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智慧者
“白塔-赫拉伯根？”
停顿了一秒之后，格莱林特以符合自己身份的称呼揭示了谜底。
这是显而易见的，首先它的特点就非常像“阅读者”途径，其次它扉页上面的文字是巨龙语，再要位格高到除了特伦索斯特，只有亚当、阿蒙、一位真神知道底细——虽然这只是特伦索斯特的猜测，祂用的单词是“大概”。
至少躺在墓里的罗塞尔应该是知道的,
不过特伦索斯特还不知道祂的存在罢了。
没等祂证实，格莱林特自顾解释道：
“我记得你恰好从‘亵渎石板’上解读出了一部分‘阅读者’途径的高序列魔药配方，而亚当和阿蒙分别持有第2块和第1块‘亵渎石板’……嗯，所以这东西和‘阅读者’途径的序列1还是成神仪式有关？
我猜应该是后者？”
序列1的相关知识，说不定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教宗是知道的。
而且其他看过“亵渎石板”的存在，没准也有人刚好对此感兴趣，解读了对应的知识,
不过特伦索斯特这么自信,
格莱林特倒也不想打击祂。
格莱林特这一番连解释带猜测,
直接逼近了最终结果，倒是把特伦索斯特震的不轻，祂很是楞了几秒，然后才闷闷的接话道：
“是的，殿下，您的猜测完全正确。”
你当“审判者”还真是屈才了啊，怎么就和知识与智慧教会的那一帮人一样，想要带着炫耀来讲述知识呢？
摇了摇头，格莱林特说道：
“是因为你给的提示已经足够多了……所以这件封印物有什么说法？”
他这样的说辞让特伦索斯特心情转好了不少，祂略有点郁闷的说道：
“我其实也不知道‘白塔’的完整成神仪式，当时只是解读出了其中一部分，得到了‘知识’、‘衡量’等提示，因此猜出了这本笔记是赫拉伯根成神仪式的产物。”
找到一个衡量知识的办法？不,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不过这和格莱林特没什么关系，他比较关注的是：
“所以这东西是赫拉伯根送到我手里的？祂有什么目的？投资？”
他不会认为这只是一个巧合,
因为“阅读者”途径的序列4叫做“预言家”，具有一定预知未来的权柄，那么序列顶层的“白塔”肯定能发现自己灵魂的异常……甚至自己当时不带任何力量穿越屏障,
进入地球的时候，祂说不定就已经发现自己了，毕竟七神的神国都在星界，在堵屏障漏洞。
号称“全知”的“白塔”，真神位格的“知识与智慧之神”，除了真神级别的“隐秘”，格莱林特甚至不知道有什么知识会是祂不知道的。
旧日文明？或许吧。
说起来这位对克莱恩也多有帮助……多方下注，无论谁成功了都不亏？还是说祂能隐约预见结果？
……
这种思考的时候，就应该坐在凳子上，不快不慢的拿手指敲桌子。
思路陡然跑偏，格莱林特这样想着，也就顺便将意识投到高位，操控黄雾在这奇异空间凝聚出了一张华丽的巨大金色王座，满嵌着各种宝石，正好在“熵之公爵”非凡特性的下方，像是顶着一轮黑色的大日。而正前方则是一张黄铜长桌，两侧分别陈列着7张和8张直背椅,
它们有的椅背较高,
夸张的超过了3米，仅低于格莱林特背后的巨大宝石王座,
有的则只有三四十公分的椅背，而且每一张椅子的风格都有着明显的差异。
满意的看了看这场景，格莱林特坐到了属于自己金色宝石王座上，笑呵呵的对特伦索斯特说道：
“唔，还是这样子坐着比较体面，你也坐下来说话吧。”
心里面却是暗忖道：
“还不错，虽然抄……借鉴了一点源堡上青铜长桌的风格，不过源堡上的风格好像也是抄袭的巨人王庭？大家你抄我，我抄你也没什么不好嘛！
虽然我这里不会有人来就是了。”
特伦索斯特别扭的看了一眼两侧的直背椅，咬牙选择了其中一张看起来比较顺眼的椅子坐了上去，表情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扭曲，然后提高声音喊道：
“您的审美就是我的信仰！”
强迫症是病，得治！
格莱林特瞥了一眼特伦索斯特，淡漠的点点头，没有做出回应，只是不无好奇的想到：
“难道魔药会影响一个人的审美？”
特伦索斯特明明是曾经的“弑序亲王”来着，不该这么排斥这种风格？
……
小小的插曲之后，格莱林特却又没有了深思的欲望，而是把注意力放回到了这精美的笔记本身，他暂时放弃了揣测赫拉伯根的想法，一位驻世真神，而且是以智慧闻名的真神，其谋划不是格莱林特能简单看穿的。
他看着特伦索斯特手里的精美笔记，似回忆似解说的开口道：
“我记得刚拿到它的时候，曾经尝试过书写一些天使层次的简单知识，然后它发生了一些变化。我当时的猜测是，给它足够多它不知道的新知识就能‘唤醒’它……这好像不是它的位格该有的现象？”
简单来说就是当时书写的知识太简单了，应该都是赫拉伯根所知道的。
特伦索斯特还在认真的检查着这边笔记，同时摇头解释道：
“‘白塔’全知，不意味着祂成神仪式的副产物也能全知，而且这东西应该还封印了某些秘密，不过它毕竟涉及到一位真神，所以我暂时也看不透它。”
这就很麻烦，天使之王也看不透。格莱林特深深的皱了皱眉头，甚至想设法把这玩意儿直接送给亚当，对于赫拉伯根的谋划，祂应该会有点兴趣？
“那它真实的作用是什么？不会就只是变重和足够坚硬吧？”
好奇了这一点，格莱林特也就直接问了出来，而他得到的回答是：
“殿下，赫拉伯根现在应该还没、也不可能和它完全断绝了联系。”
“所以祂可以操控这笔记浮现某些知识？”
这么一说，格莱林特倒是想起来了，当时在“秩序铜钟”所在的那个山谷里的时候，被源质逸散力量抹去了文字的它，仍然是非常顽强的浮现了一条关于“灵性”和“神性”的知识，而那正是他当时刚刚晋升序列7，灵性因为未知的理由暴涨之后，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
所以它是在急我所急，帮我解决问题来了？
看起来似乎是比较友善的态度？
“可惜我平时都用‘1+1=2’把它塞满了，从来没让它主动浮现知识，后面可以实验一下，反正单纯的知识，不包含力量的知识是不会对我造成不好的影响的，毕竟我的灵魂本质摆在那里。”
特伦索斯特先是点了点头，示意赫拉伯根确实可以操控这书记浮现特定知识，复又摇了摇头，开口强调道：
“我怀疑不仅仅是这样，祂甚至可以操控这笔记直接显化相应的文字和您进行单方面交流。”
可是这东西不是只能浮现“知识”吗？写杂乱的事会被砸死的！
格莱林特张了张嘴，下意识的就想拿已知的现实情况来做出反驳，不过他转而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这东西真的只是赫拉伯根成神仪式的副产物，不是包含非凡特性的事物，那就不一定真的有负面效果。
“说不定只是赫拉伯根不喜欢那些亵渎知识的人，所以操控它把目标给砸死了……看起来像是封印物的效果，其实是封印物背后的人，啊不，是神在操作？”
想到这里，格莱林特不由想起了自己拿它当砖头和当护心镜的做法，一时忍不住有些心虚。
这不比克莱恩那“格罗塞尔游记”啊，这东西毕竟是赫拉伯根的成神仪式产物，虽然对祂来说这也许完全不重要，但是和其它事物比起来，意义总归是不一样的。算了算了，回头还是给它供起来，只用来查看知识好了……最多就是再当当护心镜，砖头就不要再当了，之前毕竟是不知道真实情况，还可以说不知者不怪，现在要是还这样做，就是真的不敬神灵了。
不过赫拉伯根没这么暴躁吧？
亵渎知识就要被砸死也太狠了一点！
“但换一个角度来看，这笔记是祂成神仪式的产物，而祂象征着的就是智慧和知识，在这本笔记上面亵渎知识，似乎可以直接被解读为亵渎神明……只是砸死确实应该算仁慈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格莱林特遣回了特伦索斯特，然后回到现实世界，布置仪式拿回了这三件神奇物品。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时分了。
先不去管那两条手链，他拿起了那本暗蓝色的漂亮笔记。
翻开它，扉页依旧是那由巨龙语写成的一句箴言：
知识，是有重量的。
平平淡淡的一句叙述，不带有任何情感，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却又带着无可置疑的确信，以及奇妙的、古朴的厚重感。
格莱林特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
随后越过了它，来到了第一页，伸手拂过，抹去了上面原本存在的“1+1=2”，再饱含着期待，安静而专注的凝视着它，直到它微微绽放出光明，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亮蓝色字符。
第五十三章 腐化（1）
“‘律师’途径魔药配方的合理来源有：所罗门、特伦索斯特、图铎遗藏，两块亵渎石板，‘黑皇帝’亵渎纸牌。”
这有什么意义？
看到这一行蓝色单词的同时，格莱林特忍不住泛起了疑惑。
自己确实需要该途径的魔药配方，但是现在有了特伦索斯特残灵的存在，那就意味着已经有了完整的魔药配方了，不再需要去上述的来源冒险。退一步说，即使由于涉及源质，赫拉伯根不知道特伦索斯特残灵的存在，祂也可以直接借“知识之重”把“混乱导师”的魔药配方浮现出来？
一位掌握“知识”权柄的真神，没道理会不知道某条途径的中低序列配方。
“是为了磨砺我？还是不想做得太明显？”
就在格莱林特看着那新浮现的知识陷入了思考的时候，他敏锐的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这一行知识上面，“合理”这个单词似乎要更明亮一点。
他怔了一下，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却又发现它和旁边的单词没有任何差别。
错觉？
不，应该不是。
“合理”这个单词放在这一行知识里面确实是非常突兀的。
顺着这个线索，格莱林特忍不住想起了更多：
据传，所罗门帝国在解体的时候，它的王族带着神灵都嫉妒的宝藏，驶向了迷雾海深处，等待着复国……而后来的纳斯特·所罗门就是继承了这个遗产的一部分。而特伦索斯特帝国的选择也差不多，不过它们的“幽灵帝国”宝藏船是游荡在苏尼亚海区域，而图铎遗迹大多被挖掘了。
所以目前在明面上，最合理的“律师”途径魔药配方来源，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五海之王纳斯特·所罗门。
呃……我“腐化男爵”的序列等级已经被高层知道了？现在需要拿纳斯特来作为一个合理的“解释”？
得到了这个提示，格莱林特自然有了些猜测。
但是他转而回到了实验本身：
“赫拉伯根还真是直接在我身上下注了啊？祂这样四处下注，到底想干嘛？末日来临，阿蒙祂哥哥必然会成神，逐步收回权柄……祂也注视着旧日位格，还想掰一掰手腕？虽然祂是真神，但祂和烈阳、风暴比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决定性的优势？更不必说阿蒙祂哥哥和真实造物主了。”
说实话，这三位互相制衡下，唯一的结果就是阿蒙祂哥哥成神，然后和真实造物主合二为一，吊打祂们三位，要不怎么说阿蒙祂哥哥是“内定”成神呢？
“除非有极强的外力打破制衡……抢在阿蒙哥哥成神之前三合一，那还算有竞争力。”
但是“三角制衡”的关系实际上极为稳定，至少要有两位或两位以上的真神同时支持三者之一，那才能真正的打破平衡，目前来看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要说祂们三位也真是无奈，没有决强的力量来降伏另外两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蒙哥哥一步步走向神位，自己则一步步走向绝望。最后能不能以天使的位格活下来还要看阿蒙哥哥的心情，看祂想怎么处理三个‘背叛者’。”
至于说最后再联手进行对抗，那当然也是可行的，但那毕竟只是一时之计，而且还要彼此戒备。
“再说，祂就那么确定我是个‘知恩图报’的家伙？呵，我自己都不是那么确定……如果阿蒙哥哥表示愿意支持我的话，我想我肯定更乐意帮祂。”
胡思乱想了一阵，格莱林特抹去了第一页的知识，重新写好“1+1=2”，将它收入了怀中，准备下楼享用晚餐。
伊斯拉给他定的这个豪华旅店是包含餐饮服务的。
原本按照军情九处的身份，格莱林特应该是可以住驻军休息地的，不过他这次过来之前并没有没有接到达内尔的调令，属于私自行动，当然也就只能另住旅店。
非要住驻军地当然也不是不行，只是伊斯拉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被别人诟病罢了。
正当格莱林特在吃东西的时候，一个清秀的混血年轻女郎款步走了过来，直接坐在了对面：
“先生，您需要一些娱乐服务吗？”
嗯？乍洛哥***服务这么内卷的吗？还是说专门有人在这豪华酒店里面揽客？
格莱林特一时懵住了，直到对面那个年轻女郎伸出了罩在宽松衣裙里的右臂。咦？那是……一张叠起来的纸条？
“谢谢，我不需要这样的服务。”不动声色的，他结过纸条，送走了女郎。
快速解决了晚餐之后，他回到房间打开了纸条：
“巴塞尔阁下明天将赶赴乍洛哥，点名要见你，嘱咐我们务必要把你留下，疑似要问责你失职的事。
——伊斯拉。”
伊斯拉？看来我给他的利益还有额外效果？
闪过了一个不沾边的念头之后，格莱林特把注意力放回了他给的提示。
他的第一想法是：
“巴塞尔来就来呗，反正我是奉达内尔的命令执行特殊任务去了，问责也该他先顶着……伊斯拉真是多虑了，这是在提醒我注意说辞？”
不过他转而就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已经是序列6了。
“律令法师”对目标的序列层次判断是有一定限制的，只在彼此差距较大的时候才能足够精确，所以他用序列5的“混乱”足以瞒得过沃德豪斯。
“但是肯定瞒不过巴塞尔，之前传闻他已经在暗中升格成天使了。”
“不，就算只是序列3也绝对瞒不过。”
而且他现在也不能调用“熵之公爵”位格的“混乱”。
那么我还能隐瞒些什么？
魔药配方、非凡特性的来源，还有“扮演法”的来源……短短几个月就从来的时候登记的序列8晋升成了序列6，没有“扮演法”是说不通的。
根基、利益以及刚找到的扮演思路都在军情九处和军队里面，即使没有什么不能割舍的东西，他也没考虑过直接逃跑，去当一个野生非凡者。
由于提前得到了“知识之重”的提示，他这会儿虽慌不乱，冷静的思考着自己该怎样应对。
“纳斯特这个来源足够合理，我就直接坦陈是冒险击杀米索尔才得到的非凡特性好了，有‘秘法之链’这是说得过去的。
难点在于我该怎么样才能在‘混乱猎手’的威严下，表情自然的说谎。
而且‘狂乱之仆’那里的混乱气息也是一个麻烦。”
暴露出序列6的层次有利有弊，弊端在于会被严加提防，好处则主要是能更自然的获取功勋提升军职，甚至是可以提升爵位，毕竟一个中序列的准强者立下较大的功劳也是比较合理的。
“如果只是巴塞尔知道我的一部分真实情况，不被王室知道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在南大陆获得伯爵爵位，甚至是封地。
这将极大的有利于我后续的计划……但问题是我拿不出能够说服巴塞尔的利益。
呵，要是我能拿出足够的利益来说服巴塞尔，“腐化男爵”魔药肯定能直接消化掉。”
这自然是无端的瞎想，但格莱林特现在突然想到的是：
“为什么南大陆殖民地的最高统帅是一个非王室的人，而且他竟然还有高达序列3的位格，而且他只有区区一个‘上将’的军衔，而且明面是一个陆军，名义上却要受到海军元帅马勒第兹·奥古斯都的统辖。”
这里面很有些文章啊！
“嗯，将一部分灵体投入到奇异空间，在‘熵之公爵’非凡特性的力量辐射下，我应该能比较从容的客服‘混乱猎手’的威严。”
至于“狂乱之仆”带来的“混乱”气息，他暂时有两个选择。
一是装作受害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这必然会引来巴塞尔暗中的关注，既然是“混乱‘猎手’”，那么他猎杀一位“狂乱法师”肯定是能极大的助力扮演的。即使他没有扮演的需要，也肯定会严加提防一位未知的“狂乱法师”，这必然极大的不利于格莱林特私下行动。
二是装作信仰了某位未知的存在，受到了程度不明的侵袭，成为了邪神眷属。但如果巴塞尔是那种正义感强烈的非凡者，恐怕也不会放任自己到处乱跑，制造祸端。就算他不是那种正义感强烈的非凡者，总也要管顾自己的安危，选择直接干掉格莱林特，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除非……
除非邪神的力量已经透过来了，让巴塞尔不敢轻举妄动。
格莱林特陡然的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非常冒险的处理办法。
“不，有特伦索斯特暗中看顾，其实不会有任何危险……唯一可虑的是如果计谋不成，我就只能摆脱现在的身份，变成一个野生非凡者了。
但如果冒险成功，我接下来的扮演和成长将会非常的顺遂。”
无意识的把玩着右手的黑色薄丝手套，反复衡量了许久，格莱林特猛一咬牙：
“就这样做！”
当收益远远大过风险的时候，人们连性命都敢抛却。
“更不用说只是面对巴塞尔，我必然不会有生命危险……哪怕不请特伦索斯特暗中看顾，我用祂帮忙记录的‘划分区域’也可以暂时困住巴塞尔，然后逃走隐姓埋名当野生非凡者。”
第五十四章 腐化（2）
人一旦确定了某个想法，就会本能的给自己找更多的理由。
“是了，我不比克莱恩，他接触到的友善天使都是在中后期，而且各自有很大的限制，各自都有强大的、可以自由行动的敌人，并且对他只是投资,
有了一定回报之后，才算是倾力支持。
而特伦索斯特一来就是以臣子的姿态出现，是直接表明的辅佐的态度的，况且祂的两位敌人都要守护首都，是没太多精力来收拾第三个‘秩序之手’或者是谋求神位的，这也是自从‘四皇之战’以来，‘秩序之手’一直都是那么稳定的原因。
因此在面对天使以下的敌人的时候，我完全可以大胆一点！
况且巴塞尔这里明显有可以利用的点。”
不过格莱林特其实是选择性的忘掉了,
“秩序之手”之所以能稳定现状两千年,
更主要的原因是“特伦索斯特黄铜书”在战神教会，并且被“失序之国”给污染了，导致大家都不能直接成神。对于一位天使来说，距离从来都不是限制。
一夜忐忑。
虽然有一记天使级“划分区域”，但格莱林特为了防备意外，还是把特伦索斯特唤上了奇异空间，请祂注视着自己作死，随时准备隔空投射力量捞人。当然，也只是捞人而已，有“0”级封印物，或者巴塞尔本人就是序列2的情况下，特伦索斯特对他并不具有速杀的优势。
格莱林特一边将部分灵体投入奇异空间，接受着“熵之公爵”非凡特性的气息辐射,
准备用来对抗巴塞尔的威严；一边“淡定”的吃完了早餐。
很快，格莱林特等来了巴塞尔的召唤。
伊斯拉还算“耿直”,
从卫兵把格莱林特接到驻军地开始，一直陪着他走到了巴塞尔的办公室门外。
“进去吧,
上将阁下在里面等你。”
他谄媚的笑着说道，并隐晦的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记得用之前统一好了的说辞，不要卖他。
格莱林特脸上殊无笑意，认真的点了点头，气息不变的阔步走向了里面，这种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底气。
只是心中却忍不住好笑。
“呵，他好像还认为我是‘非二代’来着，说不定过两小时之后就会惊讶的发现，我变成鲁恩重要逃犯了。”
室内，格莱林特刚进来的时候，巴塞尔还在处理军务。突然，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气息，猛然的抬起头来。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脸色平静的格莱林特！
他毫不掩饰的紧皱眉头，正想要说些什么。
……
走进来的一瞬间，格莱林特也看到了伏案工作的巴塞尔。上次产生交际的时候，他还只是序列8,
除了俯首静候差遣,
什么事也做不了,
因此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看到这位上将阁下。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只有不到四十，面庞宽阔丰满，耳廓厚实，瞳色泛红，发色暗黄近褐，微微卷曲，没有蓄须，身材倒只是正常，没有什么特点。
格莱林特的视线异常平静的扫过了巴塞尔标准的橄榄绿军装，在他抬头想要说话的一瞬间，抢先神棍似的狂热开口道：
“上将阁下，救赎的机会到来了。”
说服一个人的要诀在于，制造他感兴趣的话题，只有这样双方才具有交流下去的可能性。
可惜格莱林特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人，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圣者，是一位序列3的“混乱猎手”，他那提前附加了序列2天使位格的“说服”并没有达到预期的引导话题的目的。
巴塞尔神色紧张，沉凝的看着他，根本不按他的套路来，而是直截了当的询问道：
“你信仰了什么邪……存在？你想干嘛？”
暗中则十分后悔，为了规避负面影响，他平时都没有随身携带那件“0”级封印物。他也没想到，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和弗萨克交手，竟然会有某位邪神信徒直接找到了他。
……看起来似乎是想让自己改信？
大意了，之前注意到这小子身上有“混乱”气息的时候，就该直接拿下详查的。
还好，想让自己改信就有交流的可能性！
格莱林特眉头一挑，一边借助“熵之公爵”的气息压下对巴塞尔威严的恐惧，一边勾连这非凡特性投射出更多的混乱气息，然后似笑非笑的强行把话题扭转回来：
“我想指引您得到救赎！至于我所信仰的存在，那是：”
“高维俯视的混沌之子。”
“秩序世界的独裁君主。”
他用的只是普通的鲁恩语，巴塞尔虽然额角在疯狂的跳动，却还是没有阻止他，任由他说完了第三段。
“以及，规则领主，混乱的掌控者。”
没有说后续的两段，因为他正需要这三段式尊名来震慑巴塞尔。
果然，看他明显的止住了叙述，巴塞尔豁然站起，脑袋先是抬起了些许，然后又猛然止住，双眼死死的盯着格莱林特，既是在期待他露出怯意，也是在期待着他继续说出后续的更多尊名。
但是都没有！
格莱林特依然还是刚进来的时候那么笃定，唯一的区别是，他身上的混乱气息越发浓郁了，并且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压迫。
这至少是天使的位格！
他的脸色刷的变得惨白，生生压下内心的恐惧，嘴唇微微颤抖，强自镇静的道：
“我没有听说过这位存在。”
既然你肯搭话，那就好办了！
格莱林特嘴角的弧度越发的明显，笑着的回答道：
“您可以试一试，我想，祂也许会回应一位位置关键的半神……或者，我也可以代您向祂祈求，祈求祂降临一些力量。”
巴塞尔瞳孔更加紧缩，嘴唇接近于哆嗦，再不能维持冷静：
“不，不必了，我相信你了……你究竟想做什么？”
嘿，成功了一大半！
格莱林特放肆的勾起嘴角，露出八颗牙齿，静视了他三秒之后才回答道：
“我已经说过了，我想指引您得到救赎。”
过早或过于直接曝露自己的目的，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这种事还是让他自己来问会比较好。
果然，巴塞尔默然伫立了十多秒，额头已经疯狂的浸出了汗液，终究还是没能抗住心里的压力，没敢对抗对方身上越来越强烈、似乎快要降临现世的天使气息，先开口道：
“还请神使明示。”
他不知道的是，格莱林特也在心里面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的灵体差一点就要真正触及那序列2的非凡特性了。
终于听到了巴塞尔的表态，他满意的点点头，收起了绝大部分的混乱气息，只剩下一点点似有若无的混乱，始终盯着巴塞尔。随后他收敛笑容，庄严肃穆的吩咐道：
“信仰我主，你将得到救赎。”
直接拿一些天使的气息，就能逼迫一位序列3的圣者信仰未知的邪神，那当然是不太现实的，所以他又继续说道：
“我主奉行的是‘等价交换’，因此，祂的指示是，你可以先提出一个合理的请求……这既能展示祂的力量，也能展示我此行的诚意，更能让你相信，祂不是‘堕落造物主’一类的邪恶存在……祂需要的是忠诚的仆从，而不是恐惧带来的服从。”
他敢于开出这样的加码，当然是笃定了巴塞尔可能提出的请求无非就是那么两三个。
巴塞尔需要的事物，当然是“审判者”配方以及非凡特性……前者格莱林特可以直接满足他，后者则是“不合理请求”，他可以代“我主”驳斥掉。
堕落造物主？
巴塞尔先是迷茫了两秒，然后猛然反应了过来这指的是谁，只有那一位的信徒才会举行那些象征着污秽、象征着堕落的仪式。他忍不住后退一步，被椅子绊倒坐在了上面，然后又猛的立起，哆嗦着说道：
“你，你说的是，是‘真实造物主’！”
虽然平时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邪神，但邪神也是神，到了巴塞尔所在的位置，他毫无疑问的知道，“真实造物主”是有着真神位格的神灵。
你怎么敢这样不敬的啊？
就算你信奉的那位是同样的存在，那也轮不到你用这样的姿态来称呼祂吧！
你只是一个序列6啊！
他飞快的左右看了看，似乎下一刻哪里就要冲出来一位象征着污秽，象征着堕落的天使，然后把他们直接拿下，成为“真实造物主”的祭品。
不过，他也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既然这个仅仅只是序列6的神眷者都敢于直面自己，那对方信奉的存在又怎么会没注视着自己？要是真实造物主只是派了一个地上天使过来，那还指不定谁拿下谁呢。
“这是我主的意志。”
格莱林特也意识到自己装过头了，这样的用词不符合自己只是序列6的事实
主要是一边意识勾连高位气息，一边还在尽力的扮演神眷者，让他一时有些错乱，不过还好，没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
于是他急中生智，飞快的补救了一句，同时伸手在左胸连点带划，画出了一个五角星。然后他也不催促，任由巴塞尔点了点头之后站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巴塞尔思考的事情，当然是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位“神使”。
打肯定是不能打的，对方明显有天使级力量傍身，而他没有携带“0”级封印物。
信同样也是不能信的，历史和经验都告诉他，信仰来历不明的邪神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信仰那种存在，死亡都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是的，无论格莱林特表现得多么有诚意，在他眼里这始终是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邪神。
当然，这也确实是客观事实。
既不能打也不能信，那就拖吧。
“敢问神使阁下，您信仰的那位存在掌握的是哪些权柄，我想思考一下，提出什么样的请求才算是合理的，不会冒犯我主。”
不想提请求？
也是，对于一位“邪神”给出的善意，简简单单的就接受了才真的是愚蠢。
格莱林特瞥了他一眼，大概把握到了他的想法，但自身实力不足，又不方便逼迫过甚，只能顺着他的话，详细解释道：
“正如我主的尊名所描述的那样，祂的权柄是秩序，规则接受他的统领，混乱也由他来掌控。”
“那么祂找，救赎我的原因是？”
“你所在的非凡途径，原本就应该是祂的臣民……我也是如此。”
这！
巴塞尔听得脑门子直冒汗，这不是就意味着那位存在的目标竟然是奥古斯都家族？难怪祂要先找到自己。他快要找不到拖延的理由了，只能强自分辨道：
“在第四纪的时候，这条途径都是特伦索斯特陛下的臣民，敢问您信奉的那位祂……”
他话没有说完，但格莱林特知道他无疑还是在拖延时间，同时也是在打探这位突然冒出来的邪神的底细。
不过……他刚才称呼特伦索斯特为“陛下”？这似乎并不是当前“仲裁人”途径非凡者对特伦索斯特的主流认知？
格莱林特思绪电转，迟疑了两秒，还是主动冒险透露道：
“特伦索斯特同样信仰着我主。”
“也许……你将来能有机会见到这位古老的存在，甚至是和祂共事。”
这样的坦陈其实是非常冒险的，不过格莱林特看他似乎对特伦索斯特有着不同寻常的尊重，所以选择了借祂的名头试一试。
果然，这个信息对他的影响非常大，甚至让他失态的喊了出来：
“什么？”
声音偏大，和眼睛里一样装满了质疑，惊奇，不敢相信，还有……一丝期待。
格莱林特却不肯再多说了，只是点了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这，实在是，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他紧缩的血色瞳孔陡然舒张，长吐了一口气之后对格莱林特说道：
“那么我的请求是，希望得到特伦索斯特陛下的回应，只要祂能回应我的祈祷，我就改信……”
“我主的称号是‘秩序之主’、‘混沌之子’或者是‘秩序支配者’。”
格莱林特适时的提醒道。
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改信这位秩序之主，诵念祂的尊名，祈求祂的救赎。”
特伦索斯特现在就正在看着你。
“没有问题，你现在就可以向祂祈祷。”
格莱林特没有节外生枝的问巴塞尔理由，准备先让他诵念尊名，改信完成，然后再说其它无关大局的事。
“你需要我提供相应的祈祷尊名吗？”
“不，不需要。”
巴塞尔飞快的摇了摇头，回忆了一下，低头较为生疏的用古赫密斯语低声诵念道：
“统治特伦索斯特帝国的皇帝啊！您是律令与威严的象征！您是规则和秩序的维护者！
我祈求您的注视，我请求得到您的回应。”
第五十五章 腐化（3）（天道好轮回）
“我在。”
奇异空间，特伦索斯特表情扭曲，简短而有利的回应了一句。
祂从没回过这样无聊的祈祷，只是祈求回应，没有其它任何实质性的请求。同时祂又有些惶恐，觉得那个人愿意相信自己，却不愿意相信“秩序之主”,这会让自己冒犯到“混沌之子”殿下的！
“我在！”
简简单单的一个单词，却让巴塞尔当场全身颤抖，激动得不能自已，双眼全部被喜悦给覆盖了，高兴的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这让格莱林特非常不理解。
“阁下，你该履行承诺了……还有,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隐情。”
巴塞尔擦拭了一下眼睛，抹去了那未曾溢出来的喜悦，不再带有警惕，真诚的回答道：
“是，神使阁下。”
格莱林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彻底的改变了态度。
下一刻，巴塞尔低着头，照着格莱林特刚刚给出来的尊名，低声用古赫密斯语诵念道：
“高维俯视的混沌之子啊！您是秩序世界的独裁君主！您是规则领主、混乱掌控者。
我真诚的祈求您的注视，我真诚的请求得到您的救赎，我信仰着您。”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的秩序和规则里，同时向他传来了这么一个回应：
“我知道了。”
它们彼此交叠融合，飘渺而又清晰。
真的能够回应！
巴塞尔低埋的脑袋上，眼窝里血色的瞳孔满布着震惊。虽然刚刚已经向特伦索斯特陛下祈祷成功了，虽然那位神使自称“秩序之主”得到了特伦索斯特信奉，虽然他已经预料到了这样一个结果……但当回应真正传达下来的那一刻，他还是不免感到非常的惶恐。
“真是‘末日将近’啊！什么古老的、未知的存在都重新降临到了这片大地上。”
他在内心里感叹了一句,没有注意到格莱林特的眼神突然就失去了焦距，呆滞了好几秒。
那是到高位格回应去了。
意识回落，他的灵体陡然变得轻松，魔药又消化了一大片……
“这是‘强权’的腐化？但为什么我的魔药消化进度超过了原本的预期？而且是超过了很多！”
巴塞尔很快就解答了他的疑惑：
“神使阁下，我可以告诉你其中的原因了。”
格莱林特点了点头，看着他抄起旁边的搪瓷茶缸灌了一大口水，伸出右掌斜向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沙发，沉静的述说道：
“您先请坐。”
格莱林特有着丰富的和“表面上的高位者”交谈的经历，没有对巴塞尔的客气和尊敬感到不适，坦然的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身体后靠，看着他殷勤的替自己倒好了茶水。
从他向“秩序之主”祈祷的那一刻起，格莱林特就不担心他会攻击自己了。
在真神的注视下，他绝不敢这样做。
这不是说信仰没有背叛的可能，而是被真神标记、注视和关注了之后，想背叛就要承受得住背叛的代价。
而且这里双方的气氛缓和也不是装出来的。
“是这样的，神使阁下。
我想您应该看出来了，我在王国的军队里，得到的只是实力的看重，而没有得到足够的权力和重视。”
简单来说，就是个高端打手。
格莱林特虚抬了一下右手,说道：
“非正式的情况下,直接称呼我为格莱林特就好了，不必如此客气……另外，你平常向我主祈祷的时候，记得添加两段尊名进行诵念……后面的两段是‘您的仆人六元一体，您是灵界之上的皇帝’。”
这有什么意义？
明明可以响应三段尊名，却非要生硬的加上两段？是防备尊名外泄之后引起正神教会的警觉？
巴塞尔无疑是非常茫然的，但他刚刚改信，自觉毫无资历，于是不敢多问，老实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下来了，然后说道：
“好的，格莱林特阁下，之所以会这样，当然是因为我不姓‘奥古斯都’，我的名字叫做‘巴塞尔·特伦索斯特’，我是夜皇的嫡系血裔。”
原来如此！
格莱林特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魔药消化进度是怎么来的：
既有“强权”对巴塞尔的逼迫，又有“亲情”对他选择的影响……对于一位“腐化男爵”来说，所有使目标改变得对自己有益的手段，都可以视为一种“腐化”。
“利益、强权、亲情，或者扩大来说的感情……都是一种‘腐化’的手段，那么还有呢？美色？这似乎和利益并列为最常见的腐化，权力？这也是能迷惑人心，腐化人心的事物。”
思路一下跑偏，一下又被格莱林特生生拉了回来。
“原来巴塞尔竟然是特伦索斯特的血裔？倒也说得通，之前我是压根没往这个方向思考，忽略了他暗黄的发色，忽略了他血色的瞳孔。”
红色的瞳孔是血族的特征，而当初血族女王，“美神”奥尔尼娅就是特伦索斯特的王后，所以夜皇的血裔都有血瞳的特征，但反过来以血瞳来推论夜皇血裔就基本不成立，他们目前大多数是血族。所以格莱林特老是忽略这一问题，包括当初在“秩序铜钟”山谷的时候。
他在思考的同时，巴塞尔继续讲述道：
“而且我晋升的非凡特性，我执掌的‘0’级封印物都不是来自奥古斯都家族，只有魔药配方是……我必须向您忏悔，向陛下忏悔，为了恢复祂的荣光，为了复国的信念。魔药配方的传承断绝了之后，我所在的支脉借用另一个家族的姓氏，选择了隐姓埋名，谎称在‘四皇之战’里面碰巧截获了一件‘0’级封印物，借此成为奥古斯都的附庸。”
怪不得只能被当打手用。
有一件‘0’级封印物在，奥古斯都肯定不愿意放手，但要巴塞尔他们拱手把它交出来也不现实。于是就形成了巴塞尔他们既没有魔药配方，又难以找到可信赖的外力帮忙粉碎封印物，取得非凡特性晋升的尴尬局面。而王室也决不会把“平衡者”魔药配方给他们，坐视让他们成为天使家族。
当然，这个猜测的前提是：
“那件‘0’级封印物对应着一份‘平衡者’非凡特性？”
“您的智慧如渊似海，格莱林特阁下。”
“那你可以尝试积累贡献，向我主祈求‘平衡者’魔药配方，祈求祂帮忙粉碎封印物了……暂时不要向特伦索斯特冕下祈求力量，奥古斯都和卡斯蒂亚的背叛者们都在关注着祂。”
其实严格来说，奥古斯都和卡斯蒂亚并不能简单的被界定为背叛者。
毕竟在外人看来，特伦索斯特已经是彻底陨落于“四皇之战”了，而且关键是，他们后来执掌北大陆算是七神的旨意，是因为祂们需要重新分配利益，所以这两个家族倒不是主观上的背叛行为发起者。
只是不知道后来祂们有没有派人追杀特伦索斯特血裔？
想必也是有的，似乎血族也因此而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波及，现在只能退居无人的深山，阴暗的角落，以维持族群的延续。而且现在的客观事实是，两份“秩序之手”特性也被祂们瓜分了，特伦索斯特帝国统辖的北大陆南部也被祂们瓜分了，所以站在特伦索斯特的立场，称祂们为背叛者那当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巴塞尔不觉得意外，甚至觉得这非常合理，如果特伦索斯特先祖还有余力庇佑家族的话，祂当然不会在这近两千年来都像是真的陨落了一样，从未回应任何祈祷。
“是，格莱林特阁下。”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又振奋精神，主动提问道：
“请问我做些什么怎样才能取悦我主，向祂祈求，得到救赎。”
你指的救赎是获得“平衡者”配方吧。
格莱林特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却并不计较，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之后说道：
“暂时潜伏，隐蔽地向非奥古斯都家族的‘仲裁人’们传播我主的信仰，记住，你必须确定你传播的每一个目标都足够可信，否则就宁可不做这件事。”
神灵不会关注每一个信徒，信仰传播太广泛了难免就会暴露，巴塞尔·特伦索斯特认真的记下了这一点，继续看着格莱林特。
“关注西南方索比亚市那一支反抗军，必要时给予一定的支持，但同样是在暗中，不得引起奥古斯都们的警觉。
配合我的行动，不得向任何人泄露我的信息。
此外，协助我进行扮演。”
他的核心在于最后一句话，但故意把它放在了最后，表现的毫不在意，只是随口一提。巴塞尔显然关注不到这个重点，只会觉得他是在谋求私利，毕竟他是一个前任“律师”，当然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了自己的利益。
“只要让我主看到了你的诚意，那你就可以提前向祂祈求配方，对于信徒，主向来是宽容和大度的，不会计较你的僭越。”
一个完全正常，在现实世界有着一定身份的地上天使，对格莱林特来说助力还要大于特伦索斯特，所以他当然是非常乐于见到巴塞尔获得成长的。
神使就是神灵意志的代行者。
巴塞尔没对他的话产生怀疑，只是觉得“秩序之主”赐予祂神使的权利实在不小，竟然都敢代神灵允诺序列2的魔药配方了——即使这本就是神灵希望见到的。
但不管怎么说，他的内心还是忍不住点燃了一丝火苗，一丝叫做野心的火苗。
只要跨过那一步，他就能获得完整的神话生物形态，获得接近于永恒的生命，将自身的代词改为“祂”，与正神教会的神灵代行者一样被称为地上天使，变成可以被尊称为“教皇”、“教宗”和“牧首”的存在，可以带上三重冠冕，统辖一个教会的非凡势力。
内心火热，表面却只有一点点激动：
“好的，神使阁下，我必不会辜负我主的信任。”
这么快就升级到“我主”了啊，也是，他之前的信仰肯定是装出来的，暗中是在信仰特伦索斯特，现在改信“特伦索斯特信奉的对象”那肯定是什么压力都不会有。
格莱林特点了点头，告辞道：
“那我就先离开了。”
他没有再多叮嘱巴塞尔隐藏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向他索求任何非凡事物，充分的展现了一位神灵眷者应有的底气。
离开了巴塞尔的公务处理室，格莱林特发现伊斯拉竟然还等在这里。
“上将阁下怎么说？”
上将阁下大概已经忘了原本找我是有什么事了。
不过无非也就是过问一下自己前几天哪去了，为什么不在岗上这一类的小事，在格莱林特抛出来的事情面前当然什么都不算了。
格莱林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开口道：
“一切正常。”
至于怎么个正常法，那就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了。
伊斯拉想当然的理解成了格莱林特和他商定的利益分配，串好的口供没有穿帮，一切正常，于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带着莫名的深意笑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
简单的交谈了几句之后，格莱林特离开了驻军地，准备返回旅店。
交付了车资之后，格莱林特深呼了一口气，闭眼在马车上打算假寐一小会儿，和一位序列3的圣者进行心灵层面的交锋，虽然最后因为特伦索斯特的关系，让事情变得出乎预料的顺利，但还是让他消耗了不少精力，感到有些疲倦，这是合理的。
没想到的是，闭眼假寐变成了真睡，他实在是太疲倦了。
恍惚之间，暗红风衣，体型修长的格莱林特置身于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它们似虚如幻，色彩斑斓，仿佛是一个最为美好的迷梦。
下一秒，他陡然惊醒，意识道了这是一个梦！
“有人侵入了我的梦境！”
“还好我有提前做了一定的防备，还能保持意识清醒。”
自从之前被卡洛儿轻易入梦之后，格莱林特就有意识的在设法防备心灵梦境领域非凡能力，毕竟他虽然后来有了“混沌之子”的身份，只要一到相应位格就能消除全部的心灵暗示，但他总不可能打架的时候还能将意识跳上去，而且敌人用心灵领域的非凡能力读取他的想法也是需要防备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奇异空间能直呼“亚当”，在现实世界就只能用“阿蒙哥哥”代称。因为亚当的“凡有言，必被知”正是通过集体潜意识海洋来实现的，而格莱林特现在同样是一个正常人格的生物，他的某些意识和想法也会投入那里，存在着被亚当感知到的可能。
所以他提前就配合特伦索斯特，给自己施加了一个触发式的效果：
一旦他的心灵、梦境领域被外力入侵，就直接强制性“扭曲”自我意识所处在的状态，变成“清醒”。
这时候，他本能的就想要苏醒过来，将意识回归躯体，但他没有成功，对方有某种力量操控着他的肉体陷入了沉眠。这个想法行不通，他迅速的有第二个办法，试图感应那奇异的空间，将意识投入到“熵之公爵”位格去。
可惜这也是无效的。
他现在意识仍然在自己灵体内，是陷入了迷梦，而不能操纵灵体，当然也就没法将灵体投入奇异空间，没法直接将意识投到高位格。
前面的办法都没效果，他迫于无奈，当即就想要用赫密斯语来诵念“秩序之主”的尊名。
这必然可以帮他把意识拉到高位格去，短暂的脱离梦境。
当然，诵念他序列2的尊名也是可行的，他同样也能收到祈祷，并且可以借祈祷的联系将意识投射到“熵之公爵”位格，可以借此摆脱梦境的束缚。只不过那个尊名直接绑定了他的名字，并不适合在外人面前诵念。
就在这时，他的前方，灰白的雾气凝聚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似乎没有对格莱林特施加非凡能力，只是平静的开口道：
“救赎的机会到来了，马里亚诺子爵。”
这话我刚刚才对巴塞尔说过。
格莱林特本能的就想在心里面吐槽，可他马上意识到对面正是一个心灵领域的非凡者，于是又生生遏止了自己飘飞的思绪，沉稳的开口道：
“你是谁？”
“你想做什么？”
那白蒙蒙的模糊身影愣了一下，然后才叹息着笑道：
“不愧是时代潮流的推进者，竟然只是中序列就可以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清醒。”
时代潮流的推进者？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格莱林特现在也就是没有躯体，否则肯定是眼皮猛跳，心脏一紧，直接就被对面的人发现了异常。
他心神一定，严肃的喝道：
“回答我的问题。”
那模糊的身影轻笑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可能是你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也或许不是。”
“我找到你只有一个原因。”
“你必须认识到，万事万物都有它的命运，一个时代也是如此，有着它必然的归宿。而在我们预见里，你正是一个天然的推动者，推动着它走向那一步。”
第五十六章 时代的潮流
黄昏隐士会！
格莱林特想要在心里面狂呼，想要在心里面呐喊，可是他不能！
因为对面是一个心灵领域的强者。
他生生压下内心的惶恐和荒谬，冷漠而沉静的开口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也没关系。”
那不辨男女的模糊的身影轻笑着回答了一句，就好像之前的话只是一个玩笑，只是一次荒诞又无稽的捉弄。
笑完之后，他变得正式了一点,补充说道：
“你只要知道，妄图对抗时代潮流的人，必将成为历史的牺牲品，而我，我所掉表达组织，就是时代命运的维系者。”
“而你是幸运的，天然站在了推动者的位置上，因此你可以得到我们的帮助，可以直接加入我们的组织,更加顺利的达到你的目的，也将在将来得到救赎。”
这话就真是搞笑，如果时代真有所谓的命运，有必然的归宿，又何必你们来“维系”？
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之后，格莱林特怕被对方发现，不敢深思这里面的深意，只是装作糊涂的询问道：
“我凭什么能够相信你？”
“你们的组织叫什么名字？”
“你们又能够给我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那模糊的身影似乎很重视他的意见，认真听完了之后，边点头边解释道：
“首先，在你确认加入成功，真正参与聚会之前，我不能告诉你我所在的组织名字。
当然，考虑到你必然会存在的疑虑，在正式邀请你加入之前,我当然会展示出我们的诚意，给你一份足够满意的礼物。
嗯,这需要一定时间。
至于你能得到的帮助，则包括魔药配方、高层次的神秘学知识，以及直接的封印物和材料供应。此外，你还可以直接和各位与会成员交流信息，交易物品以及发布委托。”
“这听起来和一般的非凡聚会好像没什么区别？”
格莱林特仍是那一副疑虑的表情，想要套取更多的情报。
不辨男女的身影失笑道：
“不要拿我们和那些躲在阴暗房间里的家伙做比较，我只能告诉你，当你真正加入了我们之后，你肯定会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幸运。”
“好了，我的拜访到此结束了，子爵阁下。”
“接下来，就请您耐心期待我们展示出来的诚意吧！相信在那之后，我们将会得到你的信任。”
自信的说完这番话之后，白蒙蒙的模糊身影不等格莱林特反应，陡然就消散了开来。
下一秒，马车上，格莱林特豁然睁开了双眼，紧紧地皱着眉头。
古怪！
这件事哪里都透着古怪！
叮叮当……
随着摇铃响起，格莱林特马上就听到了车夫厚重的嗓音：
“先生，到米契尔旅店了。”
“知道了。”
回应过之后，格莱林特跳下马车,下意识的审视了一番周围的行人……理所当然的没有收获，即使格莱林特将一部分意识投射到“熵之公爵”位格再次查看也是一样。
“看来确实走了。”
一般的圣者和中序列非凡者，没办法在“熵之公爵”位格的审视下，掩盖自身序列层次的“混乱”。
直到这时，格莱林特才真正松懈了下来，能够放心思考刚才的经历。
简单的拿取了一份即售事物，他一边吃午餐，一边完整的复盘了一下刚刚梦境。
“时代的潮流……”
默念了一下这句描述，他追索起了有关于“原著”的记忆。
“阿蒙的哥哥是为了成神……也可以说是为了复活远古太阳神，但后者的基础同样也是祂登临神位。”
“而祂预想的时代发展轨迹，大致可以描述为‘一场波及南北大陆的战争’……也就是说我收拢军阀辖地，试图建国的举动，是符合这种时代潮流的？因为那肯定少不了全面战争。”
“而且关键是，我在有了特伦索斯特的帮助，掌握了两条完整的非凡途径之后，确实是有可能推动局部战争的……”
“可是如果事情是符合祂预想的时代潮流，那祂完全没必要再来干涉？
任由我发展不久好了吗？
是因为我自然发展的节奏太慢了，不能达到祂的要求？”
这位“作家”的思路根本不是常人所能猜透的，哪怕是祂做出了某些举动之后也一样。
因此格莱林特更倾向于另一种猜测，那就是，这件事根本和阿蒙的哥哥没关系，完全就是那个古老组织里，有某些和阿蒙哥哥抱有同样宗旨的人的自发行为，他们是真的预见到了自己是那个“推动者”，所以想让自己更快的成长到他们需要的程度。
这个猜测其实要靠谱得多。
其一是因为这次的“到访者”手法相当粗糙，不像是一个顶级作家的手笔。
其二是因为按照格莱林特的猜想，阿蒙的哥哥如果真的注意到了自己，那恐怕不会只是的态度，会有各种各样的“安排”随之而来。
“不过……如果祂真的‘安排’了我，只要不是直接修改我的心灵体，而是用其它迂回的方法，我好像也发现不了啊……”
“嘶，我现在未必没有被‘安排’啊。”
内心自嘲着笑叹了一句，他结束了自己的午餐。
其实说实话，魔药配方不缺的情况下，他其实并不想加入“黄昏隐士会”，可问题是那个家伙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自顾的就要展现自己的“诚意”，要拉格莱林特入会。
“而且他们的聚会方式是一个跨越南北大陆的梦境，一个真实的梦境。这我根本没办法合理的反抗，除非自曝天使位格。”
“哎，还是尽快消化‘腐化男爵’魔药，尝试晋升‘混乱导师’吧。”
“那时候我应该能更进一步的调动‘熵之公爵’的力量了，而且也能完全的驱使‘狂乱之仆’……我记得他的躯干恰好就是对应‘操纵师’，可以给自己捏一个虚拟人格，用来瞒过同途径的非凡手段，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用“熵之公爵”的“扭曲”来勉强应付这些手段，毕竟不是那么专业，效果很不理想，最多也就只能让自己保持一定程度的意识清醒。
第五十七章 彻底消化魔药的契机
之前用利益、强权以及感情分别对伊斯拉和巴塞尔进行“腐化”，已经让格莱林特刚刚服食的“腐化男爵”魔药消化了不少。但魔药的消化本就需要一定的过程，而且他目前也只总结出了两条“腐化男爵”的扮演守则，因此还有不少魔药需要慢慢消化。
这两条扮演守则分别是：
使用包括但不仅限于利益、强权、感情、美色和权力的各种方式，让他人打破原本遵守的准则，以达到使自身获益的目的。
这里和“贿赂者”阶段有所不同的是，像之前达内尔主动“索贿”,
也可以助力格莱林特扮演。但在“腐化男爵”阶段，必须得体现“腐化”这个过程，必须让目标有一种“由遵守规则到打破规则”的改变。
这也是格莱林特在巴塞尔那里，收获的扮演反馈不算夸张的原因，他内心准则其实没怎么打破，只有少许转变。
有现在的效果，还是因为双方的阶位差距足够大。
第二条扮演守则则是，抓住人心的薄弱处，依据人性的弱点来进行“腐化”。
这一点格莱林特是从“扭曲”这个非凡能力得到的灵感。
“扭曲”这个非凡能力很有意思的地方是,
使用方式非常灵活，但扭曲的效果不能太夸张，只能在一定限度内进行扭曲，如果尝试太过夸张的扭曲，那要么会失败，要么会导致异变。对人性的腐化也是一样，人性有各种各样的弱点，因此你可以使用各种各样的腐化方式，但只有“对症下药”才能以最小的代价达成“腐化”这个目的。
比如你打算腐化的目标喜欢钱，但是你给他送的却不是钞票、不是黄金，是执掌某某组织的权力，那就很难达到很好的效果。
可能你会觉得，掌权了之后想要弄钱不是非常容易吗？
确实,
这样的想法没错，但对一个喜欢金钱的人来说，这样的“腐化”,
刺激程度是远远比不上金灿灿的黄金、油墨味的钞票的。
那你可能就要花更大的代价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甚至产生相反的效果。
除了这两点扮演守则之外,
格莱林特还猜测，想要彻底消化“腐化男爵”魔药，恐怕被腐化，改变自身准则的除了别人，还得有自己，需要自己切实的去践行“腐化”这个过程。
“那我自己的准则又是怎么样的呢？”
“咦，这好像和‘占卜家’途径的序列6‘无面人’有相似之处？都要真正审视自己的内心……不过‘无面人’要求的是始终‘做你自己’，而‘腐化男爵’的要求是‘腐化’自己，切实的去感受这种内心准则的改变。
不过正如塔罗牌的解读有正位和逆位，魔药的扮演消化也有正义向和邪恶向。
我这里的‘腐化’，核心要素应该也只是‘内心准则因外在原因而有所改变’，至于这种改变究竟是好的还是坏的，那无关紧要。
不过这种‘为了契合魔药而改变自身行事准则’的过程，似乎和‘扮演只能是扮演，你只能做你自己’冲突了？”
格莱林特一面思考，一面无意识的拿着没有上墨的钢笔，随意的在纸上滑动。
渐渐的，他有了一些较为准确的想法。
“嗯,
似乎可以有这么一个过程,
自身受到某些外在因素的影响，然后被‘腐化’了，改变了内心的坚持和原有的准则，然后自己又站在旁观的角度来审视这一过程，认识到这是被腐化的结果，并不是出于自己内心原本的想法。”
“对，应该就是这样，这样就能切实的体会到‘腐化’，但又不至于被魔药影响，成为了它的奴隶。”
“无论如何绕不开的一个问题是：
我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有着怎样的行事逻辑和行为准则？”
对于这个问题，他其实有着非常清晰的把握。
“我的灵魂本质是外神，是旧日‘混沌之子’，但人格却不是，人格的形成有赖于记忆，而我的记忆是‘穿越者’钟简书。”
而“钟简书”接受的是21世纪的唯目的论、唯结果论教育。其经历是父母离异，由奶奶躬身抚养，而且得益于网络时代的便利，既听说过见到过，也实实在在的体会过许多人情冷暖。所以才用一层层的社交圈子把自己封闭在里面，既不想伤害到别人、妨碍到别人，也是害怕被别人伤害。
这种心态，往好了说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往坏了说其实就是利己主义，当有非正义的事情在他面前发生的时候，他也许会因为那“邪恶”没有妨碍到自己而选择漠视。
“这才是克莱恩的人格魅力啊，是我欣赏他的原因。
而我自己，呵……”
想着想着，他一步步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提笔蘸了些许墨水，写下了三行自我认知：
“一个利己主义者，自身的性命和利益是第一优先级。”
“一个功利心太强的人，更愿意选择‘有益的’而不是‘正确的’。”
“一个希望活着，活得更好，但实际上没有真正在意的东西，什么都可以放弃的人。”
反反复复的看着这三行自我评价，格莱林特皱紧了眉头，握笔的右手关节泛白，坚硬的钢笔被捏得完全变形，他越看越不满意，想要撕毁这一页白纸，把它碾成粉末，烧成灰烬。
他痛恨这样的自己，却又清晰的认识到这就是事实，不是发泄就能改变的事实。
良久，他才长叹了一口气，提笔又加了一句：
“一个迷途的人，他丢失了什么东西，他正在寻找。”
落下最后一笔，他将那完全被捏得变形的钢笔丢入了垃圾桶，同时袖口钻出一只锈红的螳螂，复眼里面火光一闪，抹去了那一页只有着四行单词的白纸——这不是“纵火家”的非凡能力，是格莱林特通过“灵之虫”赋予它的，源自“魔术师”的点火能力。
前天秘偶摩尔根被那个“铁血骑士”击杀的时候，格莱林特完全没反应过来，更不要说来得及回收里面的“灵之虫”，导致它直接被那半神级火焰给烧没了，而“诡法之链”里面的“灵之虫”死了就不能再生，所以现在的“诡法之链”总共只剩下16条灵之虫了。
等到这16条“灵之虫”被消耗完了，“诡法之链”就只能拿来操控秘偶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回头其实还可以再抓几个怪物做秘偶。”
其实他有天使之王级别的“禁锢”，抓形体比较小的中序列怪物做秘偶还是比较简单的，只是他在使用“诡法之链”操控灵体之线，尝试把目标秘偶化的时候，能分出来的精力不多，使用“秘法之链”释放非凡能力会不太精准，必须要有信得过的朋友协助一下。
“等吉姆回来或者是等卡洛儿联系我吧。”
第五十八章 教唆者吉姆
除了卡洛儿和吉姆，阿里斯特等人虽然也足够可信，但序列层次终究还是太低了一点，直面中序列怪物非常危险。而在这两者里面，格莱林特还是更倾向于让吉姆帮忙，如果他已经完全消化了“解密学者”魔药，能够晋升序列6的话。
在格莱林特看来,
雪莉和吉姆这一次往返南北大陆，虽然扮演得比较少，但收获肯定还是非常多的，尤其是吉姆，这种旅行经历能够极大帮助他完善自己的世界观。
实际上他不知道的是，这一人一鼠可没他想的那么安分,
老老实实只是的做一个旁观的旅客。
巨鸟号是一艘从恩马特港转普利兹港，然后直抵东拜朗阿勒瑟港的轮船,
只在达米尔、班西、提亚纳和底里纽斯四个沿航道港口补给事物和淡水。
6月27号雪莉带着吉姆,
乘坐的就是这艘船，今天已经是它最后一段航程的第三天。
巨鸟号的某个二等船舱里面，土黄色巴掌大的身影正蹲在桌子上，两只前爪在不停的比划，几根颤抖不一的胡须有着不同程度的颤抖，原来他是在说话。
“我觉得应该杀了他，格莱林特不会怪我们自作主张的。”
他一如既往的振动着空气发声，嘴巴没有意义的习惯性开合，口吻相当自信。
吉姆的对面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儿，有着一头不加装饰的亚麻色及肩短发，细密而柔顺，她紧皱着好看的眉头，迟疑着说道：
“我觉得没有必要吧？他也没有真的对我做什么，只是喝醉了……而且那还是一个因蒂斯绅士……”
小老鼠气得眼睛瞪圆,
胡须颤抖的越发明显：
“要不是我们有非凡能力，你肯定是会被他冒犯的。”
“而且那个家伙实在太坏了，骚扰你没有成功,
居然转过头就迫害了碧翠斯姐姐，不杀了他我觉得实在是对不起碧翠斯姐姐。”
听到这话，雪莉明显是动摇了，她伸出去拿茶水的纤白手掌悬停在了半空，复又缩回，强自找理由说道：
“碧翠斯妹妹有三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她爸爸也不是很富有，去做博格丹的情妇也还算一条不错的出路……而且我们要是杀了博格丹，她不是更凄惨了吗？”
说道这里，她好像找到了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于是越说越觉得有理，继续说道：
“虽然博格丹确实是强迫侵犯了她……可是现在她爸爸都默许了博格丹收她做情妇，要是我们杀了他，那她既无端端的被侵害了，又会失去一条不错的出路，失去依靠……那我们不也成了坏人了吗？”
吉姆挠了挠不大的脑袋，觉得很是困惑、很是费解。
他觉得这肯定是不对的说法,
却又说不上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因为他不是“律师”，找不到别人的逻辑漏洞,
但他曾经是“诈骗师”，有着非同寻常的口才，他说的话具备很强的说服力。
“我觉得你说得不对，格莱林特告诉过我，不好的，坏的东西，都是我们应该打击的，只要不影响我们自己，那就应该去做。
博格丹就是一个应该被丢进地狱的坏东西，根据我‘解密’的结果，他昨天晚上根本就没喝酒，只是撒了些酒在身上，假装喝多了，故意来骚扰你而已。等他发现你身手敏捷，不是一般游客，他的坏点子没有得逞，为了泄愤和泄欲，又去找碧翠斯姐姐，向她施暴……这家伙脑子清醒得很，明显就是算准了唐吉伯伯顾忌女儿的声誉，不敢把事情闹大，这才敢做这样的坏事。”
他拨了一下胡须，继续教唆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事情会不会发生，但我非常确定，这家伙就是个完全的坏人，是我们应该全力打击的坏人。”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又非常肯定的说道：
“要是格莱林特在这里的话，他肯定昨天晚上就把博格丹杀了，根本不会给他干坏事的机会。”
听了吉姆的这番说辞，雪莉明显开始犹豫，她想起了当初杀害泰丝奶奶的那个家伙，那也是一个恶人，和博格丹一样的恶人。
她小幅度晃了晃脑袋，瞳孔里不由自主的泛起了恐惧，低头嗫嚅了一句：
“都怪我，怪我天生长成了这副模样……这就是先生所说的必然会给别人带来灾祸吗？”
声音里满是自责和迷茫。
没有刻意使用非凡能力，但吉姆还是解读出了这两种情绪，他的脑子一时又不够用了：
“你说什么？”
“我们不是再说杀博格丹的事吗？”
这怎么就变成你的错了呢？
沉默了七八秒，雪莉抬起头来，不经意间拭了一下眼角，顺手拨动了耳侧的亚麻色柔顺短发，将它别在耳后，简短而坚定的说道：
“没什么，我是说，你说得对，博格丹确实该杀。”
复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变得犹豫了：
“可是这真的不会违背先生的想法吗？我现在受雇于他，只能按他的吩咐做事，我认为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吧？”
听到这话，吉姆也迟疑了两秒，本能的就想朝格莱林特祈祷，问问他的意见。
“可是碧翠斯姐姐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要是格莱林特不同意……”
他那小小的脑袋里，飞快的闪过了这么一个想法，于是决定自己做一回决定，不再什么事都请示格莱林特，他骗雪莉说道：
“那我问一问他。”
说完，他不等雪莉反应过来，嗖的一下钻进了盥洗室，假装在用什么隐蔽的办法联系格莱林特。
然而实际上，他回忆着好几个格莱林特说话的记忆片段，对此使用了一个非凡能力“解密”——他在揣摩格莱林特对雪莉的态度，解读格莱林特的说话习惯，并尝试模仿。
没多久，他找到了一个钻空子的说法，回到舱室对雪莉说道：
“没问题，格莱林特也说这个人确实该杀。
他还让我告诉你，按他的吩咐做事，并不意味着你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在他没给你任务的时候，你还是你自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的说法太宽松，太僭越了，于是又补充着说了一句：
“不过他还是希望你做那些事的时候，能够提前和他说一下。”
女孩儿解读着“格莱林特”的说辞，觉得非常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眉目间露出几分不符合那精致五官的狠色，银牙轻咬地说道：
“那行，我考虑一下该怎么做，等下船就找机会把他杀了。”
她根本没想过吉姆竟然会骗她！
更何况吉姆还特意用非凡能力解读编造了一套符合格莱林特习惯的说辞，这让她再没有任何疑虑地下定了刺杀博格丹的决心。
吉姆倒是不满意了，他挥舞着小爪子，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那碧翠斯姐姐不是还要被他侵害好几天吗？”
“我觉得最好今天晚上就把他杀掉！”
雪莉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她又迟疑着说道：
“可是船上有好几个厉害的非凡者，我们很容易被查出来的。”
到时候在茫茫大海上，他们除了暴露非凡者的身份和那几个非凡者战斗，拼个你死我活，不会有第二个结果，毕竟那可是一位因蒂斯绅士，不是这两个住二等舱的低序列野生非凡者能比得上的。
她这样说，吉姆倒是拍了拍“胸膛”，自信地说道：
“不怕，到时候你听我的，我可以教你布置一个他们肯定查不出来的现场。嗯，用‘占卜’也查不出来的那种。”
能“解密”的学者，想构造一个让人解不开的谜团，自然也不在话下。
而“解密学者”同样具有占卜和反占卜的能力，他先用非凡能力构建一个谜团，再配合它来做一个反占卜干扰，那会比一般的干扰好用得多。即使是最擅长占卜的“占卜家”，如果同样在序列7的话，也没法从这样一个自带谜团的反占卜里获得正确结果。
第五十九章 终将成长
西拜朗，西迪亚邦。
尤多拉正在调配一杯通体黑绿的魔药，已经完成了，它正时不时的冒出一个眼睛大小的气泡，就像本身具有生命，每隔几秒就会打一次嗝。
这是她的“无面人”魔药。
不得不说，她最近真的是太顺利了,先是凭借着传回瓦尔特的情报，获得了“无面人”魔药辅助材料的信息，等上层被鲁恩方面坑了一次，瓦尔特也不知所踪，她却没受到什么牵连，非常顺利的就返回了西迪亚邦,甚至由于层次太低,她甚至没接受什么太严格的审查。
不仅如此，她还非常巧合的在一个隐秘聚会里买到了一份“无面人”的非凡特性。
顺利到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受到了什么高位非凡者的安排。
但她占卜的结果却是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作为一个合格的“魔术师”，她肯定不会完全依赖于占卜。她的想法是，能干扰自己占卜结果，又能提供“无面人”非凡特性的，多半是密修会的高层。
“如果这真是他们的计划，那只能说明我因为某个原因，受到了格外的重视。”
她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用阴谋论来思考问题，第一她在同途径高位强者那里，没有任何反抗的筹码，第二密修会除了行事风格毕竟隐蔽，整体氛围还是比较和谐友好的，毕竟她们没什么东西是值得高位者图谋的。
“喝下这杯魔药，我就能成为‘无面人’了！”
到时候就能随调整自己容貌的微小瑕疵了，再配合上“宠魅者”项链……呵呵，应该没有哪个男人还能拒绝我？
“包括那个英俊的，看起来很保守、很正经的‘表哥’。”
她吃吃的低笑了一句,不住的泛起了遐思,想到曼妙处，甚至忍不住身体发热，伸出灵巧的香舌，轻舐了一下那诱人的红唇。
不过让她苦恼的是，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当她想找人做那些少儿不宜的事的时候，那些“热情”不知不觉就消退了。
“明明想的时候是那么令人心热、那么让人陶醉的。”
“那只是‘宠魅者’的负面影响，是它放大了我的那些想法，让我想起那件事就觉得非常欢快，但实际上我根本不想做那件事……所以我一到关键时候就会恢复自己的想法？”
闪过了一些无端的思绪，她飞快地抛掷了一枚金费尔，做了一个简单的占卜，确认了这杯“无面人”魔药没有问题，于是脑袋一仰，喝掉了它。
尤多拉不知道的是，几个月前某个在北方邦执行秘密任务的“无面人”，莫名其妙的就失联了，其非凡特性至今还不知所踪。
那时候，是卡洛儿刚来南大陆的时候。
那家伙自诩有“变形”这个非凡能力,竟然试图用男色来勾搭卡洛儿，可惜那张脸瞒得过金发少女，他内心的龌龊却瞒不过。等到被明确拒绝了，居然还敢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贸然使用非凡能力图谋不轨。
尤多拉还不知道的是。
这时候，卡洛儿正在她的灵体深处，她非清晰的“看”到了尤多拉幻想的那些下流画面：
其中的主角当然就是尤多拉自己，还有格莱林特。
“呸！”
她暗啐了一口，飞快的断开了对尤多拉想法的查看。
可是她转而又想到：
“总这样拿走她那些坏想法，也不是办法……可我也不能放任她去做那些事，就算我不看她的想法，不关注外界，她那些兴奋的情绪也是会反过来影响我的……得想个办法才行。”
她当然知道，对一个真正的“寄生者”来说，正确的态度是冷漠抽离的看着宿主的一切行为，不加干扰。可她毕竟只是提前扮演“寄生者”，只是一个没经历过那些事的单纯少女而已，当然做不到、并且也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想法，开始去接触那些下流的东西。
“况且她还是那么的……那么的……”
她卡顿了一下，用了一个相对较好的形容词：
“放纵。”
其实更为准确的描述词是：放荡、秽乱……
“真是不要脸，明明和格莱林特根本都不熟，居然也能把他变成自己的幻想对象，而且还能想出那么多下流的动作……”
她的脑海里，也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刚刚在尤多拉的灵体里，看见的那些限制级的画面。
下一秒，她懊恼的驱除了那些画面。
“呸呸呸，卡洛儿啊卡洛儿，你怎么能一直想那些恶心的东西呢？”
“哼，这肯定就是宿主对‘寄生者’的反向影响了吧？真是又麻烦又严重啊！”
可是很快，她又难以遏制的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对一个真正的“寄生者”来说，寄生在宿主体内体会各种事情，或者是操纵着她去做各种事情，都是能极大的助力扮演的……如果没有这种和自己本身性格的明显对比，那“寄生者”魔药消化起来就要慢得多。
“唔，不想了不想了，反正我距离序列4还有那么久。”
…………
逃避未尝不是一种暂时解决问题的办法，但那往往会积攒出更多的问题，因此格莱林特不准备逃避。
又到了傍晚，他再次抹去了“知识之重”第一页的封印，注视着它浮现出了一行知识。
不出所料的，这又是他急需的一条知识：
非凡者晋升时，灵体会飞快的滋生，其滋生速度通常和魔药本身是大致匹配的，但灵体如果受到创伤或者是被割裂、以及某些非凡途径特有的分化灵体的办法，都会导致灵体衰竭，极有可能晋升失败。同样的，某些奇特的经历也会让灵体过度膨胀，这对晋升、对提升实力都是非常有益的，但不利于维持自我认知。
格莱林特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这条知识，终于确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真的上了知识与智慧之神的关注名单。
“好坏参半吧……目前来看倒是只有好处，只可惜这种代价不清不楚的馈赠，总是那么令人畏惧。”
不再做更多注定没有结果的思考，格莱林特把关注的重点放回了这条知识本身。
“损伤和割裂灵体肯定是不能考虑的。
第一，这会留下这样那样的隐患，会导致灵魂和人格不健全；
第二，想要在确保性命的前提下割裂灵体，恐怕需要死神复活，或者是真神级别的源堡三家出手才做得到……而且我的灵魂本质特殊，具有旧日位格，真要做灵体分割手术的话，怕是只有完整的‘诡秘’亲自出手才做得到。”
摇了摇头，他决定从第二个思路来想办法。
“想要分化灵体的话，最好的办法肯定是阿蒙的‘无尽分身术’，但那是‘偷盗者’途径独有的特点，对外人未必有用……”
问题的难点就在于，他既想要分化出一部分灵体的力量，又不能割裂灵魂。
“哎，晚上找特伦索斯特聊一聊，看祂有没有什么思路吧。”
毕竟是一位曾经的真神，有什么独属于“审判者”途径的、赫拉伯根没想到的思路也是很有可能的。
第六十二章 重逢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这个粗鲁无礼的老色胚！
恶魔的低语疯狂的响起在了雪莉的心底，但她的理智还在勉力地维系着行动，让她不至于暴起杀人，可怕的是，她还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女巫的化妆镜”带来的负面影响。
本能的，她灵巧的一个侧身，躲过了这一只咸猪手。
随后她连跨两步,从行李箱里抽出了一柄短剑，反手横在了胸前，做格挡状。与此同时，一道影子以拉鲁根本看不清的速度冲了出来，隐蔽的钻进了盥洗室。
“什么东西？”
拉鲁晃了一晃脑袋，用力的眯了一下眼睛,定神去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那个穿着粉色睡袍的年轻女孩儿。
“哟，看不出来呀，小娘皮还带着家伙呢！”
他肆意的取笑着眼前娇弱的女孩儿，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动作是如此的熟稔，仿佛演练了几百上千遍似地。
“嘿，这下凶器也被我找着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以雪莉的性子，本就不善于应对流氓，何况博格丹还确实是她杀的，更是无从狡辩，于是只是重重地往前踏了一步，企图逼退拉鲁。可在色欲熏心的拉鲁眼里，她的这一番举动，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反而还更进一步的激起了他的欲念。
他淫笑着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走向了雪莉，不知是笃定了在光天化日之下，她不敢刺杀自己，还是确认了她没有任何武力,那武器只是拿来做样子的。
女孩儿小退了半步，她已经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杀意了！
可是理智还在告诉她，巨鸟号得要傍晚才能进港，如果自己杀了他，那不可能瞒得过全船的人十来个小时，而在船上，她和吉姆是插翅难逃的。
明黄色的奇异空间里，格莱林特的意识高居于“熵之公爵”位格。
他正借助吉姆的祈祷光点注视着巨鸟号，注视着那个二等舱，他想看看雪莉会如何应对。
这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当然是借助“刺客”的灵活，迅速摆脱纠缠过来的拉鲁，然后大声呼喊，只要引来了其他乘客的关注，拉鲁要么只能就此罢手，要么就只能赌，赌其他乘客会选择明哲保身，不来制止他。
可是格莱林特不知道的是,雪莉这会儿正受到了“女巫的化妆镜”影响,她的脑子里只有“杀了他”和“不能杀”两种相互矛盾的想法,全然没想过还有其他更好的应对方式。
“哧”
短剑终究还是往前递了出去，以超乎拉鲁反应的速度完成了“致命一击”。
“哎！”
明黄色雾气笼罩的空间里面，格莱林特一声轻叹，迅速的抽离意识，回到了现实世界，然后手腕翻转，身形迅速的淡化消失。他不得不过去处理这个烂摊子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以雪莉和吉姆的非凡能力，已经没办法再无声无息的将事情掩盖下去了，而他们又是在船上，连潜逃也逃不掉。
这一套反应说起来快，但操作下来可快不了，“灵界旅行”也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等格莱林特赶到的时候，祈祷无果的吉姆已经返回了卧室，正和雪莉商量着应该怎么处理那具尸体。
格莱林特偏好风衣，又尤其喜欢暗红、酒红、纯黑、灰白等色调。
不过他现在穿的却是一套浅灰色的正装。
身形逐渐浮现的时候，雪莉和吉姆都敏锐的转过了头来，死死地盯着他的位置，甚至前者还扬起了手中的短剑，好似打算再杀一个目击者。
直到他浅灰色的身形完全浮现。
“格莱林特？”
“先生！”
两个带着惊喜的声音不分先后的响了起来，完全压下了原本的慌乱和彷徨。
格莱林特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示意他们退开之后，右手往虚空里面一抓，拿出了一个装着墨绿色的种子的小玻璃瓶，直接扒开了玻璃塞，让它滚到了那尸体上。
花开叶落，几秒之后，原地只剩下了一堆衣物。
无需吩咐，雪莉自然的加入了处理其它痕迹的行列，倒是吉姆，习惯性飞快地窜上了格莱林特肩头。
“这小家伙怎么又沉了不少？还长身体呢？”
快速的清理过程里，格莱林特和雪莉只有少量简洁的单词交流。
很快，两人清理干净了所有的痕迹。
格莱林特瞥了一眼雪莉的粉色睡袍，强自挪开视线，转身走向了盥洗室，同时丢下了一句话：
“把衣服换好，我有事要问你们。”
“好的，先生。”
雪莉抓了一把凌乱的短发，内心彻底安定了下来，不再恐慌。
而在盥洗室里，吉姆正蹲在格莱林特肩头，小声向他道歉：
“格莱林特，我，我要给你说一件事。”
“嗯？”
这件事不会是吉姆惹出来的吧？明明看那个男人的样子是冲着雪莉去的？他还不知道昨晚的事，更没想到吉姆假用自己的名义骗了雪莉一次。
他这样一询问，吉姆反倒是支吾了起来，没了“诈骗师”该有的口才，说了好几遍，格莱林特也没完全搞懂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约略知道了这小东西向雪莉假传了自己的命令。
直到他回到房间，问过雪莉之后，这才完全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真是越来越胆大了，格莱林特看了一眼不安的雪莉和小吉姆，沉吟了少许时间之后，终于向雪莉开口说道：
“没事，这次你们做得很不错。”
确实是很不错了，有想法有计划，细节也处理得很好，唯一不妥的是，忘记了之前和博格丹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冲突，被有心人看见了。当然，这其实都还没什么，光凭这一点，调查人员肯定是没法给雪莉定罪的。更重要的一个失误是，她高估了拉鲁的道德底线，低估了他的色欲，然后又没注意到自己神奇物品的负面效果，这才让事情一步步地走向了失控的方向。
得到他的肯定，雪莉总算是放心了下来，松开了攥紧袖子的纤细手掌。
随后她又听到了格莱林特问道：
“你这次乘船用的应该是那个假身份吧？”
之前雪莉带着吉姆离开凡尔特克的时候，格莱林特考虑到她会对上特里斯，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来，所以提前用军情九处的名义给她准备了一个假身份。
听到她肯定的答复之后，格莱林特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收拾一下，我直接带你们离开这里，回凡尔特克。”
与此同时，格莱林特让吉姆用自身的非凡能力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现场，防止被别的非凡者占卜到了——他自己倒是不怕，天天都要把意识跃迁到“熵之公爵”位格，接受其混乱气息的洗礼，根本不怕一般的占卜，但雪莉和吉姆就不行了。
几分钟后，眼看雪莉拎起了行李箱，格莱林特旋即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右臂，连带着肩头的吉姆，身形一起飞快的淡化，进入了灵界。
…………
凡尔特克，格莱林特租赁的花园洋房里，他下意识的传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忽然，他的灵感有所触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有其他非凡者到了我家？”
他正是惊疑的时候，却又想到了某个更合理的可能，原本瞬间紧绷的肌肉松了一些力量，然后带着雪莉和吉姆走出了卧室。
果然，之前尤多拉监视他的时候住的那个房间，房门几乎同时打开，走出了一个高挑的身影，正是卡洛儿的面孔。
但让格莱林特非常诧异的是她的形象：
原本高高的金色马尾不见了，变成了蓝色的短发，随意而凌乱地散开了来，胸前佩戴着qian'you一颗漂亮的蓝色宝石，身上也不是格莱林特熟悉的小巧皮衣搭配修身长裤和深筒皮靴，而是淡蓝色的绣花睡裙。
最离谱的是，她先是楞了一下，随后传递着媚眼，直接给了格莱林特一个飞吻！
有鬼吧这是！
第六十章 灵体减肥法（分身术）
奇异空间，格莱林特端坐在那巨大的宝石王座上，头顶的“熵之公爵”非凡特性正散发着幽深黑暗的光芒，仿佛一轮悬着的黑色太阳。
下首的特伦索斯特听了他的描述，一时也皱起了眉头。
“‘偷盗者’途径我有所了解。”
祂沉吟了一下，准备先分析分析格莱林特想到的第一个办法。
“他们和‘占卜家’、‘学徒’一样，到了半神层次,灵体会分化为一条一条的虫子，本体意识可以很自然的在不同的虫子之间转移。奇怪的是，那一条条的虫子虽然是主人的灵体分化而成，但即使它被灭杀，主人一般也不会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不像其他非凡者，灵体受创之后会非常麻烦。
……这应该是途径自带的特点,对殿下您来说没有什么的参考价值。”
“如果是从‘审判者’途径来考虑的话……
殿下，我有两个思路供您参考。”
两个思路？
格莱林特眼睛一亮，暗道不愧是曾经的真神，果然厉害。
“说说看。”
特伦索斯特点点头，逐一说道：
“第一个办法是最简单的，但只能暂时排除您的困扰，不能彻底解决问题。那就是借助‘秩序之手’划分区域的能力，将您的一部分灵体力量封印起来，只要您不主动去调动那部分灵体，它就不会影响到您。
但随着您的灵体越发强大，想要封印就越困难。
我认为最多在您恢复到天使阶位以前有效。”
那也不错，到那时候。我多半能在一定程度上调用“秩序世界”了，可以有很多解决问题的办法。
格莱林特暗自点头，用食指敲击着黄铜长桌，不动声色的说道：
“第二个办法呢？”
特伦索斯特摩挲了一下根本没有胡须的下巴，开口道：
“您之前描述的‘灵体不能分割’其实不太确切，灵体不像我们实实在在的肉体，它本身就是没有形态，存在方式也不固定的,平常是人的自我意识影响着它，让它显现出人形。
也就是说，灵体其实是可以分化的，只要分化出来的不同灵体，受到同一个自我意识的掌控，那它们就不算‘割裂’，实质上还是一个整体。这也是‘偷盗者’等三条途径的半神，能将灵体分化成一条条虫子的原因，只要能实现自我意识对它们的绝对统御就行。”
“所以我认为您可以效法这个办法，将自我意识抽离到高位，那样就可以将灵体分化，让每一份灵体都不会太臃肿，不会对您的意识造成压迫。”
这好像也是一种分身？
格莱林特皱紧了眉头，明显感觉到了特伦索斯特更倾向于第二个办法。
“这听起来并不复杂，可是除了‘偷盗者’途径半神，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非凡者。”
“很简单，一般的非凡者都没有将意识抽离到高位的办法。”
特伦索斯特笑了笑，进一步解释道：
“‘意识’是需要载体的,能承载意识的,除了灵体，就是序列三及以上的非凡特性、各途径的唯一性乃至是源质。
而且他们的服食魔药的本质是，用灵体来消化魔药，掌控其力量。
但是您天生就具有无与伦比的崇高位格，所以您有另一个思路，那就是直接通过源质来使用非凡特性的力量。只要您将意识高居与源质之上，那就可以统御多份灵体，甚至不需要消化魔药就能使用其力量。”
这……
格莱林特听得更加皱紧了眉头。
这确实不难理解，原本的初生“混沌之子”，在没有获得“钟简书”人格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状态，通过源质对非凡特性的绝对掌控，直接使用非凡能力，而且还能得到位格对非凡能力的放大。
但是这就湮没了人性啊！
对于外神、怪物而言，魔药配方和消化其实都是没有必要的，但如果你想保持理智，那它们就是必不可少的。
他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我不想再回归之前那种混沌的状态了，有了理智，有了人格之后，我做出决定的依据就是它们。”
而没有理智和人格的时候，就只有本能的对补全自身、对其它源质的渴望。
这也是他和“欲望母树”、“原始月亮”等外神的差异，那些外神不是说没有智慧，祂们是有智慧的，甚至非常狡猾。
但智慧不等于理智，而且祂们的逻辑也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正常来说，一旦自身掌握复数源质，那就必然会被聚合的本能影响，不能稳定存在，不可避免的会走向最终的聚合。但祂们明知道这一点，仍然还是不管不顾，一心想着要拿源质，就算拿到之后会导致自身也跟着完蛋也没关系。
特伦索斯特先是点了点头，对格莱林特的选择表示理解。
“我当然明白这一点，我也从不希望您抹去人格，直接回归神座”
“但这和我刚刚的说法并不矛盾。”
“我的建议是，您可以分化出一部分灵体，作为源质的附庸，可以直接容纳非凡特性，并可以借助源质使用其非凡能力。
但您平常大可以保持现在的状态，将意识处在现在的躯体里，一步一步的消化魔药，稳妥扎实的恢复到高位……在这个时候，您分化出来的那部分灵体是空白的，既没有记忆，也没有意识……只要您不把意识完全投入到这个空白灵体里面，那就不会被那里面容纳的非凡特性侵蚀，不会变得疯狂。”
稍微停顿了一下，祂又继续说道：
“而且这个空白灵体里面，没有经过消化的非凡特性，对您来说还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当您恢复到了‘狂乱法师’的时候，可以很灵活的将部分意识投入到这个空白灵体里面，接受非凡特性对意识的侵蚀，体会‘疯狂’，这有一定危害，但只要掌握好一个度，那就不至于影响人格。
这可以助力您完成扮演，让您能够快速消化‘狂乱法师’这份魔药。”
原来是这样！
格莱林特恍然大悟，明白了特伦索斯特的思路：
首先，他的灵魂本质是“混沌之子”，虽然现在状态不佳，但对源质“秩序世界”还是有着一定的影响甚至是操控能力，那么他分出一部分空白灵体作为“秩序世界”的附庸，那这个空白灵体就相当于是可以受到源质的直接操控。
这就达成了本体意识操控源质，源质操控空白灵体这样一个二次从属关系。
也就满足了“灵体分化而不割裂”的要求，因为那个空白灵体依然还是受到本体意识的控制，那就不算割裂。
其次这个空白灵体除了削减格莱林特本体的灵体，不让它太过臃肿之外，还可以不用调配魔药，不用消化，直接容纳非凡特性——因为只要格莱林特不把意识投射过去，他就没有理智，完全不担心疯狂。
然后就可以借助“秩序世界”对他的统御作用，直接用他释放非凡能力，而且这还可以得到源质的位格加成。
当然，这非凡特性只要没有消化，它就始终具有侵蚀理智，让人疯狂的作用。
所以这就有了第三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在“狂乱法师”阶段，主动投入一部分意识，被它侵蚀少许，体会疯狂的意味，助力自己扮演。
实在是绝妙的思路啊！
甚至格莱林特还有一个更长远的思路，那就是让这个空白灵体容纳“审判者”途径的非凡特性，走到序列一的“秩序之手”，甚至是容纳唯一性“特伦索斯特黄铜书”，等自己的本体登临“黑皇帝”神位，彻底掌握源质之后，就直接可以收回这部分灵体，一步成就完整的旧日“秩序之主”。
“唯一要注意的是，这份空白灵体绝不能脱离我自己，不能单独行动……否则随便一个‘观众’途径的半神，都能给他一个人格，这会给我造成极大的麻烦。”
想着想着，格莱林特逐渐露出了笑容：
“原来如此，唔，你的这个提议确实非常不错。”
铜发金眸的英俊年轻人也微笑着回应道：
“这是我的荣幸，殿下。”
…………
做出了决定，格莱林特也就不再迟疑，送走了特伦索斯特之后，直接从这片空间抽离意识，回到了现实世界的身体里面。
随后，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睡意，于是干脆不再尝试入睡，开始推敲自己的灵体分身计划。
“分化灵体还是比较简单的，只要我先用指向‘混沌之子’的祈祷仪式，将自己的意识跃迁到高位，然后那不具有意识的灵体就很好分化了，直接让特伦索斯特……算了，还是我自己用记录在‘秘法之链’里面的‘划分区域’来完成这件事吧。”
虽然特伦索斯特足够友善，但这种涉及灵体的事，格莱林特还是想自己来做。
“分化了空白灵体之后，还得用仪式把它锁定在‘秩序世界’之上，成为其附庸。然后还要给他准备一具躯体，要不然他就只能以恶灵的形式存在了。”
灵体如果不依赖于躯体而存在，那就只能成为恶灵，依赖于灵界而存在，从灵界获取力量，这会有一定的限制，毕竟“秩序之主”的权柄不在灵界，敌人完全可以隔断灵界和现实的联系，给他造成麻烦。
“神孽”就很擅长这个。
“要不我直接拿‘狂乱之仆’来做这个空白灵体的容器吧，刚好他那里还有一份完整的‘律令法师’非凡特性，倒是省掉了我重新去找‘审判者’途径非凡特性的麻烦。
唔，不行，如果拿他做容器的话，我必须要剥离‘操纵师’等五条途径的非凡特性，这太浪费了。”
“而且这样做的话，我还需要修改尊名。”
“还是找其它躯体吧！”
反正那只是一个容器而已，也没什么特殊要求，如果格莱林特自己不介意的话，拿动物或者是怪物的躯体来容纳都可以，只要不是其他途径的。
“至于非凡特性的话，我记得之前达内尔调往凡尔特克的两件封印物之一，对应的恰好就是一份完整的‘惩戒骑士’非凡特性？只要再把‘狂乱之仆’的那一份‘律令法师’拿过来就好了，给他留一份完整的序列5特性，也算是保全了他‘六元一体’这个特质。”
第六十一章 色令智昏，终究难逃
折腾到了下半夜，格莱林特总算意识到这不是一件马上就能做的事，于是借助冥想，进入了睡眠之中。
而正是在这个时候，巨鸟号上的雪莉和吉姆也准备行动了。
一个“刺客”，一个“偷盗者”，一人一鼠都有夜视能力,
所以他们没有点灯，甚至连月光也刚巧被云层遮蔽了，这正是杀人的大好时机！
博格丹这时候毫无疑问已经睡下了。
他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虽然说不上老，但在性事方面，总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况且碧翠斯那丫头又倔，虽然他折腾起来确实更得劲,
但完了之后也实在是累得不行。
没有“开门”这个非凡能力,
但对吉姆来说,
打开一把普通的铜锁只是再基本不过的操作。
还算有点难度的是，不能发出一声音。
房间里面连星光都反射不进来，比外面还要更黑暗一点。
“碧翠斯不在。”
吉姆先确认了情况，朝雪莉摇了摇头，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吉姆的夜视能力要强于雪莉，所以一人一鼠约定好由吉姆确认碧翠斯在不在，然后用点头或者摇头的方式告诉雪莉，因为雪莉在极暗的情况下，只能看到较近的事物。
“怎么会不在呢？一个小时之前吉姆明明通过‘解密’，确认了博格丹正在对碧翠斯施暴……要不是我拦着他，他当时就想冲过来杀死博格丹了。”
她泛起了一丝丝警惕，但之前博格丹试图借着“酒劲”冒犯她的时候，双方曾有过武力冲突，她也确认了对方只是个普通人,
所以现在倒是没怎么担忧。
雪莉不知道的是,
对博格丹来说，碧翠斯只是一个临时的“玩具”而已,
还是比较低贱的那种，当然不配和他睡一起，等这一趟船到了阿勒瑟，他也该玩腻这个玩具了……
不知道，但不妨碍她杀人。
虽然从没训练过，但她确实是一个专业的“刺客”，为了隐蔽，她事先就用药物除去了自己和吉姆身上的气味，用布条裹住了鞋子……既没有声音，也没有气味，床上睡着的还是一个“操劳过度”的普通人。
踏着博格丹微弱的鼾声，她走到了对方床前。
她褐色的眸子里先是闪过了一抹怜悯，随即转变为完全的漠然，到了这一步，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冷漠无情的杀手，唯一目的就是取走目标的生命！
吉姆还藏在她的衣兜里，提前开始编织一个谜团。
雪莉瞥了一眼探头出来的吉姆，无声的抽出了绑在手臂上的匕首,
她没有在上面淬毒，因为没有必要。
她看准了对方半扭曲的脖子,
用匕首比划了一下。
紧跟着,
她扬起了锐利的寒光，左手猛然捂住了博格丹的嘴巴，狠狠的将那锋利的匕首落下，从喉咙旁边贯穿了博格丹的脖子，然后直接横向一个划拉，割断了他的前半部分脖子……与此同时，她早有预料的拿膝盖全力抵住了博格丹的心脏，防止他垂死挣扎弄出任何动静。
嘴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力道并不小，博格丹在将要醒来的之前，猛然感到了脖子一凉，旋即他的脑子直接麻木。
生物的本能让他尝试着想要挣扎，但正在飞速流失的力量根本积聚不起来，让他只是做出了几下无意义的抽搐。
十来秒后，他彻底失去了呼吸。
雪莉不带任何感情的朝吉姆点了点头，撤去了自己的力量。暗夜里，吉姆配合着丢出了那个精心编织的谜团，然后开始指导雪莉清理痕迹……博格丹并没有雇佣值夜的保镖，如果有的话，他或许还能在博格丹鼾声消失的时候过来查看一下，虽然这不会改变结局，但多少也能给雪莉带来一点麻烦。
夜色笼罩下，带帆的海船还在值夜舵手的掌控下不停的前进。让过道里灌入了不少的海风，从没闭合的木门那里涌入，吹动着鲜血的气息，让它开始迅速扩散。
在吉姆点了点头之后，雪莉带着他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随后，船舷的背光侧，几样带着血腥味的事物被落入了海里，很快就被海船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
二等舱的房间里，换好了睡袍的雪莉，无声无息的等待着什么，很快，她隐约听到了暗夜里传来了几声低呼。
砰！
“该死，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东西，竟然在我的船上惹事。”
船长室里，衣衫不整的法里德·彼得森暴躁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过来报告的水手直接一个哆嗦。
“查，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竟然敢公然挑衅‘巨鸟号’警卫力量的权威。”
“不查清楚，明天直接不靠港，到时候我会一个人上岸，请军情九处的大人们来详查！”
他也只是叫嚣得厉害而已，军情九处里面，就算只是普通人，也不是他一个普通船长能命令得了的。
而且真要是故意不靠港，只需要几个小时，他就会被愤怒的乘客逼到不得不妥协，只要不是自己或者家人遇刺了，那几位贵族和绅士可不会在意这件小事，能配合着调查的警察，回答一下相关的问题，那都还是看在警局的面子上，看在鲁恩王国公权力的面子上，而不是他法里德·彼得森。
虽说局势的变化完全在吉姆的预料之中，但雪莉还是遇到了预料之外的麻烦。
第二天一早，她的房门就被粗鲁的拍得梆梆作响。
顾不得更换衣物，她脸上浮现出一些迷茫，随手抄起床头的一面小镜子，就这样穿着睡袍拉开了房门。
迎面直接闯进来了一个男人，他叫拉鲁，是一个航行经历超过十年的水手，当然，这已经是他过去的职位了。
拉鲁是领了问询的职责，并且是负责二等舱的这边六个房间，但他却不是真的来问询的，以他二副的身份，根本没有必要亲自来做这件事，因为这里只住了一个孤身女人。
但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这里只有一个孤身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孤身女人，他才特意向船长申请来这里询问的。也就是说，这是得到法里德默许了的，毕竟这里只是一个住二等舱的孤身女人而已，大不了事后花几镑十几镑钱就好了——当然，是花在警察那里，而不是用来赔偿给这个女人。
雪莉一个灵活的侧身，躲开了拉鲁“收不住”的身形，眼看着他往里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
带着明显的愤怒，她质问道：
“什么事？”
看着这个漂亮女人按住睡袍的样子，拉鲁只感觉下身升腾起了一股燥热，刺激得他本就不太好使的脑子越发不够清醒。
他转过身来，用鼻音“哼”了一声，恐吓着说道：
“博格丹阁下昨天晚上被人残忍的杀害了！”
“我记得前天，在就餐厅里面，你和他发生了争吵，甚至还动了手，所以你很有可能就是谋杀那位善良绅士的凶手！”
实际上他当然没怀疑凶手是雪莉，毕竟她只是一个低等的混血儿女人，哪里会有胆子杀害高贵的博格丹绅士？
他只是在借题发挥罢了。
拉鲁大踏几步，关好了房门，转身淫笑道：
“现在我要检查一下你的房间，搜查有没有凶器！”
“嘿，我已经闻到血腥气了，就在你的睡袍里面，脱了它，我要检查一下！”
说着，他就要伸手过来扯雪莉的睡袍。
雪莉娇弱的身躯正在微微的颤抖，不是吓的，是被气的，她实在是震惊于这个人的无耻和下流。
正当她又惊又怒的时候，她手里精致小镜子闪过了一缕难以察觉的微光。
这小镜子的名字叫做：
“女巫的化妆镜”
第六十三章 作妖
有那么一瞬间，格莱林特真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不过根据那一头蓝色短发和她胸前的蓝宝石项链，他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事情，这不都是尤多拉的装束吗？
但这张脸？
这身材？
不等她开口，格莱林特抢先叱问道：
“你竟然还敢回这里，你想做什么？”
同时他背部微弓，双手握拳上抬,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之前她明面上的身份是因蒂斯商人的女眷，往下一层是摩尔根的线人，实际上却是假扮成摩尔根的瓦尔特的手下，是一个因蒂斯间谍。而瓦尔特事情败露之后，对外是“不知所踪”了，所以格莱林特理应知道了她是因蒂斯间谍。并且他也把这件事上报给了达内尔那边,告诉他们自己这里曾经有一个叫尤多拉的女间谍,监视了自己长达半个月。
但是管家仆人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格莱林特的情妇什么的，于是把她放了进来，也不知道她住了几晚了？
他这副姿态是有意摆出来迷惑对方的，是知道了她因蒂斯间谍这个身份之后的合理反应，因为他根据对方之前的动作，判断出这时候卡洛儿是没有操控她的。
“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了卡洛尔的面孔和身材？”
格莱林特这边一声呼和，雪莉和吉姆也随之戒备了起来，尤其是吉姆，他之前是见过卡洛儿的，而且交流环境还算比较友好，所以他刚才还想过去打招呼，等到格莱林特喊了出来，他才突然意识到对方的发型和发色都不对。
“吱吱吱，吱吱吱。”
他压下了震动空气说人话的想法，疯狂的在向尤多拉叫嚣，不像老鼠,倒像是一只有了主人的狗。
倒是对面的尤多拉，不慌不忙的拿衣袖遮住了面庞，脸上肉芽蠕动,同时骨节收缩，凭空矮了几寸。她变回了自己的模样，但比之前要精致许多，少许的瑕疵也消失了，她的美貌就这样拔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这搭配看起来正常多了。
啧，看起来这女人已经晋升“无面人”了啊，调整得比奥黛丽还好看。
在格莱林特的见识里，奥黛丽的颜值是最能打的，所以他下意识的就喜欢拿她来做一个参考标准，原先的尤多拉，只看长相的话，已经比卡洛儿还夸张了，只略输奥黛丽，现在嘛……
只能说不愧是“无面人”！
一句感叹还没有说出口，尤多拉先就嘻嘻笑道：
“看来人家啊昨晚这个梦没什么用呢！”
“我就说嘛，这个女人长得这么丑，表哥怎么会喜欢上她呢？之前尤多拉那么主动，表哥都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
槽多无口,格莱林特发觉自己突然就找不到能接下去的话了。
所以说这女人是被卡洛儿暗示了，梦到了自己喜欢卡洛儿那种相貌和身材？然后她就变成那样来诱惑自己？
不，或许她只是觉得好玩而已，毕竟她现在调整过的脸，那才叫真正的夸张。
不过你这样说真的好吗？
那张脸的主人现在正安静地待在你的灵体里面看着你作妖呢！
再说虽然现在的你的确足够妖精，但卡洛儿怎么也算的上是最顶级的相貌吧？身材和气质更是甩了你几条街，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丑女人”了？
你这样会死的很惨的，你知道吗？
格莱林特现在虽然看起来正全力戒备着尤多拉，但他其实心里有数，就算不考虑她灵体里面寄生的卡洛儿，自己也能在五分钟之内收拾掉她，所以他的戒备基本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心里面正在疯狂的吐槽。
他看起来对尤多拉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非常不满，皱紧了眉头，再次低声呵斥道：
“别和我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告诉我你的目的。”
尤多拉款款前进了几步，满是泫然欲泣的表情，然后她又看了看格莱林特旁边的雪莉，生生挤出了几滴眼泪来：
“我说表哥怎么不理人家，原来是有了新欢了啊。”
配合着“宠魅者”蓝宝石项链，这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和委屈的语气，直震得格莱林特头皮和脊柱同时一麻，好悬就想要把她拥进怀里，温言软语的安慰她。
这女人，还真是个妖精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无面人”精心调整出来的顶级面容，搭配上“欢愉魔女”的诱惑，这真要是哪个男人把她搞上了床，岂不是人间极乐？
他的脑子里面不合时宜的闪过了这样一个想法，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其实已经被“欢愉”这个非凡能力影响了。确实，论硬实力的话，三五个个尤多拉绑一起都不够格莱林特打的，可“欢愉”这类非凡能力，常常是配合着其主人的一举一动，在不经意间就释放出来了，真的是让人防不胜防。
好在，格莱林特作为一个加强版的“腐化男爵”，精神抗性在中序列里面是最为强大的那一批，这才没有出丑，没有做出心里面想的某些举动。
看着自己借故发挥，施展出了浑身解数，最终也没能动摇格莱林特的想法，尤多拉倒真是有些来劲了。老实说，格莱林特在她对付过的那些男人里面，不算是最为英俊的，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是意志最坚定的那一个。
保持着顶尖的嗲气和茶味，她继续开口道：
“表哥不理尤多拉吗？”
“尤多拉也不怪表哥，毕竟之前确实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表哥的。”
“可是尤多拉也没办法啊，都怪密修会里面那些坏人，非要派尤多拉来害表哥……这次也是一样，他们甚至都不管尤多拉已经被你们知道了，还要派我来诱惑你，让我找机会杀害表哥。”
格莱林特挑了挑眉，这个女人的话，他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听她说完之后，他反手摸出了一张手帕，伸手示意了一下，故作严厉地说道：
“擦干你的眼泪，好好跟我说话。”
就好像真的是心软了一样。
尤多拉心里面先是一喜，不疑有他，直接就伸手接过了那手帕。可是下一秒，她的内心瞬间变得惊疑不定，她察觉出自己和格莱林特之间构建起了某种莫名的联系，双方随时可以感知对方的位置。
她压下了惊疑，强自笑道：
“表哥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尝试和卡洛儿构建联系，等她给我传你的情报呐。
可惜没有成功，格莱林特只察觉到了一股联系，没有第二股联系……也是，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寄生”的隐蔽性未免也太低了一点。
格莱林特心里面思绪转动，面上却似笑非笑的诈唬道：
“没什么，这东西虽然不能让我直接看出你的想法，不过倒是可以察觉出你的强烈情绪变化……唔，尤多拉对表哥肯定是不会有坏心思的对吧？”
“这股联系对我们都是有好处的嘛。”
这是毫无疑问的诈唬，“贿赂-关联”目前根本没这个作用，只有在半神层次会质变一次，变得可以单方向隐蔽，并且可以察觉对方的序列途径和序列层次，对天使以下有效。而格莱林特所说的察觉目标的情绪变化甚至是察觉目标的想法，那得是天使级第二次质变才会有的效果。
但尤多拉她不知道啊！
光是看她毫无戒备的接过那张代表着贿赂物的手帕，格莱林特就肯定了她不知道这个非凡能力，甚至“贿赂”这一个系列的非凡能力她都不清楚，更不用说详细效果了。
更何况，为了加强诈唬的效果，格莱林特还撤去了防御的姿态，同时示意雪莉也放下了防备的姿态。
果然，尤多拉被他唬住了，不敢造次，只能小声嘟囔道：
“表哥就这么不信任我吗？尤多拉很难过呢！”
说着，就又要挤出眼泪来。
格莱林特正自头痛的时候，她又止住了这副表情，转而非常高兴的说道：
“原来表哥已经晋升序列7了吗？尤多拉真是替你感到高兴呢！”
接近一个月前，她之前从“摩尔根”那里得到的情报是，格莱林特还只是个序列8的“野蛮人”，所以她一看格莱林特刚刚似乎没有借助神奇物品，就猜到了一点真相。
倒也不能怪她的想法不够大胆，毕竟她也是最近才在巧合下知道了有“扮演法”这么个东西，在她看来，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肯定是相当少的，而且就算是有“扮演法”，她也根本不敢想象有人竟然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连跨两个层次。
格莱林特点了点头，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既然密修会要你来杀我，那你完成不了任务该怎么办呢？”
“表哥这是在关心尤多拉吗？”
她两只褐色的眸子瞪的溜圆，像是在闪烁光芒，但格莱林特却没看到那一抹熟悉的透彻，没有那种仿佛直击人心幽暗的穿透力。
“嗯，正常的寄生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外在表现的，之前我第一次发现卡洛儿寄生在尤多拉灵体里面的时候，应该是她也没想到会在南大陆遇到我，所以震惊之下显露了一丝痕迹。”
格莱林特若有所思，然后认真点头说道：
“你就当这是关心吧。”
……就当是……就当是！
尤多拉银牙轻咬，实在对他感到无奈，你用来敷衍我的态度都是这么敷衍的吗？
即使如此，她也并不气馁，保持着最高水准的嗲味回话道：
“尤多拉也没什么好办法呢，不过尤多拉最近也和表哥一样，晋升了一次哦，现在已经可以改变身份，不怕被找到了。要不我换一个外貌，就这样脱离密修会，以后就跟在表哥身边过一辈子好了。”
说着，眼看就要再掉下眼泪来。
这时候，寄生在她灵体深处的卡洛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第六十三章 “律令法师”分身
她没有选择直接接管尤多拉的身躯，那太暴力了，即使事后清楚了她的相关记忆，也容易留下一些痕迹，不是像上次帮格莱林特和瓦尔特战斗那种危急时候，她宁可解除寄生，也不愿意留下痕迹让尤多拉发现异常。
卡洛儿的办法是从尤多拉那里拿走了原本属于她的那一份“联系”。当然,这种概念性的事物，她是用“寄生者之链”才能窃取成功的。
尤多拉还以为是格莱林特撤去了非凡能力，刚想说话，就听到格莱林特先冷声开口道：
“我是没那么多精神来整天防备着你的，我劝你早点离开，因为我马上就会去军情九处分部，我并不会介意顺手举报一个因蒂斯间谍。
当然，你要是现在就想对我动手的话，那你尽管试试！”
说着,他直接就带着雪莉离开了，只留下尤多拉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要问格莱林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那当然是因为他听到了卡洛儿的传讯，在应付尤多拉这件事上，他们已经有了充足的默契。
卡洛儿给出的讯息是：
“密修会上层并不清楚尤多拉是怎么样联系上你的，因此他们还并不知道她已经在这边暴露了。”
“但她这次的行动也不是密修会的安排，是她自己仗着晋升了序列6，有‘变形’这个非凡能力，不会有太大危险，于是主动申请到凡尔特克来重新和你取得联系，勾引你背叛军情九处。”
“但她的真实目的，只是想找到你证明自己的魅惑力……一旦证明成功，她就会杀掉你。”
这听得格莱林特直接打了个冷颤，原本的一丝绮念彻底消失无踪，完全不想再和尤多拉多打交道，于是装出了完全不受魅惑,但也不想彻底撕破脸皮,和她大战一场的样子，只是借助军情九处的名头，逼迫她乖乖离开。
…………
等他洗漱完毕，来到就餐厅吃早餐的时候，才听到仆人过来告诉他，尤多拉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也好。”
格莱林特打发走仆人，暗自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先生？”
问出声的是旁边的雪莉。
“没什么。”
格莱林特摇了摇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
“你的‘刺客’魔药消……掌握得怎么样了？”
和她一同晋升序列9的阿芙拉，在阿里斯特晋升“疯子”之后没两天，也就消化完了“学徒”魔药，现在已经在筹备“戏法大师”的魔药材料了，不过后续的配方就很难找了，即使是格莱林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还指望着雪莉从灵知会里面想想办法呢。
只是雪莉情况特殊，她是天生的半个“刺客”，对这份魔药的亲和力肯定不一般，但格莱林特又没告诉她扮演法,而且她好像也没尝试几次刺杀。
然而，她的回答却让格莱林特有点意外：
“我刚服下‘刺客’魔药没多久,就已经完全掌握它的力量了,后面在几次刺杀过程中，我都有不同程度的灵性放松的感觉……尤其是第一次在您的帮助下，在杰夫先生家暗杀那一个‘女巫’，我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灵性放松了很大一部分。”
魔药应该还没完全消化，但对一般非凡者来说已经可以尝试晋升了。
格莱林特点了点头，吩咐道：
“那你接下来就继续尝试接触灵知会，当你什么时候察觉到体内有某种虚幻的东西破碎了，那你就可以尝试晋升了。
对了，‘异面怀表’被阿里斯特拿走了，那你和吉姆去一趟索比亚，拿吉姆的‘律令指环’去置换那个怀表吧，反正吉姆平时也没什么战斗的需要。”
“好的，先生。”
雪莉没什么意见，乖巧的接受了格莱林特的吩咐。
…………
达明斯街，格莱林特现场打印了一份“‘2’级封印物遗失赔偿确认文书”，并支付了1万镑，拿走了刚调过来的那件对应“惩戒骑士”的‘2’级封印物。
这操作看得琼简直目瞪口呆。
其实以格莱林特现在上有达内尔掩护，更上有巴塞尔配合的背景，就算直接贪污了这件封印物，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他觉得没这个必要，反正自己也不是付不起这个钱，能不留任何把柄当然才是最好的。
当然了，1万镑毕竟不是什么小数目，付出了这一笔现金之后，他的储蓄也下降到了只剩两千多镑了。
不过好在，他估计自己最近应该是没什么需要大笔现金的地方了。
取了这件封印物，格莱林特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它还原成了非凡特性，同时他还借助仪式，从手里那个“狂乱之仆”那里，剥离出了一份单独的序列四特性，并将两者融合为了一体，得到了一份完整的“律令法师”非凡特性。
“接下来就是准备一个‘容器’，同时分化灵体了。”
“呵呵，这个‘律令法师’分身的实力肯定要远远强于我……毕竟他是序列4，而且受制于‘秩序世界’，所有非凡能力天然就会得到它的增幅。”
这时候格莱林特倒是反过来嫌自己的灵体不够强大了，不能分太多给这个分身，没办法完全发挥他的实力。
下午，凡尔特克警局，格莱林特以军情九处的名义，提走了一个死囚犯，那是一个叫做安西的年轻人，看起来有二十四五，体格偏瘦，个子也只有不到一米七，是一个典型的混血儿。
翻看他的罪状的时候，格莱林特甚至差点忍不住，想直接把他干掉。
这家伙居然是杀害了自己老婆，然后才被抓了的，理由是她不愿意去卖，不愿意挣钱给自己花。
“这真是……”
花园洋房的地下储物室，格莱林特无话可说的摇了摇头，隔了一道栅栏对着他说道：
“你还想活命吗？”
“你们会放过我？”
安西眼珠子一转，似乎不敢相信，原本他以为，自己最好的结果也是被送去前线当炮灰，结果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身份不简单的警官，竟然直接从监狱里面把自己提出来了，而且刚刚还对自己这样说了，这让他一度看到了活命的希望。
格莱林特对他的询问不置可否，勾起了他生存的欲望之后，直接说道：
“接下来我会教你在这里布置一些东西，然后念诵一些语句，如果你想活命的话，就照着我复述一遍。”
格莱林特没有直接抽离对方灵魂的办法，只能哄骗他向自己祈祷，让他自己把灵魂献祭出去。
用脚也想得到，这必然是有危险的，不然格莱林特没必要找自己一个死囚来做，所以安西明显犹豫了，但这是他唯一的活命稻草，他根本没得选，只能安慰自己，既然这个警官自己要先说一遍，那危险应该就不会太大……
很快的，格莱林特指导着安西布置好了蜡烛等事物，做好了献祭仪式的相应准备。
但他并没有直接开始让安西祈祷，而是先将接近一半的灵体转移到了奇异空间，随后，他借助“秘法之链”使用了提前记录好的“划分区域”，将自己处在现实世界的这部分灵体暂时封闭了起来。
紧跟着，他威胁着说道：
“好了，接下来我的每一个音节你都要准确的复述一遍，要是你那里出了什么岔子，导致我的事情没有成功。相信我，回头我肯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其实是一个心里暗示，告诉他这个仪式并不会让他死亡，因为要是他死了，就不会有“回头”和“生不如死”的说法了。但他肯定不知道的是，这是仪式失败了的结果，要是仪式成功了，他当然也就死了。
威胁好了之后，格莱林特开始用古赫密斯语低沉的诵念道：
“高维俯视的混沌之子啊！您是秩序世界的独裁君主！您是规则领主，混乱掌控者！
您的仆人六元一体，您是灵界之上的皇帝。
您忠实的仆人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收下他的灵魂，祈求您赐予他新生，祈求您打开国度的大门。”
每念诵一句，格莱林特都要停顿一下，等安西准确的复述完成再说下一句。
“献祭灵魂……这越来越像邪神的仪式了。”
格莱林特暗自摇头，同时借助层层叠叠的祈祷声，将意识投射到了那明黄色的世界之上。
哗啦……
阴暗的地下储物室里面，无端的刮起了一阵冷风，吹得安西直打冷颤，很快，他就看到自己的身前的空间凭空裂开了一个口子，从里面快速钻出了一股淡淡的黄雾，这黄雾直接裹住了他的躯体……随后，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抽出了安西的灵魂之后，格莱林特念头一动，直接将其碾成了齑粉，点点散去。
随后，依凭者“赐予新生”这句祷辞，他将奇异空间内部的这份灵体投入到了里面——到了这一步，换魂仪式就算是结束了，但格莱林特的事情还没有完成。
下一秒，他直接将意识投入了安西体内的这部分灵体，操纵着这具躯体站了起来，就着还没有撤去的仪式，开口用古赫密斯语祈祷到：
“高维俯视的混沌之子啊……
您忠实的仆人祈求您的眷顾，祈求成为您的眷属，祈求您掌控我的一切。”
要想把这部分灵体绑定在“秩序世界”下，仅仅是靠这个仪式还是做不到的，所以格莱林特瞬间又跃迁到了“混沌之子”位格，操纵着那一份完整的“律令法师”非凡特性，将它丢向了正在祈祷的“安西”，并借助这个物品完成了一次“贿赂-关联”。
搞定！
顺利的将分身灵体绑定在了“秩序世界”下之后，格莱林特就能借助这源质驱使这个分身了。
但这时候，他的举动却不是回到自己的身体，去操纵这个分身，检验其非凡能力，而是借助“秩序世界”死死地压制着这个分身。
本质上来说，他刚才直接把“律令法师”非凡特性丢给这个分身，就相当于让他生吃了一份序列4的非凡特性，这没什么问题，因为这个分身不需要消化魔药，本质上只是一个有格莱林特部分灵体的怪物而已。并且他也不存在着“失控”这个说法，因为他已经是一个怪物，已经没有理智了……
但为了避免他本能地释放出什么非凡能力，破坏到这个地下室、甚至是破坏到这座房子，或者是伤害到自己的本体，格莱林特还是选择压制住了他，让他尽可能安静地融合那份非凡特性，尽可能安静地变成怪物。
到这一步，格莱林特就不敢再轻易地把意识投射到这具分身里面了，那会遭到非凡特性的侵蚀，让自己变成疯子的，毕竟那里面是他还没有消化过的非凡特性。
不过这倒也不影响格莱林特操纵他，毕竟他是借“秩序世界”来完成这个效果的。分身里面非凡特性的疯狂，当然不可能跨越源质，对他的理智和意识造成侵蚀。
第六十五章 怪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确认这分身怪物化的进程完全被压制下来了，这非凡特性彻底融入了这个分身之后，格莱林特这才将意识回落，回到了本体里面。
和秘偶比起来，这分身是通过源质操纵的，因此没有距离限制。但相应的,因为不能把意识投入里面，所以格莱林特也没办法共享其所有的知觉——除非他愿意承受那非凡特性对理智的侵蚀。
细细查看了一番，格莱林特对这个分身的出现相当满意。
首先，经过这次分化，格莱林特的本体里面，灵体已经回缩到了正常的序列6强度,不过是魔药完全消化的那种。
其次这分身有完整的“律令法师”非凡能力，并且他释放的非凡能力天然就会得到“秩序世界”的加成,这种加成一部分在非凡能力的强度上,另一部分在非凡能力的位格上。
“约略有序列3的水准……唯一的缺点是，太耗费灵性了，毕竟我分出来的这部分灵体只有序列6水准，这样的非凡能力随便用几次就灵性枯竭了。
唔，如果不是灵性受限的话，依靠这个分身，我可以直面序列3的非凡者了……当然，首先得把本体置于绝对安全的位置。”
略微小试了一下，格莱林特得出了结果。
除此之外，这个没有意识的分身，还天然的免疫“心灵暗示”、“虚拟人格”、“窃取想法”、“怨魂尖啸”这一类非凡能力，因为他的行动并不是自己决定的，而是受源质的操控，所以只有直接攻击灵体的“精神穿刺”一类非凡能力,才是他没法豁免的。
“有了这个分身，我直接去廷根收拾那个邪神子嗣，收拾因斯·赞格威尔都没问题了。
只要找准机会,拿‘区域划分’把‘0-08’给锁了,凭这个分身加两条手链，我半分钟就能收拾掉他！”
“但问题的关键还是，阿蒙他哥哥在背后看着。”
“算了，到时候去旁边看着吧，万一我举报了之后，有真神级的‘隐秘’降下呢？我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嘛。”
所以这种事关键还是得看神灵的态度。
格莱林特的举报也好，在旁边窥伺也好，都有机会瞒得过亚当，但是却绝无可能瞒得过黑夜。
“往好的地方想，说不定阿蒙祂哥哥根本不想拦我，甚至还有想法帮助我成神呢？”
暗自吐了个槽，格莱林特把记录有“变形”这个非凡能力的“秘法之链”递给了分身安西，操纵着他变成了“阿里斯特”，然后恭敬的递回了“秘法之链”，随侍在格莱林特身侧。
乍洛哥那边，格莱林特还没有报备离开，所以他今天一直都是“无故离岗”的状态。
考虑到晚上自己睡着了之后，卡洛儿必然会趁机入梦来商量一些事情，格莱林特趁傍晚的时候,只身去了一趟乍洛哥，托伊斯拉向沃德豪斯报备好之后，又返回了自己家。
…………
夜里，用过晚餐之后，格莱林特抱着少许的期待沉入了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白雾组成的迷梦中，格莱林特意识突然变得清醒，看见那雾中走出了一个曼妙高挑的身影。
“咦？”
两声轻“咦”不分先后的响了起来，一声是格莱林特的，一声是卡洛儿的。
“你先说。”
一次对视之后，卡洛儿抢先礼让道。
“你怎么换了这一身打扮？”
格莱林特较为随意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卡洛儿的装束，颇为古怪地问道。
她现在穿的是一套浅绿色的连衣长裙，上面点缀着零落地金色星辰，一个洁白的领结系在了修长的脖颈上，几条紫色的流苏从双肘垂向了腕部——衣服是一套好衣服，人也是一个很精致的女孩儿，但格莱林特怎么看都觉得这很违和。
“好看吗？”
金发散披在肩上，少女眨了一下眼睛，透彻的眸子似在微微闪光。
“呃，挺好看的，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平常那一套衣服更符合你的气质。”
卡洛儿眼睛一眯，弯作一轮新月，开心的笑道：
“我其实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今天早上尤多拉变成我的样子来勾引你，就总想试一下，换一身裙子看看你有什么反应。”
说到这个，格莱林特倒是想起来一个事：
“话说回来，尤多拉怎么会梦到你的样子？好像还……”
“咳咳！”
格莱林特话还没说完，卡洛儿就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脸色酡红地打断了他的问题，含糊地说道：
“没什么，没什么，那只是我在做一个实验。”
“对了，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这次在梦里你直接就保持了清醒状态？”要不是这样，我肯定不会直接用这副打扮过来的。
后半句话，卡洛儿没有说出来。
被她这样一个打岔，格莱林特倒是忘掉了刚才那个不太重要的问题，把注意力放回到了正事上面来：
“是这样的，我已经晋升序列6了……这次的晋升过程里面，我有一些其他的变化，让我可以应激式地在梦里保持清醒。”
后面这句话格莱林特也是说得比较含糊，因为他总不能直接说“就是因为你上次直接闯入我梦里，我才做了防备”这样的讨嫌话吧？
好在卡洛儿也根本没关注这个，她稍显惊讶地问道：
“这么快？”
虽然格莱林特之前就和她说过，距离序列6已经很近了，不过对于非凡者的晋升来说，即使知道扮演法，常规不也都是几个月上一年才能晋升一次吗？
“很近了”这样的描述，通常是一两个月不等。
而实际上卡洛儿和格莱林特分开才只有五天，明天才是新的一个周一，对格莱林特来说才是第三次塔罗会。
这么几天，不能叫“很近了”，应该直接就是“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完成晋升”吧？
格莱林特点了点头，不打算隐瞒地说道：
“不仅如此，我序列6的魔药也消化了一大部分了，只差一个契机就能完全消化。”
并且他已经找到了这个契机，那就是腐化自己，然后意识到这个腐化的过程。
这话比刚才那个信息还让卡洛儿震惊，她瞪圆了双眼，透彻的褐色眸子专注地看着格莱林特，但是慢慢地，她有些惊慌地发现，格莱林特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他是认真地！
突然，她若有所思地试着询问道：
“你应该是有提前扮演吧？”
要是刚服食了魔药，短短地四五天就消化了一大部分，那就不能叫天才了，卡洛儿相信她应该会认真地考虑，现在的格莱林特是不是已经失控了，是一个继承了他记忆的怪物。
格莱林特挑了挑眉，不无恶趣味地回答道：
“如果这听起来能让你更踏实的话，那你就当我是提前扮演吧。”
他话音落地，这里不觉就陷入了沉默，少女一双干净透彻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的双眼，视线仿佛直抵了他内心最深处。
半响，她才幽幽地叹道：
“你真是一个怪物！”
似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她卖关子地说道：
“嗯，双重意义上的‘怪物’，你的运气也是真的好，我这里刚好有了一份‘混乱导师’魔药材料的下落，今天晚上过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事情的。”
第六十六章 顺遂
“混乱导师”魔药材料的下落？
确认了一遍少女的说法，格莱林特有些面色古怪。
这非凡特性，格莱林特的“狂乱之仆”里面已经有了一份。当然了，他一早就已经是决定了不用那份特性来晋升，无论是非凡特性还是用主材料来调配的魔药，其内部都会同时包含前主人意志和精神烙印——后者是可以粉碎清理掉的，但前者永远都会存在。
而那个狂乱之仆原本是一位天使,意志强大，同时序列5的非凡特性还不算太难获得，所以格莱林特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另找一份。
除了这个办法，他还可以让巴塞尔帮忙准备一份，他现在正急于向“秩序之主”积攒贡献，以祈求“平衡者”配方和帮忙粉碎封印物，想必是很乐于帮忙的,而且他手握着南大陆殖民地区域的军权,也能比较容易的取得一份“混乱导师”特性。
当然，如果卡洛儿这边有线索的话，格莱林特也不是非要去找巴塞尔，那会在一定程度上损害“秩序之主”的形象。
不过，卡洛儿说的是“魔药材料的下落”？
你应该还不知道“混乱导师”的配方吧？而且如果是魔药主材的话，为什么直接就是“一份”材料，难道说是哪位“腐化男爵”配好了，准备用来晋升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格莱林特的疑惑，卡洛儿撩了一下披在肩头的金发，解释着说道：
“是这样的，这份信息来自密修会的卷宗，前两天尤多拉去查资料的时候，无意间翻到了它，我想着你用得着，就顺便记了下来。”
密修会的卷宗……
这倒是有相当的可信度，格莱林特点了点头，顺势说道：
“多谢你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呢？”
说话间,格莱林特操控着梦境的白雾，拟造了一套桌椅板凳，并配上了咖啡和茶饮，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一幕，倒像是几个月前，两人在格莱林特的皇后区府邸初见时的场景。
卡洛儿拿起身前那只骨瓷茶杯，浅啜了一口咖啡，只觉得甜度刚刚好。她稍作沉吟，组织着语言叙述道：
“说起来这份材料还是来自你们鲁恩军队。”
“哦？”
格莱林特饶有兴致地追问到，实际上却并不是太意外，在当前这个时代，“黑皇帝”途径的非凡者除了鲁恩王室这里，是没有其他较大的势力的。
“去年七月份的时候，永恒烈阳教会协同因蒂斯军队，从一个鲁恩少将那里，抢过了一座殖民城市，同时也缴获了一批非凡材料，其中就包括你需要的那份魔药材料。”
这事情格莱林特倒是有点印象，因为去年这件事和他继承爵位登上了同一期报纸。
当然,关于非凡材料的事，报纸上肯定是一笔带过了的，只说被劫走了一批重要的生物材料，这件事凡尔特克日报前不久还把它翻出来了，用来控诉因蒂斯军队的罪恶，并扬言那批材料里面，不乏多宁斯曼树汁这类具有极高经济价值的材料。
看格莱林特似乎想起了这件事，卡洛儿遂不再复述具体过程，直指核心地说道：
“这批材料的后续下落，你应该是不知道的。”
“不是被烈阳教会劫走的吗？难道他们得手的东西还会吐出来？”
“不，后面烈阳教会被一个军阀给袭击了，那人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费内波特军方的‘裁决者’贝拉科斯，一位半神强者。”
“所以我们的目标是从一位半神手里抢东西？”
这未免太膨胀了点！
“而且这都过去整整一年了，就算他缺乏相应的服药仪式，没法用来培养手下，也该早就脱手或者是制作神奇物品了吧？”
包含非凡特性的材料都能用来制作神奇物品，不一定是完整的非凡特性，只需要一件主材就可以了。
所以那些不是很容易就能卖出去的特性和材料，时间一长，就都被做成神奇物品了，因为材料还好，通常能保存较长的时间，但非凡特性就不行，不是谁都能学克莱恩和格莱林特，能用源质对它们进行收纳和保存。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疑惑，但卡洛儿还是别了他一眼，带着少许责怪，娇声说道：
“你先别急着嘛，听我先说完。”
事关自身，格莱林特难免失态。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没说什么，噙着笑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再插嘴打断了。
少女满意的抿了抿嘴，继续说道：
“费内波特军方和你们鲁恩不太对付，这你应该是知道的，他们似乎也在培养‘律师’途径的非凡者，所以这份材料最终是作为了赏赐，落到了他手下沙蒂拉那里，但她似乎是缺乏服药仪式，一直没有晋升，理应是还保留着那份材料的。”
同样掌握着“仲裁人”途径，两边当然是不对付的。
不过费内波特竟然也在尝试培养“律师”途径非凡者？这倒是格莱林特还真不知道的，看来他们对鲁恩方面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啊。
既然这份材料只是在一个序列6的非凡者手里，那事情就很简单了啊。
很多时候，某件事情难以办成功都是因为情报不够充分。
如果是一个普通非凡者，就算是知道了这份材料的下落，恐怕也只能冒险去狩猎沙蒂拉——先不说这是否道德正义，光是要应对潜在地半神敌人就非常困难，而且一位序列6的官方非凡者，是很少落单的。
但格莱林特就没有这样的困难，他直接光明正大的拿服药的仪式和她换这份材料就可以了！
这两者价值显然并不对等，但格莱林特却笃定她会答应。
理由很简单，对费内波特而言，这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那就是打通了“律师”中低序列的全部配方，在这条途径的中低序列有了一定抗衡鲁恩的能力。
配方这种东西，对不同的人来说，价值是极其不对等的。
对一个野生非凡者而言，一份配方最多就是给自己用，给徒弟或者子女用，少数情况下有非凡聚会能卖出去，因此它的价值就不算太高。
但对一个大型的组织而言，一份他们刚好需要的魔药配方，意义就要远超于一份非凡特性。
当然，这种情况其实不多。
能被称为大型组织的，全世界也都只有那一二十个，通常他们至少都掌握着一条完整的非凡途径，有着天使级力量，对其他途径不会有太强的渴望。
费内波特这算是比较意外地情况了。
其实格莱林特非常清楚的是，对他们而言，“律师”途径高序列的配方其实更有吸引力，因为还涉及到互换途径。在本途径有较多非凡者，但又没那么多非凡特性可用的情况下；在相邻途径的非凡者较少，大多以封印物和材料的形式存在的情况下。他们一旦获得相应配方，就能有较大的实力跃迁。
可惜北大陆四大家族的底蕴还是太浅了一点，在第四纪的时候都是依附于特伦索斯特帝国存在的，没谁看过“亵渎石板”，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地在发展，两千年来，天使之王也只有乔治三世一位。
想明白了这些关节，格莱林特再回过头看卡洛儿给出的这条信息，价值就很不一样了。
不过密修会的卷宗，记载的信息最多也就是到“材料被贝拉科斯劫走”这一层吧？不可能还具体到了每一件材料的去向。
想必卡洛儿是深入进行调查之后，才能得到这些准确信息。
格莱林特嘴唇微动，复又止住，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感谢的煽情话，而是默默地记下了这份心意。
“这就没什么问题了，你说得还真没错，我这运气还真是挺好。不过，和真正的‘怪物’比起来，应该还差得远吧？”
材料的事情解决了，格莱林特心中大定，于是暂时放下了这个事，心情不错地自我调笑了一句。
他这样说，也就是表明了会设法取得这份材料，也就是说自己提供的信息确实是能帮到忙的。
卡洛儿的脸颊上腾起了两个浅浅的酒窝，掩嘴笑道：
“他们的魔药材料可没有你这么顺利。”
“这话怎么说？”
格莱林特对“怪物”途径的了解确实不多，仅仅局限于“原著”里关于“概率之骰”的相关描述，以及序列1的赖皮式能力“重启”，抱着顺便了解一些知识的心态，他顺着卡洛儿的话追问了一句。
这下换卡洛儿感到奇怪了，她惊奇地看着格莱林特，不答反问地说道：
“咦？”
“你不是对很多途径都非常了解的吗？甚至很多高层次的隐秘都非常清楚。”
她是真的感到非常奇怪了，一开始她接触到格莱林特，拿“命运隐士”聚会来唬人，却被他一口道破根底的时候，她是以为格莱林特是某个大型组织的核心人员的，甚至不排除和她一样，是中高序列非凡者后代这个可能。
后来她才知道格莱林特就只是一个军情九处的普通成员，而在这种等级森严的组织里面，非凡者不到一定级别，是接触不到很多核心知识的，所以她又怀疑格莱林特实际上还隶属于某个隐秘组织，是他们安插进军情九处的卧底，而由于不能随时联系组织，所以被赋予了一定的特权，可以越级查看许多知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对？
不得不说，人类的脑补是没有极限的。
如果格莱林特知道她的这一系列猜测的话，说不定会联想到“倒吊人”阿尔杰。
可惜他不知道，被问到这个问题之后，他不免有些为难，为难在于他既不想骗卡洛儿，也不可能说出事实。
迟疑了片刻，他含糊地说道：
“我的那些知识都来自于某位隐秘存在，各个序列层次都有，但很多都不太系统。”
这让卡洛儿更加瞪大了眼睛，神色紧张，下意识的问道：
“你信仰了某位邪，隐秘存在？”
但凡是有组织的非凡者，最为恐惧的其实不是失控，而是邪神相关的事，信仰了那种存在，绝大部分连死亡都会成为一种奢望。
你是想说“邪神”的对吧？
格莱林特挑了挑眉，很想向她皮一句“我就是邪神本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