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终幕战斗
“来吧，我将会像当初打败威廉·阿尔卡斯那样打败你。”卡拉法尔加双手握剑，重新做好战斗准备。
“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的对手。”
戏的速度甚至比刚才还要快，而且卡拉法尔加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对手并没有完全展现出真实实力，他在一点一点地提升自己的力量，也许是因为他以前从未将那份力量用在剑法上。
“你在躲避吗？你的行动和你的气势可完全不搭啊。”
当前情况下，卡拉法尔加只能不断地后退防守，甚至就连抵挡对手的攻击都越来越困难。戏施展起了另一套进攻型的剑法，将卡拉法尔加逐渐逼入绝境。
“真是无趣啊，照这样下去，你可是赢不了我的。那么，这样吧，只要你能够击中我，那我就算你赢了。”
“是吗？只要能击中你吗？”卡拉法尔加打量着眼前的对手，想要在他身上找到哪怕一点破绽。
“没用的，我可以毫不谦虚地说，我是比威廉·阿尔卡斯可怕一百倍的对手，你当初仅仅是打败他就那么费力，更不可能打败我。”
卡拉法尔加开始了他的攻势，最初的几次攻击似乎还展现出了他在战斗初期的气势。但浓缩型毒药慢慢渗透入了他的全身，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力量不受控制地大幅下降。
但将军并没有放弃，他用尽全身的力量，紧咬着牙关在坚持。戏在防守的同时，也不断地在反击，而卡拉法尔加就在进攻和防守的态势中来回转变着。
不过，戏依然没有任何破绽露出。即使有时看上去是一个进攻的好机会，但是戏却可以运用自己的法术，将劣势转变为优势，并且不断地制造陷阱，让卡拉法尔加在完全无法反应的情况下被击中。
没有人可以帮助卡拉法尔加。为了保证决斗不受干扰，另一位神灵将其他人与两位角斗士分隔开，尽管这场决斗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你又输了！”戏突然双手握剑，反手刺入了卡拉法尔加的右肺中。一股血液从将军的口中喷出，但是它却漂浮在了空中，随后轻轻地落在了卡拉法尔加面前的土地上。
“我可不想让你们肮脏的血液弄脏我的身体。”戏傲慢地笑着，“告诉我吧，你还有什么遗言？”
“嘶……啊呵……”
“怎么？痛得说不出话了吗？我就喜欢看到人类这样的表情，你们的痛苦让我感到无比的欢愉。”戏将剑插得更深了，“我相信，你会因为当初没有向我屈服而后悔的。”
“嘿嘿……你又错了！”
就当戏还在为卡拉法尔加的话感到费解时，他感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了自己腹部的皮肤。低头一看，才发现卡拉法尔加左手持剑，将那把佩剑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吗？”说完后，戏将剑从卡拉法尔加的体内抽出，默默地用一块白色的雪纺擦去剑上的血。
“当然……如果不让你靠近……我可是……很难有这个机会的……”现在，毒药几乎已经侵入了卡拉法尔加的全身，他将剑锋插入地面，靠着地面给剑的支撑力撑起自己的身体。
戏没有表态，他将已经被弄脏的雪纺扔在地上，饶有趣味地欣赏起了被擦拭干净的宝剑。
“戏，你刚才所说的，忘了吗？”罗曼比谁都了解戏的性格，说话不算话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啊哈哈，毕竟要毁灭你们的，并不是我，而是这位一直以来都在默默观战的神灵嘛！”戏伸出手，将众人们的目光引导那位沉默的神灵身上，“所以，怎么决定，都和我无关哦。”
卡拉法尔加的眼里是惊讶，是愤怒。他再次从土地里抽出长剑，在远远超越常人的，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意志力的驱动下走向了戏。
“你这副样子还真是让人害怕，我可不想再和你打了。”戏轻蔑地说着，随后，他再次挥舞起权杖，释放出了更多新的夜魇。
冲在最前面的夜魇被卡拉法尔加一剑砍成两半，但是却完全无法让夜魇动摇。它们瞬间将卡拉法尔加扑倒在地上，似乎并不急着杀死他，而是先夺走他手中的佩剑。
“卡拉法尔加将军！”
虽然凯斯特很想上前去救出卡拉法尔加，但他们面临的形势也并不轻松。在卡拉法尔加被扑倒后，之前稍稍停歇了一阵的索斯人怪物也再次沸腾起来。而剩余的联邦士兵们必须要防备来自空中的袭击，也无暇顾及卡拉法尔加。
戏从夜魇的手中得到了卡拉法尔加的佩剑，他只是稍稍握在手中把玩，随后便嫌弃地扔在了一边。
看来，这里的情况是已经完全安定下来了。杀了这些敢于抗争的堪比伟大意志一般的人类，神灵们也就再没有后顾之忧了。
对幸存的人类的最后一战，可以打响了，而接下来的几天内，一个曾经辉煌过的文明即将灭亡。
但是戏忽然又想到，自己似乎还是有些事情可以做的。比如说，那些飞入宇宙中的利威尔特人的事还没彻底结束。那艘方舟上，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定因素，现在他只需要稍微给一个推力，就可以实现自己所想要的结局。
“接下来，我不会再参与到任何和你有关的事情里，要怎么处置，那都是你的事了。”说完，戏便撕裂开一处空间，离开了这最后的战场。
另一位神灵也终于开始展现出自己的力量。祂的双手深深地嵌入进了土地之中，随后将地面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这道裂缝直接与海洋相连，汹涌的海水通过地下的暗道涌来，几乎是一种要吞没一切的气势。
天空之中有越来越多的索斯人怪物，联邦军队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它们的来源。但它们却在天空之中肆意地翱翔着，就好像这一片天空都是属于它们的一样。
“各位，准备好迎接我们自己的死亡，和蒂利的灭亡吧！”
第五百一十二章：秘密公开
“年轻人，恭喜你，你成为了利威尔特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第一公民’。”前一位退休的第一公民将荣誉勋章戴在了埃弗拉的胸前。在周围的利威尔特公民们立刻致以热烈的掌声。
“谢谢您，我相信，我一定会好好地行使国民们赋予我的权力。”
“当然，你的成绩，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可是研究院最有潜力的青年学生，这一点，我们都十分清楚……”
埃弗拉没有继续听下去，他的目光变得迷离，现在他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他的父亲本应出现在这里，但是那位勤劳的执政官现在却正忙于对方舟内部系统的调试之中，他将错过见自己的儿子最后一面的机会。
“来，收下这柄短剑。”前任第一公民将一直配在腰间的短剑转交给埃弗拉，“好好收下，这可是你的权力的象征，如果把它弄丢了，公民们是有权利罢免你的。”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埃弗拉急不可耐地想要进入专属于第一公民们的议会厅去，他想要知道神仆是否欺骗了他。
于是，为新任第一公民们举办的庆祝会还未结束，埃弗拉就提前离开了会场。布伦德尔注意到了这一异样，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在关注这位年轻人。
确保没有被发现，布伦德尔跟在了对方的身后，始终与埃弗拉保持着一定距离。埃弗拉因为急着要去自己的目的地，所以导致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跟踪者。
进入议会厅需要使用密钥，而那枚在埃弗拉胸前的勋章和他手里的短剑就承载着相应的数据。
见埃弗拉走到了第一公民议会厅前，布伦德尔有些犹豫了。他并不是第一公民，因此是没有权限进入的。尽管他依然可以跟在埃弗拉身后，但无论如何那都是违反利威尔特社会规范的行为。
第一公民的选拔标准相当严厉，就连像希尔顿那样的人都没有入选。如果不是因为埃弗拉在学院的好名声，以及他实实在在做出的贡献，恐怕他也是很难被选上的。
因此，第一公民不仅仅是一种特殊的称呼，更是对利威尔特国民价值的肯定。即使他们并不会享有什么特殊待遇，每一位利威尔特国民都打心底里敬畏且羡慕着第一公民们。
“算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进去好了。”当布伦德尔下定决心时，埃弗拉也刚好通过了权限审核，议会厅的大门向他们两人打开。
布伦德尔抢在自动门关闭前一瞬间挤了进去。埃弗拉很明显急着赶路，即使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发现布伦德尔。
“地面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我想，还留在地面上的同胞们接下来的日子会很艰难。”
“这点我知道，我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谁。”
“不过好在我们不会受到影响了，现在我们只要按着原定的轨迹前进就好了，所有的路径点都是经过精密计算得出来的。”
“好，这样就好。”
大厅内其余的第一公民们似乎还在开会，因为从议会厅门口到厅室内部主体还有一段走廊，所以第一公民们也没有发觉悄悄闯入的两人。
“我想，他们大概还会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才会回来，您还可以在这里停留几分钟。”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反正他们早晚都要面对的，我们为什么总是逃避呢？以前也是这样，一直延续了几百年了。”一个急躁的声音响起。
“这都是为了全局，新上任的同事们如果太早地见到老先生，他们的世界观恐怕会崩解。”
越是这么说，埃弗拉越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会让他的世界观崩解，他下意识地认为，那里的东西一定利威尔特体系更加核心的内容有关。
埃弗拉所看到的，确实足以让他的世界观崩解。
十多名配有短剑的第一公民分列两旁，而在正中间最高处坐着一位衰老得不成样子的老者，他的脸上满是深深的褶皱，身体也消瘦得几乎不成人型。
几台巨大的机器通过管道和金属细丝与那位老者相连，老者的头上不知道贴着什么东西，同样的薄膜状物体在他的手上也有。
但是更令人惊讶的并不在老者身上。一位熟人正站在老者的身旁，他穿着华丽的戏服，通过和自己的信息库匹对，埃弗拉确认他就是以前在城内向利威尔特国民们表演的戏剧之王。
“这是什么情况！？”顾不得场合，埃弗拉几乎是怒吼着跑向会场的正中心，他注意到戏剧之王抬头看了他以前，但很快又低下了。
“对啊，这是什么情况？”布伦德尔见埃弗拉冲进了会场，他也不顾会被处分，紧跟着埃弗拉走了过去。
“埃弗拉……就先不提吧。布伦德尔，你是什么情况？”
布伦德尔将他潜入议会厅的过程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在听的过程中，埃弗拉无疑是表现得最惊讶的一个。
“好吧，好吧，既然是这样，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我知道，我进入了我不该进入的地方，但是我希望您可以给出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来告诉我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那位老者是谁？还有为什么戏剧之王会在这里。”
“你一口气倒是问了不少问题，我还是一个一个结婚吧。”一位第一公民无可奈何地叹气说，“那位老者，是真正的方舟人，他可是最初降临于这个世界上的方舟人之一啊。”
方舟文明的公民，居然仍然活在现实世界中，无论是谁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接受。
“而你们口中的‘戏剧之王’，其实也是利威尔特的国民，不过他的精神状况出了点问题。我们每个月都会给他做检查，并且让他享有一切利威尔特国民能享有的权利。”
戏剧之王居然也是利威尔特人，无论是埃弗拉还是布伦德尔，都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第五百一十三章：无掩盖
“那么，既然他也是利威尔特人，他又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地步呢？”布伦德尔步步紧逼，让第一公民们略有不满。
“他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东西，为了让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我们决定实行信息不对等的政策，这样可以避免恶性现象的发生。”
“到底是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呢？难道就是你们的阴谋吗？”
“公民！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再说，你本来就没有资格进入这里！我们有权力把你驱逐出去。”
“是吗？然后我就可以告诉全体国民你们的阴谋了。”
埃弗拉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他似乎没有听到布伦德尔和其他第一公民间的争吵，他没想到，神仆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你没有机会再胡闹了，我们将按照《第一公民权力法案》判处你监禁！”
“那就来试试看啊，我可是已经用移动终端录下了所有谈话的内容，只要我的手这么轻轻一按，所有的内容都会被发送给全体国民。”布伦德尔并没有撒谎，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
受到了布伦德尔的威胁，第一公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无论如何，他们也不希望自己死守的秘密被泄露出去。
“好吧好吧，我们暂且向你妥协。你想要做什么？”
“告诉我，把你们隐藏起来的那些秘密都告诉我。”
“你不怕变成和他一样的疯子吗？”那位第一公民指了指“戏剧之神”。
“我不在乎。”
“好啊，那你就问吧。”听到布伦德尔这么说，第一公民们竟还觉得有些释怀。
“首先，那位唯一活下来的方舟人，是真的吗？”
“当然，不然你还能在哪里找到一位像这样老态龙钟的长者呢？他是货真价实的方舟人，也是现在唯一活下来的一位方舟人。”
“方舟人第一次登陆到现在都不知过了多久了，怎么可能还有活着的。”
“我们可是集全体之力在维持他的生命，这项工作是方舟人一直延续下来的。当初的方舟人认为有必要保留一个个体，以便我们这些后人理解吸收方舟人留下的精神财富。你知道的，方舟人的寿命比我们和一般人类都长得多。”
方舟人的平均寿命可以达到三百岁，而眼前这位老者是经过层层挑选后确定的“文明继承者”，又还有全利威尔特的医学支持，寿命自然更长。不过在五年前，老者的身体情况突然恶化，甚至很难再有清醒的时候了。
“那你们要我研究的东西，也和他有关吗？”
“是的，你也看得出来，老先生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了。”老者的双眼晦暗无光，就连眼皮也不曾眨一下，实在无法判断他到底是否还活着。
“所以，你们需要我研究那种东西，以便刺激他大脑内的生物电，为他延续寿命？”
“不不不，他的神经已经极度衰弱了，我们不可能像你给那个人类小姑娘治病一样对待他。实际上，我们打算利用你的研究彻底复制老先生头脑里的东西，虽然他现在想不起来了，但那些东西是真实存在他的脑子里的。你懂吗……大概就是……他的大脑是一个高级的信息容器。”
“你们这样做有经过他的允许吗？利威尔特可是要捍卫每一位公民的自由的啊！”
“当然，因为在这项计划刚刚开始时，这位老者就自愿报名了。也就是说，他是自愿成为信息储存器的。更关键的是，只有他才记得母文明的位置所在！”
“也就是说，你们只有提取了他的记忆，才能带着我们回去？”
“是这样没错，所以我们才需要你的技术。不然，我们全体国民就算漂流到死，也是回不去的。而且，这位老先生记得的很多关键技术都是典籍里没有的，这样，你明白这项实验的意义了吧？”
布伦德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随便你怎么想吧，我们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
“那么你们现在知道了些什么呢？很早之前就有实验机器送给你们了吧？”
“我们知道的可不少，比如说现在大致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只是知道得还不够详细。而且我们也复原了一些方舟人的技术，现在工业部正在对方舟的动力系统进行升级，他们就是在进行新技术的装配。”
“这些都是从这位老先生的记忆里得到的？”
“没错。当初被选中为‘文明传承者’的只有他一位，其他方舟人几乎在一年内把他们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告诉给了他一个人，这位老先生的记忆就是全利威尔特的思想结晶。”
布伦德尔权衡着其中的利弊，但无论怎么想，这都是有利于多数人的决策。
“我想，你们隐藏的应该不止这一点吧？”
“是，我们还隐藏了很多，只不过考虑到利威尔特的安全，我们没有公开出来罢了。”
“那好，我也不需要你们公开，告诉我一个人就好了。”
第一公民们面面相觑，他们在犹豫，他们实在不敢把那个荒诞的事实说出来。
“第一件可能就足以让你彻底崩溃了……”
“没关系，告诉我吧。”
没有一人开口，第一公民们仍然不愿把那些不应该说出的事情告诉给布伦德尔。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布伦德尔，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害怕那荒诞的事实。
最终，还是一个较为年轻一点的第一公民实在忍不住了，他说：“其实……根据我们的研究，这个世界上是有神存在的，而且，方舟人的文明就是被神所毁灭的！”
这一刻，就连埃弗拉也回过了神，他惶恐地看着周围陌生的同胞，却又想到了神仆的话。
“您在说什么呢？我们难道不是一直秉持着科学的精神吗？我们甚至还告诉那些蒂利人，要他们也相信科学。”
“不……神是真正存在的。我们所有人，都只是在神的严威下谨慎地活着。”
晴天霹雳一般。
布伦德尔只觉得目眩神迷，在那个洞窟里的种种又涌上了他的心头。
第五百一十四章：迷茫的二人
“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吗？”布伦德尔想要抓住最后的希望。
“是的，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或者说，幸存下来的方舟人都知道，只不过我们在某一天决定，不能再让更多后人知道这件事。”
“这就是第一公民的职责吗？你们就要让我们永远活在这样虚幻的事实下？”
“这是为了更广大的国民着想，如果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神灵，那么他们就会动摇对科学，对利威尔特的信念，他们就会从心灵上被打败，那么，方舟人的悲剧就会再次上演。”
第一公民的说法倒也有其合理性，因为布伦德尔是切实经历过那种痛苦的感觉的。
“而且，从你向我们提交报告时起，我们就越发确定神灵是存在的，他们仍然试图扼杀我们的文明。说是要回到母文明，但实际上只是为了逃离这个已经不再适合我们的星球而已。”
布伦德尔想象得到那颗星球现在的惨状，灾难的降临并不是没有预兆的，只不过大多数利威尔特人因为启程的兴奋而忽略了它们罢了。
“我们还有国民留在那颗星球上，他们的生命谁来保证呢？”
“我们为他们留下了后路，生态囚笼里有最先进的生态维持系统，地面上待不了的话，还可以去往地下。地下二十千米的地方有核心避难所，那是他们生存的最后保障。”
“仅仅如此？”
“是的，这样就足够了。”
一种莫名的愤怒逐渐控制了布伦德尔，他恨不得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所有的纸质资料都扔在地上，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但他做不到。
“你们害死了很多人。”
“是，但我们同样也救下了很多人。”
在这里，布伦德尔再无法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因此，他选择转身离去，第一公民们也并没有阻拦，他们知道布伦德尔不会将今天的事说出去。
“好了，那么……埃弗拉？今天是你第一天成为第一公民，我希望这个开头不算太差？”这位站起来欢迎埃弗拉的第一公民感到极不自在。
“不算太差……呵呵……哈哈……”埃弗拉大笑着，随后又痛苦地双手抱头，倒在了地上。
第一公民们没有其他的表示，这样的场景他们已经见得多了。每一位新上任的第一公民都会经历这样一个阶段，当他们知道的越多，心也就越麻木，对那些事情也就熟视无睹。
“埃弗拉，等你好受一点的时候，我们就会告诉你第一公民该担负起哪些职责。我们相信，作为学院最优秀的学生的你是可以出色地完成自己的使命的。”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会帮助你的，你还有十年呢。”另一名第一公民好心地补充说。
“是……我明白了……”埃弗拉缓缓从地上站起，他看向周围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
“很好，你适应得很快，这样看来你很快就能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几个第一公民从书架上抱下来一大摞书，放在了埃弗拉的面前。
“这样的工作，明白吗？首先你得熟悉利威尔特的真实情况，放心，对于你，我们不会再有任何隐瞒。这些书，你都得看一遍。”
堆得如小山一般高的书让埃弗拉感到畏惧，他害怕那些书里的文字，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得知些什么。
“放心好了，它们至少比在学校里的书有趣得多，虽然肯定比不上看其他书有趣，但它们很重要，你必须得看一遍。”
埃弗拉机械地点着头。
“很好，我想，其他的第一公民们也快要到这里来了，我们得准备准备。”第一公民们给一直在一旁听候差遣的愚痴者下命令，“把他带去休息，再把这些书也拿上。”
“是。”愚痴者冷漠地回答。
空荡的议会厅里再也看不到一个人，感应灯逐渐变得微弱，到最后彻底淹没在黑暗之中。
刚刚走出议会厅，布伦德尔便后悔了，他后悔自己没有借着机会再多套一些话出来。但大门已经关上，他再想进入也没办法了。
他并不喜欢威胁别人，之前所说的移动终端的事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在议会厅里有一席之地编出来的谎言而已。现在，他再没有任何资本可以拿来与第一公民们谈判了，而那位叫埃弗拉的年轻人也加入到他们的群体中去了。
布伦德尔第一次感觉自己在利威尔特是如此的卑微孤独，他甚至再找不到第二个了解那些“历史”的人了。
不过，更让他抓狂的是，第一公民们确认了神的存在。尽管自己甚至没问他们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它就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自己毕竟也是亲眼见过的，那个叫做拉莱耶之主的神。
“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对于这样一位无比忠诚于科学以及自己的研究的人来说，这样的事实比任何一种肉体上的折磨还要痛苦。但好在，现在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了完全无法自拔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是继续悲伤继续同情罢了。
但是，他们的生活，也就是全体利威尔特人的生活已经改变，命运不允许这件事情发生，却对未来毫无影响。
布伦德尔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实验舱，工作人员和学者们如往常一样进行着他们的研究。其中一段不经意间听到的对话让布伦德尔有些在意。
“我们要送去休眠了。”
“是吗？大概是为了节省资源消耗吧。”
“对，毕竟我们愚痴者始终只是人造物，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不应该继续浪费方舟上珍贵的资源，而且目前方舟上并不需要更多的服务型愚痴者。”一名愚痴者解释道。
“这样啊，那倒也说得过去，而且你们要处理起来也简单多了，不像我们，我们的身体结构复杂多了。”
又是第一公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出的决定，布伦德尔心想。
然而，也就是这个无伤大雅的决策，却最终导致了利威尔特文明的寂灭。
第五百一十五章：中央控制室
“是那位新上任的第一公民吗？他倒是挺勤快的啊。”利威尔特的研究院在全息屏上输入了一串指令，“好了，现在他就拥有和我们一样的权限了。”
“年轻人总是更有干劲一些，更何况还是位新上任的第一公民呢。”另一位操作员笑着说，随后将埃弗拉的个人信息存储入数据库中。
“好，让我们准备好给这位青年上一课吧！方舟的动力系统可是这世界上最先进的！”
两位学者打理好自己的仪容，自信满满地走出了中央控制室。
埃弗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到了这里，但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做出点改变了，但是，或许并不是改变自己那么简单。
“您好啊，年轻的第一公民！您是想来看看方舟的动力系统有多伟大吗？”
“嗯……是的，我认为这或许对我以后的执政有帮助。”
“啊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就是这里最专业的学者了，您在找不到比我们更熟悉它的人了。”
两位学者打开了中央控制室的舱门，一间极其宽广的舱室出现在了埃弗拉的面前。而他们现在所处的是这个舱室的第一百零四层，在他们的脚下，全部都是方舟的动力系统的组成部分。
“这下面有多深？”
“七百六十米，方舟的动力系统大体上是几个圆柱，直径达到七百米的圆柱，在我们的头顶上还有一组同样的结构。”一名学者用手指指了指头顶的超隔热板，如果没有它，仅仅是方舟动力系统释放出来的余热都足以将这个舱室融化。
“占的空间可不小呢，但是这里就你们两个人吗？”
“很遗憾，如果您再来早一点，早两天，您就可以看到这里面有多热闹了。现在，基本上所有的愚痴者工作者都被送去休眠了，而我们的学者则大多被送到驾驶舱了，那里需要更精密的规划。而至于我们照看的这个东西，让它按照设定运作就好了。”
“嗯，很好。”埃弗拉微微点了点头。
“那么，就由我来稍微讲解讲解吧。方舟的主要动力来源是超强度核聚变和粒子坍缩能。实际上，那些释放出来的高强度能量并不是直接作用在方舟上，而是释放出来影响周围的宇宙空间的。相当于说，我们释放出强大的能量让周围的空间发生了形变，我们就在形变的过程中被推向前。”
“我能理解，学院的教材上有提到过。”
“是啊，这个理论在很久以前就被提出来了，只是到现在才真正大规模用于实践。而且，推动像方舟这么庞大的物体，以前是从未实验过的。”
“这么说，方舟其实很危险咯？”
“那倒不至于。您知道吧，方舟的外壳是使用一种高原子密度材料制成的，即使我们以现在速度的十倍撞上一颗行星也不会损坏。毕竟考虑到航行速度很快，就必须做好防护工作。”
“确实，方舟的动能很恐怖。”
“但是，强大推力也是需要相应的付出的。虽然我们现在几乎可以充分利用每一次衰变产生的能量，但是物质消耗和能量损失始终都是存在的。方舟的动力系统的能量利用率大概在百分之九十二上下，那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
“百分之九十二？对于这样庞大的动力系统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
“嘿嘿，那倒是，毕竟是全利威尔特学者们的智慧结晶啊。”
脚下是透明的隔热板，埃弗拉可以看见巨大的发动机释放出来的能量柱，蓝色的光环从柱体中爆发出来，并在柱体周围产生了不可计数的高能粒子波纹。在极其强大的能量的冲击下，方舟周围的宇宙空间受到压缩而形变，随后又快速恢复，方舟就在一张一缩中被驱使着前进。
“您看到了吗，这就是方舟的力量，这就是我们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
“嗯，确实很震撼呢。但是可惜听不到运行的声音，我想一定会非常震撼。”
“岂止是震撼，如果真的不做消音防震处理的话，我们所有人的耳膜都会被震破的。原本消音层只有五米厚，但在实验中，它瞬间就被冲破，所以我们才把它加到了二十米，并且中间还留出隔层，进行全真空处理。”
“这就涉及我的知识盲区了，我虽然也参与过很多实验设计，但更多的还是能源方面的。”
“哈哈，这个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我们负责的并不是这个领域。事实上，我们大部分的工作是记录动力系统的运行状况，然后进行分析比对，并根据上层的要求调整动力强度。”
埃弗拉看向学者们背后的全息操纵盘，那：便是调整动力系统最关键的部分。
“那么现在它在以什么程度运行呢？”
“我们设定的是零点三倍，本来正常情况下是可以保持在零点七倍的，但因为谁都没有真实操纵过，所以我们打算慢慢提速，何况现在也不着急。”
“零点三倍就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是的。这种超级动力系统以前从来没有真正投入使用，它的实际速度比我们在实验室里得到的估计值快了好几倍，而且现在的速度还可以最大化地利用每次衰变的能量。”
“极限可以开到多少呢？”
“理论上来说当然是‘一’，但实际上是达不到的，只能无限接近一而已，而且那会给方舟带来极大的损耗和浪费。”
“不错，这一趟我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不过，我只是一直在听你们说而已，还没亲眼见到你们操纵，能为我演示一遍吗？”
“当然，不过因为上面并没有指令，所以我们只能演示，不能真正改变它的运行设定。”
“这种东西一般都是会有三重确认的吧？”
“没错，在设定运行指令时，需要重复确认三次。当然，我们能做的也不只是改变速度，像物质补给，配件更换，舱室内置这些，我们都是可以控制的。”
第五百一十六章：人为悲剧
“您看，大概就像这样。”两位学者打开控制界面，逐一向埃弗拉介绍上面的内置，“这是用来调节发动机功率的，这个是向上一级系统发出警报用的。”
“放误触系统是怎样的呢？”
“原来您在意这种事吗？也对，做好防护是很重要的。”两位学者将自己胸前挂着的磁卡取下，然后放在了控制面板上，“这样……它需要读取我们的身份信息，然后进行处理，最后再确认一次即可了。”
“嗯，我已经明白了。”
“哈哈，那样就好，这算是我们的荣幸。”
“不过，这样重要的舱室里，真的只有你们两个吗？你们的工作量如何？”
“没问题，两人就可以解决。”学者们似乎有意要在第一公民面前好好表现，“原本这个舱室内有四名学者，三十个愚痴者工作者，五个愚痴者护卫，不过不久前他们都离开了，现在只需要我们两人就可以解决所有的工作。”
“也就是说，你们两个一直都在这里咯？”
“算是吧，这里面有配备的生活区，食物也会通过专门的窗口被送来，方舟上的生活可轻松了。”
埃弗拉微微点了点头，在他衣兜里的枪显得越发沉重。
“毕竟方舟上没有敌人嘛，我们也不再需要组织考察队对外探索了。怎么说呢，虽然确实感觉自己被关在了囚笼里，但是这种生活倒是足够惬意，让人丝毫不反感。”学者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也没有在意第一公民是否在听。
“嗯，是啊……”埃弗拉敷衍地回答，而他的注意力则放在控制面板上，那两张磁卡是他必须要得到的东西。
“您呢？您现在可是第一公民了，新的生活还习惯吗？我听有的人说，第一公民可一点也不自在，他们要处理很多事务，还要承担很多责任。我可是一点也不羡慕那样的生活。”
“是啊，第一公民很累，还要面临随时都有可能崩溃的风险。”
“崩溃？您说得也太夸张了吧。虽然我们知道第一公民们的压力很大，但还不至于用‘崩溃’来形容吧。”学者们微微一笑，他们认为自己总算找到了这位年轻的第一公民不成熟的一面。
“不，一点也不，甚至还要面对时刻都可能导致一个文明毁灭的风险。”埃弗拉直直地看向两位学者，他的手伸进了衣兜里去。
“您这是……什么意思？”埃弗拉的话让学者们很是费解。
“就像这样。”
两发枪弹精准地命中了第一位学者的头部，他立刻倒地，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说。随后，在另一位学者错愕之时，埃弗拉再次开枪，但这次射出的三颗子弹并没有立刻要那位学者的命。
“您……！您在干什么！”重伤的学者捂着自己的伤口，他绝望地看着血液从自己的胸膛前流出，而自己甚至连使用终端呼叫支援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的很累啊，每天都提心吊胆地活着。”
“什……什么意思？”
“至少我现在觉得，利威尔特没必要继续存在下去了，还不如就在这里毁灭了算了。”埃弗拉走向控制面板，退出当前的界面，不知在更改些什么。
“您在更改程序！？”学者吃力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而鲜血也在他说话时从口中喷溅出。
“是，我要将方舟的动力系统开到最大，再把上端的隔热层打开，让它和方舟的其他舱室直接相连。”
“这会杀死所有人！”学者惊惶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位第一公民，然后他的力气彻底耗尽，他也只能带着恐惧和愤懑死去。
“没错，那就是我要做的。”埃弗拉飞快地输入着新的指令，并且将旧的指令彻底从数据库中删去。
急促的脚步声在中央控制室外的廊道里响起，一群武装到极致的愚痴者护卫们急匆匆地赶来，他们已经彻底封锁了这里。
其余的第一公民们则通过中央控制室内的悬浮摄像头监视者舱室内的情况，或者说，从一开始他们就紧盯着埃弗拉。
“那个疯子！让他做第一公民就是错误的决定！他要毁了方舟，毁了利威尔特！”
“看来，我们只能被迫对我们的同胞下手了。”另一名神色紧张的第一公民通过内部终端向愚痴者护卫们下令，“进攻吧，不用在意他是死是活，一定要阻止他！”
而埃弗拉的指令输入也已经进入到了最后时刻，现在，他只需要再属于一行新指令，并按下“执行”的按钮即可。
“停下来吧！埃弗拉先生！”愚痴者护卫们用激光链锯切开中央控制室的舱门，以最快的速度闪进其中。埃弗拉正背对着他们，他还有三个符号需要调整。
“开枪！”第一公民大声地下令，而愚痴者们在接受到命令后也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埃弗拉的背部中了十二枪，他在他的工作完全职称之前倒下了，可是他的身体却倒在了控制面板上，并意外地启动了新程序。
“快撤退！动力系统失控了！”
上层动力系统的顶部被打开，隔热层与动力系统相脱离，极高温度的热浪顺着通道冲出，几乎榨干了上层生活区内所有公民身体内部的水分。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对人造成影响，那就太低估方舟的动力系统了。在受影响的居民们死去之后几秒钟内，上层生活区内所有的小型机械设备完全被破坏，随后被热浪融化，变成了一滩液态金属。
“方舟受损百分之十三，立刻出动维护型愚痴者，尽全力维修，然后封闭其他舱室的联系。”
然而，因为第一公民们的自信，大部分的维护型愚痴者都被安排送去休眠。让他们重新醒来需要一定的时间，第一公民们只好让现在所有未休眠的愚痴者带上工具和武器赶往事发地，进行最基本的抢救。
“呵呵……我终于得到解放了，和这个利威尔特一起……”
第五百一十七章：重启前
“真是一颗美丽的流星啊，不过，恐怕以后是再也看不见了。”戏凝望着远方的爆炸，轻轻地拍击着自己的手掌，“不过，我应该还是错过了些什么。”
对地面人类的清扫是在十天前结束的，戏有充足的时间在大气层中穿行着，他不会亲自动手，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看着那一位神灵的爪牙在地面上肆虐。
当然，那些躲在地下的低等生物也不会幸免。一道道极强的地震波从地底的深处传来，轻而易举地将他们维生的希望打破。戏不发一言地看着那一切，即使有时天空中会有陨石划过，甚至会从他的身体穿过，他也毫不在意。
然后是黑暗，难以想象的黑暗，那绝对不仅仅只是像乌云覆盖了天空那样简单。一切的苦痛、仇恨、罪恶幻化成形，席卷着人类可怜的世界，将他们的意志踩在脚下，肆无忌惮地践踏着。
黑暗中唯一的光亮，是属于那深空中的预言者发出的审判的红光，它象征着唯一永恒的死亡。
不过，神灵并不在意。他们并不是看不见最后的人类为了生存而做出的种种努力，只不过他们认为那是根本无所谓的。毁灭人类，就像人类伸出手指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戏有些心不在焉，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至少以前从未有过像这次这样难受过，或许是因为那些人类的抵抗让他的自尊心受辱，或许是因为罗曼的出言不逊，但无论是什么原因，都彻底败了他的兴致。
“这真是我观看过最糟糕的一场戏剧！”戏摇摇头，继续在大气中飞行着。
现在仍然活在地表的有文明的生物，或许就只剩那些卑贱的深潜者了。它们小心翼翼地侍奉在那位神灵的身边，它们在海浪中穿行，用聒噪的声音为神灵献上赞歌。
但是，这样的低眉顺眼并没有为它们博得生存的权利，它们是死是活，都只取决于神灵的一念之差，而且更多的时候，神灵根本没有把它们的生命放在心上。
“愚不可及，愚不可及，但是至少还是比那些人类好多了。”戏无奈地说，“那么我又算是什么呢？”
在罗曼死前，他又撒了一个谎，他并没有杀死所有的人类。也没有彻底毁灭人类文明，至少，他还留下了一点文明的火种。
“让这些家伙继续活下去呢，倒是看看他们还能给我什么惊喜。毕竟现在都已经出了像威廉这样的家伙了，我想，像那种疯子一定会越来越多的。最好是再出几个野心家，当他们自我毁灭罢了。”
当然，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彻底毁灭人类。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不断地在这个世界上创造那些种族，并且引导着他们由进化到发展到鼎盛到毁灭。像这样的轮回，他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
这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既枯燥又有趣。枯燥的是，几乎所有文明的演化历程都有统一的规律，他们最初是分散的，然后出现了部落，部落之上又形成了小的邦国，并且又继续在城邦的基础上继续发展。
有趣的是，当每个文明演化到一定程度时，总会出现那么几个有趣的个体，他们似乎或多或少看出了自己的境地，尝试做些不一样的事情来改变周围的世界。那时候，每个文明内部都会掀起风暴，戏最愿意看见的必然是战争。
不过，戏并不会让那些个体彻底推动整个文明的飞跃。每当有个体接近真理时，戏就会出手干预，他始终让那些文明处于个体智慧与整体愚昧的平衡之中。
树的年轮会一圈一圈累计堆积，但是却没有一个同样的东西来为戏计数。他并不是不记得自己到底重启过多少次文明，他只是不喜欢那些冰冷的数字罢了。
“确实可以做收藏，也丰富了我的藏品库。”在一个文明被毁灭之前，戏都会收集起那个文明的精华。在这一点上，每个文明倒都有其独特之处，而这也是戏愿意看到的。
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在一分钟内接收那些被毁灭的文明的所有精神或物质的财富，但那样就显得很无趣，更何况，文明的演化也是需要时间的，他需要找点事来打发那漫长的等待时间。
“现在倒是要等待了，不过好在我还可以去其他地区。”
那位被释放出来的神灵不会这么快就回去，祂毕竟算是被束缚在了那里。根据以往的经验，下一次群星闪耀，大概还要过十万年，也就是说，戏至少还需要等待十万年。
漫长的等待，每到这种时候，戏就会感叹自己无法像其他低等生物一样完完整整地度过一生。
“这种时候可烦了，我可没有什么耐心等待。”戏也不知道说给谁听。以前有威廉，有罗曼，有埃弗拉，但现在，他只能自言自语。
“幻梦境也是个问题，还有很多要解决的事呢。而且那里面还有位常客，如果不告诉他发生了些什么，恐怕他也会感到无聊吧。”
在幻梦境是不会受到正常的规律限制的，戏也给自己找到了个去处。如果要他一直游荡，恐怕他也会崩溃。
在飞过奥维斯黑森林时，戏不由自主地向下望了一眼，果然，它并没有受到任何破坏，就像沙漠中唯一的绿洲一样孤立着。树林中的黑山羊欢快地穿行着，它们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毕竟，打扰那位大人的休眠也是极其不理智的，虽然就连我也并不知道她真正在哪里。”
除奥维斯黑森林外，这个星球上再没有第二个未受到影响的地区。智者法拉泽亚的空间实际上已经完全脱离，所以他也可以安全地在里面生活，女士们也是如此。
满目疮痍的地表无法诞生新的文明。地底下的岩浆顺着强烈地震制造出的断层流出，几乎熔化了所有地表物质，而那些水也全部变成了气态，却并没有再变成水回到地面。
“要作为文明的诞生地，已经算是很恶劣了，不过，你们还有至少十万年的机会，就期待会不会有好运吧。”
第五百一十八章：逃兵
前线的枪炮声传来，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虽然这个国家的每个人都知道，和平已经不再是属于他们的东西了。
但是，交战国双方的国民们却无比狂热地迎接着这场战争，他们似乎认为，这一仗必打不可。城市里的居民们将鲜花插进士兵们的枪管里，让那粗野的金属和鲜活的生命形成了极大的对比。
士兵们的眼里也带着狂热，他们不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怎样的一场浩劫。让他们躲在战壕里？那纯粹是在浪费时间，他们愿意迎着炮弹和枪弹冲锋，将军旗插在敌人的阵地上。
然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却有一个不合群的青年。他趁着夜色从军营中逃走，并且一路躲避着宪兵队的追捕，跑进了敌国境内的一个农庄里。他确信，宪兵们是不会追到这里来的，他实在是不愿意参军。
“瑟芙缇！马厩里好像有什么声音，你快去看看！”农庄的主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秃头，他安适地躺在自己的安乐椅上，要自己的女儿出去确认马厩的情况。
本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是应该离开的，可老头却坚持认为自己的农庄不会成为敌人的袭击目标，而且他也不愿意丢下自家的土地离开。
“爸爸，我不敢去，如果是敌人的军队怎么办？”
“那些德国佬是不会来的！”老头子有些不满，“塔朗西，快和瑟芙缇出去看看！对了，提一盏油灯就够了！”
塔朗西是农庄主人家的雇工，平时负责照看照看农庄里的牲畜。他并不是本地人，但是听口音也听不出他到底是从哪来的，而他自己也说不上自己住的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弗莱迪老爷，我一个人去就够了，让小姐留在这里吧，现在外面可不太平，德国人打过来了！他们说就连去镇子的路都被封了。”
“哼，说得好像我没见过德国人一样。算了算了，那就你去吧。”
塔朗西提着一盏油灯走了出去。他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自己不要运气那么差，正好碰上德国兵。
马厩里似乎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动，但那绝对不是狼或者其他什么猛兽，不然马儿一定会惊慌地叫起来。
“谁在那里！？”为了给自己壮胆，也为了吓唬那个闯入者，塔朗西大声地喊了一声，随后抄起一旁的干草叉，向着那个黑影走去。
“别……别……！”那个闯入者说着含糊不清的法语，他把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害怕地颤抖了起来。
“还真是个德国兵！”塔朗西惊讶地看着闯入者身上的德军军服，随后更大声地喊了起来，“弗莱迪老爷！我抓了个德国兵！是个真正的德国兵！”
弗莱迪老爷也在另外几名雇农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他们的手里拿着绳子，要把这个落单的德国兵绑起来。
“我看，这应该是个逃兵吧？塔朗西，你问问他会不会说法语？”
“我怎么问？我又不会说德语。”塔朗西虽然没有发问，但他把干草叉扔在一边，双手拽住这个逃兵的手臂，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
这个德国青年害怕地看着眼前的法国农户们，随后快速地转过目光。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嘴里哆哆嗦嗦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就好像是得病了一样。
“嗬——还是个胆小鬼。我们这次恐怕也算是立军工了。”
“是啊，仗都还没打多久，我们就抓到了德国俘虏，这样的英雄事迹就算上报纸也不过分。只是可惜都听不懂他说什么，不然还可以拷问点军事情报。”
“行了行了，明天去找部队，把他送过去，说不定官老爷们一时兴起，还赏咱们几个法郎呢！”塔朗西麻利地用绳子将这个逃兵绑在了马厩的柱子上，然后席地坐在了他的面前，“我就在这儿看着他。”
“你还真是不嫌麻烦，算了算了，随便你怎么搞吧，只要不把我们的钱放跑就行。”
“怎么会呢老爷，我最擅长的就是看管了。您那些绵羊，平时不都是我在放么？”
“行行行，你就好好地守在这里吧。我可没时间和你耗。”
德国士兵从一开始就抖个不停，但在看到弗莱迪离开后，他似乎就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怎么？你以为我们老爷要杀了你？我们的老爷可是这附近的村子里最计较的一个人了，他是不会浪费任何一个能赚钱的机会的。”
想到这里，塔朗西不由得把手伸进了俘虏的军服口袋里。但他只摸出来了两发子弹和几个硬币，除此之外再没有找到什么东西了。
“唉，你身上怎么就这么点儿东西？就这么些钱，连买条面包的钱都不够。”
但几个硬币好歹也是钱，塔朗西还是把它们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至于那两发子弹，他把它们扔得远远的。
“明天就带你去我们的军队，抓到一个俘虏，恐怕是要给我们些钱的，那样弗莱迪老爷就高兴了。”
农庄里的农民们还不知道，早在三天前，德国的军队就已经绕到了他们的后方去，而原来驻地里的所有法国军队已经全面撤退，现在正在新的防线上抵抗敌军的部队。
而宪兵队的士兵也在寻找这名逃兵的踪迹，对于德意志的军队来说，出了叛徒是一个耻辱的事。所以，宪兵们一定要到前线抓人。
不过，要寻找这名逃兵的也不只有军队。
德国士兵见这些农民没有杀了自己，立刻松了一口气。至少在这里，在这时，他已经安全了。
军队的意志是狂热的。年轻人不愿意让自己在战场上死去，那么他就一定要想方设法来避免。他只是想正常地过完一生而已，却没想到突如其来的战争打破了他一切的希望。
不过，他虽然成功地从军队里逃了出来，却还要面对陌生的法国，更何况躲避的这个国家还是自己国家的敌人，他们随时都可能杀了自己。
第五百一十九章：新战争
“醒醒，醒醒！亏你还睡得着！”塔朗西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轻轻地戳向靠在柱子上睡着的德国兵，“该带你走了，去军驻地的监狱待着吧。”
农庄老爷并没有多余的食物可以给这个德国逃兵，他让仆人把已经发硬的干面包喂给俘虏，饥饿了一夜，对方咬着牙也把硬面包吞进了肚。
“塔朗西，把他带走吧，让瑟芙缇和你一起去。”
“老爷，小姐去那样的地方干什么？”
“哼！要是你一个人悄悄藏起来一些钱，那我不就亏了？你们这些下人，就是喜欢干这样的事。”弗莱迪的眼里满是厌恶，因为以前就有些雇农趁他不注意偷走了几只鸡带到集市上去卖。
“好好好，让小姐和我一起去。”
塔朗西为俘虏松绑，但仍然用几根绳子把他的手臂紧紧捆住，为了防止他在路上反抗，塔朗西还特意带了一把镰刀。
塔朗西是去过军驻地的。那一次他正打算去集市上，却意外地发现一队本国的军队驻扎在了离镇子不远的地方。出于好奇，他打算去看看那些大兵们怎么操练，但是却被几名带枪的士兵阻止了下来。
不过，这次他倒是信心满满。抓到了俘虏已经是很大的功劳了，而且镇上几天前就在传：只要能抓到一个德国俘虏，就可以得到最多五十法郎的奖金！虽然弗莱迪老爷肯定会克扣一部分，但最后能到自己手上的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在路上，德国俘虏表现得很顺从，甚至没有一点反抗。他的口中说着些什么，但是塔朗西和瑟芙缇都听不懂德语。
“说点什么吧，小姐，不然我们就要一直听他说些听不懂的话，这样的气氛倒是挺奇怪的。”
“啊？嗯……你们难道不担心战争吗？”
“嗨，小姐，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和德国佬打得难道还少吗？放心吧，这场战争是打不了多久了。不管谁输谁赢，都和我们这些乡下人没什么关系。”
“可是我听他们说这是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那又有什么呢？最坏不过让国王回来，或者换个政府。可那都和我们没关系。”塔朗西轻快地笑了起来，他想着，自己可以借这个机会去镇上逛逛，说不定还可以喝点小酒。
不过，路上凌乱的足迹和车辙还是让塔朗西有些怀疑，他知道这条路上肯定曾在短时间内有很多人经过。
“喂！你们三个！停下！”一个声音叫住了塔朗西和瑟芙缇，德国俘虏因为听不懂法语，仍然向前走去，但是却被塔朗西一把拽了回来。
一名穿着整齐的军服的法国士兵不知何时从他们的背后出现，他的肩上扛着步枪，眼里带着凶色，似乎在指责二人在这个时候出来到处乱晃。
“啊呀，抱歉抱歉！我居然没看到您！”塔朗西快速打量一眼眼前的士兵，发现他的腰间挎着一把手枪，而军服上也没有一点褶皱，初步判断这至少应该是个军里的小官。
“我们抓到了一名德国俘虏，正要打算把他送到军驻地去呢。”瑟芙缇害怕小军官手里的枪，想要尽快把事情解决然后回到农庄里去。
“德国俘虏？”小军官半信半疑地走过去。他在俘虏的面前停下，对方的立刻慌乱了起来，他似乎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即使军服上已经有了很多破洞，但小军官还是分辨得出，这就是自己的敌人的军服。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给眼前害怕得发抖的俘虏戴上一副金属手铐。
“干得很好，你们立大功了！现在我们正需要抓个俘虏好好拷问一番。”
“那是那是，不过嘛……”塔朗西狡猾地笑了起来，“我该得的报酬问题……”
“当然有。”军官潇洒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几张“大票”，塔朗西诚惶诚恐地收下了它们。快速点数一番后，塔朗西才发现小军官竟然一次给出了三十法郎的巨款。
“太……太感谢了！那我们就回自己的农庄去了？”
“嗯，快点回去吧。你们知道的，现在的环境可不太平，德国人已经对我们宣战了。以后，尽量还是躲在安全一点的地方吧。”
“是！是！”塔朗西一脸满足地回应着，然后便带着瑟芙缇离开。
小军官也带着俘虏向相反方向走去。俘虏一路上都低垂着头，他大概知道被法国士兵抓住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你叫什么名字？”军官突然发问了，只不过他说的是德语。
“威廉·阿尔卡斯。”
在下意识地回答后，俘虏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对方已经开始试探起自己，但他第一想知道的事却只是自己的名字。
威廉想到了更加糟糕的一种可能，那就是说，眼前的法国军官其实是德国宪兵假扮的，而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找出那个离开军队逃跑的懦夫，也就是威廉自己。
“不好了……不好了……”威廉在口中默念着。
“什么不好了？”
“您不会把我送到军事法庭吧？”
“当然不会。”小军官突然停下了脚步，并且连带着让威廉也停了下来。小军官脱去自己身上穿着的法国军服，而里面穿着的也不是威廉以为的宪兵队的制服，这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哦，威廉·阿尔卡斯。”这样的话，已经接近于恐吓的程度了。
“那么你到底是谁呢？你不是法国人，虽然说着德语，但是大概也不是真正的德国人。”
“嗯，没错，我确实不是法国人，也不是德国人，或者说，我是最不欢迎这个时代的人。”
虽然对方的说法很奇怪，但是威廉不敢多说一句话，他还不确认对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而对方却在这个时候解开了手铐和绳索，给了威廉最大的自由。威廉很是感激，但是他同时也在担心，他担心这时候就会冷不防地被一枪打中。
“你自由了，现在没什么可说的了。”
第五百二十章：懦弱
“不过这种说法似乎也不太对，因为你也并不是完全自由了，这个世界还有需要你做的事。”眼前的陌生人一本正经地说了起来，“威廉·阿尔卡斯……真好，和你的先祖竟然是一个名字。”
“怎……怎么？您知道我……或者说我的先祖？”
“嗯，是的，我会告诉你，你的先祖是一个很有远见，但也很激进极端的人。”
“您这么说倒让我有些搞不清楚了。我们家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人物，最多也只是曾经出过一个陆军少尉，除此之外我再没听说过了。”
“很正常，毕竟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你们是不会理解的。你只需要知道，你的先祖很了不起就可以了。”
威廉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
“怎么？你在畅想他的英姿吗？”
“不……我只是在想，这一切实在是太突然了。就在几个小时前，我还是一个俘虏，您突然出现救下了我，然后又告诉我这些不可思议的事……对了，我甚至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又是哪里的人呢。”
“我吗？你可以叫我杰夫。如果按照我苏醒的地方来算的话，我应该是英格兰人，但实际上，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
威廉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如果对方说的是实话，那么自己现在就是在和一个会熟练地使用德语的英国人交谈，而英国此时正和自己的国家交战。
“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送到军事法庭去的，我还需要你的帮助来解救这个世界呢。”杰夫看出了对方的担忧，为了表示诚意，他主动将自己的枪扔在一边。
“我……我还是担心。毕竟我是一个逃兵，我既害怕您是宪兵队的人，又不希望您是法国或者英国人。”威廉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他希望找到一个能逃的空隙。
“这样好了！我是蒂利的士兵，蒂利人！我来自一个叫做蒂利联邦的国家，我不会对你使用任何暴力。”杰夫现在只差跪在地上求威廉不要离开了。
威廉仍然不放心。在军队里，他一直都是受欺负的对象，所以他下意识地对周围所有和军队沾边的人保持警惕。
“好……好吧，我愿意相信您。不过您能告诉我，您刚才说的拯救世界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不向你阐述清楚的话，有很多人会被杀死的。”
于是，杰夫不得不把他到目前以来所有的经历都告诉给威廉，包括在那个古老的时代发生的一切。
在最后的一战中，联邦军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卡拉法尔加的倒下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泄气，反而更加高昂地冲向了戏，以及那些怪物。
可惜的是，他们的敌人毕竟还是占了绝对优势，即使士兵们尽全力战斗，最后也难逃死亡的命运。幸存者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几人还活着，他们也几乎筋疲力尽了。
但是，就在怪物们打算最后一举歼灭联邦军队的时候，它们却完全化成了灰尘。而一种温暖的金色的光芒将杰夫等人包围起来，他们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也越来越透明。
杰夫认为这又是神灵的什么鬼把戏，于是他试图反抗。但是他的行动却遭到了限制，身体完全动弹不得，就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
就像温暖的阳光一样，这是杰夫最后的感受，但这阳光却让他的身体变得疲软，而他的意识也在不断地消散。
当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的身边空无一人，本该有的尸横遍野的场景却完全没有，无论是神灵、怪物，在这里都看不见。
新的麻烦很快就来了。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了这里，但是他却意外得知，一场极大规模的战争将要爆发。
原本，人类之间的战争和他们是没有资格干涉的，但是他们却不知通过途径，得到了本该属于旧时代的东西，那些法术、奥秘，却在各国军队中。杰夫要做的，就是清理掉那些“违禁品”，并且搞清楚自己为何会被带到这个世界上。
“很抽象的一个故事……比如说，您是如何知道那些武器受怎么来的呢？”
“一块石碑，一个很闲的神灵留下了新的预言，正好就在离我苏醒不远的地方，所以我也就知道了。”
“那是什么道理？”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个混蛋确实很糟糕，他甚至在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还要继续拖延，就把对手当成猎物一样玩弄。”
“真奇怪……神灵……您是说上帝吗？”
杰夫摇头拒绝，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宗教里的上帝是否存在，但他知道在他们那个世界里，“神”是真实存在的。
“我的任务就是拯救这个世界吗？”
“是的，看来你已经很清楚了。怎么样？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杰夫向威廉瞥去充满希望的一眼。
“那么，请容我拒绝。”威廉直截了拒绝了杰夫的请求。
“好……嗯？什么！你说你拒接？为什么呢？”
“首先，我并不认为您讲的内容是真的，那实在是太离奇了，我更相信我是在听故事；其次，我只是一个军队里的逃兵，我知道我没有那个实力救下整个世界；最后，我认为那和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就是你的理由吗？”杰夫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威廉的衣领。
“是……没错……我想是吧……”因为被杰夫的行动吓到，威廉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真是可悲啊，没想到故人的后代居然沦落如此地步，亏他以前还是个带领着几百万军队的将军。”杰夫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威廉的衣领。
被杰夫这么一说，威廉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能力，他知道自己是担不起那样的重任的。
“所以，我认为我是无法完成的。我只躲在后方安全的地方，过完最简单的一生而已……抱歉了。”威廉转身要离开。
“等等，那至少，让我把你送出这里吧。”
第五百二十一章：建立信任
略微思索一番，现在他们正在法国境内，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法国军队发现。如果能有杰夫的帮助，那么自己也可以更安全地离开这里。
于是，威廉同意和杰夫同路，前提是，杰夫要带自己回到德国，而威廉则不能告诉任何人关于杰夫的事。
“还是觉得很可惜啊，明明你的先祖是一个那么了不起的人。”
“虽然我不认为我一定要像我的先祖一样。但您能告诉我，他都做了些什么，而您又做过或者正在做些什么吗？拯救世界这个说法还是太让人不解了。”
威廉猜想，杰夫大概是个像尼采一样钻研哲学到精神失常的疯子。这样想，他不由得对威廉多了几分敬畏和同情。
“如果真要细讲我的经历的话，恐怕几天几夜都讲不完，而你的那位和你同名同姓的先祖的故事就更有传奇色彩了。”杰夫打开了手中的地图，寻找最近的通向斯特拉斯堡的路线。
“那么，你之前说你们的世界被毁灭了，那是什么意思？”
“嗯……或许不该说毁灭，毕竟我们始终还是在这个星球上，只是文明被中断了而已。这中间，至少有一千万年的时间，我是从时计碑上看到的。”
“时计碑？那又是什么？”威廉觉得杰夫说的话越来越不合逻辑了。
“就是用来记录时间的。从上一个文明毁灭直到现在，大概过了多久，它就是用来记录这个时间的。如果不是因为战争，我很愿意带你去看看。”
“我不太确定……但是是谁在记录那种东西呢？”
“没有谁记录，它会自己记住时间。每过一个周期，它的表面就会多一道刻痕，而我就是根据刻痕的数量来判断的。一个周期是十年。”
“虽然还是很荒诞，不过您救了我，我愿意机洗听您说下去。”
听到威廉的话，杰夫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说：“不！这都是真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威廉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他以为杰夫的精神病突然发作了，警惕地看着对方，并用余光搜索着附近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
“不……这怎么说也很难以接受。您要我相信，在一千万年前，还有一个人类文明，而那个文明最终因为几个邪神的一时兴起而被毁灭了，这简直太荒谬了！我好歹是在学校接受过正经教育的，那个时候可能根本没有人类，而且您也拿不出证据。”
“证据，是吗？”杰夫的神色平静了下来，他胸有成竹地笑着，似乎自己的证据已经可以让威廉信服了一样。
“对啊，证据，推断总是需要证据的吧。”威廉觉得自己的话让杰夫的病情稍稍有所好转。
“好啊，你看着。”杰夫拔出腰间的匕首，“你看着，我会在它的表面上附着一层闪电。”
在苏醒时，杰夫意外地发现自己所有的伤残都被治愈好，就像是换了一个身体一样。但更让他惊讶的是，自己曾经短暂拥有的操控电流的能力也回来了。
杰夫轻轻地在匕首柄上施力，蓝色的电弧立刻从刀刃上放射出，并且逐渐变得稳定，最后变成了一把长剑的形状。他轻轻地挥动匕首，那电弧也随着一并运动。
“这……这……我听说美国人也研究出过类似的东西，你大概是把它变得更小了吧，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是吗？那么这样呢？”杰夫突然从手掌中放射出一道闪电，直直地劈向一旁的树木，让它们的叶子全部落在了地上，“这样，你又要如何解释呢？”
“我……我……我想……”威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眼前的景象让他觉得极其不可思议。如果他没有接受过学校的科学教育的话，他恐怕已经跪在地上，将杰夫尊为上帝了。
“没关系。”杰夫笑着拍了拍威廉的肩膀，“这至少说明，你拥有自己的理智，而不是用神和神迹来解释一切。虽然我并不是很了解你们这个世界的神叫什么名字，但我知道，他们的本质实际上都是差不的。”
“啊？”
“不是神创造了人，而是人创造了神，难道不是吗？我记得这是两千多年前的一位智者说过的。”
“可是……您刚才还在说，是神毁灭了你们的文明啊？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我也说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我在时计碑旁还看到了一句话：你的生命本身就是一种诅咒。我想，这大概也是那些毁灭了我们的家伙的恶趣味。”
威廉陷入了沉思之中。杰夫所说的，让他对自己所处的世界多了几分怀疑，一瞬间，他竟然质疑起了自己的存在，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喂？你怎么了？好像心不在焉的。”
“啊，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会不会我的存在也是不正常的呢？我们的世界难道随时都处在其他人的监控之下，而且他们甚至对我们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么？”
“这个问题，我想你会知道答案的。现在还是说点更现实的，你的家在哪里？其他的家人呢？”
“我……我的父母双亲在两年前相继去世了。家的话，我是在东普鲁士出生的，但我自成年后几乎一直住在柏林。”
“抱歉，我没想到。”
“没关系，我现在不是那么悲伤了，只是有时候想起来还是会有点难过。”威廉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这种时候都会来，只是我比别人提前了几十年经历罢了。”
“你还真是看得开，这点倒挺像你的先祖的。”
“是吗？不过我觉得我是做不成什么大事的。我这辈子得到过最大的荣誉，大概就是在中学时曾经得过一次奖学金，然后就没有了。”
“我觉得，你和那位威廉·阿尔卡斯之间差的，大概就只是一个良好的环境而已。”
“哈哈……像我这样一个战场上的逃兵？我可是连枪都不敢开。如果不是稀里糊涂地被招来参军，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碰枪那玩意儿。”
“虽然我还想问问你是怎么入伍的，但现在好像不是时候。”杰夫突然停下了脚步，并且紧紧地盯着前方。
“怎么了？有人吗？”
“没错，而且是你最怕的宪兵队。”
第五百二十二章：黑鹰十字
“不会吧，宪兵队为什么会追到这里？这里可是法国境内啊！”
“恐怕德国军队已经进入法国了。难道你不知道吗？战争已经爆发了。”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这样的速度不应该啊。”
“别说了，先应付过去吧。”杰夫脱下身上的法军制服，并且扔掉了所有和法军有关的东西。
威廉也慌慌张张地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军装，他害怕被宪兵们看见，那样他一定会被送入军事法庭的。
“怎么办？不管怎么想，我们两个人在这儿也太突兀了吧？”
“那倒是，不如你装作是被我抓到的逃兵，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我们把他们放倒？”
威廉狐疑地看着杰夫，他担心对方言而无信，将他送给宪兵队，并不由得怀疑起了杰夫的真实身份。
“喂！士兵们！我抓到了一个逃兵！”
没等威廉同意，杰夫率先大喊了起来。原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宪兵们突然转过身来，并一步一步朝二人走去。
“该死！我居然没注意到，他们的前进方向基本完全适合我们错开的。”
“嘿嘿，抱歉了，但是我需要确认一件事情。”
威廉还在疑惑之中，宪兵们就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其中一名宪兵警惕地用枪指着杰夫，而另外两人则缴下了杰夫身上的武器。
宪兵队长仔细打量着威廉，在确认他就是前几天逃走的新兵后，毫不犹豫地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将他打倒在地上。
“公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宪兵队长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对杰夫的警惕。无论是谁，在边境线附近发现了一名抓获逃兵的本国国民都会感到怀疑。
“我是个在边境附近生活的农民，这家伙昨天抢了我家农庄的一只鸡，所以我专门来追这个小偷，要把他移交给军队。”
宪兵队长狰狞地笑了起来，说：“是啊，勒贝尔M1886，你一定是个德国人，对吧？”
其余的几名宪兵立刻举枪瞄准，只要队长下令枪决，那么他们就会扣下扳机。
“说吧，你是法国的间谍么？不过，我想也应该不是，毕竟没有哪个间谍会笨拙到这个程度。你的衬衫干净得像新的一样，却和我说你是个农民？”宪兵队长用手枪枪管轻轻地敲在杰夫的肩膀上，“可不要和我耍花招，法兰西的杂种！”
“那么，您就一定也是宪兵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宪兵队长似乎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一样，“你看看，我带着宪兵，我们担负着德意志的荣耀，你居然还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
“那么，您手腕上的‘黑鹰十字’又是什么呢？”
宪兵队长错愕地看着杰夫。而他的手腕上，正有一个醒目的黑鹰十字纹饰。
“你为什么知道这个？你又是什么人？”
“因为你们在伦敦的据点就是被我捣毁的啊！我当然知道这个符号象征着什么。”
“哦？是吗？”宪兵队长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向手下递眼神，而自己的右手食指也轻轻地搭在了手枪的扳机上。
“你最好把枪放下，再让你手下的人也把枪放下，不然，我会像对待那些邪教徒一样对待你们。”杰夫说话的声音似乎提高了几个声调。
但对方可丝毫不在意。一名宪兵抢先开枪，可他的子弹却被电流形成的屏障挡了下来。其余的宪兵们也扣下了扳机，但他们的攻击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这……这是什么请况？这家伙是个巫师？”见子弹无法击中杰夫，宪兵队长也慌乱了起来，但他还有最后的武器，那种东西，就算是杰夫的电流也无法抵挡。
不过，杰夫却比他更快一步。电流迅速穿透宪兵队长的身体，将他击昏在地上，而其他宪兵也接连被放倒，最后，只有杰夫和威廉还站在原地。
“呼——真是场轻松的仗啊，不过本来这里也就只有六个人。”
这下，威廉真正意识到了杰夫的厉害。而他也终于相信，杰夫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了。
“杰……杰夫先生，您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这可是只有我才有的独特能力。不过至于我是怎么得到的，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毕竟都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杰夫检查起了其余的宪兵，毫无疑问，他们的右手手腕上都有一个相同的黑鹰十字。
“所以，这个符号又是什么？您之前似乎就遇到过？”
“这个东西叫黑鹰十字，它是一个邪恶组织的符号，那个组织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之前在伦敦的时候就和他们打过交道，不过他们都是些疯子，不在乎任何东西，只在乎那些神。”
“他们很强大吗？”
“你觉得他们强大，那他们就很强大，他们毕竟几乎在每个大城市都有内线，而且渗透入了各国的军队。有传言说，这场战争的爆发就有他们的推动力。”
“那……我们要和这样的组织对抗？”
“怎么？你愿意和我一起对抗他们了？”
“不……嗯……算是吧，毕竟我现在忽然发现，这个世界上哪都不能去，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对嘛！”杰夫终于露出了喜色，“况且，我们并不是孤单的，还有些和我一起的旧时代的人在现在苏醒，他们都是会帮助我们对抗那个邪恶组织的。”
“邪恶组织要做些什么呢？”
“我并不是很清楚，现在的情报并不明晰，而且对方内部的结构很复杂，给我们增加了很多的麻烦。有时候我们为了搜查一条线索，却要跑很多地方，在各个国家间穿梭。”
威廉点了点头，他似乎已经明白了目前的情况，并且在心中默默思考着要如何行动。
“很好，有了你的加入，我们的实力就壮大了不少。那么现在，先让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先祖留下来的遗产吧，毕竟，只有你才能打开。”
遗产？威廉不知道那到底是些什么。但是如果只有自己才能打开，那一定是些很不得了的东西。
第五百二十三章：觉悟
“话说，那些家伙，就让他们待在那里没问题吗？他们醒来难道不会通缉我们吗？”
“没问题的。我释放出的闪电可不止可以用来攻击，还可以让他们的记忆受损，这样，他们就不记得曾经遇到过我们。这样的事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唔……”威廉仍然觉得杰夫是个危险的人物。
在一天内是无法抵达斯特拉斯堡的。因为战争，他们必须要尽可能地绕过交战区，还要选择一条最近的路，这无疑是很困难的。
“唉，我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这个世界无论什么时候都在打仗，我都烦了！”远处传来的枪炮声让杰夫十分烦躁。
“可能打不了多久的，我的父母告诉我，在他们那个时候，这个世界可比现在乱多了。不管是革命党，还是反对派，还是外国的军队，反正几乎就没停过。”
“是吗？那么你作为一个德国国民，作何感想呢？”
“嗯……如果要说的话，我不知道谁输谁赢究竟有什么意义，各个国家都只是在重复这些残酷的事情，但我实际上只是想要一个稳定的和平的环境。”
“所以，你应该算是个反战主义者咯？”
“大概吧，至少我不喜欢战争。”
杰夫意外地表现得有些惊讶，但他随后又笑着点了点头，说：“不错，我要说，在这一点上，你比你的先祖优秀太多，也比这个时代等我其他人优秀太多。你知道吗，我在巴黎的时候，竟看到那些市民欢呼着送士兵踏上战场，让他们去死。”
对于战争，杰夫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更有话语权。
“不过，我的先祖又有什么奇怪的行为吗？”
“那可不仅仅是用奇怪来形容，简直可以说是疯狂。他认为世界秩序已经烂到透顶，于是发动了一场大战，倒是确实摧毁了旧的秩序，可在这过程中必然是少不了暴力和破坏的。”
“听起来，他似乎是个革命者？”
“不完全是。他虽然埋葬了那些国王、贵族，可他却完全没有想过要如何重建世界，到最后，他成了最恐怖的战争狂人。”
威廉并不希望听到像这样的话，至少他不希望自己的先祖是个战争狂人。
“不过，别担心，我相信你会比他更优秀。”杰夫似乎很信任威廉，在他身上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当然，现在的威廉，是远远还比不上那位摧毁了旧秩序的威廉的。而杰夫要做的，就是帮助他，并从他开始将这个世界引向更加美好的未来。
“有您什么计划吗？”
“或许是有的，毕竟我们目前最大的目标就是摧毁那个邪教组织，他们的存在就是对世界最大的威胁。然而在开始之前，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看看你的先祖留给你的遗产。”
“它在哪呢？”
“这个嘛，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就在纽伦堡。”
“纽伦堡？那么远么？我们得坐火车吧？”
“是的，说实话，在我那个时代待了太久，我觉得你们现在的东西都挺落后的。你们的火车、轮船、工厂，都远远比不上我们那个时代。现在的火车实在是太慢了！”
威廉无法回答，因为他并没有亲眼见过杰夫所在的时代是什么样子的，但他却对杰夫生活的时代有了很大的好奇。
“如果您不介意，您能给我讲讲您那个时代的事吗？”
“当然可以，就当是旅途上的消遣吧。”
杰夫一路走，一路向威廉描绘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太阳升到了最高处，两人便原地休息，待解决了随身携带的干粮后，又继续赶路。
在抵达斯特拉斯堡前，杰夫算是把他还记得的往事全部告诉给了威廉。包括两次全面战争、深潜者的入侵，以及最终的和神灵的决战。
“啧啧啧，您的人生真算得上是传奇。那些东西我甚至从没见过。什么深潜者啊、食尸鬼啊夜魇啊，还有那个叫利威尔特的文明，简直和亚特兰蒂斯一样神秘。”
“如果解决完了这次的事件，以后带你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在几大洲都搜集了些情报，竟意外地发现过一些和我们那时候的文明有关联的东西，甚至直接发现过一些遗址。”
“那些怪物也是？”
“我想是的。我们在美国似乎还发现过深潜者，不过他们保存的鱼类特性已经很少了。”
“天哪，你们到底去过多少地方？还有，到现在，和您一起的到底有多少个人？”
“让我想想……大概十多人吧。我们还遇到过一些这个时代的智者，也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交流。”
“所以您才如此见多识广吗？”
“我想是的，为了更好地搜集情报，必须多了解些当地的特色和习俗。但是在我们那十几个人中，比我聪明的多得是。”
杰夫在威廉心中的光辉形象正在逐渐建立起来。
“不过，这么说也就意味着，我们人类其实始终和其他文明物种一起在？”
“大概是的，时计碑没记录那些，所以我才猜测，深潜者大概是一直都存在的，只是它们没有进一步扩大种群的规模罢了。”
“细细一想，好像人类又在岌岌可危的地位了。那些深潜者要是也像你们那样再次发动战争，那人类社会恐怕无力抵抗。”
“所以，我们才需要让更多人加入进来。无论如何，战争都是不对的。而且我们也算是一直在监视它们的动向，尽量不让它们发展得太快。现在那些陆上的深浅者都住在一个小村庄里，它们是无力对抗人类的。”
“忽然觉得，您的使命是如此的高大。相比之下，我之前那渺小的愿望简直不像话。”威廉有些脸红，但他绝对是真诚地说出的这些话的。
“没关系，你看，现在你不是也有这样的觉悟了吗？”
这样的谈话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五点。直到杰夫再想不好该说些什么好时，他们也终于到达了斯特拉斯堡。
第五百二十四章：斯特拉斯堡
“现在也不早了，恐怕火车是不再发车了。”列车时刻表上的数字让威廉心寒，他们比末班车正好晚了半个小时。
“没关系，我们并不急着赶路。虽然我确实很想知道那里面有些什么，不过毕竟你才是它们的主人。我们今天可以就在这里休息，然后等第二天最早的一班火车。”
“现在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威廉不情愿地同意了。
斯特拉斯堡是位于法德边境的城市，这里被战争的紧迫气氛所笼罩。人们谈论的话题无非就是战争的走向，商品的价格，工人的工资。所有人都形色匆匆地走在街上，即使他们不用上战场，但这场战争已经将他们所有人都束缚了起来。
“这样的紧张感，我好久没有过了，仿佛城市都是灰色的。”
“军营里可比这过分呢，我们原本只是临时征调的部队，都还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就要我们进行协同辅助作战。”威廉愤愤地说到。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跑出来的？”
“嗯……虽然我知道当逃兵不是一件光荣的事，但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打这一仗，明明我们的皇帝完全可以不去在乎那对被枪杀的奥地利夫妇。”
“哈哈，你最好还是小声一点，这里好歹还是在你的国家，而且你还是……”
经过杰夫的提醒，威廉才想起来现在已经在斯特拉斯堡了。他慌乱地向四周张望着，好在没有人注意到他。
“看来我们得小心点了，我知道，这附近也是有军队驻扎的。”
“当然，这可是边境城市，就算隔的远远的，我也能闻出这里的火药味。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毕竟您几乎是在战场上过了半生。我就不一样了，我从小就不爱好它，上了中学以后，学校里经常有些学生决斗，我甚至看都不敢看一眼。”
“是吗……唉，如果你的先祖知道的话……我无法想象他脸上的表情，但肯定很难看。”
威廉并不在乎，他不认为自己应该像那位威廉一样活着。
“现在先找个旅馆，然后饱餐一顿吧。那些干面包真的算不上可口，比我们那个时候的面包还差。”杰夫看着路旁一块块的广告招牌，想要找到一家可以让他们歇息的旅馆。
“是啊，而且有些话在外面说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还是找个相对隐蔽点的地方吧。”
街道上时不时有士兵走过，他们的军盔上的尖顶闪烁着刺眼的寒光，但那光芒正随着太阳的落山而变得越来越黯淡。
虽然很多旅馆都临时被军队租用，但威廉和杰夫还是找到了一个空房间，只不过他们花了比平时多五分之一的钱。
“真贵，不过好歹是解决了住宿问题。”
“不过这地方可不算安全。总共三层楼，二十个房间，就有十二间被军队租用了。我们的隔壁就住了个少尉。”
“不用担心，他总不至于在半夜跑进来查我们的证件。我担心的是，在这些士兵中有多少人拥有黑鹰十字的标志。”
“难道那个组织在我们的军队中的渗透很严重？”
“可能是吧，但我到现在已经发现了两个有黑鹰十字标志的家伙了，好在他们不住在这栋楼里。”
“这里也有么？”
“当然。而且不仅仅是德国，法国、英国、奥地利、俄国、美国，这些国家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敌人的组织。”
“不……不会吧？他们的势力这么强大？”
“何止如此，我们确认，现在基本上每个大国都有他们的奸细。”
“算了，还是让我们来聊一些更有实际意义的话题，比如现在要到哪里去。”
“既然来了德国，那我一定会要试试真正的德国美食。不过为了保持行动的敏捷，我还是不要多少了。”
“额……我并不是真的想说要吃些什么，只是现在确实没有其他可干的事。现在的目的地是纽伦堡，除此之外，我们掌握的情报并不足以告诉我们哪里才是要去的地方。”
“您的情报是从哪里来的呢？”
“当然是靠自己以及合作者们的帮扶啦，没有他们，我是搜集不了那么多情报的。我们的情报忽然查到了你和威廉给你留下的遗产，所以就抱着来碰碰运气的心态看看，结果真的发现了你。”
“为什么我和我的先祖留下的遗产也在你们的情报线里呢？”
“我想，大概是因为那些遗产里有些神秘的东西，所以才要这样保护起来吧？”
“或许是，但我们的情报就指向了你和你应得到的遗产，只要你打开它，一切便迎刃而解。现在你要做的，是想好自己到底要怎么做。”
从一路上的兴奋中逐渐冷静下来，威廉的渐渐明白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忽然想到，自己只是一个怕死的逃兵而已，但是现在却又被杰夫哄骗来，要和他一起拯救世界。
不过，事已至此，威廉倒还不好意思提出要退出。他只能在心里期望着，希望他们要面对的敌人不像他想象得那样强大，希望自己可以安稳地活下去。
“你在犹豫什么？我们该去解决温饱问题了。”
“啊……只是突然又有点后悔了，不过没关系，我想我还是可以坚持下去的。”
杰夫欣慰地点了点头，他似乎认可了这个青年在短时间心态的转变。
“不愧是威廉·阿尔卡斯的后人，多少还是带点血性的。好了，我现在已经快饿得不行了。”
两人快速地在外解决了自己的饮食。随后便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地在街上闲逛，和本地的居民们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柏林比这儿安稳多了，这儿的人走路的速度都比柏林人更快。”
“他们是要进行战争转移吧，在这里毕竟还是不安全，大部分人想去个安稳的地方。”
“啊，也是，毕竟离边境那么近，而且随时都还会有军队经过，一般的平民都对军队没什么好感。”
“我明白，这一点还是和以前一样。”
第五百二十五章：遇袭
“我确定，目标已经出现在斯特拉斯堡了。”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走入会议室，向他的上级汇报自己的发现。
“是吗，他来这里做什么？”很明显，杰夫的出现似乎打破了他们原有的秩序。
“谁知道呢？也许是发现我们的行踪了？”
“不是不可能，现在距离他上次出现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男人闭着眼，不知在思考些什么，“这样吧，先静观其变，我想赌一赌，也许他只是碰巧出现在这里。”
“是因为‘货物’还没转移走吗？”
“没错，至少在我们带走它之前，不要打草惊蛇。上次在伦敦，可让他大闹了一番，我们现在可承担不起那么大的风险。”
“我明白了，那么，我就去解决他。”
还没等对方同意，穿军装的男人便自行离开。对方先是一愣，但在细细思考后，又不禁笑了起来。
“好啊，中尉，让我看看你的能力吧。”
杰夫和威廉仍然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他们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只是单纯想要在出发前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街上时不时有宪兵和警察走过，杰夫尽量不和他们对上眼，只是用余光打量他们。好在他们身上并没有类似黑鹰十字的东西，杰夫便不再担心。
如果是在其他国家，那些虫豸是很容易被分辨出来的，但这里是德意志，任何一个士兵的身上都可能有十字的图案。杰夫最需要注意的，就是那些“十字”到底是铁十字还是黑鹰十字。
“这里倒是挺安全的，我猜那些家伙都到前线去了。”
“您是说那些恶徒吗？”
“是啊……不过，你还是不要用‘您’来称呼我了，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这样听起来会觉得很奇怪。”
“好的，我不会了。”
周围并没有可疑的对象，他们在这里是安全的。但前方确实有些吵闹，似乎还有些市民聚集在那里，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走，我们去前面看看，那里好像很热闹。”杰夫招呼着威廉向前走去。
没有什么意外的，和其他战争中的国家一样，那里只不过是有些沙文主义者在发表即兴演讲罢了。几个穿着考究的年轻人站在用木箱和酒桶堆起来的舞台上，高呼着“德意志万岁”，“消灭法兰西”之类的口号。
骚乱很快吸引来了警察，他们神情严肃，手里拿着橡胶棍，很熟练地驱散周围的听众。看得出，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发生了。
而那些高呼着口号的年轻人也被警察们戴上了手铐，理由是扰乱社会治安。警察们并不在意那些年轻人在宣传些什么，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按照规定，把这些激进分子关进监狱里去好好反省。
没有黑鹰十字，他们也不过是些普通又守旧的警察罢了。杰夫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扫兴。
“什么都没有嘛，这还不如我们那个时候闹得欢。”
“额……我并不认为那是件好事。”威廉委婉地表达着自己的抵触。
“没关系，毕竟是你，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活在那样动荡的世界里。”
就在二人谈话时，突然有其他人朝杰夫撞来。杰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被撞倒在地上。而对方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就要向杰夫刺去。
“危险！”威廉立刻飞扑过去，一把抓住行凶者的握着匕首右手。对方极力挣扎，虽然将威廉推开，但此时杰夫也从地上站起。杰夫快速施展擒拿术，徒手夺下了对方的匕首。
“抓住他！”警察们也立刻赶了过来，他们控制住行凶者，用橡胶棍狠狠地抽打在对方的背部和头部，随后狠狠地在对方的腹部踹上几脚，将行凶者按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在彻底控制住行凶者，并给他戴上手铐后。警察们收起了方才的凶狠，和和气气地关切着杰夫的情况。
“唔，还算没事吧，只是差一点被捅死罢了。”
“是我们失职了，放心吧公民，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这些试图搞破坏的家伙就应该全部被枪毙才对！”
杰夫还想再问些情况，但行凶者已经被另外几名警察押送着离开，现在就算杰夫想看看那个家伙的手臂上有没有黑鹰十字也没机会了。
“嗯……不过，为什么我会碰到这种事？”
“你知道的，我们和法国佬开战了，总是有些人不满政府，所以他们试图用这种不理智的暴力为自己谋得些权利。”
“谢谢，我大概知道了。”
寒暄几句后，这位警察也急匆匆地离开了。
“可惜啊，没看见那个家伙身上有没有黑鹰十字的图案。”
“能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吧？刚才如果再晚一点，你都要被刺中了。”
“是啊，这都要多亏了你。果然，只要是在军队待过的，反应多少还是比正常人要快。”
“我也是差一点就失手了。不过，我觉得这次袭击绝对是有针对性的，不然，没有哪个暴徒会先穿过这么密的人群专门来袭击你一个人。”
“呵呵，如果真是的话，那他们还真是些愚蠢的家伙。如果他用枪的话，我肯定已经被毙掉了。”
随后杰夫，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说：“不过嘛，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应对。我这件衣服里还有块防弹板，我真没想到这东西居然一直在我身上。”
“防弹板……那是你们那时候的东西吗？”
“是啊，在我最后一战的时候我一直装备着，真是没想到啊。”
虽然这次袭击并没有对杰夫造成实质性伤害，但也足以让他警觉起来。斯特拉斯堡，很有可能也是“黑鹰十字”们的据点之一。
“说起来，我们现在甚至还不知道他们的组织的具体名字是什么。我和其他人只是也用黑鹰十字来称呼他们。”
“看来这个敌人很难缠啊。”
“当然，我现在已经捣毁了他们的一个据点了，他们估计早就盯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