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撤兵
马林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杜总兵中了建奴的诡计，现在已经被击败。”
布尔杭武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可是此刻听到，依然震惊不已，“马总兵，杜总兵败了，我们该怎么办？”
马林摆了摆手，“布尔杭武，你不用担心，无论那边的局势如何，我们只管守住开原和叶赫城即可。”
说到这里，马林上前拍了拍布尔杭武的肩膀。
“建奴虽然暂时占了上风，但是我军还有余力反攻，相信杨经略已经做好了妥善的安排，我们只管照做即可。”
……
龚念遂捏着手上的信件，久久没有放下，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李希泌看到龚念遂迟迟没有说话，急忙问道，“龚参将，信上说什么。”
龚念遂这才被惊醒过来，苦笑的说道，“信上说，让我们尽快退兵，绕路回到开原。”
“什么？”
听闻此言，李希泌不由吃了一惊，“退兵，这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李希泌瞪大了眼睛看着龚念遂，“龚参将，给我们退兵，这里怎么办？”
龚念遂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打起来的阵地，叹了一口气，“李游击，这是沈阳方向的命令，赶快去传令吧，趁着建奴还没有攻打，我们赶快退兵。”
李希泌急促的说道，“可是如果我们退兵，计划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龚念遂摆了摆手，“李游击，不用多说了，还是赶快走吧。”
说到这里，龚念遂拍了拍李希泌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道。
“李游击，军中抗命中，这可是大罪，我们承担不起。”
听闻此言，李希泌这才反应过来，叹了一口气，“好吧，我这就去传令。”
说完话，他正要离开，一名士兵匆匆跑了过来，顾不上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便大声说道。
“龚参将，建奴的兵马距离我们只剩下20里。”
龚念遂脸色一变，急忙说道，“李游击，赶快去传令，我们立刻离开。”
李希泌急忙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了。
没多久的功夫，麻岩管从从一旁快速奔来，“龚参将，是你说要撤兵？”
龚念遂苦笑的点了点头，“是沈阳方向的命令，不管我们愿不愿意，都要立刻撤退。”
麻岩管皱了皱眉头，“现在建奴距离我们已经不远，就算我们想撤退，又该怎么退？”
说到这里，麻岩管语气顿了顿，但紧接着，他也不等龚念遂回答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
“建奴已经来了，我们想要直接朝着开源的方向撤退，恐怕是不可能。
从那里走就会下山，再想要逃出建奴的铁蹄，绝无可能。
龚参将，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想清楚才能下山，否则危险呀！”
听闻此言，龚念遂脸色一变，仔细想了想，这才缓缓说道。
“让大家快速越过前面的山梁，然后快速赶到富勒尔山梁上，建奴就追不上我们了。”
麻岩管吃了一惊，“可是，这里距离前面的山梁还有很远，万一建奴追过来，而我们还没有到达前面的山梁，那岂不是危险至极？”
龚念遂皱了皱眉头，“让大家快速一些，别耽搁时间，我们应该有机会。”
……
一队兵马在满是积雪的官道上奔走，他们就是正赶过来的后金兵马。
齐尔哈至坐在马背上，看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山脉，眉头已经皱成川字形，眼神中不时闪出怒火。
以他现在的年纪，应该是更加沉稳，遇事不惊，可是这一次，这个可恨的马林，却让他真的发怒了。
一连几次击败自己的兵马，损失无数，实在是可恨！
原想要放他一马，暂时让他多活一段时间，可是没想到，竟然来抢占思凡崖，真是不知死活。
这一次，一定要彻底消灭这个可恨的小丑，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我军距离界凡山，只剩下15里左右。”
安古费扬急忙上前，小心的说道，“大汗，是否让将士们休息一下？”
“不必了！”
齐尔哈至冷冷的一笑，眼神中透着一抹王者般的轻蔑。
“明狗最厉害的就是大炮，他们现在已经登山，大炮自然带不上去。”
说到这里，齐尔哈至眼神中射出一道寒光，怒吼一声。
“只是一群没有大炮的明狗而已，想要阻止我后金勇士的脚步，简直是做梦。”
“传令下去，全军急速前进，今天一定要拿下界凡崖，将这一伙明狗彻底消灭。”
周围的将士听到这个命令，立刻沸腾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嗷嗷大叫。
“杀光他们！”
“可恨的明狗，一个不留！”
在一声声的欢呼声中，士兵纷纷加快速度，朝着界凡山的方向快速而去。
齐尔哈至听着震天的欢呼声，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真的很担心。
盘踞在界凡山上的明军，就好像一颗钉子，深深地钉在他的心里，让他总感觉到不安。
这里地势重要，如果不尽快夺回，一旦有事，后果不堪设想！
作为一个靠13副铠甲就能起家的枭雄，他很清楚，如果被明军占据这里，也就相当于被封住了出路。
到那时候，再想要夺回，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一定要快，绝对不能拖延时间！
建奴兵马之中，也不是全都是骑兵，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步兵。
莽泰尔古的兵马可以快速赶，是因为他手下都是骑兵，速度自然极快。
可是这一只建奴主力，除了骑兵，更多的是步兵，所以在速度上自然会慢很多。
打军快速来到界凡山下，经过短暂的休息，步兵开始顺着山上的斜坡向上攀爬。
齐尔哈至听着旁边一名夜不收传来的消息，眉头却渐渐的皱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大汗，山上的明军好像撤走了。”
“你说什么，看清楚了吗？”
一旁的敏阿伸手指着山上隐约可见的人影，“你说他们撤兵了，这些是什么人？”
“贝勒爷，我们一开始也以为是人，可是靠近以后才发现是，那些人是不会动的，是假人。”
第62章坏消息
齐尔哈至听到夜不收传来的消息，眉头皱的更紧了，转过头看着山上。
此刻，勇士们正在快速登山，已经攀爬到一半了，却依然没有受到攻击。
在这一段路程地势平坦，如果扔下石头，一定会给自己一方造成极大的伤害。
而且当初为了防守这里，也确实准备了不少石头。
后金勇士的速度很快，没多久的时间，就已经攀爬到山顶，竟然奇迹般的没有收到任何攻击，顺利的占领了易守难攻的界凡崖。
见到这一幕，敏阿顿时大喜，“父汗，他们吓跑了，真是太好了，我们夺回界凡崖了。”
能顺利地夺回界凡山，让每个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安古费扬挠了挠头，“可是，这里地势险要，如果明军守在这里，就算我军想要攻下，恐怕也会损失惨重。
但是他们为什么没有防守，而是就这样拱手让给我们呢？”
听闻此言，齐尔哈至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众人，发现大家的眼神中也满是疑惑，心中不免失望。
“我知道！”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众人急忙转头看去，便看到四贝勒皇大其从人群中走出。
齐尔哈至用鼓励的目光看着皇大其，“老八，明军为什么这样做？”
皇大其转过头看着山顶的方向，缓缓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明军是想要撤回开原。”
敏阿冷哼一声，“真是做梦，想跑没那么容易！”
齐尔哈至点了点头，“老八，那你说说明军为什么会撤兵，而不是选择坚守这里？”
皇大其微微一笑，拱手说道，“父汗，这里只有马林一路兵路，人数最多也不过万人左右。
就算他们守在界凡崖，也不可能挡住我们的进攻，最终的结果，恐怕也会全军覆没。”
齐尔哈至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大声说道。
“步兵沿山梁继续搜，骑兵绕路而行，一定要追上他们。”
说到这里，齐尔哈至想起死去的善代，虎目中顿时喷出熊熊的怒火。
“这一次一定要彻底消灭他们，一个不留。”
这股明军实在可恨，就算挫骨扬灰，也难消心头之恨。
“一个不留！”
“杀光他们！”
在众人的怒吼声中，大军正要启程，突然间，一队兵马从远处急奔而来。
众人停止欢呼，纷纷朝着前方看去。
双方越来越近，很快，便有人惊呼出声。
“是三贝勒的兵马？”
“咦，三贝勒的兵马好像少了很多？”
“难道三贝勒被击败了？”
“不可能，三贝勒勇猛过人……。”
齐尔哈至看着这一队兵马狼狈的模样，耳边听着众人小声议论的声音，目光顿时一凝，心中冒起一股不好的想法。
难道……？
就在众人猜测的功夫，疾奔而来的兵马已经和大部队汇合在一起。
一行人匆匆来到齐尔哈至面前，纷纷扑倒在地。
“父汗，儿臣……。”
莽泰尔古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只是不断地叩头。
只不过，他虽然没有说明他，但是，齐尔哈至看到他身上的伤势，和他周围士兵的狼狈模样他，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可恨！
又败了！
齐尔哈至看着跪在地上的莽泰尔古，眼中的怒火更盛，几乎要夺眶而出，一只手抓起马背上的鞭子，就要狠狠的打下去。
可是，当他看到莽泰尔古身上的伤势的时候，也许是他老了，心头忽然一软，让他再也挥不下去了。
“莽泰尔古，到底是怎么回事，赶快说清楚，否则饶不了你！”
莽泰尔古跪在地上也不敢起身，哽咽着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怒吼着说道。
“父汗，都是叶赫部，如果没有他们出现，儿臣这次一定能消灭明军。”
“叶赫部？”
齐尔哈至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布扬古，看来你真的是想要和我作对！”
莽泰尔古急忙说道，“父汗，这一次叶赫部突然偷袭我们，害得我们损失惨重，这个仇一定要报啊！”
安古费扬急忙说道，“大汗，叶赫部的仇一定要报，可是明军就在眼前，绝对不能放过他们呀。”
齐尔哈至冷哼一声，举起鞭子指着前方，咬牙说道。
“莽泰尔古，收起你的眼泪，立刻带上你的兵马，明军就在前面，这次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赶快去吧。”
莽泰尔古听到这番话，知道没事了，急忙跳起身来。
“父汗放心，这一次如果不能消灭明狗，儿臣绝不回来。”
说完这句话，莽泰尔古立刻跳上战马，用力挥手，“大家跟我走，我们去报仇，杀光这些明军！”
周围的将士听到这番话，立刻大声附和，纷纷调转战马，随着莽泰尔古狂奔而去。
“杀光他们！”
“报仇！”
“报仇！”
……
建奴骑兵绕着山梁一路疾行，一直行军到晚上，也没有发现明军的踪迹，无奈只能就地安营扎寨，等到天明再追。
营帐中被几盏油灯照亮，让帐篷里的空间显得更加狭小。
齐尔哈至坐在帐篷正中，目光环视，看着站在两旁的众将，却没说话。
众人也不敢多说，只是默默的低下头，心中却在猜测齐尔哈至在想什么。
良久后，齐尔哈至重重的一拍桌子，缓缓说道。
“马林屡次破坏我们的好事，实在可恨，你们可有办法一报此仇？”
安古费扬急忙上前说道，“大汗，明军的攻势已经瓦解，四路明军也只剩下马林，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现在既然马林想要退兵回开原，不如我们就趁胜追击，将去一举消灭。”
莽泰尔古用力挥了一下拳头，咬牙说道，“等击败了开原明军，我们就可以直接去打叶赫部，也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这一次，叶赫部骑兵偷袭，莽泰尔古损失惨重，如果只是普通的骑兵，他还能忍受。
可是，在这一战之中，就连最精锐的白甲兵也损失了不少，着实让他心疼。
齐尔哈至点了点头，依然没有说话，而是转头去看皇大其。
“老八，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第63章明军实力
皇大其听到问话，急忙拱手，“父汗，五哥在开原附近遇到明军骑兵，而我们又在这里遇到明军步兵，这就说明明军已经兵分两路。
虽然他们可以趁机重创五哥兵马，但是，却也给了我们逐个击破的机会。
只要在这里消灭了明军步兵，我们便可以乘胜追击，到时候开原只有骑兵防守，你就不足为虑，我军必胜。”
齐尔哈至听到皇大其的一番分析，满意的点了点头。
别人能看出这是最好的机会，但是却没人像皇大其分析的这样仔细。
“大家说的对，马林如此猖狂，是应该教训他一番的时候了。”
莽泰尔古顿时大喜，“儿臣愿意做先锋，请父汗应允。”
就在众人说话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群人从远处快速奔来。
齐尔哈至看到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人，脸色不由一变，一颗心慢慢地悬了起来。
因为走在最前面的人名字叫索海，他是费东英的儿子，此时应该随同父亲在赫图阿拉防守。
也就是说，索海是从赫图阿拉而来。
难道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就在齐尔哈至心中猜测的时候，索海已经从远处快步奔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同时取出一封信件，双手奉上。
“大汗，紧急军情。”
齐尔哈至看着索海手里的信件，心中更加吃惊。
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费东英怎么会派儿子亲自来送一封信？
此信必然非同小可，否则以费东英的沉稳，绝不会做出此等事情。
齐尔哈至急忙接过信件，立刻打开查看，当他只看了一眼，脸色便不由一变。
等到他快速的将整封信看完以后，一向镇定的他，此刻额头上也微微冒汗。
齐尔哈至看完信后，将信件折好，小心的收起来，随即转头看向众人，缓缓说道。
“传令下去，立刻安营扎寨，今晚就在此过夜。”
众人听到这个命令，不由一愣。
此时天色还不晚，而且正是追击的好时候，应该是加快速度而不是休息呀！
……
齐尔哈至坐在中军大帐中，看着站在两旁的众人，微微皱眉。
此刻在中军大帐中的人虽然不多，都是他最亲信的人，因为接下来他要说的话，非同小可，万万不能被外人知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齐尔哈至目光灼灼的看着众人，缓缓说道，“索海送来的信上说明，盘踞在沈阳城的明军，已经派出一路兵马，趁着我军追击马林的时林，直取赫图阿拉。”
“什么？”
“怎么可能？”
齐尔哈至的话音刚落，中军大帐中便不断地响起惊呼声。
敏阿瞪大了眼睛，吃惊的问道，“大汗，沈阳明军真的想要攻打赫图阿拉？”
齐尔哈至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绝对不会有错。”
“哈哈！”
敏阿突然仰天大笑，“既然明军想要找死，那我们就成全他们。”
众人听到这番话，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大声说道。
“对呀，既然知道他们来了，那我们就去迎战……。”
“就像当初对付杜松一样，直接将这股兵马彻底消灭……。”
“对，把他们消灭，以后看他们还敢不敢来……。”
皇大其皱了皱眉头，忽然开口说道，“可是大家别忘记了，我们现在正在追击马林。”
虽然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可是众人听到以后，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只是一瞬间，原本熙熙攘攘的大帐里，突然安静下来。
皇大其看到众人不说话了，这才缓缓说道，“原本马林的兵马可以安全的退回开原，可是他们没有这样做，反而前来进攻思凡崖，我当初还在怀疑他们为什么这样做，现在一切都清楚了！”
说到这里，皇大其的语气顿了顿，“马林的兵马攻打思凡崖，并不是想要靠着这一路兵马进攻赫图阿拉，他们真正的企图是牵制住我军主力。
而明军真正的攻击主力，是刚刚出沈阳城，正在快速赶过来的这只兵马。”
安古费扬猛然瞪大双眼，吃惊的看着皇大其，“马林成功的功打下思凡崖，我军主力确实被牵引制过来了。”
莽泰尔古摇了摇头，震惊的说道，“如果我们不知道，这一次岂不是危险了。”
皇大其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桌子上的信件，缓缓说道，“看来这件事情的关键就是这封信呀！”
齐尔哈至见皇大其已经猜出了这封信的内容，也不隐瞒，点了点头，“没错，这封信就是告诉我们这件事情。”
敏阿冷哼一声，“有什么可担心的，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沈阳城派兵，那就钱去迎战，将他们一并消灭。”
皇大其摇了摇头，“如果我们前去迎战，马林的兵马怎么办？”
莽泰尔古重重的一跺脚，“看来也只能暂时放过他们，先去迎战沈阳来的兵马。”
敏阿点了点头，“对，我们先消灭这一路兵马。”
皇大其转身对着齐尔哈至拱了拱手，“父汗，知不知道沈阳城出来的兵马有多少人？”
齐尔哈至皱了皱眉头，拿出信件，缓缓念了起来，“据信上所说，大约在五万人左右，装备火铳15000支，大小火炮近300门，骑兵一万……。”
在场的众人听到齐尔哈至的讲述，纷纷脸色一变，心中骇然。
他们一方面吃惊齐尔哈至竟然知道的如此详细，另一方面，也是震惊明军竟然派出如此多的兵马。
齐尔哈至放下信件，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缓缓说道。
“现在已经知道明军的实力，各位可以建议，该如何应对？”
莽泰尔古走上前来，大声说道，“父汗，这一伙明军虽然实力不弱，但是在我族中勇士的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
只要父汗下令，儿臣愿意带领兵马将其消灭。”
众将闻言，纷纷上前拱手，“大汗，我等也愿意前往！”
敏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大汗，沈阳城出来的明军虽然实力不弱，但是和杜松度相差无几。”
第64章三天
敏阿冷哼一声，“杜松尚且被我们打得全军覆没，这一路明军自然也不在话下。”
皇大其摇了摇头，“这一路兵马人数不少，想要将其消灭，我军也要小心应对。
可是，马林的兵马怎么办？”
莽泰尔古摆了摆手，冷笑一声，“老八，既然想要对付沈阳城来的明军，那就暂且让马林多活一段时间，便宜了他。”
皇大其眉头紧皱，仔细想了想，缓缓说道，“五哥，现在不是我们放过马林，而是如果我们去攻打沈阳城来的明军，万一马林也从这里突破去赫图阿拉，我军岂不是两面受敌？”
在场的众人听到这番话，顿时反应过来，脸色纷纷一变。
坐在主位的齐尔哈至，听到这番话，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之所以担心，正是担心界凡崖上这些他原本认为不足为虑的明军步兵。
从沈阳城出来的明军，实力不弱，他必须要最先消灭，才能转头去对付马林。
但是马林占据了有利地形，想要将其快速消灭，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如果他去攻打沈阳城来的明军，他几乎可以肯定，马林立刻会尾随而，让他无法专心应对。
就在他皱眉不已的时候，皇大其再次开口说道。
“原以为马林是庸庸碌碌之辈，可是没想到，在四路兵马之中，他才是最难对付的一人。”
说到这里，皇大其叹了一口气，“马林孤军深入，抢占思凡崖，原本就算是成功了，但是很快就会落入被我军包围之中，实属取死之道。
可是再配合上沈阳城来的明军，马林这一步看似错误的举动，却如同神来之笔，顿时演变成了最有力的举动。
他们占据有利的地形，时刻威胁赫图阿拉，如果我军退走，他们立刻长驱直入。
如果我军围攻，他们都是步兵，又占据了有利地形，就算想打下来，也不是短时间之内就能做到的。
而在我两军对峙的时候，另一路明军便可以快速前进直奔赫图阿拉，到那时候我军将陷入两难之地。
如果退兵去攻打沈阳城的明军，思凡崖上的明军就会在后路骚扰我们，让我们疲惫不堪。
可是如果不理会沈阳城的明军，凭借他们现在的实力，想要倒下赫图阿拉恐怕也不是难事。
到时候赫图阿拉被明军打下，后果不堪设想啊！”
安古费扬吃惊的说道，“四贝勒，这岂不是说，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打下思凡崖，消灭这一路明军？”
皇大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身对着齐尔哈至拱了拱手，“父汗，现在的关键是，沈阳城出来的明军行军的速度一定会非常快，恐怕没等我们消灭马林，他们已经赶到了赫图阿拉，我们继续留在这里，恐怕就危险了。”
齐尔哈至摆了摆手，“这件事情你们不用担心。”
说到这里，齐尔哈至拿起信件在众人面前晃了晃，“这上面已经说的很清楚，他会尽量拖延时间，绝对不会让行军的速度变快。”
听闻此言，皇大其目光一亮，“如果真是这样，只要我们能在短时间之内消灭马林，一切还来得及。”
齐尔哈至点了点头，“而且还有另外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们。”
说到这里，齐尔哈至语气顿了顿，这才缓缓说道，“据可靠消息，沈阳城已经发布命令，让马林退回开原。
如果我猜的没错，思凡崖上的明军退走，恐怕就是接到了沈阳城的命令，准备退兵。”
“什么？”
众人听到这番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汗，明军占据如此有利地形，为什么会退兵，这是不是他们的诡计？”
听闻此言，齐尔哈至嘴角忽然泛起一丝冷笑，“大家放心，这些都是真的，绝对不是他们的诡计。”
安古费扬目光一亮，“大汗，既然马林想要退兵，我们也不用去追他们，只需要回去对付沈阳城来的明军。
到时候把这一路明军消灭，再回来对付马林也不迟。”
莽泰尔古已经忍不住大笑起来，“真是一群蠢货，竟然也想要和我们作对，简直是做梦！”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稍稍放心，脸上再次恢复了笑容。
但是，接下来皇大其说出的话，却再次让他们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马林真的退兵了，我军没有后顾之忧，自然最好。”
皇大其目光灼灼的环视众人，一脸肃然的说道。
“可是，马林如果执意不退兵，又该如何？”
安古费扬愣了一下，“四贝勒，既然是沈阳城下达的命令，马林不敢不从吧？”
皇大其摇了摇头，“马林部狡猾无比，他们费尽心思设下了这个局，万一不愿意轻易放弃，这样就会对我军不利了。”
说到这里，皇大其转身对着齐尔哈至拱了拱手，“父汗，儿臣想知道从沈阳城出来的明军，如果可以拖延时间，他们可以拖延多久呢？”
齐尔哈至听到这番话，心中立刻会意，“老八，难道你想要先消灭马林部？”
皇大其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马林的兵马虽然不多，但是，儿臣认为他们才是我们应该最重视的一路兵马。
只要消灭马林部，沈阳城出来的兵马虽然有五万之众，但是如同杜松之流不足为虑。”
听闻此言，齐尔哈至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他迟迟没有下定决心，也是在考虑这件事情。
齐尔哈至思索良久，缓缓说道，“沈阳出来的兵马就算拖延，最多两天，也许一天。”
皇大其皱眉仔细想了想，“如果可以拖延两天，再加上赫图阿拉至少可以坚持一天，我们最多有三天的时间。”
安古费扬听到这番话，顿时大喜，“我们有三天的时间，真是太好了，这三天之内，一定可以消灭马林部。”
皇大其摆了摆手，“这其中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我们花费了三天的时间，结果没有消灭马林部，到时候该怎么办？”
这件事情，才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第65章他是谁
莽泰尔古上前拱手，“父汗，有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儿臣愿意立军令状，不杀光这些明军，绝不回来。”
齐尔哈至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去看皇大其，“老八，你认为呢？”
皇大其向前一步，说出了一句让人出乎意料的话。
“父汗，儿臣认为，应该舍弃马林这一路明军，先攻打沈阳城来的明军。”
众人听到这番话，顿时吃了一惊，“先攻打沈阳城来的明军？”
莽泰尔古摆了摆手，“老八，你是不是说错了，现在我军必须要用最短的时间消灭一路兵马。
沈阳城来的兵马众多，想要先将他们消灭，谈何容易？”
敏阿点了点头，“没错，如果不能尽快消灭沈阳城来的兵马，一旦我军被牵制，后果不堪设想。
老八，还是应该先消灭马林的兵马才对呀。”
齐尔哈至意味深长的的看着皇大其，“老八，这是为何？”
皇大其拱了拱手，缓缓说道，“按照正理来说，确实应该先对付更弱的马林。
可是，难道大家没有注意，刚才父汗已经说出了沈阳城来的明军所有的配置，甚至火力的装备如何也一清二楚。
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沈阳城来的明军装备如何，相信父汗也知道他们的行军路线。
这样一来，难道大家不认为消灭这一路明军，应该更容易一些吗？”
话音落下，大帐中一片寂静。
目光灼灼的看着皇大其，个个眼神发亮，心中恍然。
他们只想到了沈阳城来的兵马人多势众，可是却忘了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情报！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而是事实！
知道了敌人所有的情报，便可以针对这些设下埋伏，从而将其消灭。
当众人反应过来之后，纷纷转头去看齐尔哈至。
齐尔哈至突然仰天大笑，眼神中满是欣慰，“老八，我没看错你，哈哈哈。”
说到这里，齐尔哈至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莽泰尔古，你留下一队兵马，在这里看住这一队明军，绝对不能让他们前进半步。”
“其余的众将随我一同退回，设计埋伏沈阳城来的明军。”
众将闻言，纷纷拱手！
……
夜色清凉，四下寂静无声。
齐尔哈至坐在营帐上，脚下放着一个火盆，烘烤着他有些发僵的双腿。
他喝着杯中的酒，目光看着桌上摇晃不停的烛火，心中却在想着年轻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征战四方，爬冰卧雪，只要睡上一觉，立刻精力充沛。
只赶了这一点路，有些疲惫了！
“真的老了！”
齐尔哈至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感觉自己回忆的时候好像更多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个很低的声音在大帐外响起。
“父汗睡觉了吗？”
齐尔哈至听到外面的声音，精神顿时一震，放下酒杯，“老八，进来吧。”
随着话音落下，很快帐篷的门帘被掀开，皇大其从门外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父汗。”
齐尔哈至点了点头，又伸手指了指桌子的对面，“坐下说话吧。”
皇大其急忙应了一声，小心的坐在桌子一角。
“老八，这么晚了你不休息，看来是有要事要说？”
皇大其急忙取出手上拿着的东西递了过去，“父汗的腿不好，儿臣这里还有一张黑熊皮，保暖效果很好，所以送过来。”
齐尔哈至接过皇大其递过来的黑熊皮，随手盖在腿上，抚摸着上面光滑的毛皮，心中更是满意。
“老八，难得你还记得！”
说到这里，齐尔哈至语气顿了顿，嘴角忽然泛起一丝笑意，“老八，不过这次恐怕不只是来送黑熊皮，应该还有别的事要说吧？”
皇大其急忙拱手，“父汗英明，果然什么事也瞒不过您的双眼。”
齐尔哈至哈哈大笑，“既然有事，那就赶快说出来吧？”
皇大其点了点头，神情中闪过一丝忧情，“父汗，儿臣回去以，心中一直有些担心，所以才斗胆前来询问，希望父汗不要责怪。”
齐尔哈至摆了摆手，“有话你只管说。”
皇大其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父汗，这次回军围剿明军，事关重大，一旦有事，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儿臣想要询问，父汗得到的情报真的准确吗？”
听闻此言，齐尔哈至嘴角忽然泛起一丝不屑的冷笑，“老八，你担心情报是假的？”
皇大其急忙拱手，“儿臣知道父汗英明，但是那些明人实在太狡猾，不得不防啊！”
齐尔哈至点了点头，“老八，你能考虑到这一点，也实属难得。”
说到这里，齐尔哈至语气顿了顿，但紧接着，他也不等皇大其回答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
“但是这一点你尽管放心，他们不敢骗我。”
皇大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因为他知道，如果父汗想让他知道更多，就一定会继续说下去，否则就算是询问，也得不到回答，反而还会引起父汗的不满。
齐尔哈至今天的兴致明显很高，将杯中酒缓缓眼下后，嘴角忽然泛起一丝冷笑。
“老八，你知道为什么可以肯定他们不会骗我？”
皇大其急忙拱手，“儿臣不知。”
齐尔哈至冷哼一声，“老八，因为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倒霉的不是我，而是他。
一旦被大明皇帝知道了，恐怕连他家的祖坟都保不住，他又怎么敢骗我呢？”
听闻此言，皇大其猛地抬起头来，惊呼一声，“父汗，难道你说的人是……？”
齐尔哈至点了点头，“没错，这些年来，如果不是有他，我们又怎么会有今天。”
说到这里，齐尔哈至意味深长的看着皇大其，缓缓问道，“老八，你说这些事情如果让大明皇帝知道了，他会怎么做？”
皇大其是何等聪明，通过这番话，他心中早已经猜出了此人是谁，听到问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父汗真是厉害，早早的就想到了这一步，儿臣佩服不已。”
第66章安营
莽泰尔古退走了，马林却没有立刻下令回程，而是让大家停下来休息。
随着命令传达下去，士兵们也在这战事紧张的时候，获得了短暂的平静。
咴咴咴！
营地里，燃起无数堆篝火，士兵们坐在旁边烤火，有一些士兵给自己的马匹梳理毛发。
对于骑兵来说，战马就是他们的第二生命，或者说是他们最好的伙伴。
一旦发生战事，除了手中的大刀，也只有这些战马能够帮助他们。
在树林中间的一片空地中，马林等人正围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行程。
潘宗颜一脸忧虑，“我们现在可以退回开原，龚参将，那边不知如何？”
众人听到这番话，眉头纷纷的皱了起来。
龚念遂的兵马都是步兵，想要撤兵，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建奴骑建，他们能逃的回来吗？
郑国良忽然开口说道，“马总兵，不如我们前去接应？”
听闻此言，马林皱了皱眉头，却没说话。
虽然这次击败了莽泰尔古，但这是侥幸而已，一旦遇到建奴骑兵主力主，恐怕依然必败无疑。
这一次就连潘宗颜也没有说话，因为一旦下达回去救援的命令，万一这些骑兵也折损了，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在军中，骑兵是绝对的主力，精锐中的精锐，哪怕是两名步兵换一名骑兵，那也是亏损。
甚至可以说，这3000名骑兵如果全部折损，损失知道，要远远的超过龚念遂近万名步兵。
一旦损失掉这些骑兵，也就基本上宣告这一路兵马失败了。
就在众人皱眉思索的时候，一直没说过话的督阵守备郭之翰突然轻咳了一声，见到大家的目光都看回来，这才缓缓说道。
“马总兵，杨经略统筹全局，我等自然该当听命行事。”
郭之翰是在大战之前被调到马林部，的作用和潘宗颜有些相似，但是，却又有所不同。
潘宗颜是监军，郭之翰工作更加细致，也可以说，他和杨镐更近一步。
右营参将李应选苦笑着说道，“郭守备，可是如果不去救援，龚参将怕有危险呀！”
郭之翰摇了摇头，“当初已经计划好了，龚参将就算退兵，也不会从大路退兵，而是选择山路，尽量避免接触建奴骑兵，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说到这里，郭之翰语气顿了顿，又说道，“龚参将这样退兵，也能更好的牵制建奴，对全局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我认为，我军还是退兵，以防建奴骑兵再杀回来，恐怕就有危险了。”
这一次如果不是用计，再加上叶赫部相助，要取胜简直是不可能。
潘宗颜看了看众人，只感觉头痛无比。
每一次几乎都不顺利，都需要做出选择！
而且这些选择也几乎都是成对立，不是进，就是退！
仗打到现在，潘宗颜早已经没有当初那种血气上涌的精力，而是变的小心翼翼。
因为他忽然发现，就算不怕死，对整个战斗毫无影响，甚至会牵连更多的人陪他一起死。
一开始打仗，在他的心中只有前进，没有后退。
可是当他见识到建奴骑兵的强悍的时候，他终于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好像现在遇到的这个问题，是否该去救援龚念遂。
该怎么选择，到此刻，他也没有做出明确的选择。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马林，希望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马林沉思良久后，忽然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军就按着杨经略的命令去做。”
说到这里，马林转过头看着郭之翰，缓缓说道，“郭守备，不过不必立刻回去，暂时先在此地驻扎，你看如何？”
这也是无奈之举，留在这里，一旦龚念遂有事，还有一线机会前去救援。
郭之翰皱了皱眉头，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马总兵，希望不要停留的太久。”
众人商议完毕，纷纷赶回自己的队伍传令。
潘宗颜看着也要一起离开的马熠，急忙挥手把他叫住了。
“马千总，你留下。”
马熠知道潘宗颜有话要说，也不急躁，站在那里默默的等待众人离开，果然，潘宗颜开口说道。
“马千总，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马熠摇了摇头，“潘监军，你想让我说什么？”
潘宗颜一呆，“当然是眼下的情况？”
马熠默默的喝了一口酒，他现在已经无所畏惧了，喷着一口浓浓的酒气。
“潘监军，我知道你担心龚参将，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
潘宗颜目光一亮，“马千总，难道你的意思是说，龚参将他们不会有危险？”
马熠皱了皱眉头，“也许一开始会有危险，但只要建奴知道李总兵的消息以后，自然会分兵救援。
到那时候龚参将压力减轻，应该也就不会有危险了。”
潘宗颜脸色一变，“如果建奴发现了李总兵的兵马，那计划岂不是……？”
马熠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潘监军，你不会认为五万兵马赶路，一定不会被建奴发现吧？”
说到这里，马熠语气顿了顿，但紧接着，他也不等潘宗颜回答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
“这一次的计划，最重要的是会！
李总兵从沈阳城出发，一开始绝对不会被发现，而且建奴应该也想不到，沈阳兵败，又会这么快的派兵前来。
所以，李总兵的兵马，应该一直赶到吉林崖附近，才会被建奴发现。
如果李总兵率领兵马疾行，用最快的速度赶往目标，应该可以赶在建奴主力全面，赶到地点。”
听到这里，潘宗颜稍稍放心，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建奴绝对不会到我们这么快出兵。”
马林忽然开口说道，“可是如果只靠李总兵一路兵马打下城池，怕也不容易吧？”
潘宗颜点了点头，“确实如此，那里是建奴重中之重，防守一定严密，想要打下来，确实要费一番功夫。”
马熠忽然笑了起来，“潘监军，你说李总兵是沙场老将，坐镇辽东多年，可谓是经验丰富，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将领，对不对。”
第67章害怕
潘宗颜点了点头，“李总兵征战多年，确实算是沙场老将。”
马熠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他应该能想得到，一旦建奴知道大军直奔赫图阿拉，肯定会率军回援。”
说到这里，马熠喝了一大口酒，淡淡的说道，“既然知道敌人的行军路线，李总兵应该能想得到，事先在这条路上设下埋伏，只要建奴回来，就能给予重创，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趁机消灭建奴，那可就一了百了了。”
听闻此言，潘宗颜目光一亮，猛地一拍手，“对呀，只要李总兵设下埋伏，建奴必然会中计。”
说到这里，潘宗颜猛然跺了跺脚，转头看着马熠，“马千总，既然你想到了，上一次我去沈阳城，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万一李总兵没有想到，那岂不是误了大事？”
马熠摊了摊手，“潘监军，当初的计划你也知道，应该是两面夹击，谁知道事情又演变成这样，我能有什么办法？”
潘宗颜沉思良久后，脸色越发难看，猛然抬头看着马林，“马总兵，是不是应该派人去通知李总兵，万一事情有变，后悔莫及呀？”
马林点了点头，“潘监军，这样也好，立刻派人去送信，希望能赶得上。”
潘宗颜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心中一动，转过头看着马熠，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马千总，此事非同小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马熠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急忙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潘监军，还是算了，我是不会去的。”
潘宗颜有些尴尬，“马千总，李总兵沙场多年，如果你前去，肯定会有极大的收获，以后在辽东也有莫大的好处……。”
在他看来，李如柏老城沉稳，马熠心思灵活，二人联手，互有弥补，必然可以击败建奴。
马熠摇了摇头，“潘监军，你还是去找人送信吧，否则迟了可就来不及了。”
潘宗颜见马熠执意不想去，也只能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马林看着潘宗颜已经走远的背影，压低声音说道，“仲明，你为什么不去？”
马熠急忙摆手，“没什么！”
马林面色一沉，“仲明，难道你连为父也想瞒着吗？”
马熠皱了皱眉头，“爹，你真的想知道？”
马林不悦的说道，“赶快说！”
马熠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因为我怕死了！”
马林听到这个答案，不由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猛然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马熠。
“难道你说李总兵会有危险？”
马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总感觉李总兵很奇怪？”
马林冷哼一声，“有什么奇怪的，我看他看你奇怪才对？”
马熠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潘监军来的时候，曾经说过，是李总兵想要改变我的计划。
问题是，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马林摆了摆手，“仲明，原来你是因为李总兵改变了你的计划，所以你才担心。
你放心吧，李总兵为人谨慎，这次改变计划，肯定有他自己的谋算，也一定比你的计划更胜一筹，否则，杨经略也不会答应。”
马熠没有争辩，只是淡淡的说道，“希望如此吧！”
……
李如柏坐在营帐中，端起面前的茶水，闻着清香的味道，忍不住赞叹一声。
“真是好茶！”
年轻的时候，他喜欢喝浓烈醇厚的美酒，可是现在，他却更喜欢清香的茶水。
大帐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傅远师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李总兵，已经打探清楚了，建奴主力去了思凡崖，我们是不是要加快速度了。”
李如柏没有回答他的话，端起桌上的茶壶，又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傅远师面前。
“傳游击，先尝尝此茶如何？”
傅远师见李如柏淡定自若，心中不免佩服，听话的端起茶水，慢慢的品尝一口。
“好香。”
李如柏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傳游击，为将者首要的就是稳，因为他的一句话，很有可能会决定很多人的生死。”
听闻此言，傅远师顿时心中一凛，叫一声惭愧，急忙拱手，“多谢李总兵良言。”
李如柏慢慢的品味茶水，忽然开口问道，“傳游击，你说建奴已经去了思凡崖？”
傅远师急忙点头，“正是如此，刚刚接到消息，在下便匆匆赶来。”
说到这里，傅远师语气顿了顿，试探着问道，“李总兵，既然马林部牵制建奴的计划已经成功，我们是不是也要尽快赶往赫图阿拉？”
李如柏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缓缓说道，“杜松总兵勇猛异常，手下四万兵马更是精兵强将，军中的火器营也装备了最多的火器，弹药充足，用之不完。”
说到这里，李如柏长叹了一口气，“这么多的精兵强将，就是因为轻兵冒进，被建奴抓住机会，将其一举消灭，实在可惜。”
听闻此言，傅远师额头上的冷汗刷的冒了出来，“李总兵，难道你认为建奴有诈？”
李如柏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敢确定，如果贸然前进，万一不了杜总兵的后尘，那可就不妙了。”
说到这里，李如柏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傅远师，缓缓说道。
“傳游击，当初杨经略留你在沈阳城，就是防备有事，可以保证沈阳城不失。
可是现在最后的兵力都已经调出城外，一旦我军步了杜总兵的后尘，沈阳城必失。
到时候整个辽东，恐怕都无悔天之力！”
傅远师听到事情如此严重，已经冷汗淋漓，“李总兵，谢谢指教，在下感激不尽。”
李如柏摆了摆手，“你我既然共同领兵，就要同甘苦，共患难，不必客气。”
傅远师试探着问道，“李总兵，既然如此，我军该如何行事？”
李如柏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傅远师，淡淡的说道，“傳游击，命人再去打探，一定要探听清楚，我们才能有所行动，无论如何也不能步了杜总兵的后尘。”
第68章安全第一
傅远师试探着问道，“李总兵，你的意思是打探清楚，再做决定？”
李如柏点了点头，“没错，一定要探听清楚建奴的动向，其中有没有差错，这些都至关重要，要完全掌握才行。”
说到这里，李如柏语气顿了顿，但紧接着，他也不等傅远师回答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思凡崖上的马林，是不是能真正的拖住建奴主力。”
傅远师吃了一惊，“李总兵，你担心拖不住建奴主力？”
李如柏点了点头，“建奴实力惊人，否则杜总兵也不会轻易被击败，所以一定要探听清楚。
傳游击，你想想看，如果山上的人拖不住建奴，而我军又轻易冒进，建奴回援，直击我军后路。
到那时候，我军前不能进赫图阿拉，又无退路，岂不是落到险境之中。”
说到这里，李如柏叹了一口气，“马总兵此举，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只一心想胜利，这就是这次计划最大的破绽。”
傅远师想象着思凡崖上的明军被击败，建奴顺利回援的情景，冷汗终于从额头上流淌下来。
“李总兵，请稍安勿躁，在下这就派人再去打探，一定要探听清楚。”
说完话后，傅远师急忙起身，拱了拱手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李如柏看着傅远师远去的背影，喃喃说道，“傳游击，你可一定要探听清楚，否则可就不妙了！”
……
龚念遂站在山顶上的一块岩石上，远远的，能看到山底下的平原上，正处扎着一座大营。
李希泌从山下快步走上来，脸色有些难看，“龚参将，事情有些不对！”
听到这句话，龚念遂皱了皱眉头，“李游击，有什么不对？”
李游击伸手指着山下的大营，“龚参将，这里只是建奴的一部分，主力恐怕已经离开了。”
龚念遂目光一凝，“你确定？”
李希泌摇了摇头，“昨天晚上夜不收回来禀报，说大营里的兵马并不多，很有可能不是建奴的主力。”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麻岩管，脸色一变，“如果真的离开了，我们的计划岂不是失败了？”
要知道他们来到这里，主要的任务就是牵制建奴主力，给沈阳城的兵马创造机会。
李希泌苦笑着说道，“既然没办法再牵制他们，不如我们赶快离开？”
麻岩管点了点头，“确实应该离开，反正沈阳城已经下达命令，让我们退回开原。”
龚念遂沉思良久后，忽然开口说道，“我们占据这里的有利地形，按照道理来说，建奴一定要想办法消灭我们，或者把我们赶出思凡崖，才会罢休。”
说到这里，龚念遂抬起头看着眼约可见的建奴大营，“可是现在还没有消灭我们，解决这个麻烦，他们主力却先一步离开了，这有些不合常理的！”
麻岩管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是啊，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想留我们在这里？”
李希泌皱了皱眉头，“夜不收回来禀报，现在大营里，以骑兵居多，就算他们想来攻打思凡崖，恐怕也不可能啊！”
麻岩管突然目光一亮，“你说建奴主力是不是埋伏在我们回去的路上，然后想要趁机偷袭？”
“不可能！”
龚念遂摆了摆手，“我们实力不如建奴，无论怎么打，恐怕都是必败无疑，他们为什么还要费这个力气。
更何况，这里地形重要，他们要做的事情，应该是赶快把我们赶走，或者消灭，怎么可能有闲心安排陷阱，偷袭我们？”
李希泌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是不是建奴已经知道了沈阳城出来的兵马？”
麻岩管急忙摆手，“绝对不可能，这次的计划就是偷袭，李总兵经验老道，他自然知道怎么隐藏兵马不被建奴发现。”
听闻此言，龚念遂点了点头，“说的对，就算是被发现，恐怕也要过了吉林崖。”
说到这里，龚念遂又仔细想了想，最后苦笑着说道，“我们猜这些做什么，反正已经要退兵，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安全退走吧！”
麻岩管点了点头，“我们派出去探路的人，应该快回来了。”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人听到这个声音，急忙转头看去，便看到几名士兵从远处快速奔来。
几名士兵气喘吁吁的来到面前，“龚参将，前面的路已经打探清楚了。”
龚念遂顿时大喜，急忙问道，“怎么样，能不能退走？”
一名士兵回身指着远处，“龚参将，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到达这座山梁的背面，等到下山以后，距离富勒尔山大约二十里左右，让我们跨过这20里路，登上高山，也就安全了。”
听到士兵的回话，龚念遂点了点头，“好，你们去休息吧。”
等到士兵离开，龚念遂转过头看着李希泌和麻岩管，“现在路已经探查清楚，让大家休息一下，我们赶快动身，只要赶到富勒山上，我们就能安全退回去了。”
听闻此言，李希泌忽然伸手指着山下的军营，“龚参将，如果我们下山，万一建奴骑兵追过来怎么办？”
20里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转眼即至，但是对于步兵来说，却是一段不近的距离。
麻岩管点了点头，“是啊，这20里的距离，万一被建奴骑兵追上，那可就糟了。”
虽然明军有近万人，但是在平原，又没有大炮，想要挡住骑兵的进攻，这几乎不可能。
龚念遂仔细想了想，缓缓说道，“那里应该已经是最近的距离了，我们只能走这里。”
说到这里，龚念遂语气顿了顿，“不如这样，大家等到晚上，再从平原上穿过去，应该会安全一些。”
麻岩管二人听到这番话，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点头答应。
为了不被山下的建奴发现端倪，众人依然驻扎在原处，一直等到太阳快要落山了，这才启程，沿着山梁一路向前快速奔行。
第69章逃
夜色朦胧。
龚念遂站在山坡上，目光紧紧的盯着山下的方向。
虽然已经决定突围，但是，对方是骑兵，一定要小心。
而且在白天的时候，他已经看过了，这一条路，确实是距离对面山脉最近的一条路。
战事紧张，就连最愿意说话的李希泌，此刻也没了言语，不断的在树林里来回踱步。
终于，从山下的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名明军士兵快速爬上山来。
龚念遂等人急忙快步迎上前去，“怎么样，建奴有没有动静？”
士兵急忙摇头，“没有，并没有发现我觉得动静，没有出征的迹象。”
“太好了！”
李希泌愤愤的一拍手，“龚参将，建奴没有发现我军的意图，我军有机会了。”
龚念遂点了点头，缓缓说道，“现在传令下去，让大家准备，一刻钟后，大家立刻下山，全速前进，争取早一点到达对面的山上。”
众人急忙应了一声，快步转身离开了。
龚念遂转头看着建奴大营的方向，虽然在这个位置无法看到，但是心中却依然默默的祈祷。
希望在大家到达对面山上的时候，建奴不会出现！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过去。
这一声令下，士兵们列好阵型，沿着山上的空地快速的向山下奔去。
“加快速度！”
“不要停！”
在各级军官不断的督促下，士兵们刚下山，还没来得及休息，便立刻朝着对面的山脉冲去。
“冲！”
“加快速度！”
黑暗中，士兵的踉踉跄跄的向前奔走，大口的喘息着，但却没人敢停，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一段冲刺，是生死之搏！
如果他们走的慢了，一旦建奴骑兵赶过来，恐怕生命就要终结。
由于这一次是为了守住思凡崖，而且会一直留在山脉上，所以没有战马，哪怕是龚念遂等人，也是在路上一路奔跑。
就在众人跑到一半的时候，龚念遂突然心中一动，脚步不由慢了下来，仔细倾听黑夜中的声音。
“不好，有马蹄声！”
随着惊呼声响起，众人猛然反应过来，顿时慌张起来。
龚念遂冷汗刷的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但他也来不及擦拭，立刻大吼一声，“传令下去，全军加快速度，任何人不许停，赶快冲过去。”
此刻除了赶快到达对面的山脉，没有别的好办法，至于列阵迎敌，那只是自寻死路，在建奴骑兵的铁蹄下，没有半点机会。
嗒嗒嗒！
在众人的惊恐中，马蹄声逐渐增大，越来越清晰。
龚念遂抬起头看着对面还有很远的山峦黑影，心中暗暗叫苦。
此刻距离对面的山还有很远，可是马蹄声越来越近，按照现在的速度，恐怕还没有跑到山下，建奴骑兵已经冲过来了。
该怎么办？
他头上的冷汗不住的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一颗心已经悬了起来。
如果在建奴骑兵冲到面前，而大家还没有跑到对面的山上，这一次恐怕要全军覆没。
突然，龚念遂脑海中想起了杜松，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难道还是要不了杜总兵的后尘吗？
就在这时，在前面领路的李希泌，匆匆跑了过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龚参将，怎么办，建奴骑兵来了，我们恐怕冲不过去了。”
龚念遂强自镇定，摆了摆手，“李游击，不必担心，让大家尽力，一定能跑过去。”
李希泌转头看着远处的大山，苦笑着摇了摇头，“龚参将，恐怕是不行了，照这样下去，恐怕大家谁也跑不了。”
说到这里，李希泌语气顿了顿，但紧接着，他也不等龚念遂回答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
“龚参将，那没办法了，必须有人留下来断后，才能给大家争取机会。”
“断后？”
龚念遂听到这句话，顿时吃了一惊，猛然瞪大双眼看着李希泌，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有不少士兵惊呼起来。
“不好，建奴骑兵来了，我们跑不了了！”
“加快速度。”
李希泌咬牙说道，“龚参将，别犹豫了，我留下，应该能挡住他一段时间，你们赶快离开。”
龚念遂摇了摇头，“李游击，建奴骑兵战力惊人，如果你留下，恐怕……。”
李希泌摆了摆手，打断了龚念遂想说的话，“龚参将，其实在吉林崖一战，我就应该阵亡，现在又过了这么久，杀了那么多建奴，也算是值了。”
龚念遂听闻此言，眼眶突然湿润了，用力摇了摇头，“李游击，大家一起走……。”
李希泌叹了一口气，“我也想，但是那样恐怕谁也走不了。”
说完话后，李希泌对着龚念遂拱了拱手，“龚参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你们赶快离开吧。”
李希泌转身就走，走出两步以后，突然转头笑着说道。
“龚参将，希望以后我们还有在一起痛杀建奴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李希泌转过身来，大步离开了。
龚念遂看着李希泌离开的背影，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拉，可是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他的手僵在半空，不知进退，良久后，缓缓收了回来，想起李希泌刚才说的话，眼泪突然顺着眼眶流淌下来。
“加快速度！”
“冲啊！”
嗒嗒嗒！
远处，如同恶魔一般的建奴骑兵，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虽然距离尚远，但是众人已经能看到大刀上闪烁的寒光。
“快跑！”
就在士兵们快速的向对面的山脉奔跑的时候，李希泌率领一队兵马立在众人身后，如同磐石一般立在平原上。
……
“贝勒爷，你快看，他们就在前面，跑不了了。”
莽泰尔古看着远处的一大片黑影，忍不住仰天狂笑，拔出佩刀，怒吼一声。
“所有人听着，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莽泰尔古的话音落下，周围的建奴骑兵立刻沸腾起来，纷纷大声呐喊。
“杀光他们！”
“一个不留！”
“杀啊！”
“明狗就应该全部杀光！”
第70章败
众人纷纷低头不语，大帐中的气氛显得极为压抑。
就在刚才已经传来消息，龚念遂的兵马，已经大部分撤离。
李希泌为了掩护大部队，和建奴殊死搏斗，最终阵亡！
潘宗颜勉强笑了笑，“龚参将终于撤回来了，我们也可以回开原了。”
郑国良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惜了李游击。”
众人闻言，纷纷长叹了一口气。
郭之翰叹息的说道，“如果不退兵，也许李游击就不会有事了。”
郑国良咬牙说道，“不知道沈阳方面是怎么想的，竟然无缘无故的让我们退兵。”
听闻此言，马林面色一沉，“郑游击，不可乱说，一切听命行事。”
说到这里，马林摆了摆手，“都回去吧，准备一下，我们退兵。”
潘宗颜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他还是收回了想要说的话。
众人鱼贯而出，准备退兵。
“马千总，你留下。”
马熠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那里。
潘宗颜看到众人离开，苦笑着问道，“马千总，你有什么话要说？”
马熠叹了一口气，“此次退兵，虽然损失颇重，但总算安全退回来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潘宗颜皱了皱眉头，“我们就这样退回去吗？”
马熠摊了摊手，“现在只能暂时退回，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万一等到建奴骑兵追过来，就算是想退兵，恐怕也不容易了。”
潘宗颜蓦然点了点头，他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他更清楚眼下的情况。
如果不听从命令，就算是打了胜仗，恐怕也是待罪之身。
马熠走出营帐，看着正在忙忙碌碌准备启程的士兵，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
“杨经略，你到底会不会打仗？”
这一场战斗如果由他来指挥，绝对不会打成如此模样。
虽然建奴骑兵战力惊人，但是，只要谋划妥当，依然有取胜的机会。
可是主持战役的杨经略，却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他曾经详细的问过老爹，杨经略到底有什么战功，能胜任这个职位。
可惜，马林总结了许久，发现杨经略真正能拿的出手的战功，恐怕是屯田。
杨经略早年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但是官运亨通，一路升为山东参议，负责防守辽海道。
这期间他因为开垦荒田一百三十多顷，每年储存藏粮食一万八千石，被提拔为参政。
对于主持的几场战役，没有一次以全胜而告终，都是损兵折将。
并且马林很隐晦的告诉马熠，杨经略后面有人，否则以他的罪名，有几颗脑袋也被砍了。
马熠真的有些担心了！
他原以为杨经略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谋略，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而是他的正常发挥啊！
甚至，马熠已经想过了，这一次战斗，按着杨经略的计划主持的战略。
杜总兵全军覆没。
刘总兵的兵马也全军覆没。
李总兵惨败而归。
如果不是自己恰好出现，恐怕这一路兵马也会全军覆没。
这一场战役会以惨败而告终！
这样的人主持战役，他甚至已经不敢想象，这一次从沈阳城出来的兵马，会有什么结果。
至于胜利，他现在已经不敢去想了。
他现在只想赶快退回开原，重整兵力，否则自己的小命都难保。
而且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只要明军退兵，建奴一定会发兵开原。
到时候想指望沈阳城里的杨经略救援，那简直是在做梦！
所以，必须尽快退回去，做好妥善的安排，才能活的长久一些。
当然，这些话他不敢说出来，如果一旦被杨经略知道了，恐怕自己就快倒霉了。
半个时辰过后，明军准备完毕，在轰隆隆的马蹄声中，朝着开原的方向急奔而去。
……
“李总兵！”
傅远师满头大汗的跑进营帐，“不好了，龚念遂的兵马已经被击败，逃回开原。”
李如柏听到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傳游击，有话慢慢说，不必急切。”
傅远师看着一脸镇定的李如柏，心中暗叫惭愧。
李如柏不愧为辽东名将，就是这一份涵养的功夫，就远不是自己能够相比。
傅远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脸庆幸的说道，“李总兵，这一次多亏你料事如神，否则我军冒进，恐怕要吃了大亏呀！”
李如柏点了点头，“傳游击，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仔细说清楚？”
傅远师这才反应过来，将传过来的消息仔细的说了一遍，最后叹了一口气。
“龚参将等人被击败，现在已经朝着开原的方向逃走，我军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李如柏皱了皱眉头，“傳游击，龚参将等人逃走，建奴有没有去追？”
傅远师点了点头，“有，建奴正在尾追不舍。”
“有多少人？”
傅远师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准确的数目，但是据传回来的消息，人数应该不会很多。”
说到这里，傅远师突然惊呼一声，“李总兵，我明白了，追过去的不是建奴主力。
糟糕，建奴主力没有去追，那岂不是说朝我们这边赶过来了？”
李如柏看着一脸惊慌的傅远师，心里闪过一丝不屑，但脸上却依然淡淡的微笑。
“傳游击，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建奴的情况，如果由你来指挥，又该如何行事呢？”
傅远师急忙拱手，“李总兵，在下不敢！”
李如柏摆了摆手，“傳游击，只是商议而已，又不是当真，有话只管说。”
傅远师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李总兵，现在龚念遂牵制计划已经失败，建奴主力已经向我们这边赶来，恐怕我们再要去赫图阿拉，计划也不能如期实施。”
说到这里，傅远师想起后果，已经是一脸凝重，“如果再继续前往赫图阿拉，我们就会遇到建奴主力，此次恐怕会有危险。”
李如柏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傳游击，那你认为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行事呢？”
傅远师苦笑的摇了摇头，“明知道前方有建奴主力，我军再要前往，恐怕会对我军不利呀！”
第71章遇袭
李如柏点了点头，“傳游击，你说的对，此时确实不宜进兵。”
傅远师目光一亮，“李总兵，你也认为进兵会有危险？”
李如柏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缓缓说道，“所以我们要小心。”
傅远师脸色一变，“李总兵，既然如此，我军该如何行事？”
李如柏皱了皱眉头，“傳游击，明天我们赶路，我在前军指挥，扫清道路。
你在后镇指挥，保护军中物资，万万不能有事。”
说到这里，李如柏语气顿了顿，又说道，“傳游击，赶路的时候一定要跟上，千万不能让我们两军分开，万一有事，也好相互照应。”
傳游击急忙拱手，“那就按李总兵的话去办。”
……
第二天一早，天边的晨曦刚照在山峦上，明军已经启程，朝着赫图阿拉的方向而去。
按照昨晚定下的计划，李如柏在前方领军，傅远师留在后方保护物资。
傅远师在后方不断的催促士兵，保证和前面的兵马不脱节。
明军一直赶路到下午，前面有士兵前来传信。
“傳游击，前面是大河，李总兵的兵马已经过河，正在河对岸等待。”
傅远师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稍稍放心，立刻传令，让士兵加快过河的速度。
就在傅远师指挥士兵过河的时候，守备耿虎从一旁拍马赶过来，一脸紧张之色。
“傳游击，据说过河不远，就是杜总兵受到伏击的地方。”
傅远师听到这番话，顿时吃了一惊，但却强自镇定的说道。
“真的吗？”
耿虎点了点头，指着前面的河水，“听过去的将士说，建奴用水源隔断杜总兵和后军的联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了惊呼声。
“不好，河水涨了！”
“快上岸，河水越来越大了。”
傅远师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吓了一个激灵，急忙转头去看。
河水越来越大，有的士兵已经被突然增大的河水冲倒，正在惊声大叫。
傅远师猛然反应过来，“不要乱，快退回来。”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马蹄声如雷，越来越近，后面的明军已经发出惊呼。
“不好，建奴骑兵从后面杀过来了。”
傅远师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大声叫道，“赶快去前面求援。”
“耿虎，你立刻带兵马去后面阻拦，千万不要让建奴骑兵靠近。”
就在众人惊慌之时，轰隆隆的马蹄声已经来到近前，在无数的咆哮声中，建奴骑兵已经冲进了阵营之中。
“杀！”
“杀！”
“杀！”
一瞬间喊杀声大作，刀光闪烁，建奴骑兵如同一股钢铁洪流般席卷而至。
“啊～“
在建奴骑兵的疯狂冲撞中，最外围的明军士兵纷纷被砍倒，惨叫声响成一片，鲜血飞溅，残肢断臂四散飞扬，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激烈的战斗只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明军便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开始节节后退。
这些明军士兵大部分都是火铳手、炮队，并不适合于近战。
特别是在面对建奴骑兵强势冲锋中，更是溃不成军，很多人甚至连武器都扔掉，转身逃命。
越来越多的明军士兵开始向后退去，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防御，建奴骑兵趁势长驱直入，追杀四处逃窜的明军士兵。
耿虎率兵赶来，立刻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朝着冲过来的建奴骑兵杀了过去。
“杀！”
刀芒闪过，一名率先冲上来的建奴骑兵直接被砍中脖子，立刻鲜血喷射，惨叫着从马背上栽下来。
可是耿虎刚把建奴骑兵砍翻在地，一名手拿巨大钉锤的建奴白甲兵，便从侧面冲了过来，直奔耿虎而去。
耿虎见到对方的兵器，心中一凛，立刻举刀迎了上去。
呼呼！
耿虎的刀与建奴白甲兵的钉锤狠狠地撞击在一起，顿时发出一声闷响，随即耿虎感觉到手臂酸麻，差点握不住刀柄。
建奴白甲兵只是晃了晃手腕，一双如同野兽般通红的双眼直瞪耿虎，巨大的钉锤再次呼啸而起，狠狠的砸了下来。
耿虎知道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能咬牙挺身硬抗，手中大刀飞起，朝着呼啸而来的巨大钉锤迎了上去。
铛！
钉锤与大刀撞在一起，震爆出一团火星，耿虎只感觉虎口疼痛无比，低头看去，已经被震的鲜血横流。
吼！
耿虎眼看着建奴白甲兵再次挥舞起钉锤，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急忙调转马头，转身就走。
而此时，建奴骑兵已经冲破明军防线，朝着阵营的中间杀去。
“杀！”
“杀！”
“杀！”
建奴骑兵在一声声呐喊中，挥动兵器，杀进明军中间，肆意屠戮，彻底占了上风。
“快挡住他们！“
傅远师见局势岌岌可危，心中焦急，急忙指挥着明军士兵抵抗。
但是建奴骑兵一路所向披靡，势不可当，组织起来的明军士兵刚一接触，便被击败，开始向后退去。
傅远师看着河对岸的明军士兵，中忽然恍然。
建奴放水，不是为了冲垮自己，而是为了隔断和河对面兵马的联系。
李如柏已经接到知道后面的情况，立刻带人来到河边。
“传令下去，赶快过河救援。”
随着一声令下，明军士兵跳下滚滚的河水，想要到对岸去。
只是可惜，他们刚才过去的时候，河水只到大腿，而现在，却已经没过头顶。
河水急流，而且又冰凉刺骨，明军士兵跳下河水，虽然有会游泳者，但在冰凉的河水中，腿脚抽筋，沉到水底。
虽然也有极少数的士兵有过去，但是面对状若狼群一般的建奴骑兵，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傅远师知道不好，拼命的指挥士兵发动反击，耿虎从远处败退而归。
“傳游击，挡不住了，还是赶快走吧，否则来不及了。”
傅远师咬牙怒吼一声，“不能退，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对不能让他们轻易得到这些物资。”
喊完这句话，傅远师拔出大刀，朝着建奴骑兵冲去。
第72章等待命令
傅远师我要冲上前杀敌，却被耿虎拦住了，“傳游击，已经挡不住了，就算冲过去，也只是徒送性命而性。”
傅远师猛地转头看着耿虎，冷哼一声，“你我皆食朝廷俸禄，岂可贪生怕死？”
耿虎摇了摇头，“傳游击，我不怕死，但是要死的有意义，我们现在立刻退兵，还能重整兵马。
否则，这一战恐怕要全军覆没呀！”
听闻此言，傅远师不由一呆，转头看着正在溃败的明军士兵，心中涌起一股悲凉。
“为什么会这样？”
耿虎苦苦哀求，“傳游击，还是赶快走吧。”
傅远师咬了咬牙，“立刻传令下去，撤兵。”
明军退走，建奴骑兵路追杀，一直杀到天黑，这才收兵。
傅远师率领残兵跑到山上，这才逃过一劫。
……
傅远师坐在篝火旁边，呆呆的看着燃烧的火焰，心中一片黯然。
耿虎从一旁快步走过来，“傳游击，李总兵已经传过来消息，他正在想办法找河浅的地方渡河。”
傅远师从沉思中被惊醒，嘶哑的声音说道，“有没有派人给沈阳城送信？”
耿虎点了点头，“已经派人去了。”
唉！
傅远师看着周围的残兵败将，长叹了一口气。
“耿守备，现在收敛了多少兵马？”
听到这个问题，耿虎也不由叹了一口气，黯然说道，“大约3000人左右。”
咔嚓！
傅远师狠狠的将手中的树枝折断，又用力抛进了烈火之中。
“损失了这么多！”
这次从沈阳城出从，共五万兵马！
前军由李如柏率领，共三万人，后军运送物资，共两万人。
也就是说，这次受到偷袭，竟然损失了一万多人。
耿虎默默的点了点头，良久后，叹了一口气，“只希望李总兵能安全撤回，否则损失会更多呀。”
想起白天的战斗，耿虎依然心有余悸，捂着手臂上的伤口，“真没想到，建奴骑兵竟然如此厉害。”
说到这里，耿虎叹了一口气，“哪怕不是偷袭，而是正面交锋，恐怕我军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听闻此言，傅远师苦笑着说道，“原以为马总兵接连取胜，我们这次也能大胜而归，可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惨败至此，真是惭愧呀。”
耿虎点了点头，“建奴骑兵如此勇猛，马总兵也能接连取胜，真是实属难得，让人佩服。”
到了此时，二人见识了建奴骑兵的厉害，算是彻底服气了马林。
……
众人躲在山里，也不敢再出去，只是不断地派人去打听李如柏的消息。
幸运的是，一天以后，李如柏率兵渡河，两军安全的汇合在一起。
“李总兵，现在我军大败，接下来该怎么办？”
二人刚一见面，傅远师便立刻询问。
李如柏看着傅远师身后的残兵败将，也不由叹了一口气。
“现在我军败了，实力受损，而且建奴既然能偷袭我们，就说明他们已经有了觉察，再想要去赫图阿拉，恐怕是不容易了。”
说到这里，李如柏语气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不如我们在此安扎大营，等待沈阳城的消息？”
傅远师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原本还是信心满满的进攻，经过此战，傅远师一点信心都没有了，甚至心中已经萌生了退兵的想法。
只不过，进兵是杨经略的命令，哪怕是他们想退兵，也要接到命令才行。
……
沈阳城。
杨镐坐在房间中，双手放在面前的火盆上烘烤，目光却一直看着桌子上的地图。
这次虽然有计划，可是，他真的很担心，计划会如同上次一样失败。
上次失败，他还有借口，也许可以推脱过去。
可是如果这次败了，所有的兵力全部耗空，到时候再想要推脱已经不可能了。
此时，他甚至已经有些后悔，不应该下这个命令。
如果停止进攻，再想办法调回京师，脱离辽东这个泥潭，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唉！
都怪当初意气用事！
这次如果败了，又该如何收场？
就在他担心不已的时候，房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杨经略，在不在房间？”
杨镐听到外面的声音，心中一动，急忙大声说道，“周巡抚，快进来说话。”
随着话音落下，房门被人快速推开，满脸喜色的周永春，手里拿着一封信，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杨经略，大喜呀！”
杨镐听到这句话，目光一亮，急忙问道，“周巡抚，喜从何来，难道是李总兵得手了？”
周永春摆了摆手，将信件送上，笑着说道，“杨经略，你太心急了，这封信不是李总兵送来的，而是马总兵派人加急送来的。”
杨镐急忙拿起信件，展开查看，等到看完以后，已经愁眉尽展，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
“马总兵大胜，真是太好了！”
周永春笑着说道，“杨经略，这一次马总兵歼敌近两千建奴骑兵，这可是大胜啊！”
杨镐点了点头，“真没想到，马总兵带兵打仗如此厉害，以前倒是看轻了他呀。”
周永春笑着拱了拱手，“这都是杨经略慧眼识人，当初潘宗颜写信想要换强的时候，可是杨经略你坚持任用，这才让他屡立大功，有了施展的机会呀。”
听闻此言，杨镐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周永春所说的话确实是事实，当初潘宗颜几次写信想要换掉马林，并且列举了很多证据，来证明马林无能，自己却没有答应。
虽然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辽东无将，但是却也不能否认自己识人的功劳。
周永春一脸敬佩的说道，“古语说的好，千里马常有，却也要有伯乐赏识才行。
现在看来，杨经略就是马总兵的伯乐，实属难得呀！”
杨镐摆了摆手，“周巡抚，话虽如此，但是也不能否认马总兵的功劳，等到此战过后，我们再找他前来一叙。”
周永春点了点头，“是啊，也要让他这匹千里马感谢你这位伯乐呀！”
就在二人喜笑颜开之时，门外忽然再次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第73章机会难得
杨镐听到外面的声音，眉头微皱，“何人如此惊慌，有失体统。”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杨经略，前方紧急军情。”
杨镐愣了一下，挥了挥手，“进来。”
随着话音落下，房门被推开，一名满头大汗的士兵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杨经略，大事不好，李总兵的兵马受到偷袭，物资被毁，伤亡惨重。”
“什么？”
杨镐猛地站起身来，惊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受到偷袭，这怎么可能？”
士兵急忙拱手，“杨经略，建奴拦河蓄水，我军渡过的时候渡，他们放开大水，将我军前后两部截断，然后趁机偷袭后军，这才由此大败。”
周永春急忙问道，“损失了多少兵马？”
“后军两万兵马只招回三千，其余的还在尽力寻找。”
“17000人！”
杨镐被这个数字震惊的脑海中嗡嗡作响，腿一软，直接无力的坐回到椅子上。
“损失了这么多？”
说出这句话，杨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李如柏共带着五万兵马，现在损失了17000人，这岂不是说只剩下三万多人。
周永春急忙问道，“李如柏现在何处？”
“李总兵已经成功渡河退回，正在整扁队伍，等待杨经略的命令。”
“命令？”
杨镐忽然冷笑起来，伸手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
“损失了这么多的兵马，还要什么命令，真是无能之辈。”
周永春对着士兵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等到士兵离开以后，周永春这才转过身对着杨镐拱了拱手，“杨经略，事已至此，该如何行事？”
杨镐想起战败的结果，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原以为李如柏是沙场老将，在这一战中定能起到关键作用，可是谁曾想到，竟然如此无能，连番失利，真是可恨！”
刚才听到马林取胜的消息，原本他心中喜悦，可是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这股喜悦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的恐惧。
虽然他在朝中有人说话，但是，此事实在太大了，恐怕任何人也承担不起。
想到这里，他已经心乱如麻，只感觉仿佛如同天塌了一般彷徨。
“周巡抚，李总兵损失惨重，想要进军，恐怕已经不可能了，看来只能撤退呀。”
听到这番话，周永春心中也是苦笑不已。
这次的计划他也参与了，而且听潘宗颜所说，有很大的取胜机会。
再加上李如柏出谋划策，感觉计划更有把握了，他才会答应下来。
可是谁曾想到，事情竟然演变成这个模样。
败了！
同时听说马林取胜，他心中甚至对建奴的战斗力已经有些不以为然，认为李如柏这次偷袭，一定会马到成功。
失误啊，早知如此，就不应该答应潘宗颜的提议。
此刻听到杨镐说要撤兵，他的心里不由卡登一下。
如果就这样撤兵，也就代表着这次战役彻底失败，杨镐肯定会被治罪，而自己也跑不了。
想到这些，周永春顿时汗如雨下。
“杨经略，如果撤兵，这次恐怕就真的败了，到时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杨镐叹了一口气，“可是如果不撤兵，继续让李总兵前进，我担心会全军覆没呀。”
周永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情，随即缓缓说道。
“杨经略，这次李总兵之所以受到偷袭，主要的原因怕并不在此。”
杨镐额头看着周永春，皱了皱眉头，“周巡抚，此言何意？”
周永春叹了一口气，“这次建奴竟然能消灭李总兵的一万多兵马，这就说明这些建奴是主力，对不对？”
杨镐叹了一口气，“没错，如果不是建奴主力，又怎么可能消灭李总兵的一万多兵马。”
周永春点了点头，“按照整个的计划，建奴主力，应该已经被马总兵牵制住了，不可能再跑过来偷袭李总兵。”
杨镐心中一动，转过头看着周永春，缓缓问道，“周巡抚，此言何意？”
周永春拱了拱手，“这也就是说，马总兵并没有完成任务牵制住建奴主力。
如果马总兵真的牵制住建奴主力，李总兵也就不会有所损失，可以继续按照原计划行事。”
听闻此言，杨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周巡抚，你说的对，马总兵确实应该牵制住建奴主力，这样才能完成计划。”
周永春点了点头，“杨经略，如果我们让李总兵假意后退，然后让马总兵率兵上前，继续牵制建奴主力。
只要建奴主力被马总兵牵引走，李总兵立刻快速前进，按照原计划执行，你说是否还有一线胜算？”
杨镐听到这番话，目光不由一亮，在心中仔细思索，眉头却皱了起来。
“可是马总兵的兵马已经退回开原？”
周永春摇了摇头，“无妨，就算再退回来，也不影响大局。”
说到这里，周永春猛然想起一件事情，目光一亮，笑着说道。
“杨经略，其实你不用担心建奴主力的事情，我可以肯定，马总兵一定能引走建奴主力？”
杨镐过头看着一脸自信的周永春，“周巡抚，为何会如此自信？”
周永春拱了拱手，缓缓说道，“杨经略，难道你忘了马总兵屡立大功，特别是还斩杀了建奴大贝勒善代，这个仇恨，他们一定会报。
所以我认为，只要李总兵退兵，建奴一定会去追马总兵，然后到达开原。
此时，赫图阿拉一定空虚，李总兵长驱直入，肯定会有很大的胜算。”
听闻此言，杨镐目光一亮，点了点头，“周巡抚，你说的对，确实如此，建奴一定不会放过马总兵。”
周永春笑着拱了拱手，“只要建奴去追马总兵，李总兵就有机会了。”
杨镐假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立刻点头，“好，既然如此，立刻派人去给李总兵传信，让他假意后退。”
周永春拱了拱手，“杨经略，还要派人给马总并送信呀。”
第74章分析的透彻
周永春笑着说道，“只要马总兵能引走建奴，一切还有机会。”
听闻此言，杨镐点了点头，脸上已经满是肃然之色，“派人传信，告诉马总兵，让他务必完成任务。”
二人说的高兴，却全然忘了如果马林这样做，将会遇到多大的危险。
而此时的杨镐二人，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继续下去，哪怕是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否则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下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
李如柏兵马驻扎在大营前面，防守严密，在大营周围不断的有明军士兵来回巡视。
中军大帐中，傅远师不住的唉声叹气。
“真没想到，马总兵接连取胜，几乎没败过，可是我们，刚一出兵，就被建奴打的惨败，真是可恨呀！”
众人听到这番话，纷纷点头，表示自己也赞同傅远师的说法。
事实也是如此，四路明军打到现在，也只剩下马林这一支兵马不断的取胜，其余的兵马不是惨败，就是全军覆没，相互间的差距显而易见。
大家虽然对马林有不同的看法，但此时，也纷纷表示敬佩之心。
“确实如此，没想到马总兵竟然如此厉害。”
“建奴战力惊人，马总兵尚且能接连取胜，实属难得，真是让人佩服。”
在上首的李如柏听到众人的这番话，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快。
在他看来，马林就是一个无能之辈，现如今却能得到众人的推崇，让他心中有些不平。
想到这里，李如柏心中冷哼一声，缓缓说道，“你们知道马总兵为什么会接连取胜吗？”
耿虎拱手说道，“一定是马总兵治军有方，这才能和实力强横的建奴一决高下，而且还能屡战屡胜。”
李如柏微微一笑，“耿守备，你认为是马总兵治军有方，手下的士兵战斗力更强，所以才能接连取胜？”
耿虎点了点头，“肯定是这样，否则，又怎么可能取得如此多的大胜？”
李如柏忽然冷哼一声，“耿守备，如果我说你在那里，你也能接连取胜，你信不信？”
“我？”
耿虎听到这番话，不由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李总兵，你说笑了，这怎么可能，在下怎么可能和马总兵相比。”
李如柏摆了摆手，缓缓说道，“马总兵虽然接连取胜，但是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这么多次战斗中，其实马总兵并没有遇到建奴主力。
也就是说，马总兵虽然取得几次大胜，但他遇到的建奴，也只是一小股而已，最多不会超过3000兵马，这才是他能接连取胜的关键，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听到这番话，不由一愣，纷纷皱眉仔细回想，马林取得几次大战的经过。
良久后，耿虎忽然惊呼一声，“哎呀，李总兵说的对呀，这么久以来，马总兵确实没有和建奴主力相遇过，倒是事实啊！”
李如柏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马总兵取胜的关键。”
说到这里，李如柏语气顿了顿，但紧接着，他也不等众人回答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
“大家是否还记得，马总兵第一次取胜是在什么时候？”
耿虎想了想，缓缓说道，“当时建奴刚刚将杜总兵的兵马消灭，然后转道去迎战马总兵。”
李如柏点了点头，“耿守备，你说的对，建奴刚刚消灭杜总兵的兵马，正是骄气旺盛之时，兵法云，骄兵必败。
事实也是如此，建奴赶去迎战马总兵，结果只派出小股兵马去攻打龚念遂的大营。”
说到这里，李如柏目光灼灼的看着耿虎，微笑着问道，“耿守备，如果让你用大炮去轰击那些建奴，而且还有几万人供你驱使，你有没有把握打赢这场仗？”
听闻此言，耿虎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当然有把握，只是几千人而已，而我们有大炮，一定可以击败建奴。”
李如柏点了点头，“耿守备，你说的对，事实就是如此，当时取胜的关键是大炮，而且还有数万人埋伏，这一场战斗想输恐怕都很难呀，你们说对不对！”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还是李总兵经验老道，分析的透彻，我等佩服。”
李如柏所说的话，就像是为众人解开了这场战斗神秘的面纱，写去了心中的疑惑。
而当他们知道就算是自己指挥这一场战斗，也是必赢的局面，对这场战斗的胜利，已经失去了刚开始时的那种炽热的情绪。
甚至有的人还有些失落，只恨自己当时不在场，否则立功的可就是自己了。
李如柏看着众人恍然的表情，心中不由冷笑一声。
“各位，我刚才所说的话，只是给大家讲解战术分析，并没有对马总兵有旁的意思，所以，这一场战斗，马总兵取胜，我们还是要给予应有的肯定，你们说对不对？”
“对！”
这一次的回答，已经很明显低落了很多。
一个姓王的千总皱了皱眉头，“如果按照李总兵所说，马总兵之所以能取胜，是因为建奴犯了兵家大忌，骄兵必败！
如果一开始建奴直奔马总兵，这一场战斗胜负，恐怕就说不好了！”
众人听到这番话，虽然没有人附和，但是心里面却有了一个想法。
马林这次可占了大便宜，如果不是杜松兵败，建奴骄气旺盛，他也不会捡了这么大个便宜。
李如柏看着众人的表情，心中冷笑不已，转过头看着傅远师，叹了一口气。
“傅游击，我们这次兵败，是因为遇到了建奴的主力。”
傅远师想起当时如同潮水一般的建奴骑兵，叹了一口气，“是啊，我们遇到了建奴主力，否则也不会大败而归。”
王千总忽然开口说道，“按照原本的计划，建奴主力应该已经被马总兵牵制，为什么还会赶过来偷袭我们？”
众人听到这番话，顿时反应过来，但是却依然没有人说话。
但是大家却都明白了，这次之所以兵败，全都是因为马林没有牵制住建奴主力的原因。
第75章老地方
李如柏看着众人的表情，心中不由冷笑一声。
只要大家按着自己的想法走，马林虽然立下了大功，但也会削弱不少。
而且如果没有意外，杨经略很快就会派人来传递消息，很有可能是撤兵。
到时候，既不用和建奴战斗，也不会影响自己的名声，可谓是一举两得。
李如柏想到这里，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一名士兵从外面跑了进来，“李总兵，杨经略派人来了。”
李如柏目光一亮，“快让他进来。”
没多久，一名风尘仆仆的士兵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见过李总兵。”
说话的功夫，士兵取出一封信件双手奉上。
李如柏接过信件，急忙展开查看，等看完之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表情。
一旁的傅远师急忙问道，“李总兵，杨经略在信上怎么说？”
李如柏放下信件，缓缓说道，“信上说让我们假意退兵，等待马总兵将建奴主力引走，我军再继续前往赫图阿拉。”
“什么？”
在场的众人听到这番话，顿时吃了一惊。
“还要再打吗？”
这一场战斗损失惨重，军中士气下降，众人也是毫无战意，此刻众人期待的不是战斗，而是下达撤退的命令。
傅远师愣了一下，“杨经略让我们继续进攻？”
李如柏点了点头，“没错，继续进攻。”
说到这里，李如柏语气顿了顿，嘴角忽然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不过，就算我们进攻，也要等待马总兵将建奴主力引走，我们才能进攻。”
傅远师叹了一口气，“李总兵，现在军中士气低落，此时再战，实在不是最佳时机呀！”
众人闻言，虽然不敢多说，却纷纷转头去看李如柏。
李如柏摆了摆手，缓缓说道，“傅游击，你不必担心，杨经略特意指出，让马总兵将建奴主力引走，我们才可以进攻，你明白吗？”
傅远师突然反应过来，急忙问道，“李总兵，也就是说，我们要等待马总兵那边的消息，如果成功了，我们就会直奔赫图阿拉。”
说到这里，傅远师语气顿了顿，试探着说道，“如果没有将建奴主力引走，我们是不是可以……？”
李如柏了摆了摆手，意味深长的说道，“傅游击，现在的关键不在我们，而是在马总兵那边。
只要马总兵将建奴主力引走，我们必须全力以赴进攻赫图阿拉。”
傅远师已经完全反应过来，急忙拱手，“李总兵说的对，我们暂且后退，等待马总兵那边的消息。”
李如柏满意的点了点头，“上一次就是因为马总兵没有引走建奴主力，所以我军才会打败，这一次，希望马总兵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傅远师试探着说道，“李总兵，不如我们都派夜不收出去，仔细打听那边的情况，防止再次上当。”
李如柏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傅游击，这件事你来办吧。”
众人闻言，纷纷拱手告退。
李如柏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马林，想要引走建奴主力，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
嗒嗒嗒！
马林率领骑兵，直奔开原的方向而去。
只不过，骑兵的速度并不快，为了节省马力，马林甚至下令让骑兵步步。
而他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想等待龚念遂的步兵，防止有意外发生。
据夜不收传回来的消息，龚念遂的步兵虽然在山中穿行，可是山下的建奴骑兵却一直紧追不舍，始终没有放弃的打算。
就在骑兵赶路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几名明军骑兵快速纵马奔来，还没靠近已经大声喊叫。
“报！”
“紧急军情！”
听到紧急军情，士兵直接帮闪开一条通道，让骑兵直接赶往中军。
很快几名明军士兵来到马林面前，急忙翻身下马。
“杨经略有令，请马总兵接令。”
一名明军士兵取出信件，快步上前递给马林。
马林疑惑的看着传话的士兵，接过信件，急忙展开查看。
众将听到这个消息，也纷纷赶过来，询问情况。
马林看完信件，眉头皱的紧紧的，突然大声喝道。
“传令下去，大军停下休息。”
等到所有兵马停下以后，马林已经着急众将来到旁边的树林里。
潘宗颜见马林脸色难看，心中不由吃了一惊，急忙问道。
“马总兵，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杨经略有什么命令？”
马林苦笑着将信件递过去，“潘监军，你自己看吧？”
潘宗颜心中更加疑惑，急忙接过信件查看，等看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惊呼出声，额头上冒出冷汗。
“什么？”
“李总兵败了？”
“这怎么可能？”
周围的众人听到这番话，也是吃惊的不停询问。
“潘监军，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败了吗？”
一旁的马林叹了一口气，“不只是败了，还损失了17000余人，可谓是损失惨重。”
郑国良吃惊的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败了，那这次的计划岂不是失败了？”
马林点了点头，“损失的实在太大了，李总兵的剩余兵马已经不足以继续进攻赫图阿拉。”
郑国良愣了半晌，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
潘宗颜已经看完信件，脸上满是黯然，“郑游击，这次李总兵失败的地方，就是上次杜总兵落败的地方呀。”
马林点了点头，“不只是地方相同，而且失败的原因也是相同。”
说到这里，马林语气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建奴的计划和上次一样，都是用河水阻断我军前后两路兵马，然后偷袭后绿的辎重部辎。
多亏李总兵退并及时，否则说不定也会步了杜总兵的后尘，全军覆没呀。”
潘宗颜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这次战败的消息如果被龚参将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
郑国良气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却又无处发泄，只能重重的跺脚，来表示心中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