的记载着，一个叫卡尔·兰德施泰纳的医生，他设法说服其他同事，从每个人身上取了一点血液，接着，像小孩玩积木一样，把这些血样两两混合在一起。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混合之后，有些血样里的红细胞开始凝聚成团。
兰德施泰纳据此猜测，人类的血细胞上也含有抗原，而血清内存在着抗体，同一个人的血细胞和血清当然彼此为敌，但如果血细胞上含有A抗原，那么，血清里自然不会有A抗体。
根据这一推测，兰德施泰纳将六分血样分别过滤，将血细胞和血清分离，接着再次进行两两混合，把实验结果绘制成表。
最终，人类终于分离出来了A、B、AB、还有O型血四种血型。
李洛知道自己的血型，那么他如果再去找几个人实验，就能更快的检测出对方的血型了。
说干就干，想到这里，李洛用牙齿咬住压脉带，将急救包里的针管刺进自己的左臂，抽出了半管的鲜血。
古人避讳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抽人鲜血等于是要人性命的，看着李洛自己居然抽取自己的血液，众人震惊得屏住呼吸。
“开水烧好了吗？”
李洛的针管有限，一旦血型能够检测成功的话，针头只能用热水消毒了。
开水很快被送来，李洛开始对工具进行消毒。
“李将军，我需要抽取血液来救治怀默，他失血过多，如果没有血液补充会死的。”
听李洛说完，众人先是一呆，然后刘进伸出胳膊道：“抽我的血。”
李洛吐出一口气：“不止是你，我还要更多人的血。”
但事情并不总算那么顺利，李洛想自己研究血清，他需要他人的鲜血，但不少士兵颇为畏惧，犹豫不决。
在他们的认知里，抽血，会死人的。
刘进虽然害怕，但为了救程怀默，他豁出去了。
反观剩下的人，一个个面部扭曲，还在做着艰难的抉择
“你们这些榆木脑袋，在害怕什么呢？没看见我也抽了吗？抽一点血又不会死，你们平日受点小伤流点血的死了吗？”
李洛说完，众人才恍然大悟，对啊，这事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
就连李靖都都有点懵，从小到大这磕磕碰碰的谁人没有过，好像也没听说谁流点血就死了的，再说了，战场上受轻伤血流不止的，也不少都活了下来，我们这是想哪去了？
李大人抽的这点血，好像也没有一点不适啊。
李靖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勇猛，于是他上前一步：“抽我的吧！”
李洛没抽他的，都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了，犯不着，但有了他这个表率，旁人不再退缩，纷纷上前坐等李洛给他们抽血。
好在人手众多，不是什么事都需要李洛亲自动手，自有人去替他办的妥妥的。
“去弄些精盐来，一定要最好的精盐！”
虽然旁人不知道李洛要做什么，但看起来似乎很专业的样子，有人领命去了。
李洛用的是生理盐水分析法测血型，没有生理盐水，只能用食盐代替。
很快，精盐拿来了。
李洛用蒸馏水将食盐化开，生理盐水的浓度是0.9%，李洛只能凭感觉做出接近值，至于这盐水有没有接近生理盐水的浓度，李洛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只能司马当做活马医，反正程怀默不输血的话必死无疑。
李洛利用的正是红细胞凝集试验，通过正、反定型准确鉴定ABO血型。所谓正定型，是用已知的抗A、抗B试剂与受检者的红细胞混合时，与抗A试剂发生凝集者即为A型，与抗B分型试剂发生凝集者即为B型，与抗A、抗B试剂均发生凝集者即为AB型，与抗A、抗B试剂均不凝集者即为O型。所谓反定型，
用已知A细胞和B细胞来测定血清中有无相应的抗A或抗B，因为李洛知道自己的血型是A型血，所以在凝集试验中很快就能得出谁是A型血，难的是B型和AB还有O型血的界定。
A、B及O型红细胞盐水悬液，李洛用的配制方法：分别采取已知A、B、O三种血型的红细胞，经盐水洗涤3次，以压积红细胞配成不同浓度的红细胞悬液。
这是一个说简单很简单，说复杂又有些复杂的过程。
李洛俨然化身成一名医学实验室专家，只见他用不同的竹签将分型试剂与待检血样调匀，同时不停的摇动玻璃片，并观察血型凝集反应。
众人看的是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骚气操作？
从最初的一脸凝重，到最后李洛脸上展现出来的笑容，众人更是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哈哈，成了！”
李洛大喜，他没想到自己真的做成功了。
“程小子是不是有救了？”
李靖不知道李洛什么成了，他只关心程知节的儿子会不会死，尤其是在自己的军中，还在战场之下。
虽然责任似乎不在他，但老程把儿子交到他手上，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似乎有点交代不过去。
李洛点点头，然后指着刘进还有几个士兵说道：“你、还有你们几个，都跟我来。”
没有人知道李洛要做什么，众人只是莫名其妙的跟着一起走到了程怀默跟前。
“人的血分四种型态，不同血型输入他人身体会致命，而相同血型的人，只要给对方输上自己的血，则能救命。你们几个的血和程校尉的血型是一样的，我现在就要用你们的血，去救他。”
众人又是吓了一大跳，换血？
这活生生的大活人怎么能换血？再说了，换了血，那岂不是救活了程怀默又牺牲了我们吗？
众人从未想过还有这种操作，刘进却毫不犹豫，他拔出短靴里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好的，我先来，说吧，怎么放？”
众人的理解是，跟杀鸡一样你得找到鸡脖子上的动脉，然后一刀下去，把其中一只鸡的血放干，注入另一只濒死的鸡上去。
刘进也是这么想的，这又把李洛吓了一大跳：“壮士请冷静，你要干嘛？”
刘进一愣：“你、你不是说换血么，杀了我，用我的命换程校尉的命。”
他说这话的时候，旁边的二愣子也打了个冷颤，自己的血也和程校尉的一样，会不会杀掉刘进之后，下一个就是自己？
虽然早早做了死亡的准备，但就这样死的话，众人多少有点不甘啊。
李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救人也未必要杀人，换血也不能换命啊。你们几个人都和程校尉的血是一样的，你们每个人抽一点，就够救治他小命了，为何你们要去死呢？”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众人无不惊喜起来，二愣子长舒一口气，不用死好，不用死好啊！
刘进喜极而泣，此时的他对李洛的感激无以复加，如果要死才能救程怀默，刘进也得去做，因为程怀默对他有恩。
现在好了，自己既可以报恩，又不用死，这就等于平白无故多出了一条小命啊。
这时，孙思邈回来了，几个军医也来了。
“这、这、这是什么……”
对于这些军医来说，输血，尤其是输大活人的血，是被视为洪水猛兽的。从医数十年，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却见李洛拿着个鬼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大针管子从活人身上取血。
李洛用输液管先将刘进的血液转移进程怀默的体内，因为采取的血液时间久了就会凝固，只能是活人现取现输。
刘进干脆在手腕上割开一道伤口，可见他对程怀默用情至深啊。
“好了，你不能再输了，军医给他包扎一下伤口！”李洛道。
刘进依旧咬着牙在坚持：“没事，大人尽管取，我的血多着呢！”
看着他演戏还演上瘾了，忙成狗的李洛没工夫跟他多做解释，只好把怒气发泄在几个军医身上：“快点，不然我又亲自动手了？”
闻言，军医一个个抢着给刘进包扎伤口，对他们来说，如果什么都没做就等同废物，能做一点，那也是参与了救治。
意义完全不同。
随着血液的输入，此时的程怀默身体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化，脸颊呈现出了些许的血色。
孙思邈也忍不住过去搭住了程怀默的脉搏，这一搭顿时惊得他目瞪口呆。
“孙神医，怎样？”
另外一名军医也看出他的讶异，于是好奇的问道。
孙思邈随即面露喜色，哈哈笑道：“老道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奇之事，这程小子虽说依旧孱弱，可性命当无大碍了。”
孙思邈一脸欣赏的看着李洛，原本他是觉得程怀默失血这么多凶多吉少的，然而此时来看，脉搏跳动渐渐有力，性命已无大碍。
李洛这手当真是妙手回春，真当得起“起死人而肉白骨”啊。
李洛也不禁洋洋得意，他也没有想到，不懂医术的他，极限的情况下，居然误打误撞的当真研究出了血型分离术。
第142章 青霉素
“贤侄，还请传授这输血之术于我大唐军医啊。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将来学会这输血之术，则能医我万千大唐将士，你们要用心学之啊。”李靖难得表现出一丝笑容。
几个军医面露喜色，要知道，战场上伤兵的死亡率是个极其恐怖的数字。
大多数伤兵都是死于感染或者失血过多，尤其是重伤兵，如果人人都能得到输血治疗，则生还率会大大提高。
刘进怔怔的看着李洛，然后眼含热泪地说道：“大人，谢谢您，谢谢！”
万语千言，此刻都难以表达刘进的心情，程怀默于他有恩，在他的观念里，为了报恩哪怕牺牲自己有时候也是必要的，现在轻易就挽救了程怀默的性命，而且连自己的小命也保住了，不免激动落泪。
李洛不算是一个感性的人，但他还是有些感动：“程校尉是我大唐的军人，也是我李洛的兄弟，我救他是应该的，你何须如此致谢！”
旁边孙思邈笑着说了一句：“要不是你已经成亲，我非给你介绍一门良缘不可！”
马屁听多了也会腻，大家的表情还没全部到位，李洛反而摆摆手：“你们几个军医跟我来，我先教会你们如何分辨血型。”
经过耐心细致的手把手的教学，这些军医终于掌握了血型分离技术。
当然对于其原理，他们还是一脑袋浆糊。不过这不重要了，只要他们懂得这四种血型就好。
一名军医别出心裁：“大人，您说的这个什么A和B，小人着实糊涂，何不用四象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代替，或是用甲乙丙丁也可以啊？”
英文字母的含义，对于这些军医来说确实有些难度，他们压根就不知道ABCD是个什么玩意儿。
可是若如他们所言，把A型血叫成青龙血或者甲型血，对李洛来说更是不伦不类莫名其妙。
“不行，我让你们记你们便老老实实的记着。A、B、AB还有O，这四种血型，你们每个人给我背一百遍，背不过不许吃饭。”
几个军医面面相觑，李靖大帅亲自下令学习，他们也不敢不从。
于是军营里面不时地响起一些奇怪的声音，路过的士兵无不驻足侧耳倾听：“爱、婢、爱婢、哦？”
……
掌握了输血的原理，就是面临着输血材料的问题，输液管没有，只能用细竹筒或者芦苇代替。还有缝伤口的羊肠线，李洛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们。
被输了血的程怀默依旧是昏迷未醒，可他的脉搏跳动越来越有力，脸上的血色也渐渐复原。
刘进昼夜守在他的病榻前，像照顾妻子一样用心，时不常用毛巾给他擦拭额头，时不常摸一下他的脉搏，但见程怀默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不由得惊喜交集。
天亮后，熬不住的刘进终于趴在床前沉沉睡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了屋子，程怀默缓缓地睁开了眼，先是眼前的一片白色，再到看到了朦朦胧胧的房间。
一歪头，只见一个丑陋大汉趴在自己的床沿沉沉睡去，不免心生嫌弃：“滚，把老子的床铺都弄脏了……”
被骂的刘进却没有丝毫的难受之心，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醒了醒了，没事了没事了，校尉大人，以后你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就有了小的一部分，以后咱们的性命算是联系在一起了……”
程怀默一怔，怎么我的血液还跟你有事了？
怪不得一醒来就感觉不对，你个天杀的变态不会趁老子熟睡的时候做了什么吧？
程怀默暴起就想给刘进来一脚，却不小心引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也在这时，二愣子掀开营帐走了进来。
他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看到二人奇怪的画面，他有些尴尬的想退出去。
刘进也是一惊，慌忙放开程怀默的手，擦了擦欣喜的眼泪道：“二愣子，校尉大人他醒了！”
闹了半天，程怀默看见二愣子手上也粘着绷带才渐渐搞清楚自己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你这个憨批，说话都说不清楚，老子还以为你有什么龙阳之好，弄了半天原来是把血输给了老子……
整得程怀默打打不得，骂骂不行。
程怀默的苏醒证实了李洛换血救人可行，营中很快传起他妙手回春救死扶伤的神迹，诸多将士无不对他和颜悦色恭敬有加。
当兵打仗的，谁能保证自己不受个伤遇个险什么的？巴结，必须上赶着巴结，说不定自己就是下一个神医手里起死回生的幸运儿……
消息传到李洛和几位军医这里的时候，几位军医都欢呼雀跃，不仅因为程怀默醒来高兴，更因为自己掌握了一门生死人肉白骨的神技而高兴。
只要掌握了这门神技，以后大唐还有谁敢藐视军医？不说地位上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你若还敢跟以前一样对老夫不敬，老夫就可以对你的伤情袖手旁观，看最后谁管谁叫爹！
李洛在庆幸之余，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程怀默能顺利的挺过来，除了因为自己及时给他输血外，跟服用抗生素也不无关系。
如果以后大热天的时候，战士受了伤没有抗生素服用，即便给他缝合了伤口换了血，依旧很可能会因为伤口细菌感染而死。
自己的抗生素是签到所得，并非烂大街的东西可以随便发放，怎么办？
看来老子得做一些青霉素了，嗯，青霉素盘尼西林，有了这些药，才能挽救更多的性命！
李洛在那喃喃自语，几个军医又有些发蒙了，细菌，细菌是什么？
中医博大精深，孙思邈就是一个大时代的代表。但毕竟所处时代有硬伤，他再有天赋也无法逃避时代的硬伤。
孙思邈也不禁站出来拱手道：“贤侄，您说的那个青什么素，是能医治将士们的伤毒之症么？”
古人并不知道什么是细菌，可他们能清楚的了解寒毒、热毒或者伤口感染需要如何对症下药。
李洛说的这个什么青霉素盘尼西林的，他们虽然听不懂，但也隐约猜的到是专门用来治疗伤口感染的。
“正是！”
李洛连忙拱手还礼，对别人可以稍稍不屑一顾，如果敢在真正身怀绝技的神医面前倨傲，那就真是脑残不治了。
李洛解释道：“小子有幸接触过一点西洋医术，这青霉素就是他们研究的玩意，对治疗和防止细菌感染有奇效。”
战争时期什么最珍贵，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见解，有人说黄金最珍贵，因为它是硬通货。
有人会说粮食，这个时候能吃饱比什么都重要，也有人认为武器是最重要的，毕竟打仗时有强大的武器，这是赢得战争的重要法宝。
实际上还有一样东西，便是药品。
在二战时期，抗生素盘尼西林的横空出世，挽救了无数的生命，甚至于扭转了二战盟军的战局。
这个药便是大家熟知的盘尼西林，也就是青霉素。
战争期间，盘尼西林曾比黄金贵。这种神奇的抗生素，可以挽救战场上无数伤兵的生命。
若是大唐有此神药，则如虎添翼。
这种药有多神奇呢，从制药公司批量生产青霉素，美国率先签订了青霉素的生产合同，得到这种药品之后，迅速扭转了盟国战局，拯救无数士兵生命，战争结束后青霉素得到了更加广泛地使用。
盘尼西林最贵的时候，一剂盘尼西林相当于二百克黄金的价格，即使到了盘尼西林已经普及到大众的时候，进入中国也高达十四块大洋。
它强大的杀菌能力，让受伤的士兵免于死亡，以前士兵受了伤死亡率非常高，有了盘尼西林则不一样了，抗生素可使95%以上由细菌感染而引起的疾病得到控制，它是当之无愧的神药。
只是，如何制作出这种神药来，李洛也是摸着石头过河。
理论上，似乎制作这种抗生素很简单，然而实际操作起来，就会发现这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一件事。
制作出青霉素容易，若是大批量生产，能用于军事甚至于民间用途，则是任重而道远。
不过，任何事都难不倒李洛，他还是决定一试。
青霉素是抗菌素的一种，是由青霉菌中提炼出的抗生素。
人们在发霉的甜瓜上发现高效菌种，并利用玉米浆发酵等技术，大幅提高了青霉素的产量，作为商品药出售的青霉素得以问世。
可李洛又是如何能造出这些东西来呢，这个时代甜瓜倒是比比皆是，可玉米尚未普及。
没有玉米，就用其它东西代替。因为抗生素太重要了，在古代这个生存率低下的时代，抗生素不但可以改变战场格局，甚至能救万千百姓生命。
孙神医很上手，许多理论知识虽然他不太明白，可李洛一说其原理，他就懂了。
而其他几个军医则是一群榆木脑袋，朽木不可雕也了。尽管李洛跟他们解释了无数遍，抗生素与细菌感染的原理，他们还是一脸懵逼，认定了是邪毒，伤毒。
不管了，只要他们知道抗生素拿能杀死这些伤口感染的细菌就行了。如何造出青霉素，这个也是需要实验。
青霉素的生产分为菌种发酵和提取精制两个步骤，如何使得菌种发酵这并不困难。因为青霉菌广泛分布于大自然。
李洛准备用地瓜和米汤作为培养基，将产黄青霉菌接种到固体培养基上，在大概是二十五度左右的房间内下培养七到十天天，这个时候即可得到大量的青霉菌孢子培养物。
可是地瓜这会也没有，李洛也只能让李靖派八百里加急赶回长安去取，战争爆发前是来不及了，李洛只希望可以早日制作出来，以挽救更多伤员的性命。
因为三日后李靖就带领三千精兵向恶阳岭挺近了，不知道届时的交战，会产生多少伤员。
程怀默的变态体质有点可怕，半个月就开始下床舞刀弄剑了，尽管李洛已经看出，他的活动并不自如，多半是为了上战场而强撑。
可这家伙一直在李洛面前唉声叹气，想要上战场，想要立军功。
“你就是参战也是打酱油，这么多将军还健在呢，军功有你什么事！”
李洛想绝了他的念想，他知道程怀默怎么想的，李洛给他简单讲述了这次的行军部署，让他认为胜利是板上钉钉的事，使得他更加迫切地想要建军功，想要更多的话语权。
说来说去，都是女人惹的祸，一个景儿而已，他居然妄想自己说了算。
“兄弟，大哥，先生，你得帮我，我之前可是救了你的命，看在我为你挨刀的份上，让你为我做点事情不过分吧？”
程怀默居然想拿这件事情做要挟，李洛真想告诉他，他救自己是有点多余，他身上的防弹衣根本砍不破，可是话到嘴边，终究是没讲出口……
能够拿身体为别人挡刀，这事情不是轻易就能做出来的，得给他留点面子。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李洛道。
“我要突袭襄城，去生擒颉利。”
程怀默一脸期待的样子，李洛两指敲在他的脑袋上：“别给我惹麻烦，先生可以给你做很多东事情，唯独不能让你去送死。”
李洛走了，好吃好喝的派人给他送去伺候着，为了不让他向自己求情，李洛干脆没有去见他。
一来一去半个月过去，地瓜被送来了，李洛着手实验。
李洛先把青霉菌袍子培养出来，再用蒸馏水将孢子制成悬浮液继续培养，通过搅拌，在同时提高室内温度，然后将青霉菌培养液继续添加适量的培养基。
难的是青霉素的提取精制，必须将青霉素发酵液冷却，过滤。
首先加上菜籽油并搅拌，搅拌之后将精制培养液抽取出来，将大部分的不容性物质和脂容性物质去除。
然后，再将木炭磨成粉末，加入精制培养液，让炭吸收青霉素。
将吸收了青霉素的炭放在分离管柱之类的容器内，以蒸馏水及酸性水洗净，然后用碱性水冲洗。那么分划出来的青霉素便会被分划在某个部分，浓缩再溶解出来，这就是分离管柱色层分离法。
看似简单，实则极其困难，首先成功率很低，十瓶溶液中，只能提取出一两瓶青霉素。
用蒸馏水清洗，然后注入用醋做成的酸性水，和用草灰煮成的碱性水注入，这时候在下方出口处加上过滤棉以减小流速。
按照这种方法，李洛把青霉素做出来了，不过糟蹋的粮食也着实不少。
第139章 李洛的特训
许是被李洛说动了，李靖对他的房地产事业有了期待后，专门把他安排到程怀默哪里去了。在他看来，会带兵打仗的才是人才，真正的英雄，必须武能够掌兵平天下，文能写诗传千世。
几天相处下来，一位军中的士兵找到了李洛，
“你找我何事？”李洛问道。
“小的刘进，我是过来是感谢大人的。”
“感谢我？”
李洛不明就里，仔细地看了看这位面容削瘦，衣裳单薄的中年男子，确定自己未曾见过。
“是的大人，今年关内蝗灾泛滥，把家里的粮食啃的一粒不剩，很多人活不下去了，而小的家里就有幸领到了大人赠送的粮食，不然现在怕是已经饿死了。今日见到你，所以说什么都要过来感谢下您！”刘进诚心道。
“你怎么知道领的是我捐的粮食？”
李洛奇怪，他是捐献了不少粮食给灾民，但那些都是交给便宜老爹的，具体的实施他并不清楚。
刘进笑道：“大人不知吗？朝廷在分发粮食的时候，特意言明，我们周边十七个村的粮食均是大人所赠。”
额……
李洛心里微微一暖，看来老爹……还是承自己情的。其实之前李二是要给李洛授国公爵位的，被李洛拒绝了。
目前而言，他真的认为公爵的头衔束缚过多。如果李二一直认自己这个儿子，爵位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如果哪天不认了，爵位又有何意义？
李洛还年轻，资历太浅，他真的不着急这些。
“看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是第一次服兵役吗？既然已经领到了粮食，为何还要跑这里来卖命？”
李洛不解，光棍也就算了，刘进一个有了家室的人，这么不惜命的吗？
“粮食我留给了老婆孩子，小的不才，但也不想要他们过一辈子贫穷生活……”
李洛不知道说什么，当兵对很多人而言是一条出路，对自己而言，只是一个经历罢了，如此一想，自己这次唐朝的穿越之行，实在是相当幸运……
李洛给了他一套神弩弓，刘进很兴奋，当即表示：“战场上我一定会勇猛杀敌！”
“呵呵，保护好自己！”
李洛是惜命的，任何时候都会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但这些士兵不是，不管是真的对敌人仇恨太深，还是为了执行命令，亦或是为了军功，他们都会拼命。
这就是军人和百姓的区别，看着刘进坚定的眼神，李洛瞬间变得肃然起敬。
事后，李洛为程怀默的队伍申请了一百架神弩弓，虽然之前已经尽量赶制了，因为各种原因，能够武装上神弩弓的人，毕竟还是少数。有了神弩弓，多少多些生命的保障。
天气寒冷，这个问题李洛只想到了运动来解决，放在军队里，那就是训练，魔鬼般的训练。
李洛也不懂训练，但是他知道，一个人想要在战场上保命，除了依靠队友和武器外，那便只有自己比别人跑得更快，力量更强，坚持得更久。
看着一个个对李洛各种美食眼馋的眼神，李洛突然想到了办法。
“你们想每天都吃饱吃好吗？我带了自己的私人厨师过来，如果你们能按照我的方法进行训练，我保证老陈每天都会做出美味的食物来，还可以让你们都吃饱。”
李洛话音刚落，士兵们都很兴奋。身在军营，又是恶劣的天气，想要每天都吃饱是不可能的是，想要美味那更是奢望。
天天美食美酒的，逍遥快活了还有谁乐意来当兵啊。
“大人，此话当真？”
“那我们开始吧！”
士兵们一个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眼中全部涌动着跃跃欲试的喜悦。
不就是训练嘛，老子上场杀敌都不怕，还怕你一个没上过战场的人的训练方法？
谁怕谁，乌龟怕铁锤。
当兵的日子，不是杀敌就是训练，没有一样是舒服的，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那好，接下来我对你们进行为期半个月的特训，如果害怕趁早提出来，一旦开始了，那可能会是你们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到时候你们别诅咒我！”
李洛提前打起了预防针，士兵们一脸不屑，没有一个有异议的。
“二愣子，说你呢，就你最懒了，训练很苦的，到时候可别吃不消掉队啊。”
“去你的，老子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
“大人，我们全部同意，只要管饱，什么训练招数我们都能接住，尽管来吧！”
……
李洛的训练方法很简单，就是身穿几十斤的铠甲，手拿武器长途跑。
体能的训练，在古代军中并非必修课，他们日常训练更多的是组成各种战阵杀敌，这些训练虽然辛苦，但强度又岂能跟负重长途奔袭相提并论？
第一天的时候，还没跑两里路就有士兵气喘吁吁吃不消了。
“你们不是说什么招数都能接住吗？就这？回去找你母亲喝奶去吧！”
李洛坐在马上，属于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要疼，让他们充分体验了一把李洛前世军训时候教官的苛刻。
“喂，二愣子，你不是说不会掉队的吗？怎么不行了？看起来你不止最懒，而且最差劲啊！”
“你们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就你们这样，说不定下一个躺在战场上的就是你们，太弱了！”
……
诸如此类的话在李洛嘴里不要钱一样的喷出来，他前面喊几句，后面喊几句，他越喊士兵们越生气，士兵们越生气，他喊得越欢，最后把嗓子都喊哑了。
喵的，难怪当教官的一个个都是公鸭嗓，全是练出来的啊。
长安城，皇宫内。
李二看着手中的信件笑了起来。
“陛下何事如此开心？”长孙皇后问道。
“是李洛那臭小子来信了，他向你问好，还问丽质有没有经常给你带些奶茶过来，有没有让橱子做些好吃的松过来……这臭小子，这前后都是在向你问安，就没一句问老爹我酒有没有喝完，火锅够不够吃的！”李二笑道。
“洛儿她喜欢我，是真心孝顺我，怎么，陛下你吃醋了？”
长孙皇后接过信件，瞥了一眼李二后说道：“谁让你之前总拿人家东西，你自己想想，是你拿人家的多，还是给人家的多，还好意思责怪人家不关心你！”
额……
李二尴尬的摸摸胡子，自觉理亏便只好笑而不语。
长孙皇后看了信后，轻咦了一身，道：“陛下，洛儿居然找到了公输家族的人，还重点推荐了他们……嗯，洛儿居然说想要发展房地产……土地国有，通过卖地来实现税收？”
看完信后长孙皇后乐了：“陛下，洛儿好大的愿景，他居然想建立长城一样牢靠的房子，还说要给臣妾做衣柜，洛儿真是……好孝顺！”
“哼，他这是痴人说梦！”
李洛冷哼道：“就算朕肯把土地拿出来拍卖，他以为自己就能建起这么多实心砖的房子来？秦始皇为了建一座长城，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
“他要把转头的房子普及到整个大唐，要把这么多砖块粘合起来，得需要多少糯米胶？我看这完全是无稽之谈，根本不可能。”
“呵呵，是吗？臣妾倒是记得之前洛儿制作出玻璃前的时候，你也是觉得不可能的，还有神弩弓，在亲眼见证之前，你听说的时候不一样是难以置信？”长孙皇后道。
李二听后辩解道：“朕也不是怀疑他的能力，这小子确实天赋异禀，他的奇思妙想让人匪夷所思，朕主要是担心钱的问题，现在温饱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百姓们还在努力耕种，现在就想着住大房子的问题，会不会太早了？”
“呵呵！”
长孙皇后再次笑道：“说早其实也不早，未雨绸缪早做打算没什么不好。说到粮食问题，咱们可得加大推广了，洛儿献上了地瓜和水稻，后来又有土豆、玉米、花生等这么多东西，我们得赶紧把它们推广到百姓当中去。”
“如果这些都得到普及，并真能有他自己种植得那般高产，有个三五年过去，百姓们还会有衣食之忧吗？还有洛儿也说了，要大力发展牧业，渔业，养殖业，到时候大鱼大肉也有了，吃穿住行，那可不就是解决住房问题的时候？”
长孙皇后一番话，说得李二陷入沉思。
如果土地真能拍卖起好价钱，并怔得一些相关税收，朕的国库也会充盈许多了吧？
李洛原本的府邸，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不停的敲门。
门打开了，管家出来叹气说道：“姑娘，说了好几遍了，少爷真的不在府上。”
“大叔，李大哥怎么会一直不在家呢，他是不是连面都不肯见我了？”
“武姑娘啊，少爷肯不肯见你我不知道，但是少爷的确不在家中，你以后还是少来吧，我怕万一被少奶奶撞见，直接把你赶走！”
这位姑娘正是武珝，去年回家后便被父亲禁了足，没想到兴高采烈地跑回长安的时候，听到的却是李洛成亲的消息。
李洛怎么成亲了呢？她跟自己可是有肌肤之亲的，自己不更应该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吗？
她心灰意冷差点没想到出家当尼姑。
他四处打听，得知了李洛的两位媳妇是陛下御赐的婚姻后，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不死心的她决定来找他说个清楚，却一而再地被告知不在家中。
开始的时候，她自然以为是李洛对她避而不见，随后她每天都来这里几次，心想总能有机会将其逮到，之后便出现了刚才的画面。
“好的，我知道了。”
武珝表情落寞的转身离去，管家不忍心她每次前来，说道：“告诉你点消息吧，少爷她已经前去军营了，今年估计都不会回来了，你还是莫要再来寻他了。”
听到管家的话，武珝眼神一亮：“大叔，请问李洛他去哪里的军营了，为何年前都不会回来？”
“好像听说是马邑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管家随口说道，随即反应过来：“姑娘，马邑十分遥远，你不会是想要去那里找少爷吧？我跟你说，路途艰辛，马邑现在都下着雪了呢，就是男人在那里也受罪，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可不要犯傻啊。”
“谢谢大叔，我知道了，这阵子打扰大叔了。”
说完，武珝转身离去，看其笑盈盈的表情，估计管家后面的话也是没听进去。
马邑军营，经过十几天的训练，士兵们虽然没有达到后世特种兵的顺准，但已经能够完整的负重跑完五公里了。
而且经过这些天的特训，他们一个个都壮硕了很多。原本一天只吃两餐的他们，过上了后世一日三餐的正常生活，还每顿有菜有肉，管饱为止。
士兵们训练很刻苦，除了每日五公里往返跑外，还做一些力量训练，其中表现最优秀的居然是两个未曾被看好的人。
一个是刘进，一个是二愣子。
刘进原本身材比较瘦弱，不像是个能爆发的人，二愣子圆润许多，不过看起来行动迟缓，给人的印象慵懒。
这两个人，负重跑五公里总算稳稳的领先着别人，若不是考虑到团队的因素，他们定能遥遥领先。
也正常，别人休息时他们在训练，别人训练时，他比别人负重更多，这符合付出越多收获越多的一般规律。
其他人表现虽落后，却全都一丝不苟的坚持了下来，哪怕跑到要呕吐也没有放弃。
因为寒冷天里，野兽本就不多，他们生怕附近的野味都被李洛带人杀光了。
刚开始训练的时候，李洛给他们吃的是野猪肉，最近野猪肉在变少，多出了一点野兔子什么的，他们严重怀疑，附近的野味已经被李洛扫荡光了。
他们还看见了李洛手上，脸上的划痕，那很可能是树枝留下的，为了让他们吃上肉，李洛都这么拼了，倘若他们还不刻苦训练，他们真担心随时被取消这样的待遇。
第143章 陈怀默消失了
李洛命人在全城寻找细菌感染者，城中有两个倒霉蛋，一个是屠夫的，只因醉酒误伤了自己，进而引发感染眼看不行了。
还有一个，也是被铁器划伤，二人都是细菌继发感染，郎中用过许多中药，皆无济于事。
李洛带着两瓶青霉素去的时候，这俩病人已经被判了死刑了，甚至于他们的家人，都已经为他们准备起后事来了。
几个军医被李洛抓了当壮丁，这位神奇的小子，给他们开辟了一个前所未见闻的医学新天地。对于李洛每一次的出手，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可错过的观摩机会。
两瓶青霉素，说实话李洛并不知道有没有效。
这东西需要做皮试的，李洛并没有做。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这俩人没有这药也是个死，所以做皮试的步骤直接被忽略掉。
打针，这些军医们也是大开眼界。其实李洛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照着俩伤员的屁股就是一针。
“这，这就成了么？”孙思邈吃惊的问道。
李洛心里也没底，他插着腰，看着两个半死不活的病人：“应、应该成了吧。”
什么叫应该成了？这两个半死不活的家伙，你给他们屁股上打了这么两针，这能治好吗？
从来只听说汤药调理，外敷治伤，还从没听说过要什么给人打针打屁股。
这俩邪毒入体的病人，这些军医自是束手无策的。说不定这小太子又会出人意料，将他们治愈也说不定。
“大人，什，什么时候能有效果？”郎中也是一脸好奇的问道。
“明日，若病情有起色，明日就能看得出来。”李洛依旧没什么底气的回道。
第二日，不幸的消息传来，李洛给扎了两针的两个病人，其中一个当晚就死翘了。家人将尸首拉了回去，一路哭爹喊娘的回去安葬了。
幸运的消息传来，另外一个屠夫，他竟然奇迹般的好转了起来。
按理说，他的病情比另一个要严重，可他活转了过来。
这个消息，让李洛大为兴奋。也就是说，两瓶青霉素中，有其中的一瓶是有效的。
李洛见到那个病人的时候，几个军医正在给伤者把脉。从众人的脸上的喜色来看，这人大概是死不了了。
其实李洛研制的青霉素剂量很小，浓度也不高，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足够了。
刚开始的时候，抗生素小小的剂量就可以起死回生，这个时代的人对抗生素还没有免疫，小剂量就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只是随着抗生素的滥用，细菌的耐药性也越来越强，最开始的小剂量到现代人剂量往往数倍才能达到效果。
李洛给这病人使用的，虽然浓度不高，却有着奇效。
“李大人，此人病情大为好转，体内邪毒也在减退，想来是此药有作用了。”一个军医喜滋滋的说道。
“细菌，细菌，跟你说了这是细菌感染，不是什么邪毒。”李洛矫正他。
刘军医现在才不管你是细菌还是邪毒，对他来说能救活这个病人，就说明这神药有用。
孙神医却是有些担心的问道：“贤侄，此药需用针管注入体内，然此针如此之细，居然还是内有中空，如此奇技银敲之物甚是难寻，怕是咱大唐找不出这样的东西来代替。”
孙思邈说的是针管，不夸张的说，别说是整个大唐，如今就算是全世界，也只有李洛才有针管。
若想要把药物注入人体，没有针头和针管，那也是望洋兴叹。
针管的制作简单，玻璃就可以代替，针头的中空设计会困难些，李洛现在也没把握。
他想了想后说道：“这个嘛，可以暂时用细竹枝削尖代替，专业的工具还需要时间找铁匠研发啊。”
针筒制作并不难，只不过竹签式的针头令人望而生畏罢了。这么粗的针头，给猪打针可以。但人若是到了危机时刻，只要能救命，谁还在乎这些。
李洛对于青霉素的应用还是不满意，通过这种土办法，制作出来的青霉素药效极其不稳定。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
究根结底，还是因为在提纯方面出了问题，因为达不到提纯的浓度，实验往往以失败而告终。
如何使得青霉素能达到标准，那就是再次的提纯。把提纯的过程再进行一遍，这个时候的青霉素浓度已经达到要求了。不过这是个繁琐的过程，李洛废了几百斤的粮食，才提纯出来一些浓度达标的青霉素试剂来。
等李洛忙完，再去找陈怀默的时候，才发现这货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程怀默等了大半个多月，已经得知李靖进驻恶阳岭的消息后，迫不及待的就想上战场。
定襄道是大唐插在东突厥心脏的一把尖刀，不容有失，再说了，程知节把自己儿子交到李靖手上，还没正式上战场就差点把小命给弄丢了，现在搞突袭这种事情，李靖能让一个伤病娃娃参与？
“胡闹，真是胡闹！”
李洛气得直接踢翻了一张凳子，破口大骂：“就算你不受伤，李靖就会让你参与先攻了吗？”
“如今谁不知道唐突之战就是男儿建功立业的时候，上面几十个将军盯着这场战役，他们不仅想要军功，还想要在这里镀金，你一个二世祖而已，冲锋陷阵都轮不到你，建功立业有你什么事啊？”
遗憾的是程怀默不这么想，他想抓住机会搞一波大的，他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手到擒来，以为有了军功就可以左右自己的人生，简直幼稚！
景儿是谁啊，是歌姬，不管她如何洁身自好她都是青楼女子啊，程知节能让自己儿子娶青楼女子为妻，宿国公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好，就算你老子的脸面可以不要，大唐天子的脸面还要不要了？皇宫贵族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就算大唐陛下李二宽厚处理，不予计较，那些贵族能翻过奚落嘲笑你程家的机会？
那五姓七望，那些世族能翻过弹颏程家、彰显自身的机会？
李洛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程怀默人去楼空的营帐骂了半天才渐渐冷静下来，同时一个大胆的计划也在他脑海浮现出来，不是想搞大的吗？那好，老子来陪你，希望你挺住，别老子没赶到，自己先嗝屁了，那可就怪不了谁了。
第144章 天神下凡
李洛第一时间下令赶制热气球，要搞大的，那就只有真正的出其不意了，为了再做出两个热气球，他把自己以及军中珍藏的所有美酒都拿了出来，甚至全城以及附近州县一起搜寻材料。
材料有点捉襟见肘，士兵跑来汇报：“大人，牛皮也不够！”
“不够就牵几头牛来宰啊，有我担着你怕什么？”
李洛是真急了，新鲜的牛皮并不适合做热气球，最后阿蔡带人在附近县城找到了材料，两天后材料就绪，李洛开始着手制作。
……
此时，襄城十里外一山坡，苏定方率领着两百骑兵迅速地向襄城靠近。
按照计划，唐俭会假意劝说颉利依附大唐，而苏定方会率领两百骑兵为先锋突袭突厥营帐，李靖率领三千精兵紧随而至。
可是突然，前方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
怎么回事，被发现了？
苏定方猛的停下脚步，这次要玩的就是出其不意，就是想趁雾浓之际接近颉利，先给他来一个突然袭击，打他一个趁手不备。
如果现在就被发现的话，那自己这两百骑兵与身后的三千精兵可不够敌人杀的。
是退是进怎么办？纵然苏定方老练沉稳，此时的他竟一时没有了主意。好在自己派出的探子及时回来了。
“将军，喜事啊，大喜事！”
探子阿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说道：“禀报将军，有天神下凡，来到襄城射下火雨，此时颉利军中一片大乱……”
苏定方先是欣喜，后是皱眉：“你个狗阿西，话都说不清楚，什么天神下凡，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
“是！”
阿西赶忙收起笑容道：“禀将军，小人躲在三里外看见天空突然出现三个巨大的火球，火球朝着襄城而来，小人隐隐看见火球中坐着几位天神，天神不由分说的唰唰唰降下了火雨，颉利的营帐已经开始起火，小人见有此等好事，便赶紧回来向将军汇报了！”
什么火球什么天神什么火雨，乱七八糟的苏定方听都听不懂，可是再详细的，阿西哪里说得清楚，先别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神乎其神的东西，即便是见过，雾这么大他躲在三里之外哪里能看清啊。
苏定方也知道，详细的信息恐怕是问不出来了，不过不管如何，现在是颉利军中大乱，对己方总是有利无害的，既然如此，他也迅速作出了决定。
“阿西即刻回禀元帅，其他人现在跟本将军冲！”
话落，苏定方干脆不再遮遮掩掩，带着两百骑兵迅速向襄城逼去。
……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话说程怀默令自己三百名手下神不知过不觉地摸近了襄城五里外，正准备发动攻击的时候，他看到了空中飘来的热气球。
本来程怀默私自带着三百精兵来偷袭的时候，心中还忐忑无比，如果不是李洛告诉了他李大帅的行军计划，他哪里敢来啊！
即便知道了计划，没有后面军队的配合，他们面对突厥的上万兵马也是要玩玩的。
说一千道一万那都是立功心切在作祟，此时正儿八经的箭在弦上，早就求爷爷告奶奶希望他们保佑自己一切顺利了，哪里还有当初的自信啊。
而此时，当他们看见热气球的时候，他们心里哪里还忍得住激动？
菩萨显灵了，终于不是孤军奋战了，老子的机会来了！
程怀默喜出望外，拔出战剑对着三百士兵吼道：“兄弟们，给我冲啊，杀死突厥狗，建功立业！”
三百将士，三百匹战马，以空前绝后无与伦比的气势向突厥的大营冲去，瞬间冲破了敌人的防卫，冲散了敌人的阵型。
胡人一个个懵逼了，上有天神，下有唐军，什么情况？
此时天还未亮，颉利尚在与周公商谈降唐计划，便忽闻账外传来惊天喊声。
“神、天神，天神下凡啦！”
颉利一惊，赶忙持剑奔出帐外，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把自己的魂儿给吓掉了。
半空中，三个底下喷着火的奇怪大气球飘荡而来，要命的是，气球上画着的，是一幅火神神像。
在这个时代，人们都是普遍信奉鬼神的，下至黎民百姓，上到帝王将相，颉利同样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
能在天空中的飞行的，要么是鸟兽，要么就是天神，而李洛制作的热气球明显就不是什么大鸟，这不是天神又是什么？
没有一个人见过热气球这种神奇的东西，所有人都固执地认为，这是天神下凡。
于是，和马邑县的百姓们一样，颉利麾下的将士们，上至将领下到小卒，纷纷跪在地上，对着热气球顶礼膜拜。
就连颉利自己，都吓得双膝一屈。他不知道火神下凡，是来协助自己成就霸业的，还是要来治罪的。
热气球在颉利营帐上方飘荡，所有人都惊惧不已。而就在此时，热气球上的阿蔡突然拿出弓箭射了出去。
只听“嗖”的一声，空中划过一道火光，火光迅速降临在其中一座营帐上，营帐迅速起火。
接着，热气球上的六位士兵个个掏出神弩弓，将裹挟了火药的箭矢射向下方，颉利账中，顿时变得火光冲天起来。
众人都懵了，地下的颉利部下们还在顶礼膜拜呢，他们都在猜测火神要干什么，就突然见到火神发怒了，降下火雨来，一个个害怕得六神无主。
只有颉利察觉出不对劲，他迅速带人朝着火的营帐靠近，仔细观察下才发现天空中降下的不说什么火雨，是裹挟了火的箭矢而已。
天神怎么会使用箭矢攻击自己？更重要的是，这些大球下面的吊篮里都有人。
既然使用人类的弓箭，吊篮里又有人，就证明不是天神，只是人怎么能飞上天？还能射出带火的箭矢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唐军研发了新武器攻击而至……
颉利又喜又惊，喜的是这并非是什么天神下凡，只要不是天神要对付自己，自己就一定会有反抗之力。
惊的是如果不是天神，那对方就一定是唐军，只是唐军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强悍的实力？不仅能将凡人送上天，还能射出火箭来。
这要是多几个这样的火球来对付自己，那岂非不真要下起火雨来？颉利这样一想，感到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他正庆幸唐军只派了三只火球，并准备下令反击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马匹和喊杀声，然后就有士卒来报，唐军真的杀来了。
他猛地拔出佩剑：“迎敌，赶快迎敌！”
然而他失效了，不少将领们犹自还在膜拜。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天神的下凡，是令他们极端恐惧的。
颉利愤怒了，他一脚将一个跪在地上的士兵踢倒，同时，抢过一旁一个马倌手里的马鞭，对着部下噼里啪啦的一顿猛抽。
这就有效了，将领们这才醒悟过来，颉利嘴里怒喝着：“这是唐军的诡计，快、快迎敌！”
手下将士们匆匆忙忙，颉利军营大乱。前方已经有人开始和程怀默的人交战，后方有人在忙着救火，还有人依旧对着火神膜拜。
箭雨唰唰唰的落下，火势越来越大，前方的马蹄声、喊杀声越来越密集，火势蔓延，箭雨也开始对着士兵射来，不断的有人倒下去。
有人开始反击，但反击的人震惊的发现，自己的箭矢无论如何都射不到空中的火球，自己等人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大王，我们拿火球毫无办法，唐军越来越近，我们还是赶紧撤退吧！”军事见情况不妙，赶紧向颉利建议道。
此时火势已经蔓延，空中的阿蔡等人完全对着士兵射击，神弩弓的射程本就比敌人的弓箭更远，这种完全不需反手，尽情攻击即可的战斗还从来没有打过，他们舒畅无比，一个个都在奋力的对着下面的胡人射杀着。
虽然离颉利近的人知道了这不是什么天神，只是唐军的诡计而已，但更多的远处的士兵依旧不知，他们只知道下有唐兵，上有天神，来取他们性命来了。
恐惧和惊慌在继续蔓延，军心涣散，将士们亡命的奔逃，颉利也是顾头不顾腚，这被动挨打的滋味，当真不好受，关键是……唐军既然敢来此，连火球这种东西都研发出来了，那一定是准备充分，前方不知还有多少大军朝自己杀来。
念此，颉利果断的下了撤退命令，同时说道：“唐俭呢？给我带上唐俭，我要带回去狠狠的折磨他！”
属下回报：“大王，唐俭乘乱跑了！”
“什么？”
颉利呆若木鸡，此刻他哪里不知道，唐俭来此，一开始就是个阴谋，为的只是让自己放松警惕，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啊！
第145章 老子的眼皮要打架
颉利乘马西逃了，但此时的突厥军队早已经大乱，他们一边震慑于天上的天神，一边疲于应付程怀默的唐军，根本来不及撤退。
到处是阵亡的士兵，到处是摄人的火光，还有唐军手中的弓箭太可怕了，两百步外就可以将人射杀于非命。
苏定方也来了，随后李靖也带兵杀到，颉利带着部分兵马跑了，留下的只能抱头鼠窜，结果全成了唐军的刀下亡魂。
阿蔡几个手都软了，他们发誓这辈子都没一次性射过这么多的弓箭，没有，训练的时候都没有！
一个个敌人傻乎乎的站在那里等着你射杀，这种事情他们见所未见，他们又岂能手软？
即使颉利下令对自己几人进行空中反击了，可他们的弓箭根本连自己一半的射程都达不到，但自己却不仅可以一箭击中他们，带着火光的箭头还会在敌人身上燃烧，被射中的敌人即使没有被箭射死，也会被火活活烧死。
这战打的太过瘾了，直到吊篮里的箭不知不觉被射完，他们才想到返航。
苏定方懵了，李靖也懵了，他们计划周详，此战有很大的把握，认为定能打得颉利溃散而逃，可没想到会如此的轻易简单。
毕竟按照原计划只是苏定方带着两百人突袭，李靖带着三千兵马紧随而至，三千对数万，即便是趁其不备应该也不会那么顺利才是，这也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人难以想象！
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自己军队里有人可以射出带火的箭矢，作为主帅自己竟然不知……
襄城外，李洛带着自己的部曲等候在一个小山坡上，用手中的望远镜持续观察着襄城内的情景。可惜除了朦胧的火光，他什么都看不见。
李靖选了个突袭的好时间，也是借着雾霾的遮掩才能悄然地接近胡人数里不被发觉，同样的，此刻即使借用科学仪器，他也无法看清城内交战的情景。
希望程怀默没事吧，李洛从没这么紧张过……
然后他看见半人高的草丛处有人影闪现，他令人前往察看，部曲带回来两人，模样有点窘迫。
一位四十几岁，一位五十有余，两人气喘吁吁，着实受了不少惊吓。
“阁下可是李驸马？”唐俭拱手问道。
李洛没想到对方认识自己，拱手回道：“正是，两位前辈是？”
“老夫唐俭，这位是安修仁安将军！”
李洛赶紧再次作揖，他倒是把前往抚慰的莒国公和安修仁给忘了，两人也算是本事，历史的轨迹修改，依然能乘乱逃脱出来。
“莒国公，不知前方战事如何了？”
担心程怀默的安全，李洛不曾与两人多作寒暄。
唐俭摇头：“老夫和安将军奉命前往颉利军中抚慰，唐军突然杀至，不仅颉利未曾想到，我们二人也未曾想到。颉利被袭，心中岂能不有怨言？等他反应过来必会我杀我二人泄愤，我们趁颉利反应不及，乘乱逃了出来，城中的详情我们也不知！”
“说来真是可气！”
唐俭冷哼一声道：“定是李靖那个老匹夫，为了取胜竟然断然置我二人生死于不顾，简直卑鄙！”
唐俭气愤，安修仁同样心有怨言，他拱了拱手以示对李二的尊敬，道：“用末将性命换大唐百姓之安宁，在下赴汤蹈火不敢有怨言，可是李大帅何不事先知会一声，让我等早日对家人道别也好啊！”
二人的气愤，惜命的李洛可以感同身受，两人能够虎口脱险也不能不说有几分幸运，换成自己在敌军中假意抚慰，却被自己人放了鸽子，差点命丧敌营，这种事李洛是断然无法接受的。
不过李靖的事他不好随意在二人面前评价，站在个人立场上，他的做法过于阴狠，但是站在整个战争的角度，又会有多少人真正在意眼前这二人的生死呢？
“好在两位前辈都吉人天相，能够化险为夷，李洛在此恭喜两位了！阿大，拿酒来！”
阿大也是李洛的部曲，他从阿大手中接过随身的酒壶递给二人，让他们暖胃压惊。
几口烧酒下去，两人镇定了很多，脸上也慢慢有了笑意浮现出来。
“说来此次能够虎口脱险，还多亏了几位‘天神’，他们竟然飞空掠至，隔空对颉利出手。要不是他们的出现震慑了颉利众将士，以致于没有人注意到我们，我们未必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敌营！”唐俭道。
说到“天神”，安修仁同样心有余悸：“真不知道这些假扮天神的到底是何方高人，老夫也是万幸他能够站在我大唐这边，一个能够上天遁地，还能够凭空制造火焰的人，造成的破坏力着实可怕，要是大唐能组建一支这样的天神军，有多少颉利也不够我们杀的啊！”
李洛心里腹诽，组建一支天神军，你真是敢想，制造这样的三个热气球，已经快把老子带来的好酒折腾光了，如果老子找不到替代的能源，烧光长安的酒也组建不出一支军队来啊。
不过这两位倒是有几分见识，能够一眼认出那是人不是什么真正的天神，更没有像无知的百姓一样盲目叩拜天神。
一听对方想什么天神军，而自家主子还笑而不语，阿大却有几分急了。
“禀莒国公，安将军，为了制造那三个热气球，我家大人出钱出力，已经快把家底都掏空了，不管怎么说，两位能够虎口脱险，我们李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可不能再打他什么天神军的主意了……”
热气球？原来那三个可以载人的大火球叫热气球啊！
二人都是一怔，唐俭惊呼：“莫非……这三个能飞天的大火球，是李驸马的手笔？”
李洛点点头，简单的将自己制造热气球和火药的事情说了出来，两人听得惊叹连连，激动不已。
……
战争爆发已经快过去一日了，李洛站在高坡上远眺襄城方向，没有人影，李洛始终有点担心程怀默的安全。
按理说计划那么周密，有了自己的沙盘辅助，有自己的“天神军”打头阵，襄城之战的胜利只是迟早的事情，可想到程怀默率三百精兵就要与颌利数万兵马交锋，他的心里就始终七上八下，放不下来。
这跟苏定方不同，一来苏定方是老牌将军，自身战力以及属下兵马的素养，都不是程怀默可以匹敌的。
二来苏定方率二百精兵突袭，是有李靖在后方策应的，程怀默能不能等到后方唐军的支持，李洛不知道，万一支援没到，他就提前挂了的话……
李洛已经拍探子前去打探了，可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来，这让李洛有些着急。
李洛问唐俭：“程怀默会不会是出事了？怎么现在也不见人回来？”
“驸马无需着急，探子才出去了两个时辰，回来还早呢，您先去帐篷里睡一觉养养神。昨夜你一宿都没睡呢。”唐俭道。
“我哪里睡得着啊，平时程怀默那崽子死了也就死了，可是这次他伤势未愈就私自出兵，他就是死了我也得去把他的尸体收回来！”
安修仁哈哈笑了起来，他没想到李洛说话如此的不拘一格，同时也有了些感慨年轻人的友谊，想不到前后发生这么多事，一个为他挡刀，他又为了程怀默临危前来……
想了想，安修仁说道：“我二人逃出来的时候，因为你打造的天神军的原因，颌利的军中早已大乱，我看程小子带的人手虽然不多，但并不见得就会有危险。而且按照我的经验判断，此时我军的主力肯定已经跟颌利的兵马碰撞了，程小子应该无事的。”
两人正在交谈，忽然间阿大把李洛推下山包，自己立刻趴在地上，李洛正纳闷，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地皮在跳动，一阵闷雷般的声音从天边传来。
“发生了什事？”李洛大声的问阿大。
“大人你快藏好了，有大批的骑兵过来了，人数最少过万，这不是李大帅的军队，李大帅没有这么多的骑兵。”
听完阿大的话，李洛心都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这仗从凌晨就开始打了，打到现在敌人还有这么多骑兵，程怀默那崽子才带了三百人，如何能支撑到现在不阵亡？
趴在山包上往远处看，只见一道滚滚的雪墙从天边漫卷过来，前面有几个黑点在拼命地跑，那是李洛的派出去的部曲。
李洛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只盼着自家的部曲可以跑快些，好躲开那些疯狂的骑兵。
只是不对啊，这些辅兵怎么跑得这么慢？是没给他们吃饱还是没给他们马吃饱？
咦，那个面容带笑，全身银色甲胄的人不是苏将军吗？
远远的欢呼声传来，苏定方的大嗓门居然压过了马蹄声。果然还是历史预言啊，该是他的功劳，想跑都跑不掉，只是不知道程怀默如何了，为什么不见他的人影呢？
真是让人头大，苏将军都凯旋归来了，还不见他的人影，这小子该不会真挂了吧？
下次再也不收这种学生了，给这种问题学生当先生，李洛伤透了脑筋，更何况这家伙根本就听不进去好话，只要离开长安，就和脱缰的野马一样。
山高皇帝远，程咬金也震慑不到他了。
几十个部曲早就在山坡后面摆好阵势，神弩弓持在手上，准备誓师保护自家大人的安全。
却也没想到迎接到了苏定方凯旋，见到居然是李洛和唐俭几人，苏定方也有些懵逼，他从马上跳下来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苏定方今天真是意外连连，遇到什么“天神下凡”，又被程怀默这个崽子截胡，现在又遇到了李洛和唐俭等人，说好的计划呢，怎么一点看不见计划的影子？
“看样子我军是大胜了，祝贺苏将军凯旋归来，李洛的天神兵和程家小子突袭颉利大营的时候，我和安将军就趁乱逃了出来，然后在这里遇到了李驸马在此接应……”
唐俭耐心地给苏定方解释，李洛却丝毫没有耐心，直接问道：“老苏，你可曾见到程怀默那小子，他死了没有？”
苏定方不知道李洛问这话的意思，到底是关心呢还是不关心呢？他笑道：“这小子真是斗胆，带着区区三百兵马就敢私自出兵，还敢抢老夫的生意，要不是有天神兵的相助，我看他是连被我见到的机会都没有了。”
“至于现在……我看他不死也脱成皮了吧！”
终究还是出事了吗？连夜的疲倦袭来，李洛不禁身子软了下来，坐到了地上，眼眶都湿润了：“大傻子，你个大傻子，活该你受罪，最好这次躺个半年下不来床，看你还敢不敢瞒着老师出走！”
苏定方一愣：“虽然这次李大帅揍得比较狠，但半年应该不至于，我看估摸着十天半个月后，他又是一只活蹦乱跳的皮猴子了！”
啥意思？意思就是这小子没事咯？
李洛噌的一声站起来：“老苏，小程他到底有事没事？”
“事应该没事……”
苏定方有点懵逼：“李大帅狠狠地揍了他一顿，我瞧着意思，私自出兵的罪可能就这样接过了，不至于问斩……”
靠，老苏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大喘气啊，老子还以为那小子又只剩半条命了呢。
李洛转身偷偷擦掉眼泪，唐俭哈哈笑着跟一脸懵逼的苏定方解释：“李驸马真是性情中人，他来此是因为……”
苏定方震惊了，他没想到李洛会为了程知节的儿子铤而走险，更没想到那将那胡人吓破胆的天神兵是李洛的手笔，心中甚是羡慕嫉妒恨。
羡慕程家的小子得到李洛的友谊，恨自己的逆子把握不住机会。
……
程怀默毫发无伤李洛就很满意，自己的学生队伍没有减员就是好消息，至于受到李靖的区区惩罚，李洛觉得还是轻了，这方面他真应该学学牛进达，对于这种皮猴，就应该一天一小抽，三天一大抽！
知道没事，李洛对着部曲笑了起来：“走，我们回家，老子的眼皮都要打架了！”
第146章 捷报
襄城之战唐军可谓是大胜，歼灭了敌军一万余人，俘获男女十余万，战马万匹。
这些是记录在册的，按例需要上交朝廷，可不记录在册的，一点不少，牛羊的数量多达十万以上，这些多数已经被几位将军瓜分，其中收获最丰的就是李靖和苏定方。
一方面这些都属于他们的战利品，是战争的第二目的；另一方面也是他们用来奖励战士的基础。想要马儿跑，得让马吃草，士兵们为什么而战？除了朝廷的军功就是这些将军的封赏。
程怀默本是有机会的，可他太嫩了，最先到达战场的，在颉利西逃后不仅没有第一时间去收刮战利品，竟还妄图去追击敌人。
想军功想疯了吗？是傻呢还是傻呢？
所以他被李靖揍了，以私自出军为名，结结实实的被揍了二十军棍，揍得皮开肉绽，短时间内是下不了床了。
“老子的军功啊，老子的战利品啊，凭什么因为擅自出兵，就什么都不给来老子留下啊……”
李洛去看他的时候，他还在床上呜呼哀哉，并且时不时的口吐芬芳，大放厥词，问候军中主帅处事不公。
因为私自出兵的原因，不但功劳与其无关，程怀默还要被追责，李靖给他区区二十军棍，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李洛在账外偷偷观察后离开，找到了李靖。
李靖眼看李洛是领军功来了，但还是很开心的，毕竟如果没有他研制的热气球，没有他骇人的天神兵参战，战斗绝不可能像这般顺利。
这是唐朝史上最伟大的胜利之一，以最小的伤亡代价，歼灭最多的敌人，打得敌人跪地叩首，还把敌军主帅打得抱头鼠窜，老牛逼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李洛的天神兵，所以李洛来请功，尽管李靖现在忙着布置第二阶段的战斗，他也停下来了。
该如何去嘉奖他的功劳呢？
正思考着，不料李洛先开口了。
“恭喜啊李伯伯，大唐军神果然用兵如神，一战奠定了我们唐军的胜利，小侄佩服佩服！”
嗯？一见面就先吹嘘上了？
这不是他的风格啊。
李靖虽然纳闷，但也不是好忽悠的主：“此战的胜利确实极为顺利了，可是说到用兵对神，哪里比得上你的奇淫巧技？你是请功来的吧，不错，没有你天神兵的加入，此战断不会如此顺利。”
“不过老夫问你，你有如此法宝利器在手，为何事先不报，反而在关键的时候私自出兵？你可知，你的天神兵在地面部队的配合下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同理，一旦脱离了同伴的支持，你区区数人兵马，即便仗着敌人攻击不到自己有恃无恐，可也有可能打草惊蛇，让颉利掉头就走，反而影响我们的袭击计划，这些后果你可曾想过？”
李靖一系列的问题抛出去，为的也是想给李洛来个下马威，对他进行一番适当的敲打，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自作主张，可没想到李洛完全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李洛连忙点头称是：“李伯伯说的对，小侄考虑不周，小侄甘愿受罚，请李伯伯赐下军棍！”
嗯？不是来请功，反而是来请罚的？
李靖整个懵逼了，你这玩的什么套路啊？
他狐疑道：“你这是……想干嘛？”
李洛拱手：“小侄是来领罚的，小侄考虑不周差点影响李伯伯的行军计划，还有小侄觉得李伯伯对程怀默的处罚太轻了，不打不成器，反正这小子皮糙肉厚的，小侄觉得李伯伯可以再给他来上五十军棍，看他以后还皮不皮得起来！”
李靖听完嘴角抽搐，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这李洛一进来就一口一口李伯伯的，叫那么亲切，自己只不过吓唬吓唬他，李洛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敲打他的意思，他不但装作不知，反而还主动承认错误，为的什么？
程怀默平日跟他称兄道弟，自己揍了他，李洛应该为他不平才是，怎么还反而踩上两脚，这又是什么操作？
李靖想不通，至于处罚李洛，那更是不可能的，现在所有将士都在夸张天神兵的功劳，自己非但不奖赏反而还处罚，这军心还要不要了？
再说了，李洛那是谁，那可是喊陛下为爹的，不是皇子胜似皇子，谁他喵的想不开要去处罚一个胜似皇子的存在，嫌命长日子太舒服啊？
“二十军棍他已经卧床不起了，再来五十军棍，你不觉得这处罚太重了吗？”
李靖眼睛眯了起来。
“不重，抢夺了偷袭敌军这么大的功劳，前后区区七十军棍的处罚，一点也不重，必要的情况下，再来七十军棍也无妨！”
李靖：……
卧槽，这是要一锤定音，让老夫给他突袭敌军请功啊！
他这会算是明白了，这哪里是来领罚和落井下石的啊，这兜了这么一大圈，不还是为程小子求情来的嘛！
李洛先是亲切的称呼自己伯伯，跟自己拉上关系，接着，在自己指责的时候他也不为自己辩解，还主动承认错误，最后还提议重罚程怀默，为的就是保下程怀默的战功啊。
高，实在是高，还是你小子会玩套路啊。
李洛可谓是把自己的态度完全的表露出来了，程小子的战功不能少，其他一切好商量。
不错，李靖是可以不答应，不过那样的后果，恐怕就是还能不能听见这一声“李伯伯”的事情了。
小子，你这是在威胁老夫啊！
眼看李靖吹胡子瞪眼，进退不是，李洛赶紧拿起旁边的水壶，给他倒上一杯水继续说道。
“可惜为了制作这热气球，我是把自己带来的好酒全部挥霍了个精光，只能等回到长安，再跟李伯伯对饮了，来，您喝点水！”
李靖是高傲的，他接过了水，同时也叫滚了李洛，李洛不在乎形式，反正目的达成了。
昨日是太困了，回来就睡着了。今天醒了后，看着营中军医忙碌的身影，李洛也不由得前去查看。
听说此次伤亡不大，起初李洛没太放在心上，可见到伤兵满营后，心里还是寒了，这不算死去的，还有几百个伤兵，这叫伤亡不大？
但转念一想，与以往的战役比起来，伤亡确实算小了，这是冷兵器时代，歼灭敌军一万余人，唐军怎么可能一点代价都不用付出？
看着到处缺胳膊断腿的士兵，李洛心里异常的沉重，作为一个现代人，最不能看的就是这种血腥残忍的场面。
看过了少耳朵少鼻子的，看见程怀默的手下高平腹部的贯穿伤也不觉得不能接受了。
只是他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大冷的天他高热不退，看来是腹腔里有了炎症。
打开伤口看，只见有黄色的体液渗出，在重新清洗完伤口之后，好在军医经过李洛的培训后，处理起来算是及时，李洛又给他注射了一些自制的生理盐水。
能做的全做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忙了一整天，刚回到营帐，终于见到了程怀默。
这家伙是被手下搀扶着来的，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八成是听说了李洛为他求情的事情，心里激动跑过来了。
“哈哈，李兄，我终于见到你了。昨日我回来后便第一时间找你，听说你睡下后便没敢打扰，近日来找过你一次，却没见到你的人，这话我赶紧再过来看一眼，李大帅说有功就赏，有过就罚，听他的意思是等我伤好了还要再打一顿，我这趁还能下床，赶紧过来看看你！”程怀默噼里啪啦的说道。
“哼，不对你军法处置都是好的，没听李将军说嘛，若不是念在你有伤在身，求战心切，未造成恶劣后果，他绝对会让你一年下不了床。”
“你的脑袋现在还没移位你还应该感谢我，若不是你大哥我用了美酒与美食作交换，与李将军讲人情，你还能在这里偷乐？”
“相信我，私自出兵的罪责，惩罚起来一定会让你欲哭无泪的。”
“唔……”
程怀默笑了起来：“哈哈，没枉兄弟我替你挡一刀子，想不到你居然会带人来支援我，还能为我向老李求情，你那一招天神下凡太帅了，可以啊兄弟，不枉我为你两刃插刀……”
“滚……”
咒谁呢，老子以后再也不要挨刀子，这次他砍的是背，有防弹衣，万一下次他砍手臂呢？
“哈哈，不管怎样，以后兄弟与你患难与共，挨刀子的事情，就让兄弟帮你顶着！”
“不会说话别说话，谁要跟你患难与共，老子接下去只会齐享富贵！”
……
李靖和苏定方将大本营搬到了襄城，颉利已经将牙帐撤至碛口了。
李靖是即便胜券在握都不愿放松警惕，他又派间谍前往颉利军营，试图离间其部众。但接下来的事情都跟李洛无关了，也跟程怀默无关了。
颉利的心腹大将康苏密，会挟隋炀帝皇后萧氏及其孙杨政道至定襄降唐。
而接下去，李靖的六路大军将形成合围之势，前面有柴绍的金河军等着他们，有李勣率领的通漠军等着他们，还有李道宗的大同军等着他们。
李靖在出发前往阴山前，一道奏折把李洛和程怀默送回了长安，他如实的禀报了李洛的和程怀默的功劳，并以养伤回名，让不听指挥的程怀默护送李洛回长安。
长安城皇宫内，李二看着边关李靖的奏报，他的眼睛越睁越大呼吸越来越快，到最后，他惊喜的一拍桌子仰天大笑：“哈哈哈……”
长孙皇后好奇之下，她凑到李二御桌跟前，看着来自于李靖的这份战报。
战报内容急尽详细，那是来自于李靖的亲笔。
李靖的聪明才智往往多数体现在军事上，在官场上不算是个能左右逢源的人。
但此次定襄之战，李靖把所有的功劳全部推给了李洛。
包括战略部署，包括天神兵的横空出世，甚至于，连李洛在医治伤员方面的贡献，对换血术、青霉素等的创造，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二。
奏报中，李靖把自己看得很轻，战术的核心思想是李洛出的，所有的功劳，所有的一切胜利，都是李洛的。
不得不说李靖变聪明了，他所说的种种，李二又岂能不一清二楚？
颉利十万的兵马，没有主将的排兵布阵，没有众将士的奋勇杀敌，岂是可以轻易取胜的？
李靖明白，李二当然也明白。
但他把功劳都推给李洛，可谓是一举多得。在李二眼里你居功自谦，在李洛眼里是你大将军提携，至于功劳，没有人能否定一个行军大总管的功劳。
果然，李二一见之下是又惊又喜，这孩子还真是出人意料，想不到到了军中，也能如此像金子般发光。
按照李靖的分析，定襄之战后，颉利已经败局已定，接下去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六路大军定能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渭水之盟，是李二的耻辱，突厥之伤，是大唐所有人的痛，如今东突厥将亡，没有人比李二更开心了。
现在好了，等到东突厥彻底灭亡，大唐至少可保三十年安宁，李二也可以安心发展国力，朝着他千古一帝的梦想继续前进了。
凭这一点，李洛确实功不可没，而更让李二心动好奇的，更是他那些古怪的发明，让他一时都不想立刻见到他来。
“陛下，到底何事让你如此开心？”
“观音婢，这是捷报啊。我大唐军队不仅首战告捷，而且你时常挂念的洛儿还居功至伟，建立赫赫功劳，你看清楚了，这是李靖给朕的边关捷报，还有更好的消息，上面可还写着，洛儿已经在回长安的路上了。从这捷报的时日来看，皇儿最多半个月就能到达长安了。”
笑容终于也出现在长孙皇后的脸上：“谢天谢地，洛儿平安无事就好。”
作为一个母亲，李洛名义上的娘，还是救治自己性命的人，长孙皇后对李洛的感情是真挚的，她并不在乎边关战报如何，而是他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然而，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前方大捷，长安城却陷入一片阴霾中。
第147章 等归
战争的根源是掠夺和守护，但具体到每个人，其意义又有所不同。
苏定方想杀敌，想立功，还想敛财，这就是他追求人生巅峰的途径，这一场仗下来，地位、财富，他又会变得什么都有了。
李靖想杀敌报国，争的是一个不世功勋，是为他李家的子孙创业奋斗。
程处默想建功立业，是想摘掉纨绔的帽子，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
……
回来和离去时，李洛的心情也已经截然不同。
离去时的李洛还在寻找生命的真谛，想去看看草原的风光，看看冷兵器时代下的战争男儿，回来时的李洛，却特别想念丽质和熙悦的温香软玉。
他不禁也思考，能一直咸鱼下去吗？
此战过后，担心功高盖主的李靖不受重用了，历史上太子也被流放了，强如长孙无忌也倒台了，如果继续咸鱼，他的结局会如何？
李洛不知道，他躺在木桶里，用热水浸泡他有些疲乏的身子，也希望洗去战争的铅华，见到媳妇的时候好好给她们一个拥抱。
一年多过去了，李洛在改变，李承乾也在悄然成长了。他指挥着苏庆节把西郊玻璃厂的玻璃卖到了周边，李世民还把精盐的生意交给了他们，他们也不负众望，周边国家也从他们手上进口精盐。
李承乾终于不是负翁了，他还会时常陪李二打打麻将斗斗地主，尽管他学会了谦让父皇，父皇却对作弊没了兴趣。
火锅吃完了，皇妹李丽质会从家里送些红烧肘子过来，味道还不错，但总觉得少几分味道。
听说李洛在前线打了胜仗立了功，还发明出了能上天的玩意，李承乾想不明白，那是能让人像大鸟一样飞翔翅膀吗？
李丽质也很忙，自从公输家来了后，便是她一直在忙着接待应酬，公输先生说要为盖房子做准备，而且这还是她夫君的主意，她不得不配合，夫君的事情大如天。
国子监，年轻的李泰指挥着一群小弟，按照书本上的“滑轮”制作出一个简易的“塔吊”来，这个塔吊被安装了两个滑轮，他一边坐在吊篮里指挥着尉迟彦慢慢将自己拉起，一边抱怨尉迟彦没吃饱饭。
尉迟彦累得气喘吁吁才勉强将他拉起，体恤小弟的李泰决定给尉迟彦减负，把李恪邀请进吊篮的同时，他命人增加了一个滑轮，并义正词严地告诉尉迟彦。
“一个滑轮能给你省接近一半的力气，两个滑轮能省接近四分之三的力气，我皇弟坐进来后，重量增加不到一倍，但是给你增加一个滑轮后，你会拉得更轻松了，如果你这都还拉不动，你可以去死了！”
苦逼的尉迟彦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拉动吊篮，李泰只好换别人来尝试，结果别人也没能拉动李泰和李恪二人，李泰气得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崽子，先生不在的时候你就一个个挑食不吃饭了吗？都长大了一岁了，怎么力气还是这么小？”
尉迟彦很委屈：“青雀兄，拉你一人我尚能勉强，拉你和蜀王的时候，我真的是一点都拉不动啊，有没有可能，蜀王他的重量超出你很多？”
李恪虽然比李泰大了一岁，但是两人身高相差无几，而李泰长得圆上几分，两人的体重还是李泰稍重，李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气恼地说道：“你眼瞎啦？这谁轻谁重，你眼睛看不出来啊？”
李泰气恼的离去，心里暗自埋怨道：“该死的李洛，你跑到草原去干什么啊？连书都没教明白，就想着去上阵杀敌，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是胡人的对手吗？”
尉迟彦一群人也散开了，他们也暗自琢磨，滑轮塔吊能省力的知识他们也学过，为什么实践中他们一点都感受不到省力带来的快感呢？
难道是先生错了？先生说过，实际上不可忽略掉滑轮产生的摩擦力，会不会摩擦力的增加超过了可以节省的力气？
在他们走后，李淳风甩着空酒壶走了过来，看见一个怪模怪样的塔吊立在路中央，瞅了半天看见上面的两个定滑轮和一个动滑轮后懵逼了，哪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装这么多定滑轮？
李泰喜欢书法喜欢诗画，可这一年多来他觉得文学没意思了，以前李洛说有样东西叫降落伞，背着他即使从高空跳下也会没事，那时候李泰一直觉得先生在吹牛，谁知最近听母后说先生不但从高空坠落没事，还能从地面飞到高空去。
把人从高空安全带落地面的叫将洛伞，把人从地面成功带向高空的又叫什么呢？
苏庆节最近又找到了人生巅峰的感觉，以前有父亲做靠山，也是长安城一个不小的纨绔，除了同层次的以外，鲜有人敢招惹自己。
人生李洛后，虽然有了一段不太美妙的记忆，但好在解决是美好的。如今跟着太子做事，地位也是更加牢靠了，太子把很多玻璃和精盐的事情都交给他，他虽然算是个跑腿的，但暗中也拿了不少好处。
跟着太子好处不少，至少在后辈当中自己是越来越吃香了。可是最近让他产生了一种危险的感觉，前阵子中书侍郎和黄门侍郎差人来西郊玻璃厂订购玻璃，太子居然让自己加价五成卖给了他们。
虽然这两位大人都不是差钱的主，但被坑这种事情又有谁会喜欢呢？他们自然拿太子没办法，但自己不免就要躺枪了。
类似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仔细观察后苏庆节发现，太子是在利用自己手中职权徇私舞弊啊，就说上次赵国公府来买盐的时候，李承乾就足足给人家送了十车盐。
这是当饭吃吗？苏庆节当时就震惊了，可他敢怒不敢言，只能等李洛回来，看看李洛怎么处理。
可是等着李洛的，又岂止是他苏庆节一人。
皇宫之中，李二正对着一群面对瘟疫束手无策的太医大动肝火：“快张贴皇榜啊，找奇人异士！”
第148章 长安
“恭迎驸马凯旋归来！”
李洛回到长安，没想到长孙皇后带亲自带着李家上下来迎接自己了。跟他几百人的迎接队伍相比，宿国公的阵容也要寒酸上许多，只有母亲孙氏和其弟程怀亮带着寥寥十数人。
好在长孙皇后没有厚此薄彼，同样对程怀默这个“少年英雄”施以隆重的归征礼。
说到归征礼，就是必不可少的沐浴环节，李洛不懂，为了洗去铅华他还特意在路途洗了个热水澡，希望给媳妇一个更好的形象。
想不到一到家，热水早就准备好了，长孙皇后一边笑呵呵地给李洛解甲，一边对两个儿媳教训了起来。
“想当年我就是这般为陛下解甲，你二人学着点，以后就是你们要做的事！”
儿女齐齐点头称是，李洛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长孙皇后能够像后世的长辈一样去教育“儿媳”。
李洛嘿嘿的笑着，恬不知耻的要二女留下给自己搓背，李丽质笑骂着推开李洛伸来的咸猪手，却被母亲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她看李洛的眼神里满是温柔，一个从没接触过刀枪长得细皮嫩肉的少年，在冰天雪地里冻出老茧来，这是吃了多少苦。
“夫君，我去给你准备些吃食吧！”
熙悦打算走，当着婆婆的面留下来伺候夫君，她还有点扭捏，再说李丽质是婆婆的女儿，这关系有点尬，她是不敢跟李丽质争宠的。
但李洛不管这些，他眼里没有大小之分，礼节规矩太多了，还谈什么三妻四妾。都是老婆，没有大小妻妾之分，他一把抓住豆卢熙悦：“我在外面半年没洗澡了，今天得好好搓搓，今天你们不每人搓个三斤泥出来，谁都不许睡觉！”
“没个正形！”
长孙皇后笑骂一声，提前离开了，两女谁都不想睡觉，却毅然奋力的当起了搓澡工，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搓了半天才直呼上当，这哪里是半年没洗澡，明明身上赶紧得搓不下一丝泥啊。
“你们别光搓后面啊，这前面下面也得洗洗！”
两女正后悔呢，李洛却乐此不疲地诉苦起来：“在外面啊我最想的就是你们的小手，每天没有你们给我捶背按摩我是睡都睡不着啊。”
“哼，你带了这么多下人部曲前往军中，就没找他们给你捏捏？”
“我找一个大老爷捏什么捏，我只找我媳妇捏！”
终于李洛不满足耍嘴皮子了，屋子里热烘烘的，三四个暖炉摆在四方，一点都不妨碍赤身果体的战斗。
……
前面的安排都挺好，接下去应该大摆宴席了吧，谁知长孙皇后让自己家的厨子给自己随便备了点吃的后，便把李洛叫了去。
“洛儿，本来应该让你好好休息几日的，但眼下却是不行了，你知道你爹为何没来吗？”
长孙皇后少有慎重地说道。
李洛一怔，这是又要被抓去干活了啊。
看来幸亏自己英明，趁洗澡的时候把该取的利息先取了，要不然一时半会都吃不上肉了。
李洛娶下一张皇榜，面有苦涩的说道：“娘是因为这件事情吧？”
李洛怎会不知，他回长安的途中已经发现了，到处都有病倒的百姓，可是他真不是医生，面对瘟疫，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
皇宫中，太监匆匆来报：“报，陛下，有人揭榜了，揭榜了！”
李二大喜：“哦，是何人？快请到宫里来！”
然而接下来，太监的话又让李二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回禀陛下，是李驸马，李驸马回来了，看到皇榜就给揭下来了。此时他已在城中巡查，找寻治病的良方。”
李洛?
李二一惊：“我怎么把乖儿子给忘了，他都懂他人不懂的换血之术，治病救人一定难不倒他的！”
……
去年的蝗灾，尽管朝廷和李洛本人都积极的参与了赈灾救治，还是死了很多人。
尽管李洛献上了农业全书，把自己的种子也献了出来，但能领到种子的人本就不多，贞观初年想从灾祸中一下子实现丰衣足食，还有困难的。
而人死多了，就容易产生瘟疫。
所以，尽管李二做了预防，瘟疫还是不可避免的肆虐开来。
整个关中，灾情影响最小的就是长安，所以周边地区的灾民，总算习惯一遇到过不去的苦难，就喜欢往长安跑。
这人一多，长安的也有点负荷不过来。
天公又不作美，这个时候还飘起了鹅毛大雪，这对于灾民们来说，几乎是毁灭性打击。
长安开始出现冻死人的现象，光是拉出城外埋葬尸体的板车，就有十几辆。
李洛走上街道，发现长安一片萧条，那些灾民们挤在粥棚附近躲避着寒风，瑟瑟发抖。
报团取暖，他们就像是一群企鹅一样，几十上百人聚集在一起，妇女和孩子留在中间，外面的一层最冷，他们只好轮番的替换着，里面热乎了的人到外面，外面冻僵了的人在到人群里面取暖。
他们跺着脚、呵着气，一起瑟瑟发抖，孩子在里面哭泣，凄凉而悲惨。
街道上几无行人，长安的百姓日子也不好过，这样的鬼天气，他们经历过许多次了。
李洛已经换上了锦衣棉裘，这天实在太冷了
暖和的鹿皮靴踩在地上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令人愉快的声音，李洛的心情，却愉快不起来。
街道上，到处都是饥民，他们饥寒交迫。
“发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灾民们立即乱哄哄的朝发粥地跑去。
李洛也去看了，每个人一天可以领一碗粥，这是朝廷的极限了。只是一圈看下来，李洛不禁眉头皱起，这些粥里面，居然有很多沙子。
随手抓过一个官差问道：“为何粥里面会有这么多沙子？”
官差认出了李洛，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大人，这是太子吩咐的！灾民进城的时候，陛下已经让城门守卫逐个登记在册了。”
“涌入长安城的流民大约在两万人左右，每天还有不定数量的新增，城中各处安置的粥棚，每日消耗的粮食供应三万人绰绰有余，可事实上是每天都有领取不到粥的灾民。”
“太子调查过后发现，有人在冒充灾民。”
第149章 瘟疫
仔细观察下，李洛果然发现一些看起来衣着干净的人混迹在灾民群中，他们都是拿筷子吃饭的，而真正的灾民，多半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
李洛看懵了，为了防止别人浑水摸鱼白吃白喝，想出在粥里面加沙子的办法也是没谁了，这也确实很符合李承乾的风格。
“这沙子拌了粥，还有人浑水摸鱼吗？”李洛好奇地问道。
“怎么没有？只要一直发粥，就一直会有人继续浑水摸鱼，不过自从前阵子大批人开始拉血后，再敢冒充灾民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官差说道：“最好拉死他们，把他们痔疮都拉出来，看他们还敢不敢白吃白喝！”
兄弟你这诅咒有点狠啊，要是真的把痔疮拉出来了，大解的时候这瓦片、竹片什么的还敢用吗？
……
此计虽然一定程度上奏效，但说来说去，最终还是苦了真正的灾民，掺了沙子怎么了，为了不饿死，知道你拉了两滴在里面他们也得咬着牙吃下去。
想捡便宜的百姓很多，不要钱的稀粥，不喝白不喝，但是以掺沙子这种方式防止别人浑水摸鱼，李洛总觉得为灾民不甘。
可不管如何防范，即便后世的希望工程，也一样会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出现，李洛一时也没有好的办法，正皱眉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洛扭头看去，才发现是李泰这小子，一年不见，这家伙长高了。
“你手怎么回事啊？”
看他双手肿胀得跟馒头似的，李洛不禁好奇了起来，这是……捶钢板了？
“哦，没什么，前几天投身于滑轮组的实验，用力过猛伤了手脚！”
李泰含糊其辞地说道，李洛一听就知道没这么简单，逼问之下才知道这小子执着于研究滑轮让人省力的原理，拼命的祸害同伴终于引来了李白药等人的镇压。
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李洛都想给他两巴掌，你说他自己动滑轮和定滑轮不分，别人拉不动他还怪别人，他是想干嘛，想炫耀自己的无知吗？
一见面就喷人家不太好，李洛把眼前的难题交给了他，看看他怎么处理，会不会卖太子李承乾的面子。
结果人家根本就不当回事：“这事何须劳烦先生呢，让学生来处理。”
“你们几个去把骗吃骗喝的都找出来打一顿，回头贴出告示，屡教不改者，严惩不贷，对了，都是想占些便宜的星斗小民，抓住这样的人，打二十大板就行了……”
这也行？
好吧，这真的可以，只要你不讨论立法和执法的问题，它就是个好办法。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了一大跳。混迹于流民中的百姓着实不少，更有甚者，有人一天两顿都赖在粥棚附近，吃饱了，抱着碗筷拍拍屁股就回家了。
蜀王的命令一下，护卫打起人来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很快，就从灾民中挑出几个实在过于明目张胆的家伙，然后，抓住这些人摁在地上就是一顿暴打。
“冤枉、冤枉啊大人，小人是灾民，真是灾民。”
粥棚附近，顿时响起了一阵阵鬼哭狼嚎，噼里啪啦的一顿大板子伺候，最后，这些冒充的百姓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绕过几条街道后，李洛终于看到了得了瘟疫的人群，他们一个个躺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官差远远的把他们封禁在一个区域等死。
“先生，得了瘟疫会死的，我们还是不要靠近了！”
李洛本来想过去看看到底是普通的流感还是真的瘟疫，但李泰揪着李洛不让他过去，最后他决定进宫了解一下再说，自己毕竟不是医生，不适合以身犯险。
瘟疫的可怕之处不管你是达官显贵还是富商大贾，只要染上，九死一生。
而且，灾区的瘟疫传染性极强。在这个时代，你只能束手无策干瞪眼，能做的，只是隔离，也仅仅是隔离。
李洛进宫的时候，李二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太医署的几个太医们都被集结了起来。
李二面色阴沉:“王太医，你把长安城的情况给大伙儿说一说。”
太医署的王太医站出来：“启奏陛下，东市和西市都出现了瘟疫之兆，此疫来势汹汹，臣等暂无良方可医。”
陈太医耷拉着脑袋：“臣以为，为防止瘟疫扩散吗，必须把所有灾民都逐出城。”
李二皱了皱眉头：“逐出城后，灾民们如何安置？”
“这个，”陈太医顿了顿：“陛下仁慈，爱惜百姓，不忍灾民惨死，但两害取其轻，眼下首要之计是保住长安城的安全，不然一旦瘟疫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陈太医的意见很烂，可是有效，引得不少人附和：“臣也是这个意思，一旦瘟疫在长安爆发，后果不堪设想。与其如此，倒不如快刀斩乱麻，请陛下尽早下决断。”
旁边的王太医叹了口气：“几位大人还不明白吗？瘟疫已经爆发扩散了，即使要驱散灾民也为时已晚。”
“所以说，应该尽快驱逐流民，以免遭受波及啊。凡是城中有症状的，全部拉出城外隔离。凡有起烧咳嗽者，必要之时，当采取烧杀掩埋之计。”陈太医道。
瘟疫有多可怕，一旦爆发十室九空，能活下来的，不过是凤毛麟角。甚至于，对人类是灭绝性的打击。
长安城的瘟疫一旦大爆发起来，很可能大半个长安的人都不能幸免于难。
驱逐出流民，让流民在城外自生自灭，这是李二不愿意看到的，况且，这样也避免不了传进城内。
“王太医，你来说。”
没办法，李二最后把目光聚焦在了太医署的身上。
王太医站出：“陛下，把流民安置到城外一定要越远越好。还有，一定要保证流民们的日常食物起居。”
“同时，城内实行禁严消杀，凡是流民们居住过的地方，都得彻底的消毒。流民们使用过的器具，都需要蒸煮或者焚烧。”
“看样子，也只有如此了。”
李二叹了口气，这时，他突然看到了跟李泰一起的李洛，他面有期待的问道：“洛儿，你来说说看？”
李洛一直没说话，这时候才道：“此时让灾民出城已经晚了，他们好不容易安置下来，再呜呜泱泱的让他们出城，只会增加相互间的传染，这无异于加大瘟疫的横行，臣的意思是，流民不可动。”
李洛看了眼王太医，然后又道：“王太医说的没错，全城禁严，街道消杀，凡是灾民居住的地方全部用生石灰消杀，百姓无事不得乱走。实有要事者，一定要用棉巾捂住口鼻。还有，他们要用石灰水洗澡消毒。”
李二一惊：“石灰水，那岂不是把人煮熟了？”
“石灰粉掺杂在水中，适量即可。臣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处，总比没用处的好，太医署的太医们，抓进拟定治疗瘟疫的药方，同时，立即招孙思邈回长安。”
“最后，我这里还有些在军中研制的青霉素，不确定是否管用，但可以一试。”
李洛的意见李二不是没有犹豫过，他总觉得这法子风险太大，把染病的灾民民安置在京城，一旦控制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又莫名其妙的想要信任李洛，毕竟早期遇到了那么多无解的难题，都是他解决的。
想到这里，李二再不犹豫：“好，就依你所言，朕便命你负责此次治疗瘟疫任务。各部衙门、三省六部官员，务必听从驸马调遣，若是有敢怠慢者，严惩不贷！”
李洛负责治疗瘟疫，他着实有些头大。太医署，李洛特意让王太医他们拿出卷宗，共同研究这次治疗瘟疫的法子。
王太医满脸愁容：“李大人，这些病人症状各异，起烧、头痛、颈肿、腮腺肿胀，一人染病，则及一室内。一室染病、则及一乡、一邑。下官依照古方，伤寒杂病论和黄帝内经等等，施药均自起效甚慢。有的汤药，对于染病的百姓竟是毫无疗效。”
李洛大吃一惊：“如此说来，这太医署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了。”
王太医无奈的摇摇头，长叹一声：“下官该死。”
李洛沉思了一下：“既如此，孙神医回来前，就去找民间的郎中，对于这些瘟疫或可另辟蹊径。”
一说起这个，王太医竟频频点头：“下官也时常在想，民间郎中的医术未必弱于太医署。甚至，他们的医术更为高超，只是太医署的太医们都自持身份，不肯承认罢了。”
“臣听闻东市大街的有一郎中开的药店，那里有一味甘露饮，对于防治瘟疫有奇效。”
李洛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很是欣赏王太医这个人。
“哈哈，王太医不愧是医德高尚，你能承认民间医术，足见不是嫉贤妒能之辈。”
李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注射青霉素的事情教给了王太医几人，到底有用没用，过几天就知道了。
李洛来到了东市的药店，掌柜姓张，对于李洛的到来，他还是略感意外，听说李洛是陛下指派治疗瘟疫而来，张掌柜顿时激动起来。
“李大人，小店几个伙计曾数次去给患病的灾民们送过汤药，我们派去五个伙计，可是回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伙计染病。”
李洛大喜：“如此说来，这甘露饮对防治瘟疫有奇效了？”
张掌柜点点头：“八成是这样的，不过小人也不敢保万全之策，细细想来，这药是有用的，小店的伙计，时常都会饮用。”
“你这甘露饮，配制起来难不难？”
这才是李洛最担心的，甘露饮是中药汤剂，它能够增强身体的免疫力，调节人体的机能。
但是中国历代来甘露饮的组方非常多，大致上主要的作用是可以治疗身体的上呼吸道感染的相关症状等等。
张掌柜想了一下，笑笑：“启禀李大人，小人不敢说谎，除了其中的两三味药，别的草药实属寻常，但是如果大量熬制的话，那几味药的成本可能并不低。”
“只要有效果，钱不用担心！”
李洛很是满意：“自即日起，本官命你负责给所有患病的灾民用甘露饮治疗，需要人手、草药、及其他钱财物资，本官会全力配合你。你若立功，本官定不会亏待你，不过，你也是郎中，你必须对病人负责，不可懈怠！”
张掌柜欣然答应。
既然李洛作为防疫的主要负责人，他充分的调动了长安城所有能动用的力量。
该隔离的隔离，该限行的限行。
西郊玻璃厂停产了，原本那些石灰全被一车车的拉进了长安，在城内各处街道，尤其是灾民聚集地，遍撒石灰消毒。
石灰石煅烧成生石灰，是消毒的最好原料，而他自己府内和皇宫更严，李洛命令长安城几处烧酒作坊，酿制出来一些酒精。
每次回家，李洛都让自己身边人，用酒精喷洒双手消毒。
皇宫里的嫔妃、太监、宫女，甚至于李二自己，都得每天清早在太监的服侍下，净手完了再喷洒一遍酒精。
李洛一方面组织百姓们自救，另一方面，朝廷动用力量配合张掌柜昼夜熬制甘露饮，这种草药对于瘟疫虽然起效甚微，可对于瘟疫的防治效果却不错。
首先，瘟疫爆发的几个街道，那些灾民们服用了甘露饮之后，疫情没有出现进一步的扩大。这一点，让李洛很是欣慰。
十个喝了甘露饮的百姓，有八个安然无恙，比起没有喝甘露饮的灾民，十个人中，竟然有一半感染了瘟疫。
这就证明，甘露饮对于防治疫情是有效的。
王太医也组织了太医加班加点的对感染的灾民进行了青霉素的注射。他们中有一半的人出现了好转，还有一半的人依然没有得到缓解。
由此看来，并非所有的患者都是感染了瘟疫。
那些好转的人，经过王太医们进一步的治疗，都开始慢慢恢复。
出现疫情的几条街道全部都被封锁，巡逻的官差都用棉布捂住了口鼻，街道两侧撒满了生石灰，街道全部封闭，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
这是有效的，虽然长安城的生活被打乱，街无行人商户闭户，可是疫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虽然疫情依旧在零星的蔓延，可蔓延的速度很慢，这完全得益于，李洛的防治效果。
虽然，这得到了许多人的不满，尤其是那些达官显贵，甚至于皇宫的后宫嫔妃，包括李二皇帝自己。
第150章 神医到
“朕既已净手，还喷什么酒，给朕拿下去！”
太监一脸的为难，好在长孙皇后出现了。
她挥退掉太监道：“这是洛儿千叮万嘱的，一定要让他爹净完手喷洒一遍。不止是净手，就连您阅完奏疏的时候也得喷洒。这不是酒，洛儿说了这叫酒精，乃是烧酒提炼而成，甚是珍贵。”
“他就担心你不肯配合，特意叮嘱我看着你。倘若你不肯配合，他说以后他那里有好吃好喝的，只会给他娘送来，没你的份！”
李二很是不满：“洛儿那你别跟说就是了，朕不管什么酒精不酒精，这东西味道奇怪，喷在手上有什么用？”
远处的张元算是李二的心腹，他听到后慌忙说道。
“陛下，有用、真的有用。前日有个小太监犯了错，被打了二十大板，屁股都打烂了。奴婢心疼，就大着胆子用酒精喷了下他的伤口，您还别说，这小太监的屁股居然没有红肿溃烂，这东西真的有效！”
李二一怔：“真有如此神奇？”
“千真万确，陛下，驸马大人一片孝心，听他的准没错。”
最终，李二妥协的伸出手，长孙皇后取了些酒精，亲自给他抹上。
话说孙思邈在接到李二诏令，听到长安周边瘟疫横行的时候，他没有直接回长安，而是绕道来到了许州扶沟。
在扶沟县北街上，找到了一处医馆，医馆不大，前来求诊问药的百姓却是络绎不绝。
久闻扶沟县有个神医，开了家医馆叫甄医馆。郎中为甄权和甄立言兄弟，医术精湛不说，还是两个乐善好施之人。
他们时常为瞧不起病的百姓免费医治，人称许州甄神医，甄权为大甄，甄立言为二甄。
孙思邈来的时候，医馆内出来接待的是他的徒弟，看到孙思邈等人后，甄权的徒弟一拱手：“几位，你们是来瞧病还是拿药？”
孙思邈没回答，从怀里摸出一个方子：“求方，你把这个方子拿去给你师父看看，他自会知晓。”
“阿牛啊，谁在外面嚷嚷啊？”里面传出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声音缓慢低沉。
徒弟阿牛有些冒冒失失，慌忙应了一声进去了：“师父啊，外面有个人好生奇怪，他不是来瞧病，也不是来抓药，您看，他给了您一张方子，说是让您给瞧瞧。”
甄权也有些好奇，外面到底是个什么人。他接过徒弟阿牛手里的药方，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阿牛看出不对，叫了声：“师父。”
甄权猛地推开徒弟，大喊道：“老二，有朋自远方来，还不出来迎客！”
甄立言急匆匆的从内堂走了出去，到了前堂，许州二甄怔住了。
他们怔怔的看着孙思邈，眼里泛着泪光，旁边护卫面面相觑，看来几人关系当真非同一般。
孙思邈冲着他笑笑，叫了声：“老孙！”
甄权和甄立言猛扑过来，使劲拍打着孙思邈，喜极而泣：“老孙啊老孙，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孙思邈乐呵呵地笑道：“活得好着呢，熬死你们！”
孙思邈原与甄权甄立曾在同朝为官。说来三人都是中国古代的寿星，孙思邈和甄权都是出生自南朝梁大同七年（公元541年），甄立言生自南朝梁大同十一年。
甄权和孙思邈其实和隋文帝杨坚同年出生，梁武帝萧衍死了，萧方智死了，陈武帝陈霸先死了，陈叔宝死了，周孝闵帝宇文觉死了，隋文帝杨坚死了，隋炀帝杨广死了，再过几年李渊死了他们还活着。
孙思邈就更牛批了，李世民死了，他还活着，差一年还熬死了李治，活生生的活菩萨，真是帝王见了都害怕。
孙思邈医术高超，但许州二甄的医术素来为人津津乐道。
甄权兄弟自在隋朝辞官后，便再没有孙思邈的音讯，他们熬死了这么多皇帝，以为孙思邈也死了，却未曾想到不仅活着，身体比自己还健朗，甄权兄弟怎能不激动！
事出紧急，孙思邈不及多叙，将二甄拉到一旁正色道：“老甄，关中爆发了瘟疫，我此次前来，就是想让你们随我去长安，协助朝廷治疗瘟疫的。”
甄权一惊：“老孙啊，你知道我兄弟二人就是不想跟朝廷牵扯上关系才辞官的，你怎么还代表朝廷来找我了？”
甄权是不喜欢和朝廷人士打交道的，对于他的记忆里，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欺压百姓，鱼肉乡里，就是这些当官们经常干的事。
他们能熬死这么多皇帝，一方面因为他们自身的长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皇帝为君不仁短命。
孙思邈叹了口气：“老甄啊，这世上有恶人也有好人，这当官的也是一样啊，有贪官自也有清官，当今陛下是为明君，你没发现这几年百姓生活好了很多吗？”
甄权思付半响，挠了挠头：“那倒也是，否则的话我看我兄弟二人也不能在这里安安心心的治病救人了。不过，我们依然不想为朝廷效力！”
孙思邈本想告诉他们，治病救人为的是百姓，不是朝廷，可他想到了一个更绝的主意，甄权兄弟既被称为神医，自然是有几分个性的，那就是医痴。
想了想，孙思邈捋了捋胡须笑道：“那可惜了，原本我结识了一位少年神医，掌有一门换血治人之术，原本想邀你出山，借此治病救人之功，请神医传你仙术。既然你没兴趣，那算了！”
甄权一怔，能被孙思邈尊称仙术的，纵然不是仙术，恐怕离仙术也是不远了，他不禁好奇道：“这天下神医，还有比你这老不死还厉害的？”
“巧了，”孙思邈笑道：“他不仅比我厉害，比你我都厉害，怎么样，想不想见识一番？”
甄权有点狐疑，担心这老不死的忽悠自己，知道自己医术是超越不了孙思邈了，但若说还有人能指点自己的医术，甄权有点质疑。
另外三人曾约定，比比看谁活得更长久，想来能指点自己医术的人，多半也是个跟自己一样的老不死，既然如此，那就见见去吧！
甄权同样捋捋胡子道：“好，既然老孙你如此推崇，那老夫就去见上一见，与他交流交流医术，比比寿命也并无不可！”
孙思邈吞了吞口水，这比寿命的事他也只好假装没听见。
甄权看着医馆外面呜呜泱泱前来瞧病的百姓，想了想说道：“老孙啊，你也看到了，我这里还有这么多百姓等着我医治，你们先歇息两天，两天后我们再出发！”
孙思邈回过头：“老甄啊，你怎地轻重缓急不分了？长安城现在都已经炸了锅了，整个关中的灾民都往长安挤，我说的那位神医正组织各处的郎中医者对患者进行救治，这瘟疫多拖延一天，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甄权一惊：“你的意思是说，是这位神医带队救人？”
孙思邈点头：“正是因为他的大力宣扬，很多江湖郎中都参与到了救治当中去，但是瘟疫的病源难寻，我才来邀你前去一起参详。”
甄权一拍额头：“什么都别说，既然此人有济世救人的胸怀，那我还真非去不可了！”
……
一个神医，找到了合适的方子，可活人无数，疫情变化多端，不同的瘟疫需要不同的处置办法。
说实话，太医署的王太医和陈太医都是其中翘楚，可是面对这次来势汹汹的瘟疫，他们始终还是不得其法。
李洛很庆幸，庆幸这个时代有很多的名医。甄权他们到了长安之后，李洛亲自到城门迎接。
古代，医生属于下九流的行业，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阶层，是不屑于为伍的。即便是你医术高超医德高尚，他们认为和一个郎中结交，是降低身份的一种表现。
正是这种难以获得认同和尊重的表现，也让甄权不想为朝廷效力。
当孙思邈以少年神医介绍李洛的时候，阿牛第一个表示震惊了：“师父啊，这少年比我还年轻，神医不神医的先不说，由他带领防疫治病，这能行吗？”
阿牛的声音压得很低，旁人一般听不，。偏偏，李洛的耳朵清奇的很，他竟然听得到了阿牛的话。
“哈哈，我确实不行，但是你们行，我相信你们，你们一定能行，大唐这些受苦的百姓就交给你们了，我会全力配合你们！”
甄权虽然内心颇为认同徒弟的话，可是李洛的谦逊瞬间得到了他的好感，一时之间反而怪罪起徒弟来了。
“黄口小儿，你知道什么？人不可貌相你懂不懂？李大人虽然年轻，但是你孙师伯可不是个妄人，他说李大人是神医，他就是神医，这里哪里由得你信口雌黄了！”
说完，甄权拱手郑重跟李洛道歉：“李大人，小徒鲁莽，还请大人切勿怪罪！”
阿牛是个乡下小地方人，确实是没见过世面。他说李洛不行，李洛要怪罪他自然可行。
但是李洛是现代人，哪里能为这种小事跟人计较？他很尊重这个时代的医生，虽然自己的确不算懂医术，但自己就是比他们懂更多的知识，掌握更多的科技，没办法，懂的多的人他有底气啊。
李洛微微一笑：“甄老不必介怀，几位远道而来，我本应该先安排你们歇息用膳，但如今关中瘟疫横行，只能委屈几位即刻开展工作了。”
阿牛觉得李洛就是在报复，哪有赶了几天路，茶都不让人喝一口就让人干活的？
李洛是在报复吗？
报复倒不至于，只是如今疫情确实紧急，孙思邈请来的这些人倘若真材实料，他自然不会亏待，如果虚有其表，那就只好让他们拿钱走人了，他还得另请高明。
当然，出于对孙神医的信任，李洛相信对方多半是有几把刷子的，不过还是得先干活，多拖一刻，便可能多一批人死去。
孙思邈和甄权兄弟到了太医署之后，才发现事情棘手的多。王太医他们倒是没有任何的官架子，这让甄权他们暗自松了一口气。
甄权是高傲的，所以他宁愿开医馆救人也不愿意再入朝为官，他们此次前来，怕的就是太医署的太医们瞧不上他们这些乡下土郎中。
若是他们故意给自己穿小鞋使绊子，那此次治疗瘟疫怕会困难重重。
事实上他们多虑了，不要说此次的疫情救治由李洛主持，就是换成别人，有孙思邈在场，哪个太医敢瞧不上乡野郎中？
王太医很兴奋，他没想到李洛不仅这么快把孙思邈找来了，还带来了两个医术圣手。
甄权兄弟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不少，这二位称为神医一点也不为过，早在隋朝时期，他们二人就闯下了赫赫威名，《针方》及《脉经》就是甄权所著，只是不知道何故，他们二人都双双失踪，就连书籍也均未见行世。
王太医事无巨细，毫无保留的把自己诊病的方法，还有患者的情况一一详细说明。
“孙神医、两位甄神医，你们三人请过来看看。这里是我开出的来的一些方子，还有这些患者的症状。我们都一一列举记录下来，目前太医署去各处收治的病号，有记录的大概有一百十三人。”
王太医他们把自己的诊疗记录拿了出来，上面详细介绍了患者的情况。有的发烧、有的起疹子、还有的呕吐头疼等等，各种症状不一。
太医们也是按照自己的法子，挨个施治。因为病患实在太多，这些只是他们找出来的一些症状典型的例子。
孙思邈和二甄各自拿了几份，在太医署内仔细的对照看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李洛也来了，众人，都在一起研究，看看到底是能有什么办法能彻底解决掉瘟疫的横行。
孙思邈和二甄看的很仔细，让他们奇怪的是，这些病患们的症状竟然各不相同，但太医们开的方子也没有错，只是收效甚微。
看完记录，甄权对着忘太医一拱手：“王太医，容小人问上一句，你们这些方子，都是从何而来？”
旁边一个太医忍不住道：“自是太医署每年记录的备案，还有先辈们留下来的各种医治瘟疫的法子。怎么，甄神医是质疑我们太医署的能力吗？”
“草民绝没有这个意思，草民只是好奇，还请王太医如实相告。”
王太医跟着点点头：“正是，我们正是根据病患的症状，还有古籍记载的一些法子，还有李大人提供的药物，他令人在城中四处遍洒石灰，严令百姓不得擅自走动。如今瘟疫虽然继续在增加，可好在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爆发的情形。”
李洛也是一惊：“怎么，甄神医，难道我做的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