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坏消息
噗！
马熠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将刚才喝下了一口酒喷了出来。
这太扯了吧！
同一个地方消灭两股明军，这有些太儿戏了吧！
就是一个傻子，看到同一个坑，也应该避让啊！
等到明白这件事情的后果，马熠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只是损失了一路兵马，但这不重要，重要的事，这次的计划失败了。
就算马熠计谋过人，此刻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无力回天。
但这还不是让他最吃惊的，而接下来潘宗颜所说的话，才真正的让他吃惊了。
“杨经略有令，让我军停止返回开原，转道去牵制建奴努力，给李总兵的兵马撞造机会，让他再进赫图阿拉。”
“什么？”
马熠脸色一变，心中暗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大声说道。
“不行！”
这一次，是马熠主动第一次说话，可想而知情况如何严重。
潘宗颜看着满脸吃惊的马熠，心中也是苦涩无比。
现在军中什么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战斗打了这么久，虽然取得了几场胜利，但是，为了尽快离开，威力巨大的火器已经全部丢掉了，众人手中只剩下刀枪。
兵军骑兵虽然还号称3000人，但是经过几场战斗，人数早就不足了，也就是二千出头而已。
特别是现在的情况，骑兵损失惨重，步兵无奈只能隐藏在山里，而且还和骑兵分开。
至于叶赫部骑兵在听说想要撤兵的时候，就已经退回到叶赫城。
按照眼下的情况，他们正应该回到城里修养生息，才是最佳的选择。
潘宗颜原本很信任杨经略，可是此时，却也有些怀疑他的能力了。
马熠走上前来，缓缓说道，“潘监军，现在李总兵的兵马已经受到重创，而我军也是损失惨重，既然计划已经失败了，还是选择退兵吧。”
说到这里，马熠叹了一口气，“如果再继续下去，恐怕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呀。”
郑国良听到这番话，连连点头，“马千总说的对，我们不能再打了，如果再打下去，说不定下一个全军覆没的就是我们。”
虽然这只兵马已经连续几次击败建奴，但是也让众人更加清楚的认识到建奴的厉害之处。
可以说，如果不是马熠用了几次计策，恐怕就算是己方的兵力是对方的几倍，也不一定是建奴的对手。
郑国良所说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如果继续打下去，这一路兵马真的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去看马林。
“马总兵，该怎么办？”
马林听到众人的问话，心中也是恼火无比。
他能怎么办？
原计划是退兵，可是现在又让他们进兵。
他现在也想知道该怎么办？
马林皱眉不已，转过头去看潘宗颜，缓缓问道。
“潘监军，你意下如何？”
潘宗颜听到问话，心中也是不断的叹气，思量许久却始终拿不定主意，最终只能转头去看马熠。
“马千总，你意下如何？”
“回去！”
马熠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此时我军不宜再战，还是请潘监军写信给杨经略，说明情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潘宗颜愣了一下，试探着说道，“马千总，你计谋过人，应该能想出办法吧？”
马熠摇了摇头，“潘监军，撤兵是最稳妥的办法。”
说到这里，马熠语气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我们回到开原以后，建奴肯定会率兵追击。
但是我军在城里补充的弹药，可以召集周围的兵马，再加上叶赫城相助，应该可以坚持一段时间，只要沈阳城救援及时，应该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如果现在返回！”
马熠转过头看着郑国良，苦笑着说道，“郑游击，你有把握在建奴的铁蹄下逃生吗？”
郑国良听到这番话，下意识的捏紧拳头，正要说话，可是想到建奴骑兵的厉害，还是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建奴实力强横，而我军经过连番大战，损失颇重，这次如果前去，恐怕……？”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了。
那就是如果前去，此战必败无疑，绝对没有丝毫的侥幸。
马熠听到回答，摊了摊手，“潘监军，你也听到了，如果我们回去，恐怕没几个人能活着回来。
还是给杨经略写信吧，告诉他这个计划行不通，还是立刻退兵为好。”
潘宗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试探着说道，“马千总，这次杨经略的意思，是不让我们和建奴战斗，只是将他们引过来，应该可以做到吧？”
马熠摇了摇头，“怎么引？”
说到这里，马熠的语气顿了顿，但紧接着，他也不等潘宗颜回答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
“现在建奴重创李总兵的兵马，已经集结起来，我们想要去把他们引过来，就要面对建奴的主力。
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如果同样的2000人，我们绝对不是建奴的对手，更何况，建奴主力的人数远胜我们，甚至是几十倍之多，就可想而知有多危险，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围在中间。
我们此举就像是在刀刃上行走，只要有丝毫的风吹草动，锋利的刀刃就会将我们截成两段。”
马熠卖力的解说，形容，就是想要告诉潘宗颜，这次前去，九死一生！
不！
十死无生！
马熠希望潘宗颜赶快写信，大家安全的撤回开原，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他原以为潘宗颜能明白自己的苦心，可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大明朝进士的执着。
潘宗颜耳边听着马熠的劝说，眼神中渐渐涌起一股悲壮的神情，他环视四周，一个个的打量众人，良久后，缓缓说道。
“诸位，你我皆食朝廷俸禄，现在朝廷有难，正是你我涌泉相报之时。
杨经略定下这个计划，必然是有万全之策，虽然危险，但是却有可行之处。”
说到这里，潘宗颜重重的挥手，“诸位，现在就是你我以身报朝廷之恩的时候，哪怕明知有危险，我等绝不能退缩。”
第77章拜托了
马熠有些无语的看着一脸激昂的潘宗颜，恨不能上前堵住他的嘴，让他发不出声音。
原本在场的众人，还想谈谈这件事情是否可行？
可是，潘宗颜这顶朝廷的大帽子压下来，众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谁敢在此时提出反对的意见，那就是对朝廷不满，对皇上不忠！
就算是这只兵马的总指挥马林，也只能低头默然不语。
否则一个小报告上去，马林但总兵位置恐怕都难保。
谁也不敢！
潘宗颜心情激荡，双眼有些发红，环视眼前众人，大声说道。
“朝廷有难，我等必将已死相报，大家暂且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动身返回！”
众人听到这个命令，更是苦笑不已，下意识的转头去看马熠。
马熠看了潘宗颜一眼，便立刻打消了再劝的念头。
在曹营的时候，他虽然只是个谋士，但他能看的出来，一个人大致的品行。
就好像眼前的潘宗颜，只看一眼，他就想起来一个人！
沮授！
这老倔头子人如其名，当时曹操将他抓住，只要他肯说一句软话，哪怕不投降，也会放过他。
可惜呀，沮授就是不说，哪怕是死，也不肯说！
马熠从潘宗颜发红的眼中，也看出了一丝沮授的那种感觉。
潘宗颜这个老家伙，恐怕是真的不怕死，对于这样的人，想要劝说他，恐怕和劝说沮授一样难。
马熠向来不愿意多费口舌，他知道潘宗颜不会答应，当然更不会去浪费力气说话。
他虽然已经明白，可惜，潘宗颜却不肯放过他，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大声说道。
“马千总，我知道你计谋过人，这几次大战，也多亏了你的谋划。”
说到这里，潘宗颜当众对着马熠深深拱手，语气激昂地说道。
“马千总，这一次大家的安危，可就全靠你了！”
“你！”
马熠吃惊的看着潘宗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老家伙不厚道啊！
真是戴高帽子的高手！
只要此言一出，以后损失大了，那可就是自己的责任，他可就甩得干干净净！
马林急忙将潘宗颜搀扶起来，“潘监军，仲明，年纪还小……。”
他想把这个锅推出去，潘宗颜却摆了摆手，一脸正色地说道。
“马总兵，马千总的年纪虽然小，但是计谋却远胜你我，这一次事关重大，万万不可推辞，否则如何对得起朝廷俸禄，如何对得起皇上的信任……。”
马林眼看着潘宗颜又抬出大帽子压人，也只能苦笑不已，却又无法分辨。
郑国良看着三人的表情，忽然转身对着马熠深深拱手，诚恳的说道。
“马千总，你就不用推辞了，我们大家都听你的。”
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恐怕此事已经无法更改，只能冒险去引建奴主力。
此事危险重重，大家很有可能落进了包围之中再也回不来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信得过的人。
在这几次战斗中，马熠发挥了超乎常人的能力，已经让众人信服。
在场的众将听到这句话，顿时反应过来，纷纷转身对着马熠拱手。
“我等愿意听马千总的吩咐。”
此时众人也都想清楚了，把命交给潘宗颜，说不定啥时候就被献出去了。
这个情况下，反倒不如让马熠指挥，保命的机会也更大一些。
毕竟，马熠的本事可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实打实做出来的。
众人的官职都比马熠高，但此时也已经顾不了许多了，还是保命要紧。
马熠叹了一口气，环视眼前众人，“你们都愿意听我的？”
郑国良点了点头，“马千总放心，只要有吩咐，我等绝不推辞。”
马熠转过头看着潘宗颜，似笑非笑的问道，“潘监军，你也愿意？”
“我？”
潘宗颜没想到马熠竟然还会问自己，不由一愣，反应过来之后，重重点头。
“当然！”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纷纷吃了一惊。
要知道大明朝向来是以文制武，现在身为文官的潘宗颜，确实我要听一个武将的吩咐，而且这个武将还只是一名千总，这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要知道就算是身为总兵的马林，在潘宗颜的面前也不敢放肆。
马熠原以为潘宗颜不会答应，他也好借故推辞，可是没想到啊，潘宗颜竟然答应了。
虽然权利一时间空前暴涨，甚至成了这一军的总指挥，但是，马熠却没有丝毫的高兴，因为他知道，这次的行动确实太危险了。
建奴就像是一只猛虎，特别是这只兵马还斩杀了建奴大贝勒善代，已经让这只猛虎变得疯狂。
现在众人的行为，就好像拿一个小木棍去捅这只发狂的猛虎，这其中的危险就可想而知。
潘宗颜试探着问道，“马千总，你想怎么做？”
马熠没有回答他的话，默默的取出水袋，慢慢的喝了起来。
良久后，马熠放下水袋，忽然笑了起来。
“既然杨经略给我们的任务是引走建奴主力，那我们就把他们引走。”
潘宗颜目光一亮，急忙问道，“马千总，我们该如何引走建奴主力？”
周围的众人也纷纷瞪大了眼睛看着马熠，想听他有什么办法？
马熠淡淡的说道，“很简单，建奴既然不知道我们要引他们走，那就派人去通知他们。”
“通知他们？”
潘宗颜吃了一惊，“马千总，这怎么通知？”
马熠摊了摊手，“给他们送信，或者派人四处宣传，总之，这点小事，你们自己应该能解决吧？”
郑国良拱手说道，“这件事情倒可以轻易解决！”
说到这里，郑国良皱了皱眉头，“可是，我军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其实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送信很简单，不需要花费太多的脑筋，但是接下来的兵马该怎么运作，这才是最大的难题。
潘宗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马千总，我军该如何进兵？”
马熠摆了摆手，“让人去通知龚参将，让他调转方向前进。
至于我们这一路兵马……？”
第78章决断
齐尔哈至坐在中军大帐中，环视众人，缓缓问道。
“现在明军有什么动静？”
敏阿急忙上前说道，“大汗，李如柏的兵马已经渡河退回去了，不如我们继续追击，将其一举消灭。”
众将听到这句话，纷纷上前请战。
齐尔哈至却只是摆了摆手，“区区明军，已经不足为虑。”
说到这里，齐尔哈至语气顿了顿，眼中迸射出一道寒光。
“马林屡次击败我军，损失惨重，这个仇不得不报。”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一名士兵匆匆跑了进来，中高举的一张纸。
“大汗，马林向我们宣战。”
呃！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都是军中悍将，可是听到这个消息，依然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齐尔哈至更是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传话的士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林虽然几次击败自己的兵马，可是，也是损失惨重，而且最为倚仗的大炮都已经丢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敢向自己宣战！
一旁的护卫伸手接过来士兵递过来的信件，急忙送上来。
齐尔哈至仔细看了一遍，突然仰天大笑，眼中寒光四射。
“马林，竟然敢宣战，真是找死！”
齐尔哈至还是眼前众人，大声说道，“马林欺我后金无人，诸位说该如何？”
“杀了他！”
“杀光他们！”
“一个不留！”
齐尔哈至话音刚落，场中已经响起众人的怒吼声。
“马林竟然敢宣战，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请大汗准许奴才带兵前去，不割下马林的人头，绝不回来。”
“马林不知天高地厚，这一次一定要彻底将其消灭，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一直没说话的皇大其忽然转过头看着传话的士兵，开口问道，“这封信是哪里来的？”
士兵急忙拱手，“这些信是有人用弓箭射进来的。”
“什么人？”
“应该是明军，他们射完箭立刻就跑了。”
皇大其皱了皱眉头，随即转身对着齐尔哈至拱了拱手。
“父汗，这件事情很奇怪啊，为什么马林会向我们下战书呢？”
齐尔哈至点了点头，缓缓问道，“老八，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
皇大其苦笑的摇了摇头，“儿臣不知。”
说到这里，皇大其语气顿了顿，缓缓说道。
“如果马林实力够强，能够和我军相抗，他下战书，是想要尽快结束战斗。
可是，马林经过多次大战，早已经损失惨重，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要和我军决战，这其中必然有可疑之处。
要么他们有必胜的计策，要不就是有必胜的援兵。
可是现在看来，这两样恐怕他们都没有。”
安古费扬皱了皱眉头，“四贝勒嗯，别忘了还有叶赫部，在关键的时候，他们可是会出兵啊！”
皇大其摆了摆手，“安古费扬，就算叶赫部出兵，他们两队加在一起，想要战胜我们，恐怕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他们的倚仗肯定不是叶赫部。”
安古费扬愣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既然如此，四贝勒认为明军的依仗是什么呢？”
皇大其摇了摇头，“沈阳城的兵马正在撤退，叶赫部的兵马又不足以改变战局。”
说到这里，皇大其眼中忽然迸射出一道精光。
“如果我没猜错，马林恐怕并不是真心想要和我军决战，而是另有想法。”
齐尔哈至双眼微眯，神情中满是欣赏，“老八，那你认为他是什么想法呢？”
皇大其仔细想了想，拱了拱手，“父汗，儿臣虽然不敢肯定马林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此刻下的战书，并不是真心想要和我军决战，而是想要引起我们的注意。”
听闻此言，安古费扬顿时惊呼一声，“四贝勒，难道你的意思是说，马林真正的企图是调虎离山？”
皇大其点了点头，嘴角忽然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很有可能是李如柏不死心，还想要第二次进攻，所以让马林将我们引走，然后他们继续前往赫图阿拉，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哈哈！”
齐尔哈至听到皇大其的这一番分析，仰天大笑。
“老八，你说的对，马林就是想要引我们追击。”
安古费扬急忙拱手，笑着说道，“大汗，既然四贝勒已经知道了马林的诡计，我们当然不会上当了，哈哈！”
敏阿冷哼一声，“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真是可笑至极！”
齐尔哈至目光灼灼的看着皇大其，缓缓问道，“老八，你认为这个计策的关键，就在于李如柏的兵马，对不对？”
皇大其点了点头，“应该如此，现在四路明军大多被我们消灭，现在也只剩下李如柏的兵马可用。
所以儿臣认为，马林的这次行动，肯定是为李如柏吸引住我们，绝对不会有错。”
齐尔哈至满意的点了点头，“马林狡猾多端，想不到这次又要设下计策，真是可恨之极！”
敏阿急忙拱手，“父汗，既然他们的依仗是李如柏，不如我们索性不去理会马林，直接派兵消灭李如柏。
到时候就算他们有千般计测，李如柏只要兵败，他们便无计可施。”
安古费扬点了点头，“二贝勒说的对，我们不用理会马林，反过来对付李如柏，必然可以一战建功。
等到灭了李如柏，剩下一个马林已经不足为虑。”
听到众人所言，齐尔哈至忽然冷哼一声，“马林费尽心思设下计策，我们又怎么能不理会，这样岂不是对不起马林的一番心思。”
“什么？”
众人听到这番话，顿时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汗，难道你想要先对付马林？”
齐尔哈至点了点头，冷哼一声，“马林如此猖狂，也是时候将他消灭了。”
安古费扬急忙问道，“大汗，如果我军前去对付马林，万一李如柏偷袭赫图阿拉，又该如何是好？”
齐尔哈至摆了摆手，“此事大家不必理会，我心中自有主张。”
第79章改变策略
齐尔哈至环视众人，缓缓说道，“敏阿，老八，你们二人各率兵马前去，这次一定要消灭马林。”
敏阿二人见齐尔哈至已经下定决心，不敢再劝，只能拱手应命。
……
齐尔哈至坐在帐篷中，慢慢地品味杯中美酒，想起眼下的战事，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善代，一股怒火顿时从心底涌起，猛然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眼中迸射出一道寒光，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马林，我要将你千刀万断，方解心头之恨。”
这么多年来，凭借手下的精兵强将，从来没输过，却不曾想，此刻竟然败得如此凄惨。
“马林，绝对不能饶恕！”
就在齐尔哈至怒不可遏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父汗，儿臣求见。”
齐尔哈至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刻收回心神，“老八，你进来吧。”
很快，皇大其从门外走了进来，行礼过后，站到一边。
“老八，有什么话要说吗？”
皇大其微微皱眉，缓缓说道，“这次儿臣领兵去占马林，父汗，请一定要保重。”
齐尔哈至听着这番话，知道是皇大其在关心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八，你担心李如柏会对我不利？”
皇大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李如柏成名多年，绝对不能轻视，父汗留在这里一定要小心。”
“李如柏？”
齐尔哈至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轻蔑的表情，“老八，你只管放心，李如柏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济于事。”
皇大其拱了拱手，“父汗，还是小心为妙。”
齐尔哈至忽然开口说道，“老八，我知道你担心，不过，你知道上次的书信是谁送来的吗？”
听闻此言，皇大其身形猛然一震，眼中迸射出一道亮光。
“父汗，难道……？”
齐尔哈至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想说下去的话，“老八，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
皇大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父汗深谋远虑，而臣实在佩服。”
说到这里，皇大其语气顿了顿，又小心地问道，“父汗，人心难测，不得不防啊？”
齐尔哈至忽然冷笑一声，“老八，你放心吧，这么多年来，大家早就连在一起，如果我有事，他也跑不了。
所以他想要长命百岁，就要保证我也要长命百岁，否则，大家一起死。”
说到这里，齐尔哈至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表情，“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和我一起死。”
皇大其拱了拱手，试探着说道，“父汗，既然有如此便利条件，为什么不先将其消灭，然后再去对付再去对付马林，这样岂不是更稳妥？”
听到这个名字，齐尔哈至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忍不住一拍桌子，咬牙说道。
“我可以放过任何人，但是绝对不能放过马林。”
皇大其看着齐尔哈至一脸狰狞的模样，知道他所谓何事，心中不由暗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
“据传来的消息，马林的兵马已经分成两部，实力大减，已经不足为虑。
而且如果我军去攻打马林，如果没有意外，他见不是我军的对手，肯定会退回开原。
就算将士用命，但是想要打下城池，恐怕耗费的时间也会很长，万一这边事情有变，恐怕对我们会非常不利。
如果拖的时间久了，李如柏的兵马尚有四万，万一他趁着我军前去攻打马林的时候，去偷袭赫图阿拉，对我们实在不利啊。”
说到这里，皇大其语气顿了顿，又说道，“既然父汗已经掌握了李如柏详细的情况，想要将这支兵马消灭，易如反掌。
所以儿臣认为，不如先消灭李如柏，解决掉这个麻烦，再也没有后顾之忧，然后再去攻打马林，才最稳妥。”
齐尔哈至皱眉看着皇大其，缓缓问道，“老八，你担心李如柏这边会出差错？”
皇大其点了点头，“没错，李如柏心机颇深，万一事情有变，失去赫图阿拉，恐怕军心不稳，对我军实在不利啊。”
听到这番话，齐尔哈至眉头皱的更紧了，开始在心中仔细思索皇大其所说的话。
良久后，齐尔哈至抬起头看着皇大其，缓缓问道，“你认为应该先消灭李如柏？”
皇大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没错，儿臣认为应该先消灭李如柏，然后再去对付马林也不迟。”
“父汗，马林实力不强，他绝对不敢抢先来进攻我们，我们倒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去消灭李如柏。
等到事成之后，马林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挡不住我们的攻击，到时候再报仇也不迟啊。”
这番话，就是皇大其此次前来的意图！
通过各种分析，皇大其很清楚的认识到，马林虽然几次取胜，但都有取巧的成分，如果单论实力，马林绝对不如李如柏。
皇大其眼看着齐尔哈至还在犹豫，急忙又说道。
“父汗，马林确实取得了几场胜利，但是火器弹药消耗一空，人员损失也颇重。
而我军最忌惮的就是明军的火器，既然马林已经没有火器了，已经不足为虑。
反倒是李如柏的兵马，刚刚从沈阳城出来，装备的是最精良的火器，弹药充足，对我军的威胁最大，万一事情有变，李如柏手里的火器足以重创我军……。”
听到这里，齐尔哈至心中忽然叹了一口气。
难道是我老了吗？
“老八，你说的对，虽然我们并不惧李如柏，但是他手里的火器实在是最大的威胁，确实应该先解决这一路兵马。”
皇大其听到这番话，顿时大喜，急忙拱手，“父汗，现在的关键是，李如柏会怎么想，或者说他会怎么做？”
齐尔哈至摆了摆手，“老八，你不必担心，我这就写一封信送去，到时候，如果他敢不答应，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皇大其忽然心中一动，笑着说道，“父汗，有的时候威慑，要比行动的威力更大，如果不到关键时候，还是维持原状为好。”
第80章猎物
齐尔哈至听到皇大其的这番话，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八，你说的很好，确实如此，没到非必要的时刻，还是留下的好。”
皇大其急忙拱手，“父汗英明，儿臣佩服。”
齐尔哈至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虽然暂时放过马林，但是也不能不防，立刻在各个关卡加派人手，防备马林想要趁机突破。”
话音刚落，门外再次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士兵匆匆走了进来。
“大汗，有人送来一封密信。”
齐尔哈至抚须笑了起来，“想不到来的这么快，到有些出乎意料啊！”
皇大其急忙拱手，“既然父汗有事，儿臣告退。”
“不必了，你留下来。”
说话的功夫，齐尔哈至接过士兵送来的信件，展开查看，等到看完以后，放下信件，缓缓说道。
“李如柏率领的明军想要撤退。”
听闻此言，皇大其不由一愣，疑惑的问道，“这不可能啊，李如柏如果撤退，马林所做的一切，岂不是毫无意义？”
齐尔哈至摆了摆手，缓缓说道，“老八，你猜对了，这封信也说明了，李如柏率领的兵马撤退，只是假意撤退而已。”
听闻此言，皇大其目光一亮，“父汗，也就是说，李如柏假装撤退，等我军离开以后，他们再极速突破，想要趁机拿下赫图阿拉？”
齐尔哈至点了点头，“老八，你说的对，这就是马林不自量力想要决战的计划。”
皇大其点了点头，“看来我们没猜错，马林此计，就是想要把我们引走，然后给李如柏创造机会。”
齐尔哈至冷笑一声，扬了扬手中的信件，“没有这封信，也许还会上当。
可是有了这封信以后，想要上当没那么容易。”
皇大其点了点头，“看来最大的威胁确实是李如柏的兵马，一定要尽早将其消灭，才能以绝后患。”
齐尔哈至点了点头，“我这就派人送信，让他们配合我的计划，这一次一定要将这支兵马消灭。”
听闻此言，皇大其急忙摆手。
“父汗，刚才已经说过，一定要防止意外发生，所以还是不派人通知的好。”
齐尔哈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缓缓问道，“老八，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皇大其拱了拱手，缓缓说道。
“既然李如柏是假意撤退，速度必然不会很快，而且在某处停留的时间也够长。
而且如果不出意料，他们行军的路线，应该就是来时的路线。
我们只需要寻一个他们经过的地点，设下埋伏，必然可以一举将其击溃。”
说到这里，皇大其的语气顿了顿，但紧接着，他也不等齐尔哈至回答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
“这样一来，就算李如柏这边有差错，但是他也料不到我们会突然偷袭，哪怕是他别有心思，也不影响大局。”
“哈哈！”
齐尔哈至仰天大笑，欣慰的看着皇大其，“老八，你的心思缜密，比你的几个哥哥要强啊。”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夸奖的话，但是却听的皇大其心中狂喜，他努力镇定狂跳不止的心情，急忙拱手。
“多谢父汗夸奖，儿臣实在愧不敢当。”
齐尔哈至摇了摇头，“老八，你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敏阿等人，记住了吗？”
听闻此言，皇大其心中一凛，急忙拱手，“儿臣明白了。”
齐尔哈至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先出山的猎物，永远最先是别人的目标，记住这句话，回去吧。”
皇大其再次拱手，转身离开了帐篷。
等到出来的时候，冷风一吹，他这才发现衣物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他原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小心了，可是经过父亲的提醒，他这才恍然，自己还是有些太大意了。
以后绝对不能这样，否则会引来无尽的麻烦。
他不想做那只最先出山的猎物，而是要做能掌握猎物生死的猎人。
……
相比于马林等人的急躁，李如柏却显得极为镇定。
接到命令以后，立刻率领兵马退兵，第一天退出80里，速度便开始减慢。
当天晚上，安扎下大营，李如柏正在营帐中休息，傅远师和耿虎便匆匆赶来。
李如柏看着二人一脸急躁的模样，便已经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故意问道。
“傅游击，何事如此急躁？”
傅远师苦笑着摇了摇头，“李总兵，这次虽然定下新的计策，但是心中总是难安。”
李如柏招了招手，示意二人坐下，“傅游击，你担心什么？”
傅远师叹了一口气，“建奴战力强悍，马总兵人员过少，也不知能不能将建奴主力引走。”
李如柏微微一笑，“傅游击，马总兵能不能引走建奴主力，不是你我能够左右，又何必担心呢？”
傅远师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但是如果马总兵无法引走建奴主力，计划将难以实施啊！”
李如柏点了点头，“是啊，马总兵虽然连番取胜，但是，建奴战斗力确实惊人，他也肯定会有损失。
听说马总兵的火器都已经丢掉了，如果遇到建奴主力，不知该如何应对啊！”
一旁的耿虎也不由叹了一口气，“我军两万兵马对上建奴，只是坚持了一刻钟的时间，就被彻底击溃。
马总兵损失颇重，又没有火器抵御建奴骑兵，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经过这一战，耿虎是彻底服气了建奴的战斗力。
他以前自负勇猛，可是竟然只能合一个建奴白甲兵打成平手，这就可想而知建奴有多么凶猛。
李如柏听到二人所言，也不由叹了一口气，“如果马总兵不能引走建奴主力，恐怕会受到杨经略的责罚呀。”
说到这里，李如柏转过头看着傅远师，缓缓说道，“等到那个时候，傅游击，你可要为马总兵说几句好话呀。”
听闻此言，傅远师心中忽然一动，猛然反应过来。
这一战的关键是马林，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就算是有事，好像也和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
想到此处关键，傅远师紧张的心情顿时轻松下来。
第81章局势
“启禀马总兵，信件已经送到建奴大营。”
马林点了点头，“做的很好，有没有留下人监视他们？”
士兵急忙拱手，“已经留下20人，分散到各处监视，如果建奴有动静，一定会被我们发现。”
马林摆了摆手，“下去休息吧。”
等到士兵离开，马林又转头看向众人，“各位也都回去准备，只要建奴追过来，我们立刻撤回去。”
众人闻言，纷纷拱手告退。
等所有人离开后，马林却发现马熠还留在原地没动，皱眉问道。
“仲明，你有什么事情吗？”
马熠走上前来，压低声音说道，“爹，如果建奴没有追过来，你想怎么办？”
马林愣了一下，“仲明，难道你认为我们下了战书，建奴还能忍下这口气？”
马熠摇了摇头，“爹，大家总说李如柏是沙场老将，不知是真是假？”
马林皱了皱眉头，“仲明，有些话千万不要乱说，也不要问，否则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马熠见老爹神情凝重，也不再问，笑着说道，“今天肯定是不会有消息传来了，不知爹能不能和我讲讲建奴的事情？”
马林点了点头，“你想知道什么？”
马熠缓缓说道，“我只知道建奴崛起的时间不长，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如此快速的发展起来的？”
“这？”
马林眼中闪过一丝为难，看了看左右，“走，到我的帐篷里去。”
说完这句话，马林起身离开了中军大帐，来到自己的帐篷前面，吩咐护卫。
“小心看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二人来到帐篷里，马林率先坐在桌旁，又招了招手，“仲明，来，坐下说话。”
马熠看到老爹如此谨慎，心中不由有些奇怪，“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吗？”
马林缓缓说道，“在辽东，有些话不能说，特别是李家的事情，更是不能说，以后在外人面前，最好连问都不要问。”
马熠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对了，你还没说建奴是如何崛起的？”
马林端起桌上尚温的茶水，一边慢慢品味，一边说了起来。
“要说起李如柏，先要从李成梁将军说起……。”
这里也没有旁人，而且马林这段时间对儿子也极为满意，也想让他知道一些事情，所以说的很仔细。
“……李成梁将军说宽甸六堡孤悬在外，不利于防守，所以主张放弃……。”
“放弃！”
听到这里，就算马熠一向镇定如常，此刻也被震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就这样让出去了？”
马林放下手中的茶杯，停顿了一下，其实他是在听外面的动静，见没有意外，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仲明，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没有人敢说起，今天我告诉你，也不过是让你多加小心，千万不要因此而坏事，你要好自为之。”
马熠取出水袋，狠狠的灌了几大口，酒意将震惊盖住，这才擦了擦嘴边的酒渍，喃喃说道。
“好大的手笔，几百里的土地，就这样拱手让人……。”
马林摆了摆手，一脸正色地说道，“仲明，此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提。”
马熠眉头紧皱，良久后，缓缓说道。
“难道皇上不知道么？”
马林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水，悠悠地说道，“你说呢？”
马熠叹了一口气，“如果知道，这件事情太可怕了！”
此前，他原本还因为几场胜利而沾沾自喜，认为四路明军，只有自己打了胜仗，肯定是露脸的事情。
可是现在却如同被冷水浇中一般，仿佛感觉这一切索然无趣。
自己费尽辛苦，也没有争夺来一寸土地。
可是，那可是几百里的土地，说送人就送人……。
在曹军阵营中，如果你因为战败，丢失了几百里土地，只要有足够的理由，绝对不会有事。
可是如果就这样送人，无论有任何理由，或者说是任何人，马熠都可以十分肯定，杀了他都是轻的，按照曹操的脾气，绝对是灭他九族。
马林看着儿子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他心中所想，叹了一口气。
“仲明，曾经朝廷也派人来过，可是这些人的结果，而这其中也不乏有持反对观点的人，但结果……。”
说到这里，马林再度叹了一口气，默默的喝起茶水，没有继续说下去。
听到这声叹息，马熠也不由他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
“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马林点了点头，又说道，“仲明，你知道刘总并为什麽会败得这么快吗？”
马熠猛然抬头，“爹，难道这件事情也有蹊跷？”
马林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仲明，不是蹊跷，而是无奈呀。
当时刘总兵出发的时候，原本计划四万兵马，可是，杨经略因为钱粮短缺，没有答应，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带领两万余兵马出发。
而且这一路兵马不只是钱粮短缺，就连火器和弹药也都少的可怜。
如果当时刘总兵带领的是四万兵马，就算遇到伏兵，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可惜呀！”
说出这番话，马林只感觉心中郁闷无比，直接抢过儿子手中的水袋，大口的喝了起来。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酒，一边先聊着。
马林说完了辽东的局势，酒意上头，又开始说起朝廷上的事情。
“皇上多年不上朝……。”
马熠虽然也有了几分酒意，但他原本就是越喝酒，思维越灵敏的人，一边听着老爹说话，一边在心中分析着。
“马总兵在不在？”
“潘监军来了，我这就为你通报。”
一直等到大站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马林这才停止说话，抬头朝着大门的方向看去。
“进来吧！”
很快，一脸急切的潘宗颜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潘宗颜早已对这父子二人免疫，虽然看到他们在这里喝酒，但是却并视而不见。
“马总兵，刚才传来消息，建奴兵马已经有了动作。”
听到这句话，马林顿时精神一振，“已经开始了吗？”
第82章出兵
潘宗颜苦笑的摇了摇头，“马总兵，建奴虽然有动静了，可是他们并没有像我们这边赶过来？”
呃！
马林不由一愣，疑惑的问道，“建奴去了什么方向？”
“北面！”
潘宗颜缓缓说道，“已经传来准确的消息，建奴主力朝着北面的方向而去，并没有朝我们这边来。”
一旁的马熠脸色一变，但是却并没有说话。
马林却吃了一惊，“北面，难道……？”
潘宗颜点了点头，“恐怕他们要对付的不是我们，而是李总兵撤退的兵马。”
马林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震惊的心情，“潘监军，你说该怎么办？”
潘宗颜叹了一口气，“原以为建奴看到我们的战书，会怒不可遏，直接奔我们而来，然后我们也可以安然退回开原，完成这次任务。
可是没想到建奴竟然没有上当，依然去追李总兵，这样下去，恐怕要破坏杨经略的计划。”
说到这里，潘宗颜咬了咬牙，“马总兵，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我们现在立刻发兵，赶往建奴大营，一定要把他们引回来，才能让计划继续下去？”
马熠忽然开口说道，“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潘宗颜脸色一变，猛然转头看着马熠，“你说什么，来不及了？”
马熠点了点头，“等我们赶到以后，也许李总兵已经败了。”
潘宗颜急忙摆手，“不可能，李总兵手下还有近四万兵马，而且弹药充足，只要安扎大营，就算是建奴主力，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马熠摇了摇头，“潘监军，难道你忘了，建奴刚刚击败了李总兵的辎重部队，你口中所说的弹药，现在恐怕已经归了建奴。”
“这？”
潘宗颜冷汗唰的从额头上冒了出来，强制镇定地说道，“就算没有弹药，也不容易被攻破。”
马熠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默默的喝着酒。
马林皱眉说道，“潘监军，我军的总兵力也不过是一万多人，如果赶过去，一旦李总兵的兵马真的有事，我们这就是自投罗网啊！”
潘宗颜摇了摇头，“马总兵，虽然如此，但也只能如此行事，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马林目光灼灼地看着潘宗颜，缓缓问道，“潘监军，你真的想这样决定？”
潘宗颜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马总兵，事不宜迟，还是赶快下命令吧，否则真的来不及了。”
马林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按着你说的话去做。”
说完这句话，马林转头对着大帐外喊了一声。
“立刻召集众将商议，不得有误！”
没多久的功夫，众人聚在中军大帐。
马林也不多废话，直接下达出发的命令。
半个时辰过后，2000多名明军骑兵，在隆隆的马蹄声中，离开了营地，朝着建奴大营的方向急奔而去。
……
在众人急行赶路的时候，潘宗颜也渐渐的冷静下来，仔细思索此事，这才发现了其中的难度。
几番思索无果后，潘宗颜只能纵马来到马熠身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马千总，你说这次我们前去，该采取什么措施好呢？”
马熠看了看左右，苦笑着摇了摇头，“潘监军，经过几次奋战，我军只剩下2000多骑兵，实力单薄，现在却想要去进攻建奴大营，恐怕神仙来了也没办法呀。”
潘宗颜皱了皱眉头，试探着问道，“马千总，如果让龚参将的兵马下山赶过来汇合，这样也能增加我们的实力，你看如何？”
龚念遂还有一万明军步兵，如果两军汇合在一起，也有12000多明军，也算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马熠叹了一口气，“潘监军，龚参将的兵马如果留在山上，还可以牵制住建奴4000骑兵，也算是功劳不小。
可是如果让他们下山，我们同样也要面对建奴的4000骑兵，多了一份威胁。
更何况，就算龚参将想要下山，怎么下山，如果运气不好，说不定下山就会被建奴骑兵追上，就算不被打的全军覆没，也会损失惨重。
倒不如让他们继续留在山上，反而作用更大一些。”
听闻此言，潘宗颜默然不语，良久后，缓缓问道，“马千总，等我们到了建奴大营，难道真没办法吗？”
马熠喝了一口酒，摇了摇头，“潘监军，如果你想听实话，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我们赶到建奴大营附近，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
说到这里，马熠的语气顿了顿，忽然叹了一口气，“而我们要做的，也只是等待建奴击败李总兵以后，赶过来围剿我们而已。”
听闻此言，潘宗颜摆了摆手，“马总兵，你也不用太悲观了，就在我们离开之前，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赶去给李总兵送信，让他小心行事。”
马熠点了点头，“希望还来得及啊！”
自从他听了老爹的讲述之后，他忽然对李如柏有些不放心了。
杜总兵是因为中了敌人的计策，才被建奴打的全军覆没，而且自身也在这一战中阵亡，可想而知这一战有多么激烈。
而另一边的刘总兵也是中了敌人的计策，在激战中步了杜总兵的后尘。
二人虽然都是兵败，但是也都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而自己这一路兵马，如果不是运气好，说不定也会如同杜总兵和刘总兵一般全军覆没，而自己父子三人，能在这场激战中活下来吗？
想起建奴的勇猛，马熠是真的不敢保证这一点。
可是在这四路兵马之中，只有李如柏虽然也在进兵，但是行动缓慢，虽然也是大败而归，但是，却是在退兵的时候发生的。
还有这一次，五万兵马收到偷袭，结果惨败而归。
辎重全部损失，李如柏却依然无事。
马熠在考虑，这是李如柏的运气，还是别的原因呢？
至于是什么原因，马熠不敢去想，因为如果这是真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所以这一次虽然李如柏有四万兵马，但是，马熠却依然放心不下，甚至还有些担忧。
第83章进攻
李如柏坐在大帐中，正用一把象牙雕刻的梳子，仔细的梳理颌下有些发白的胡须。
“老了！”
一旁伺候的护卫吴云山笑着说道，“总兵，但是你的精神却好着呢。”
李如柏放下梳子，“建奴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吴云山摇了摇头，“没有，想必建奴已经去追马总兵了。”
李如柏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马林不知这一次是否能够安然撤离？”
吴云山接过李如柏手里的梳子，“就算撤走了又能如何，建奴这次推过去，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要我说，就算他们退回开原，恐怕也危险了。”
李如柏叹了一口气，“想必这次也应该结束了！”
话音刚落，大帐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李如柏皱了皱眉头，转头朝着大门的方向看去。
很快，一脸惊慌失措的傅远师和耿虎从门外跑了进来。
“李总兵，刚刚夜不收回来禀报，建奴的兵马朝着这边来了。”
呃！
李如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猛然瞪大双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
建奴已经知道自己退兵，为什么还会追过来？
他们不是应该去追击马林，又怎么会来这里？
不对，如果建奴真的来了，自己应该知道才对啊！
傅远师看到李如柏没有说话，急忙又说道，“李总兵，建奴追过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李如柏定了定神，缓缓问道，“他们看清楚了，确实是建奴？”
傅远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李总兵，是真的，绝对不会有错。”
听闻此言，李如柏心中暗暗吃惊不已，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建奴真的来了，至少自己应该才知道才对啊，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始终保持很镇定。
“傅游击，建奴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大约60里左右。”
李如柏脸色一变，心中按就不好。
难道……？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如柏顿时心如乱麻，同时一股凉气已经蔓延到全身。
如果是真的，那岂不是危险了？
耿虎急忙说道，“李总兵，让大家结阵准备迎敌吧？”
李如柏这才反应过来，怒吼一声，“迎敌。”
随着命令传达下去，大营中的明军士兵立刻动作了起来。
很快，大营内便是响起了呜呜的号角声，同时军官的怒吼声也不断的响起。
只是片刻的功夫，整个大营中的气氛便被战争的阴云笼罩。
李如柏毕竟是沙场老将，虽然经过短暂的惊慌，但很快便恢复过来，开始有条不絮的指挥明军士兵防御。
四大明军士兵被分成两股，结成两营，在相聚300步的地方遥遥相望。
左路军有李如柏亲自率领，大阵前面竖起无数的盾牌，后面就是明军火铳手。
在其后是弓箭手，长枪队，最后是李如柏率领的骑兵队伍压阵。
另一边的傅远师也是如此，将最强的火铳手放在前面，准备在第一轮攻击中重创建奴。
两军虽然有很多的火铳手，但是火炮却很少，因为在上一次战斗之中，军中的重型物资大多已经损失掉了，剩下的已经很少，只能散乱的放在火铳手的旁边。
“迎敌！”
随着一声声的命令传达下去，明军士兵列阵准备，准备迎战赶过来的建奴。
耿虎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但是却依然紧紧地抓住刀柄，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
傅远师从一旁拍马过来，“耿守备，等一下建奴冲过来，你率领骑兵从侧面绕过长枪阵，去攻击他们的侧翼。”
耿虎点了点头，忽然开口说道，“傅游击，你说我们能守住吗？”
听闻此言，傅远师皱了皱眉头，随即摆了摆手，“耿守备，我军有四万兵马，现在已经列阵，就算建奴实力强横，但是想要冲破我军的阵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耿虎点了点头，良久后，缓缓说道，“傅游击请放心，就算是阵亡，这一次也绝对不会让建奴突破阵形。”
傅远师点了点头，忽然压低声音说道，“耿守备，这一次建奴主攻方向是哪里，尚且不知，但是你一定要小心，明白吗？”
听闻此言，耿虎目光一亮，急忙拱了拱手，“属下明白了。”
……
“李总兵，建奴的兵马继续前进，距离我军只剩下30里。”
李如柏听着夜不收传回来的消息，一颗心始终紧紧的悬着，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同时，他的心中也在不断地猜测，建奴这次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真的想要消灭这一路兵马？
想到这里，李如柏心中暗暗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结阵迎敌，而应该立刻撤退。
如果这些野蛮的家伙不讲道理，这次恐怕真的危险了。
一想到这些，李如柏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凝集成大颗的汗珠，顺着他苍老的脸颊流淌下来。
就在李如柏紧张不已的时候，夜不收再次传来消息。
“李总兵，建奴距离我军只剩下15里，现在已经停下，并没有继续前进。”
李如柏知道建奴停下了，却并没有感觉到轻松，而是更加紧张了。
因为他知道，建奴在发动猛烈冲锋之前，一定会经过短暂的休息，让战马保持最强的体力。
暴风雨来之前的短暂平静！
李如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原本精致的胡须此刻早已经凌乱，但他没有时间理会，而是转头吩咐护卫。
“立刻去送傅游击送信，告诉他，如果建奴率先攻击本阵，他一定要从侧面进攻，赶过来救援。”
按照他的经验，建奴绝对不会同时进攻两路，而是分而击之，而自己这一路兵马，很有可能是他最先攻击的目标。
李如柏早已经知道建奴的厉害，他甚至没有丝毫的把握，能倚仗自己的阵型挡住建奴的进攻。
没多久的时间，远处再次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明军夜不收纵马急奔而来。
“李总兵，建奴大军再次启程，朝着我们这边来了。”
李如柏脸色一变，他知道建奴要发动进攻了。
第84章交战
嗒嗒嗒！
就在李如柏担心不已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他急忙抬头看去，便看到无数的骑兵从远方飞驰而来。
这一队骑兵如同海中的巨浪席卷而来
，虽然还没有靠近，但是那股强烈的压迫感却已经扑面而来。
李如柏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双手死死握住马缰绳，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对面，一颗心却在微微的颤抖。
建奴骑兵越来越近了，来到明军阵型不远处后，猛地停了下来，随即发出阵阵的怒吼。
“杀！”
在山崩海啸般的怒吼声中，身穿铁甲的齐尔哈至从马队中奔出，来到阵列墙面，眼神冷冽，还是前面的明军。
敏阿拍马上前，“大汗，我带兵去冲开他们的阵形？”
齐尔哈至点了点头，“好，去吧，不要让我失望。”
敏阿顿时大喜，怒吼一声，“大家随我来，杀光这些明狗。”
“杀！”
“杀！”
“杀！”
在不断的怒吼声中，无数的建奴骑兵在隆隆的马蹄声中，开始明军阵型发动了进攻。
“什么？”
正在督战的傅远师看着建奴骑兵攻击的方向，顿时吃了一惊。
按照他的预想，建奴骑兵最先攻击的应该是李如柏，却没想到竟然是攻击自己一方。
“准备迎战！”
“火铳手准备！”
在一声声的号令声中，明军士兵做好准备，与此同时，建奴骑兵也已经冲到不远处，开始发动最后的冲刺。
“发射！”
在命令声中，火铳手立刻勾动扳机，随着浓烟喷出，枪管中的弹丸呼啸而出，直奔冲过来的建奴骑兵飞了过去。
只是可惜，冲在最前面的建奴骑兵，都是身披重甲，或者双甲，弹丸虽然打在身上，却只发出叮叮的脆响，最多的也只能破开一层甲，便无力地落在地上。
建奴骑兵虽然也有损伤，但是却微乎其微，依然咆哮着向前冲锋。
而之所以如此，也是和双方的距离过远有关。
如果明军火铳手镇定一些，等到双方的距离更近，火铳的杀伤力也会更大。
明军弓箭手也发动了远程攻击，无数的见识飞向空中，如同乌云一般罩向了冲过来的建奴骑兵。
“杀！”
“杀！”
“杀！”
与此同时，正在冲锋的建奴骑兵，也拿出了随身的弓箭，朝着对面的明军阵营射去。
噗嗤～
噗嗤～
明军士兵的甲胄单薄，甚至有很多人都没有穿甲，在建奴骑兵箭矢的攻击下，顿时鲜血迸溅，惨叫声接连响起，无数的明军被射翻在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战斗刚一打响，就变得极为激烈，建奴骑兵仗着甲胄厚实，行动迅速，很快便占了上风。
就在明军火铳手射出第二轮的时候，建奴骑兵已经冲到了面前，手中大刀劈砍而下，将几个躲避不及的火铳手当场砍死。
“杀！”
“杀！”
“杀！”
建奴的喊杀声震天动地，如潮水一般蜂拥而至。
傅远师看到建奴骑兵竟然如此容易突破防线，脸色有些发白，急忙怒吼一声，“长枪手上前，挡住他们。”
随着话音落下，无数的长枪手闻言纷纷挺抢而出，密集的枪林立刻拦住了建奴骑兵。
建奴骑兵却毫不畏惧，依然疯狂冲锋，仗着身上的铠甲坚固，很快便冲进了明军长枪阵中。
噗嗤、噗嗤……
随着长枪撞击声、利刃入肉声、金属碰撞声，鲜血四溅。
只是转眼的功夫，明军长枪阵内，便陷入混乱，一名名的长枪手被大刀砍倒在了血泊之中。
傅远师眼见不妙，急忙挥舞的大刀冲上前去，想要挡住建奴骑兵的冲锋。
与此同时，另一边待命的耿虎眼看形势危机，立刻大吼一声。
“兄弟们，随我一起杀敌。”
“杀！”
“杀！”
“杀！”
耿虎率领着明军骑兵从侧面绕行，对着建奴骑兵的侧翼狠狠地冲撞过去。
“杀！”
明军骑兵气势汹涌，一个个怒吼着冲上前去。
建奴骑兵主攻方向是前方，但是明军从侧翼进攻，竟然打断了他们的攻击节奏，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
“杀啊！”
明军的呐喊声震耳欲聋，伴随着明军骑兵的冲锋，瞬间将建奴的侧翼阵型给撕裂开。
建奴的侧翼阵型遭受攻击，顿时慌乱起来，纷纷转头迎战，让前面的冲锋不由一缓。
就在傅远师心中微微松一口气的时候，猛然间，身后突然传来了惊呼声。
“不好，建奴骑兵从后面偷袭了。”
傅远师吃了一惊，急忙转头看去，便看到一队骑兵如同潮水般汹涌冲了过来。
“什么？”
瞬间，傅远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急忙大吼一声，“挡住后路，千万不要让他们冲进大营。”
一旦建奴骑兵冲进大营，整个防御阵列立刻崩溃，此战必败无疑。
“快去找李总兵，让他派兵救援。”
李如柏看到建奴骑兵对着傅远师的军阵发动进攻，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却没有派人去救援，因为齐尔哈至还在对面虎视眈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李如柏小心提防齐尔哈至的时候，突然一名士兵匆匆跑来，“李总兵，大事不好了，傅游击后面受到建奴骑兵的偷袭，已经快顶不住了，请求支援。”
“什么？”
李如柏脸色一变，急忙转头看去。
“李总兵，快派兵去吧，否则，傅游击坚持不了多久啊。”
李如柏听着侧翼大营里的喊杀声，已经汗如雨下，心中暗叫不好。
如果派兵前去解救傅远师，万一对面的齐尔哈至前来攻打，该怎么办？
可是如果不派兵去救，傅远师的大营一旦被建奴骑兵攻破，然后汇合对面的齐尔哈至前来攻击，恐怕一样会落败。
此刻，李如柏心乱如麻，一时间竟然难以做出决定。
救？
还是不救？
其实，也不用他多做考虑，因为傅远师受到两面攻击，整个大营中已经乱成一团。
建奴骑兵从后方杀来，轻易地突破了明军薄弱的防线，已经杀进了大营中间。
第85章激战
“挡不住了，快走！”
“别拦住我，滚开！”
建奴骑兵在大营中驰骋，刀光闪烁，无数的明军被砍倒在地，惨叫不止。
更多的明军士兵，眼看着情形不对，立刻转身朝着李如柏的大营这边跑来。
李如柏脸色铁青，目光紧紧地盯对面的建奴骑兵，却依然不肯下命令。
因为他知道，一旦分兵，此战必败无疑。
江万春匆匆赶来，“李总兵，让我带后面的兵马前去支援，否则傅游击的兵马要全军覆没了。”
李如柏听到这句话，突然怒吼一声，“不能去支援。”
江万春一呆，“可是，傅游击……？”
李如柏猛然拔出佩刀，用力指向对面的建奴，咬牙说道。
“全军冲锋，只要冲垮对面的阵营，建奴骑兵必然会赶过来救援，到时候傅游击就有救了。”
江万春点了点头，“好，我们这就对他们发动进攻。”
随着一声令下，明军士兵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开始对建奴发动了进攻。
李如柏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心中怒火滔天。
齐尔哈至，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杀！”
“杀！”
“杀！”
在隆隆的马蹄声中，无数的明军骑兵朝着对面的建奴疯狂冲去。
齐尔哈至看到冲过来的明军骑兵，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冷笑，大吼一声。
“勇士们，立刻下马，让他们尝尝你们弓箭的厉害。”
“万胜！”
无数的建奴骑兵在命令声中跳下战马，在阵营前占城一排，取出弓箭，开始瞄准对方。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无数支重箭呼啸着飞向天空，朝着对面的明军骑兵射去。
噗呲～
噗呲～
噗呲～
建奴骑兵的重箭扎进了明军骑兵的盔甲上，直接穿透，顿时，鲜血四溅。
很快，无数的明军将士被重箭射伤或者钉穿，从马背跌落。
明军骑兵继续往前冲刺，但却不住的有人被弓箭射中，落在地上，很快便被后面的战马踏中，怒吼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随着越来越多的明军骑兵被弓箭射中，落在站马下面，整个冲锋阵营开始混乱起来。
马蹄下的毕竟是同伴
，哪怕再凶狠的野兽也不忍心踩踏自己的同类，在慌乱的怒吼声中，整支队伍的速度渐渐减慢。
而这种情况，也给了建奴骑兵机会。
越来越多的弓箭手拉开弓弦，对着明军骑兵射击，一支又一支的箭矢呼啸着射向对方的阵营。
每当有明军骑兵落马，都引起了一片恐慌，无数的人跟着落马。
李如柏见状，已经急得满头大汗，口中不断的发出嘶哑的怒吼。
“赶快冲上去”
“敢后退者斩！”
“给我冲啊！”
江万春见状，连忙挥舞着大刃，大声喊道：“大家不要后退，跟着我，冲上去！”
在他的率领下，明军骑兵虽然依旧混乱，却终究没有停滞不前，开始继续向前推进。
“杀！”
江万春举起长刀，大喝一声，率先朝着对面的建奴骑兵扑去。
“杀啊”
明军士兵纷纷怒吼着跟了上去，在江万春的带领下，奋力厮杀起来。
就在这时，一队队的建奴白甲兵手持巨大钉锤和战斧，如同一尊尊的魔神一般，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吼！”
“吼！”
“吼！”
在如同野兽咆哮般的怒吼声中，建奴白甲兵手中沉重的武器，呼啸着在人群中扫过。
嘭！
嘭！
嘭！
一个接着一个的明军被砸翻在地，或者被砸的凌空飞起，等到落下时已经毫无声息。
“啊——”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战场上。
建奴白甲兵手中的巨型钉锤、战斧，所造成的杀伤力，实在太惊人了，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只要稍微碰触到它们，那么必定筋断骨折。
建奴白甲兵是族中最强的勇士，他们是为了杀戮而生。
但场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但是听在建奴白甲兵的耳中，这反而激发出他们心中的凶悍之气，让他们的双眼发红，眼中满是嗜血的光芒。
“杀呀！”
无数的建奴白甲兵，挥动着手中的武器，疯狂地屠戮着眼前的一切。
他们的速度极其迅猛，眨眼间就能杀掉一名明军骑兵。
明军骑兵的冲锋被遏制住了，在建奴白甲兵的强力打击下，甚至开始慢慢的后退。
“冲过去，坚持住！”
江万春看着越来越多的明军骑兵被打退，不由得焦急万分，不住的大吼着。
但是，在建奴白甲兵面前，明军骑兵根本冲不过去。
“啊——”
“啊——”
一个个疯狂通风的明军骑兵，在惨叫声中，落马毙命。
江万春看到一个又一个明军骑兵，被建奴白甲兵活活的砸死，怒吼一声，挥动长刀，朝着一个建奴白甲兵劈过去。
“铛！”
一声金铁交鸣声传来，江万春只感觉虎口一麻，手中的长刀不由颤了颤，心中不由骇然。
对面的建奴白甲兵狞笑着，左手高举钉锤，狠狠地朝着江万春砸去。
“不好！”
江万春瞳孔骤缩，刚想躲闪，却已经晚了，无奈之下只能举刀硬抗。
轰～
钉锤和长刀相撞，发出一声巨响，江万春身体猛地一震，握刀的右臂剧痛难忍。
二人兵器相撞失利，并不是江万春的力量不如建奴白甲兵，而是因为双方的兵器。
建奴的钉锤比江万春的大刀要沉重的多，力量更加凶猛，以致于江万春的兵器吃亏。
如果双方使用同样的兵器，就算建奴白甲兵勇猛，也绝对不可能是江万春的对手。
但是万事有利就有弊，建奴白甲兵手中的钉锤虽然沉重，但是速度却慢了很多。
将万春趁着建奴白甲兵抡起钉锤的时候，也顾不上手上用的是刀，如同长剑一般刺出，直奔建奴白甲兵头盔和衣甲的缝隙处刺去。
建奴白甲兵看到江万春突然袭击，吓了一跳，连忙收回钉锤抵挡，却已经晚了。
噗嗤！
江万春手中的长刀顺着铠甲的缝隙，准确的的刺入建奴白甲兵的脖子里面，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这个建奴白甲兵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发出一声惊天动地般的惨呼声，庞大的身躯摔倒了下去，落在地上发出轰隆的响声。
第86章损失惨重
江万春看着地上的建奴白甲兵，长舒了一口气，急忙抬头看去，却不由脸色一变。
他虽然杀死了一名建奴白甲兵，可是周围的明军骑兵哪有他的身手，此刻被打的节节后退，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周围的明军骑兵后退，江万春的兵马如同长角一般探在阵营的最前面。
“不好！”
江万春看着两边包围过来的建奴骑兵，心知不好，如果再停留下去，恐怕会落入敌人的包围之中，必死无疑！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选择慢慢后退。
而此时，傅远师的兵马在两路建奴骑兵的围攻下，已经损失惨重，根本就挡不住这些骑兵的冲锋，只能勉强收缩兵力，一边抵抗，一边等待援军。
两路建奴骑兵在大营中驰骋，肆意屠杀明军士兵，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将明军的防线彻底撕碎。
耿虎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傅游击，顶不住了，我们赶快向李总兵那边撤退吧，否则来不及了。”
傅远师看着越来越近的建奴骑兵，心中涌起一股悲凉，咬牙说道。
“耿守备，立刻传令，让大家且战且退，和李总兵汇合。”
随着一声令下，原本就已经没有战意的明军士兵，立刻转身就跑，朝着对面的大营冲去。
傅远师和耿虎各自率领一队兵马断后，想要救出更多的明军士兵。
但是，明军士兵退到李如柏大营的时候，冲在最前方的明军骑兵已经彻底崩溃，也同时朝着大营的方向退回来。
“杀光他们！”
“哈哈，真是一群废物！”
“全部都给我宰了！”
建奴骑兵怒吼着，挥动大刀追杀着败逃的明军。
明军多是步卒，又如何能逃得过建奴骑兵的铁蹄！
“杀光他们！”
噗呲～
噗呲～
在建奴骑兵疯狂的杀戮中，一个接着一个明军倒在血泊之中，尸横遍野，惨叫声在这片大地上不断的想起。
傅远师和耿虎率领明军，想要阻止建奴骑兵继续追杀，但是却毫无作用。
李如柏看着两路逃回来的士兵，脸色铁青，心中却冒起了阵阵的凉气，甚至就连抓住鞭子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当年李成梁能威震辽东，是因为有一身赫赫的本事，哪怕是一人也敢闯入万军丛中，可谓是杀出来的名声。
如今面对敌人的疯狂冲锋，也许是他年纪大了，此刻的他心中没有丝毫的战意，反而有尽快离开的念头。
傅远师从远处疾奔而来，肩膀上还在滴着血，脸上已经变得惨白一片。
“李总兵，末将无能，大营已经被建奴骑兵击破。”
李如柏正要说话，前面传来阵阵的马蹄声，奉命在前方指挥的江万春也匆匆返回。
“李总兵，冲不过去，现在大伙已经退回来了。”
“该怎么办？”
李如柏看着远方建奴骑兵越来越近，喊杀声越来越刺耳，咬了咬牙。
“现在已经顶不住了，立刻传令下去，全军撤退。”
随着撤退的命令传达下去，也就宣布的明军彻底败了，开始蜂拥的向后退去。
明军退走，建奴骑兵却依然不肯放过，依然在后面疯狂的追杀。
战况异常惨烈，无数的明军步卒被追上，大刀闪过，直接倒在了血泊之中。
“杀！”
“杀！”
“杀！”
“杀光这些明狗！”
此刻正在逃跑的明军士兵，就仿佛荒野中的绵羊，再无反抗之力，纷纷倒在了建奴骑兵的屠刀之下。
一直等到天黑了，建奴骑兵这才收兵回营。
明军退兵60里，而在这60里的土地上，遍布着明军士兵的尸体，战况异常惨烈。
……
李如柏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镇定，脸色阴沉，坐在一块石头上，上面只垫着一个明军士兵的衣甲，依然冰凉。
而以往当作座位的那张黑熊皮，早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遗失。
逃回来的明军众将站在面前，个个低着脑袋，没有人敢说话。
傅远师突然翻身跪倒在地，“末将无能，致使丢失大营，请李总兵降罪。”
周围的将官见状，也急忙拜倒在地，“请李总兵将罪。”
听到众人请罪的声音，李如柏只感觉心烦意乱。
这些人可以向自己请罪，自己向谁去请罪？
“损失多少？”
傅远师急忙拱手，“李总兵，左营现在已经收敛兵马3000人左右。”
江万春上前拱手，“右营收敛兵马大约在5000人。”
李如柏听到这个数字，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可是也不由骇然。
只剩下8000人，这岂不是说在这一战中，竟然损失三万多人？
惨败！
几乎相当于全军覆没！
此刻，李如柏早已经没有了训斥众人的念头，而是在心中不断的思索，这次战败该由谁来承担责任？
傅远师守住左营，战斗不会失利！
江万春如果突击成功，战斗也不会失利！
这些虽然都是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这个主将指挥的问题。
想到这里，李如柏只感觉头痛无比，随意的挥了挥手。
“大家先回去安抚士兵，不要乱，稳住军心，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
夜已深，此时的夜晚依然非常寒冷，有的地方还会结冰。
士兵们燃起篝火，烘烤着快要冻僵的身躯。
李如柏坐在一个用树枝搭建的窝棚里，前面就是一个火堆在熊熊的燃烧，倒也不觉得寒冷。
就在他迷迷糊糊中，护卫吴云山从一旁快步跑来，“总兵，有人送来一封信。”
“信？”
李如柏愣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头，“拿过来。”
吴云山急忙将信件递过来，随后退到一边，小心的看着四周的动静。
李如柏展开信件，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地上，咬牙说道。
“竟然还敢来送信！”
他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等到看完以后心中突然没由来的一阵轻松。
这封信当然是齐尔哈至派人送来的，而信上的内容，也详细的说明这次之所以突然行动的原因，让他不要见怪。
并且齐尔哈至作出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第87章再续计划
“马总兵，我军距离建奴大营只剩下60里。”
马林听到夜不收传回来的消息，皱了皱眉头，“传令下去，全军停止前进。”
一刻钟过后，士兵们停下来休息，马林等众人聚在一起商议下一步行动。
“现在距离建奴大营只剩下60里，如果贸然前进，恐怕会受到建奴的攻击。”
马林的话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转头去看潘宗颜，没有继续说下去。
此刻的潘宗颜也是眉头紧皱，沉思良久后，缓缓说道。
“既然已经来了，那我们就再靠近一些，将他们引出来。”
郑国良摇了摇头，“潘监军，就算将他们引出来也无用，别忘了他们的主力已经去追李总兵的兵马。”
听闻此言，潘宗颜咬了咬牙，“马总兵，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去追建奴主力，看看能不能将他们引过来？”
马林迟疑了一下，苦笑着说道，“潘监军，我军只有2000多人，如果前去，万一建奴主力返回，后果不堪设想。”
在平常的时候，他基本上不会反对潘宗颜的建议，可是这一次不同，因为追过去，只要稍有差池，这2000多名骑兵恐怕都会有危险。
潘宗颜心中也是乱如一团麻，转过头去看马熠，“马千总，你的建议呢？”
马熠摇了摇头，“潘监军，绝对不能追过去，一旦建奴主力返回，而大营中的建奴从后路抄来，我军必然全军覆没，没有半分侥幸。”
潘宗颜皱了皱眉头，“可是李总兵的兵马该怎么办？”
马熠仔细想了想，缓缓说道，“李总兵的麾下应该还有四万兵马，就算建奴追过去，想要消灭这四万人，恐怕也会损失惨重，甚至会损失大半。”
说到这里，马熠想起其中的惨状，叹了一口气。
“李总兵也许会损失惨重，但是，建奴人少，肯定不会愿意承担如此损失，只要坚持下去，应该会有惊无险。”
郑国良点了点头，“马千总说的对，李总兵应该会有所防范，而且我军兵力薄弱，就算追过去也毫无用处，也只是多了一些损失而已。”
潘宗颜重重地一跺脚，“难道我们就这样等下去吗？”
马熠忽然微微一笑，“潘监军，那倒不必，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听闻此言，潘宗颜目光一亮，急忙问道，“马千总，我们要做什么？”
马熠缓步上前，环视众人，笑着说道，“当初的计划，是我们家建奴主力引走，然后李总兵的兵马直奔赫图阿拉。
可是却被建奴识破了计划，主力去追李总兵，打乱了我们整体计划。”
潘宗颜点了点头，叹息着说道，“是啊，也不知道建奴是怎么识破此计，真是可惜！”
马熠摆了摆手，“潘监军，没什么可惜的，既然建奴已经去追李总兵，那我们就继续完成我们的计划。”
潘宗颜一愣，疑惑的问道，“马千总，此言何意？”
马熠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潘监军，既然建奴主力已经去追李总兵，这样一来，岂不是也相当于他们被李总兵引走？”
“什么？”
在场的众人听到这番话，只感觉如同巨锤击中脑海，瞬间涌起一个可怕的念头，让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潘宗颜脸色一变，颤声问道，“马千总，难道你的意思是说？”
马熠点了点头，“既然建奴主力已经被李总兵引走，我们就去完成突击的计划。”
此言一出，就连郑国良这样的悍将也是汗如雨下，心跳加速。
“马千总，你想让我们去突击赫图阿拉，这怎么可能？”
马熠转过头看着郑国良，“为什么不可能？”
郑国良定了定神，苦笑着说道，“我们只有2000兵马，就算赶到赫图阿拉，又有什么用？”
马熠摇了摇头，“郑游击，难道你们忘了还有龚参将的步兵吗？”
潘宗颜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马千总，你想让步兵和我们汇合赶往赫图阿拉？”
说到这里，潘宗颜的语气顿了顿，但紧接着，他也不等马熠回答自己的话，便连连摆手，继续说道。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我不能答应。”
郑国良点了点头，“如果我们在这里，一旦不敌，还可以退回开原，重整兵力，准备再战。”
说到这里，郑国良叹了一口气，“可是如果赶往赫图阿拉，一旦建奴返回，我军再想要回到开原，已经是不可能了，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在场的众人听到这番话，纷纷点头。
“郑游击说的对，如果贸然前进，我就再无退路。”
马熠的这个建议，就连一项主战派的潘宗颜，也是听得心惊不已，冷汗直流。
这个建议，几乎相当于自投罗网，哪有成功的可能！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马熠，眼神中满是疑惑。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料事如神的马熠，此刻竟然说出这样一个危险的建议。
马熠看着众人询问的目光，忽然叹了一口气，“你们大家是不是认为退回到开原，就会万事大吉？”
郑国良苦笑着说道，“马千总，如果退回开原，我军重整兵马，尚有一战之力。
可是如果前进，真的是死路一条啊！”
马熠缓缓摇了摇头，“郑游击，你说错了，如果我们退回开原，建奴肯定会追击过来，这一点毫无疑问。
按照大家的想法，应该是据守城池，然后和建奴一战，对不对？”
郑国良点了点头，“开原有城池防守，我军只需要坚守，等着援军到来即可，总比在这里要安全。”
“援军？”
马熠忽然冷笑一声，“郑游击，如果我们退回到开原，你认为真的能等到援军吗？”
“这……？”
郑国良一呆，想起马熠话中的意思，冷汗唰的从额头上冒了出来，颤抖的声音问道。
“马千总，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没有援军？”
马熠摇了摇头，“经过此战，恐怕辽东的主战部队已经消耗一空，就算沈阳城的杨经略想要派兵，又能从哪里派兵？”
第88章又完了
马熠继续说道，“如果从别处调兵，又会多久的时间才能调动过来，然后去解救开原危机？”
说到这里，马熠叹息着看着郑国良，苦笑着问道，“郑游击，你带兵多年，应该很清楚，想要重新调动兵力需要多久的时间？
问题是，开原城能守住那么久吗？”
听完这番话，郑国良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用力捏了捏拳头，想说话，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头。
就在众人震惊不已的时候，马林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这次出征，已经带走了城内大部分的粮食，就算退回去，如果没有外援，城内的粮食恐怕最多坚持一个月，甚至还会更少。”
一旁的潘宗颜快速的在心中思索，如果调动兵力，会需要多久的时间？
良久后，潘宗颜长叹了一口气，马熠说的是对的，来不及了！
没有人敢轻易调动兵力，哪怕是沈阳城的杨经略，他也不敢，只能请示朝廷，等待批文。
然后准备粮食和物资，调动兵力，最后才会启程。
而且经过这次行动，周边的精锐部队已经调动一空，在想要调出一只精锐的兵马，短时间之内是绝对不可能。
马熠叹了一口气，“而且调动的兵马，还足以能击败建奴，解救开原城，诸位认为有可能吗？”
开原守备朱邦孝叹了一口气，“马千总说的对，绝对来不及了，我们回到开原，恐怕才真的是死路一条。”
朱邦孝是马林的嫡系，但他所说的这番话，却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因为这就是事实。
郑国良咬了咬牙，“可是，我们发兵去赫图阿拉，同样危险啊！
而且，凭借我们现在这点兵马，就算安然到达赫图阿拉，恐怕也无法攻破城池，又有何用？”
潘宗颜听到这番话，心中一动，急忙抬头去看马熠，因为这也是他心中的疑问。
马熠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可是他为什么还要提出这个建议呢？
马熠皱了皱眉头，“其实我们现在最好的退路，应该是沈阳城的方向，只要退到那里，大家也会安全。
可是，前面有建奴挡路，如果我们想要退到沈阳城，无异于自投罗网。
既然不能选择这条路，又不能退回开原，我们只能奔往赫图阿拉，没有别的选择。”
说到这里，马熠再度叹了一口气，“只希望我们行动快速，建奴知道了我们的行动方向以后，立刻返回放过李总兵的兵马，这样我们还有一线希望。
可是我担心李总兵的兵马……，唉！”
马熠感觉这段时间的叹息，简直比上一世一辈子都多。
当年在曹营的时候，他真的是不费什么心，只需要潇洒的出些主意，便一切万事大吉。
可是现在，马熠真的想起这些队友，就忍不住想叹气。
这四路兵马之中，但凡有一个和自己一样，能顶住建奴攻击的压力，局面也不会变得如此被动。
现在的明军就好像是老鼠，被建奴不停地追着打，所向披靡，真是越打越窝火！
最让马熠接受不了的事，坐镇沈阳城的杨经略，在他看来，真的是无能之辈，否则，也不会打的如此被动。
可是，此时自己这一方实力单薄，又不得不借助杨经略的实力，真是让他头痛不已。
“我们这次前往赫图阿拉，如果能提前引走建奴主力，也算是我们幸运，也就有了机会。
但是如果无法引走，或者……。”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远处传来阵阵的马蹄声，很快，派出去的明军夜不收纵马奔回，快速来到众人面前。
“马总兵，属下已经探查到建奴主力的位置。”
马林点了点头，“现在建奴主力在什么方向？”
夜不收急忙拱手，“现在建奴大军已经返回，正朝着这边赶过来。”
“什么？”
马林吃了一惊，“回来了，你们有没有探查到李总兵的消息？”
“没有，前面有建奴封锁道路，我们过不去。”
“不用打听了！”
就在马林疑惑不已的时候，马熠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潘宗颜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想法，“马千总，难道你认为……？”
事关重大，他竟然不敢，害怕说出来成真。
马熠点了点头，“大家不用猜测了，建奴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只有一个原因。”
说到这里，马熠语气顿了顿，环视众人，一字一顿的说道。
“李总兵败了！”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纷纷震惊的惊呼出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郑国良颤抖的声音问道，“马千总，李总兵麾下有四万兵马，这才多久的时间，怎么可能会败，绝对不可能，是不是你猜错了？”
听闻此言，马熠很想告诉他，他口中的李总兵就是个无能之辈，但是在众人面前，肯定不能说出如此无礼的话。
“郑游击，建奴这次出去就是为了李总兵，如果没完成任务，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回来呢？”
郑国良强笑着说道，“也许是建奴发现我们赶过来了，担心有事，所以才返回？”
马熠目光灼灼地看着郑国良，忽然冷笑一声，“郑游击，你太高看自己了，你认为建奴会将我们这2000多人放在眼里？”
说到这里，马熠伸手指着建奴大营的方向，“就算没有建奴主力，恐怕只凭大营里的建奴，就不是我军能够对付的，想指望他们因为我们撤回来，这简直是做梦。”
潘宗颜只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也在随着马熠的话快速的跳动，脑海中嗡嗡作响，一个声音在来回的回荡。
李总兵败了！
朱邦孝脸色一变，“既然李总兵败了，建奴下一个目标，岂不就是我们？”
众人听到这番话，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纷纷变色，心中暗叫不好。
“退兵，赶快退兵，否则来不及了。”
“等到建奴追过来，想走也没机会了。”
马林没有说话，目光却一直看着潘宗颜，“潘监军，事已至此，你看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第89章前进
潘宗颜额头上滴着冷汗，一颗心已经悬在嗓子眼，却始终拿不定主意。
自己一方杀了建奴大贝勒善代，齐尔哈至肯定会率兵穷追不舍。
到时候就算是退回到开原，齐尔哈至也绝对不会放过。
李如柏的兵马完了，辽东再无兵力可用，也就是说没有援兵可以救援，自己一方被消灭也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没有马熠的分析，他一定会退回开原，可是现在，他忽然发现，无论是开原还是铁岭，都不是稳妥之地。
也就是说，无论他们现在怎么做，都只有死路一条！
该怎么办？
良久后，潘宗颜抬起头看着马林，眼神中满是苦涩。
“马总兵，你下命令吧！”
马林当然明白潘宗颜的心意，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立刻传下命令，尽快退回开原。”
“等一下！”
话音刚落，马熠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不能退，否则必败无疑。”
马林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马熠摇了摇头，忽然笑了起来，“何必如此，既然已经没有退路，我们为什么要退？”
潘宗颜吃了一惊，“马千总，难道你的意思是说……？”
马熠点了点头，“没错，我们退回开原，恐怕只有死路一条，既然如此，我们不能退，而是前进。”
潘宗颜脸色一变，“可是，齐尔哈至的主力已经回来了，一旦前进，岂不是落入了建奴的包围之中？”
众人听到马熠这番话，也是暗暗心惊不已。
如果这支兵马继续前进，唯一的结果，就是落入建奴的包围之中，再也没有一丝活路了。
马林点了点头，“我们回到开原，如果运气好，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在现在的情况下，如果继续前进，恐怕连一丝的希望都没有。”
马熠摆了摆手，“大家不用担心，我们这次前进，就算到达赫图阿拉，恐怕也无法攻破城池。”
说到这里，马熠的语气顿了顿，但紧接着，他也不等众人回答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这次前去的目标，并不是计划中的赫图阿拉，而是宽甸！”
“宽甸？”
众人听到这个名字，脸上赫然变色。
“不行！”
“太危险了！”
潘宗颜叹了一口气，“马千总，宽甸以前隶属我大明王朝，但现在已经归建奴，我们想要去那里，太危险了。”
郑国良点了点头，“没错，不只是宽甸危险，而且我们所经过的路程，也会十分危险，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恐怕连赫图阿拉都难到达，又怎么可能到达得了宽甸。”
马熠微微一笑，“郑游击，难道你怕了吗？”
听闻此言，郑国良脸色顿时有些涨红，“马千总，休要说笑，我只是认为相比较之下，继续前进，反倒不如回开原更安全。”
马熠叹了一口气，“郑游击，现在李总兵已经败了，在辽东这里，也只剩下我们这一支兵马，再无援兵。
就算我们回到开原，也只是据城死守，最终落得个与城池共存亡的下场。
如果按照我的计划，我们前去宽甸，应该是相对更安全一些。
建奴人口少，这次为了对付我四路大军，恐怕已经将所有的兵力抽调一空。
这样一来，宽甸必然防守空虚，只要我们到达那里，也就安全了。”
说到这里，马熠语气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我们真正危险的地方，并不是在宽甸，而是在赫图阿拉，只要闯过这里，我们也就安全了。”
潘宗颜点了点头，“赫图阿拉是重中之重，建奴必然会留下重兵把守，我们想要闯过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马熠摆了摆手，“潘监军，兵法云，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只要利用好这一点，我们这次安全闯过赫图阿拉，是有很大的希望的。”
朱邦孝皱了皱眉头，“可是，如果我们前去，一旦赫图阿拉派兵出来追击，我们岂不是危险之极，想要闯过去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马熠忽然冷笑一声，“朱守备，你刚才也说过，赫图阿拉是建奴的重中之重，绝对不能有事。
所以我敢断言，当他们听说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除了迎战，而是退回城内。”
听闻此言，潘宗颜目光一亮，“说的对，他们的第一反应，确实是应该保住赫图阿拉，而不是来追击我们。”
郑国良皱了皱眉头，“可是他们早晚会知道我们真正的意图，到那时候追出来怎么办？”
马熠摆了摆手，“郑游击，所以我才说这是关键，只要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快速突破，只要穿过了赫图阿拉，我们也就安全了。”
朱邦孝摇了摇头，“马千总，就算我们突破过去，但是他们依然追过来，又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朱邦孝的语气顿了顿，但紧接着，他也不等马熠回答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
“那里是建奴的地盘，他们比我们熟悉，对他们更有利，如果追出来，恐怕我军不敌呀！”
马熠点了点头，“所以这个时候，龚参将的兵马就起到作用了，让他们在山里向赫图阿拉进发。
只要赫图阿拉的建奴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不敢出城去追我们。”
潘宗颜听到马熠的这番话，仔细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马千总，这样我们可能确实能突破赫图阿拉的封锁，可是就算到了宽甸，又能如何？
齐尔哈至的主力已经回来了，他们肯定会继续追击，到时候该怎么办？”
听闻此言，这次没等马熠说话，马林忽然笑了起来。
“潘监军，等我们到达了宽甸，那就会行动自如，可以回大明，也可以去朝鲜，就算齐尔哈至再追过来，也拿我们没办法了。”
潘宗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猛地一拍手，点了点头，“我怎么忘了呢。
只要我们到达了宽甸，无论去辽阳，还是去海州，都可以任去自由。”
说出这番话，潘宗颜已经大笑了起来。
第90章坏消息
马熠看着满脸喜色的潘宗颜，忽然叹了一口气。
“我们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好处。”
潘宗颜收起脸上的笑容，急忙问道，“是什么？”
马熠缓缓说道，“我们到达宽甸以后，齐尔哈至一定不会放过我们，肯定会派兵去追。
这样一来，齐尔哈至的兵马就得不到足够的休整，如果沈阳城的杨经略能尽快调动兵马，也不是没有取胜的机会。”
听闻此言，潘宗颜目光一亮，不由点了点头。
如果自己的兵马真的到达宽甸，那就和沈阳城是两个方向。
齐尔哈至如果派兵去追自己，那么，他就是奔着赫图阿拉东面的方向。
沈阳城在西面，一旦派兵前来，就会让齐尔哈至两面难以兼顾。
也许，真的有机会！
马熠点了点头，“现在的关键是，不但是我们要突破赫图阿拉的防线，最好龚参将的兵马也赶过去，这样才能增强我们的实力，同齐尔哈至周旋下去。”
说到这里，马熠语气顿了顿，“我的计划是，龚参将的兵马沿着山梁向北走，绕过赫图阿拉，然后朝着朝鲜的方向赶过去，最后绕一个圈和我们来汇合。
路程遥远，可是，龚参将等人所带的粮食本来就不多，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如果让龚参将沿直路到达宽甸，途中经过的都是建奴的防线，恐怕又十分危险。”
潘宗颜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现在天寒地冻，龚参将又没有太多的粮食，实在太危险了。”
马熠皱了皱眉头，“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让龚参将沿着山梁去到叶赫部，尽量保存实力。”
马林忽然摆了摆手，“仲明，粮食的问题不用担心，龚参将现在在山上，建奴的兵马在山这一边，叶赫部在山那一边，到时候只要让叶赫部的人送一些粮食，不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吗？”
听闻此言，马熠目光一亮，猛地一抬手，笑着说道，“还是老爹有办法，果然厉害。”
马林没有回答马熠的话，而是转过头去看潘宗颜，嘴角含笑。
“潘监军，刚才是小儿一派胡言，你千万不要当真，至于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还要你拿主意才行。”
听闻此言，潘宗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马总兵，事已至此，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他知道马林说这番话的意思，那就是责任！
此事虽然已经计划周详妥当，但是尿敢保证就一定能够成功。
万一失败了，谁来担责？
马熠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总，他怎么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马林依然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潘宗颜。
潘宗颜环视四周，见众人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我个人决定，我们突破赫图阿拉的防线，走这一条路，各位可有建议？”
众人闻言，纷纷拱手，“全听潘监军吩咐。”
如果是在和建奴战斗之前，众人绝对会赞成退回开原。
但是此时，众人已经很清楚，就算退回开原，也只是死路一条，倒不如闯出一条活路。
就如同刚才所言，只要突破赫图阿拉的防线，就可以到达宽甸。
到那时候，无论是退还是进，都在无危险可言。
此刻，就是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万丈深渊，该如何选择，众人心里都很清楚，前进是唯一的生路，哪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马林看到大家都同意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
……
房间中，茶香四溢，清新怡人。
杨镐却仿佛对杯中的香气毫不在意一般，手指摩挲着杯沿，眉头紧皱，目光悠远而迷离。
只是短短的几天，鬓角就多了许多白发，整个人也憔悴了许多。
每一次门外传来脚步声，都会让他心跳加速，一颗心悬起来，一直等到外面无事发生，他这才能稍稍轻松一些。
此刻，他希望听到战事的消息，却又害怕听到不愿接受的噩耗。
“不会有事的！”
杨镐喃喃自语，端起面前的茶水轻轻地喝了一口，想要用这股茶香，压制住内心的恐慌和焦虑。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敲门声响起，杨镐的精神就如同弓弦一般猛然绷紧。
“什么事？”
杨镐深吸一口气，努力用平静地语气问道。
“周巡抚求见。”
听到这个名字，杨镐心中吃了一惊，就连杯中的茶水都溅出了一些。
“快进来说话。”
很快，杨镐便看到房门被推开，脸色发白的周永春从门外走了进来，又随手小心地关好门，这才快步来到桌前，压低声音说道。
“杨经略，大事不好了，李总兵败了。”
“什么？”
周永春的声音虽然不大，停在杨镐的耳中，却无疑于晴天霹雳一般，真的他脑海中嗡嗡作响，就连他手中的茶杯也拿捏不住，直接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周巡抚，你说什么，李总兵败了，这怎么可能？”
周永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叹了一口气，“建奴恐怕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计划，主动放弃追击马总兵，而是掉头来追击李总兵的兵马。
结果李总兵迫不及防，被建奴击败。”
杨镐痛苦的闭上双眼，恨不能眼前的一切是一场梦，良久后，嘶哑的声音问道。
“周巡抚，李总兵损失如何？”
周永春拱了拱手，“李总兵已经退后六十里，现在收敛兵马，只剩下9000人左右。”
啪！
“废物！”
杨镐再也顾不上斯文，猛地一拍桌子，怒吼一声。
“五万兵马，现在就给我剩下9000人，这仗是怎么打的？”
听闻此言，一旁的周永春也是暗暗的捏紧拳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一直以来，他们对李如柏真是抱以重望，认为他是四路兵马中最勇猛的战将，他所率领的兵马，也是最值得信任的兵马。
可是现在，竟然如此模样！
杜总兵和刘总兵全军覆没，那是因为中了敌人的的诡计，但是尚且和建奴厮杀到最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