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哲的优势!
曹操最近在大肆调集兵马,从并、冀、徐、兖等地调集收编了四十万兵马,为的,就是一鼓作气,拿下荆州、江东,再转首对付张白骑以及偏处一地的益州,达成自己一统天下、平定乱世的夙愿。
历经大起大落,以及至交袁绍、挚爱来莺儿的相继逝去,要说曹操眼下的追求,恐怕就只有问鼎天下了吧……不,应当是留名青史!
不过调集兵马容易,筹集粮草就比较麻烦了,眼下曹操能征调的粮草,不外乎徐州、并州、青州三地而已,然而为防江东,徐州屯有重兵,是故粮草不能征调,并州张燕亦是要对付幽州,同理,剩下的,只有青州!
从青州征粮运至豫州许都,路途何其遥远?不费个一两月,无法筹集足够的粮草,这是曹操眼下最感头疼的事。
当江哲将他欲先去荆州的想法告诉曹操之时,曹操颇有些过意不去,虽然他原本就有这个想法,不过却是说不出口罢了。
毕竟,江哲重病初愈,身体状况令曹操颇为担忧;另外,江哲往年一直随曹操南征北讨,与妻室儿女欢聚一堂的时日,几乎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要知道,江哲最大的追求,便是与其挚爱厮守,并非是什么率军征战天下。
虽说荆州此时有荀攸在,不过在曹操眼中,荀攸虽掌大局,然而比起临阵用兵,恐怕就要逊江哲一筹了,毕竟,江哲历经战事无数,其中经验不是向来掌后勤的荀攸可比。
曹操帐下谋士,荀彧掌内政,荀攸掌后勤,程昱掌刑法,江哲、郭嘉、戏志才,才是曹操帐下最善用兵的谋士,可如今戏志才陨落,郭嘉身有隐疾,可堪一用的,恐怕也只有大病初愈的江哲了……
见向来疏懒,不喜理事,只喜与挚爱厮守的江哲,如今主动要求去荆州,曹操心中感动不已。
曹操御下,不外乎恩威利诱,可是对于不恋权位的江哲,曹操能用的,恐怕只有相交之情了,对此,曹操在感动之余,很是钦佩江哲无欲无求的为人处事。
要知道论名望,如今江哲的名望要远远高于曹操,倘若换成荀彧,曹操就不会如此不予戒心了,但是对于江哲……
像江哲这类疏懒不恋权位之人,日后归处恐怕也只有隐居不问世事了,曹操何必防?又何须防?
曹操心中或许还想着,江哲别那么无欲无求才好,毕竟像江哲这类王佐之才,就算是平定乱世之后,也是大有用处,不过……
“做人不能贪得无厌呐……”曹操自嘲一笑,郑重对面前江哲说道,“去吧,守义,荆州之事,操便全权交付于你了!”
“多谢孟德了,那哲便先且告辞了,家中还有事要处理一下!”
“恩,守义且去!”曹操点点头,江哲拱拱手,转身告退。
望着江哲步出书房,归自己府邸,曹操微叹之余,嘿嘿一笑。
他若辞官,就拿他儿子顶杠,自己就不信了,儿子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做老子的却不出来相助……
“十年内,一统天下!”四下无人的书房中,曹操喃喃自语说道。
不知道曹操正在算计自己两个儿子的江哲,眼下正归了自家府邸,心中想着该如何对秀儿说,说关于乔薇的事,毕竟,这是他心中最后的顾虑了。
江哲隐隐有种感觉,此次出征,或许有些日子无法回许都,至于究竟何事,他却无法算到,毕竟奇门遁甲也不是万能的。
“秀儿?”江哲轻轻推开了秀儿屋门。
“夫君,”屋内的秀儿见自家夫君前来,自然起身迎接,心中偷笑一声,柔声说道,“夫君又找妾身谈心耶?”
“啊哈,”江哲有些尴尬了,话说这几日见秀儿的次数大大增多,两人单独相处的次数也是不少,只是嘛……
江哲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啊……
不过这次不同了……
“为夫要离开一段时日……”
“咦?”只见秀儿暗暗偷笑的脸庞一僵,抬头望了江哲一眼,低头幽幽说道,“这几日见曹(纯)将军上府频繁,妾身便知……却不想来得如此快……”
微微一叹,将秀儿揽入怀中,江哲郑重说道,“若是此行荆州顺利,日后之事,就用不着为夫了,为夫可日夜陪伴你等身旁,秀儿、琰儿、贞儿,以及晟儿、睿儿、铃儿……”
平复了一下心神,秀儿抬起头,玩味说道,“咦?夫君好似漏下了一人吧……”说着,掩嘴咯咯一笑。
“啊……”
“你呀!”修长的手指戳戳江哲胸口,秀儿没好气说道,“秀儿与夫君同枕五年,夫君的心思,岂能瞒得过秀儿?”说罢,她有些心怨地抬起头说道,“夫君何时学会瞒骗秀儿了,秀儿一直在等夫君对秀儿如实相告呢……”
“这哪是瞒骗啊?只不过为夫不知如何对秀儿说嘛!”江哲就是再傻也明白秀儿话中含义了。
“咯咯,”望着江哲讪笑的表情,秀儿咯咯一声,将脸贴在江哲胸口,静静说道,“夫君心意,秀儿明白的,对于乔家妹妹,妾身对她,倒有几分好感,只是琰儿妹妹不喜她……不过夫君放心,妾身会劝劝妹妹的,夫君征战在外,家中之事便莫要操心了,早日助曹公平定乱世,像夫君说的,功成身退……”
“恩,”抱着秀儿,江哲轻声问道,“到时候秀儿想去哪?”
“若是夫君不嫌麻烦的话,”秀儿犹豫一下,抬头恳求说道,“妾身想随夫君先去洛阳祭拜一下双亲,随后想去并州……唔,徐州也想去,上次去的时候,不曾去那草屋看看,眼下,或许已是残旧不堪了吧,田地,恐怕也荒芜了……”
“秀儿……”紧紧搂着爱妻,江哲微笑说道,“那又什么,不是有为夫么?当初屋顶那个洞,还是为夫补的呢!”
“咯咯,夫君说的是……”
入夜江府家宴,乔家姐妹也在其中。
席间,见秀儿友善地对自己一笑,聪慧的乔薇顿时明白了什么,回之以礼。
糜贞与乔瑛坐在一处,笑嘻嘻得不知在说些什么,蔡琰望向乔薇的眼神,就有些复杂了。
伴随着几个孩子、包括曹宪、甄宓、邓艾的玩闹声,整体来说,还是蛮和谐的嘛。
“终于到了这一步了……”举着酒杯,江哲喃喃自语着。
建安四年四月末,曹操命江哲为帅,赵云为先锋大将,曹纯为副将,率弓步兵两万,骑军七千,并三千虎豹骑出征荆州,荆州之事,江哲一人裁断。
当日袁曹大战之后,曹操抽乌桓降军择优充入虎豹骑,冀州溃军择优充入陷阵营,满其编制。
不过相对于纪律严明的陷阵营,用拳头说话的虎豹骑显然能更快叫乌桓降军认同,是故,虎豹骑虽整体实力下降,却可出击,陷阵营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再行出战了。
是故,江哲用虎豹骑为前部,留陷阵营于许都。
建安四年五月初,江哲率军赶往荆州,途中派人去宛城传信,却得报说大将曹仁率军二十万已往荆州而去,皱皱眉,江哲当即便下令急行。
建安四年五月六日,江哲三万兵马人不卸甲、马不停蹄,于两日内赶至鹊尾坡,惊闻曹军连连挫败于新野城前,心中惊怒,当即入了曹营,喝来众将询问。
既然江哲到了此地,三军上下自然由江哲统之,坐在帐内主位,江哲瞥了一眼帐下众将,重声喝道,“既然连接战败,为何不发战报至许都?”
帐下众将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监军荀攸拱手说道,“守义,可容在下说句?”
眼神盯着满头大汗不止的夏侯惇半响,江哲抬手微笑说道,“公达请讲!”
不愧是守义啊……
望了一言战战兢兢的众将,荀攸摇摇头暗笑一声,随即拱手正色说道,“在下以为,这几仗战败,非众位将军过失,乃新野城内、刘备帐下有高人相助!”
“此话怎讲?”见荀攸为众将求情,江哲有些诧异。
“夏侯将军……”荀攸笑眯眯地望着夏侯惇。
夏侯惇意会,讪讪望了江哲一眼,抱拳沉声说道,“禀司徒,那日遵监军之令,大军分为两队,由末将先取新野,曹仁在此休养,待得末将攻克新野,再由曹仁复取下一城……”
“步步为营之策啊……”江哲望了一眼荀攸,见他点点头,复转首对夏侯惇说道,“元让,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道来,休要隐瞒!”
“诺!”见江哲唤自己表字,夏侯惇暗暗松了口气,抱拳沉声道,“那日末将率十万兵马取新野……”
这该死的新野!那该死的刘备!
可恶!
“将军?”副将韩浩望着骂骂咧咧的夏侯惇,劝慰说道,“上次乃天助刘备,侥幸也!今日我等率大军至,刘备必然败亡!”
“哼!”夏侯惇哼了哼,怒声喝道,“我要踏平新野,生擒那刘备小儿,方可泄我心中之恨!”说罢,他转身望了眼韩浩,皱眉道,“元嗣,你肩上伤势不碍事吧?”
“多谢将军挂念,”韩浩动了动右臂,笑着说道,“皮外伤,不碍事的!”
“唔!”歉意地望了他一眼,夏侯惇想起那阵大雾就心头火气。
要不是那阵大雾,麾下弟兄岂会……等等!
不过话说回来,那大雾实在是太过蹊跷,莫非真如史涣所言,乃妖术所致?
“怎么可能!”夏侯惇摇摇头,自嘲一笑,还未等他笑罢,却见前部曹兵停止前进,顿时喝道,“为何不前?”
这时,前方快马奔来一骑,抱拳禀告道,“将军,前方山坳发现刘备军踪迹!”
“哦?”夏侯惇眼神一凛,恶狠狠说道,“还等什么,杀过去!”
“这……”那名斥候犹豫一下,恭敬说道,“李典将军言,那支兵马有些诡异……”
“诡异?”夏侯惇愣了愣,当即喝道,“待我前去看看!”
说罢下令后军原地待命,夏侯惇带了韩浩并数十骑,赶到队前,见前部大将李典凝神望着不远处山坳,疑惑问道,“曼成,为何下令前军停止不前?”
李典闻言转头一望,见是夏侯惇,遂抬手指着一处说道,“元让且看!”
夏侯惇定睛一望,见不远处山坳上,刘备军分立两旁,一军掌红旗、一军掌青旗,摇红旗则青旗不动,摇青旗则红旗不动,令人匪夷所思。
夏侯惇当下便望了望四周,却不曾发现有何利于埋伏之处,哂笑道,“刘备小儿耍得什么伎俩?”
李典环抱双手,皱眉说道,“或许有诈!”
“即便有诈,刘备区区数千人马,何足为惧?”夏侯惇冷笑一声,下令大军攻杀,而前军方才上前几步,山坳处刘备兵马红、青旗帜一并摇动、齐声呐喊,韩浩一见,急忙劝道,“将军,小心为上!”
夏侯惇静静望着那两支兵马,心下暗暗称奇,当即便下令全军后撤一两里,静观其变。
既然立下了军令状,夏侯惇自是异常谨慎,唯恐再败,然而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刘备军该摇旗的摇旗,该呐喊的呐喊,却是丝毫不变。
狐疑地望着四周,夏侯惇忽然望见麾下将士脸上倦色,心中顿时明悟,大怒道,“此乃刘备无中生有之计,意在怠我大军锐气也!”说罢,便当即下令大军攻杀。
见曹军大举上前,那两支刘备军早就不知逃往何处去了。
李典、韩浩羞愧难当,低头默然不语。
“该死的刘备小儿!”夏侯惇怒骂一句。
被阻了两个时辰,夏侯惇引军再经博望坡时,正是夕阳西下之时,天色渐渐昏暗,乌云密布。
这时,夏侯惇却有望见了两只摇青旗、红旗的刘备兵马,想起方才之事,心中大怒,当即便下令大军攻杀。
刘备军急忙后撤,夏侯惇心怒不已,下令全军追击。
而这时,韩浩眼尖,望见斜角杀来一路兵马,当即喊道,“将军,有伏兵!”
“伏兵?”夏侯惇定睛一望,果然见到刘备、关羽、张飞三人率军从旁杀来,将曹军拦腰截断。
“嘿,还真是好计策啊!”夏侯惇咬牙冷笑一声,当即喝道,“传我令,前军向后杀,后军向先杀,擒杀刘备者,官升三级,赏百金,不论生死!”
纵横青、并两州的大将夏侯惇当机立断,下达指令。
虽曹军锐气已泄,然十万之众却不是刘备区区些许兵马可挡,不到半柱香工夫,刘备便下令撤退,夏侯惇紧追不舍,追至博望坡。
博望之左有山,名曰豫山;右有林,名曰安林,正值天色已晚,浓云密布,又无月色,夏侯惇只顾催军赶杀,赶到窄狭处,见两边都是芦苇,猝然一惊,心中暗道不妙,急忙下令撤军,而这时,山道火起,随着夜风,越燃越旺,刘备众军一道杀出,将夏侯惇杀得大败。
幸好此时夏侯惇非是历史之中莽夫,不曾追至最狭窄处便猝然警觉,指挥兵马徐徐而退,后面李典与韩浩亦相继醒悟,率军后撤,致使刘备未尽全功。
不过就算如此,夏侯惇十万兵马亦折了一、两停有余,望着面前熊熊燃起的大火,又兼将士疲倦、士气已泄,最重要的是,夏侯惇在率令麾下将士后撤时,粮草辎重却是无法顾及,皆毁于大火之中。
是故,夏侯惇不得已之下,唯有下令撤军,再做处置。
……
“火烧博望……”听着帐下夏侯惇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说出,江哲听得直皱眉,只要是后世人都明白,火烧博望代表着什么,那可是诸葛亮出山的第一计啊!
没了赵云诈降,却用青、红二旗两次迷惑夏侯惇,前者叫他以为刘备技穷,拖延时间,后者故意叫刘备伏兵,以安夏侯惇之心,重点,仍在博望坡……
莫非诸葛亮当真投了刘备?
早前闻此人之名而色变的江哲,如今面色便是丝毫未变,如曹操相似,眼下的江哲,心态已不复当日。
就算是诸葛亮,那又如何?
诸葛亮并非神祗,仍然是人,既然是人,自己又何必畏惧?谨慎处之便可,只要自己用计得当,要对付刘备、诸葛亮,眼下是机会多多啊……
火烧新野……
长坂坡……
可是,唉!
诸葛亮投了刘备,不是也在自己意料之中么?又何必叹息,自己不就是为对付诸葛亮,而将那两人带来么……
“兵者,诡道也!看来刘备帐下有高士相助啊,深悉虚实用兵之道……”荀攸之旁,贾诩笑眯眯说道。
“贾大人所言极是!”贾诩身旁,司马懿轻颔其首。
望了一眼贾诩、司马懿,江哲暗暗说道,诸葛亮,虽说有些不公平,不过……且试试你能否在我眼皮底下逃至江夏,联合东吴,以及那所谓的‘赤壁’之战!
见江哲默然不语,荀攸还倒是他在想如何处置夏侯惇,遂开口说道,“守义,夏侯将军虽受挫,不过亦除了刘备不少兵马,眼下刘备,或许仅有一、两千之众,败局已定,而夏侯将军,仍有取新野之力,只是苦于粮草辎重被毁,是故撤军,不妨叫夏侯将军再去一次……”
感激地望了一眼荀攸,夏侯惇叩地抱拳说道,“末将立下军令状,战败本该斩首,然末将心中不忿,望司徒叫末将攻下新野,再做处置!”
“司徒!”李典出列抱拳求情道,“夏侯将军兵败,末将亦是同罪,望司徒允许我等攻下新野,再做处置!”
“司徒,”曹仁亦出列劝道,“眼下正用人之际,元让乃大将之才,一时不慎才中那徐元直诡计,末将请求司徒开恩,允他戴罪立功!”
随后,赵云、曹纯、乐进等将皆为夏侯惇求情。
望着夏侯惇抬眼偷偷望着自己,江哲感觉有些头痛,学什么不好,学人立军令状?眼下你叫我怎么开恩?
江哲深知,一旦开了先例,那日后可就麻烦了!
见江哲望着夏侯惇久久不言,荀攸皱皱眉,忽然想起一事,拱手说道,“守义,夏侯将军曾立下军令状,言五日之内,可攻下新野城,如今,曾有一日,要待明日日落时分,方才可将夏侯将军问罪,守义以为否?”
还有这回事?江哲心下好笑不已,不过既然荀攸为自己找了台阶下,自己自然乐得如此,毕竟那家伙……
“起来!”江哲皱眉喝道,“且留项上头颅一日!”
“是是!”夏侯惇如释重担,耷拉着脑袋站起,站于一旁,众将会心一笑,各自归列。
“若是明日攻不下新野,就拿你脑袋祭旗!”
明日日落之前攻下新野,那还不简单?江哲明显想包庇那莽夫,还说什么执法严明……司马懿暗暗撇嘴。
“那若是明日攻下新野呢……”夏侯惇讪讪接口道。
荀攸暗暗怪夏侯惇多嘴,望了一眼江哲,却见他冷笑喝道,“当初见你在青州,还倒你有些长进……即便是攻下新野,你罪亦不可恕,战死多少将士,你就给我抄多少份《六韬》!”
哟!将近两万份呐……司马懿饶有兴致地望向夏侯惇,却见此人一脸呆滞,喃喃说道,“末将有生之年,恐怕也抄不完啊……”
“咳!”强忍着笑,荀攸拱手说道,“守义,眼下刘备兵马不多,不足为虑,反倒是荆州襄阳,传闻蔡瑁把持荆襄兵马二十万,若是他与刘备联合,甚是棘手,在下的意思是,不妨封其官爵……”
好一个封其官爵!司马懿哂笑一声,暗暗心道,看来自己杀了刘协,反而是助长了曹操野心,想不到曹操竟能走到这一步……倘若没了江哲,曹操能走到何等地步?
司马懿自是明白,众曹将口中说的那阵大雾,十有八九便是有人驱六丁六甲奇术所致,也就是说,天卷上策《六丁六甲》在刘备帐下谋士手中!
可恨呐,两本天卷天书,我竟一本也得不到……啧!
不过嘛,眼下倒正是时机,若是江哲败亡,我便趁机取《奇门遁甲》,若是那人败亡……唔!先得打探打探,究竟是何人掌此天书!
望着江哲在那发号施令,司马懿感觉自己有些热血沸腾,不需两本,一本即可……一本即可!
次日,江哲率二十万兵马南下新野,令夏侯惇为先锋大将,赵云为前军大将,曹仁、乐进为左右两翼大将,李典、荀攸统后军,江哲自掌中军,浩浩荡荡杀赴新野!
得闻探马来报,曹军大举杀来,而且是二十万兵马,刘备等人皆为之动容。
军师诸葛亮轻摇羽扇,喃喃说道,“曹军新败,士气大降,理当休养一二日才是……不可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谋士徐庶亦附和笑道,“不过孔明心中不是早有定夺么?既然曹军要取新野,我等便将新野拱手相让咯!”
糜竺、简雍、孙乾等人皆笑,不过诸葛亮仍有几分顾虑,摇着羽扇皱眉不语。
主位之上,刘备轻叹道,“为败曹军,牵连新野百姓,我心甚愧!”
徐庶沉默一下,拱手说道,“事急从权,不得不如此也,新野百姓,在下与孔明已徐徐迁往樊城,樊城守将与刘琦公子有旧,不忿蔡瑁所为,我等可暂投之,说服此人共投江陵,可保无事……可叹蔡瑁不智,否则定可将曹军阻挡于外!”
“事已至此,何必再说!”诸葛亮淡淡说道,“主公,曹军既来,我等当有所安排!”
“唔!”
见刘备点头,诸葛亮当即便分派众将,不过心中不安,却是越来越强烈……
……
时日日落时分,曹军攻下了新野……唔,应该说是进驻了新野!
因为此刻新野城内,寂静一片,连半个人影都没,更别说什么刘备兵马了。
见此,夏侯惇大笑道,“此是刘备势孤计穷,故尽带百姓逃窜去了,贩履小儿,不过如此!”
曹仁郎笑道,“元让,你项上吃饭家伙,可是保住了!”
众将望向夏侯惇,却见他黯然叹道,“性命是保住了,不过……”
“两万份《六韬》哟!”曹纯笑嘻嘻地掀着夏侯惇老底,众将哄笑不已,惹得夏侯惇面色涨红,恨不得取剑砍了那个多嘴的家伙。
闹过之后,众将正欲命麾下将士埋锅造饭,却见江哲走了过来,曹仁上前恭敬唤道,“司徒不妨去歇息一二,待将士造饭毕,末将再行唤醒司徒……”
“不必了!”江哲淡淡回绝,指着夏侯惇说道,“夏侯惇听命,命你率麾下本部兵马,前去白河上游!但凡看到刘备兵马,杀!”
夏侯惇愣了愣,面上笑意顿时一收,紧声应道,“诺!末将遵命!”
众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曹仁、曹纯、李典、乐进!”
“末将在!”四将抱拳应道。
“率你等本部兵马,各司其职,巡视城中,但凡搜到刘备军士,杀!”
四将心中一凛,抱拳应命。
“赵云!”
“末将在!”
“命你掌三千骑军隐于城内,若是外面刘备兵马杀至,你便杀出!休要再放……咳!就这样!”
“诺!”赵云抱拳应命。
“呵呵,”站立在一旁的司马懿,听着江哲发号施令,微微一笑。
自取死路啊,刘玄德……
……
及至夜深,忽然狂风大作,群星隐觅。
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数十名刘备军尸首,曹仁对身旁副将史涣点点头。
史涣会意,低声吩咐道,“点火!”
身旁众曹军将几处屋子点燃,但若是看得仔细些,便不难发现,这几处草木房子旁边建筑,早已被曹仁拆除。
而后,新野城内相继火起,随着狂风,越燃越旺……
……
“计成矣!”新野城外某一处高坡,徐庶抚掌大笑。
然而在他身旁,诸葛亮的面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曹操将败矣,孔明为何闷闷不乐?”见诸葛亮默然望着新野城中大火,徐庶不解说道。
“不对!不对!”诸葛亮摇摇头,凝神望着新野方向说道,“我等计谋被看破了……”
“什么?”徐庶面色大变,转首凝视新野方向,听着被风带至的曹军的惊呼声,不解说道,“曹军哪里看破了?此刻城内已乱成一团,正是破敌之大好时机啊!”
“元直且看那火!”诸葛亮皱眉沉声说道,“从方才起,一直是徐徐扩散,在如此狂风之下,直到如今,亦不曾波及全城……”
“唔?”经诸葛亮一点拨,徐庶定睛一望,果然如诸葛亮所言,心下惊疑说道,“不想曹军之中亦有名士……”
“名士……”诸葛亮喃喃念叨一句,心中忽然闪过一人名字,当即大惊道,“元直,速速传令主公与众将撤退!”
“唔!”徐庶点点头,拨马奔下高坡,前去传令去了。
皱眉望着那新野城,诸葛亮微微吐了口气。
看来只有你了,江哲……依能激励起曹军士气,再复取新野,又能看破我计策……
唉!荆州乃重地,曹操不可能不遣得力谋士至此……太大意了!
……
新野东城门!
有些好笑地望着麾下曹军在那厮声大喊,曹纯与赵云率本部兵马仅仅贴着城内城墙,静静听着外面动静。
“子和!”赵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明白!”曹纯点点头,右手扬了扬,随即故作惊慌,带着麾下兵马冲入东门处,瞥见东门外刘备军杀来,装作惊呼道,“敌军,敌人杀来了!”
城内赵云当即意会,三千轻骑翻身上马,只等赵云一声令下。
闭目静听着城外动静,赵云虎目一睁,重喝道,“杀!”
当即,三千轻骑杀出东门,刘备军还不曾反应过来,便被杀个大败。
“老张我就知道那厮靠不住!”随着一声怒骂,一将拍马杀来,赵云只听脑后一阵恶风袭来,取枪便挡。
“锵!”
“来将通……子龙?”那将喝了半句,却是愣了愣。
“张翼德!”赵云淡淡望着眼前那将,持枪沉声说道,“赵某今日奉司徒之命在此,小心了!”说罢,使出浑身解数,将张飞罩在枪影之中。
啧!出手还真是不留情面啊,这家伙!张飞心中暗暗附议一句,见麾下兵马被曹军杀得大败,不敢恋战,下令撤军,拨马便走,赵云率军紧追不舍,直直追过白河,却见张飞引数百残军立于河中,大笑道,“子龙,老张劝你还是撤军的好……”
“哼!”赵云淡淡一笑,望了一眼白河上游,右手一挥,顿时身后骑、步士卒取弓弩在手,张飞脸上笑意顿时一僵,急喝一声,“走!”
“射箭!”赵云一声令下,身后曹军箭如雨发,转眼之间,张飞身旁数百兵马,便倒了大半。
二哥究竟怎得?张飞不及细想,见麾下将士伤亡殆尽,唯有孤身一人,投刘备去了。
他自然不会知道,白河上流,关羽也遇到了麻烦……
望着立马持枪,站在自己面前的曹将,以及他麾下曹军,关羽微微一叹,虎目一睁,重声喝道,“来吧!夏侯元让!”
“喔!”
……
及至天明,曹军众将四下搜差刘备等人无果,相继归新野,而此时新野大火,早已被曹军扑灭,毕竟新野如今屯有二十万大军,万一波及全城,那可就自食恶果了……
一见众将归来,江哲便问,“可曾擒杀刘备?”
众将相视一眼,摇摇头。
江哲又问,“可曾擒杀刘备帐下文武?”
众将再度摇头,称除了见过关羽、张飞外,其余等人,一概不曾见到。
这下江哲便有些诧异了,身旁贾诩提示说道,“或许是城中火势,露出了破绽……”
江哲苦笑着摇摇头,总不能为刘备等人,当真将新野焚了吧?
“罢了罢了,传令众军,休整一日,南下荆襄!”
“是!”众将抱歉应道。
若是猜得不错,刘备应该是去了樊城……
长坂坡!
第五章 江哲的优势!(二)
樊城,坐落在荆州腹地,倘若南阳乃荆州门户,那么樊城,自然便是襄阳门户。
丹水、浙水、淯水、汉水在此处汇合一处,称之为襄江,在交通极为不便的汉末,樊城与襄阳一样,作为荆州水利最为便捷的城市,实乃是荆州重城。
樊城与襄阳隔江而对,自荆州刺史刘表将首府移往襄阳之后,樊城一荣俱荣,成为当时难得一见的商贸城镇。
为守襄阳,樊城屯有重兵,守将王宏乃昔日荆州大将王威之侄,与其叔父同样是忠义之士,与刘表长子刘琦素有交情,不过与其叔父不同的是,他与蔡瑁的关系也是不错。
建安四年五月初,同江哲猜的一般,刘备一行人确确实实逃往了樊城……
虽说刘备平生大小战败不计其数,眼下也不是他最为窘迫之时,不过就算如此,刘备此刻也是惨淡不已。
随行军士不过寥寥两、三百,满脸疲倦,风尘仆仆,使人一看便知:刘备遭逢惨败!
对此,王宏不感意外,想来以刘备区区数千人马,如何能对付二十万曹军?不过叫他犯难的是,蔡瑁似乎也算到刘备会投樊城,是故遣人叫王宏暗中除之……
樊城屯有马军两千、步兵一万千、弓兵八千,合计两万人马,要对付区区一个刘备,显然是轻松之极。
然而王宏却仍是筹措不已,当日其叔父王威出兵失利,被曹军大败,刘表震怒,若不是刘琦求情,王威恐怕早已被斩首祭旗。
虽说王威仍被罢免一切军职,闲赋在襄阳城中,不过总是留了一条性命在,感刘琦之恩,王威数次书信至其侄儿王宏处,是故,如今王宏深深犯难。
杀刘备,则坏了公子刘琦交情,辜负了他当日援手之恩;不杀刘备,则恶了蔡瑁……
难呐!
王宏心中暗叹一声,凝神望着站在面前的文人,徐庶、徐元直,忽而开口问道,“刘皇叔眼下身在何处?”
徐庶拱拱手,恭敬说道,“启禀将军,我主眼下已在樊城城外,只是顾及与将军不曾见过,不敢造次,是故先且遣在下前来,若是将军不愿收留,我主便临归他处,不叫将军为难……”
“……”王宏皱皱眉,深深望了徐庶一眼,淡淡说道,“刘皇叔欲归何处?”
徐庶摇头苦笑一声,拱手正色说道,“眼下事态危急,曹军大举来犯,荆州怕有一番劫难,我主孤身抗曹不幸反为曹军所败……我主与刘琦公子有旧,听闻公子身在江陵、江夏,是故欲投之,看看是否能挡曹军为祸荆州!”
王宏眼眉一挑,淡笑说道,“我樊城虽有两万兵马,仍不是二十万曹军对手,然而襄阳屯有兵马二十万,可与曹军一战,不知刘皇叔为何投樊城,却不投襄阳?”
“将军难道不知其中究竟么?”徐庶呵呵一笑,苦笑说道,“若是能投襄阳,我主又何必长途跋涉,远去江陵呢?在此处与曹军一战,岂不是更好?”
王宏面色微变,望着徐庶默然不语。
“看将军似乎有心事?”徐庶淡笑说道。
“何以得知?”
“樊城距襄阳颇近,将军又与蔡瑁有交情,眼下,在下自思将军已得蔡瑁传令,欲害我主,然否?”
王宏面色猛变,缓缓站起,抬手沉声喝道,“你说的不错,本将军昨日便接到蔡瑁将军传令,但凡刘备一干人等,杀无赦!左右刀斧手何在?”
正说着,埋伏在外的刀斧手涌入堂中,将徐庶团团围住。
“徐元直,可有遗言要交代?”王宏抬着右手,迟疑问道,只要他右手一落,恐怕数十刀斧手眼转之间便会将徐庶砍成肉酱。
“哈哈哈!”徐庶大笑三声,面色不变,望着王宏揶揄说道,“将军要杀变杀,在下既然敢来,自然舍得这条性命,在下与主公早有约定,叫我主于城外山间藏身,若是一个时辰之内,在下不曾回去复命,我主便投他处……左右刀斧手为何还不下手?”
“……”深深望了徐庶一眼,王宏高举的手缓缓落下,在徐庶悠然自得中,王宏挥挥手淡淡说道,“我不欲坏先生性命,不过请先生在此待一个时辰了!带下去!”
“诺!”数十刀斧手一声应喝。
“且慢!”徐庶大喝一声,正色说道,“将军且容在下再说一句!”
王宏皱皱眉,抬手说道,“说!”
“将军可知我主为何要投樊城?明知将军与蔡瑁交情不浅……”
“为何?”
徐庶拱拱手,微微一笑说道,“乃是刘琦公子素称将军仁义!今荆州蒙难,蔡瑁拥兵自重,意图不明,或有投曹之心,背主求荣,深为人所不齿!将军亦欲效仿耶?”说着,徐庶一挥衣袖,朝外走去。
“等等!”王宏面色微变,皱眉喝住徐庶道,“你方才说什么?蔡瑁欲投曹?”
“将军以为呢?”徐庶转过身来,哂笑说道,“曹军大举来犯,蔡瑁却调兵入襄阳,不发一兵,将荆州何处拱手让与曹军,意欲何为……将军认为在下所言,有无根据?”
王宏默然不语。
一炷香之后,王宏与徐庶向樊城东城门走去,期间,王宏低声问道,“蔡瑁当真欲投曹操?”
徐庶嘿嘿一笑,摇头说道,“在下不知!”
“你!”王宏皱皱眉,疑惑说道,“方才你不是说蔡瑁拥兵自重,或有投曹之心么?”
徐庶耸耸肩,嬉笑说道,“此乃在下心中所思,却无丝毫证据,是故不能断定蔡瑁投曹!”
王宏为之气结,正欲说话,却见徐庶指着远处说道,“将军且看,城门下的便是我主刘玄德!”
“什么?”王宏愣了愣,望着徐庶诧异说道,“你不是说刘皇叔藏身于城外山间么?”
“哦?在下说了么?”徐庶有些‘莫名其妙’。
“……”王宏重哼一声,却见徐庶笑着说道,“我主既然来投将军,自然是信得过将军为人,何许有此一举?”
徐庶的话,自然叫王宏心中很是受用。
两人走上前,徐庶抬手介绍道,“主公,这位便是樊城太守、刘琦公子厚交王宏将军,王宏将军,这位便是我主,刘玄德!”
还没等刘备开口,王宏抬手说道,“此地人多嘴杂,不便详谈,不妨到我府邸商谈,刘皇叔请!”说罢,他望了一眼刘备,哂笑说道,“却不知刘皇叔可是信得过末将?”
“王将军说的哪里话,”刘备拱拱手,苦笑说道,“刘备微末之人,将军若要杀刘备,一刀一枪足以,何必屈身前来此地,将军请!”
王宏淡淡一笑,也不说话,领着刘备等人来到城中自家府邸。
请主公一行人在堂中坐下,叫府上下人奉茶,王宏喝退下人,抱拳说道,“刘皇叔之器量,末将甚感佩服,不瞒皇叔,蔡瑁昨日曾传令于末将,若是刘皇叔来投,便趁机将皇叔除去……”
话音刚落,却见刘备下手那黑脸汉子怒声喝道,“蔡瑁那厮好是可恨!气煞老张也!”
“翼德!”刘备轻斥一声,见王宏有些愕然,拱手解释道,“此乃刘备三弟,张翼德,性子莽撞,将军勿怪……”说着,刘备指着诸葛亮、关羽等人一一介绍。
“哦!”王宏点点头,抱拳说道,“王宏见过诸位!”
两方介绍毕,听刘备将蔡瑁所言以及来日见闻一一说出,王宏沉思说道,“如此看来,蔡瑁或有投曹之心,曹军势大,樊城恐不能保,听闻皇叔欲投江陵刘琦公子?”
“正是!”刘备点点头微叹一声,苦笑说道,“备不才,却仍想与曹军一教高下,一则保荆州百姓,二则偿景升当日收留之情……”
“皇叔高义!”王宏抱抱拳,正色说道,“从樊城至江陵,路途遥远,不过若是走水路,三日之内便到,末将待会便为皇叔制备几只快船,皇叔与诸位待用饭之后,当即启程,顺襄江而下……”
“多谢将军!”刘备起身道了一谢,正欲说话,却见堂外匆匆跑入一名校尉,对王宏抱拳一礼说道,“将军,大事不妙!”
“何事?”王宏皱眉问道,却见那校尉狐疑地望了一眼刘备等人,闭口不言。
“哦,”刘备醒悟,正要起身,却王宏挥手说道,“不必讳言,刘皇叔不是外人,你且就实说!”
“诺!”那校尉一点头,抱拳说道,“方才斥候来报,樊城北面三十里处,发现曹军踪迹!”
“什么?”王宏面色大变,震惊地望了一眼刘备,惊声说道,“刘皇叔乃是何时从新野撤军?”
“三日前罢了,”刘备亦是为之动容,喃喃说道,“途中我等亦不曾多加歇息,二十万曹军呐,何其神速也!”
王宏急得有些六神无主,皱眉喝道,“再探!另外遣人去襄阳求援,我樊城区区两万兵,如何是二十万曹军敌手!”
“诺!”那校尉抱拳应命,欲退时却又被王宏喝住,“再着人备快船数艘,不得有误,速去!”
“诺!”
“王将军!”刘备方才开口,便被王宏打断,“刘皇叔,看来末将无暇为皇叔设宴接风了,诸位暂且歇息一下,待快船备妥,皇叔便顺江而下,三日之内可至江陵!”
“将军此言差矣,眼下曹军已近樊城,刘备如何能孤身而逃,王将军,备虽不才,然我两位兄弟,皆万人敌,帐下军师,亦是王佐之才,愿助将军保樊城不失!”
“王佐之才……”刘备话音刚落,张飞端着酒盏瞥了诸葛亮一眼,冷笑道,“某人还说什么‘前几日叫夏侯惇吃了一记火攻,如今再叫曹军吃我一记火攻’,好嘛,结果反被曹军设计,要不是老张我逃得快,早被子龙那家伙挑了头颅去……”
闻言,关羽亦感心有戚戚,微微一叹,暗暗说道,夏侯元让那厮,武艺渐长啊……
“三弟!”刘备重呵一声,皱眉责怪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军师乃王佐之才,不得怠慢!那日若不是军师看破曹军布局,为兄岂还能坐在此处?”说着,他摸摸下巴,狐疑说道,“观军师连番用计,备自思看不破军师计谋,不想曹军竟然将计就计……唔,曹军之中必有高人相助啊!”
想起此事,诸葛亮亦有些尴尬,微叹一声,摇头说道,“主公不必为亮掩饰,败就是败,不过……”
“嘿!”张飞略带讥讽地望了一眼诸葛亮,低声嘀咕道,“装模作样!”
诸葛亮面色顿时一僵,见此徐庶为他解围说道,“三将军,孔明确有经天纬地之才,世间难有匹敌者,能看破孔明计谋的,曹操帐下,也仅有寥寥数人,三将军可知是何人?”
“我如何知道?”张飞哂笑一声,顾自饮酒。
相比于张飞的无所谓,刘备显然就有些凝重了,暗忖一下,迟疑说道,“先生既如此说,必有深意……”
简雍捻了捻胡须,转而惊呼道,“莫非是……”
“二十万大军,三日内从新野至樊城,何等统御?”诸葛亮轻摇羽扇,淡淡说道,“既可看破亮之计策,又深明兵贵神速……此等深谋,此等行军,恐怕曹操帐下也仅有那一人了……”
缓缓睁开双目,关羽凝重说道,“唯有江司徒!”
“江司徒?”王宏愣了愣,惊异说道,“莫非是曹操帐下谋士江哲、江守义?”
“唉,恐怕唯有此人了!”把玩着手中酒盏,徐庶苦笑说道,“看来曹操对荆州势在必得,竟遣此等人物来荆州,此人甚是棘手啊,远在二十万曹军之上!”
诸葛亮望了一眼徐庶,他自然明白徐庶口中的棘手是何等含义,江哲原本就是善于用兵,远谋之人,又兼有奇书《奇门遁甲》,那是何等的棘手?
就连张飞也不再责难诸葛亮,低头闷声喝酒。
“不想竟是司徒亲至,”刘备摇摇头,仰头叹道,“看来樊城恐怕难保……”说着,他转身对王宏说道,“王将军若是不予降曹,不若与我等一同归江陵如何?”
“归江陵?”王宏愣了愣,皱眉摇头说道,“末将既然奉命守樊城,自然不能懈怠,况且,樊城十余万,末将亦不能弃之不顾……”
“唔……”刘备点点头,沉默不语。
而与此同时,樊城北面三十里处,曹军正准备扎营。
在新野休整一日之后,二十万曹军急行两日,赶到樊城,显然江哲是不想给刘备以及荆州军应变的机会。
还有,恐怕便是江哲打定主意,要将刘备一行人永远留在荆州了……
与江哲站在一处高坡,见他神色有些低落,荀攸不解说道,“守义是在担忧荆州战事?”
江哲轻笑着摇摇头,在这个汉末,恐怕不会有人能明白江哲如今的心情。
要知道在后世,卧龙诸葛亮原本就是江哲崇拜的偶像,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更是叫江哲惊敬佩万分,然而眼下,江哲不得不亲手将此人除去……连带着刘备、关羽、张飞等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
所谓平定乱世的背后,那是黄沙铄骨、尸骸遍地……
荀攸下去处理安营之事了,留在江哲身旁的,唯有贾诩与司马懿二人。
对于江哲为何将自己带来荆州,贾诩与司马懿都有些摸不着头绪,在二人眼中,江哲统二十万曹军取荆州,不过是时日多少罢了,别说刘备,就算是荆州,恐怕也难挡江哲锋芒……
眯眼望向南面,江哲微叹说道,“前边,便是樊城了吧?”
司马懿有些不明所以地望了一眼江哲,却见贾诩拱手说道,“是的,司徒,樊城乃襄阳门户,身居要地,城固兵锐,若要取襄阳,则必先取樊城!听闻樊城守将王宏,手掌两万兵马守此城,若是此人固守不出,倒也是个麻烦!”
“嘿!”见贾诩这么说,司马懿笑道,“大人此言差矣,我军兵马,十倍于樊城,或围或攻,单凭司徒一念之间,何来麻烦之说?若要说麻烦,与樊城隔江的襄阳,屯兵二十万,意图不明,那才叫麻烦!”
“襄阳?”贾诩瞥了一眼司马懿,哂笑说道,“恰恰相反,襄阳……嘿!”
在司马懿皱眉暗思贾诩之言时,江哲微叹说道,“文和是说,蔡瑁有投诚之心么?”
“啊!”贾诩愣了愣,深感江哲心思机敏,拱手恭敬说道,“启禀司徒,此乃门下武断之思,我军二十万大军取荆州,按理说蔡瑁应当发兵才是,然而直至今日,我军不曾遇到任何阻拦之兵,除去刘备那数千兵马之外,我等兵克数城,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不合常理!
若非是蔡瑁示敌以弱,诱我军深入荆州腹地,那么……便是蔡瑁有投诚之心!司徒既然欲取樊城,不若在取城时亮出旗号,敲山震虎,静观襄阳动静,探探蔡瑁心意!司徒意下如何?”
“亮出旗号?”江哲皱皱眉,暗忖半响,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
事到如今,就算亮出旗号,也无大碍,刘备、诸葛亮,若是猜得不错的话,刘备应该是投江陵刘琦,以便与江东孙策联合……
希望刘备莫要眼下便投益州……一切按着历史走向行事,那么……
天下早日大定,自己也早日可以脱身陪伴妻儿了!
诸葛孔明……
建安四年五月九日,二十万曹军兵临樊城,在樊城北面三十里处扎营,其后,江哲令曹仁率五万兵马取樊城,虽说是取,不过江哲本意,却是想试探试探荆州意图,以及刘备等人意图。
行军途中,赵云、曹纯不时率轻骑以及虎豹骑四下搜查,却不曾探到刘备等人踪迹,但是江哲敢肯定,刘备此刻必在樊城之中。
攻城,向来为江哲所不喜,无他,不过是死伤太重罢了,正因如此,江哲才想将刘备等人逼出樊城,比起城墙坚固的樊城,野外,不是容易对付刘备么?比如说……长坂坡!
奉江哲将令,曹仁、李典、乐进三人当即便提兵至樊城,五万曹军在城下排开阵势,致使城内人心惶惶。
曹军阵前,黑底白字的‘江’字大旗迎风招展,更令城上刘备、关羽、张飞、徐庶等人脸上多了一抹忧愁。
“果真是那人掌军……”徐庶苦笑着摇摇头。
听闻徐庶之言,刘备心中亦是惆怅不已,正要说话,却见曹仁在下喊道,“刘备,我知你在城上,出来回话!”
“主公不可!”徐庶见刘备欲上前,急忙劝阻说道,“曹仁前来,意图不过是为探主公是否在樊城,若是主公此刻出面,江哲当即必统大军至矣!”
“这……”刘备有些犯难,正犹豫间,身旁王宏大步上前,手扶城墙大声喝道,“我乃樊城守将王宏,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莫非刘备不曾来至樊城?
曹仁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微思一下,大声喊道,“我乃曹丞相帐下大将曹仁,王宏,天兵至矣,何不早降?”
“荒谬!”城上王宏大声喝道,“你主曹操趁我荆州大丧之际,引军来犯,实属不仁,何为天军耶?本将军奉命守此城以防宵小,岂能容你在城下耀武扬威?”
“哈哈哈!”曹仁闻言哈哈大笑,指着王宏说道,“本将军自在此恭候,若是你有胆量,便出城与我一战!若是无胆,便龟缩城中,不过嘛……我且奉劝你一句,此刻投降,本将军可保你平安,倘若冥顽不灵,待他日城破之时,哼!”
“放肆!”城上王宏勃然大怒,正欲提兵出战,却被徐庶劝阻。
“将军,曹军势大,我等不可出战,只易固守以待时机,望将军三思!”
王宏听罢,暗暗深思一下,正欲说话,却听城下曹仁喊道,“王宏,本将军已布下一阵,你若有胆,便下城提兵前来,眼下我五万大军你亦俱之如虎,岂能挡我二十万大军,劝你速速投降,可留你一条小命!”
“区区五万乌合之众,何足挂齿!”城上王宏大怒,怒声喝道,“待我提兵前来战你!”然而回应王宏的,却只有曹仁的哈哈大笑。
“真该死!”怒骂一句,王宏正欲下城,却被徐庶劝阻,摇头说道,“将军稍安勿躁,且叫在下瞧瞧曹仁阵法,或许可助将军一臂之力!”
“喔?”王宏一听,欣喜问道,“如此,还请先生指点!”
徐庶谦逊一礼,上前几步,静静望着城下曹军,足足瞧了半柱香工夫,方才开口说道,“竟不想曹仁竟懂此等阵法?”
听徐庶这么一说,王宏原本有些焦躁的面色顿时平复下来,抱拳恭敬说道,“如何破阵,望先生指点一二……”
点点头,徐庶正色说道,“此乃八门金锁阵也,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
惊、开。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们而人则亡……不想曹仁竟懂此阵,嘿!
要破此阵,必要遣一员大将,从东南角上生门击人,往正西景门而出,其阵必乱。”
“多谢先生!”王宏闻言大喜,下城提兵出战。
而城下曹仁,见樊城城门徐徐打开,王宏身披挂甲出战,哂笑着一摇令旗。
城上刘备见王宏提兵杀入曹仁阵中,回身对徐庶说道,“元直亦明阵法耶?”
徐庶拱手谦逊说道,“略懂而已,在下所学甚杂,阵法亦有触及,却不甚精通,依在下之见,曹仁阵法,或许是学自江司徒……”
回想起当初汜水关江哲布下的‘八门炎遁阵’,刘备心有戚戚,点头说道,“司徒乃名士,若是早生二十年,恐怕天下不会沦落到此,可惜眼下他投身曹操,明珠暗投,实为可惜!”
轻轻抚着墙垛,徐庶微叹说道,“当初与江哲一见,在下亦惊为天人,此人眼神好似能看透人心……江哲引军到此,或许是算到主公欲投樊城,是故急行而来,叫我等不及应变,在下有种感觉很是不安,主公,未免夜长梦多,我等还是速速归江陵去!”
“元直所言差矣!”刘备摇摇头,正色说道,“若是不知曹军将至,那还倒罢了,既然已知曹军兵临,备如何能丢下一路随我等而来的百姓?”
“主公多虑了,”徐庶微叹一声,凝神说道,“一者,眼下我等无力他顾,自保仍有不及,主公如何保樊城?再者,曹军虽凶暴,然江哲乃仁厚之士,必不会苛待樊城百姓,反而言之,若是江哲擒得主公,此次,江哲恐怕不会再留情了……”
“唔,”刘备仰头,回忆着当初与江哲杯酒诀别,点头说道,“确实,司徒恐怕是已下杀心、非除我等不可了……唉!若是蔡瑁愿与我等联手,或许可挡司徒大军!”
刘备话音刚落,诸葛亮走上城来,听闻其主之言,淡淡说道,“主公勿虑,江陵兵马,亦足以挡江哲兵马!”
“唔?”徐庶一转身,望见来人,笑着说道,“孔明来了!”
点点头,诸葛亮走上前,忽然听闻城下嘈杂,转头一望,皱眉说道,“曹军势大,我等只易固守,为何出战?”
徐庶乃将曹仁在城外搦战之事一一告知诸葛亮,却见他面色愈加凝重,疑惑问道,“孔明,
若是惧战不出,曹军势必趁势取城,当是要挫挫曹军锐气,不知有何不妥?”
“元直所言虽无不妥,不过……”深深望着城外曹军阵势,诸葛亮皱眉说道,“元直看差了,此阵非是一般阵法……”
“这个我知,乃八门金锁阵……”徐庶有些不明所以。
“亮是说,”微微吐了口气,诸葛亮正色说道,“非是元直所知八门金锁阵!”
“什么?”徐庶一听面色微变,转头凝神望着城外,见曹军阵法变幻,将王宏死死围在阵中,惊呼说道,“我失察矣!竟然……”正说着,徐庶回想起当日汜水关江哲用阵情景,面色大变。
徐庶色变,刘备亦是大急,若是樊城守将王宏阵亡,那樊城如何能保?
当即,刘备便向诸葛亮问策,“眼下如何是好?元直,军师?”
与徐庶对视一眼,诸葛亮皱眉望着曹军阵法,摇头说道,“此阵,曹仁必是学自江哲,亮不明其中究竟,何谈破城?”
“兄长,”醒悟到事态不妙的关羽走上前,凝重说道,“王将军断然不可失,不若叫我与三弟出城杀曹军一阵,解王将军之围!”
“大哥!”张飞手握蛇矛走上前来。
徐庶暗暗一叹,自责说道,“都怪在下眼浊坏了大计……若是曹军知主公在樊城,来日必大举猛攻矣!”
“元直心意备明白,”拍拍徐庶肩膀,刘备正色说道,“不过依我之见,司徒岂会不知我等投樊城?出不出面,都是一样,王将军愿违蔡瑁将令收留我等,我等岂能坐视王将军犯险?刘备自黄巾起,历经大小战事无数,不曾畏战,往日如此,今日亦如此!”
“大哥说得好!”张飞哈哈大笑,手握蛇矛恨恨说道,“待我三兄弟杀出城去,挫挫曹军锐气!”
“主公当真欲出战曹军?”诸葛亮犹豫说道,“元直恐怕也提起过,若是主公在此事露面,江哲必引大军前来……”
“呵,”刘备缓缓抽出腰间双剑,自嘲说道,“如此,便唯有听天由命了,二弟、三弟!”
“喔!”关羽与张飞应喝一声。
“主公且慢!”在刘备疑惑不解中,诸葛亮暗暗一算,犹豫说道,“主公既然与欲破此阵,亮却是不得不助,此阵或许经江哲删改,不过大致与八门金锁阵相似……今日乃五月九日……主公不妨与关将军、张将军至杜门杀入,先毁曹仁所在阵眼,随后主公复从杜门杀出,关将军从生门杀出,张将军从景门杀出……若是亮算得不差,或许可破此阵!”
“恩!”刘备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回身复对关羽、张飞喝道,“二弟、三弟,走!”
“喝!”
而与此同时,城外,曹仁与李典、乐进居阵眼处,望着王宏在阵中左冲右突,却是无法脱身,摇头哂笑道,“匹夫无谋,妄自尊大,可笑!”
“子孝,”曹仁话音刚落,身旁乐进笑着说道,“司徒虽遣我等前来试探荆襄动静,顺便探探刘备是否在樊城城中,好早做打算,不过……若是此人当真是樊城守将,或许今日我等便可拿下樊城,也省得司徒费神,两位意下如何?”
“唔,”曹仁点点头,附和说道,“襄阳二十万兵马意图不明,也不怪司徒如此谨慎,不过……若是能拿下樊城,向司徒邀功,倒也不失是一桩美事,曼成,你意下如何?”
“这……”李典犹豫一下,迟疑说道,“好是好,不过仍需谨慎!”
“嘿!”曹仁嘿嘿一笑,望着李典说道,“曼成何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我等有五万大军,别说樊城区区两万三兵马,即便是襄阳二十万荆州军,我亦不惧!只要我布下此阵……虽说我不曾学精,那刘备不在我眼前倒还罢了,若是他敢冲我阵,哼哼!”
正说着,忽然樊城城门徐徐打开,曹仁、李典、乐进三人转首一望,正见刘备、关羽、张飞率数千樊城守兵杀来。
“唔?刘备?”曹仁眼神一凛,随即哂笑道,“司徒所料不差,刘备果然在樊城!”
“哼!”手握长枪,乐进冷笑说道,“区区数千人也敢出城迎战,自取死路,子孝……”
“别急,”似乎是看穿了乐进的心思,曹仁对着王宏所处方向一示意,淡然说道,“刘备所为,不过此人耳!将他诱入阵中,围而杀之,岂不是更好?”说着,曹仁令旗一摇,指挥麾下将士将刘备放入阵中。
相对于与曹军将领的安然自若,眼下刘备等人的处境,确属不妙,从‘生门’杀入阵中,刘备等人几乎不曾遇到什么抵挡,但是当刘备等人与王宏汇合,正欲杀出阵时,却见阵法门户大变,入眼的,是如潮水一般的曹兵。
“糟了!”樊城之上诸葛亮面色亦是大变,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八门金锁阵,竟仍能变换阵型。
身旁徐庶亦是瞧得分明,急切问道,“孔明,眼下何处乃是生门?”
诸葛亮皱皱眉,咬牙暗恨说道,“若是亮算的不差,恐怕唯有景门了……不过何处乃是景门,就算是叫亮算,亦要费些时辰,更别说主公……”
“那……”徐庶一脸惊色,俯身凝神望着城外。
正如诸葛亮说的那般,曹仁故意将刘备等人放入阵中,随即变换阵型,将刘备等人死死困在阵中,别说刘备、王宏,就连关羽、张飞亦是深感头疼。
别说出招,光是对付四周曹兵刺出的长枪,就已成问题,何谈出招?
“该死的!”被曹兵撩起心中怒火,张飞手持丈八蛇矛狠狠一挥,将最前的几名盾兵击飞数丈,正欲拨马上前,却又见后排曹军盾兵涌上,将自己死死缠住,张飞转首一望,却见身后将士大多已被曹军涌流淹没,咬牙骂道,“什么鬼阵法,当真难缠得紧!”
“呼!”似乎是听到了张飞的怒喝,关羽虎目一睁,偃月刀抡起,手起刀落,将数名盾兵连人带盾斩为两半,然而曹军似乎是杀之不尽,呼拥而来,见此,关羽急声喝道,“大哥,此阵甚是诡异,莫要恋战,我等杀出去!”
“唔!”已成功杀至王宏身旁,替他解了围,刘备转身大喊道,“二弟、三弟,跟上,一切按军师所言行事!”
“是!”关羽应喝一声,转目一望,却是面色大变,急声呼道,“阵……阵型变了?”
“什么?”刘备四下一望,心中大惊,只见八个门户早已消失不见,入眼的,唯有接天连地的曹军。
“大哥!”此等危境就连张飞亦是深感棘手。
“顾不了许多了,随便冲一门吧,二弟、三弟、王将军!”
“喔!”
身处阵中,曹仁淡淡望着刘备一行人朝着一门杀去,嘴角露出几许冷笑,然而事实却是出乎了曹仁意料,只见平地一股大风吹来,带起的沙尘叫曹军将士不禁眯了眯眼,阵型为之一乱,而趁此机会,刘备竟然得意杀出阵去……
“啧!”只见曹仁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樊城城上,皱眉说道,“妖术么?”
作为最得江哲信任的将领之一,曹仁对于非常理之事的了解,确实要比夏侯惇那莽夫来得多,就算江哲闭口不谈此事,曹仁也或多或少猜到,妖术……恐怕真的存在!
“可惜了,子孝!”望着刘备一行百余人狼狈逃回城中,乐进甚感遗憾说道,“就差一点便可擒杀刘备,这股风来得真不是时候!”
“不!”曹仁摇摇头,自嘲说道,“将士们操练此阵仅一日,我便想用它来破敌,确实太小看对手了……”说罢,他抬头望着樊城城上,淡淡说道,“虽说有些可惜,不过证实了刘备身在樊城,总算是完成了司徒吩咐……眼下,便看刘备是想被坐以待毙、困死在樊城,还是孤注一掷、南下江陵,无论哪种,都逃不过我军掌握!
李典,当即遣人至赵云、曹纯两位将军处,叫二人按计行事,严密监视樊城一举一动!”
“诺,末将遵命!”
刘备,眼下你欲如何呢?若是困守樊城,唯有死路一条,倘若逃离樊城,或有一线生机,前提是,若是你等逃过赵云五千轻骑以及曹纯三千虎豹骑追杀……
“哼,”淡淡望了一眼城上,曹仁大喝道,“带上我军将士尸首,后撤十里扎营!”
“诺!”
……
“曹仁总算是撤军了……”徐庶微叹一声,转身很是歉意望着满身创伤的王宏,拱手说道,“在下失察,险些误了将军性命,深感惭愧!”
“先生不必如此,”王宏倒是豁达,闻言笑着说道,“那阵法当真是诡异,曹军仅五万,然而我在阵中,但凡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曹军,真叫人匪夷所思!”
“曹子孝那厮何时学的鬼阵法,端得难缠!”张飞恨恨地顿了顿蛇矛,身旁关羽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呼!”重重吐了口气,刘备将双股剑入鞘,长叹说道,“方才交锋,乃是我等处于下风,却不知曹仁为何撤军……”
“无他,乃逼迫耳!”刘备话音刚落,诸葛亮解释说道,“樊城乃荆州重地,城池坚固,曹军为免伤亡惨重是故不欲攻城,乃欲将我等逼出樊城,据城死守唯有死路一条,出城或许仍有一线生机……这便是江哲给我等出的难题!”
“啊!”徐庶点点头,苦笑着附和道,“十死无生与九死一生……不过依在下之见,两者恐怕无甚差距,江司徒,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放我等去江陵……”
“事不宜迟,”捂着身上伤口,王宏正色说道,“待曹军还未遣骑兵封锁港口,刘皇叔与诸位速速乘快船南下,若是迟了……”
“这……”刘备显然有些难以决断。
就在众人商议不下之时,王宏突然接到禀告,言曹军遣数千骑兵在樊城之外巡视,更占了城外港口,众多船只,皆被曹军一把火焚烧殆尽。
得闻此事,刘备等人微叹一声,既然曹军用大批骑兵封锁港口,那么顺江南下,恐怕已成画饼。
“看来江哲算到我等欲顺江南下啊……”诸葛亮甚感棘手,无奈说道,“既然水路被封,主公要去江陵,恐怕只有走陆路了……”
当夜,如诸葛亮所料分毫不差,江哲令曹仁在樊城以西扎营,令夏侯惇在樊城以东扎营,江哲自己,则在樊城以北再复扎营,不多不少,三营距樊城,仅仅十里罢了。
围三缺一之策!
相对于樊城之中刘备等人忧心忡忡,江哲心情自然要比他们好得多。
不过在曹仁送上战报之后,江哲亦有些肯定,刘备帐下,懂妖术的那人,十有八九便是诸葛亮。
操纵天象,换而言之,便是天时!
若不能在此地将诸葛亮与刘备除去,日后与其敌对时,首先在天时一方,便已逊了一筹,这还怎么打?
要知道,当初便是一阵暴风雨断送了袁绍二十万兵马,致使曹操反败为胜,成为天下霸主的!
除自己之外,其余五本天书,恐怕有一本便在诸葛亮手中……
天书……当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江哲感觉自己脑门有些发胀。
“司徒?”见江哲有些不适,正指着行军图猜算刘备下一步打算的贾诩担忧问道,“司徒莫非乏了?不若歇息片刻……”
“无妨无妨,”摆摆手,江哲打起精神,正色说道,“此行荆州,若是顺利的话,三五年之间,便可平定乱世,断然不容有失!若不是经文和提醒,叫刘玄德乘舟南下江陵的话,呵!文和且接着说,如今我军三面围定樊城,只留南面,又兼派出无数轻骑见识樊城一举一动,此等情形之下,刘备可否有脱身之计?”
“是!”贾诩拱拱手,深深望着桌上的行军图,摇头说道,“司徒如此布局,意图不过是逼刘备出樊城,刘备帐下谋士按理说也看得明白,但是,就算他们料到司徒心思,亦不得不按照司徒布局行事……死守樊城,死路一条,门下以为,刘备必然弃樊城而走!”
“刘备有把握在五千轻骑以及三千虎豹骑手中脱身?”一旁的司马懿插嘴说道。
“嘿!”贾诩眼中精光一闪,抚须哂笑说道,“也并非没有办法,司徒,别忘了,樊城乃荆襄重地,城中乃有二三十万百姓,所谓鱼目混珠……”
听闻贾诩所言,江哲面色微变,喃喃说道,“你是说……”
身旁司马懿亦是有些错愕,略感佩服地望了贾诩一眼。
“司徒,眼下刘备要脱身,唯有此法!”
“……”皱皱眉深思半响,江哲转头对司马懿说道,“仲达,代我去一趟襄阳!连夜去!”
司马懿微微一愣,当即意会,拱手微笑说道,“是,司徒!”
刘玄德,你当真会这么做么?
Ps:话说今天七夕是吧?好吧,祝大家七夕快乐!
第六章 错综复杂
眼下刘备的处境,比之历史中有过之而无不及,江哲似乎是铁了心要将刘备结果在此了,不过樊城中二、三十万倒是个麻烦,若是勉强攻城,非但麾下曹军会伤亡惨重,更为牵连城中百姓……
果然,最好还是叫刘备主动撤出樊城,只要给他留下‘一线生机’……
刘备弃樊城是肯定的,江哲一行人也好,诸葛亮等人也罢,其实双方都明白,困守樊城,不过是坐以待毙罢了,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刘备准备何时弃城南下,又用何种方法,要知道,此次,江哲是决然不会留情的……
由此看来,最过可行的,不外乎贾诩说的,鱼目混珠!
樊城王宏官邸!
刘备、诸葛亮等人亦在商议如何突破曹军包围,南下江陵。
毕竟,因贾诩提醒,江哲断了刘备一行人水路,是故要去江陵,唯有走陆路,然而此刻樊城之外,却有二十万曹军包围,只待刘备一行人出城,那么随之而来,便是江哲大军!
对于此等逆境,简雍、孙乾、糜竺等人长叹不已,毕竟,曹军势力实在是太过庞大,又兼襄阳之中蔡瑁有投曹意向,也就是说,走陆路去江陵,几乎是有去无回……
“江哲给我等出了一道难题啊!”徐庶苦笑着望了望身旁沉思不语的诸葛亮。
见屋内气氛太过沉闷,王宏插嘴说道,“樊城如今仍有一万三千将士,曹军虽有二十万之多,然分别于樊城三面扎营,兵力分散,或许我等仍有一战之力……”
“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妙计,张飞大笑说道,“不若这样,我等夜袭一处曹营,此刻曹军定是以为我等正苦思退路,万万不会料到我等竟然袭他营寨,不需多少兵马,给老张我三千将士,我便为兄长拿下一营!”
“翼德,”刘备微微一叹,摇头说道,“司徒外遣两路大军,主将一者乃是曹仁,一者乃是夏侯惇,两者皆是将才,独自设营,岂会不防我军夜袭?亦或者,三弟欲袭司徒大营?”
张飞摸摸脑后,讪讪说道,“自然曹仁与夏侯惇了,我便不信,此二人能算到我军夜袭!”说罢,他望望屋内众谋士,皱眉喊道,“总好过在此枯等吧?妙谋、妙计,从白日想到入夜,也没见你等道出什么好计策来!”
“翼德!”关羽见刘备面色不佳,轻斥一声。
给关羽一喝,张飞嘀咕一句,不再说话,不过他方才说的,却叫刘备帐下众位谋士面色有些尴尬。
“啊,三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徐庶干干一笑,打着圆场说道,“不过曹军显然早有提防,是故遣数千轻骑充当探马,巡探于樊城之外,若是有办法避过这些轻骑,三将军之策倒也可行……”
“你等文人说话就喜拐弯抹角,不行就不行,照实说便是,欺老张我听不明白怎得?”张飞嘀咕一句,随后见兄长刘备皱眉一瞪,急忙讪讪说道,“兄长莫怒,三弟我不说话就是……”
“唉!”望了张飞半响,刘备暗暗叹了口气,随即转身对徐庶与诸葛亮说道,“军师、元直,备不才,实是想不出如何突围,还需仰仗二位,还望不吝赐教……”
“岂敢,”见刘备开口问计,诸葛亮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微思一下,凝重说道,“江哲如此布局,是为避免攻城致使曹军伤亡惨重,是故逼迫我等弃樊城而走,围三缺一,用心险恶,其遣数千轻骑在外,无非是监视樊城动静,一待我等弃城而出被曹军轻骑探到,那么江哲首先会取樊城,断我等归路、唯有向南逃逸,随后,此人便会遣大军追击我等……而如今樊城将士大多是步卒,骑兵甚少,一旦被曹军赶上,唉……
亮心中是有一计,或许可解此围,不过用与不用,还需由主公裁断!”
“唔?”见诸葛亮面色很是凝重,刘备眼神一凛,抬手犹豫说道,“究竟是何等妙计,还劳军师道来……”
“是!”诸葛亮拱拱手,凝重地望了一眼屋内众人,缓缓将心中计策道出。
“不行!断然不行!”刘备拍案而起,屋内众人亦是面色微变,默然不语。
一时间,屋内寂静一片。
外面天色徐徐放亮,不说刘备等人仍是商议不下,如今且说司马懿,眼下他正被关在襄阳牢房之中……
也难怪,谁叫司马懿到襄阳时,城门尚未开启,那时,他在城下望了望,正欲退远一些,待天明城门开启时再复入城,却恰巧碰到一队巡逻的兵甲……
“这下好!”躺在牢房中的枯草堆上,司马懿枕着脑袋,打量着牢房四周,苦笑着摇摇头。
不过他心中倒不是很担忧,待天色一放亮,那蔡瑁自然会主动前来……
不过眼下嘛……
司马懿皱皱眉,有些厌恶地望着牢房一角,那里正传来阵阵恶臭……
眼下襄阳城中,主事的,自然便是蔡瑁,在刘表病故之后,蔡瑁掌握了襄阳兵马,逼迫蒯家与其联手,蒯良、蒯越不得已之下,唯有同意蔡瑁假传刘表之命,立刘琮为世子。
蔡家与蒯家联手,城内其余世家,自然是唯二者马首是瞻。
唯一叫蔡瑁有些不满的,便是诸如王威等一些荆州老将,见蔡瑁拥重兵拒城不出,接二连三找蔡瑁麻烦,蔡瑁真恨不得杀了此些人等立威。
不过节外生枝之事,蔡瑁不想做,也不敢做,好不容易把持了襄阳兵马,倘若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那可就不妙了……
为此,蔡瑁在府邸门前高挂回避牌,将一干人等逐之在外,眼不见心不烦。
此刻能自由出入蔡府的,除了蒯家之外,恐怕也有蔡仲、蔡和等蔡瑁族中兄弟了……
其实蔡瑁眼下处境也不是太好,襄阳城中有近半将领力主出城与曹军一战,拥护蔡瑁的,无非是一些荆州世家豪门,为一己私利,出卖故主刘表基业,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当然,前提是,蔡瑁得保证曹军入主荆州之后,他们的利益不容侵犯……
是故,蔡瑁唯有一面安抚世家,一面安抚城中力主抗曹的将领们……
对于刘备失新野、退守樊城之事,蔡瑁前两日便得到消息,传令樊城守将王宏,令他趁机除了刘备,然而此事成败,至今未知,不过倒是得到了一份战报。
昨日樊城守将王宏遣人送来的,说是二十万曹军将樊城团团围住,城破在即,希望蔡瑁速速派兵增援……
“曹军来得好快啊……”端起下人奉上的茶水,蔡瑁正思量着是否要遣人去樊城,不!是樊城曹军营寨一趟。
‘……黑底白字江字大旗……’
王宏战报中提到这句。
纵观曹操帐下大小将帅,能用黑底白字大旗的,更何况是‘江’字的,只有一人,江哲江守义!
“竟不知江司徒何时到了荆州,真天助我也!”蔡瑁淡淡一笑,饮了一口杯中茶水,脑海中回想起昨夜招那些将领来府上商议。
一听说曹操帐下江哲率军二十万围樊城,那些原本力主出兵抗曹的将领当即便不吭声了,只顾闷声饮酒。
不战而屈人之兵!
自江哲归曹操帐下以来,平定青州黄巾、二败袁术、三败吕布、迫降张绣、诛灭马腾、逼退刘表,挡张白骑则张白骑兵退、击公孙瓒则公孙瓒自焚,除去汉中张鲁、益州刘璋、江东孙策不曾与江哲交手过以外,其余诸侯,无一不在江哲手中吃过大亏。
这还是当初曹操不曾得势,兵马不多之时,江哲每每以少胜多,神乎其神!
眼下,曹操取袁绍而代之,麾下兵马数十万,江哲统二十万入荆州、围樊城,兵临襄阳城下,纵观天下,有谁敢说可退江哲大军?
除了一些刘表旧部、顽固老将之外,襄阳之外其余将领,皆纷纷投蔡瑁麾下,总算叫蔡瑁勉强把持住了襄阳兵马大权。
眼下叫蔡瑁有些犯难的,就是如何在他人不知的情况下,与樊城之外的曹军主帅,也就是江哲取得联系,毕竟荆州是刘表基业,如今刘表方才病故,蔡瑁便投曹求荣,难免落人口实。
蔡瑁心中期望的,最好是曹军眼下便大军围襄阳,如此一来蔡瑁也好‘无奈’投诚……
“不过在此之前,还需与那位见上一面啊……”蔡瑁微微一叹,起身朝堂外走去,忽然见到族弟蔡仲面色匆匆,急步而来,疑惑问道,“二弟,你不去巡视襄阳城防,来自作何?”
“兄长,”蔡和自然也是瞧见了蔡瑁,匆匆走来,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蔡瑁,口中凝重说道,“兄长且看此物?”
“唔?”蔡瑁伸手接过,见是一份书信,狐疑地望了一眼署名,却见上面仅仅写着‘蔡瑁亲启’,落款亦只有一个字,‘江’!
“这……”蔡瑁惊疑地望了一眼蔡仲,却见蔡仲望了望左右,附耳对其兄说道,“今日寅时时分,在襄阳城西,抓获一名细作,从此人怀中,搜出这封书信,呼……幸好城防的兄弟皆是小弟心腹,否则此封书信落到王威那些老将手中,那就不妙了……”
“……”蔡瑁皱皱眉,当即拆开一看,面色愈来愈喜,大笑,“好!”说罢,说罢,他转身对其弟说道,“那人眼下身在何处?”
蔡仲一抱拳,会意说道,“好似是在襄阳大牢中,小弟听闻此事后,即便赶来兄长处,不曾见过那人……”
“不妥不妥,”蔡瑁将书信好生收起,藏于怀中,急色说道,“我恐此人怕是司徒心腹,不可怠慢,走,带我前去!”
“是,兄长请!”
而与此同时,蔡瑁口中的江司徒‘心腹’司马懿正一脸厌恶地望着牢房墙角,捏着鼻子坐在草堆中,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话语声,皱皱眉,心中一动,端坐着闭目养神,随即便是“咔嚓!”一声开锁声传入他耳中。
“唔……咳咳!”
来人自然是蔡瑁无疑,一走入牢房,蔡瑁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再复一眼,见一文人端坐与乱草之上,闭目养神,遂‘出言’试探。
缓缓睁开双目,司马懿上下打量了一眼来人,玩笑说道,“观足下衣饰,恐怕并是此地狱卒吧?”
蔡瑁干干一笑,抱抱拳笑着说道,“在下蔡瑁……”
莫非正主来了?司马懿心中暗暗一思量,起身拱拱手,恭敬说道,“在下司马懿!”说罢,他放眼望着站在牢外的狱卒。
蔡仲会意,挥挥手呵斥道,“你等先且退下!”
“诺!”狱卒们应命而退。
见四下无人,蔡瑁从怀中取出江哲书信,递给司马懿,司马懿一见,心中便有所醒悟,随即上下打量了一下蔡瑁,闭口不言。
似乎是明白了司马懿的心思,蔡瑁苦笑说道,“蔡瑁虽不才,偌大襄阳,亦不会有人胆敢冒充蔡某……”
“先生莫要多虑,”蔡仲亦是插嘴说道,“我乃蔡仲,昨日擒获……啊不,冒犯先生的,不巧是我部下心腹,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先生多多包涵!”说罢,见司马懿眼中仍有几分怀疑,忙对其兄说道,“兄长,此处非是详谈之处,不若请先生归府中详探?”
“好!好!”蔡瑁当即意会,抬手说道,“先生,请!”
“请!”司马懿拱拱手,大步走出牢房,这鬼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走到大牢之外,蔡瑁早已备好马车,三人乘车到了蔡瑁府邸,一下车,望了眼偌大蔡府,司马懿总算是肯定了蔡瑁身份。
三人来到一处密室,令下人奉上茶水,蔡瑁喝退左右,朗笑说道,“如今先生不必再怀疑蔡某身份了吧?”
“得罪得罪,”司马懿拱拱手,轻笑说道,“此事关系重大,在下奉司徒之命来此,本欲早早与将军相见,到了襄阳,却见城门已关,还被一队甲士当做细作关入大牢,实在是惭愧、惭愧……”
“哈哈哈,”蔡瑁摆摆手,朗笑说道,“先生受惊了,蔡某再此向先生赔罪了……”
受惊?司马懿暗笑一声,若不是我主动上前,那队荆州兵如何能擒住我?搜出我怀中书信?
与其待城门打开之后,四处询问蔡瑁府邸,惹人怀疑,不若假被当成细作抓获,搜出怀中书信……
反正那江哲也不曾写什么不可告人的,仅仅只是寻常书信罢了……
而蔡瑁有投曹之心,也几乎可以断言……
眼下蔡瑁把持襄阳,作为重中之重的城防,必定是其心腹……
唯一算漏的,就是那襄阳大牢……
该死的!
“岂敢岂敢,”司马懿拱拱手,谦逊说道。
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马懿,蔡瑁疑惑问道,“蔡某斗胆一问,敢问先生居何职?”
嘿!司马懿摇摇头,苦笑说道,“微末职位而已,司徒府刀笔吏、领参军一职!”
蔡瑁为之动容,刀笔吏也好、参军也好,不过是小小职位罢了,但是面前加上了‘司徒府’三字,其中含义自然就大不相同。
果真是司徒心腹!这样一想,蔡瑁更是恭敬,低声说道,“不瞒先生,蔡某实不敢撩司徒虎须,早闻司徒威名,只不过无机会与司徒相见……”
“呵呵,”见蔡瑁这么一说,司马懿心中更是肯定,抬手笑道,“将军心意,司徒亦是明白,是故遣在下前来,盼将军能以荆州百姓为重,率城而降,免却荆州战祸之苦……”
“这个嘛……”蔡瑁与蔡仲对视一眼。
“呵,”轻笑一声,司马懿低声说道,“司徒的意思是,表公子刘琮为荆州刺史,将军为水军都督,助司徒平定荆州、挥军江东……”
蔡瑁闻言心中大喜,舔舔嘴唇诧异说道,“司徒欲兵发江东?”
“正是!”司马懿点点头,就是说道,“不过我军不善水战,若要取江东,便要多多仰仗将军了……”
“岂敢岂敢,”蔡瑁抱抱拳,转身对其弟说道,“二弟,还不速速吩咐下人备好酒席,为先生接风?”
“是!”蔡仲亦是心中欣喜,抱拳而退。
“不急不急,”唤住蔡仲,司马懿正色说道,“蔡将军,在下还有一事,乃是司徒亲口吩咐……”
蔡瑁面色一正,抱拳说道,“请先生示下!”
手指蘸了蘸杯中茶水,司马懿在桌案上画了几下,低声说道,“将军想必也知,司徒率军围樊城,其一不欲麾下将士损于攻坚,其二,便是顾及城中百姓……刘备此人,司徒久欲图之,此次得以将其围在樊城……”
“唔!”蔡瑁点点头,附和说道,“刘备此人,假仁假义,野心甚大,蔡某亦是久欲图之,前几日曾下令樊城守将王宏趁机诛杀刘备,可惜王宏违令不遵……不知司徒有何吩咐?”
“将军有此心即可,刘备意图,不过是南下江陵,前去与刘景升长子刘琦汇合……司徒已遣数千轻骑巡于襄江,绝了刘备南下水路,是故,刘备若要去江陵,唯有陆路,而这陆路嘛,必经襄阳……”
“司徒的意思是,”蔡瑁似乎有些明白过来,接口说道,“叫末将遣一军追杀?”
“不不不,”司马懿摇摇头,正色说道,“将军只需如此如此……”
“这……如此便可?唔,末将明白了!”
……
如此过了一日,樊城仍没有丝毫动静,就在江哲心中焦虑,思量着是不是试着攻城的时候,却听轻骑来报,说是樊城南城门处,有不少百姓向南迁移。
最后还是不得不如此么?太令我失望了,刘玄德!
“可曾看到刘备麾下兵马?”
只见那名轻骑摇摇头,恭敬说道,“不曾,皆是百姓!”
“唔……”江哲心中一思量,皱眉说道,“再探!你且传令赵云将军,每隔半个时辰,皆遣人将樊城境况禀报与我,若是见到刘备一行人,不必禀告,杀!”
“诺!”轻骑恭敬而退。
“唉!”江哲摇摇头,转身对微笑不语的贾诩说道,“文和,不出你意料之外!”
“惭愧、惭愧,”贾诩谦逊一笑,拱手说道,“此等境况,刘备要脱身,唯有鼓动百姓南下迁移,他好混于其中,司徒仁厚,顾及百姓,想必不会置百姓安危于不顾,遣军大大肆掩杀,如此一来,刘备自然好趁机走脱……”
“唔,”江哲淡淡应了一声,不置褒贬,沉默半响,皱眉说道,“我军征战三五年,虽说善名不曾有,不过对于将士扰民之事,向来是便是从严处置,不曾有丝毫包庇,不知刘备如何能说得樊城百姓南迁?若不是胁迫?唔……胁迫之事,恐怕不会!”
“呵呵,”贾诩微微一笑,转言问道,“司徒信鬼神之说乎?”
“鬼神?”虽然不明白贾诩为何说起此事,但是江哲仍是就实回答,“虽说……唔,子不语乱力乱神,鬼神之事,我却是不信!”
“司徒英明,”贾诩拱拱手,淡笑说道,“世人习惯将无法理解之事,归于鬼神之说,同理,我军征战天下,然不曾入主荆州,荆州百姓虽听闻我军之名,却不曾见过,如今我大军围樊城,樊城百姓惶惶不能言,只消刘备稍加鼓动,百姓心中惶恐,自然是弃城而逃,司徒不是也曾说过么,百姓最喜云从,只要有一人有南迁心思,便会有数百、乃至成千上万人云从……”
“此言在理!”江哲点点头,忽而问道,“那么依文和之见,刘备会选择何时遁出樊城?百姓之前?百姓之后?亦或是混入众多百姓之中?”
贾诩闻言思量一番,凝声说道,“依门下看来,刘备不会选择在百姓之前逃离樊城,樊城之外,我军布有数千轻骑,刘备这么做,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刘备也不会选择在百姓之后,他知我军欲取樊城,待百姓撤至十之八九,我军必然取樊城,若是此刻刘备再突围而出,为时晚矣;依门下之间,刘备八成是混入百姓之中,随人流南下,惶惶者百姓二三十万人,要从中找出刘备一行人等,恐怕……”
“啧!”江哲皱皱眉,低声说道,“文和可有妙策,在襄江之前,挡住刘备,截而杀之?”
贾诩嘿嘿一笑,玩味说道,“妙策且无,不过良策倒是有,便不知司徒用与不用?”
“喔?”有些怀疑地望了一眼贾诩,江哲皱眉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是!”贾诩面色一正,低声说道,“先取樊城,断刘备归路,随后遣军掩杀,令百姓复归樊城,不从者……杀!”
“你是要激起民变是吧?”江哲撇撇嘴,白了一眼贾诩,无语说道,“我之所以不欲强攻樊城,其一,未免麾下将士伤亡过多,其二,便是不欲与刘备鱼死网破,若是刘备决然之下,携百姓死守樊城,即便我军拿下此城,亦非可喜之事!”
“司徒高义!”贾诩笑呵呵拱拱手,玩笑说道,“如此的话,那我军唯有远远尾衔百姓,百姓者,不堪远行,一日行不过三十里,刘备唯恐司徒大军至,必急行遁去,一日岂止六七十里?只消半日,即便是司徒不刻意找寻刘备,刘备怕是也会自露马脚,再者,襄阳屯有重兵二十万,樊城百姓不会不知,为求心安,百姓自然投襄阳而去,对此,司徒不是早有安排么?只需叫蔡瑁收拢了樊城百姓,刘备……死期至矣!”
“唔……”听闻贾诩所言,江哲细细一想,摇头说道,“叫蔡瑁收拢樊城百姓,不过是防渐杜微,留一后招,若是可以的话,最好能在刘备渡江之前……”
“报!”
江哲话还未说完,忽然有一曹军轻骑士卒匆匆而入,抱拳说道,“司徒,赵将军遣小的前来禀告,樊城有无数百姓涌出城,往南而去,人数极多,无法辨别刘备等人是否混在其中,如何处置,赵将军请司徒裁断!”
“这刘备!”江哲皱皱眉,低声喝道,“走!文和,随我前去看看!”
“是!”贾诩拱拱手,望着江哲离开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叹。
司徒,恐怕是刘备帐下谋士算准了司徒你不会对百信痛下杀手,是故如此!
不过……
“也好!”贾诩喃喃自语一句,紧紧跟上江哲脚步。
自己不正是因此,才投入这位大人麾下么?
不必担忧锋芒太盛而遭不测……
亦不必担忧鸟尽弓藏……
尽吾所能、展吾抱负!
“文和,快些!”
“是是!”
是啊,不必担忧……不必担忧!
仅仅率两百余轻骑,江哲与贾诩急行赶到樊城,在一处高坡勒马,冷眼望着无数百信从樊城蜂拥而出,朝南而去。
诸如潮水一般的人流之中,要找到刘备一行人,实在是难如登天……
“传我令,”淡淡望着人流半响,江哲转头身旁一名护卫轻骑下令道,“你即刻前去曹仁营寨,令曹仁当即点起兵马,半个时辰之后,拿下樊城!”
“诺!”那名曹军轻骑一抱拳,拨马朝西而去。
“文和,”一扬马鞭,指着远处人流,江哲凝重问道,“你说刘备等人,是否混在其中?”
“呵呵,”贾诩淡淡一笑,点头说道,“十有八九了!”话音刚落,他好似瞧见了什么,指着远处人流,皱眉说道,“司徒且看!”
江哲定睛一看,望见远处百姓洪流中混着数十辆马车,还不待他回过神来,那些马车便四下分散,随着人流朝远处去了。
“那些马车是……”江哲正在怀疑之中,忽然听到身旁护卫轻骑急呼道,“司徒,有支兵马出城了!”
“什么?”江哲当即便将注意从哪些马车上收回,放眼望向樊城城门方向,果然瞧见一支兵马徐徐而出,为首三将,正是刘备、关羽、张飞,看此军行径,似乎是在为百姓断后……
“好胆量!”江哲略微赞许一句,转身下令道,“传我令,命夏侯惇当即点起兵马,尾袭刘备!令赵云收拢轻骑,在刘备之前赶至襄江江畔!传令虎豹骑咬住刘备兵马……记住,不可无故伤及百姓!”
“诺!”江哲话音刚落,身旁数名轻骑护卫呼啸而去,贾诩摇摇头,苦笑说道,“司徒之令,未免有些强人所难,既要诛杀刘备、又不得伤及百姓……嘿!”
“不得不如此罢了,”江哲微微叹了口气,仰头望着天际,缓缓说道,“我军初至荆州,若是杀戮过多,不利于我等主事荆襄,况且,至黄巾之祸以来,天下百姓屡遭兵祸,我此令一下,若是能少几名百姓无辜身死……”
“司徒高义!”贾诩点点头,转头望着刘备、关羽、张飞一行兵马远去,哂笑说道,“这刘备倒是也有几分胆量,不过门下倒是有些不解……”
“唔?”江哲疑惑地转头,问道,“何来不解?”
只见贾诩摇摇头,茫然说道,“观刘备等人所为,好似在为百姓断后,不过既然刘备有此心,为何不孤身率军突围,却要鼓动百姓呢?”
“这……”听贾诩这么一说,江哲显然亦被问住了,双眉紧皱,疑惑不解。
“罢了,”摇头一笑,贾诩见江哲面色有些凝重,出言劝道,“既然刘备这么做,想必有他目的所在,无论其中究竟如何,只消刘备身死此地,我等此行便大功告成!”
“说的是!”江哲点点头。
“司徒,”犹豫着望了江哲一眼,贾诩迟疑说道,“有一事门下不知当问不当问……”
“但问无妨!”
“门下观司徒,好似对刘备甚为重视,依门下看来,刘备图有皇叔之名,有名无数,兵不过数千,将不过关、张,难有作为,相比之下,眼下张白骑正兵发汉中,若是叫他攻下汉中,合西凉、汉中之力,曹公若要取之,恐怕也是不易……
门下以为,待我军取下荆州之后,不如且在此地训练水军,趁此时机,西取汉中、西凉,待他日破张白骑麾下白波黄巾,收复二地,再行携得胜之师复取江东……司徒意下如何?”
“张白骑……”江哲微微一笑,摇头哂笑说道,“我以为此人难以成事,我军日后敌手,一者刘备、二者江东,其余……不足为惧!”
贾诩闻言一愣,疑惑地望了一眼江哲,见江哲不欲再言,亦不再询问。
过了半响,贾诩犹豫说道,“司徒,大事已定,不若归营静候佳音?”
“不!”江哲摇摇头,眯眼望着远处人流,一字一顿说道,“我要亲眼见到刘备坠马,方才心安!”
“是!”
不说江哲、贾诩等两百轻骑在一处高坡远远望着樊城百姓南迁,且说曹仁与夏侯惇二营。
得江哲将令,曹仁不敢怠慢,当即提尽营中兵马,挥军樊城,半个时辰后,赶至樊城脚下,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樊城。
拿下樊城之后,曹仁为放刘备复‘火烧新野’之计,一面率众安抚城内未迁百姓,一面搜查刘备士卒。
时至半个时辰之后,见城中并无不妥,曹仁稍稍心安,乃遣乐进、李典二将引麾下本部兵马,助夏侯惇追击刘备,而他自己,则坐守樊城,清点城中钱粮。
而另外一面,夏侯惇得江哲将令,亦当即拔营,火速赶至樊城,于城外与乐进、李典二将汇合,三人合兵一处,南下追击刘备。
不过说是追击,其实充其量不过是给刘备等人施压,真正充当杀招的,乃是虎豹骑!
即便是虎豹骑遭受重创不久,虎豹骑内原乌桓降骑仍无法与老兵们相提并论,但是不管怎样,对付犹如丧家之犬的刘备一行兵马,已是足够!
曹纯并未下达什么复杂的命令,仅仅两条而已。
但凡刘备兵马,杀!
无故杀戮百姓者,杀!
其实对于虎豹骑来说,第二条可有可无,虎豹骑自诩勇武,乃雄兵也,如何会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
不是不会,而是不屑!
此条严令九成是曹纯用来震慑虎豹骑之中乌桓降骑的,对待这些草原勇士,用道理、用言语,并无多大用处,只有用拳头,才能叫他们明白,谁才是虎豹骑统领!
一路急赶,就连这些草原上的勇士亦感有些吃不消,但是看虎豹骑老兵面色,似乎是司空见惯,这叫乌桓降骑们暗暗咋舌。
“曹老大,”策马急奔之中,虎豹骑伯长孟旭指着远处喊道,“看到刘备兵马了!”
“叫我统领!”曹纯恶狠狠地吼了一句,随即大声喝道,“弟兄们,谨记将令……杀!”
“喝!”随着一声齐喝,三千虎豹骑顿时散开,如猛虎一般,扑向刘备兵马。
在此殿后的,是樊城守将王宏,当他听探马来报,说有一支兵马从后杀来时,王宏便知不妙,然而还不待他有何应变之策,那支兵马竟已杀至……
趁隙望了一眼身后,见那支兵马全身置黑铠,配有马铠,手握黑色砍刀,王宏面色猝变。
若是所料不差,这支兵马便是传闻中的虎狼之师……虎豹骑!
当初对袁、曹陈留一战,虎豹骑、陷阵营两者凶名传遍天下,作为荆州将领,王宏如何会不知?
麻烦了!
苦笑一声,王宏唯有遣身旁仅有的五千的樊城兵结阵拒敌。
可惜……
很早便提及过,虎豹骑乃介于重骑兵与轻骑兵之间,充其量不过是铠甲稍稍有些结实的轻骑罢了,离重骑还差得远,而同时,虎豹骑的机动力,自然不是王宏身旁步卒可比。
能与虎豹骑一战的,恐怕也只有当初公孙瓒的骄傲、同为轻骑兵的白马义从了……
“弩!”曹纯高喝一声,麾下虎豹骑纷纷取过身后挂在马背上的手弩,骑射!
咳!勉强算是骑射吧……
百步之内,弩箭之威,对于仅仅身着皮甲的王宏麾下樊城兵而来,那是毁灭性的打击,小小一支弩箭,在射穿了一人仍不消余力,钉入身后一人身体……
仅仅一轮齐射,王宏麾下五千樊城兵便倒下了大半,这叫王宏又惊又怒。
换刀在手,曹纯微微吐了口气,战刀一直前方,重声喝道,“杀!”
“喝!”
三千虎豹骑如狼似虎得扑入王宏麾下兵马阵中,仅仅一个照面,王宏麾下兵马溃散……
这便是传闻中的虎豹骑?
王宏惊愕万分,忽然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急忙取剑便挡。
“铛!”
剑,崩了……
挥了挥带血的战刀,将上面的血水甩去,曹纯眯眼望着远处哭号奔走的樊城百姓,皱眉说道,“麻烦……杨鼎,你带一半弟兄去左翼,我去右翼,避开此些百姓!”
“明白!”杨鼎点点头,挥手喝道,“弟兄们,想立功的,随我来!”
这一呼,几近两千虎豹骑皆随着杨鼎奔远了,叫曹纯额角青筋直冒。
“剩下的,随我去右翼!”
“喝!”
当曹纯三千虎豹骑追上时,樊城百姓还会哭号着四散奔走,然而当夏侯惇率领五万曹兵追上时,樊城百姓们几乎已经绝望了,男人们茫然地望着越来越近的曹兵,妇人们死死抱着怀中婴儿,此地响起一片哭声。
“哭甚哭!”夏侯惇恶狠狠地吼了一句,骇得此地百姓不敢再发一语。
“说!”提枪指着一名男子,夏侯惇重喝道,“刘备小儿朝何处逃了?”
那男子咽了咽唾沫,畏惧地望着跨坐战马的夏侯惇,一脸骇然,手足无措。
“啧!”夏侯惇皱皱眉,正欲呵斥几句,却见那人瘫坐在地,环视一眼,此处百姓亦是惶惶不能言。
也是,毕竟整整五万曹兵,对这些百姓的压力,实在是太过巨大。
“报!”忽然有一轻骑赶来,抱拳禀告道,“夏侯将军,前方发现刘备兵马踪迹!”
“喔?”夏侯惇眼神一凛,嘿嘿一笑,抬手呼道,“儿郎们,司徒有令,杀刘备者,赐千金!”
“喝!”曹军士气顿时一涨,骇得此处百姓面色更是惨败。
戏谑地从那男子身旁策马而过,夏侯惇一扬马鞭,重喝道,“司徒有令,无故伤民者,斩!走!”
五万曹兵硬是挤开畏惧到茫然、麻木的众多百姓,朝前追赶而去。
至待曹军走远,此处百姓方才回过神来,愕然又略带不解地望着远去的曹军,议论纷纷。
“曹兵……不是来杀我等的?”
“不……不是说曹兵要屠城么?”
瘫坐在地的男子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泥土,早有一名怀抱幼儿的妇女奔至他身旁,关怀问道,“他爹,没事吧?”
“没……没事,”那男子挠挠头,不解说道,“曹军似乎没有传闻中那么凶狠……”
“怎么没有!”一名老丈很是畏惧地说道,“听闻曹军在兖州,将袁绍近百万军队都杀了,近百万啊……”
“百万……那他们为何不杀我等?”
“唔……你方才没听那将军说么,那位司徒大人下了严令,无故伤民者,斩……”
“哦,司徒乃是何人啊?”
“这个……”
“我知道,江司徒嘛!”
“喔……”
不说越来越多的百姓见曹军并不曾伤害他们,止步原地议论纷纷,夏侯惇一行五万人,仍在超前赶去。
不过因越来越多的百姓,严重影响了夏侯惇麾下大军前进,夏侯惇不得已之下,唯有分兵,将麾下五万人马分散,令军中大小将领统之,分散追击刘备,其中自然包括李典、乐进等将。
远远地,夏侯惇似乎望见了曹纯身影,遂策马上前高呼道,“子和!子和!”
“唔?”曹纯正苦于此处百姓众多,无法急奔,杀又杀不得,心中烦躁之际,听闻身后有人呼唤,一回头,见是夏侯惇,挥手喝道,“元让!”
夏侯惇策马上前,急声问道,“可曾遇见刘备?”
“遇到了!”曹纯点点头,随即又泄气说道,“刘备率军殿后,叫我给打溃了,不过还是叫这厮给跑了,司徒严令不得无故伤民,我麾下虎豹骑皆是骑兵,道路不通,无法追击……”
“嘿嘿!”夏侯惇嘿嘿一笑,拍拍曹纯肩膀说道,“子和一路追击,人困马乏,还是留在此地歇息歇息吧,那刘备,就交给我吧,哦,对了,刘备往何处去了?”
“你!”曹纯闻言气结,没好气白了一眼夏侯惇,不过见他说得也在理,虎豹骑一路追杀,确实有些疲惫了,于是,曹纯四下一望,指了一个方向说道,“那里,刘备往那处去了,记住,功劳分我一半!”
“好说好说!”夏侯惇哈哈大笑,忽而大喝道,“不想死的,都给我让开!”
顿时此处百姓纷纷退开两旁,夏侯惇嘿嘿一笑,率数千曹兵扬长而去。
“这厮……”曹纯苦笑着摇摇头。
不过,倘若夏侯惇追赶的是刘备,那么乐进与李典一行人追的又是何人呢?
“刘备往东去了!”一拨曹军大吼着。
“刘备往西去了!”另一拨曹军大吼着。
“什么?”乐进与李典对视一眼,有些茫然。
沉思一下,李典皱眉说道,“你往东,我往西!”
“恩!”乐进点点头。
“刘备,刘备在这里!”
“刘备往东南跑了!”
“刘备往西南跑了!”
“杀死刘备了!杀死刘备了!”
诸如此类话语,不时在曹军之中响起,致使曹军将领心中骇然,究竟……究竟有多少个刘备啊?
而与此同时,江哲与贾诩等人,已至襄江江畔,望着那些百姓呼拥着过桥渡河,早在半个时辰之前,赵云率五千轻骑已至此地,只待刘备一现身,赵云率军围杀。
未免打草惊蛇,赵云一直叫五千轻骑在上游候命,自己则孤身一人在此探视,等了足足两个时辰,赵云没等到刘备一行人,却是等到了江哲、贾诩等两百轻骑。
站在上游高坡,仅仅叫十余轻骑下马护卫在旁,江哲等人凝神望着渡桥处,望着那些百姓蜂拥渡河。
“文和,”皱皱眉,江哲狐疑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刘备混在这些百姓当中?”
“司徒的意思是……”贾诩会意,惊疑说道,“刘备扮作百姓,在我等眼皮底下渡河?应当不会才是,我等亲眼望见刘备、关羽、张飞三人率军从樊城而出,而后赵将军麾下轻骑一直远远跟随……有曹纯将军与夏侯惇将军率军追杀,刘备眼下恐怕仍在后面……”
“不是很奇怪么?”皱皱眉,江哲怀疑说道,“文和方才所言,我久久不曾解惑,既然刘备欲率军突围,为何要鼓动百姓南迁?我恐其中有诈!”
贾诩闻言,抚着胡须说道,“司徒这么一说,门下倒是也有些怀疑……”然而贾诩话还不曾说完,却见不远处有一名轻骑匆匆而至,抱拳大喜说道,“启禀司徒,夏侯将军已将刘备擒杀!”
“当真?”江哲有些不敢置信。
“千真万确!”那轻骑抱拳恭敬说道。
“呼……”江哲长长松了口气,身旁贾诩拱手道贺道,“刘备一死,去了司徒心中忧虑,可喜可贺啊!”
“啊!”江哲点点头,一时间有些怅然所失。
刘备,历史中西蜀之主,终究陨落在此地了……
那么剩下的,唯有江东了!
“唔?”忽然江哲眼神一紧,望见下游不远处一辆马车半边陷落江畔,一妇人在车内大呼求救,然而附近百姓却自顾渡过,不曾加以援手。
“子龙!”江哲皱皱眉。
“末将明白!”赵云点点头,下马带了几名曹军轻骑士卒,将半边陷落江畔的马车拉至岸上。
望了眼那些疯狂渡江的百姓,尤其是其中不少人被挤落江中,江哲走至赵云身旁,皱眉说道,“子龙,唤轻骑来此,维持一下秩序……”
“司徒不可!”紧跟而来的贾诩闻言劝道,“樊城百姓是因畏惧我军故而蒙受蛊惑,欲南下迁至襄阳,若是赵将军率轻骑至此,此地百姓,更为纷乱矣!”
“这……”江哲有些犯难了,摇摇头正欲说话,却听一个女声说道,“多谢诸位救命之恩,妾……民女感激不尽。”
转头望了一眼那女子,便是马车之上女子,江哲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夫人不必在意。”说着,江哲望了眼那女子怀中婴儿。
那女子会意,行礼恭敬说道,“此乃民女之子……”
“哦,”江哲点点头,忽而问道,“为何夫人孤身一人行路?”
“或许是方才被人流冲散了吧,”那女子抱着怀中婴儿,苦笑说道,“方才民女在马车之内,只感一阵颠簸,险些冲入江中,幸得诸位……”
“咦?”那女子话还未说完,只见贾诩上下打量着马车,喃喃说道,“司徒,若是门下记性不差,这马车便是方才我等在樊城外看到了数十辆马车其中之一吧?”
“司徒?”那女子喃喃自语一句,面色微微一变。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江哲皱眉问道,“恕在下冒昧,夫人可是姓甘?”
“……”只见那女人面色一白,轻咬嘴唇,低头不语。
“司徒?”贾诩有些惊愕地望着江哲,就连赵云也有些茫然不解。
指着那女子怀中婴孩,江哲凝声说道,“此子……可是刘玄德之子?”
那女子一听,惊恐地望了一眼江哲,连连退后,死死抱着怀中婴孩。
“刘备之子?”贾诩闻言一愣,急忙低声对江哲说道,“司徒,除恶务尽呐!否则他日,为祸不小……”
那女子一听,更是难掩面上惊恐之色,骇然地望着江哲,眼中满是恳求之意,或许,她已经明白,眼前的这位,究竟是何人。
深深望了一眼熟睡在其母怀中的婴孩,历史中的刘禅,江哲苦笑一声,摇头喃喃说道,“既坏他性命,何苦牵连其妻儿,斩草除根,天理不容!”说罢,江哲望了一眼那女子,微叹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江哲……夫人且渡河去吧!子龙,送刘夫人渡河!”
“诺!”赵云一抱拳,抬手对那女子说道,“刘夫人,请!”
女子望了一眼江哲,见江哲表情不似做伪,犹豫着盈盈一礼,抱着怀中婴孩匆匆望渡桥而去。
望着赵云护着那女子登上渡桥,贾诩抚须微微一笑,由衷说道,“司徒仁义豁达,门下深感佩服……”
“绝其性命,断其子嗣……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司徒高义!”
转头望着江畔,江哲忽然想起了身在许都的爱妻,糜贞。
就算是换刘玄德一个人情吧……
“呵呵!”
“唔?”贾诩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江哲。
不过半刻光景,赵云便来复命,“司徒,末将已将刘夫人送至对岸了!”
“唔!”江哲点点头,转身朝上游走去,口中说道,“刘备已除,樊城百姓,便叫蔡瑁收于襄阳……”然而话还未说完,江哲忽然想起一事,仰头望向天际,面色顿变。
“司徒,怎得?”见江哲如此,贾诩有些不解,赵云亦是一脸茫然。
“天象……”江哲喃喃自语一句,转身望向贾诩、赵云二人,狐疑说道,“元让……当真杀了刘备?”
“这……”贾诩满脸疑惑,诧异说道,“此等大事,夏侯将军断然不会信口开河才是……”
双眉一皱,江哲面色有些凝重了,沉声对赵云说道,“子龙,速速命元让前来见我!”
“诺!”赵云抱拳一礼。
望着赵云策马远去,江哲立于上游高坡,神色复杂地望着下游百姓呼拥渡河。
天象未显啊!
天象未显刘备身陨啊!
诸葛亮……
下意识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江哲脑海中闪过……
Ps:果然是挖坑容易填坑难啊……
(^o^)
第七章 坐收荆襄
刘备首级么?
负背双手,皱眉望着被摆在一块巨石上的头颅,江哲微微叹了口气。
得赵云传令,夏侯惇不敢怠慢,当即便赶到江哲处,将刘备首级奉上,只见他一脸讨好,讪笑说道,“司徒,你看这刘备已死,末将不敢居功,只是……司徒可否看在末将有些小小功劳之上,将那两万份六韬免去……不不不,末将的意思是,稍稍减轻一些……减轻一些即可……”
“嘿!”望着曹军大将夏侯惇在江哲面前却是这么一副模样,贾诩有些好笑,深深望了一眼石上刘备首级,贾诩疑惑问道,“司徒,莫非有何不对?”
听闻贾诩所言,赵云有些不忍地望了一眼那首级,犹豫插嘴道,“若是末将看的不错,这应该便是刘玄德……司徒?”
“是么?”江哲皱了皱眉,摇头苦笑道,“被摆了一道啊……”
“咦?”江哲身旁贾诩、夏侯惇、赵云、曹纯皆有些愕然,不解江哲话中含义。
就在这时,忽然远处传来两声轻喝。
“司徒,末将前来复命!”
众人转首一望,却见李典与乐进二人大步而来,口中异口同声说道,“司徒,末将不辱使命,已将刘备斩杀,取其头颅……”正说着,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充满惊疑。
“你方才说什么?你斩杀刘备?”李典皱眉望着乐进,乐进不甘示弱,举起手上首级瞪眼回道,“头颅在此,还能有假?反而是你,竟敢谎报……”说了半句,乐进见李典愕然地举起手中头颅,一看之下,话音顿时戛然而止。
“这……”抚着胡须的贾诩看得瞪直了眼,更别说夏侯惇了,一脸好似见了鬼的模样。
感觉似乎有些不对劲,李典与乐进缩了缩脑袋,将各自手中刘备首级放在巨石之上,旁边赵云惊愕地望着这一幕,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众人还没从这变故中回过神来,于禁、韩浩、史涣等一批曹军将领相继前来复命,或多或少,手中皆提着一颗头颅……
默然望着眼前石上刘备首级越来越多,江哲有些无语地捂了捂额头。
“这是什么情况?”夏侯惇瞪大着眼睛上前翻着刘备首级,然而在他眼中,似乎每一颗,都是那刘备……
莫非是妖术?凝重望着那些头颅,贾诩偷偷瞥了一眼江哲,心中若有所思。
“文和,”转身望着夜空,江哲颇有些郁闷地说道,“看来刘备早前断后,不过是虚张声势,真正的刘玄德,应该是隐藏在那些百姓之中吧?”
“司徒说的是,”贾诩点点头,附和说道,“想必是欲迷惑我等,好叫我等力衷追击那些‘假刘备’,如此一来,混在百姓之中的‘真刘备’自然得以脱身,毕竟我等若是发现了刘备踪迹,自然便不会注意百姓之中……眼下,刘备或许已经渡江了吧?从我等眼皮底下……”
“什么?”江哲还未说话,夏侯惇面色大变,指着那些头颅惊声说道,“那这些……”
“这些?哼!”江哲轻哼一声,衣袖一挥,皱眉喝道,“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话音刚落,那些刘备首级顿时露出了原本面目……
“这……这些是谁?”李典瞪大着眼睛,身旁乐进定睛一看,苦笑说道,“我如何知晓……或许是刘备亲卫吧?”
“棋高一着啊!”江哲有些疲倦地捏了捏鼻梁,身旁赵云咳嗽一声,挥挥手吩咐身旁士卒道,“都带下去!”
“诺!”十几名士卒上前,将那些假刘备首级带下去安葬。
见众曹将低头沉默不语,江哲挥挥手说道,“好了,今日到此为止吧,厮杀半日,诸位想必也累了……”
“那刘备……”贾诩犹豫一下,拱手说道,“司徒,刘备既已渡江,不外乎南下江陵,不如遣一支轻骑追赶,依门下之见,就算刘备快马加鞭,也不及我军轻骑,若是虎豹骑的话,或许明日日出之前,便可……”
“司徒!”听闻贾诩所言,曹纯当仁不让,上前一步沉声喝道,“请司徒下令,末将定不会负司徒重望,誓死擒杀刘备!”
“唔……”江哲皱眉思量一番,凝声下令道,“好!子和,命你日夜兼程,前去长坂坡,我思刘备,必定此地!”
“长坂坡?诺!”曹纯有些不明所以,但仍是抱拳应命。
“元让!”
“末将在!”
“命你即刻引兵至襄阳城外,于三十里处扎营,待一两日后,我等便引大军至!”
“末将明白!”夏侯惇抱拳应命。
“子龙、曼成、文谦,整顿兵马,归樊城!”
“诺!”三将抱拳而退。
见众将一一退下,贾诩见四下无人,低声叹道,“若是司徒不曾放却刘备妻儿便好,也可叫刘备投鼠忌器……”
“呵,说的也是啊!”江哲轻笑一声,不置褒贬,转身离去。
贾诩紧步赶上,犹豫一下,出言揶揄说道,“司徒可曾心悔?”
“你说呢,文和?”
自然不会!望着面前漫步在夜空之下江哲,贾诩心中浮现浓浓敬意。
区区一妇道人家,就算那时已渡河而去,只消叫一队轻骑急赶,一个时辰之内,不,半个时辰之内,哼!
刘备,要庆幸遇到你妻儿的乃是司徒啊,否则……嘿!
罪不及亲属,何等仁义也!
“司徒?”
“唔?”
“门下以为,刘备逃得过此次,逃不过彼次!”
“恩,文和说的是!”
“那个,司徒……”
“唔?文和有话直说无妨!”
“是!门下的意思是,此地距樊城,少说也有二三十里,我等为何不乘马?”
“……咳!”
而与此同时,如江哲、贾诩预料那般,刘备、诸葛亮一行人确实已渡江而去。
其实从一开始,刘备仅仅是在樊城城外露了一面,随后便与关羽、张飞混在了百姓之中,而那时,王宏之所以断后,被曹纯引虎豹骑所杀,便是这个缘由。
而那数十辆马车的功效,除了刘备亲眷以及他部下亲眷外,更多的,则装载着不少的刘备护卫……
也就是‘假刘备’,被诸葛亮用妖术变做刘备面貌,这些刘备帐下心腹护卫,每隔一段距离便偷偷潜出马车,以吸引曹军注意,好叫混在百姓洪流之中的刘备极其部下文武得以安然脱身。
将近寅时,刘备一行人陆陆续续来到早前预定的地点汇合。
一经查点,如今刘备身旁,唯有原先刘备军将士百余名,一万多樊城士卒如今也剩下两百余名,多半是被杀、亦或是溃逃了。
幸好刘备帐下文武俱在,不过……
刘备妻室,甘夫人与其子在逃亡途中失散……下落不明!
听闻此事,张飞当即便欲带人去寻,刘备低头沉默半响,沙哑说道,“罢了,翼德,且坐下歇息吧,待天色一亮,我等仍要赶路……”
“大哥!”张飞双眼一瞪,大声说道,“嫂嫂下落不明,哥哥如何……”
“三弟!”还不等张飞说完,关羽低声喝道,“休要放肆!”喝罢,他走过去,按住张飞肩膀,低声说道,“大呼小叫,你可是想将曹军引来?”
“可是……”张飞气闷不已,忽然望见刘备身旁的诸葛亮,皱眉喝道,“耍把戏的,我大哥乃你主公,我大哥之妻乃你主母,主母有失,你倒是坐得沉稳!”
耍把戏的?徐庶想笑,却连笑的力气也无,三将军,那岂是把戏,乃是奇术也!
诸葛亮一面暗叹不该当着刘备等人、尤其是张飞的面施法,一面对刘备说道,“主公,依亮之见,曹军八成止步襄江,眼下暂时不会有曹军追来,不若叫张将军带人前去寻找一番,主母失散途中,皆亮所料不及之过也……”
“军师言重了,”刘备苦笑说道,“此等困境之下,军师亦能叫刘备脱身,实在是匪夷所思、人力难及……三弟,今日我等侥幸骗过司徒,得以脱身,然而此距江陵,路途漫漫,期间说不定便有曹军追来,到时便要三弟保护军师及众人了,还是好好歇息,养精蓄锐,莫要徒损气力……”
“大哥!”张飞不满地唤了一声,却见身旁关羽说道,“兄长,今日我与三弟并未与曹军厮杀,不如叫我与三弟出去寻找一番,无论如何,天亮前便会归至此处,兄长意下如何?嫂嫂温和贤淑,又携兄长子嗣,眼下孤身一人,若是落入曹军手中……”
“就这么说定!来几个仍有力气的随我来!”性急的张飞不待刘备说话,便已起身取过蛇矛,引着数人朝远处而去。
“翼德!”刘备很是感动,起身犹豫不决。
“兄长放心,”关羽淡淡一笑,自信说道,“三弟乃万人敌,我虽不才,亦非等闲可挡,趁此夜色,我与三弟谨慎处之,兄长安心!”
“呼……”刘备微微吐了口气,抱拳由衷说道,“如此,仰仗两位贤弟了!”
“兄长言重了,此乃我等本份!”关羽轻笑一声,取过青龙偃月刀,挥袖而去。
望着关羽、张飞带人走远,刘备默然坐下,握紧拳头,悔恨说道,“刘备无能,屡战屡败,牵连诸位,就连妻儿,亦不能保全……”
“主公,”诸葛亮微微一叹,开解说道,“主公以一城之力,敌江哲数州之军,如何不败?况且,江哲非寻常人等,天下诸侯,有大半败亡于其手中,曹操得江哲,胜过得十万兵马,唉!”
“非寻常人等?”刘备愣了愣,不明诸葛亮话意,忽然想起一事,疑惑说道,“对了,军师是如何将护卫变作刘备模样?实在是匪夷所思!”
“区区小伎,何足挂齿,”诸葛亮淡淡一笑,凝重说道,“不过,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江哲,区区障眼法,我恐江哲一眼看破,只因天色渐晚,是故不予追击,眼下江哲首重,不外乎襄阳,蔡瑁有投曹之心,我等看得出,江哲自然也看得出,襄阳乃荆州首府,屯有重兵二十万,得襄阳,便是得荆州,即便我等归了江陵,也只能得保一时……江哲应该是这么想的。
不过,亦要戒备江哲亡我军之心不死,传闻其帐下有支轻骑,号为虎豹骑,军中人人有百夫长实力,当初力挫袁绍两万乌桓骑兵,不可小觑。虎豹骑最擅长途追袭,若是被他们追上,我等区区数百人,唯有死路一条,盼关将军、张将军在天明之前寻回主母、我等早早启程……”
“唔!”刘备点点头,自嘲说道,“但愿如此……”
或许真是天不绝刘备,这边天色仍未日出,那边关羽、张飞却已寻回了刘备妻儿,甘夫人、以及刘备之子,阿斗。
听闻甘夫人将途中遇到江哲一事如实说出,直听得刘备惊叹不已。
“司徒真乃贤士!”抱过阿斗,刘备微叹说道,“若是换做曹军之中任何一名将领,此子十有八九……唉!”
然而诸葛亮却感觉有些蹊跷之处,皱眉对甘夫人说道,“夫人,恕亮冒昧,夫人可曾提及身份?”
甘夫人摇摇头,轻声说道,“妾身初见,便认为非是寻常百姓,如何敢提及身份,可是那人却一语道出,妾身亦是心感疑惑。”
“或许是马车露出了破绽吧!”徐庶微思片刻说道。
“就算如此,也解释不通,为何江哲不认为是主公部下家眷呢?”诸葛亮皱皱眉,深思说道,“元直,你可是忘了许叔父所言?江哲此人,来历不明,五年前于徐州崭露头角,击败黄巾,然而在此之前,此人来历、师承、名气,世人皆不得而知,此人,有些蹊跷!”
“蹊跷?”徐庶有些不解。
“亮有种感觉,”望了眼徐庶,诸葛亮皱眉说道,“火烧新野也好,随后我等投樊城也好,好似我等心思,都逃不过他算计……”
“呵呵,”徐庶摇摇头,苦笑说道,“我等兵败新野,襄阳无法投身,唯有投江陵,如此一推算,江哲自然知我等行路,有何蹊跷可言?”
“不不不,亮并非这个意思,”摇摇头,诸葛亮喃喃说道,“只是有种事事被他掌握在手的感觉?呼!罢了罢了,或许是亮有些疲倦了……”
那边刘备安抚罢妻儿,转身对诸葛亮问道,“军师,事不宜迟,我等先行赶路吧?”
“唔!”诸葛亮点点头,取出行军图,深深望了数眼,忽然心中一动,转身对徐庶说道,“元直,依亮推算,江哲恐怕不会就此罢休,劳元直先行一步,日夜赶去江陵,向刘琦公子求援,我等于此地汇合!”说着,诸葛亮在行军图上指了一处。
“这里是……”徐庶望了望,有些狐疑地抬头望着诸葛亮,“长坂坡?”
“恩!”
不说刘备、诸葛亮等人犹在商议路程,襄阳城外,却已汇聚了不少樊城百姓。
众多百姓堵在城门之外,堵得水泄不通,随后,曹军先锋大将夏侯惇率五万曹军渡江,众目睽睽之下,在襄阳城外三十里处扎营。
顿时襄阳人心大乱,城门紧闭,无数荆州兵涌上城防,战战兢兢,唯空曹军攻城,一眼望去,尽是备战景象。
作为襄阳如今半个主人,蔡瑁显然是悠然自得,在府上宴请司马懿,两人喝酒闲聊,不似外边紧张。
“来得好快啊!”举着酒盏,蔡瑁轻笑道,“昨日司徒还在围樊城,今日先锋大将夏侯便已到了襄阳城外,请!”
“请!”举杯抿了一口,司马懿哂笑说道,“司徒此意,无非是助将军顺利掌握襄阳,在下不曾归去,其中含义司徒自然明白,是故遣一军先行至襄阳,助将军震慑宵小!”
“哈哈!”蔡瑁哈哈一笑,点头附和说道,“司徒深谋远虑,先生不知,前几日襄阳城中还有些家伙扬言竭力抗曹,末将苦劝不从,今日夏侯将军率军一到,哈哈,先生可知如何?”
“虽不中,亦差之不远!”司马懿淡笑一声,心中暗暗冷笑道,主帅心思投敌,将领几无战心,荆襄如何能保?
可惜刘景升、可悲刘景升!
“那么眼下……”放下手中酒盏,蔡瑁面色一正,低声问道,“不知司徒何时到襄阳?末将又如何……那个,如何……”
“将军放心,”司马懿微微一笑,已有所指说道,“司徒素来仁义,襄阳乃重城,城中百姓数十万,如此城池,开战之前,司徒必会亲至城下,呼主将通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到时候,将军顾及城中百姓,不欲襄阳生灵涂炭,是故举城而降,荆襄百姓,必感将军仁义!”
“岂敢岂敢,哈哈,喝酒喝酒!”
“呵呵,将军请!”
“先生请!”
建安四年五月十二日,江哲一面发捷报至许都,叫曹操遣将守宛城,调回宛城之中的徐晃,一面留曹仁守樊城,率麾下十余万兵马于襄阳城外,与夏侯惇汇合。
其外,江哲又发报许都,调张辽、曹洪、张颌三员猛将至荆州,曹操应允,当即发报至小沛、中牟等地,命三将于十日内赶往荆州。
建安四年五月十三日,江哲率近二十万兵马围襄阳,于城下呼蔡瑁出面,‘劝’其投降,蔡瑁‘犹豫’一下,与城内众将‘商议’。
除一批老将食死不降外,其余将领皆唯蔡瑁马首是瞻。
建安四年五月十五日,蔡瑁以刘表次子刘琮名义,遣人至曹营,愿开城而降。
至此,襄阳二十万兵马,未曾一战,便已卸甲……
“这便是襄阳城啊!”
率军至襄阳城下,望着那城墙、那护城河,只要城中荆州兵上下一心,竭力奋战,江哲自思没把握在一个月之内攻克此城。
然而眼下……
“呵呵,”身旁贾诩抚须笑道,“襄阳兵马不下于我等,蔡瑁不曾一战却欲出城投降,嘿!司徒不战而屈人之兵,日后必成佳话啊!”
“嘿!”江哲微微一笑,正色说道,“即便襄阳拿下,刘备仍在逃亡之中,莫要懈怠啊,文和!”
“司徒所言极是!”贾诩低了低头,拱手说道,“不过依门下之见,此刻刘备身旁百姓几乎已无,只要被曹纯将军虎豹骑追上,大可放手厮杀,刘备……必死无疑!”
“但愿如此吧!”江哲轻叹一声,放眼望着襄阳,只见襄阳城门徐徐打开,有一人领着一个孩童走出城门,想来便是蔡瑁与刘琮无疑。
踏着吊桥走过护城河,蔡瑁望见十余万曹军阵前,有一人身穿儒衫,跨马而坐,急忙领着刘琮上前,大呼拜道,“蔡瑁见过江司徒!”
他身旁刘琮有些畏惧地躲在舅父身后,偷眼望着江哲。
“琮儿,此乃江司徒,快快行礼!”蔡瑁有些着急得说道。
“不必如此!”江哲轻笑一声,翻身下马,拱手笑道,“将军顾及大局,免去襄阳一场大劫,保全城中百姓,请受江某一拜!”
“岂敢岂敢,”蔡瑁连忙侧身闪开,抱拳说道,“若论仁义,司徒才是,末将断断受不得司徒此拜,说起来,末将还需唤司徒一声姑父……”
“哈?”正低头望着刘琮的江哲懵然抬头,莫名其妙说道,“蔡将军方才说什么?”
“姑父?”不离江哲半步的贾诩有些好笑地打量着江哲与蔡瑁的年纪,明显蔡瑁比江哲大了十岁有余。
“这个……”似乎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起此事,蔡瑁也有些尴尬,犹豫一下,抬手说道,“蔡瑁已在府中备好酒席,若是司徒不弃……”
“哪里哪里,”江哲摸摸刘琮脑袋,笑着说道,“请!”
“请!”蔡瑁抬手一礼。
见江哲就这么入城,贾诩咳嗽一声,提醒说道,“司徒,麾下将士如何处之?”
似乎是明白了贾诩的意思,蔡瑁急忙说道,“司徒,城南有一营寨,末将已命将士卸甲以待司徒大军至,不妨叫司徒麾下将士,入营歇息,哦,还有,近日城防将士劳苦不堪,末将已命将士卸甲归营,至于襄阳城防,恐怕要劳司徒麾下将士了……惭愧惭愧!”
蔡瑁一席话将江哲与贾诩说得一愣一愣,这做得也太彻底了吧?
不理解蔡瑁为何这般信任自己等人,江哲疑惑说道,“将军如此信任江某,到是叫江某有些……有些难以理解。”
低了低头,蔡瑁笑着说道,“司徒仁义备至,说一不二,天下名传,再者,蔡瑁……啊不,我蔡家或许与司徒有些渊源呢,此事说来话长,司徒不若先叫部分将士入城,此事我等入城再说不迟!”
“恩!”点点头,江哲一挥手,当即吩咐李典、乐进率军入城,接手襄阳城防,夏侯惇率大军入驻襄阳城外军营,收编荆州军。
“记住江某对尔等说的,但凡发现扰民之举,不问大小,斩!”
“诺!”李典、乐进抱拳一礼,当即率军入城。
“司徒真乃仁义之士,”蔡瑁抱抱拳,恭敬说道,“请!”
“请!”
即日,江哲取襄阳,按早前约定,上表许都封刘琮为荆州刺史,蔡瑁为水军大都督,襄阳大小将领,一概封赏。
另外,江哲犒赏三军,令夏侯惇徐徐收编襄阳兵马,襄阳二十万兵马,改姓曹矣!
除了刘备未除,江哲稍稍有些遗憾之外,此行能兵不血刃,拿下荆襄,实在是可喜可贺。
而蔡瑁自是最善察言观色,见江哲有些兴致,当即大设宴席,宴请曹军将领,以及襄阳降将。
对此,贾诩认为,眼下初取襄阳,还是要谨慎为上!
不过江哲则认为,一通宴席,或许能拉拢曹军将领与襄阳降将之间的关系呢?
或许,对于将领们来说,酒水,当真能拉拢两者关系呢……
当然了,江哲自然不会忘记叫李典严加戒备,以及严令夏侯惇醉酒,这家伙酒品不是太好……
相对于其他将领,江哲的席位自然是蔡府内室之中,身旁唯有贾诩、赵云、司马懿三人,而蔡瑁一方,也仅仅叫蔡仲、蔡和作陪而已。
席间,江哲也曾见过刘表妻室,蔡夫人,感觉此女温文贤淑,称得上是大家闺秀,并不像是什么恶毒女子,所求也仅仅是叫其子刘琮日后能继承其父基业,衣食无忧而已。
对于蔡夫人所求,江哲一一应允,只要荆州能归顺,区区一个荆州刺史虚名,又有什么呢?
只要蔡瑁等人会做人,像并州刺史张燕一样,甘愿为曹操帐下,些许权利,算不了什么的,就算换做曹操,同样如此。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自己势力够强,不怕麾下造次;倘若麾下造次,则只能怪自己势力仍不够强势,无法满足麾下所求!
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
除去个别人外,大多人心中都有各自的追求,只要能满足他们,他们又如何会造次?
不过,要是野心太大,不要驾驭的话……呵呵!恐怕就只能像贾诩说的那样了,杀之立威!
当然了,不到最后关头,江哲是尽可能不想这么做,杀一人,那么那人背后亲眷、至交自然与自己为敌,便是为自己树立了数倍、乃至数十倍的敌人,何其不智!
尽可能的,江哲仍希望收人心,继而收天下!
是故,古人云,得人心者得天下!
“令郎之事,还请蔡夫人安心,江某已上表许都,不日便有赦命传达!”
“多谢,多谢!”得江哲亲口应允,蔡夫人微微松了口气,起身为江哲满上一杯。
江哲愣了愣,急忙说道,“岂敢劳蔡夫人如此,江某不敢当!”
“哪里,”蔡夫人微微一礼,望了一眼蔡瑁,蔡瑁当即会意,抱拳笑道,“司徒当得起,末将方才在城外不是已经说起过么,若论辈分,我等还需唤司徒一声姑父……”
“……”江哲张张嘴,不明所以地望着蔡瑁。
见江哲一脸不解,蔡瑁轻声说道,“敢问司徒,可是娶了蔡中郎千金?”
“蔡中郎千金?琰儿?”江哲愣愣得点点头。
“司徒或许不知,”蔡瑁苦笑说道,“蔡中郎出身陈留蔡家,与荆州蔡家同出一支,此事,只有我蔡家族谱记载,做不得假,若是论起来,我等得唤一声叔公,同理,我等自然也要唤司徒一声姑父……”
这蔡瑁不简单啊!贾诩眼神一亮,深深打量着蔡瑁暗暗点头。
别的不说,单说此人察言观色,善于做人,便是不简单,不说他口中话语几分是真,单论其当真将‘姑父’二字叫出口,用亲情将其蔡家与司徒关系拉近,便足以证明此人城府颇深!
随后,只要获取司徒二夫人信任,这荆州蔡家,日后自然畅行无阻,前途无量啊!
能屈能伸,非是枭雄,便是小人,前者当杀,后者当用!
这蔡瑁……自然是后者!
高明!
不过相比较之下……
贾诩转了转脑袋,淡淡望了眼坐在身旁的司马懿。
相比之下,这家伙就比较难以叫人看清了……
“唔?”或许是感受到了贾诩的注视,司马懿有些不明所以,暗暗思量究竟是何处冒犯了这位大人。
“姑父啊……”江哲面容抽了抽,目光有些异样地望着蔡瑁,望着蔡瑁下巴上的胡渣……
好嘛,小邓艾差自己十六、七岁,叫叔父也情有可原,曹昂、陈到,差自己七八岁,叫叔父我也忍了,看你这家伙就知道比长我十几岁,姑父?
感情你三十几岁,将近四十岁的家伙,和我儿子一个辈分?
下意识的,江哲猛感脑门有些发胀。
对于蔡瑁的心思,江哲或多或少也有些明白,不外乎是与自己拉拢关系,好叫他,唔,好叫蔡家仍然处于荆州权利中心而已。
虽说不曾想过过河拆桥、舍弃蔡家,不过江哲还真没想到,蔡瑁会用这么个方式与自己拉拢关系……
“咳咳,”略感有些尴尬,江哲咳嗽一声,哂笑说道,“其实不必如此,江某山野之人,向来不拘礼数,再者,江某不过双十余五,岂敢当诸位姑父之称……”
“哪里哪里,”蔡瑁连忙说道,“古人云,礼可兴邦,司徒辈分如此,我等岂敢造次?二弟、三弟!”
说着,蔡瑁、蔡仲、蔡和三人起身,行了一记大礼,恭敬唤道,“姑父在上,受我等一拜!”
我是怕你们把我叫老了!
好嘛,自己不过二十五岁,却多了三个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的外甥,这真是……扯淡!
江哲直感觉脑门有些发胀,对于古代这种辈分,有些难以理解。
就好比荀彧比荀攸年幼,但是辈分高,荀攸得唤荀彧叔父,如今江哲……同理!
“咳,司徒?”贾诩饶有兴致地望着江哲,眼神示意:眼下仍需重用蔡家!
好吧,好吧,你们要叫就叫,反正我不吃亏!
心中恶狠狠地想罢,江哲讪讪地点点头,咳嗽一声说道,“不曾想到将军与江某岳丈有此渊源……”
“姑父唤我德珪即可!”蔡瑁恭敬地抱抱拳。
江哲无言暗叹一声,惊见蔡夫人亦欲起身,急忙说道,“即便是辈分如此,蔡夫人乃刘荆州之妻,不必拘谨。”
“姑父哪里话,礼数不可废也!”虽江哲那么说,蔡夫人仍是起身行了一礼。
得!受了蔡家这几位一拜,日后恐怕逃不了干系了……
相比于饶有兴致的贾诩、静观好戏的司马懿、愕然不明的赵云,身为当事人的江哲,对此深是头疼。
江哲家中几位妻室,除秀儿之外,蔡琰出身蔡家、糜贞出身糜家、乔薇出身乔家,原本是陈留蔡家实力最弱,这下好,冒出个荆州亲戚,而且这亲戚……
对于蔡琰、糜贞方便其家之事,江哲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就像乔薇一样,不过一来是三女明事理,不会做的太过分,二来嘛,世家得以延续,自古至今,皆是如此。
好比自己娶了蔡琰之后,蔡琰暗暗遣人照顾陈留蔡家,好比糜竺将糜家人等交与糜贞手中,糜贞出面助糜家从商一样……
待自己次子江睿日后长大成人,不,应该说是其妻甄宓日后长大成人,也会暗中助其家门,不过是这个时代的必然。
世家之所以联姻,无非便是借此求存,积蓄实力以获得更多的利益罢了……
眼下还算好的,等到自己两个儿子长大成人,不,应该说是两个儿媳妇长大成人,那就比较麻烦了……
长子晟妻室曹宪,历史中嫁给了刘协,贵为皇后,敢直面呵斥心怀篡位的兄长曹丕;次子睿,妻室甄宓,才貌双绝,心思缜密,历史中是曹丕之妻,亦是皇后……
想起日后,曹宪背后有曹家,甄宓亦会助甄家成事,再加上蔡家、糜家、乔家……
好嘛!
得,自己还是早日助孟德平定天下,得以脱身,该泛舟泛舟,该出游出游……
相比之下,自己两个儿子,日后恐怕更为头痛吧?
苦笑一声,江哲总算是勉强说服自己认了那三个外甥。
眼下还得重用蔡瑁,若是能叫他诚心归顺,即便是拉蔡家一把,也无不可,蔡瑁知进退、会做人,可同样的,这类人也只能达到这种地步,他只有这种器量,相比之下,孙策、刘备、张白骑才是重中之重!
“唔,德珪……”
“是!”蔡瑁恭谨地一颔首。
只感觉眼皮一跳,江哲按下心中无奈,沉声说道,“曹公遣我来荆州,用意你想必也知晓吧?”
“额,粗知大概,望姑父提点。”
左右一望,蔡夫人知机起身,盈盈一礼,拉着刘琮说道,“姑父在此商议大事,妾身且告退……”
很是尴尬地点点头,望着蔡夫人转入内室,江哲咳嗽一声,正色说道,“襄阳兵马,你可是全权掌握?”
“禀姑父话,十之八九,除却一些顽固仍有反心外,兵马皆在瑁掌握之中!”
“好!”江哲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点头说道,“表你为水军大都督,用意你可明白?”
“明白!”蔡瑁点点头,望了一眼司马懿,低声说道,“曹公的意思,想必是欲取江东吧?姑父帐下兵马将士,大多出身北地,不善水战,而我荆州水军,每每操练,不曾懈怠,即便是与江东,亦有多次征战,可谓是知己知彼……”
“对!”江哲微微一笑,沉声说道,“不过德珪休要大意,江东孙策孙伯符,传闻复有霸王之勇……”
霸王之勇?项羽?赵云眼眉一挑,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他,顿时精神一振。
“……孙策之结义兄弟,周瑜、周公谨,深通韬略、善于统军,虽说眼下名声不显,不过其人才华,非百里、千里之才……若是他与刘备联合,刘备帐下诸葛亮与孙策帐下周瑜联手,很是棘手啊……”
周瑜?贾诩望了眼江哲,心中若有所思。
诸葛亮?嘿!司马懿眼神一正,回想起当日与其弈棋的那一幕,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皱皱眉,蔡瑁疑惑说道,“姑父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最好别在这么叫!
深深吸了口气,江哲勉强笑道,“待襄阳兵马收编完毕,你便再复操练此军,不可懈怠,待我军备好粮饷,克日挥军江东,尽量要在刘备与孙策联手之前,一一击破!”
蔡瑁顿感江哲言语中一扫天下的气势,颔首抱拳说道,“明白!”
“那么……”思量一下,江哲手指一叩桌案,郑重说道,“荆州水军,便全权交与你了!莫要叫我失望!”
只见蔡瑁面色一愣,随即便是大喜,起身大拜说道,“多谢姑……不,多谢司徒!”
“多谢司徒!”蔡仲、蔡和亦是心中大喜,附和拜道。
内室之中,蔡夫人侧耳倾听着江哲等人谈话,见江哲欲重用蔡家,暗暗松了口气,望着怀中茫然不解的刘琮,会心一笑。
吾儿无忧矣!蔡家无忧矣!
宴罢,蔡瑁一面在府上腾出几间空房,叫江哲、贾诩、司马懿、赵云四人暂且安身,一面叫其弟蔡和、蔡仲去襄阳置备一处宅邸,好叫江哲安居。
毕竟,若是要取江东,那么荆州与江东之间,自有一番恶战,而且是水战!
不同于陆战,水战显然是极其麻烦,首先,战船自然是必不可少,然而纵观荆州水军,楼船不过数十,艨冲不过数百,走舸多些,也不过千余,对于荆襄来说,自然是足以,不过对于欲一扫江东的曹军而言,仍是太少!
再者,便是箭支,从古至今,水战,自然少不了箭支,大江之上,肉搏难得一见,最常见的,便是火箭,有时一轮交锋,所耗箭支便是数万,是故,要取江东,箭支断然不可少缺!
最后便是人了,也就是麾下将士,单单靠荆州兵马南取江东,一来无法服众,二来嘛,江哲也不信区区十几万水军便可拿下偌大江东,是故,江哲乃叫蔡瑁教二十万曹军熟悉水性,最不济,至少要他们学会游泳,免得溺死在江中……
不过,此事对于蔡瑁,似乎是过于勉强了,当类似夏侯惇等曹将面色不善地站在蔡瑁面前,蔡瑁唯有苦笑。
三日后,曹纯引虎豹骑前来襄阳复命,见其耷拉着脑袋进来,江哲心下就暗暗叹了口气。
“刘备可曾经过长坂坡?”
“经过……”
“可曾擒杀?”
“不曾……”
摇摇头,微叹一声,江哲皱眉说道,“将战况一五一十道来!”
“是!”曹纯抱拳一礼,凝声说道,“那日末将遵司徒将领,一面四下打探刘备等人消息,一面率军前去长坂坡,昼行百里,不曾懈怠,一日后,赶至长坂坡,探到刘备等人踪迹,一通厮杀,正要将刘备等人围杀,却见斜角冒出一支兵马,将刘备等人救走了,人数不下三、两万,末将唯恐虎豹骑折损过多,是故不敢追击……”
“何处兵马?”江哲惊疑问道。
“这个……”曹纯犹豫一下,抱拳说道,“末将不知,只见为首旗帜,上书一个‘刘’字,八成是江陵刘琦兵马……关羽、张飞二人死命挡住,兼之援兵为首大将亦是勇猛,是故,末将唯有撤军……望司徒降罪!”
见曹纯叩地低头沉默不语,江哲微微一叹,上前扶起曹纯,凝重问道,“虎豹骑死伤几何?”
“除去新晋虎豹骑战死百余人外,老兵不曾有伤亡!”
新晋虎豹骑,说的自然是那些乌桓降骑……
“既入虎豹骑,当一视同仁,厚葬!”
“是!”
“好了,尔等辛苦数日,好好歇息一番吧!”
“是!”曹纯抱拳一礼,随后偷偷望着江哲神色,讪讪说道,“司徒不欲降罪?”
“哼!”江哲轻哼一声,挥手淡笑道,“降罪你等,那刘备便能死了?下去吧,好生歇息!”
“是!”曹纯心下暗暗松了口气,恭敬而退。
江陵兵马……
竟可挡我虎豹骑,看来刘琦麾下兵马不弱啊……
麻烦呐!
望着曹纯退下的身影,江哲喃喃自语着。
不过眼下令江哲深感头疼的,却是多之又多。
首先,或许是得知了蔡瑁深受江哲重用,蔡家身价倍增,而同样是荆州名门大户,江哲对蒯家不闻不问,蒯家难免有些心生不满,消极应付。
其次,江哲亲自至襄阳城外隆中,果然不见了那诸葛亮,望着旧日的管家老王、自己长辈的黄承彦微笑地望着自己,江哲是苦笑不已。
除了身为长辈的黄承彦之外,江哲早早便想将司马徽、庞德公两位贤士拉至襄阳,结果此二人似乎是算到江哲有此一举,结伴逃了……啊不,是结伴出游了!
‘怀恨在心’之下,江哲不由分说便将诸葛亮一干旧友,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三人拉至襄阳为官,三人无论是论辈分、论资历、论名望,均不及江哲,又不曾‘出游’,是故被江哲逮到。
总算是稍稍解江哲心中之‘恨’……
此后,江哲便召蒯良、蒯越二人,对于江哲,蒯氏兄弟很是尴尬,尤其是兄长蒯良,当日与江哲为敌,反被江哲困在安乐,虽后又被江哲看破计谋,可谓是二败于江哲。
不过相对于蒯氏兄弟的尴尬,江哲倒是悠然自得,迎客奉茶,言语温和,不失礼数。
如此一来,反倒是蒯良、蒯越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随后,江哲又许了二人职位,叫二人统领荆州内务,又多次隐晦提及厚待蒯家,蒯良蒯越心悦诚服,对江哲愈加恭敬。
至此,襄阳乃定!
这边荀攸处理罢收编襄阳兵马一事,见江哲止步襄阳,遂谏言道,“江陵乃荆襄重地,钱粮极广,刘备若据此地,急难动摇,不如早图!”
荀攸话音刚落,江哲身旁司马懿摇头说道,“荀大人所言差矣,正因江陵乃荆襄要地,城内屯有重兵不过八万,数日难克,因此,我军易在此休整一番,整合二十万荆州兵,合兵四十万,挥军南下,一鼓作气,攻下江陵,随后,趁兵锋乃劲,再继引得胜之师,扫平江东!”
“这策……倒也不错!”荀攸点点头,显然司马懿说的也是有理。
“一个月!”听闻二人所言,江哲凝神说道,“无论陆军、水军操练如何,一个月后,便挥军直取江陵、横扫江东!”
就像司马懿说的,江陵城坚兵多,非数日可下,与其如此,不若在襄阳休整兵马,准备一些攻城、水战器械,比如说……霹雳车!
“一个月?”见江哲如此说,贾诩抚须皱眉说道,“我军不习水性,一个月,恐怕太过紧迫了……司徒,刘备当真会与江东联手?”
“唔,”江哲点点头,沉声说道,“十有八九!”
“这样的话,”贾诩微微一思,犹豫说道,“曹公不是在许都增调兵马么?不若叫曹公从汝南、豫州进兵,继而与我等两面夹击江东……”
“嘿!”司马懿哂笑说道,“曹公麾下,亦是北地将士,不习水战,恐怕只有八九止步长江,如此,江东何惧之有……”正说着,见贾诩眼中神光一闪,急忙正色说道,“咳,在下的意思是,要破江东,还需我等……贾大人想必也是这么认为吧?”
“嘿!”贾诩淡淡一笑,不置褒贬。
正在众人商议不定之时,忽然听闻来报,许都发兵二十万,以军师郭嘉为主,徐州陈登为辅,南下扬州寿春,进图江东!
而同时,曹操听闻江哲战报,言已取下荆襄,心中大喜,仅带数十骑,亲自前来荆州襄阳……
建安五年五月十六日,曹操领数十轻骑护卫,抵达襄阳,江哲与此处大小将领、以及荆州文武,出城相迎。
“得守义相助,实乃操平生所幸!”这是曹操见到江哲的第一句话。
确实,在曹操心思之中,荆州兵马不下二、三十万,即便是江哲将其拿下,恐怕也要待数月、折损数万将士之后,谁能想到,江哲兵不血刃拿下了荆襄?
平白得了荆襄二十余万兵马,以及荆州众多粮谷,曹操接到战报,心中喜悦,畅笑不已。
因此,曹操在郭嘉出兵之后,不理荀彧苦劝,亲自赶来荆州。
荆州乃四战之地,东可取江东、西可取益州、汉中,不怪曹操如此喜悦。
“主公过奖,在下不敢当……”当着在场众人面,江哲说了句场面话,一低头,却撇撇嘴低声说道,“说得好听,有奖赏么?”
“好好!得守义,吾无忧矣!”曹操哈哈一笑,低头揶揄说道,“所谓能者多劳嘛!”
啧!江哲暗暗撇嘴。
“襄阳!”静静望着偌大襄阳城,曹操喃喃自语道,“今日收襄阳,明日取天下!走,守义,我等入城喝酒!”
“呵,主公请!”
“守义请!”
二人当即入城,江哲唤来蔡瑁、蒯良、蒯越等荆州重臣,一一向曹操介绍。
曹操见江哲已全权将荆州掌握,心中更是大喜,当即命人于刺史府邸设宴,宴请荆州文武将领,更唤来夏侯惇、曹纯、李典、乐进等将,另外,张颌、张辽、曹洪如今亦至襄阳,曹操一并唤来。
酒直半酣,为讨好曹操,蔡瑁还命府中舞女起舞助兴,没想到这边刚一起舞,那边曹操面色却是一沉,惊得蔡瑁有些不明所以。
唉!知曹操底细的江哲微微一叹,低声唤来蔡瑁说道,“曹公不喜歌舞,且叫此些女子退下吧。”
“是!”蔡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望着那些女子低头退下,曹操举着酒杯,微叹一声,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妻妾来莺儿丽影,原本心中畅快,顿时消融。
这下蔡瑁就有些着急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本是欲讨好曹操,竟会因此惹来曹操不快,心中着急之下,却见堂外有一人徐徐步入,一脸哂笑对曹操说道,“听闻君王一怒,血流百里,今日未免我荆州百姓蒙难,在下为曹公献上一曲,以博一笑,如何?”
此乃何人?蔡瑁与其弟蔡和、蔡仲对视一眼,面色大变。
蠢材!即便知晓曹公所欲,也莫要说出来啊……尤其是用这种语气!
顿时堂内寂静一片,就连蒯良、蒯越亦是皱眉望着那人。
“君王一怒,血流百里?”曹操愣了愣,望着站在堂中那人,淡笑说道,“你是讽刺我曹操有篡位之心,还是讽刺我曹操乃暴虐之人?”
顿时堂中众人低头暗暗咽了咽唾沫。
没想到那人面色自若,泰然说道,“在下人小言微,不足挂齿,曹公如何以为,才是首重!”
“嘿!”曹操轻笑一声,举杯说道,“伶牙俐齿,有某人几分风范!”
曹操话音刚落,他口中的某人翻了翻白眼,饶有兴致地望着堂中那人,毕竟,随着曹操威严愈来愈重,敢这么对曹操出言讽刺的,恐怕世上屈指可数。
似乎是起了几分兴致,曹操望着那人恐吓说道,“你何人耶?敢这么对本丞相说话?!”
顿时,堂中百余人,皆将视线放在那人身上,却见那人面色不变,安然自得说道,“若是在下不曾看错,在下乃是正与曹公说话,若是在下不曾记错,那么在下便是在下!”
“嘿!有意思!”曹操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饶有兴致地望着那人,那人亦是直眼望着曹操。
见那人身穿下人服饰,江哲转身唤来蔡瑁问道,“此人谈吐不凡,德珪可知底细?”
“这……”蔡瑁有些为难地皱皱眉,忽然想起一人,低声惊呼道,“莫非是……祢正平!”
“祢正平?”江哲有些不明所以。
“便是曾经触怒过瑁旧主刘荆州的祢衡、祢正平!”蔡瑁心下肯定,惊得满头大汗,唯恐那人触怒曹操。
祢……衡?
江哲饶有兴致地望着曹操与那人大眼瞪小眼。
便是历史中将曹操麾下文武贬得一文不值的祢衡?
有意思!
江哲抿了口酒水,心中亦不免起了几分兴致。
第八章 狂士祢衡
祢衡,狂士也!
自古以来,有才之士,恃才傲物,正是世间大多数文人的癖性。
只有具有同样才华的人,才能被文人们所接纳,反之,若是武人,那么等待他们的,不过是冷眼、嘲讽罢了,这也是自古以来,文、武交恶的原因所在。
自古以来,狂士屡见不鲜,或是自诩才识超群、目中无人,或是因此自显、上达天听,或是仕途受挫、自暴自弃……一言难尽!
然而,眼前的祢衡,又属于那一类呢?
“这家伙……”蔡瑁面色一沉,低声对江哲说道,“姑父,是否……”
“不必不必,”微微一笑,江哲叫蔡瑁在身旁坐下,低声说道,“静观其变,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是!”
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江哲饶有兴致地望着堂中那人,然而他却是忘了一件事……
取过酒壶自斟一杯,曹操瞥了一眼祢衡,淡淡说道,“本丞相在此设宴,你无端前来扰乱,胆子倒是不小……”
“曹公说的哪里话,”只见祢衡面色自若,拱手淡然说道,“曹公抬手,四海拜服;曹公顿足,天下震乱矣!试问区区在下,何敢扰曹公兴致?在下方才便说,在下此来,不过是献上诗曲一首,博曹公一笑罢了!”
“嘿!”曹操闻言轻哼一声,指着堂中诸多文官说道,“摆着在座诸位贤良,你言欲献诗曲一首?你区区一小厮?”
“哈哈哈!”夏侯惇放声大笑,有了此人开头,堂中众人皆是大笑不止,便是江哲脸上,皆不免露出几分笑意。
也不怪江哲如此,实在是一身下人小厮服饰的祢衡所说的话,缺乏说服性。
更别说蔡瑁、蔡仲、蔡和连连冷笑。
“诸位贤良?”在哄堂大小声中,祢衡懒洋洋地左右一望,顾自说道,“此处何谓有人耶?在下为何不曾见到?”
“……”顿时堂中笑声一遏,众人、尤其是在座文人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祢衡,面色不善。
而曹操亦是一脸愕然,用难以表述的眼神望着祢衡,皱眉说道,“此处……无人?”
“嘿!”祢衡冷笑一声,负背双手,长叹说道,“此处?哼!天地虽广,奈何无一人耶!”
“放肆!”蒯良难以忍受,拍案而起,却见祢衡望也不望自己,尴尬之余,心中更是愠怒。
“兄长稍安勿躁!”相比于其兄,蒯越显然是更具城府,虽心中亦是厌恶祢衡,面上却毫无异样。
“哈哈哈!”听闻祢衡所言,曹操哈哈大笑,拍案喝道,“天下无人,天下无人,哈哈!有意思……摆着此处诸多文武俊才,你却言天下无人?好胆!”
“哦?”祢衡无视在场诸多冷笑、嘲讽、谩骂,淡淡说道,“曹公言此处有人?在下愿闻其详!”
“……”曹操皱皱眉,低喝说道,“不说本丞相麾下,单论荆州俊才,众人才华岂会不及你区区一小厮?子柔、异度更是刘荆州生先所重,大才也!”
曹操一通话,叫荆州文官心中自是受用,然而祢衡却冷笑道,“蒯良、蒯越?蒯良刚愎自用、自视甚高,然武不能平乱,文不能治国,庸才也!蒯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沽名钓誉,难副其实,愚才也!”
“你!”祢衡一席话直说得蒯良、蒯越面色涨红、气得浑身颤抖不已,正欲说话,却见祢衡四下一望,冷笑说道,“受人恩泽,不思回报,却为一己荣华,出卖先主基业,如此无君无主之辈,可谓人否?”
荆州众人面色大变,虽心中气闷不已,却当真是哑口无言。
“混账!”蔡瑁听得心中火气,却想起刚才江哲说的,‘静观其变’,遂强自忍下。
见到众位荆州文官被祢衡一席话说得面红耳赤,曹操倒是有些好笑。
虽说能兵不血刃拿下荆州,曹操自然是欢喜无限,但是同样的,曹操也有些看不起这些刘表生前的荆州旧臣。
今日能背刘投曹,以求荣华,他日同样背曹投敌……不足以托付大事!
“黄口孺子,岂敢过问国家大事?”环视一眼荆州文武官员,曹操安抚说道,“曹某平乱,荆州诸位遵从大义归顺,利国利民,此乃善举!岂是你口中说得那般?”
“嘿!”似乎是看穿了曹操的心思,祢衡哂笑一声,神情很是轻蔑,对此,曹操有些不渝,皱眉说道,“那么不论荆州,本丞相麾下人才济济,武将英勇善战、皆当世英雄,文臣治国有方,乃世间俊才,可谓有人否?”
祢衡耸耸肩,徐徐说道,“愿闻其详!”
“哼!”望着祢衡那副妄自尊大的面容,曹操面色一沉,凝声说道,“吾帐下荀彧、荀攸、郭嘉、程昱,机深智远,虽萧何、陈平不及也。张辽、许褚、李典、乐进,勇不可当,虽岑彭、马武不及也。吕虔、满宠为从事,于禁、徐晃为先锋;夏侯惇天下奇才,曹子孝世间福将,安得无人?”
“哈哈哈!”祢衡哈哈大笑,拱手嘲讽道,“曹公言差矣!此等人物,我皆识之:荀彧可使吊丧问疾,荀攸可使看坟守墓,程昱可使关门闭户,郭嘉可使白词念赋,张辽可使击鼓鸣金,许褚可使牧牛放马,乐进可使取状读招,李典可使传书送檄,吕虔可使磨刀铸剑,满宠可使饮酒食糟,于禁可使负版筑墙,徐晃可使屠猪杀狗;夏侯惇称为常败将军,曹子孝呼为无能太守……”
“好胆!”还不待曹操说话,夏侯惇拍案而起,把剑相向,口中怒声喝道,“辱我太甚,看剑!”
话音刚落,夏侯惇正欲上前,却感觉有有人按住了自己肩膀,回头一看,正是赵云。
见此,曹操眼睛一亮,指着赵云急声说道,“我有大将赵子龙,百万军中取敌将头颅犹如探囊取物,如何?”
祢衡冷冷一笑,瞥了一眼赵云,淡淡说道,“赵云可做出行护卫,侍候在旁,堪堪称职!”
“……”赵云眼神一凛,深深望了一眼祢衡,死死拉着夏侯惇复身入座,不发一语,其余曹将,皆对祢衡怒目而视,堂中气氛,一时间很是压抑。
“那……那……”曹操左右一望,忽然望见一脸看好戏的江哲,指着他急言说道,“那这家伙呢!”
这……这家伙?蔡瑁眨眨眼,望了望曹操,又望了望江哲,心中若有所思,看来曹公与姑父私交甚厚啊!
相比于蔡瑁,江哲是完全愣住了,额……自己貌似也不似旁外之人啊……
只见祢衡斜着脑袋望了江哲半响,忽然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叫江哲心中一凉。
“江哲者,白面书生也,行事匪夷所思,时而迂腐自误、时而优柔寡断,性格懒散,荒废政务,贪恋女色;大事昏昧、小事懈怠……哼!若是生于盛世,做一县令,倒也可保一地无恙!”
“白……白面……”江哲原本笑意早已僵在脸上,白面=白脸……小白脸……
而曹操,亦是满脸震惊,口中喃喃自语,“县……县令……”自己最为倚重,封为司徒的……县令?
一时间,堂内冷场了,堂内诸将,皆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祢衡,尤其是众多曹将,早已愕然呆滞了。
“放肆!”随着夏侯惇一声暴吼,顿时有曹洪、张辽、徐晃、等十余名曹操麾下大将拍案而已,虚握腰间佩剑,双目带火地瞪着祢衡,就连沉默不语的赵云,眼中亦是多了几分杀意。
然而祢衡却无任何惧色,环视一眼四周,淡淡说道,“……除去以上所述,其余皆是衣架、饭囊、酒桶、肉袋耳!”
“好个狂徒!”曹操面色深沉地叫人畏惧,气得语调有些颤抖。
也是,帐下众人中,曹操最喜欢江哲,不贪财、不恋权、有气节,除了行事懒散,习惯消极怠工之外,内可治国、外可统军,可谓是王佐之才;再者,江哲又与曹操相交甚厚,就连曹操从来不对外人提起的心底话,对江哲却无丝毫保留……
总而言之,江哲是曹操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哈哈哈!”就当夏侯惇、曹洪、曹纯等人黑着脸起身,正欲拔剑将那狂徒斩杀时,忽然堂中传来一阵大笑。
曹操更是气怒,猛一转头,却见那捧腹大笑的正是江哲,心中顿时愕然,堂内众人,更是一头雾水。
祢衡有些诧异地望着大笑不止的江哲,因为他听得出,这笑声,无丝毫火气,显然不是所谓的‘气急反笑’……
“哈……咳咳!”似乎是笑岔了气,江哲咳嗽几声,望着祢衡正色说道,“首先,我要辩解一下!”
“是……”祢衡愣愣地点点头。
在堂中众人凝重的表情中,江哲正色说道,“这个贪恋女色,似乎有些不对吧……在下如今三房妻室,唔……姑且算四位,这四位……”仿佛想到了什么,江哲转身对曹操说道,“主公,即便是四房妻室,可算是贪恋女色否?”
曹操很认真地想了想,抚须正色说道,“仅四房罢了,不算贪恋女色!”
“那么,”转身望着祢衡,江哲面色严肃,极为郑重地说道,“流言可畏啊……这个词,还请收回!”
“……”堂中众人张张嘴,似乎有些冷场。
感情你在意的是这个?司马懿一脸的不可思议。
既然知道流言可畏,我说了这么多,你只单单在意这个?祢衡一时间有些看不透江哲,歪着脑袋看了半天,有些木讷地点点头。
呼……
流言可畏啊,今日若不解释,待明日,恐怕就会传遍襄阳,别的无所谓,这贪恋女色的罪名万万不能背,搞不好传到许都,家里那几位还以为自己外面怎么了呢……
要知道薇儿的事还没搞定,若是节外生枝,那可真是乐大发了……
江哲暗暗松了口气。
咳!从某种角度说,江哲确实可谓是深谋远虑……
方才众人震怒的表情,丝毫不出乎祢衡意料,不过江哲却叫他有些意外。
毕竟如今,江哲作为大汉司徒,名传诸州,鲜有人不知,按常理来说,越是名望高者,自然是越爱惜羽翼,然而此人,却丝毫不在意……
额,也不能说是毫不在意,至少他还是……啧!比起其他几句,那个贪恋女色算得了什么啊!一时间,祢衡反而被江哲弄气闷了。
不管是当初刘表也好,眼下曹操及麾下文武也好,那种心中疮疤被揭破时的丑态,叫祢衡有些神往不已。
不管这些人平日里是多么的道貌岸然,然而一旦心中丑事被揭发,那种令人可笑的、不齿的作态……
然而眼下这人……
原本还以为这家伙会气得不成样子呢……作为大汉司徒、朝廷重臣……
凝神望着江哲,祢衡不禁感到有些受挫,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原本还想着再嘲讽几句的,眼下祢衡却也没了兴致,只是神色复杂地望着江哲,叫江哲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其实也不怪祢衡,更不怪江哲,总结说来,不过是一个‘心态’罢了。
相比于其他人,江哲一直将自己定位在‘做力所能及之事’上面,他从来不认为天下有什么事是除了自己别人无法成事的,更不会认为这个世界少了自己将会怎样。
要知道,江哲当初与郭嘉、荀彧、戏志才等人相遇时,他给自己的定位,原本就是县令,更有甚者,他对自己自己能否做得称职,仍抱有怀疑,最好是什么都不过问,做个平民算了。
正因如此,祢衡如今说江哲只堪县令之职,江哲又如何会动怒?
或许换做庞统,想必会勃然大怒吧……
除了稍稍有些担心‘贪恋女色’被家中妻室误会之外,唯一叫江哲感觉有些不满的,就是那个白面书生……
唔,应该说江哲对此很介意!
除了这两句,其余祢衡所说的,对于江哲来说,实不过是过‘耳’云烟,听过就忘……
不过江哲忘了,不代表其余曹军将领会忘却,尤其是夏侯惇、赵云、曹洪、曹纯、李典、乐进等等将领,他们原本就是长期处在江哲麾下作战,对江哲可谓是拜服不已,如今见江哲被祢衡辱及,心中自是愤怒。
还有曹操,曹操向来最喜将军,还想着日后叫江哲作为他托孤之臣,眼下被区区一小厮辱及,曹操如何能不怒?
暗暗吸了口气,平复一下心神,曹操淡然说道,“观你所言,我帐下文武重臣,皆不堪一用,那么……你又何德何能,敢如此妄自尊大?”
曹操的一席话,也叫祢衡从江哲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一脸哂笑,自得说道,“在下不才天文地理,无一不通;三教九流,无所不晓;上可以致君为尧、舜,下可以配德于孔、颜。岂与俗子共论乎!”
“哈哈!”夏侯惇气怒而笑,拍案喝道,“就凭你?区区一小厮?”
话音刚落,堂中众人哄堂大笑,冷言嘲讽,再复响起。
没想到祢衡冷冷瞥了夏侯惇一眼,顾自淡淡说道,“以貌取人,最是愚昧!你所重者,仅区区一服饰耶?”
“你!”夏侯惇原本就不善言辞,为之语塞。
拍拍夏侯惇肩膀,赵云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司徒四处征战,扫平不臣,平定乱世,造福于民,你竟言司徒只能为区区一县令耶?”
“数起战祸,致使生灵涂炭,百姓失其家园、流离失所,露宿荒野,可谓是造福于民否?”祢衡冷言以对,不屑说道,“今日思取荆州,明日思取天下,倘若美其名曰平定乱世,造福于民,那么期间治乱时战死、饿毙之人又有何人问津?为奉神之牺牲也?”
“你!”赵云面色一滞,败下阵来。
“强词夺理!”乐进厉声喝道,“司徒名望众所皆知,数谏主公轻徭薄赋,减轻百姓负担,可谓之造福于民否?”
“些许小恩小惠,不足挂齿!”祢衡轻蔑笑道。
“放肆!”曹洪勃然大怒。
“你竟然在此大放厥辞,实在可恶!”抽处腰间佩剑,曹纯几步上前。
“此等狂徒,当杀!”张辽、李典、于禁,亦是愠怒出言。
饶有兴致地望着堂中的祢衡,司马懿一脸哂笑对身旁贾诩说道,“若是此刻杀了此人,反倒是成全了此人名声,贾大人……”
“哼!”只见贾诩眼中神光一闪,脸上推起几丝微笑,那种微笑,叫司马懿面色一滞,暗暗咽了口唾沫。
“主公,”李典、乐进等将领怒声对曹操说道,“此等狂徒,当斩!”
曹操倒是很想将那家伙处斩,然而一望江哲,却见他望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
其中含义,曹操自然明白,不可因一人而绝了天下士子投曹之心啊,好歹眼前这人在荆襄有些名气,杀了他,岂不是说明自己没有容人之量?
反观祢衡,倒是自在得很,堂内诸人越是愤怒,他越是兴致高昂,口沫飞溅,直说着曹军诸将频频望向曹操,只待曹操一声令下,便将祢衡砍成肉泥。
不过,对于不曾激怒江哲,祢衡倒是有些遗憾……
然而此时,在司马懿凝重的眼神中,贾诩缓缓起身,徐徐走向祢衡。
似乎是感觉身后有人,祢衡猛一回头,却见一名文人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皱皱眉,心中有些不解。
只见贾诩满脸堆笑,拱拱手颇为和善地说道,“足下辩才无双,在下佩服啊!”
“……”祢衡眼神一凝,疑惑地望着贾诩,淡淡说道,“好说好说,不知阁下有何赐教?”
“呵呵,”贾诩轻笑一声,摇头说道,“赐教不敢,只是心中有些疑惑,故而求足下解惑!”
祢衡有些好奇,诧异问道,“惑从何来?”
“从足下而来!”
“喔?”似乎是看穿了对方的心思,祢衡冷笑一声,戏谑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唉,不知死活啊!司马懿暗暗摇了摇头。
眼眉一挑,贾诩抬起头来,直直望着祢衡,温声说道,“观足下谈吐,想来也是饱学之事,为何不求仕途,却甘为区区一小厮,上不能报效国家、下不能安定黎民,庸庸碌碌一生,死后如何面见先祖?”
明显听出了贾诩此话不安好心,祢衡淡淡说道,“在下之事,不老足下操心!”
上钩了,蠢材!司马懿暗暗撇嘴。
“咦?”只见贾诩面色微变,深深望着祢衡,摇头叹息道,“竟不想是足下自甘堕落,看来是在下多事了……”
“你!”只见祢衡面色顿变,心中气闷,下意识反驳道,“在下如何自甘堕落……”这话音还未落下,他已心知不妙。
果然,只见贾诩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轻蔑说道,“天下士子,无不以学得一身才识,上报国家、下安黎民为荣,而足下,却甘愿为一奴仆,卑躬屈膝,侍奉刘荆州……哦,对了,眼下刘荆州病故,足下倒是轻松了些……”
“……”祢衡面色一沉,默然不语。
“贾大人此言差矣,”坐在席中,司马懿一脸戏谑,接口附和道,“所谓人有各志,不能强求嘛!”
这小子!贾诩略带赞许地望了眼司马懿,点头说道,“也是!”
听着贾诩、司马懿两人一唱一和,堂内众人哄笑不已,反观祢衡,沉默半响,忽而哂笑道,“所谓明珠暗投,惜明珠耶?叹天时耶?我胸中自有百般治国之策,奈何刘表不取,如此奈何?”
“咦?”贾诩故作惊讶,惊叹说道,“真看不出足下除了辩才之外,却有真才实学……哦,抱歉抱歉,恕在下心直口快,唔,这个……敢问为何刘荆州不取足下建议呢?”
强自忍受着贾诩的冷嘲热讽,祢衡淡淡说道,“刘景升虚有其表、徒有虚名,眼浊不识贤愚,耳浊不纳忠言,将贤士用为小厮,是犹阳货轻仲尼,臧仓毁孟子,如今身死,咎由自取!”
“这就奇怪了!”贾诩摇摇头,故作不解地望了眼蒯良、蒯越,戏谑说道,“我观足下半多也是身居才华,刘荆州为何能重用两位蒯大人,却为何单单不用足下呢?”
听闻贾诩所言,蒯良、蒯越望着祢衡冷笑不已。
只见祢衡不屑地望了一眼两人,嘲讽说道,“刘表沽名钓誉,二蒯虚名乃盛,岂不是‘情投意合’?”
“混账!”蒯良暗骂一句,其弟蒯越转头望着贾诩,他深深感觉,此人不简单!
“哦!”贾诩似乎恍然大悟,点点头对祢衡说道,“原来不怪刘荆州不用足下,而是足下籍籍无名啊……足下自诩一身才华,却为何籍籍无名呢?”
贾诩话音刚落,蒯良冷笑说道,“这位大人,我等眼前这位,可不算是籍籍无名哦,他可是大大有名呢,可惜却是恶名,狂子、狂徒,哼!”
“哦!”贾诩恍然大悟,眼神上下打量着祢衡,“原来足下也并非籍籍无名啊,那么说来,刘荆州不用足下,倒有些令人费解了……颇为费解啊!”
这老狐狸,真是狡猾啊!司马懿暗暗一笑。
“这位大人何必费解!”贾诩话音刚落,蒯越亦是思报方才一箭之仇,哂笑接口道,“我故主刘荆州在时,荆州乃平,黎民安居,亦算是明主,此人当初自荐时狂饽无礼,毁及他人,德才不足,遭了刘荆州忌讳,哼!便是徒逞口舌之勇,乃有此劫!”
听着众人的奚落,就算是祢衡,面色亦是稍变,正欲说话,却被贾诩看准时机打断,憋在心中,好不难受。
反观贾诩,仍是方才那般笑容可掬,微笑着说道,“在下还有一疑问,望足下解惑!”
明知对方阴谋,但是祢衡却无法退缩,唯有硬着头皮上。
“大人但说无妨!”
“好,那我就直说了,冒犯之处,还望恕罪!”贾诩拱拱手,故作诧异问道,“你言司徒小事懈怠、大事昏昧,不足以为他人所仰,然而据在下所知,自司徒顺曹公掌兵一来,天下诸侯大多折翼于司徒兵锋之下,名震四海,巷口小儿,皆识司徒之名,百姓更是恩戴有加,反观足下,每日卑躬屈膝侍奉刘荆州,对百信毫无建树,有何等资格评论司徒作为?”
“你……”被贾诩一言说到痛处,祢衡面色大变。
也是,空有一身才华,却无法得以施展,心中是何等感受?
深深吸了口气,祢衡冷笑说道,“刘表早前若是肯诚心重用在下,你等今日岂能身在此处?”
“这话说得!”司马懿戏谑一笑,忍不住插口道,“在下可否说,若是先帝肯诚心重用在下,不复黄巾之祸,不复如今天下大乱矣!在下可否这么说?”
“妙!妙!”
“哈哈,自然可以!这狂徒尚可如此,这位大人如何不可?”
“不复黄巾之祸,哈哈!这位大人所言极是啊!”
为报方才之仇,荆州文官纷纷出言义助司马懿、奚落祢衡。
遭到如今奚落,若在平日,祢衡自然不会放在心中,然而今日不知这么,他却是感觉浑身不自在,尤其是面前那人假惺惺的笑容,更是叫他心火顿起。
望着祢衡死死盯着自己,贾诩暗暗冷笑一声,故作诧异说道,“哦?莫非是在下说错了?足下也并非是毫无建数?唔,在下向来是有错必纠,足下但可直言,在下洗耳恭听!”
“……”在祢衡眼中,贾诩的笑脸似乎太过于惹人厌,微思一下,祢衡凝声说道,“若是刘表能听我建议,与袁绍联盟,你等今日头在何处,尚不得而知也!”
此人狂妄归狂妄,却是有些才华!贾诩暗暗点了点头,微笑说道,“那为何刘荆州不遵足下之策呢?”
“哼!”祢衡冷哼一声,不发一语。
“无论刘荆州为何不遵足下建议,眼下足下,对于荆州军民,仍是毫无建树啊……不知还有其他么?”
“……”望着贾诩笑得那般自若,祢衡为之气结。
“足下既然不发一语,想来是没有了……”长长叹了口气,贾诩显得有些失望。
“在下心有十余条安邦富民之策!”祢衡面色一正,凝重说道。
“心有……也就说,还不曾实施,什么都不曾为荆州做过,只在心中相及,在下可否这么理解?”
“你!”祢衡面色大变,方才那种泰然自若早已消逝无踪。
“哼!”冷笑一声,贾诩面色一沉,冷冷说道,“稍有才华,便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庸才罢了!偌大天下,如你之辈,车载斗量,不计其数,竟敢在此妄自尊大,可笑之极!”
说着,贾诩见祢衡脸上犹有愤愤之色,淡然说道,“即便是稍有才华,然而却无处施展,比无不才,有何差别?司徒曾言,人之价值,在于他为国为民所作出的贡献!在我眼中,你不过是一小厮,即便是胸有才华,亦不过一有才华的小厮罢了,勿要再惹来耻笑,好自为之!”说罢,贾诩转身回席。
贾诩话音已落,堂中众人一言不发,皆望向祢衡,冷眼看他如何收场。
其中,曹操有些诧异地望着贾诩,心中有些咋舌,他不是没听荀彧、荀攸等人说起过,说江哲帐下除李儒外,仍有两名贤良,才华与他们不相上下,对此曹操不是很在意,毕竟大才又不是白菜,哪是说有就有的?可是如今一看此人谈吐……不简单啊!
就在曹操心有所思之时,却见祢衡拱手一礼,急声说道,“且慢!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贾诩转过头来,哂笑说道,“武威郡贾诩、贾文和!”
原来此人就是当初张绣麾下谋士贾诩?
蒯良与蒯越对视一眼,心中暗暗警惕,毕竟,贾诩虽名声不显,但却是瞒不过蒯良、蒯越二人。
贾诩者,国士也!
“贾文和……”祢衡喃喃自语一句,拱手说道,“先生大才,敢问先生眼下居何职?”
蒯良、蒯越心中一动,目不转睛望着贾诩,却见贾诩轻笑一声,淡然说道,“在下区区之人,何足挂齿?眼下愧居司徒府刀笔吏之职!对于舞文弄墨,在下倒是堪堪可行……”说罢,贾诩走到江哲身后、司马懿身旁席位,安然复坐。
啧!司马懿暗暗撇嘴,有些嫉妒地偷偷瞥了眼贾诩。
也是,同样是司徒府刀笔吏,贾诩比司马懿,简直是好得难以相提并论。
反观祢衡,却是一脸愕然,有些怀疑地望了一眼曹操,又望了望江哲。
如此国士,用之为刀笔吏?
蒯良、蒯越对视一眼,心中惊异不已。
……
而与此同时,襄阳城中,有一名老道顿足于街道,望着两旁襄阳百姓,眼中神色有些令人费解。
“变数……气运……不得已要见他一见了……”
Ps:太困了,码到后面,越来越乱了,不行了……
这星期在赶进度,星期一恢复一天一更,早早写完,大家轻松,我也轻松>_<
第九章 左慈
建安四年五月间,荆襄九郡几乎全然落于曹操囊中,除了江陵、江夏等地。
为一战而定,扫平江东,诛却刘备、孙策等大敌,是故曹军在襄阳整顿,厉兵秣马,制造器械、战船。
自从掌兵以来,江哲为敌时一直在兵力上处于劣势,然而眼下,曹军实力远远超过江东、江陵,江哲心中更是谨慎。
倘若能顺利击杀刘备、孙策、孙权,那么平定天下指日可待,而自己,也能得以功成身退,陪伴妻儿。
也就是说,这一仗,至关重要!
这样一想,这几日江哲显得很是尽职,非但要建造舟船、器械,更要视察蔡瑁操练水军,虽说每日十分疲倦,倒也心安。
因离出兵还有一段日子,曹操与江哲便在襄阳暂居下来,为此,蔡瑁特地在城中找了两处宅邸,让二人居住。
虽说规模远远不及许都丞相曹府、司徒江府,却也是豪宅无疑,至少曹操很是满意,至于江哲嘛……
若是要他满意,恐怕要去许都接来他府上妻儿才能叫他满意了……
刘备逃往了江陵,恐怕眼下或许正在与江东接触,为此,江哲心忧之余,却是丝毫没有办法。
毕竟,曹军在荆襄大肆督造战船、操练水军,意图如何,江东孙策、周瑜等人又岂会不明?
再说了,东面郭嘉已率大军南下扬州,数日之内,怕是便要与江东交兵,曹、孙敌对关系,眼下再是明显不过。
想来想去,江哲还是唤来了贾诩,想听听他的建议。
而听闻江哲心中忧虑,贾诩沉吟说道,“司徒所言孙、刘联手,恐怕十有八九了,不过纵然是两者联手,亦不及我军兵力,以我强势,敌孙、刘之劣势,岂能不胜?待得郭祭酒收复长江以北各地,将孙策赶回江东,我军两面夹击,定可一战而取江东,成就大业!”
“唔,”江哲不置褒贬地叹了口气,凝声说道,“孙策骁勇善战,麾下江东水军亦是精锐之师,反观我军,早前收编河北溃军,眼下又收编荆州兵马,良莠不济,恐怕不利于战!”
“嘿!”听闻江哲所言,跟着贾诩一道进来的司马懿哂笑说道,“司徒放心,待得一两战之后,我军尽是精锐矣!”
“你这是什么话!”角落传来一声冷哼。
“哟!”司马懿闻言转头,望着那人嘲讽说道,“怎么,襄阳狂士祢衡祢大人,不知有何见教?”
只见那人徐徐上前几步,指着司马懿怒声说道,“麾下将士岂非人耶?若是如你这般用兵,将士又岂敢奋战向前?”
“有意思!”司马懿轻哼一声,淡淡说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只见祢衡一挥衣袖,正色说道,“江东不过一隅之地,曹公坐拥六州、天下大半富裕之地归于其手,只消屯重兵于边境,封关闭道,严令战马、矿石流向江东,不出三五年,自然可兵不血刃,拿下江东!”
“哈哈哈!”祢衡话音刚落,司马懿捧腹大笑,指着祢衡嘲讽说道,“好一个迂腐之见!”
被司马懿一通嘲讽,祢衡怒声喝道,“你懂什么,区区一江东,岂能比得过中原富饶之地?只要我等精于内治,足可坐等江东溃败!此乃上策!”
打经济战么?江哲有些意外地望了祢衡一眼。
此人虽说狂妄无礼,不过不得不说,此人极具才华!
可惜……
“三五年恐怕不够,”摇摇头,贾诩说出了江哲的心声,“莫要小觑江东,依我看来,十年恐怕仍是不够!”
“哈哈,十年!”司马懿闻言乐不可支,指着祢衡嘲讽道,“我军兵力,足以在一年之内,扫平偌大江东,然依你之计,却要十年,好一个上策!
我明白告诉你,江东民富兵强、又有长江天险,足以自保,若不趁眼下我军锋芒正盛,拿下江东,待十年之后,江东气候乃成,必窥探我中原之地,到时候我军西有张白骑、难有孙伯符,两面受敌,疲于应付,如何作战?纸上谈兵,书生之见!”
比起不曾经历战事的祢衡,司马懿显然是占据上风……
“哼!”祢衡冷哼一声,沉默不语,即便是他感觉司马懿说的有些道理,也拉不下脸来。
望着二人在那斗嘴,贾诩摇摇头,转身对江哲说道,“司徒,门下觉得,眼下唯一可虑之事有三!”
“喔?”江哲眼眉一挑,抬手凝重说道,“文和且说来!”
“是!”贾诩拱拱手,郑重说道,“其一,我军将士大多出身北地,不习水战,此外,水土不服之事,司徒不可不妨……”
“唔!”江哲点点头。
“其二,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等初至荆襄,对于长江天险、江中气候,丝毫不知,反观江东,久居此地,占尽地利,司徒不可不慎!”
“文和言之有理,”江哲附议说了一句,忽然笑道,“不过此事也不必太过焦虑,我等虽不知此地气候,然蔡瑁久居荆州,与江东交兵数次……”
“这便是门下正要说的!”打断了江哲的话,贾诩皱眉说道,“蔡瑁举城归降我军,虽大利于曹公,然我军中将士,多有不耻此人行径者,眼下蔡瑁虽为水军大都督,却无法调动我军一兵一卒,倘若他日对战江东,战场之上亦是如此,我军……恐怕难胜!”
“这倒也是!”江哲点点头。
确实,贾诩一语中的,曹军之中,无人善于水战,即便是江哲,也只是粗知大概,若要战败江东,只有靠久居荆州,精于水战的蔡瑁,可惜曹军之中类似夏侯惇、曹洪等将,却是有些看不起蔡瑁不战而降,反观蔡瑁,亦是不敢得罪夏侯惇、曹洪等人,以免恶了曹操,引来祸事。
将令不一,军中大忌!
“门下的意思是,”见江哲皱眉不语,贾诩续言说道,“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司徒既然决定重用蔡瑁,不妨予他令箭,违令者,重处!只要司徒出面,夏侯将军、曹将军等人必然无二话,而蔡瑁,亦会甚感司徒重望,何乐而不为?
蔡瑁此人,依门下看来,不难把握,若是司徒不放心,不妨叫几名护卫……”
“护卫就算了!”江哲摆摆手,轻笑说道,“文和不是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么?”
“司徒英明!”贾诩拱拱手,笑呵呵说道,“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然而眼下,我等兵力远超江东,即便是孙、刘联手,我等亦是不惧,只要用兵以正,徐徐进取,待得此战之后,不复江东也!”
“但愿如此!”江哲微微一笑,转首望着司马懿与祢衡说道,“尔等有何建议?不妨说来!”
只见司马懿拱拱手,哂笑说道,“贾大人计策已是足备,在下又何必献丑?此战必胜!”
“哼!”祢衡淡哼一声,冷笑说道,“所谓南船北马,各有擅长,如今以我等弱势、敌江东强势,岂有必胜之理?可笑!”
显然听出了祢衡口中的嘲讽之意,司马懿回头哂笑说道,“照你说来,莫非是我军溃败?大战之前,乱我军心,真该将你推出去斩首示众!”
“古人云,未算胜,先算败,在下不过是谨慎之言,如何是乱我军心?倘若从你所言,贪功冒进,他日受挫,悔之晚矣!”祢衡不甘示弱,争锋相对。
“……”轻叹着摇摇头,江哲抬头望了一眼贾诩,只见贾诩脸上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说道,“正平,我等且出去,休要打扰了司徒理事!”
只见祢衡拱拱手,恭敬说道,“是!”
“仲达也去吧!”江哲挥挥手说道。
“是!”司马懿拱手一礼,与祢衡对视一眼,两人各自冷笑一人,退出屋外。
“那司徒且歇息一番,门下且告退!”贾诩望了一眼祢衡远去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叹。
此子确实有些才华,不过太过目中无人了……幸好司徒器量,不予怪罪。
三人退出屋外,江哲总算是松了口气。
对于贾诩,江哲自然是放心,至于司马懿嘛,野心不小,不过若是不予他重权,倒也相安无事,毕竟司马懿才学不下于诸葛亮,倘若因噎弃食,却是太过了!
司马懿对贾诩怨念不小,江哲也知道几分,不过知道归知道,他却是不准备插手,江哲相信,贾诩足以驾驭司马懿。
不过眼下多了个祢衡,就十分头痛了……
除了对贾诩很是尊重之外,江哲在祢衡眼中好歹也是个透明人,不过对司马懿就……两人只要一见面,那么随之而来的,便是冷嘲热讽,争锋相对,弄得江哲头大不已,暗暗后悔听贾诩意思,将祢衡留在身边。
“唉!”暗暗叹了口气,江哲起身从书柜上取处一本兵书。
可不是江哲最近变得好学了,无非是上次在完全把握之下,仍叫刘备、诸葛亮跑了,使得江哲不得不为日后考虑罢了。
也是,首次统帅着三、四十万大军,江哲是不敢有半分懈怠。
及至晌午时分,忽然门外传来曹兵通报。
“司徒,许将军求见!”
徐晃?江哲也不抬头,一面看书一面说道,“请他进来!”说罢,却是有些奇怪。
也是,对于像赵云、曹仁、曹洪、李典、乐进、于禁等将,久在江哲麾下听用,自是熟悉,根本不必通报,众将大多是走至门前,唤声‘司徒’了事。
“末将见过司徒!”
及至来人走入屋内,江哲这才恍然,哪里是徐晃,分明是许褚!
许褚作为曹操心腹护卫,与江哲关系自然不如其余将领,就算江哲不在意,许褚也不敢那般放肆。
不过对于此人前来,江哲就有些好奇了,毕竟,许褚不在江哲帐下。
放下手中书本,江哲起身笑着说道,“仲康,且坐!”
“不敢不敢!”许褚抱抱拳,有些拘谨,望了一眼江哲,犹豫说道,“末将此次前来,乃为主公而来!”
“喔?”江哲更是好奇,毕竟,曹操几乎每日来找江哲喝酒。
“是这样的……”许褚皱皱眉,暗忖一下,凝重说道,“最近几日,主公入睡时每每被噩梦惊醒,起身时一脸怒容,不及更衣,提着佩剑在院中乱挥乱砍,末将询问何事,主公却道无事,然而一待入夜,每每如此……司徒博学,可知究竟?”
“……”望着许褚期待的面容,江哲张张嘴,哑口无言。
这什么情况?
孟德昨日还来找自己饮酒……还不是好好的么?
江哲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面色古怪地望了许褚一眼,不过他也知道,许褚厚实忠心之人,对于其主曹操之事,自然不会信口开河,也就是说……
“我知道了!”点点头,江哲淡笑说道,“不过究竟如何,我也不得而知,仲康且去,待我询问孟德一番!”
“诺!”许褚抱拳一礼,恭敬而退,毕竟作为曹操心腹,江哲与曹操关系如何,许褚自然看在眼里。
苦笑着摇摇头,江哲起身走到门处,望了一眼天色。
噩梦?
提剑?
江哲想来想去,仍是一头雾水。
时至日落时分,曹操一如既往,过来找江哲喝酒。
两人坐于席中,江哲望了一眼屋外护卫的许褚,心中暗忖一下,转首望着曹操犹豫说道,“孟德,观你气色,莫非最近太过劳累,歇息不好?”
对于江哲,曹操向来是无话不说,听闻江哲所言,曹操摇摇头,自嘲说道,“何止是歇息不好!唉,头疼!”
“喔?”江哲不动神色,抬手给曹操倒了一杯酒。
果然,曹操举起酒杯,黑着脸,颇为气闷说道,“最近也不知怎么,总是莫名其妙梦到一个老家伙,说什么要传我长生之道,要我随他修行,你说可笑不可笑?”
“长生之道?”江哲有些诧异,皱眉说道,“孟德可否说详细些?”
沉着脸,很是气闷地将杯中之酒一口饮下,曹操怒声说道,“说来也蹊跷,最近几日,每日梦到那个老家伙,扰我清净,甚是可恶,真恨不得提剑斩了此人!”
“竟有此事?”江哲暗暗称奇,皱眉说道,“那人什么模样?”
“那老家伙,”只见曹操恨恨地一抬手,忽然表情变得有些尴尬,望着江哲迟疑说道,“这个,梦中看得很是真切,但不知为何,醒来就忘了……每日梦到,气煞我也!”
莫非是……
江哲面色有些凝重了。
就在这时,屋外有一曹兵禀道,“启禀司徒,府外来了一老道,怎么赶都不走,说是要见主公!”
“见我?”比起江哲,曹操更是莫名其妙,挥挥手不耐烦说道,“不见!”也是,到江哲府邸拜见曹操,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诺!”
“且慢”曹操话音刚落,江哲便抬手喝住那名曹兵,随即转首对曹操说道,“孟德,见一见也无不可……”
有些迷惑地望了眼江哲,曹操犹豫着点点头,抬手喝道,“叫他进来!”
片刻之后,那曹兵便领着一老道进来了,只见那老道眇一目,跛一足,头戴白藤冠,身穿青懒衣,笑呵呵地望了眼曹操与江哲,行礼说道,“贫道稽首!”
这人是……
江哲眼神一凛,指着那老道正欲开口,忽然见对面曹操拍案而起,怒声喝道,“好啊!便是你这厮!”
说罢,曹操左右一望,见江哲佩剑‘倚天’正悬在壁上,急步上前取过,拔剑怒视老道,口中喝道,“你这妖道,用的是何等妖术?倘若不说,我便一剑斩杀!”
“哈哈,妖术?”那老道已有所指地望了一眼江哲。
听到屋内曹操怒喝,许褚急忙进屋,亦是拔剑对着老道。
“孟德且慢,仲康住手!”起身止住曹操,江哲挥挥手叫许褚收剑,随即深深望了一眼那老道,皱眉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左慈?”
“咦?”老道疑惑地望着江哲,随即做恍然状,作稽笑道,“即便是老道,也瞒不过江司徒啊!”
“左慈?”曹操缓缓收起倚天剑,放置一旁,望着左慈皱眉说道,“你乃何人?”
望了眼江哲,左慈嬉笑揶揄道,“老道便是老道,不过是会些妖术罢了,江司徒以为否?”
“哼!”江哲轻笑一声,不置与否。
“妖术?”曹操有些好奇,抚眉望了左慈半响,忽而问道,“你有何本事?”
只见左慈方才一直望着江哲,见曹操发问,笑着说道,“贫道于西川嘉陵峨嵋山中,学道三十年,忽闻石壁中有声呼我之名;待我视之,却有不见。如此者数日。忽有天雷震碎石壁,得天书三卷,名曰《遁甲天书》。”
遁甲天书?江哲心中一惊,随后见左慈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皱皱眉沉默不语。
“喔?当真?”曹操有些意动,望了左慈半响,忽而笑道,“空口大话,谁都能说,且叫我瞧瞧……”说到这里,曹操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左慈不知何时手上已提着一只篮子,而篮子中,却是装满了柑子,望着曹操,左慈笑着说道,“老道今日前来,也不曾带得什么,唯有一篮柑子,献于曹公!”
曹操眼神闪过一抹惊疑,重声喝道,“眼下不过五月,何来柑子?荒谬!”
“曹公不信?”左慈戏谑一笑,走上前将篮子放在案上,取过一只剥开,确实是柑子无疑。
“怎么可能?”曹操暗暗称奇,狐疑地望了一眼左慈,伸手取过一只,剥开取出一片柑肉放入口中,眼中惊疑之色更浓,口中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
曹操身旁许褚,更是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
“江司徒不试试么?”左慈笑着说道。
江哲轻哼一声,淡淡说道,“试什么?”
“自然是试试老道献上的柑子是否美味……”
“柑子?为何在下看不到?”
眼中闪过一抹惊叹,左慈哈哈大笑,口中说道,“呵!些许小伎,献丑献丑!”说罢,衣袖一挥,一篮柑子顿时消散无影。
见左慈果然非寻常人等,曹操当即便请他入席,左慈也不推辞,正襟危坐。
而此刻案上已无多少菜肴,曹操正要命人准备,忽然心中一动,朗笑说道,“府上菜肴,曹某久食厌之,今日见你有这般本事,可否为我弄几道不寻常的菜肴来?”
“这有何难?!”左慈哂笑一声,抬手说道,“请曹公赐墨宝一用!”
曹操闻言,望了眼江哲,江哲微微一叹,低声喝道,“来人,去书房取笔墨来!”
不多时,便有一名曹兵将笔墨放置左慈身前,只见左慈哂笑一声,取过画笔,在壁上画了一条青龙,当真是栩栩如生。
正当曹操感觉莫名其妙时,却见左慈衣袖一挥,画中青龙龙腹自开,在曹操惊愕的眼神中,左慈伸手从龙腹中取出龙肝一幅,交与曹操笑道,“此物寻常否?”
只见曹操捧着龙肝瞠目结舌,正欲抬头说话,却见画上青龙长啸一声,口眼喷火,竟是直直朝着他扑去……
“主公小心!”许褚惊呼一声,正欲上前却听一声冷哼,那条青龙竟是化作青烟,徐徐而散。
“阁下太过份了吧!”望着左慈,江哲皱眉说道。
此子真乃奇才!
左慈心中暗叹一声,笑着作稽道,“恕罪、恕罪,原本仅是欲博曹公一笑罢了……”
“你这厮!”许褚勃然大怒,正欲拔剑却听曹操喝道,“仲康不得无礼!”
感受着方才自己手捧龙肝的感觉,曹操望着左慈惊叹不已,抱拳恭敬说道,“老先生奇术,真乃匪夷所思,却不知老先生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曹公何以故作不明也!”左慈呵呵一笑,凝声说道,“曹公虽是天下英杰,然终究不免老死,老道不忍,是故欲传授曹公长生之道,如今曹公已是位极人臣,何不放下一切,随老道赴峨眉山修行?”
曹操闻言,狐疑地望着左慈,皱眉说道,“天下未定,曹某如何能放下?”
“哈哈,”左慈朗朗一笑,戏谑说道,“天下有此一乱,乃是命数!再者,平定天下者,唯有曹公耶,传闻刘玄德乃是帝室之胄,何不让此位与他?”
刘备?曹操皱皱眉,心生狐疑,身旁许褚怒声喝道,“刘备何许人也?贩席卖履之辈,忘恩负义,你必是刘备细作!”说着,拔剑狠狠朝左慈砍去。
“仲康!”曹操急喝一声,却见左慈哈哈大笑,身影越来越散,最后消散无影。
只见许褚瞪大眼睛,四下张望,却是不见了左慈身影。
曹操惊疑不定,随后见天色不早,随归自己府邸,只留下江哲一人,喝退旁人,独自饮酒。
估摸子时前后,江哲忽然感觉一阵微风抚过,随放下酒盏,淡淡说道,“坐!”
仅仅一眨眼功夫,左慈已于江哲对面入座,深深望着江哲,嬉笑说道,“不愧是江司徒!既然知道老道要来,想必也知道老道来意了!”
“很抱歉,江某不知!”
“……”
第十章 左慈(二)
江哲,江守义……
此子不过年近双十余五,却有如此造诣,实乃是奇才!
笑容可掬地打量着面前的江哲,左慈心中却是惊叹不已。
暗忖半响,见江哲顾自饮酒,沉默不言,左慈伸手取过案上酒盏,微叹说道,“江司徒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此逆天之举,呵呵,盼司徒莫要自误才好!”
“……”只见江哲饮酒的动作一顿,眼眉一挑,举着酒盏皱眉说道,“敢问尊驾,何谓逆天?”
“呵!”左慈朗朗一笑,有些失望地望着江哲,哂笑说道,“可谓逆天,江司徒不是最为了解么?天下分分合合乃是命数,司徒何必强加干涉?倘若引火烧身,悔之晚矣!”
“尊驾此言差矣!”摇摇头放下手中酒盏,江哲淡笑说道,“世上传言,代汉者,涂高也;涂高者,魏也!魏,既是曹魏,如此,我助曹孟德平定天下,何谓逆天?”
“哈哈哈!”左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不过望向江哲的眼神中,却满是惊叹。
“传闻司徒诡辩天下无双,老道如今倒是见识了……司徒此言不差,天意确实是向着曹魏,不过嘛……司徒是否是漏下了什么?比如说,即便是曹魏能够成事,亦要在百年之后……”
“哼!”江哲冷笑一声,皱眉说道,“眼下我等有能力平定战乱,造福天下百姓,尊驾又何必借口天意,横加干涉?若是尊驾执意如此,江某不得已……”
“哈哈,司徒怎得?”左慈戏谑一笑,望着江哲玩味说道,“司徒有何本事,老道可是清楚的很……嘿!司徒所学《奇门遁甲》,老道所学《遁甲天书》,司徒不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么?”
“唔?”江哲愣了愣,正欲说话,却见左慈笑意一收,凝声说道,“司徒所学,不过是老道输给南华那老不死的《遁甲天书》残章罢了,司徒会的,老道同样会;反之,老道会的,司徒可不一定会……”
“……”只见江哲眼神一惊,顿感左慈浑身气势迫人。
“呵呵!”气势一收,左慈哈哈一笑,随即深深望了江哲一眼,赞许说道,“不过,老道亦是想不到,司徒竟然能凭借区区残章,得以掌控气运,老道浸心研究数十年,却仍然一无所获,天意如刀,实在令人费解……”说罢,左慈微忖片刻,抬头正色说道,“司徒资质不凡,老道有意将老道一身本事教予司徒,但不知司徒意下如何?”
“唔?”江哲有些哑然,他万万没有想到左慈竟然有这打算。
“如何?”
江哲皱皱眉,望着左慈狐疑问道,“当真?”
“自然!”左慈哈哈一笑,随即望了一眼江哲,哂笑说道,“司徒若是想学,老道便教……只要司徒放下此地诸事,随老道赴峨眉山修行!”
我就知道!
江哲暗暗撇嘴,拱拱手嘲讽说道,“尊驾好意,江某心领!”
“……”左慈皱皱眉,面色古怪望着江哲说道,“看来司徒执意要逆天而行了……”
“哼!”只见江哲伸手取过案上酒盏,饮了一口酒水,郑重说道,“顺天而为、亦或是逆天而为,江某说了不算,尊驾说了也不算!如今天下百姓久乱思安,我等平定乱世,若是天下百姓多半道好,便是顺应天命!”
“好一个顺应天命!”左慈哈哈一笑,摇头哂道,“既然司徒执意如此,老道也唯有横加干涉了……”
江哲冷笑一声,低声皱眉说道,“尊驾可以试试!”
“喔?”左慈故作惊讶,戏谑说道,“司徒所学,大多出自老道《遁甲天书》,司徒以为,挡得住老道?”
“即便如此,江某亦要试试!”瞥了一眼左慈,江哲皱眉喝道,“若是逼急了我,小心我先派人烧了你道观!”
“额?”听闻江哲所言,左慈错愕万分,待回过神来,却是捧腹大笑。
三笑之后,深深打量着江哲,左慈作了作稽,嬉笑说道,“司徒真乃妙人,老道又不是仙神精怪,要那香火作甚?司徒要烧,尽管烧去便是,哈哈,不过嘛……”收了收脸上笑意,左慈正色说道,“其实司徒也不必太过焦虑,老道日间对曹操所言,叫他传于刘备,不过戏言耳!天下分分合合,乃有天定,老道亦不得横加干涉,同理,司徒亦是!”
“戏言?”江哲愣了愣,有些疑惑地望着左慈说道,“那你为何而来?”
左慈摇摇头,把玩着手中酒盏,嬉笑说道,“为司徒而来!”
“为江某而来?”江哲面色有些凝重了。
“正是!”点点头,望着有些不解的江哲,左慈凝神说道,“司徒所学,大多来自《遁甲天书》,与老道颇有渊源,司徒用此天术,助曹操夺取天下,其中干系,老道亦不得幸免。再者,司徒资质过人,老道欲传司徒衣钵,不忍司徒滥用天术,损尽阳寿,前番司徒为败袁绍,驱气运,助曹操成事,折损阳寿二十年,司徒不过是凡人之躯,如此妄用天术,日后恐遭不测……”
“……”江哲闻言,沉默良久,抬头望着左慈说道,“尊驾此来,或是为江某所得残章而来?”
“呵!”左慈轻笑一声,摇头苦笑道,“司徒莫非以为,人人皆能习得如此天术?”说罢,他上下打量着江哲,疑惑说道,“有一事,老道亦是不解,还望司徒解惑!”
“尊驾但言无妨!”
“那好,”点点头,左慈低声问道,“司徒两次夺袁绍气运,助曹操成事,致使袁绍由胜转败,若是平常人,如此妄改天意,恐怕早已遭受天谴,而司徒却……”
“以曹代袁,乃是天意,江某不过是顺应天命……”
“不不不!”江哲还没说完,便被左慈打断,“即便是顺应天命,换做平常人,如此滥用天术,多半已遭受不测,老道曾多次推算司徒来历,却见天机混乱……依老道之见,乃是司徒蒙受上天眷顾,福缘深厚,是故得以幸免……”
“当真?”江哲面容古怪地说了句。
“确实如此,”左慈点点头,随即望着江哲戏谑说道,“眼下是如此,不过日后如何,便看司徒的了!”
江哲闻言,皱眉说道,“尊驾此言何意?”
“倘若司徒顺应天命,自然是一生无忧,反之,若是司徒一意孤行,妄改气运、滥用天术,那么……非但自身蒙难,怕是要祸及子孙……”
“什么?”江哲为之一惊,随即很是狐疑地望着左慈说道,“你不会是又想说要我随你去峨眉山修行避祸吧?
见江哲一脸的怀疑,左慈哈哈大笑,摆手说道,“非也非也!凭心而论,倘若司徒能随老道赴峨眉山修行,那自然是好,不过既然司徒不愿意,老道也不强人所难,老道此次所来,无非是想见见司徒……”
“见我?”
“唔!”左慈点点头,自嘲说道,“司徒学自《遁甲天书》残章,即便是与老道有了些渊源,老道自然要瞧瞧,得老道天书残章者,究竟是何等人物,毕竟此书非同小可,而司徒又精于气运之事,老道自然不敢怠慢,若是司徒为恶,那是何等劫难?不管司徒如何明传天下,老道却要亲眼瞧瞧司徒……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原来如此,”江哲有些明白了,摇头苦笑一声,抬头说道,“那么尊驾如何看待江某呢?”
“哈哈!”左慈朗朗一笑,点头说道,“司徒表里皆一,乃是大诚之士,又兼仁义厚重,老道自然不必再担忧司徒为恶,不过嘛……”说到这里,左慈顿了顿,望了眼江哲犹豫说道,“司徒当真不愿随老道赴峨眉山修行?老道必然将一身本事交与司徒……”
“多谢尊驾,江某心领!”江哲翻了翻白眼。
“可惜……可惜……”左慈惜叹地摇摇头,望着江哲皱眉劝道,“司徒何必一意孤行,所谓天下一乱一治,乃是天数,岂可妄加更加?由乱转治,由治转乱,未及大乱,何来大治?”
“尊驾所言,江某不敢苟同!天下大乱乃因天子治理不当,岂关乎天意?若是国强民富,何来大乱?”
“罢罢罢!”左慈苦笑着摇摇头,叹息说道,“看来司徒是执意如此了,也罢,司徒且好自为之!”
见左慈起身望着自己,江哲犹豫一下,拱手迟疑说道,“《奇门遁甲》乃尊驾《遁甲天书》残章,江某本该奉还,不过……可否待江某平乱之后,再复归还?”
“司徒不必如此,”左慈轻笑一声,摆摆手说道,“老道与南华打赌,输了残章,如今此残章落在你手中,也算天意……二十七载之后,老道当收回此书,先且告知司徒!”
“多谢!”江哲起身拱拱手。
“唉!”深深望了一眼江哲,左慈眼中有些失望,摇摇头正色说道,“残章《奇门遁甲》,其余法术,司徒用之平乱,也无不可,只是气运一事,非同小可,司徒还是莫要自误,否则日后悔之晚矣!”
“……江某谨记!”
摇摇头,左慈作了一稽,正色说道,“既然如此,司徒好自为之,莫要自误,贫道去也!”
说罢,只见他衣袖一挥,顿时有毫光迸散,阵香扑鼻。
朦胧之中,左慈腾云而去,依稀间,江哲却听到半空传来一语,“江陵有一人手掌《六丁六甲》,可掌控天象,乃是老不死南华平生所学,司徒且小心了!”
可惜了此子资质……
哉惜!惜哉!
“呼!”长长松了口气,江哲复坐,默然望着案上酒盏。
不消片刻,便有数名甲士匆匆而至,抱拳惊声说道,“司徒,不知方才……”
“无事无事,”江哲摆摆手,微笑说道,“你等且退下吧!”
众甲士见江哲无恙,虽心有疑惑,亦抱拳而退。
祸及子孙啊……唉,麻烦!
摇摇头,江哲自斟一杯,一口饮尽。
六丁六甲……
“掌控天象,怪不得诸葛亮能‘借’来东南风……”江哲苦笑着摇摇头。
形势不容乐观呐!
江哲自是忌惮诸葛亮,殊不知诸葛亮亦是极为忌惮江哲……
建安四年五月,曹军乃在襄阳休整兵马,欲一鼓作气拿下江陵、继而夺取江东,而刘备一行人,却仍为前几日死里逃生暗道侥幸。
那日刘备率数百残兵败将逃亡江陵,中途路经长坂坡,却被曹纯引虎豹骑所伏击。
区区数百刘备军,面对着三千如狼似虎的虎豹骑,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仅仅一个照面,悉数战死。
不得已之下,刘备唯有与关羽、张飞,三人孤力断后……
环首望了眼四周,刘备望见的,却尽数是全身黑甲的虎豹骑,自己麾下数百人,竟然一眨眼功夫,便被这支兵马杀得大败。
“虎豹骑!”向来胆大的张飞亦是汗毛炸起,双手仅仅握着丈八蛇矛,眼神不停地扫视四周。
相对于张飞,关羽仍是那般傲慢,不过傲慢之余,睁开的双目却是足以证明,关羽亦对虎豹骑甚为忌惮!
“刘玄德!”随着一声高呼,曹纯策马缓缓而出,深深望着刘备、关羽、张飞,微叹说道,“你已退无可退,曹某不欲杀你,然有将令在身,盼你等自刎,其余人等,我可网开一面!”
听闻曹纯所言,张飞又气又怒,重声喝道,“曹子和,手下败将,若是有胆,敢与我一战否?”
早前刘备身在许都时,张飞与曹纯自是交好,眼下见曹纯化友为敌、狠下杀手,张飞如何不怒?
望了眼张飞,曹纯微微叹了口气,抱拳正色说道,“翼德,曹某将令在身,不得不如此!刘玄德不死,我等心中难安!”
“汰!”张飞气怒不已,正欲拨马上前,却被身旁刘备按住肩膀。
望了望四周地势,被逼入一处山坳的刘备暗叹一声,策马上前,抱拳凝声说道,“备死不足惜,然我大汉飘零若今,不曾见到我大汉再复盛世,刘备死不瞑目,将军好意,刘备心领!”
“……”皱皱眉,曹纯缓缓抽出战刀,厉声喝道,“如此,可莫要怪曹某心狠了!”
“废话少说!”关羽双目一睁,手中偃月刀一翻,怒声喝道,“关云长在此,谁敢伤我兄长?”
“哼!好大口气!”虎豹骑副统领杨鼎冷笑一声,扬刀喝道,“且先取你性命!”说罢,杨鼎拍马上前。
“杨鼎,小心!”曹纯惊呼一声。
“哼!”关羽冷哼一声,见杨鼎策马而来,一夹马腹,朝着杨鼎猛攻过去,同时,手中偃月刀亦是暗暗蓄力。
“当!”
仅仅一个交锋,杨鼎手中战刀崩断,虎口迸裂,闷哼一声。
“插标卖首之徒,焉敢在我面前放肆!”关羽冷笑一声,再复一刀。
糟糕!杨鼎心中暗惊,愕然望着那大刀离自己越来越近。
“铛!”
千钧一发之际,曹纯终于赶到,用手中长刀替杨鼎挡下关羽一招。
感受着手中长刀传来的劲道,曹纯皱眉喝道,“此人非一人可胜,弟兄们小心了,司徒有命,刘备诸人,杀无赦!”
“喝!”三千虎豹骑齐喝一声,朝着刘备等人杀去。
时刘备身旁不过寥寥十余护卫,幸亏此处地势狭窄,不利于虎豹骑奔袭,故而得以保全一时。
不过,也只是一时罢了……
面对着众多虎豹骑,关羽、张飞被死死缠住,无法脱身,刘备虽有些武力,然而仅仅面对三名虎豹骑,便左右不支。
刘备身后马车旁的诸葛亮、简雍、孙乾等人更是不必说,虽然人人握着宝剑,不过恐怕就连一名虎豹骑也对付不了。
关羽、张飞二人心忧其兄,死命突围,却仍是无法冲出虎豹骑纠缠,而刘备更是不必说,全身上下,早已是伤痕处处。
刘备败亡在即!
“杀!”曹纯高呼一声,瞅见刘备渐渐力气不支,瞧准破绽,正要出手,却感心中一警,慌乱拨马退后一步。
“哈哈,大功是我的了!”一名新晋虎豹骑的乌桓降骑大笑着挥刀朝刘备砍去,却忽然听到脑后一阵恶风袭来,回头一看,顿时惊得双目瞪直。
“轰!”
在曹纯惊愕的眼神中,那名虎豹骑身中一箭,竟然被射落马下……
唔,不对,哪里是射落马下,分明是被直直击飞了数丈!
呼!刘备抹了抹额头冷汗,心中暗道侥幸,转头一望那名虎豹骑,却见他倒飞数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已毙命。
要射穿虎豹骑身上铠甲,此人臂力不凡啊!
刘备暗暗称奇,下意识瞥了一眼那虎豹骑身上箭支,这一瞧,却是叫他惊叹不已。
那哪里是箭,分明是一杆短枪!
“谁?”曹纯大喝一声,四下张望,却见一名虎豹骑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曹统领且看!”
曹纯惊疑一望,却见远处行来一支兵马,人数极多。
“怎么可能……”曹纯喃喃自语一句,回头望了一眼一箭毙命的虎豹骑尸首,又望了望那支兵马为首大将。
在数百步之外,竟可如此精确射中我麾下虎豹骑,救刘备一名,何等箭术?
又想起那古怪的箭支,曹纯暗暗咋舌,心中更是凝重。
只见那支兵马持‘刘’字旗帜,为首一员大将,高声呼道,“刘皇叔,末将奉公子之命,前来接应皇叔!”说罢,那将皱眉望了一眼虎豹骑,厉声喝道,“杀!”
随着那将一声令下,数万兵马直直朝虎豹骑冲去,在众虎豹骑一愣神之见,关羽、张飞杀至刘备身旁。
“大哥,”张飞喜极笑道,“援兵至矣!”
“啊!”刘备点点头,附和说道,“江陵援兵……刘琦公子……”
皱皱眉望了眼愈来愈近的江陵援兵,曹纯指着刘备厉声喝道,“速杀刘备!手弩!”
众虎豹骑换过手弩,朝着刘备等处一通乱射。
关羽眼中一紧,急忙立于刘备之前,用手中偃月刀护住其兄。
“唔……”
“二弟!”
虎豹骑终究推却了……
被江陵数万兵马隐隐围住,曹纯见事不可为,为免虎豹骑折在此处,唯有下令撤军。
一番血战,在付出了百余人的代价后,曹纯终于终于率虎豹骑冲出了江陵援兵的包围,呼啸而去。
而江陵援兵,却是折损了整整三千余人……
下马疾步走至刘备面前,江陵援军几位将领抱拳见礼。
“末将黄忠,见过刘皇叔!”
“末将魏延,见过刘皇叔!”
“末将文聘,见过刘皇叔!”
深深一躬身,刘备感激说道,“多谢诸位将军救命之恩,刘备感激不尽!”
“岂敢岂敢!”三将急忙抱拳还礼。
望了一眼捂着右臂的关羽,黄忠关切说道,“这位将军伤势……不碍事吧?”
“无妨无妨,”关羽摇摇头,见刘备走上前来,急忙说道,“兄长放心,不过是皮外伤罢了,不碍事!”
刘备闻言,微微松了口气,点头说道,“那便好、那便好!”
“这支曹军很是难缠啊,”皱眉望着远处打扫战场的兵士,魏延皱眉说道,“被我军团团围住,竟能如此轻易脱困而去,反叫我等折了诸多弟兄……”
魏延话音刚落,身旁文聘凝重说道,“若是猜得不错,这支恐怕便是传闻中可以一当十的虎豹骑了!”
“撤军之时,尚可带上同泽尸首,从容而退,这虎豹骑,不简单啊!”黄忠心中暗叹,幸好多带了些兵马来,将这虎豹骑惊走,否则,救援不及,反遭其祸。
望着此处江陵兵将战死的同泽就地掩埋,刘备闭目长叹一声,“为我等区区数十人折损如厮,刘备心中愧甚!”
“刘皇叔言重了,”黄忠抱拳一礼,恭敬说道,“少主公在江陵久候皇叔,事不宜迟,我等还是启程吧,虎豹骑皆是轻骑,若是被其缠上,即便是此处三万大军,恐怕……”
“唔!”
……
与黄忠、魏延、文聘等将一道,刘备终于到了江陵。
待得走入江陵城中,刘备长长松了口气,稍感心安,观其余众人,皆是如此。
及至城中,刘表之子、江陵之主刘琦,便亲自前来迎接刘备、诸葛亮等人。
“叔父安好!”
刘备拱拱手,笑着说道,“此次若非贤侄遣军救援,备恐怕早已身死!”
“不敢不敢!”刘琦轻笑一声,抬手说道,“小侄已备好酒菜,为叔父接风,请!”
“请!”
待至刘琦府邸,刘备便望见徐庶在堂中徘徊不已。
“主公!”似乎是瞧见了刘备,徐庶几步上前,深深一记大礼,口中呼道,“及见主公,在下方才心安!”
“有劳元直长途跋涉,刘备感激不尽……”刘备说了一句,回首望着诸葛亮说道,“此次军师功不可没啊,若不是军师算到曹军会在长坂坡设下埋伏,叫元直前来江陵求援,我等……唉!”
对于在长坂坡遭伏,诸葛亮亦是心叹不已,摇头凝神说道,“前几日亮心中不安,为求谨慎,是故如此,亮也想不到,江哲竟能算到我等行踪,率先设伏……”
“江哲?曹操麾下最善统兵的谋士么?”刘琦暗忖一下,轻吟说道,“襄阳之事,我已听元直说了,蔡瑁那厮恐怕十有八九欲投曹操,真乃可恶!”说罢,刘琦望向诸葛亮,皱眉说道,“我江陵虽有八万兵马,城亦坚固可守,不过恐怕终究非是曹军敌手……”
“公子不必担忧,”诸葛亮劝慰一声,已有所指说道,“眼下,有人比我等更是心急!”
刘备眼中闪过一丝惊悟,迟疑说道,“莫非是……”
“江东!”诸葛亮沉声说道。
Ps:今天竟然停电了,而且还是在吃晚饭后……郁闷!
夏日……今天你停了吗?
第十一章 江东
言及汉末,最过耳濡目染、津津乐道的,恐怕就是天下三分,魏、蜀、吴!
曹魏实力最强,几乎占得近半天下,刘蜀实力最弱,疲于应付,而孙吴,虽比上不足然比下有余,实力居中,可算是曹魏为之忌惮的敌手。
素闻诸葛亮六出祁山、姜维九伐中原,或许有人认为,西蜀才是魏国劲敌,可惜大错特错……
历史中,待关羽失了荆州之后,西蜀已经失去了问鼎天下的资格,所谓三国,其实不过是曹魏与孙吴的交锋。
然而诸葛亮受刘备临终托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六次出兵讨伐魏国,期望带领西蜀突破困局,可惜天意莫测……
待诸葛亮病故之后,西蜀更是如履薄冰,姜维欲继承诸葛亮遗志,却一次又一次无功而返……
西蜀,不过是在曹魏与孙吴两家互相提防下苟延残喘罢了!
孙吴,亦或是东吴、江东,才是曹魏真正大敌,与魏国争夺着大汉王鼎!
说到东吴,便不得不提及一人!
原长沙太守孙坚之子,历史中东吴之主、吴侯孙权之兄、小霸王孙策!
记得当初天下诸侯讨伐董卓,孙坚于洛阳私藏玉玺,与袁绍起了争执,气怒之下率军离开洛阳自回江东,关东联盟顿时瓦解。
而后,孙坚率军讨荆州,却不慎中江夏太守黄祖埋伏,被乱石砸死。
孙坚一死,麾下各部相继散去,时其子孙策,年不过十五,与黄盖、韩当、程普、祖茂等孙坚旧部渡江投袁术,便是淮南袁术轻袭许都前后。
那时袁绍仍与公孙瓒交兵,曹操欲取徐州却被吕布偷袭了后方兖州,论实力,袁术在可谓是天下诸侯中最为强劲之人。
可惜袁术性贪寡恩,一面用孙策取扬州各地,一面却屡次失信于他,就连孙策求区区一个庐江太守,袁术亦是三番四次故作忘却。
年仅十六、七岁的孙策想及其父孙坚,心中气闷,联合其父旧部,用玉玺从袁术手中换了三千甲士,借口欲往曲阿救援其母所居之处。
对于当初坐拥十余万兵马的袁术而言,区区三千兵马,便可换来孙策传国玉玺,自然是心中大喜,他自然万万不会想到,凭借着这微弱兵力,孙策竟得打下偌大江东基业!
可以说,孙策的离开,是袁术由盛转衰的开始,同时也是孙策问鼎天下的转折点。
玉玺,乃国之神器,然而在江哲口中,不过是一块破石头罢了,而袁术就是拘泥于这块破石头,是故兵败!
不过从另外一角度说,孙策敢用先父遗物,换袁术三千甲士,借以夺取江东,其胸中器量,实不下曹操几分!
仅仅三年,孙策凭借着自身本事,硬是打了偌大基业,虎踞江东,坐拥二十万兵甲,窥视天下,反观袁术,却因自身短见,兵败身亡……
九江柴桑,是眼下江东首府所在!
自当初袁术被夏侯渊出兵剿灭,孙策为顾及日后与曹操交兵,乃将首府从庐江皖城迁望柴桑,以便对荆州用兵。
可惜此时刘表之子刘琦屯兵江陵,严防江东生事,是故孙策遵义弟周瑜建议,偃旗息鼓、休养生息,静观天下局势。
作为人主,孙策却不喜学识,偏爱习武,每日鸡鸣而起,在院中操练枪法,论武艺,孙策可谓是江东第一人,就算是猛将太史慈、甘宁等人,亦要逊孙策一筹。
对江东武将来说,主公有此等武艺,他们自然是心中欢喜,不过对江东文官来说,那可叫一个不妙!
长史张昭、参军鲁肃,几乎是见孙策一次苦劝一次,扰得孙策头疼不已,眼下正是如此……
“呼!”长长吐了口气,孙策随手将随身兵器霸王枪丢与随从护卫,走到院中石着上,举起一酒坛豪饮一通。
足足过了半响,孙策方才放下酒坛,吐了口气,瞥眼望着站在一旁、闷不吭声的鲁肃,脸上挂起一丝无奈,苦笑说道,“我说子敬……你每日前来我处,难道不嫌麻烦么?”
“在下不嫌麻烦!”鲁肃深深一记大礼,正色说道,“规劝主公乃是臣子本份!”
直直望了鲁肃一眼,望着他眼中坚毅,孙策败了阵来,摇摇头很是无奈地坐在一石凳上,随意地挥挥手,苦笑说道,“坐坐坐!”
“多谢主公!”鲁肃恭敬得行了一礼,徐徐走至孙策面前坐下,不吭不备,礼数不失,不愧是君子典范。
另外一面,孙策正皱眉望着鲁肃,心中苦思冥想,究竟要怎样,才能将这个麻烦的家伙支开!
然而这次,显然是孙策误会了鲁肃……
似乎是看穿了孙策心思,就算是鲁肃为人仁厚,也不免在心中暗笑一声。
“主公,在下今日前来,乃是有要事禀告主公!”
“哦?非是鼓噪?咳!”孙策心下一疑,竟是说漏了嘴,咳嗽一声,讪讪说道,“究竟何事,子敬且说来!”
说真的,鲁肃自然是王佐之才无疑,不过他那种认真劲,却叫孙策不予待见。
每每相及此人板着脸,在自己习武之时站在一旁、闷不吭声,孙策就感觉浑身不自在,然而这还算好的,倘若孙策开口说了哪怕一句,那么随之而来的,便是鲁肃喋喋不休的规劝,什么‘子曰子曰’的,叫孙策浑身寒毛乍起。
倘若是太史慈、甘宁等人,孙策肯定是一瞪眼,随后两人大打出手,可是对于鲁肃这一文人,孙策却是无奈了。
“是这样的,”说及正事,鲁肃本就严肃的脸上更显沉重,思忖一下,拱手说道,“细作来报,言蔡瑁投曹,江哲兵不血刃,拿下了荆襄各郡,除江陵等地外,其余眼下皆属曹操……”
“这蔡瑁还真不是东西!”孙策自斟一杯,冷笑说道,“刘表生前,待此人甚厚,然刘表一死,此人便投了曹操,可叹!若是此人在我江东,定要斩之悬于城下,警示众人!”
“主公此言不差,”点了点头,鲁肃拱拱手,凝重说道,“蔡瑁确是背主小人,不过眼下局势,对我等颇为不利!”
“喔?”孙策眼眉一挑,却见鲁肃沉声说道,“听闻江哲在襄阳大肆操练水军,打造战船,其心昭然若揭,乃是欲图我江东也!江哲,乃是曹操最为器重之人,极善用兵,吕布虽强横一时,亦被江哲逼死徐州;公孙瓒久居幽州,却落得个自焚下场;马腾意图谋此人,却反遭此人暗算,三万西凉铁骑,全军覆没,至于袁术,主公必然知晓,袁术几次折股江哲手中!眼下江哲整顿兵马,意图袭我江东,主公不可不慎呐!”
“子敬所言差矣,”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孙策哂笑说道,“曹军大多出身北地,不习水战,我等久居江东,熟悉此地一草一木,江哲若敢进兵江东,乃是自取死地!”
孙策话音刚落,内堂徐徐步出一人,淡笑说道,“兄长此言差矣!曹军虽不习水战,然兄长莫非忘了蔡瑁?”
一见来人,鲁肃当即起身,拱手一礼大礼,口中呼道,“在下见过二公子!”
所谓二公子,自然便是孙策亲弟、年方十六的孙权、历史中东吴之主!
“参军不必多礼,”对鲁肃回了一礼,孙权望着兄长,正色说道,“古人云,骄兵必败,兄长虽武艺过人,可莫要忘了吕布,强横如吕奉先,亦被江哲逼死于徐州!”
“啧!”孙策挥挥手,大笑说道,“传闻吕布武艺超群,乃万人敌,无非是不曾遇见我孙伯符,若是遇见,便叫他瞧瞧我厉害!”
见兄长提及武艺之事,精神为之一振,孙权苦笑一声,不过说起来,他的确是有些佩服自己兄长,仅仅凭借当初三千兵马,却可以打下偌大江东,再想起自己武艺,孙权不禁有些黯然自卑。
“主公,”鲁肃起身一记大礼,正色说道,“霸王虽勇,然自刎于乌江,江哲、江守义,在下当初奉命前往许都,与此人处过一段日子,依在下看来,此人谋略过人,可比闻仲、姜尚,治军严谨,军中上下一心,统军亦可比韩信、白起,如此英杰,主公可万万不可小觑啊,否则必是我江东之祸!”
“哈!子敬说得好!”鲁肃话音刚落,院门处传来一声轻笑,孙策侧目一望,却是起身大笑道,“原来是公谨!”
“呵呵,”只见周瑜领着一人,上前拱拱手,轻笑说道,“义兄,子敬所言极是,义兄可要谨记在心呐!”
“好好好!”孙策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望了眼周瑜身后之人,却见那人上前一步,抱拳呼道,“末将吕蒙见过主公!”
“子明不必多礼!”孙策轻笑一声,转首望着周瑜说道,“公瑾此来,可是为曹军而来?”
“正是!”周瑜点点头,凝重说道,“曹操麾下有三位谋士极善用兵,江哲、郭嘉、戏志才,如今戏志才陨于乌巢,江哲屯兵荆州,操练水军、打造战船,图我江东之心昭然若揭,再者,今日我得到战报,曹操帐下郭嘉兵发寿春,三日内攻下涂中,兵锋正盛,如此两面夹击,我江东日后堪忧啊!”
“唔……”孙策皱皱眉,挥手说道,“走,到堂中再说,二弟,一道来!”
“是!”
及至堂中,众人坐定,孙策方才显出霸主威严,心中暗忖片刻,他沉声说道,“眼下我等麾下兵马几何,舟船几何?”
周瑜闻言,望了一眼鲁肃,鲁肃顿时会意,拱手凝声说道,“主公麾下,有水军十九万三千,舟船两千一百二十三艘,其中楼船八十六艘,艨冲五百十五艘,其余皆是走舸!”
孙权闻言,眼睛一亮,佩服说道,“参军博闻强记!”
“岂敢岂敢!”鲁肃谦逊一笑。
“唔!”点点头,孙策心中盘算一下,转首问周瑜道,“公瑾,若是我军与曹军开战,可有胜算?”
“这……”周瑜稍一犹豫,拱手凝重说道,“战场之事,变幻莫测,瑜不好妄下论断,不过在兵力上,我江东是远远逊于曹军,听闻那江哲统二十万兵马南下,兵不血刃取了荆襄等地,又收了荆州军二十万,此刻兵马,不下于四十万,再者,郭嘉出兵东面,统兵十万,如此一算,曹军最少,也有五十万之多,我江东虽号称有二十万兵马,不过其中有近半乃是新收士卒,未曾操练许久,战力恐怕……”
“还有那江守义,”见周瑜摇头不语,鲁肃接口说道,“此人极善用兵,往日曹操不曾得势时,此人每每以少胜多,如今其麾下有四十万兵马,处于强势,恐怕……再者,我军不曾与江哲正面交手过,此人如何用兵,我等只知传言,不知详细……”
“等等,”抬手打断了鲁肃言语,孙策疑惑问道,“那江哲当真有那么难对付?”坐在身旁的孙权亦是满脸好奇。
与鲁肃对视一眼,周瑜低声说道,“义兄可是忘了当初我等兵发徐州,却被徐州刺史陈登挡了下来……”
“唔,不曾忘!”孙策点点头,有些佩服地说道,“那陈元龙的确不简单!”
闻言轻笑一声,周瑜淡然说道,“义兄可知,传闻那陈登,便是师从江哲!”
“竟有此事?”孙策为之动容,抚掌凝重说道,“如此说来,那江哲想必更是难缠!公瑾,依你之见,那江哲何时会兵发江东?”
“这个……”周瑜心中暗暗估算一下,摇头皱眉说道,“瑜估算,江哲初得荆州,必当整顿兵马,收买民心,若要出兵,恐怕要一两月之后,至于江陵刘琦,麾下亦有近十万兵马,可挡江哲一时,依瑜看来,三个月内,江哲当攻下江陵,兵发江东!”
“三个月内啊……”孙策皱长叹一声,有些愁眉不展,想来想去却是想不到应对之策,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我便是不善于思考对策!”说罢,孙策转首望着周瑜、鲁肃,抚掌笑道,“如何应付曹军,还劳公瑾、子敬费心了,至于我,还是冲锋陷阵来得痛快!”
“……”只见周瑜一脸苦笑,无奈地摇摇头,不远处孙权暗暗偷笑一声。
就在这时,周瑜身旁吕蒙抱拳说道,“其实主公大可不必如此忧虑,我等不知曹军底细,曹军同样不知我江东底细;论计谋,大都督亦不下于那江哲;论将领,太史将军、甘将军皆是世间难得猛将;论兵士,江东虽人少,然上下一心,反观曹军,虽得荆州兵马,军心不稳;论地势,曹军不习水战,而我江东子弟精于舟船……虽曹军有五十万之多,我江东亦足以抵御……”
说到这里,吕蒙话音却是一顿,因为他望见堂内众人皆是一脸震惊望着自己。
“真乃高论!”周瑜抚掌大笑,上下打量着吕蒙,轻笑说道,“子明,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呐!”
孙权亦似乎一脸惊容望着吕蒙说道,“倒是有些不识吕将军了……”
“额,大都督与二公子言重了!”只见吕蒙面色涨红,讪讪一笑。
望着吕蒙尴尬的模样,孙策拍案大笑,揶揄说道,“哈哈!如此看来,子明最近是苦读兵书,可喜可贺啊!”
吕蒙闻言,望了一眼孙权,干干说道,“末将承蒙二公子教诲,身为大将,岂能不通谋略,是故苦读兵书,所幸得一奇书,日夜研习,是故……叫主公见笑了!”
“哪里哪里!”孙策大手一挥,赞许说道,“倘若我江东将领人人如此,我高兴犹是不及,又如何会……”正说着,孙策忽然望见孙权、鲁肃、周瑜三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很是古怪,讪讪一笑,咳嗽一声,扯开话题说道,“曹军声势浩大,不过我江东却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要战便战,何惧之有?公瑾,此事便交与你处置!”
“是,义兄!”周瑜拱手应命。
“那么……”沉吟一下,孙策想及一事,沉声说道,“对了,那些世家,可有回应?”
听闻孙策所言,孙权愣了愣,见周瑜与鲁肃望了一眼自己,顿时会意,开口说道,“兄长,小弟觉得,对于世家,不若用安抚之策,若是闹得太僵,恐怕不好……眼下外敌将犯,江东若是再生内乱,岂不是顾此失彼?”
“安抚?”望了一眼弟弟孙权,孙策冷神喝道,“当初为兄初领江东,好言好语请这些世家相助,结果呢?一个个妄自尊大,他以为我孙伯符乃是何人?哼!倘若当真惹怒了我,我管他陆家、顾家,一并发兵剿灭!”
“义兄不可!”周瑜急忙起身,正色劝道,“江东世家门户众多,何况根深蒂固,广有联姻,若是义兄当真发兵剿灭陆家,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惹得江东世家人人自危,联手与我等为敌,我等又如何立足江东?”
“如何立足?”孙策冷笑一声,怒喝说道,“倘若其真敢造次,一并剿灭!”
“唉!”鲁肃长叹一声,摇头说道,“如此,主公不得人心矣!主公,曹操便是薄待世家,厚待寒门子弟,是故被天下世家斥为国贼,声讨不休。诸如江哲、郭嘉、戏志才,寒门之中确实有不少奇才,不过世家之中,亦是不少,依在下之见,曹操失道寡助,乃是天赐良机,主公何不好言劝说江东世家,收为己用,曹操重寒门,主公便重世家,曹操失道义,主公便多仁义,如此才是长远之计!”
“子敬所言极是,兄长不可自误!”周瑜亦是劝道。
“这……”显然孙策有些不愿意,他为人原本就强硬,性子酷似霸王项羽,叫他拉下脸来求江东相助,孙策如何做得出来?
“兄长,”见其兄犹豫,孙权出列,拱手说道,“兄长且浸心对曹之事,江东世家,可否交与小弟,让小弟代为劝说?”
“你?”望着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弟弟孙权,孙策更显犹豫。
只见孙权拱手一礼,凝声说道,“小弟不如兄长能征善战,也想为江东献得一丝绵薄之力!”
孙策闻言,为之动容,起身徐徐走到孙权身旁,拍拍他肩膀,点头说道,“二弟有此心意,为兄心中甚是欣慰。二弟既然要去,为兄自然不会不允,明日为兄叫黄伯父调三千兵甲,同二弟一同前往!”
周瑜、鲁肃对视一眼,苦笑着正欲开口,却见年不及弱冠的孙权朗笑说道,“兄长虎威,威震江东,江东世家,人人自危,若是小弟领三千甲士前去,世家还道是兄长欲发兵剿灭他们,这叫小弟如何与其商谈?说服世家之事,小弟一人足矣!”
周瑜、鲁肃二人听闻孙权所言,相继点头微笑,心中暗暗说道,二公子虽不及主公勇武,却深习韬略,可喜可贺!
“一人?”孙策显然有些难以理解,就像历史中的霸王项羽一样,孙策一向是热衷于武力收服。
“二弟一人去,为兄心下暗难,不若……”
“义兄,”打断了孙策的话,周瑜望着孙权微笑说道,“我观二公子,成竹在胸,义兄不妨允之,若是担忧二公子安危,不若叫周泰将军随行一同前往,周将军勇武忠义,可保二公子无恙!”
“大都督所言极是,在下附议!”鲁肃亦是拱手说道。
“唔……”孙策犹豫一下,见周瑜、鲁肃都是这个意思,遂点头望着孙权说道,“也罢,便遂了二弟意思,不过,二弟切记,不可勉强,若是无法说服那些世家,便休要与其鼓噪,待为兄发兵剿灭!”
“……是,小弟谨记!”孙权苦笑一声。
随后又商议了一阵,周瑜、鲁肃、吕蒙便各自告退,孙权亦退下准备相应事宜,意图说服江东世家,他知道自己兄长向来说一不二,若是无法说服那些世家,自己兄长当真会发兵剿灭,这不是孙权想看到的。
而同时,得了孙策重托的周瑜,亦在柴桑大都督周府之中,与鲁肃商议抗曹事宜。
对于江哲、郭嘉这两路兵马,周瑜是深为忌惮,毕竟无论是江哲也好,郭嘉也罢,都是天下传名之士,极善用兵。
对此,鲁肃倒是另有见解。
“都督,依在下之见,郭嘉那路兵马,其实并无甚大碍,此人麾下曹军,不同水战,只需要一员大将守住长江天险,可保无忧,只是长江以北之地,我等却是要放弃了……”
“弃车保帅么?”周瑜一声轻叹。
“正是!”点点头,鲁肃正色说道,“曹操占据六州之地,兵多将广,而我江东偏安一隅,论实力,无法与曹军两面开战。依在下之见,不妨叫甘宁将军领一军守住长江,郭嘉见渡江无望,自然思退;我等首重,乃在江哲!
江哲得了荆州水军,重用蔡瑁等人,蔡瑁原本就精于水战,乃是我等大敌!”
“子敬言之有理!”
“还有,我军不曾与江哲交手,不知其虚实,倘若就此开战,实乃大忌,在下的意思是,传闻刘备被江哲所败,逃亡江陵,在下想去一趟江陵,毕竟刘备数次与江哲交手,必知曹军实力底细,待在下细细探明,为主公增添一分胜算!”
“唔,此言有理!不过曹军不日要对江陵用兵,子敬若是要去,恐怕要趁早!”
“都督所言极是,在下明日便去,一日便返!”
“好!”周瑜抚掌笑道,“如此,瑜静听子敬佳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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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诸事
大战之前,若是能探知敌军实力底细,那么作战之时,自然能增添几分胜算,抱着这个心思,鲁肃仅带一名随从,以刘表吊丧的借口作为掩饰,驾一小舟,往江陵而去。
他自然不会想到,诸葛亮早已等候多时了……
那日刘备正与刘琦在堂中饮酒,顺便再商议一些对曹作战事项,毕竟襄阳四十万曹兵,并非江陵区区八万人马可以对付的。
就在这时,刘备等人却突然得报,说是江东有使者为吊念刘表而来,对此,刘琦很是诧异,当即便狐疑对刘备说道,“叔父,此事有些蹊跷,江东孙策与我荆州有杀父之仇,如今却来悼念先父,此事恐怕……”
刘琦话音未落,不远处诸葛亮淡淡说道,“公子不必多虑,江东来意,亮心中尽知,不过是为探曹军底细而来,公子与主公若是信得过亮,待会江东使者发问,主公与公子只管叹息,至于如何应付,皆由亮代为作答,可否?”
对于刘备,诸葛亮是其军中军师,对于刘琦,诸葛亮是其旧日好友,是故诸葛亮一说,刘备与刘琦自无不允。
江东来使,自然便是为探曹操实力底细的鲁肃,而迎接他的,便是刘琦麾下猛将,黄忠、魏延二人。
初见黄忠,鲁肃心中自是一凛,虽说他不通武艺,不过却也不难察觉,眼前的这位,是绝世猛将!
“少主闻尊使前来,是故遣我等二人前来相迎,尊使请!”
“岂敢岂敢,”鲁肃不失礼仪得拱拱手,望了一眼黄忠背后半人高的巨弓,心中自是一惊,露笑说道,“敢问两位将军如何称呼?”
“末将黄忠,字汉升!”
“末将魏延,字文长!”
“哦,”鲁肃点点头,见礼说道,“幸会幸会,敢问两位将军,刘琦公子眼下身在何处?”
黄忠抱拳一礼,抬头说道,“少主闻尊使前来,已备薄酒相待,尊使请!”
“两位将军请!”
即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然而鲁肃还是极为虔诚去灵堂拜祭了刘表一番,这叫暗中观察鲁肃的诸葛亮暗暗点头。
此人,诚厚君子也!
随后,黄忠与魏延便将鲁肃领到刘琦所在之处,一路上,鲁肃不动声色望着江陵城防、兵甲,心中若有所思。
刘琦,果然在府邸大堂之中备好酒菜,与刘备在堂前恭候鲁肃。
一见鲁肃到来,刘琦上前恭迎,口中笑着说道,“劳尊使前来悼念先父,刘琦幸甚!”
“哪里哪里,”鲁肃叫随从奉上礼数,拱手正色说道,“刘荆州仁义之名播泽荆州,我主亦是甚为敬重,前些日子听闻刘荆州病故,本该当即前来,却不想为一些琐事缠身,近日听闻曹军占据襄阳,是故我主遣在下前来,一来悼念刘荆州,二来探望探望公子,公子当初与我主好似心有灵犀,一同对袁术用兵,我主欲见公子久矣,只是苦于无法脱身,还望公子见谅!”
“岂敢岂敢,”刘琦轻笑一声,抬手说道,“刘琦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因麾下将士用命,是故得以事成,当不起‘江东小霸王’赞誉,想贵主公年不及弱冠,率区区三千甲士横扫江东,刘琦自愧不如……敢问尊使如何称呼?”
“哦,失礼失礼,”鲁肃躬身一礼,凝声说道,“在下鲁肃、字子敬,见过公子……”说罢,鲁肃转首望着刘琦身旁的刘备,眼神有些疑惑。
似乎是看破了鲁肃心中一问,刘琦笑着说道,“尊使,这位是刘琦叔父,刘玄德是也!”
“原来如此!”鲁肃恍然惊悟,对刘备施一大礼,郑重说道,“久闻刘皇叔大名,只是苦于无缘拜会;今日万幸得见,在下心中实为欣慰。”
“哪里哪里,”刘备谦逊一礼,望了一眼刘琦,刘琦顿时会意,抬手笑着说道,“叫尊使久站在此,非是待客之道,刘琦已在府上备好酒水菜肴,尊使请!”
“岂敢岂敢,公子请、刘皇叔请!”
及至堂中,众人稍作寒暄之后,鲁肃便开始履行了此行目,只见他望着刘琦轻叹一声,沉声说道,“荆州与我江东往日虽有争斗,然而不过是上代宿仇,对象亦非是刘荆州亦或是公子,乃是黄祖耳,半年前黄祖死于袁术部将李纲之后,我主虽心有不甘,倒是也欲将往日之事淡忘,说起来,我主对公子倒是多有赞誉,说公子虽区区一文人,却敢领军抗袁,致使袁术不得已分兵两路,东西两面作战,极大减轻了江东负担……”
听闻鲁肃所言,刘琦面有惭愧之色,讪讪说道,“贵主公赞誉,刘琦万万不敢当!刘琦只是借麾下将士之勇,如何敌得过‘小霸王’勇武,连挑袁术七员大将,致使袁术不得不转攻为守,论勇武,刘琦拍马亦不及贵主公……”
“公子自谦了,”鲁肃微微一笑,意有所指说道,“我主素来敬仰刘荆州,不过有一事,我主却是认为刘荆州错了……”
“哦?”见鲁肃说起先父不是,刘琦皱眉,有些不渝。
停顿一下,偷偷望了眼刘琦表情,鲁肃正色说道,“在下与主公俱是以为,若是为荆州长远考虑,刘荆州本该立公子世子……蔡瑁嚣张跋扈、持宠凌主,非臣子所为,近日听闻蔡瑁举城投降了江哲,唉,大好荆州,就此落入曹操之手,诚为可惜!”
刘琦听了,心中自然是大为不好受,微叹一声,沉默不语。
“哦,对了,公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鲁肃迟疑说道,“依在下所知,荆襄屯有不下二十万兵马,足以抗拒江哲大军,却不知为何在短短半月间沦丧,敢问曹军,当真如传闻那般,勇不可挡么?”
“这……”想起诸葛亮叮嘱,刘琦摇摇头微叹说道,“刘琦久居江陵,对于荆襄之事,不甚了了,按理说荆襄屯有二十万兵马,不会如此轻易沦丧才是……唔,蔡瑁如此行径,实是叫刘琦心寒!”
“……”见询问无果,鲁肃皱皱眉,心中暗暗思忖一下,转首问刘备说道,“听闻刘皇叔数次与曹军会战,必知曹军虚实,敢问刘皇叔,眼下荆襄境内、江哲麾下曹军约有几何?实力又是如何?”
“这个……”心中记着诸葛亮叮嘱,刘备苦笑说道,“备兵微将寡,虽多次与曹军交锋,不过大多是一闻曹军至,我等便撤离,不曾真正交手,至于曹军实力如何,备实不知虚实。”
“唔?”见刘备这么说,鲁肃心中有些起疑,诧异说道,“传闻刘皇叔屯于新野,乃是曹军挥军荆州必经之路,传闻刘皇叔用诸葛孔明、徐元直计策,数次叫曹军损兵折将,莫非皆是以讹传讹耶?亦或是刘皇叔故意隐瞒?”
就在此时,堂外走入诸葛亮,轻摇羽扇,微笑说道,“尊驾所言,大大不妥,我主何故要隐瞒尊驾耶?”
鲁肃微微一愣,望着诸葛亮喃喃说道,“敢问足下是……”
刘备拱手说道,“此乃刘备军中军师,诸葛孔明!”
“哦!”鲁肃恍然大悟,起身请诸葛亮入席,随后拱手正色说道,“在下方才失言,还望恕罪,
在下素来慕先生才德,可惜未得拜晤,今日得幸相遇,不虚此行,先生屡次叫曹军损兵折将,想来清楚曹军底细,还望不吝赐教!”
“岂敢岂敢,”诸葛亮握着羽扇,摇头谦逊说道,“亮也不瞒尊使,当初我主守新野,曹军袭来时,亮苦思数策,倒也成功阻拦曹军一时,不过可惜的是,曹操遣帐下得力谋士江哲坐镇大军……及曹将曹仁为帅时,亮还可阻拦曹军一时,不过待江哲至时,我等唯有撤走,江哲此人,深谋远虑,实是不好对付啊!”
“不想竟是如此……”鲁肃闻言,心中更是凝重,微思片刻,抬头疑惑问道,“江哲欲取荆州,其意图昭然若揭,江陵虽城坚兵勇,恐怕迟早也不得保,不知待那时,刘皇叔与公子,如何自处?”
刘备与刘琦心记诸葛亮嘱咐,低头闷声饮酒,长叹一声,旁边诸葛亮摇头苦笑说道,“我主与刘琦公子虽有心抗曹,不过曹军实乃势大,实是有心无力、恨力未及呐!就如尊使所言,江陵虽城坚兵勇,恐不能保,是故,亮的意思是,远走长沙、零陵,以避曹军锋芒,但保一时之安……”
见诸葛亮这么说,鲁肃心下便是一愣,面色古怪说道,“在下方才途中见城中兵士,乃是难得精锐,黄、魏两位将军,亦是难得猛将,如此,江陵八万兵马,亦不足以阻挡曹军?”
“阻挡?”诸葛亮苦笑着摇摇头,自嘲说道,“我军虽有心抗曹,然恨力不及,是故欲避走他处,或许可苟安一时,事出无奈,非我等本意……”
“先生此言在下不敢苟同!”鲁肃拱拱手,拱手凝声说道,“刘皇与公子避走长沙、零陵,或许可苟安一时,但先生可否想过,曹操,乃是欲一统天下,既然如此,无论诸位避走何处,终究免不了与曹军交战,既然避无可避,不若便奋力抗曹,或有一线生机!”
嘿!诸葛亮心中暗笑一声,面上不露神色,摇头说道,“我等虽有此心,然曹军兵马众多,江陵弹丸之地,如何抵御曹军?”
“先生莫不是忘了我江东?”鲁肃正色说道。
“咦?”诸葛亮故作惊讶地望了眼鲁肃,诧异说道,“孙伯符亦有心抗曹耶?”
鲁肃点点头,面色凝重说道,“我主听闻江哲在襄阳大肆操练水军,打造战船,便知江哲有挥军江东之意,是故竭力备战,在下今日前来,除了为悼念刘荆州外,便是想从刘皇叔、刘琦公子处,探探曹军底细,好增添几分胜算……江陵仍有八万兵马,我江东可聚二十万之众,若是我等两家联手,在兵力上,便不逊曹军几分,曹军虽兵勇,却不识水性,不善水战,又不晓长江气候,只要我等谨慎处之,曹军必败!”
“亮数败于曹军,倒是不曾想到这一层……”只见诸葛亮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随即又有些担忧地望着鲁肃。
似乎是看穿了诸葛亮心思,鲁肃坐起,遥遥对江东方向一拱手,正色说道,“我主孙将军虎踞六郡,兵精粮足,又极为敬贤礼士,是故江东英雄,多归附之。曹军来犯,其气势大有侵吞天下之意,江陵既有八万兵马,何必避走长沙、零陵,不若遣心腹之人往结我东吴,以共图大事。”
诸葛亮略显犹豫,回头望了眼刘备与刘琦,二人会意,拱手凝声说道,“但听军师(孔明)裁断!”
“如此倒是可行,不过……”点点头,诸葛亮转首望着鲁肃,犹豫说道,“不过我等与孙将军自来无旧,恐怕此事难成,况且,眼下江陵为曹军逼迫,此间诸人,自忙于远迁之事,别无心腹之人可使啊……”
“先生不必多虑?”鲁肃摆摆手,正色劝道,“先生之兄,现为江东参谋,日日盼望与先生相见。肃不才,愿与公同见孙将军,共议大事!我主久欲结交刘琦公子与刘皇叔,若是先生随我至江东,两家联手抗曹之事,大可落定!”
“这……”见鲁肃这么说,刘备倒是有些担忧,急声说道,“眼下不知曹军几时来犯,倘若叫我军师亲往江东,若是曹军突然发难,那……”
“刘皇叔多虑了,”鲁肃轻笑说道,“依在下之见,江哲眼下正在襄阳操练水军、打造战船,欲一鼓作气拿下江陵,随后趁麾下将士锋芒正盛,携大胜之势取我江东,如此看来,非一两月,曹军必不会有所轻举妄动,趁此良机,劳诸葛先生亲自前往江东,两家联手抗曹,这才是长远之计,望刘皇叔明察!”
对刘备与刘琦使了个眼色,诸葛亮拱手正色说道,“事急矣,亮请奉命一行。”
刘备会意,犹豫着应下,身旁刘琦疑惑说道,“那……不知何时启程,我叫人略做准备。”
鲁肃思量一下,拱手凝声说道,“此事越快越好,若是可以的话,在下以为,先生不妨现在便随在下赶往江东,毕竟江哲何时动兵,我等不明!”
“唔!”诸葛亮点点头,附和说道,“江哲此人,用兵最是神速,罢,主公,公子,亮便去一遭江东!”
随后,众人略做寒暄,鲁肃与诸葛亮便告别刘备、刘琦二人,登舟望柴桑郡而去。
目送江上小舟渐渐驶远,刘琦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孔明真乃奇才,所料丝毫不差!”
“是啊,”点点头,刘备长叹说道,“但愿军师此行一帆风顺,两家联手抗曹。”
“叔父且放心……”
而与此同时,小舟之上,鲁肃望了一眼天色,随即转首望着诸葛亮,微微一叹,喃喃自语道,“虽不曾探到曹军虚实,不过倒也不算是一无所获,但不知二公子一行可是顺利,若是能说服那些世家豪门,我江东想必是长治久安,可一力抗曹,无后顾之忧……”
鲁肃口中的二公子,自然便是历史中江东之主、小霸王孙策之弟,孙权、孙仲谋!
在历史中,此时孙策早已死去,孙权亦早已坐领江东。
可是虽然是坐领江东,却因年纪尚幼,又兼毫无威望,无法驾驭江东诸位武将文臣,若不是得周瑜护住,恐怕不需曹操用兵,江东早已四分五裂。
这也是历史中孙权最喜周瑜,因此被庞统一席话激怒的原因所在。
然而眼下,江东却不是历史中的江东,不知为何,孙策仍未死去。
众所周知,比起相对沉稳、守成的孙权而言,孙策是极具攻击性的,在江东威望极大,江东世家,无一不是惧于孙策虎威,不敢造次。
孙策主外,孙权主内,此时的江东,简直是固若金汤!
再者,历史中孙权也并非不欲出兵中原,一来是山越频频作乱,二来便是江东世家早先被孙策屠杀一通,心怀恨意、暗中作梗,是故,三国鼎立之时,江东多半处于防守阶段,几乎可以说是打了几十年酱油的存在……
眼下,孙策仍未曾屠杀江东世家!
而如今孙权的任务,便是说服这些世家,让其全力相助孙策成事,其中第一站,孙权选择了陆家……
提及陆家,不难想到一人,陆逊!
巧取荆州,叫关羽败走麦城;
出兵夷陵,火烧刘备七百里联营,一战便几乎叫西蜀退出历史舞台。
是东吴继周瑜、鲁肃、吕蒙之后,又一个声望极高、功绩卓著的将领,曾官拜东吴丞相、历任东吴大都督、上将军……
不过眼下,陆逊却是年不过十五,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区区一文弱书生罢了……
逊本名陆议,自改名逊,字伯言,乃吴郡人士,汉城门校尉陆纡之孙,九江都尉陆骏之子,十岁时丧父,随其从祖父庐江太守陆康,在其任所读书,后因袁术与陆康不和,唆使孙策攻陷庐江,一个多月后,陆康病死,不过在此之前,陆康已将陆逊与亲属送往江东。
陆康之子陆绩尚幼,是故年仅十二岁的陆逊便承担起支撑门户的重责。
直到如今,已过三载……
难以想象,区区十二岁的陆逊,竟可支撑起偌大家门,非但叫陆家在吴郡站住脚跟,更成为吴郡、乃至江东大户之家。
对于陆逊严辞喝退了孙策派来的使者,陆家上下终日惶惶不安,毕竟,孙策在江东威望极高,又兼其坐拥二十万兵甲,即便是世家,亦多半不敢与孙策作对。
吴郡陆府,陆逊书房,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哀求。
“家主三思啊,孙伯符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我陆家虽在吴郡有些威望、势力,但如何比得过此人?若是此人举兵前来,陆家休矣!”
“是啊,家主,既然孙伯符遣人向我陆家示好,就算是……就算是稍稍吃些亏,好歹免去一场兵祸……”
“极是极是!家主还是速速遣人至柴桑……”
书房之中,几名陆家叔伯辈,围在桌案前喋喋不休,而桌案之后,却有一少年年为及弱冠,身穿白衣、面若美玉,自顾自低头看书,充耳不闻身旁几位叔伯鼓噪。
几名陆家叔伯见陆逊如此,直欲呵斥,又顾及此子在家中威望,长叹一声,无不摇头顿足。
抬头瞥了一眼诸位叔伯,仅为少年的陆逊再复低头,望着手中书本,淡淡说道,“我陆家虽不是什么百年家族,不过也并非那孙伯符可以呼来喝去之辈,他既然要我陆家助他巩固江东,自然拿出几分诚意来,单凭武力,我陆伯喈,可不会心服,诸位叔伯大可不必多虑,我已暗中将家中资产散往丹徒,若是那孙策胆敢用兵强来,我等便往徐州,可保无事!”
“原……原来家主心中早有定夺?”
“徐州……那不是曹操……也是,孙策对我等无礼,我等便投曹操,只是曹操向来重寒门,轻世家,我等若是去了,恐怕……”
“是啊是啊!”
“我的意思是迫不得已之下,”翻了一页书,陆逊淡淡说道,“我亦不想陆家离开吴郡,就看那孙伯符如何行事了,倘若待我等以礼,我陆家便助他巩固江东,进而取天下;倘若无礼,哼!”
“唔!说的是,我陆家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
“是啊是啊!”
“既然诸位叔伯没有异议,”瞥了一眼身旁诸位叔伯,陆逊淡然说道,“可否叫我清净一下,好生看书?”
“额……”
“是是……”只见几位陆家叔伯脸上露出几分尴尬,讪讪一笑,退出书房。
望着众位叔伯走出书房,陆逊轻叹着摇摇头,放下手中书本,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景色,喃喃自语说道,“孙伯符,叫我看看你何等器量!”
话音刚落,忽然一名叔伯跌跌撞撞疾步走入书房,在陆逊古怪的眼神中,急声说道,“家主,孙……孙策又遣人来了,而且来的,是他亲弟弟,孙权、孙仲谋!”
“唔?”只见陆逊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微微一思,抬手说道,“你等且将他请入客堂,奉茶好生伺候,我立即前去!”
“是是!”那名叔伯喜笑颜开地跑下去了,毕竟,孙策的威名实在太大,江东世家无人敢撩其虎须!
咳,除了陆逊……
“被我冷言喝退使者,仍叫其弟前来……孙伯符器量,可见一斑呐,不似传言中那么暴虐……”负背双手站在窗边,陆逊在心中计算着利益得失。
“传闻曹军取了荆州,大肆操练水军,那么待其挥军东进江东,恐怕时日不远了,此时……对我陆家倒是不错,雪中送炭,总要好过锦上添花……不管怎么说,先去看看那孙仲谋来意,再做打算!”
心中思量罢,陆逊徐徐走到书案前,望了眼桌上之本,长叹一声,向来自信的脸上却是露出几分忧容。
“这书……也太过深奥了吧?怎么都看不懂……可恶!”苦笑一声,携带着几分不服气,陆逊恨恨地将书合上,放入书柜。
惊鸿一瞥,那书上分明写着……
《龟甲神章》!
Ps:话说好多人都误会周瑜有天书?其实周瑜与庞统一样,没的……
另外,这里的《龟甲神章》只是借个名字,毕竟好名字很难想,别和真正的比较……
第十三章 挥军江陵
建安四年五月,因江哲在襄阳整顿兵马,是故江陵风平浪静。
随鲁肃前往江东的诸葛亮,前几日总算是回来了,这叫刘备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及至六月,曹军仍无丝毫动静,刘备等人也不起疑,毕竟四十万大军后勤,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备妥。
然而,及至此月十四日,江陵忽然得到急报,言一日前,曹军强势攻克麦城,兵发葫芦谷!
顿时,江陵众人大惊,还没等他们商量出头绪来,刘备等人接连得到无数战报,仅仅三个时辰之后,城外探马来报,江陵城西北三十里处,发现曹军踪迹。
刘备、刘琦等人相继对视默然。
及至次日,刘备等人听闻城外曹军至,登上城墙窥视,见城外一两里处曹军人头涌动,黑压压一片,恐不下有十万兵马,再复一眼,却见军中‘曹’、‘江’二旗飘动……
“行军……何其神速也!”刘备满脸惊容望着这幅光景,心中不免有些苦涩。
在刘备身后,刘琦眼神惊恐,惶惶不知所措,其余文官武将,皆沉默不语,只见诸葛亮与徐庶站在一处,冷眼望着城外众多曹军。
“被摆了一道啊……”徐庶摇头苦笑说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江哲,啧!”
“唔!”诸葛亮眼中有些凝重,轻摇羽扇,默然不语。
“哈!”与江陵城内众人不同,城外曹军阵前,曹操哈哈大笑,抚掌说道,“守义这一手,恐怕叫刘备等人瞠目结舌呐!”
“主公说的是,”曹操身旁曹洪笑着接口说道,“他们还以为我军仍在襄阳整顿兵马,却不妨我军猝然南下,看来刘备不曾料到司徒这招啊!”
“他岂能料到?”曹操哂笑一声,凝声说道,“襄阳虽有四十万大军,可并非要同进同退,只消我等五万,啊不,是十万兵马,便足以拿下江陵!”说罢,曹操有些郁闷地望着江哲,嘀咕说道,“虽说此事需缜密,严防走露消息,不过守义倒还真是捂得严实……”
能不算捂得严实么,就连曹洪、夏侯惇等曹军大将,也不过是在出兵前一日才知道此事,待其接到江哲将令时,大半是愕然不解。
其实江哲也是没有办法,谁叫蔡瑁那家伙说,若是要曹军熟悉水性,恐怕需要一年半载,一个月,实在是太仓促了……
一年半载,别说江哲等不了一年半载,就连曹操也等不了!
眼下着大军南下扫平东吴,平定战乱指日可待,却要在襄阳停留一年半载,这……
最为关键的是,江哲诸位爱妻可是身在许都啊,又不在襄阳……咳,不对!
应该是,曹操眼下大敌,唯有张白骑、刘备、孙策三人,张白骑疲于应付汉中,无暇他顾,刘备困守江陵,或许已与江东联手,于情于理,江哲自然是要诛除大敌,速战速决了!
是故,六月十一日,江哲命夏侯惇猝然统兵五万先行,兵克麦城,兵发葫芦谷,江哲与曹操、曹洪统五万大军在后,两军于江陵城外汇合。
至于荆州二十万兵马,待整编之后,江哲叫荀攸统兵十万,于江哲起兵一日后,徐徐赶往江陵,两外十万水军,江哲则叫蔡瑁领之,沿襄江分批顺流而下。
至于襄阳城外造船之所,仍在奋力打造战船,每造得一批,便告知蔡瑁,叫蔡瑁拨些人手,沿江与江哲等人汇合。
此策,酷似是后世的流水线,不过关键之处在于,江陵得早日攻下!
毕竟江陵是挥军江东的跳板……
素来听闻江陵乃荆州重镇,不过待曹操亲眼望见,亦不免皱起双眉。
不说城墙高耸坚固、城中屯有八万江陵兵,只说江陵城外足足有四、五丈的护城河,便是一道难以翻越的阻碍。
“守义,”抬手扬鞭指着江陵方向,曹操皱眉说道,“江陵城防,不下于襄阳,甚是难办啊!不知守义欲如何取此城?”
“呵,”江哲微微一笑,回头吩咐曹洪道,“子孝,命你领一军,于此间四处搜集巨石,待晌午前后,回此处复命!”
“诺!”曹洪抱拳一礼,引了麾下本部兵马三五千人,朝后而去。
“巨石?”曹操愣了愣,诧异说道,“守义要巨石意欲何为?”
“孟德忘了?我在襄阳下令督造的……”江哲笑呵呵说了一句,见曹操仍有些不解,他再复提示说道,“霹雳……”
“霹雳车!”曹操心中顿悟,惊呼一声,随即回眼望着江陵城墙,抚掌大笑道,“妙!妙!操拭目以待!”说罢,曹操忽然想起一事,疑惑地望着身旁大军,诧异说道,“一路上,我似乎不曾见到那霹雳车……”
“孟德此言不差,”江哲点点头,微笑说道,“霹雳车仍在路上,估摸着恐怕要等晌午前后,李典将军才能将其运至此地!”
“李典?”曹操似乎有些明白,点点头说道,“怪不得你叫他与元让一同提兵而出,原来是叫元让为其做掩护……”
“呵呵,”江哲轻笑一声,望着江陵城墙淡淡说道,“若是叫刘备等人得悉我等出兵,提兵在外,却是难以尽除,眼下刘玄德龟缩城中,倒是正好一网打尽!”
“守义倒是好算计,不过依我之见,刘备若是见大局不妙,必远逃他处矣!”曹操哈哈一笑,合掌凝声说道,“那么眼下呢……我等做什么?”
“等!”
“等?”只见曹操愕然一转头,面容古怪地望着江哲,却见江哲自若说道,“我等一路急行而来,为待会作战准备,也要叫将士们好生歇息一会……”
“眼下?江陵城外?刘备军眼皮底下?”曹操惊愕不已。
江哲笑了笑,转首下令道,“赵云、张辽听命!”
二人应声上前,抱拳恭声喝道,“末将在!”
“命你等各领五千骑兵,侯在我大军两翼作为掩护,若是刘备军出城而来,你等便引军击之!”
“诺!”二人抱拳应声而退。
“其余人等,就地歇息!”
“……”曹操疑惑不解地望着江哲,望着麾下将士一个个坐在地上歇息,随后又望了望江陵方向,恍然大悟道,“守义莫非是诱敌之计?”
“非也!”江哲摇摇头,自嘲说道,“确实是叫将士们歇息,不过嘛……虽说刘备或许不敢出城,然而防备,自然不可少却!”
“守义诓我,”曹操哈哈大笑,忽然附耳低声说道,“不过若是要诱敌,不妨叫将士们解甲歇息,刘备一见,必出城来矣,到时候我左右两翼骑兵杀出,必可大败刘备!”
无可奈何得望了眼曹操,江哲无语说道,“孟德,在下再三说过,确实是叫麾下将士们歇息啊!”
“啊……”曹操满脸惊愕。
其实惊愕的不关是曹操,江陵城上刘备等人望见近十万曹军也不攻城,就在城外一两里处就地歇息,亦是惊愕万分。
“曹军欲使得什么诡计?”刘琦身旁大将黄忠皱眉说道,显然是对于曹军做法极为不解。
“公子!”魏延走至刘琦身前一抱拳,凝声说道,“依末将之见,想必是曹军长途袭来,兵力已乏,是故在城外歇息,末将请命,愿提一支兵马,破曹操大军,以解江陵之围!”
“不可!”刘琦尚不及说话,不远处走来文聘,皱眉说道,“文远不曾看得仔细,此乃曹军诱敌之计也!”说着,他走至魏延身旁,指着城外说道,“曹操大军虽席地歇息,然而,你看曹军两旁林中,隐隐各有一支骑兵藏身其中,倘若你引兵而出,必为其所擒!”
“文将军所言极是,”黄忠亦是点点头,望着城外神色凝重说道,“再者,曹军虽就地歇息,然兵不卸甲,手不离刃,若是贸然出城击敌,曹军必猝然发难!”
“说的是啊,”听罢黄忠与文聘所言,刘琦点点头,涩声说道,“自古以来,百里长袭,却在敌城之下叫大军歇息,闻所未闻,我恐此事十有八九是江哲诱敌之计,曹操乃善战之人,江哲更是不必说,领军征战三年,历经大小战事无数,不曾一败,岂会露出如此破绽?必是计也!魏将军不可贸然!”
“啧!”见刘琦也这么说,魏延唯有闷声应命,抱抱拳不甘说道,“诺!末将遵命!”
一旁的刘备,静听刘琦、黄忠、文聘、魏延的对话,然而心中仍有几分狐疑,喃喃自语道,“话说这么说,不过……当真是计么?”说着,他转头望着诸葛亮。
诸葛亮会意,上前一步,轻摇羽扇望着城外曹军,淡然说道,“启禀主公,依在下看来,江哲此意,无非是待攻城之前,叫麾下将士歇息一二罢了,只因江哲为人谨慎,是故乃遣两支骑兵在旁掩护,为的就是叫我等打消出城念头:倘若当真是计,他岂会当着我等面,调派骑兵?必然是早早令其掩藏于林中也……
再者,主公且看林中,在下甚至连这两支骑兵旗号亦看得明白,江哲此举,无非是叫我等投鼠忌器,不敢出城!”
“你又知道?!”刘备身旁张飞嘀咕一声,却见徐庶笑道解释道,“三将军且试想,曹军一路远袭而来,待至江陵,早已疲惫不堪,如何攻城?必然要麾下曹军歇息一番,养足气力才是!”
“照你这么说,”一回头,张飞皱眉沉声说道,“既然并非计谋,我等为何不出战?观此处曹军不过十万上下,我江陵亦有八万兵马,老张我只需领两万兵马出城,以逸待劳,必可击溃此处十万曹军!”
见张飞这么说,魏延面色一喜,抱拳说道,“张将军所言极是,不管曹军是否是计,其一路远来,早已疲惫,末将请命,与张将军一同杀出,叫曹军好看!”
“这……”刘琦犹豫一下,转身望着刘备说道,“叔父意下如何?”
“我也是毫无头绪啊,”只见刘备凝神望着城外曹军,摇头苦笑说道,“江司徒究竟何意,我也是不知,只是依我想来,司徒向来为人谨慎,岂会当真在敌城之下歇息?我恐其中有诈!
再者,曹军何时动身前来江陵,我等不曾接到任何消息,如此一来,自然无法推算出曹军究竟是在几日间到达此地,曹军是否疲惫,我等亦不得而知,倘若江司徒是将计就计,故意在我等眼皮底下调派兵马,却暗中藏于一支兵马,那……”
“主公说的是,”徐庶点点头,凝重说道,“在下忧虑的,便是此事,曹操与江哲麾下兵马不下于四十万,然而此处仅仅十万,除去十万水师,曹军仍有二十万兵马行踪不明……倘若城外十万曹军乃是诱饵,那就……”
在他身旁,诸葛亮亦是微叹一声,愁眉不展。
“诱饵?”魏延冷笑一声,嘲讽说道,“为我江陵,他倒是下得本钱!”
“咦?”诸葛亮闻言,凝神望着城外,轻摇羽扇,沉默不语。
江哲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其中有诸多疑点……
其一,江陵城坚兵多,粮草充足,观江哲仅仅领十万兵马至此,即便是围上江陵两、三月,恐怕亦无法攻下此城。
其二,观曹军前几日,行军神速,一日兵克麦城,再复一日,赶到此地,要说以逸待劳,恐怕昨日才是良机……不过江哲为人谨慎,必有防备……古怪的是,今日曹军一早便来江陵城下,又不分兵围城,又不强势攻城,却反而在城外歇息,又故意叫我等看破其伏兵……
其三,眼下曹军有四十万之众,然而此地曹兵仅仅十万,那么其余三十万,又身在何处?其中有诈?亦或是无诈,江哲认为十万兵取江陵足以?!
不解此人布局啊!
按理说,江哲意欲挥军东进,想必不欲在江陵耽搁许多,理当速战速决才是……不会错,江哲最喜急攻!
那么,他又为何在城外耽搁许久呢?
不喊话、不围城、亦不攻城……
“曹军动了!”城上关羽沉声喝道。
众人定睛一看,却见一支兵马徐徐退后,分为两军,退至后阵,另外,曹军两翼亦徐徐退开,退入两旁林中,而隐藏于林中的骑兵,却缓缓而出,作为曹军两翼……
“曹军究竟是在做什么?”魏延凝神望了半响,却仍看不出丝毫头绪。
关羽、黄忠、文聘三人站在一处,皱眉望着城外,默然不语,在他们身旁不远处,张飞席地而坐,捧着酒坛饮酒,不时哼哼两声。
别说江陵诸位将军,这下就连诸葛亮、徐庶也是茫然不解,皱眉静观城外曹军动静。
而城外的曹操,却是一脸乐不可支。
“守义无中生有、故弄玄虚之计,竟是唬得江陵城中八万兵马不敢轻出,实在是好笑!”
“孟德看出来了?”江哲微笑着说了句。
“既已知你无心诱敌,我哪里还看不出来?”曹操哈哈一笑,抚掌说道,“他们万万想不到,是守义故意拖延时间……”
“呵,”江哲摇摇头,苦笑说道,“我倒是更希望刘备等人心中生疑,弃城而走,如此,我等只需随后掩杀便是……”
“守义想得倒是美,”曹操微笑着摇摇头,冷眼望着江陵说道,“刘备等人麾下有八万兵马,不待频临绝境,如何会弃城而走?今日免不了一番鏖战……我倒是更希望刘备等人率军出城,也省得我在此干等!”
“孟德若是乏了,不如呼刘玄德闲谈几句。”江哲打趣说道。
“嘿!”曹操无奈一笑,正要说话,忽然见一名斥候匆匆而至,抱拳禀告道,“启禀主公,李典将军到了,距离此地不到十里。”
“总算是来了!”曹操抚掌一笑,随即朝身旁护卫下令道,“速速招曹洪引军前来复命!”
“诺!”身旁有几名护卫抱拳而退。
不久时,便有曹洪前来复命。
“那么……守义!”曹操转首望了眼江哲,江哲点点头会意,举起令旗下令道,“夏侯惇、曹洪、张颌、于禁听令!”
“末将在!”四将上前,抱拳应道。
“夏侯惇、曹洪,命你等提兵一万,围江陵北门佯攻!”
“诺!”夏侯惇与曹洪抱拳而退。
“张颌、于禁,亦命你等提兵一万,围江陵南门佯攻!”
“诺!”张颌与于禁抱拳而退。
“传命赵云、张辽,整顿麾下骑兵,随我取西门!”
“诺!”江哲身旁传令官匆匆而去。
“曹纯听命!”
“末将在!”
“命你统虎豹骑埋伏于江陵城东,若是见刘备逃逸,杀!”
“末将遵命!”曹纯抱拳而退。
“乐进,准备攻城!”
“诺!”乐进抱拳一礼,当即令麾下曹军准备攻城事宜,比如说,准备木板强渡护城河……
而江陵城上,惊见曹军一连串举动,皆是一头雾水。
曹军至城外足足有两个时辰有余,直到现在才攻城?
勉强按下心中狐疑,诸葛亮亦开始分派将领作战。
西门,显然是曹军主攻之处,诸葛亮叫关羽、黄忠、张飞,三人同守,另外,魏延守北门,文聘守南门,至于东门,诸葛亮也料到江哲是围三缺一之法,可是为精深起见,诸葛亮拨给徐庶两千士卒,令其守东门,毕竟,诸葛亮也怕江哲反其道而行,奇袭东门。
至于刘备、刘琦,诸葛亮便叫二人坐镇城中!
诸葛亮的分派,自然是极为妥善,不过,他显然是有些低估了江哲的攻城。
及至晌午前后,在江陵东城门的诸葛亮凝神望着曹军布局,却忽然望见远处一支兵马徐徐而来,心中大疑,欲及细想时,却见此处六、七万曹军已在城下列好方阵,心中自是警惕。
来的自然便是李典,只见他策马至曹操身前,翻身下马,叩地抱拳告罪道,“末将来迟,延误战机,请主公降罪!”
“来得这是时候!”曹操轻笑一声,抬手说道,“起来吧,霹雳车呢?”
李典起身,抱拳恭敬说道,“启禀主公,六十架霹雳车,二十辆冲车,末将已悉数运至!”
“好!”曹操抚掌一笑,转首望了眼江哲,却见江哲扬手说道,“曼成,冲车今日用不上,速速遣人架起霹雳车,助我等攻城!”
“诺!”
江哲口中的霹雳车,高一丈余、长两丈余,可拆卸,造法遵从于郭嘉手中天书、《百战奇略》之中的《鲁公秘录》所记载,乃是当初江哲屯兵襄阳时,听闻江陵城坚,是故遣人至许都,叫郭嘉抄写一份送往襄阳。
毕竟霹雳车,威力巨大,用来攻城拔寨,非但得心应手,更能震慑城中敌军胆气,岂能不用?
是故,江哲当初叫蔡瑁广招荆襄工匠,打造攻城器械,除此之外,江哲更亲自督造楼船十艘,将霹雳车改装到楼船之上,不过效果……似乎并不是太好……
准头太差,若在江上,难以控制!
不过此刻用来攻城,自然是不在话下……
“咚咚咚!”
城下曹军阵中战鼓徐徐敲响,众曹军盾兵已至护城河前,高举盾牌,江陵城上士卒,亦是搭弓引箭。
处在曹军后方的三十辆井阑,亦是徐徐上前,只待曹操亦或是江哲一声令下,冲城战便由此展开。
“最好在公达十万大军赶至此地前,拿下江陵!”曹操凝声说了句,江哲自然知晓其中意思。
荀攸得江哲令,引十万兵马落后江哲一日,徐徐而江陵进发,不过他所率领的十万兵马中,大多是荆襄兵马,曹操的意思,也无非是借江陵之战,震慑麾下荆州兵,毕竟麾下兵马派系不同,极易产生间隙,这也是江哲为何用十万曹兵取江陵的原因。
有时候兵马多,并不代表实力就强……
见曹操望着自己,江哲令旗一摇,低声喝道,“传令众将,攻城!”
“喝!”
“呜呜……”随着号角吹响,曹军终于开始大规模攻城,而江陵城上,无数江陵兵举弓,搭上火箭,目标,自然便是那三十架井阑。
在刘备、关羽、诸葛亮等人心中,攻城器械仅仅还局限在井阑、云梯、冲车之上,然而今日之后,他们便不难知晓一事,论攻城利器,还得加上一样,霹雳车!
“轰!”
随着一声巨响,江陵东面城墙竟是坍塌了一些,在众江陵兵惊恐万分的眼神中,曹军士气涨之又涨。
“这是……”望着翻滚下城的巨石,诸葛亮为之动容。
“唔?”乐进与李典对视一眼,有些愕然,他们也没料到,遵从江哲意思,仅仅算是试弹的一发,竟直直命中江陵城墙。
“嘶……”望着那种威力,曹操倒抽一口冷气,忽然沉声颁布一条严令。
“但凡泄露霹雳车造法者,杀无赦!”
“呵,”望了一眼江陵城头,江哲轻笑一声,随即笑意一收,郑重说道,“方才一弹,虽说侥幸……李典、乐进,给我砸坍了此面城墙!”
李典与乐进对视一眼,舔舔嘴唇,抱拳喝道,“诺!”
不曾想曹军竟然有如此攻城利器,不好办啊!
为日后考虑,今日不可折损兵马过巨……
死守?亦或是退?
皱眉望着城外曹军的古怪攻城器械,诸葛亮面上不免露出几分忧虑。
Ps:前文写到黄忠半个高的弓,是一时脑袋短路,应该是一人高。
忽然想起,我本来只是想写一个小人物的三国旅程,顶多做一城太守,退几路敌兵,安安民、发展发展民生,调戏调戏老婆,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偏了……唉!
第十四章 江陵之战
“还真是不好对付啊……”
听着耳畔厮杀声不止不休,诸葛亮皱眉望着城外曹军,有一下每一下地摇着羽扇。
“喂,耍把戏的,你不是我军军师么,眼下如此危急之时,你倒是给我说句话啊!”似乎是诸葛亮的过于沉稳,引来了张飞的大为不满,出言呵斥。
西门战事才刚刚展开,曹军仍不曾突破护城河,是故,除了黄忠在城上督促弓弩手迎战之外,关羽、张飞仍在诸葛亮身旁待命。
“万万不曾想到曹军竟有如此攻城利器,”无视耳边张飞的喋喋不休,诸葛亮凝神望着城外曹军之中的霹雳车,轻摇着的羽扇一顿,皱眉暗暗说道,“此物威力巨大,定要想个办法解决此物,或是叫曹军弃此物不用……否则江陵恐怕难保!”
“军师,”比起张飞来,关羽总算是看在刘备面上,给了诸葛亮足够的尊重,只见他几步上前,厉声说道,“末将请命,率一军突围出城,替江陵捣毁曹军‘投石车’与井阑!”
“关张军稍安勿躁,”诸葛亮持羽扇的右手负背,左手指着城外曹军,凝神说道,“将军之意倒是好,不过江哲显然是防着这手,将军且看!”
顺着诸葛亮所指方向一望,关羽双目顿时凝重起来。
只见城外曹军侧翼,一支骑兵蓄势待发,观其数量,不下万余,为首大将更是叫关羽双眉紧皱。
“赵子龙……”
“唔,”诸葛亮点点头,凝重说道,“即便是将军突围而出,恐怕不及靠近那些投石车,便被赵云麾下骑兵包围,赵云武艺,不下关将军之下啊……”
诸葛亮话还没说完,身旁张飞不耐烦说道,“那照你意思,眼下我等该怎么办?”
“在下的意思是,”只见诸葛亮俯身望了眼正竭力强渡护城河的曹军,凝声说道,“放曹军渡过护城河,至江陵城下,届时关将军突城而出,与此路曹军混战,江哲投鼠忌器之下,必然不敢再使用那投石车,若是他是‘识破’在下算计,下令先锋曹军撤退,关、张两位将军便顺势杀出,捣毁曹军投石车与井阑,不过,此行凶险异常……”
“怕甚!”张飞取过身旁丈八蛇矛,望着诸葛亮恶狠狠说道,“且再听你一次!”
“计中之计么?”关羽抚了抚长须,细细一想,点头说道,“如此倒是可行!”
“那就这么定下了,”望着关羽,张飞大笑说道,“二哥,我等兄弟联手,叫曹军好看!”
“恩!”关羽双目一凛,转身望着城外,心中暗暗说道,事处敌我,却是要恕关羽放肆了!
心中微微一叹,关羽忽然想起一事,转身问诸葛亮道,“江司徒为人谨慎,倘若我等故意示弱,必然被他看穿,如此一来,我等要如何放曹军渡护城河呢?”
“实为易也!”诸葛亮轻笑一声,右手手持羽扇指着城外徐徐逼近的井阑,淡淡一笑,沉声说道,“传我令,令黄将军准备火箭,着先摧毁曹军井阑,城下曹军……暂且不顾!”
在不远处候命的传令官听罢一愣,随即抱拳应道,“诺!”说罢,便急跑至黄忠处传令。
“原来如此……”关羽点头大悟。
确实,比起威力巨大,准头却奇差的霹雳车,井阑虽不如前者那么震慑江陵军军心,然而论其杀伤力,却远在前者之上,尤其是对城上的弓弩手,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吱嘎吱嘎……”随着木轮之声渐渐停止,曹军数十架井阑已临近护城河,距离城头早已在百步之内。
(注:江陵护城河与城墙之内估摸有三、四丈的空地。)
“射箭!”随着曹军一名将官下令,顿时数十架井阑之上的曹军弓弩手死死对着城上,一阵箭雨。
一时间,江陵城上哀声遍地,督将黄忠右手持刀,将射向自己的箭支击飞,一回头,却见身旁士卒早已倒下不少,心中怒起,从身后取过一人高的战弓,引箭待发……
“那……那是什么?”城外一架之上的一名曹兵弓手眼神惊疑地望着城墙一敌将,面上表情越来越惊恐。
“轰!”一架井阑轰然倾斜,其上曹兵纷纷惊叫着摔下,被乱军踏死。
“支撑住!支撑住井阑!”曹军将官竭力大喊,随即惊异地望了一眼钉在井阑之上的‘箭支’,口中喃喃说着,“这……这是箭?”
“呜呜呜……”
“呼,”深深吐口了口气,那曹军将官一指城头,厉声喝道,“众人听令,压制城上弩箭!”
“喝!”
随着此处众曹军一声应和,仿佛洪水倒灌,箭支密集射向城上,不止不休,令城上江陵兵一阵慌乱。
“反击!反击!”城上黄忠弃了弓,躲避着密集的弓箭,竭力吼道,“盾兵上前掩护,弓弩手反击!持火箭,捣毁曹军井阑!”
“喝!”随着黄忠将令的下达,城上江陵兵止住了骚乱,有章有法得进行反击。
毕竟江陵兵有城墙作为掩护,而城外曹军,却是没有……
仅仅一轮急射,数千支火箭便点燃了十余架井阑,只见黑烟冒起,熏得井阑之上的曹兵睁不开眼。
“灭火!灭火!”井阑旁的无数曹军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是将井阑之上的火熄灭。
“啧,如此,无法从速捣毁曹军井阑啊,果然还是要出城……”见一轮火箭几乎无丝毫成果,即便是为人厚重的黄忠也不免发了句牢骚,微叹一声,黄忠收敛心神,指着城下喝道,“继续射!莫要停!”
“喝!”城上江陵兵齐喝一声,火箭一通乱射。
一架……一架也好啊!
望着城下曹兵已半渡护城河,然而敌军井阑,却是一架也不曾击毁,眼见城上将士士气越来越弱,黄忠心中急躁万分。
忽然……
“烧起来了!烧起来了!”城上江陵兵一阵欢呼,黄忠定睛一看,却见曹军之中一架井阑燃起熊熊大火,火势顿时将井阑之上的曹军吞噬,但听一声声哀嚎,其上曹兵纷纷跌落地面。
“救火!救火!”随着曹军之中将官的大喝,众曹兵脱下铠甲,竭力扑打着井阑之上的熊熊大火。
“事到如今,岂能叫你等如愿?!”只见城上黄忠虎目,取过巨弓搭箭,略一瞄准……
“轰!”那一架井阑轰然倒塌,燃着火焰的断木四下迸裂,落入底下曹军阵中,叫底下曹兵一阵慌乱。
“哼!”城上黄忠冷哼一声,却听身旁一士卒惊声呼道,“将军,小心!”
黄忠一愣,心中闪过一声警示,猛然一抬头,却见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从天而降……
“将军!”
“轰!”巨石直直击在城墙上,单听一声轰响,碎石四溅。
千钧一发之际被人推开的黄忠跌坐在一旁,伸手抚过面上,却觉几许湿润,略带粘稠,再复眼望向那巨石,却见巨石之下,一名江陵兵被压在其中,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地面,露在外面的右手,犹抽畜不止……
“……”默然起身,黄忠凝神注视着那巨石之下良久,冒着箭雨走到城墙边,怒声喝道,“众将士用命,保全江陵,死战不退!放箭!”
“喝!保全江陵,死战不退!”
……
“这江陵的兵士,倒也不可小觑啊!”
凝神注视着战局,曹操略有凝重说道,说罢,他转身望了身后的数十架霹雳车,苦笑说道,“若是能再精确些,攻下江陵不过是弹指之间……”
“是啊,”江哲点点头,望着江陵城墙,微叹说道,“谁叫技术力量不达标呢……”
“喔?”曹操似懂非懂,轻笑一声,望着江陵方向淡然说道,“江陵似乎过于着紧我军井阑,而忽略了强渡护城河的将士们……本末倒置,即便井阑再说一倍,又如何攻下江陵?得以攻下江陵,乃是靠我军将士,非器械也!江陵守将,不过庸才耳!”
“那到不见得!”江哲淡淡回了句,凝神望着城门处,心中苦笑说道,诸葛亮啊,怎么会是庸才?
“不见得?”曹操哂笑一声,指着江陵方向冷笑道,“待我军强渡过河,放下吊桥,刘备等人,又能有何作为?传我令,命李典上前督战,乐进驱霹雳车给我砸坍城门!”
“是,主公!”身旁当即有两名护卫应声而去。
到底……
你打算这么做呢?诸葛亮?
见江陵紧闭城门,无视城下强渡护城河的曹军,却着紧用火箭捣毁井阑,江哲心中略微感觉有些不对劲。
忽然,曹操眼中一喜,欣慰说道,“好!放下吊桥了……咦?”
“怎么?”江哲见身旁曹操表情有异,放眼一望,却望见江陵城门徐徐打开,一支兵马冲入城外,与强登上江陵城下的曹军一通乱战,为首一员大将,正是关羽、关云长!
“守住吊桥!”曹操一身大喝。
眼下遣军出城相战?江哲嘀咕一句,却听身旁曹操重声喝道,“传我令,令李典守住吊桥,众军将士踏桥渡河,强攻江陵!”
“是!”
早前不出战,眼下却遣军出战……诸葛亮打的什么主意?
江哲心中越发疑惑,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事,回顾左右,诧异问道,“霹雳车队为何不投弹?”
只见江哲身旁护卫当即便去后阵询问乐进,刚走一步,忽然见一人匆匆而至,抱拳说道。
“启禀司徒,眼下我军与江陵兵马在城下混战,乐进将军恐误伤我军将士,特命末将请询司徒意思!”
“……”江哲愣了愣,回眼望着江陵方向,喃喃说道,“被摆了一道!”
“啧!”身旁曹操一听乐进遣人过来询问,顿时醒悟,拳掌一合,懊悔说道,“我太过心急了!本该令将士们待命,先叫霹雳车与井阑打击江陵军士气,这下好,我等投鼠忌器,霹雳车,如此利器,顿成摆设!”
因势利导,诸葛孔明果然不简单!江哲苦笑一声。
“唉!”曹操轻叹一声,皱眉望着江陵城门,恨恨说道,“本见江陵军不出城,我倒还想顺势攻城,没想到关键之时,他便出城了……城下空地不足,我军无法有足够兵马强攻啊……况且那吊桥,也实在过于狭小……不如叫李典暂退,先用霹雳车砸坍城门,我等再复取城,守义意下如何?”
“……”江哲沉默不语。
诸葛亮此举必有深意,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对了!
“那么……”见江哲不语,曹操正欲抬手下令,却见江哲急声说道,“孟德不可下令撤军!如今我军与江陵军在城下胶战,倘若下令李典将军撤军,其麾下将士不明就里,还道是我军溃败,一泻千里;此时江陵只需一支兵马追袭在后,我军必然自乱阵脚,后果不堪设想!”
“守义言之有理!”曹操心中一惊,暗道侥幸。
将抬起的右手放下,凝重望着城下战局,曹操皱眉说道,“可是若不撤军,对李典实为不利,江陵城下空地狭小,吊桥亦被我军将士所堵,无法登岸……难道叫将士们再复强渡护城河?”
“不!有更好的办法!”望着前线那些燃着火焰的井阑,江哲苦笑一声,抬手下令道,“传我令,令先线将士将燃火的的井阑推入河中,以井阑作为桥梁,强渡护城河,逼关羽入城!另外,云梯队上前,强攻江陵!”
“诺!”身旁护卫急忙下去传令。
“推井阑入河?”曹操心中一愣,皱皱眉摇头说道,“如此一来,我军无法压制城上敌军……不过,倒也不失是一条妙计……我失察,太过心急,导致反被敌军所趁!”
“岂孟德一人过失耶?”江哲苦笑着说道,“哲亦同罪也!”
“哈哈!”曹操朗郎一笑,一拍车辇扶手,扬声说道,“如此,便只有靠我军将士勇武了,传我令,率先登上江陵城墙者,赏百金,升职三级!”
“喝!”麾下曹军士气大涨。
……
“推倒燃火的井阑,踏井阑渡河?”听闻江哲将令,李典犹豫着望了一眼城头,苦笑说道,“如此,怕是要一番苦战矣!”说罢,他面色一正,厉声喝道,“传我令,推井阑入河,另外,叫弓手聚及对岸,抛射压制城头,盾兵为其掩护,遮挡城上弓弩……你且回去禀告主公、司徒,若要强攻,云梯不足……”
“启禀将军,”还没等李典说完,那江哲护卫抱拳恭敬说道,“司徒已派乐进将军驱云梯队上前,助将军一臂之力!”
“哦!”李典面上露出几分喜色,扰扰头讪笑说道,“不愧是司徒啊……”说罢,他望了一眼身旁将士,怒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速去!”
“诺!”
不过片刻,李典将领已传至护城河旁井阑队,但听一声声‘嘶嘶’之响,数十架冒火的井阑被推入河中,再经曹兵绳索绑定,酷似一座浮桥。
江陵护城河原本就只有区区四、五丈,比井阑多不了几分,但听曹军将官一声大喝,顿时有无数曹兵踏井阑渡河,令城下奋战中的关羽惊愕万分。
糟了!关羽心中暗道一声,拍马上前,但凡他经过之处,曹军无一不是连连后退。
“守住此地,捣毁曹军云梯!”见情况与自家军师所言似乎有些不合之处,关羽立马改变了心中方案,改胶战为奋力拒敌!
江哲的办法,虽说是解了曹军一时之危,不过却也不是万般妥善之策,将近二三十架井阑被推入河中,顿时叫江陵城上压力大减,趁此良机,黄忠赶忙组织城上士卒用箭支对付城下曹兵。
仅存的区区十几架完好的井阑,显然无法压制江陵城上的弓弩手……
“啧!”见此情形,李典怒声喝道,“盾兵掩护,弓弩手回射,支撑到乐进将军到来!”
“喝!”
不过以下御上,似乎是有些难了……
“曼成!”随着一声急呼,乐进终于带着云梯队到了。
“好!”李典面色大喜,重喝道,“众将士听令,架起云梯,攻上城头!”
“喝!”
“岂能叫你等如愿!”一声暴喝过后,关羽拍马而来。
“休要管他!攻城!”乐进急呼一声,与李典对视一眼,两人合力迎战关羽。
望着城下愈发混乱,诸葛亮一脸惆怅,但见无数曹兵踏着井阑,待至井阑尽头,竭力一跃,便得以勉强渡过护城河,脸上更是苦笑不已。
“这江哲……”诸葛亮摇头苦笑,身旁张飞怒声喝道,“你这厮不是说曹兵会就此撤军么?”
“呵,”诸葛亮自嘲一笑,微叹说道,“看来是我小觑了江哲……”
“你这厮!”张飞眼睛一瞪,勃然大怒,正欲呵斥,却感觉一人搭上自己肩膀,轻声说道,“翼德不可无礼,军师能设计叫曹军投鼠忌器,不敢用投石车攻城,已是大功,莫要过分苛求!”
张飞转首一望,见是刘备,嘀咕一声,闷声不语。
“主公怎么来了?”诸葛亮上前问道。
只见刘备走前几步,搭着城墙望着底下战况,愁眉不展,苦涩说道,“曹军强攻江陵,我如何能安然坐在城中、静观成败?军师,可有用得到我之处?”
“主公亲临此地,已是足够!”诸葛亮微微一笑,羽扇轻摇,正色说道,“曹军,看来是想强攻了!”
“唔,”望着城外境况,刘备点点头,凝重说道,“看来江陵无法保全了……”
“是啊,”诸葛亮长叹一声,苦笑说道,“即便是今日击败曹军,曹操仍有二十万兵马与十万水军,再加上那怪异的攻城利器,姑且称之为投石车,要守江陵,难如登天啊!”
“方才我去城中另外三门看过,北门、南门之外,皆有曹军围城,不过看其情形,不过是佯攻罢了,而东门,却无任何曹兵踪迹,不过,恐怕是围三缺一之策,东门之外,必有埋伏!”
“主公所言极是,”诸葛亮点点头,凝声说道,“曹军势大,若要与其抗衡,唯有联合江东,未免主公届时遭江东看轻,今日我等不得伤亡过大,否则,日后不好自处……”
“哼!不得伤亡过大,说得轻巧!”身旁张飞冷笑一声,嘲讽说道,“如今曹军三面围定,东门之外,十有八九亦有伏兵,如何突围?”
“既然如此,”诸葛亮摇了摇羽扇,神秘说道,“既然如此,不如便与曹操商量一下……”
“唔?”刘备闻言大愕,不解说道,“如何商量?曹操如何会叫我等走脱?”
“主公莫急,待亮细细说来,曹操虽得荆州兵马二十万,眼下聚集四十万大军,然其军中军心不稳,是故曹操欲一战而定江陵,以扬其威名,震慑宵小,否则,此间曹军皆是曹操麾下精锐,曹操也不远此精锐折损于攻城战之中,此人心思,仍在江东也!
主公眼下倒是其次,曹操大敌,乃是江东……”
“这……”刘备犹豫一下,疑惑说道,“军师欲如何说服曹操?”
“呵!”轻笑一声,诸葛亮自信说道,“让曹操撤军二十里,随后我军退出江陵,将此城池予他……”
“哈哈,可笑!”诸葛亮话音未落,张飞哈哈大笑,嘲讽说道,“你这厮觉得曹操会同意?”
“如何不会?”诸葛亮冷笑一声,淡然说道,“江陵眼下仍有六七万兵马,曹操亦只有十万,倘若他在江陵折损过多,必然引起荆州有心之人图谋,他欲得江陵作为进取江东之地,而我等,便借此得以自保,有何不妥?”
“……”张飞张张嘴,哑口无言。
“军师之言,倒也可行,不过就算是曹操应允,江司徒恐怕……”
“主公多虑了,”诸葛亮摇摇头,正色说道,“观江哲用兵,多为急攻、奇袭,强攻之事,他向来不取,眼下曹军强攻江陵,亮以为,若是能安然撤军,江哲早已下令鸣金,不过是被关将军缠住罢了……”
“恩,”刘备点点头,随即疑声问道,“那军师的意思时,如何将罢兵之事告知曹操呢?眼下曹军正与我军鏖战……”
“眼下不可!”诸葛亮摇摇头,紧声说道,“先要击退曹军一战,以绝曹操侥幸之心,否则,他必然不允!”
“军师所言极是!”刘备一抱拳,郑重说道,“既然如此,我亦不可滞后,愿与曹军一战!”
“大哥若战,我岂能落后!”张飞大笑着请命。
望了眼朗笑着的刘备、张飞二人,诸葛亮转头望着城外,心中微微一叹。
为日后考虑,今日不得已要放弃江陵了……
第十五章 思退;思追
建安四年六月十二日,曹操与江哲率十万曹军猛攻江陵,足足战了数个时辰,双方兵力疲惫,暂且休战,而同时,作为刘备军使者的简雍,也来到了曹军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不过是屯扎地而已,强攻江陵不果,激起了曹操不克此城誓不罢休的心念,是故仅仅后撤五里,在江陵眼皮底下埋锅造饭。
当然了,期间自然少不了掩护的兵马,赵云、张辽两人各领五千精骑整装待发,只要刘备军敢出城,立马报以迎头痛击。
不过等了许久,等来的不是刘备兵马,却是刘备使者……
“罢兵休战?”
听闻眼前江陵使者简雍的话,曹操冷笑说道,“事到如今,刘备还欲与我军谈条件?”说着,他转首望着李典,重喝说道,“李典,依你之见何时可拿下江陵!”
李典会意,冷冷瞥了一眼简雍,抱拳喝道,“末将敢令军令状,天明之前,定当拿下江陵,否则,末将提头来见!”说罢,身旁乐进,亦是望着简雍冷笑不止。
“你可听到了?”曹操抬手指着简雍,凝声喝道,“刘备若是心惧,便早早投降,本丞相尚可饶他不死,否则,待城破之日,刘备一干人等,当斩不赦!”
“江司徒也是这个意思么?”简雍转头望着沉默不语的江哲,拱手微笑说道,“日间我等两军交战,战至数个时辰,难分胜败,我江陵拒城而守,伤亡要远远必贵军少得多,古人云,兵十倍而围城,如今我江陵眼下仍有五、六万兵马,与贵军实力相当,即便是曹公余下三十万兵马赶到,我军巩固城防、严守不出,非三、两月间江陵不得陷也!
即便是曹公不惜麾下将士性命,强攻攻克江陵,陷我主于死地……敢问曹公,若是兵力大损,如何复取江东?岂不是叫江东坐收渔翁之利?”
“哼!”见曹操面上犹豫,江哲淡淡说道,“莫要欺我等不知,江陵已与江东联手,若在此地诛却刘备,他日破江东,自然不在话下!”
“守义所言极是!”曹操闻言大笑一声,随即望着简雍拍案怒喝道,“向来只有我曹操与人谈条件,区区一个刘备,何等何能,在本丞相面前耀武扬威?他若要死守,好!我便连夜赶造数百架霹雳车,将江陵夷为平地,我看他如何拒守!”
简雍闻言双眉一皱,望着江哲说道,“司徒,也是这个意思么?”
只见江哲深思半响,忽而抬头说道,“我军不会因此退却……刘备灭亡在即,即便是用献出江陵做条件,我等也难应允,诸葛孔明岂会不知?他既然遣你作为使者,想来是有自信叫我等难以拒绝,好了,你还是如实说来吧!”
“咦?”只见简雍惊讶万分地望了一眼江哲,拱手笑道,“不愧是司徒!”说罢,他朝曹操一拱手,凝声说道,“我家军师的意思是,用江陵来换取两个时辰!”
“喔?”曹操愣了一愣,心中有些好奇,侧了侧身狐疑问道,“怎么个换发?”
只见简雍微微一笑,正色说道,“以今夜子时为界,我军撤出江陵,将此城献于曹公,而曹公,则不得在两个时辰之内攻击我军,时至明日寅时,即便是曹公引军追袭,我主败亡于曹公,亦无丝毫怨言!”
“有意思!”曹操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饶有兴致望着简雍,嘲讽说道,“刘备竟有这等自信?想在区区两个时辰之间,逃离我军围剿?”
“是否能安然撤走,那是我主的事,不劳曹公烦忧,在下只是问曹公,可愿遵从此项约定?”
“两个时辰,江陵……”曹操略一犹豫,转头望着江哲问道,“守义,你觉得如何?”
听闻曹操所言,江哲细细思量。
江陵城防坚固严实,一时半会,确实难攻,不过刘备更是不可放过,假如诸葛亮的提议是以江陵换刘备安然撤军,那我自当回绝,不过眼下他如此提议,倒是有些难以抉择……
两个时辰……
关键就在这里,两个时辰,诸葛亮有这般自信,可以逃过我军追击?
两个时辰的距离,若是叫轻骑急赶,也不是追赶不上,届时,刘备军兵力疲惫,即便是一万轻骑,也足以将他五、六万兵马击溃,唔……不过那样的话,我军轻骑将士人疲马乏,或许也无几分战力,唔,还是不行啊……
等等!
“敢问尊使,”拱手一礼,江哲凝声说道,“贵军军师的意思是,明日寅时时分之前,不得袭击贵军,是否?”
“正是!”简雍点点头,随即哂笑说道,“虽说兵不厌诈,不过曹公与司徒如此人物,既是应允,向来不会食言而肥吧?”
“笑话!”曹操冷笑一声,瞥了一眼江哲,见他暗暗点头,一抬手冷笑说道,“有意思!我倒是要看看刘备如何在两个时辰之内逃之夭夭!李典,送客!”
“如此,在下告退!”见曹操应允,简雍拱手告退。
简雍这才刚走,曹操当即遣人招夏侯惇、曹洪、张颌、徐晃等人,除去赵云、张辽正在值防、曹纯率虎豹骑仍在江陵东门外游荡,其余将领,皆聚集在此。
围坐在一堆篝火旁,曹操将简雍所言告知麾下众将,只听着众将面色狐疑、摇头不止。
“区区两个时辰,刘备便想逃走?可笑,即便是追上百里、千里,我也要将其擒杀!”用这种口气说话的,自然是夏侯惇无疑。
“末将总觉得其中有诈,”李典为人谨慎,摇头沉思说道,“末将觉得,此乃刘备诡计!”
“不过……”降将张颌犹豫说道,“末将倒是想不出,刘备有何把握能在我军手中走脱?莫说区区两个时辰,即便是半日,我军轻骑急赶,亦可追至!”
“张将军此言差矣,”徐晃摇摇头,凝重说道,“听闻兵法云,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趋利者,军半至。即便是我军轻骑落后两个时辰急赶,追上刘备兵马,恐怕亦无力复战,人疲马乏,如何应战?”
“这……”张颌低头沉思。
或许是听徐晃所言,曹操转首对江哲说道,“守义方才叫我应允刘备使者,想来心中必有主意……”
“我知!”江哲还不及说话,夏侯惇大笑说道,“正所谓兵不厌诈,管他约定不约定,今夜子时,我军埋伏在江陵城外,一待刘备撤军,我军四面急攻,如此,江陵可下,刘备亦可擒也!”
“……”众将苦笑一声,曹操眼角一抽畜,瞥了一眼夏侯惇,摇摇头复对江哲说道,“守义意欲如何?”
“呵,”江哲轻笑一声,低声说道,“敌方的意思,不就是让我军在寅时之前不得袭他么?我军不妨便遂了他意思,不过,敌方可没有说,寅时之前,我军不得调兵啊……”
“唔?”只见曹操眼眉一条,朗笑说道,“守义的意思是……”
“寅时之前,不得交兵,好,我等便遂了他心意,遣一支远远吊在刘备军之后,待寅时一至,擒杀刘备!而我军轻骑,亦可如此……”
“原来如此,妙!”曹操抚掌大笑,随即望着夏侯惇,微怒说道,“好好听着,这才是妙策!”语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只见夏侯惇扰扰头,讪讪干笑,心中暗暗嘀咕一句。
而与此同时,简雍也回到了江陵,将诸葛亮复命。
“启禀军师,曹操应允了!”
“唔,”点点头,诸葛亮摇了摇手中羽扇,满含深意说道,“江哲可应下了?”
“军师放心,江哲亦是应下了,”简雍拱手笑道,“江哲素来一言九鼎,想来不会食言而肥!”
“好!”诸葛亮面上露出几分微笑,走出堂外,仰头望着天上星空。
犹豫一下,简雍几步上前,拱手说道,“军师,有一事在下不知当不当说,在下总感觉……”
“呵呵,”诸葛亮转过头来,笑着说道,“宪和有何顾虑,大可说来!”
“是,”简雍拱手一礼,低声正色说道,“方才见曹操时,在下将军师吩咐说与曹操、江哲,江哲曾说一句,‘贵军军师的意思,就是在明日寅时之前,不得用兵。’在下恐其中有诈!”
“宪和大可放心,”诸葛亮用羽扇轻轻拍拍简雍肩膀,宽慰说道,“江哲心思,我自然明白,无非是他瞧出宪和言中破绽,将计就计罢了……”
“这……”简雍面色大变,急忙说道,“军师吩咐过,军师所言,一字一句亦不可删改,在下可完完全全是照着军师所言转述啊……”
“呵呵,宪和何故如此?”诸葛亮轻笑一声,附耳低声说道,“此事不干宪和,乃是亮故意如此,否则,江哲必定不允也!”
“这……”简雍面上略有疑惑,却见诸葛亮仰头望着星空,解释说道,“江哲此人,虽仁义过重,然而又不迂腐,实乃我等大敌!依亮看来,我军与江东联手之事,他八成亦是算到,故而重兵围江陵,欲一一击破。倘若他执意猛攻江陵,即便是我军仍有五、六万兵马,恐怕亦不能自保脱身,更何谈保全实力?
是故,我故意留下破绽与他,好叫他应允此事!”
简雍恍然大悟,点头赞道,“军师妙论!”说罢,他又满脸疑惑,犹豫说道,“不过,若是曹军紧随我军之后,我军又如何得以脱身?”
“放心吧,”诸葛亮轻笑一声,胸有成竹说道,“我思江哲,未免被我等得悉他兵马在后,必不会领军过于紧迫,其余的,便要靠我们自己了!”
见诸葛亮如此从容,简雍拱手笑道,“观军师如此沉稳之态,看来是在下多虑了。”
“岂敢岂敢。”诸葛亮还了一礼,仰头望着天色,嘴角扬起一许微笑。
是夜子时,按照约定,曹军后撤二十里,两个时辰之内,不得追击刘备军,而江陵刘备兵马,则撤出城外,将江陵城拱手让与曹操。
不过约定归约定,其实嘛……
早在亥时时分,诸葛亮便下令叫一支人数有三两千的兵马徐徐退出城外,其余兵马于城中待命。
这叫江陵东门之外的曹纯有些犹豫不决,攻,亦或是不攻?
虽然曹纯接到了江哲将令,不过约定的时间却是子时时分,然而诸葛亮却在亥时便叫一支兵马徐徐退出江陵,显然是有些‘违约’的嫌疑。
攻与不攻,曹纯有些难以抉择,心中唯恐坏了江哲布局。
就在他心中犹豫时,望着那支为数三千上下的江陵兵徐徐往远处而去,而江陵城中,却再无丝毫动静。
“怎么办,曹统领?”虎豹骑伯长孟旭转首问道。
曹纯皱眉苦思片刻,随即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江陵,低声说道,“此支兵马,不过是试探,刘备麾下仍有五六万兵马,仅从服众考虑,刘备亦不会丢下其余数万兵马,孤身而逃,等!”
“诺!”孟旭抱拳应命。
“另外,速速遣人将此事禀告司徒!”
“诺!”
曹纯说得不错,刘备确实不在这三千人的兵马中,不过刘备不在,刘琦却在,显然是诸葛亮料到了曹纯心思,故意只遣一支兵马出城,假装试探动静,骗过了曹纯,好叫刘琦安然脱险,毕竟,刘琦不过是一文人罢了,虽有些武艺,亦不足在乱军之中自保。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有余,待子时将至,诸葛亮心中暗暗一盘算,见刘琦等人显然是跑的远了,这才叫麾下徐徐出城。
不过这徐徐出城,却不是同时朝着一个方向撤离,而是以三千人为一队,朝着不同方向撤退。
这下,城外的曹纯却是有些难办了,毕竟虎豹骑仅仅三千骑,如何追探如此这数十支兵马的去向?
江陵兵马眼下不下于五六万,若是分兵,三千人为一支军,足足可分将近二十支,然而若是虎豹骑亦是分兵,以区区百余人,追赶敌军三千人,岂不是可笑?
若是说,三千虎豹骑合在一处,威力远远大于各自为战!
就在曹纯心中难以决断之时,却愕然见一人奉江哲之命,前来传令,叫曹纯率虎豹骑前去与其汇合……
诸葛亮有‘违约’嫌疑,然而江哲也好不到那里去,早在戌时时分,他便带着赵云、张颌、张辽、徐晃、曹洪等人,率一万轻骑悄然迂回至江陵城外东南十里处,已在着手准备‘寅时追击’之事,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江哲才望见江陵有些动静。
既然江哲到了,虎豹骑自然归其统帅,曹纯亦是如此,望着江陵东门处密密麻麻的火把,曹纯迟疑说道,“司徒,若是眼下我等一万余轻骑杀出,刘备军,显然是败亡已定……”
“唔,”江哲不置与否地点点头,其实心中亦是难以决断。
是固守诚信,待寅时再攻,还是趁敌军未曾防备,就此下令进攻,诛杀刘备?
见江哲面上有些犹豫,曹纯不明就里,低声说道,“司徒,如此良机……”
“曹将军,”然而曹纯仍未说完,却被赵云低声喝断。
“怎……怎么?”曹纯有些莫名其妙地望了望身边众将,却见众将是俱是沉默不语,心中更是疑惑。
“兵不厌诈啊……”江哲微叹一声,遥遥望着江东城外火把,喃喃说道,“罢了,要怪就怪你诸葛亮此行太过毫无防备吧……”
“司徒!”听闻江哲所言,赵云面色一紧,忧虑说道,“司徒三思啊!”身旁众将亦是纷纷相劝。
只见江哲微微一叹,低声说道“诛敌乃当务之急,此事,日后我一并承担,众将听令,悄然聚集骑兵,冲杀刘备军!”
“……”张张嘴,赵云有些责怪地望了眼不明所以的曹纯,黯然抱拳道,“是,末将遵命!”
“咦?”赵云话音未落,张颌左右一望,喃喃说道,“起雾了?”
“唔?”江哲眼中一奇,四下一望,果然见大雾渐起,仅仅数息之见,大雾已是弥漫,此时再看江陵城东,却只能望见隐隐火把之光,却是再也望见憧憧人影涌动。
“呵,”江哲微微吐了口气,哂笑说道,“诸葛孔明,也不是毫无准备啊!”
“司徒所言极是,”赵云抱抱拳,凝神说道,“大雾之中,难以作战,不若稍做停歇,叫人探明刘备身在何处,待寅时一至,司徒应约前往擒杀刘备,岂不是更好?”
听着赵云言中提示,曹纯这才明白过来,心中暗暗说道,原来这是早已约定好的,我说刘备军怎么会莫名其妙要撤出江陵,司徒又命我寅时再行进攻……
不过曹纯在那暗暗责怪自己,那边张辽深思说道,“司徒,这大雾一起,我等却是看不清江陵兵马行踪了……”
“有何看不清的,”曹洪低声笑了笑,指着远处隐隐的火把光亮说道,“这不是显而易见么!”
“也是!”张辽自嘲一笑,江哲却有些疑虑。
眼下正值深夜,即便是不起大雾,要探明刘备军出城士卒数量,亦是极为困难,只能望着那火把数量,暗暗盘算士卒数量,可为何要兴起这大雾呢?为了掩饰刘备军行踪?那为何又要点着这火把,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就在江哲暗暗怀疑之时,江陵东门之下,诸葛亮却是轻摇羽扇,暗暗冷笑。
江哲……
眼下你恐怕十有八九便在附近探视我军动静吧?
这火把,可是故意点给你看的!
顺着诸葛亮视线一望,出城的江陵兵手中,竟然握着两支火把,左手一支,右手一支,高高举着,在这夜色、更兼大雾之中,显然是难以看清……
“好了,”转首望了眼刘备,诸葛亮正色说道,“该主公了!”
“这……也罢!”刘备点点头,领着城内一支兵马徐徐朝城外而去,而这支兵马,其中将士不曾手持手把,仅仅是借着不远处同泽手中火把传来的微弱火光,摸黑出城。
原来,为了迷惑江哲,诸葛亮竟是将麾下兵马分作两支,一支双手手持火把,用以吸引曹军注意,另一支,则不曾持火把,借着夜色、大雾,混出城外……
恐怕这大雾,多半是防备曹军斥候从远处看破此事而设,另外嘛,便是叫曹军投鼠忌器……
比如……
“司徒,末将仍感觉有些不对……”犹豫着,张颌指着远处隐隐的火把光亮,沉思说道,“如此夜色之中,刘备军如此,岂不是自掘坟墓?还是说,其中有诈,他暗暗伏兵在旁?”
对于诸葛亮为何要兴起这场大雾,江哲仍然想不出个头绪来。
大雾……
这大雾,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难道正如张颌所言,刘备军有伏兵在旁?
历史中诸葛亮为人谨慎恭谨,少有遗漏,显然不会疏忽防备,必有一支兵马暗伏在旁……
不过……
“司徒,”轻呼一声,赵云凝声说道,“刘备军分兵而退,此刻朝着数个方向撤军!”
“唔?”江哲眼神一紧,遥遥一望,隐约望见那些江陵兵虽说朝东撤军,却是分为五个方向,从远处望去,那些火把光亮,酷似一个扇形,随后越分越细,分做数十队,大致是朝着东面撤军。
“这诸葛孔明究竟想做什么?”江哲喃喃自语道。
皱皱眉,赵云犹豫说道,“司徒,看来是刘备军军师故意要混淆我等视线,如此情形之下,要探到刘备行踪,着实不易啊……”
“是么?”江哲哂笑一声。
诸葛孔明,若是你仅仅是想故弄玄虚,借以迷惑我等耳目,那么,你恐怕要失望了……嘿!
……
时至将近寅时,刘备与诸葛亮一行人正借着夜色、大雾,摸黑行军。
回头望了一眼江陵方向,刘备微笑说道,“此次多亏了军师啊,好一个虚虚实实之计,叫我等骗过曹军。”
应该是李代桃僵、丢车保帅之计,不过我已吩咐了那些将士,若是曹军追来,就此投降即可,江哲不会为难他们……
苦笑一声,诸葛亮摇摇头,拱手说道,“主公莫要轻怠,眼下我等仍未至江夏、夏口,仍有可能被曹军追上,离寅时之约不过些许光景,我等还是速速赶路吧!”
“军师所言极是!”刘备点点头。
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吹断了军中主旗,见此,诸葛亮面色大变,低头皱眉一思,忽然惊呼说道,“不好!”
在身旁刘备愕然不解中,诸葛亮回头望着远处黑暗,面上忧虑越来越盛。
糟糕,算漏一事!
此计用来迷惑曹军将领,自然是万无一失,不过用来算计江哲,恐怕就徒劳无功了……
追来的,是江哲!
啧!眼下该怎么办?
诸葛亮苦恼之间,忽然听到黄忠指着远处说道,“皇叔,快至华容道了,华容道之后,便是沔阳、汉阳、乌林一带了。”
华容道……
沔阳、汉阳、乌林……
从怀中取出行军图,诸葛亮四下望了望,暗暗计下心来。
看来,只能在这里算计江哲一把了,却不知能否骗过江哲……
奇门遁甲……啧!
第十六章 诸葛亮的张良计
你太大意了,诸葛孔明!
原本只是想夺下江陵重创你等,没想到你竟然分兵,倘若六万兵马同进同退,我倒是还有些顾忌,眼下你等仅率一万余人,其中多为步卒,而我方,则俱是轻骑……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
诸葛亮,这次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思量到此,江哲微吸一口气,抬手喝道,“加紧赶路,文远,还不曾发现刘备军行踪么?”
“启禀司徒,”在前面不远处的张辽一勒马头,放慢速度与江哲等人并行,抱拳启道,“虎豹骑还无一人前来复命,显然是不曾探明刘备军行踪!”说罢,他有些为难地望望大雾中的四周境况,犹豫问道,“司徒,刘备当真是这个方向逃么?”
“不会有错!”江哲斩钉截铁的话语让张辽面上一愣,江哲身旁赵云见此情形,低声说道,“司徒料敌,断然不会有错,看来只有叫虎豹骑将士时刻注意了……不过这大雾,还真是麻烦!”
“是妖术吧?自我军出战荆州一来,天时每每都对刘备军有利……”江哲身后不远的徐晃低声对曹洪说着,曹洪哂笑着耸耸肩:谁知道呢!
“踏踏踏!”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一万曹军轻骑在大雾中呼啸而过。
本来,在大雾中急促行军乃是兵家大忌,然而为诛刘备,江哲却也是顾不了那么多了,不过总算还好,江哲派出了虎豹骑充当探马、斥候。
以虎豹骑的实力,充当探路斥候,显然有些屈才了,不过嘛,在这个敌我皆处于暗处的光景,也只有单兵作战能力极强的虎豹骑能担当此重任,毕竟,若是一个不好,反遭敌方暗算的话,这一万三千轻骑,恐怕十有八九要折损大半,这是江哲不想见到的。
“虎豹骑前来复命!”就在这时,随着一声轻喝,隐隐约约从远处驰来一骑。
“慢行、止步!”赵云抬手一呼,数息之见,此间一万骑缓缓放慢了行军速度,随即停在路中,各自戒备。
在赵云、张辽等将警惕的眼神中,那一骑悄然接近,不错,全身黑甲,确实是虎豹骑……
“虎豹骑孟伯长麾下,陈阳前来复命!”那一骑在接近江哲骑兵大军的之时勒马,双手抱拳。
“唔!”随着江哲一点头,那名虎豹骑策马上前,于江哲身前翻身下马,叩地禀道,“启禀司徒,前方六、七里处发现兵马经过痕迹,孟伯长言,怕是有一两万之多!”
“做得好,再探!”
“诺!”虎豹骑陈阳铿锵应命,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抬头望了眼星空,江哲喃喃念叨一句,忽而面色一正,马鞭一扬,沉声喝道,“众将士听令,前方六、七里……走!”
“喝!”曹军众将应喝一声,江哲、赵云、张辽等人在前,徐晃、曹洪、张颌等将在后,一万轻骑浩浩荡荡再复启程。
对于骑兵来说,六、七里,不过是转眼之间罢了,仅仅一盏茶工夫之后,江哲等人已是到了虎豹骑陈阳所说之处,而留在此地接应江哲的数十名虎豹骑见江哲已至,随即上马再复向前探路。
“便是此地么?”江哲皱眉望了望四周,抬手下令道,“全军听令,就地歇息片刻,再复追赶!”
“诺!”
“雾仍是这般浓啊……”几名曹军将领站在一处,曹洪摘下脑袋上的头盔,伸手抹了抹水,雾气化落露水粘在眼眉、胡须上,令他好不难受。
“是啊,”张颌从战马侧旁的皮囊中取出水囊,拧开塞子饮了一口,望着左右皱眉说道,“要在如此大雾中找到刘备行踪,还不是那般容易啊……司徒怎么会下令在此地原地歇息,大雾之中,不明敌我,在此间歇息,不合兵法啊!”
“你小子!”似乎与张颌已是熟悉了,曹洪笑骂说道,“你心中所思,司徒岂会不知?论用兵之道,你如何比得过司徒?”
“那是那是!”张颌惭然讪讪一笑,忽然听身旁徐晃低声说道,“或许是司徒看出我军已接近刘备,是故下令歇息,免得将士作战是力有不及!”
“徐将军所言极是!”张颌点点头,望了一眼在不远处抬头望着天际的江哲,低声附和说道,“或许,是司徒明白,若是过了此处,待接近刘备军之后,便无法令将士们再行歇息了……”
“一语中的!”张辽轻笑一声,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地面,忽然眼神一凛,蹲下身摸了摸地面。
“这是……”似乎注意到了张辽的动作,徐晃亦是低下身来,从地上拾起一丁点白乎乎的东西。
“面屑?”众将对视一眼,不明所以,曹洪皱皱眉,四下走了几步,望了望附近地面,竟然还能发现不少,口中嘲讽说道,“刘备军倒是好兴致,竟然敢在此处歇息!”
凝神望着那丁点面屑,张辽皱眉说道,“刘备麾下兵马,大多是步卒,自然比不上我等借助马力,因疲乏而就地歇息,倒也在清理之中,不过……刘备不曾发现我军追击?”
“想来是如此吧,他定是以为已是逃过我军追袭,否则,定然不敢如此松懈!”拍拍手,徐晃起身,环视左右说道,“那么,我等先将此事禀告司徒吧……”
“不用了,我已知此事!”随着一声淡笑的话音,江哲与赵云徐徐走来。
“司徒已知此事?”众将面面相觑,却见江哲点点头,沉声说道,“并非你等所站之处遗有此物,我方才也注意到了,另外……诸位不觉得雾气散开了些么?”
“咦?”听着江哲提示性的话音,众将四下一望,果然见大雾散了几分,比起方才视不过五、六丈、眼下显然能望得更远。
“两者有联系么?”张颌倍感莫名其妙。
偷偷望了眼江哲表情,徐晃皱眉深思道,“按理说刘备即便是败逃,亦不会不留下断后的轻骑,以探我军是否追击,我军一路急赶,路上马蹄声随处可闻,照理来说,十有八九会被刘备得悉此事才对……”
“公明多虑了,”曹洪撸了撸发束,漫不经心说道,“今夜吹的是东南风,刘备等人在上风头,我等在下风头,倘若不是靠得极近,刘备又如何能听到我军行进时的马蹄之响?”
“此言大善!想不到啊……”张颌抚掌赞了一句,有些不认识地望了望曹洪,在他心中想来,曹洪比起他族兄曹仁来,似乎应该是多勇少谋的人物,比如说他族弟曹纯,没想到竟也有这般见识。
“你这家伙!”曹洪恶狠狠地瞪了张颌一眼,引得身旁众将皆笑。
“子廉说得有道理,”江哲亦是赞许地点点头,随即正色说道,“不过我仍敢断定,刘备……不,是诸葛亮、诸葛孔明,必然已发现我军追袭!”
“什么?”
“这……”众将对视一眼,俱是一脸疑惑。
“司徒的诸葛孔明,”望了眼江哲,赵云犹豫说道,“莫非便是刘备帐下军师?司徒早前在荆州时曾往隆中一行,便是为此人?”
“唔!”江哲点点头,负背双手,皱眉叹道,“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决然不可小觑,子廉风向之说,确实是妙极,不过对于诸葛亮,不可以常理度之,尔等看这大雾,便是此人杰作!”
“什么?”
“竟有此事?”众将闻言大惊,面色为之动容,曹洪皱皱眉,低声说道,“果然是妖术啊!族兄早前有言,刘备帐下,或许有精通妖术之人,不想竟当真如此……”
张颌心下暗暗称奇,诧异说道,“司徒如何得知此事?”
“呵,”江哲微微一笑,轻描淡写说道,“此人掌《六丁六甲》,能借天力为助,我得《奇门遁甲》,能算得些平常人算不到的……”
“怪不得司徒方才言刘备军定是往此处而来……”张辽为之动容。
“当然了,也不是事事都能算到,”江哲摇摇头,自嘲说道,“我仅仅得知,刘备会朝此方向而去,至于去了多少时辰,距我等仍有多少路程,便无法算到了……”
“哦!”众将恍然大悟,唯有赵云暗暗叹了口气。
如此便可以了,司徒,剩下的,交与我等便是,莫要在……唉!
“司徒,”犹豫一下,徐晃抱拳正色说道,“末将有一事不明……”
“说!”
“既然刘备军师诸葛亮已知我军追至,为何却在此处下令歇息呢?按理说,不是应该加紧赶路才是么?”
“有道理!”张颌听闻徐晃所言,附和说道,“司徒,事有反常必为妖,末将恐其中有诈!”
“有诈?”江哲喃喃念叨一句,对此此事,其实他心中也是丝毫不明。
“莫非是此人诱敌之计?”张辽犹豫着说了一句。
“诱敌?”江哲皱皱眉,还未及说话,身旁的曹洪接口说道,“文远是说,那诸葛亮故意布下假象,令我等以为刘备军近在咫尺,故而急赶,他好在途中设伏?”
曹洪的话说得众将心中一凛,徐晃思量一下,抱拳说道,“司徒,倘若当真如此,我等不得不防啊,刘备随行兵甲一、两万,未尝没有一战之力,况且若是伏击的话,即便我等尽是轻骑,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伏兵么?”江哲深思一下,忽而问道,“我等眼下身在何处?”
众将闻言一愣,面色有些尴尬。
苦笑着摇摇头,江哲转身望了赵云一眼,赵云会意,从战马侧旁皮囊中取出行军图,那是蒯良、蒯越早前交给江哲的荆州地图,不过并非很详细便是,只有关键几处,才标有注明。
显然,方才可以借着月色赶路,不过眼下要看地图,月色便不是那么方便了,只听“嗤”一声,徐晃打亮了火舌子,点起一束火把,江哲将地图平摊在地上,众将围成一圈。
望了望身旁众将,江哲一面手指地图比划,一面皱眉说道,“这里,是江陵……随后我等一路向东南追赶,算算路程,差不多是这里了,依我看来,刘备军是往此处……唔?”
“华容道?”张颌喃喃自语一句,一抬头却望见江哲一脸凝重,有些不明所以。
华容道,这可是历史中曹操的败退路线,倘若诸葛亮借地势,在此设伏,我一万三千轻骑,恐怕……
那么说来,这里的假象便是诸葛亮故意留下的了?按理说,诸葛亮用计不会这般肤浅……
还是说,诸葛亮是故意营造出伏击的假象,让我军减慢速度,他好趁机逃脱?
啧,想不明白啊!
不过怎么说,既然已经追到了此地,若是被他吓住,岂不是可笑?
想罢,江哲望了望身边诸位曹将,低声说道,“众将听令,时刻戒备,徐徐入华容道!”
“末将遵命!”众将一抱拳,当即抱拳应命。
于是乎,一万轻骑当即启程,不紧不慢赶赴华容道,然待众人至华容道口,却见曹纯与三千虎豹骑已在此处集结。
“子和,可曾遇见刘备军伏兵?”下令全军止步,江哲皱眉问曹纯道。
“不曾!”曹纯摇摇头,随即望了一眼华容道方向,犹豫说道,“刘备军似乎往此地而去了,末将方才入内探查过,见道口狭窄,更兼大雾,未免敌军在此设伏,是故撤回道口,静待司徒……”
“唔!”江哲点点头,令全军原地待命,领着诸将入华容道眺望。
只见大雾朦胧之中,华容道两旁峭壁陡立、道上泥泞难行,显然是地势极其险要之处,一个不好,恐怕江哲便步当初马腾后尘了。
“啧!”抬眼望着两旁,江哲皱眉对身旁众将说道,“尔等以为,此道上是否会有兵马伏击?”
众将思量之时,徐晃抱拳劝道,“司徒,末将以为,若是诸葛亮已算到我军追袭,即便是稍有几分才智,亦不会不在此处设伏……”
“你的意思是,我等就此退军?”江哲不明地望望了徐晃一眼,徐晃急忙解释道,“末将并非这个意思,我等一路原来,若是在此地折退,岂不是徒劳无功,末将的意思是,不若司徒与末将一支兵马,末将先且进去探路,倘若并无刘备军埋伏,末将便回身禀告司徒;倘若有埋伏……”
“休要说了,”还没等徐晃说完,江哲大手一挥,低声喝道,“我等同进同退!”
“……”只见徐晃望了一眼江哲眼神,心中着实有几分感动,抱拳惭然说道,“末将多嘴了!”
“呵,”江哲微微一笑,随即深深望了一眼华容道远处景象,抬手喝道,“众将士听令,人持刃、马缓行,张辽、张颌在前、曹洪在中,徐晃在后,赵云、曹纯负责两翼戒备,其余人等,各司其职,启程!”
“诺!”众将抱拳一礼。
不过说是缓行……似乎也太过于缓慢了吧?
观曹军行动,虽为轻骑,眼下脚程却是连步卒也比不上,不得不说,对于华容道这个名字,江哲有着深深的忌惮。
行了足足大半个时辰,眼见着道路越来越狭小,江哲的心跳亦是越来越急促,生怕何处冷不丁冒出刘备军伏兵来……
显然,他的顾及是多余的,别说他尚无感觉有任何警示,华容道内的情况,仍是同方才那般,周围响起的,是曹军轻骑略显凌乱的马蹄声,似乎此处,只有他们……
终于到了华容道最窄处了……
“全军止步!”
别误会,这可不是江哲下的令,而是处在队伍前面,江哲身旁的张辽!
“文远?”江哲诧异地望着张辽,却见张辽抱拳说道,“司徒,末将观前处,甚为险峻,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张颌轻笑一声,取过长枪说道,“张将军所言极是,未免当真遭遇伏击,还是由末将前去探查一下的好,末将自投曹公以来,不曾建立寸功,眼下探探路,司徒亦不叫末将去?”
何止是探探路啊……江哲苦笑一声,同时亦佩服张颌胆识,拱手说道,“如此,便有劳将军了!”
“岂敢岂敢,”张颌谦逊一回礼,随即面色一正,扬手喝道,“可有人与我一同前去?”
话音刚落,便有数百人应声而出,不得不说,曹军,或许是偌大天下是最过于胆大善战的,当然了,这里的‘曹军’不包括荆襄降军……
最终,张颌只是带了寥寥数十人前去罢了,毕竟,探路而已,古有投石问路,眼下张颌便是充当了那问路的石子,张颌不愧是叫诸葛亮亦深为忌惮的曹军大将。
既然张颌前去探路,待未知具体前,江哲等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乎下令原地歇息……
刘备近在咫尺,自己却不得不在此待命,不得不说,江哲心中更是无奈。
半个时辰之后,张颌仍不曾回来,就叫江哲心中有些不安,可是奇怪的是,他并未听到任何惨叫声、及厮杀声啊……
“咦?”身旁的张辽诧异地望望左右,喃喃说道,“雾气散开了?”
“唔?”江哲听罢一愣,四下一望,果然望见四周雾气渐渐散开,眼下雾气,即便称之为薄雾也算是抬举了……
而这雾气一散,两旁山壁陡峭更是叫江哲心中后怕,暗暗庆幸诸葛亮不曾在此设伏……
不过对此,江哲也抱有怀疑,究竟为何,诸葛亮不在此设伏呢?
莫非是东退之心迫切,无心设伏?
难道他就不怕我军赶上么?要知道刘备军大多是步卒,走不了多远,而我军俱是轻骑,即便是在此耽误了许多时间,仍能追上刘备兵马……
想不通……
“司徒!”随着一声呼唤,张颌回来了,身旁曹军士卒,一个不少。
“启禀司徒,前方二、三里内,并无刘备军伏兵!”
“好!”抛开心中杂念,江哲扬鞭喝道,“众军启程,追!”
“喝!”
过了最为狭窄处,随后的道路便显得有些豁然开朗了,至少比起前半段,那是要好个多,至少江哲等人是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没中不足的是,随着路程的行进,这脚下的路,似乎越来越过于泥泞了,而四周的雾气,亦开始渐渐变浓……这叫江哲有些不解。
估摸大半个时辰之后,道路越来越过于坎坷难行,一万三千轻骑的行军速度,深深受到影响。
江哲这才醒悟过来,眼下自己身处的,恐怕十有八九便是历史中曹操令麾下士卒砍‘芦苇、蒿草填路’的地点所在。
也就是说……
望着四周再复而起的浓浓的大雾,江哲心中隐隐有着不安,越来越重。
“啊!”曹军阵中,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怎么回事?”江哲一回头,大声喝道。
身旁张颌、张辽亦是面色大变,重声喝道,“全军止步,原地待命!”
“啊……”呼喊声仍在继续,而且此起彼伏,爆发在曹军之中任何一处,令此处曹兵一阵慌乱。
江哲惊愕望着中军方向,大声喊道,“曹洪,发生何事?速速说来!”
“这……”听闻前方江哲的大喊,曹洪面上很是为难,因为受大雾影响,他到现在仍摸不透究竟发生了何事,又如何回答?
“啧!”江哲皱皱眉,回顾身旁张辽、张颌说道,“张辽在此戒备,张颌,随我来!”说罢,江哲拨马望中军而去。
“诺!”张颌抱拳应命,领着数十轻骑充当江哲护卫,随他望后方而去。
皱眉望着扰人眼目的雾气,江哲心中泛起阵阵怀疑。
难道是刘备军伏兵?
应该不会……否则四下喊杀声早已响起,岂会像眼下这般,仅有麾下将士的呼救声?
“啊!”忽然,江哲只听身后一声惊呼,一回眼,顿时明白了一切。
只见他身旁仅仅两丈处,一名随他而来的轻骑,好似溺水一般,在大雾中双手翻腾,大声呼救。
沼泽……
“怎么回事?”张颌皱皱眉,策马过去,却忽然听闻江哲一声大喝。
“儁乂,止步!谁也不许过去!”
“怎……怎么?”张颌转过头来,一脸惊愕,附近想去救援的曹兵亦是一脸愕然。
“速速传令全军,众将士下马,原地待命,不许轻移一步,用手中长枪救援同泽,儁乂,将你长枪伸过去!”
“……是!”仿佛明白了什么,张颌翻身下马,小心走了几步,手持枪头,将枪尾探了过去,口中喊道,“抓住枪柄!”
“抓、抓、抓住了!”不远处传来那名曹兵惊慌失措的喊声。
“呼……汰!”随着一声发力声,张颌硬是将那曹兵从沼泽中拉了起来,可惜他胯下坐骑,早已伴随着一阵阵悲嘶声,渐渐沉没。
随着江哲的将令下达,一万三千曹军轻骑渐渐明白了缘由,骚乱乃止,纷纷用长枪、马鞭等物,救援不慎落于沼泽之中的同泽。
然而即便如此,一万三千曹军轻骑,亦是折损了五、六百战马,三、四百曹兵,最早落下沼泽的,因附近曹军不明所以、惊慌失措,竟是一人也不曾获救。
皱眉望着四周,望着那藏身在大雾之中的沼泽地带,江哲喃喃说道,“诸葛亮,看来这才是你的杀招啊……”
前面种种,不管是那面屑也好,在狭窄处不设伏兵也好,不过是引我军深入华容道腹地……也是,有着这大雾,你根本不必再派遣伏兵……
看来你是想将令我等尽数葬身此地了!
这下麻烦大了……
望着四周大雾,早已下令全军下马原地待命的江哲,陷入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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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星期补上吧,会有一天是一万二字更新的
第十七章 计中之计
糟糕,这下麻烦大了……
望着雾蒙蒙的四周,江哲脸上泛起几许苦涩。
还真是穷寇莫追啊……
招来众将商议了一阵,厚实沉稳的徐晃犹豫说道,“无论如何,还是先退离此地吧……”话音未落,旁边曹洪翻翻白眼说道,“你倒是说说,我等往何处退?”
“自然是原路返回了,末将觉得,华容道泥泞难行,不若绕路,即便是落后些许路程,然而凭借马力,刘备自是无法逃脱我等掌握!”
“那你说,我等往何处退?”曹洪揶揄说道。
徐晃很是不解,却见对面张辽沉重说道,“徐将军回头望一眼便知道了……”
“唔?”徐晃一脸不解得回头望了一眼,顿时面上表情变得十分精彩,只见大雾蒙蒙,曹军从何处来,早已不得而知……
“如此大雾,难以辨别方向啊!”张颌苦笑一声,转头望着江哲说道,“司徒,不知心中可有良策?”
“辨别方向倒是不难,”江哲摇摇头,凝重说道,“难的是,如此大雾之中,难以辨别道路,恐怕要落于此地难以察觉的沼泽之中……”
“司徒,”江哲方才说完,身旁赵云抱拳建议道,“不若叫将士们五人一列,牵马缓行,倘若有人不慎陷入沼泽之中,便用绳索、枪杆救援,我军徐徐而前,一旦有变故,便下令全军止步,想来不会遇到什么大麻烦……”
“如此的话……”江哲微微一思,犹豫着点点头,沉声说道,“唯有如此了,你等即可传令全军,以五人为一列,徐徐而前,闻令即止,叫将士们牢记心中,不得有误!”
“诺!”众将抱拳一礼,当即带着无数分别朝中军、后军而去。
沼泽之地遇上大雾,对于寻常人来说,因难以辨别方向,自然是灭顶之灾,不过对于自己嘛……自己有奇门遁甲卜卦之术,卜算区区方向之事,自然不在话下……
可是心中隐隐的不安,又是什么?
莫非诸葛亮隐藏了什么?
皱皱眉,望着众将远去,缓缓消逝在大雾之中,又望了眼附近曹兵脸上的惶惶之色,江哲暗暗一叹,笑着说道,“众将士稍安勿躁,只需我等齐心合力,谨慎处之,江某定会将尔等带离此地!”
“是!”
“司徒说的是!”似乎是江哲面上的平和之色感染了麾下曹兵,曹军低迷的士气渐渐得到回复,至于虎豹骑嘛,个个是胆大包天的主,自然用不着江哲来激励。
方才,自然也有不少虎豹骑误入沼泽,不过与寻常曹兵不同的是,落于沼泽的虎豹骑无丝毫惊慌,果然放弃了胯下战马,并呼同泽相救,待去救援的虎豹骑亦有不少落于沼泽之后,剩下的虎豹骑将士,立马停止了脚步,还不待江哲下令,便用绳索、枪杆等物救援。
虎豹骑的强悍,并非全然在战场之上,而是处在逆境时,越是危机,他们便越是齐心合力。
比如说,因虎豹骑将士发现身上甲胄相对过重,在下沉过程时当即解甲呼救,倘若换做别的将士,恐怕多半是慌慌张张,六神无主了。
虎豹骑悍不畏死,便是其强悍之处所在。
你看,即便是处在此等危境,虎豹骑亦敢四下前去探路,不过其统领曹纯不希望麾下勇武之士折在此处,是故作罢。
在原地停留了足足大半个时辰,江哲的将令总算是传达给了全军,那一条条将令,令麾下士卒心中很是感动。
其一,但凡有人失足陷落沼泽,若是身旁战马亦同时陷落,则第一时间放弃战马,放弃身上所有负重,包括铠甲、兵器,并大声呼救;事后不给予任何处罚,原本在战争时,士卒丢弃铠甲、兵刃可是要杀头的,毕竟,铠甲兵刃过于贵重。
其二,若是见到有人失足陷落沼泽,优先救援将士,可酌情放弃战马、兵刃、负重,一切以救援为主,事后同样不予以任何处罚。
其三,可救而不救者,力斩!
如此三令也!
其实,江哲第三条可以说可有可无,早在许都练兵之时,负责练兵的于禁便是遵照江哲的指示练兵,遵行‘不丢弃、不放弃、不抛弃’三条严令。
在于禁理解中,不丢弃,指的自然是铠甲、兵器及其作战物资,或是说辎重;不放弃,显然是叫将士们敢于对面苦战,不得惧战后撤;至于不抛弃嘛,说的十成十就是同泽,毕竟当初江哲在陈留曹营也说过,‘同泽,亦或是,乃是在战场上为你挡刀子、为你防守身后的人’。
毕竟,对于来自后世的江哲来说,练兵,不如说是锻炼曹兵的心境、改变曹兵的思想,强悍如虎豹骑,也只是遵照江哲口述的严酷规章而训练,若是说其中究竟,真正负责训练虎豹骑的,乃是当初的副统领杨鼎而已,并不是江哲。
说真的,若是论起真正的练兵规章,江哲不如于禁,更不用说高顺,江哲能做的,仅仅是提高曹兵们的心理素质,比如眼下……
在四下不知何处是沼泽的情况下,又遭逢大雾,视线受阻,保不定什么时候就陷入其中了,倘若换成其他军队,恐怕早已崩溃,然而此处的曹兵们没有!
即便是不知何处是陷阱,即便是不知自己何时会陷落其中,曹军轻骑将士们收敛心中惶惶不安,遵照江哲其各部将领指令,朝着前方缓缓而动,期间除去个别将士不慎陷落沼泽时发出的求救声,以及相应响起的救援声响,一万两千余曹兵,极为安静……
即便是口中唾沫咽得不停,即便是眼神不时扫视四周,即便是突然感觉脚下一软……
“这是何等的统帅力……”有些惊异地望着身旁一个个经过的曹兵,望着他们紧闭的嘴唇与凝重的神色,站在道破旁的张颌心下暗暗嘀咕着。
曹军……不,我军着实堪称精锐!
回想起当初在袁绍麾下掌大戟士时的光景,又望望不时从身旁经过的虎豹骑,张颌苦涩一笑,有些羡慕地望了一眼不远处,在那里,曹纯正大声呼喝着。
“徐徐而前,徐徐而前,莫要急躁,若是失足,亦莫要惊慌,丢弃身上所有负重,等待救援!”因一直大声喊着江哲将令,曹纯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长枪顿立在身旁,不时伸手扶过一名名滑到的将士,随即,似乎是感受感受到有人注视,转首一望,却只望见大雾蒙蒙,心中暗暗道奇。
“呵,”轻笑一声,张颌摇摇头,抬手喊道,“跟上跟上,小心脚下,即便是前方同泽走过的路,也莫要忘了用尔等手中长枪探路……跟上!”
或许,投降曹公,正是自己一生的转机也说不定呢……嘿!
“吧唧吧唧……”踩着脚下泥泞不堪的道路,一名名曹兵左手牵着战马,右手拄着长枪,一步一步朝前走,不时得,用右手中的长枪探探脚下的道路,免得落于沼泽。
毕竟,一旦落于沼泽,为求自保,肯定是无法保全身上铠甲以及手中兵刃,更有甚者,就连自己的战马也保全不了,虽说折损过多战马是江哲并曹军将领们不希望见到的,但更是此间曹军轻骑将士们不希望见到的!
身为骑兵,战马便是他们的性命!
将近一个时辰的赶路中,曹军将领们不时看到陷入沼泽的将士们丢弃了其他相应负重,却死死抓着马缰,不忍放弃那同样下沉中的战马,最后被将领们挑断缰绳救起,望着战马沉没的防线大声哭嚎……
“以人为本!”喃喃念叨着这四个字,处在中军处的曹洪不时激励着失去战马、兵器、铠甲的将士们,可是不得不说,他的言语,实在是没有激励性。
什么叫没有好歹还活着?什么叫即便日后当不成骑卒还能当步卒?
不过无论怎样,曹军的凝聚力,显然是越来越盛,救援不及而折损的曹军将士,是越来越少,即便是他们已经处在了沼泽腹地……
“司徒小心!”时刻护卫在江哲身旁的赵云,眼疾手快,将不慎陷落沼泽的江哲一把拉起,随即皱眉望了一眼四周,忧虑说道,“司徒,这沼泽似乎越来越过于密集了……”
“是啊!”江哲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路旁的芦苇,只见此物湿潮异常,遂暗暗摇了摇头。
原本江哲还想着收割此处芦苇杂草点燃,将草木灰用以铺路,非但可以驱散大雾,更能小小减少路面湿滑,眼下,显然是不可能了。
其次,江哲也不是没想过叫将士们割草填路,只是这样一来,麾下士卒肯定要四下分散,在此等大雾中,这是极为凶险的,搞不好,真的要全军覆没,那可就麻烦了……
雾气越来越浓了,浓的有些不合常理,虽然说原本也是不可常理……
“唔……”望着前方几乎是白茫茫一片,江哲停下了脚步,身旁赵云一见,当即大声喝道,“全军止步!”
“司徒有令,全军止步!”随着赵云的一声呼喊,蜿蜒如长蛇一般行军在此处的曹军不时传来几声喝令声。
“怎么回事?”处在不远处的张辽当即疾步朝前走来,却见赵云望着自己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明就里。
张辽一脸不解,上前抱拳问江哲道,“司徒?怎得?”
“奇怪……”只见江哲望着远处,口中喃喃说着什么,赵云与张辽对视一眼,俱是心下诧异。
奇门遁甲卜算之术竟然无法辨别方向?
这怎么可能?
在华容道口,以及进入这沼泽地带时,自己还曾算过刘备等人行踪,顺带算了算自己麾下大军行军路线是否有偏离,为何眼下却算不到了?
“司徒?”见江哲表情有异样,赵云略带担忧地唤了一声。
“先且莫要说话,让我想想……”江哲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赵云一愣,当即抱拳应道,“诺!”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奇门遁甲不可能算不到的,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么说来,看来是诸葛亮从中作怪了……
按左慈说来,诸葛亮精通的应该是南华的法术,对于天机、气运或许知晓一些,可是应该不擅长此类才是,究竟……
等等!
按照《奇门遁甲》说来,只要我处在世间,不可能算不到一件事,其中差别只是详细与否,决然不会丝毫也算不到,莫非我此刻不在世上?
嘿,怎么可能,不在世上,难道还死了不成,可笑了……等等!
莫非……
“子龙!”想罢,为证实心中思量,在赵云、张辽惊愕的眼神中,江哲拔出腰间倚天剑,用剑尖在地面划着。
“这是……”张辽一脸不解,赵云为之动容,口中喃喃说道,“阵法?”
“恩!”江哲点点头,用倚天剑在地上画了一个一人大小的阵法,随即小心站在其中……
果然!
哼!只要在世上,没有一件事奇门遁甲算不到,其中差别只是详细与否,倘若算不到,那么便是自己不在世上……
不在世上,便是说,自己已陷在他人某个阵法之中!
差点忘了,诸葛亮也是精通阵法的啊……
历史中的,武侯八卦阵!
与自己所学的‘八门遁甲阵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身在其中,不在世间也!
“哈哈!”想到这里,江哲哈哈一笑,叫身旁的赵云、张辽并无数曹兵面面相觑,一脸愕然。
原来这大雾已并非是改变天象的奇术啊……而是阵法!
如此看来,方才大雾散开时,诸葛亮奇术的效果早已过去,而后的大雾,只是因为过于接近此地,故而渐渐变浓……
要是阵法的话,自己早早便可以破除!
一时不察,竟然被他给骗了……惭愧惭愧!
那么首先,先确定一下诸葛亮此阵阵眼所在……
咦?就在此处?
也罢!
“待我破……唔?”正要掐几个手印破去诸葛亮阵法,江哲心中忽然涌出强烈不安。
怎么回事?难道此处并不是阵眼所在?
这不可能,奇门遁甲所算……等等!
好似想到了什么,江哲面色凝重,打量着四周,口中喃喃说道,“这个阵法,怎么有点怪异的感觉,好像……”
那个方向是按理说来是生门,可是给我的感觉却是死门……
阵法颠倒了?
反八卦阵?!
吃了一惊,江哲凝神打量着四周,只见四下朦胧之中,八处门户在大雾蒙蒙中隐隐浮现……
不会错了,是反八卦阵!
这么说来,阵眼应该在……
闭着双目,江哲按着心中感觉,指了一个方向,睁开眼睛一望,脸上露出几许笑意。
不简单啊,诸葛亮!
一连串的故弄玄虚,就为这一下吧……
深习奇门遁甲八门遁甲阵法的江哲,自然明白,对于此等幻术阵法,若是破阵失败,那会是什么下场,一般而言,若是没有完全把握,只有照原路返回的,反之,若是强行破阵,除去小小的侥幸之外,最可能的,就是永远无法再走出这个幻阵了……
想到这里,江哲抬脚向前走去……
见此,赵云急忙呼道,“司徒,小……”可是话还未说完,却见江哲停下脚步,也不回头,沉声喝道,“子龙,留在原地,其余人亦是如此!违令者,严惩不怠!”
伸手拦住了赵云,张辽低声说道,“或许司徒有了妙策,赵将军暂且稍安勿躁,若是司徒有恙,你我一同上前救援便是!”
“……唔!”赵云满怀疑虑,犹豫地点点头,凝神望着江哲。
却见江哲仍朝前走着,渐渐消失在大雾之中……
“就是这里了!”走了几十步,江哲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望着眼前那堆看似杂乱无章的草队淡淡说道,“诸葛孔明啊,你用阵法来困同样精通此道的我,岂不是失策?”
不过,回想起方才还险些算错、中诸葛亮诡计,江哲有些汗颜,苦笑着摇摇头,手中暗驱几个印法,口中大喝道,“给我破!”
就在江哲破阵之时,赵云望着江哲消失在大雾之中,却不曾有任何动静,正心中急躁,忽然听到附近曹兵一阵慌乱。
“将……将军,你看!”
“唔?”赵云与张辽闻声抬头一望,只见半空之中一阵白光显现,突然出现两个大字,几乎盖住了整个星空,“石”、“皮”,随即两字合二为一,只听一阵巨响,地面一阵动摇,随即再复归于平静。
“雾……大雾消散了?”随着一名曹兵的惊呼,此间众人惊奇地发现,周围雾气亦极快的速度消逝,原本不可见的道路,眼下便得极为清晰,而道路中、道路旁那些好似淤泥的沼泽地带,亦同样出现在曹兵们眼中。
“大雾散了!大雾散了!”曹兵们一阵欢呼。
“司徒?”收起心中喜悦,赵云眼神一凛,朝着方才江哲消逝方向一望,却见几十步之外,有一人着青色衣衫,望着此处微微一笑,顿时放下心来。
“司徒!”随着一声轻唤,赵云小心走到江哲身旁,却听江哲笑着说道,“叫子龙担忧了……”
“岂敢岂敢,”赵云低了低头,谦逊一句,忽然抱拳说道,“司徒,这大雾……”
“不过是幻阵罢了,只是我等眼下的沼泽,却是真的!”回想起方才的艰难历程,回想起不及救援的麾下将士,江哲微微一叹,自责说道,“诸葛亮善用此处地利,我亦是被他骗过,倘若早早知道这大雾是阵法所至,我等亦可暂且退回来路,于阵法之外,强行破除,可惜了诸多儿郎,陨于此地……”
“司徒……”望着江哲自责的模样,赵云心中亦是有些不好受,正要劝说,却听江哲微笑说道,“走吧,过往之事难以追及,待诛了刘备、诸葛亮之后,再行祭奠此些将士,况且,我等还未走出困境啊!”
“司徒所言极是!”赵云点点头,随即望了望四周,冷笑说道,“司徒除去了大雾,即便是此处道路坎坷难行,亦难不倒我等,三个时辰之内,我等当追上刘备,为陨于此处的将士们报仇雪恨!”
同当初在汜水关的张白骑一样,赵云亦是认为,既然从军为卒,死在沙场上那是在所难免,怨不得天地,亦怨不得敌人,只怪自己技不如人,不过,若是死在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幻术、阵法之中,作为武人,赵云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相对于赵云,曹仁便是另外一个看法了,也难怪他当初从江哲手中学了一套阵法,眼下自是在苦苦钻研,他认为,能要能得胜,在尽量不劳民伤财、波及无辜的前提下,可以不择手段!
“好了,”回到军中,望着麾下士气大涨的将士,江哲一指前方,大声喝道,“看清尔等眼前道路,走!”
“喝!”一万两千余曹兵重喝一声。
因战马被赵云牵着,江哲徐徐走在队伍前端,望着远处坎坷之地,心中有些奇怪。
诸葛亮为何要弃精通的天术不用,却用阵法对付同样精通阵法的自己呢?
唔,自己驱使气运之术要折损阳寿,诸葛亮驱使天象,恐怕同样如此……
不过,江哲仅仅只猜对了一部分,却是猜不中全部!
对于诸葛亮来说,他自然清楚,驱使天象之术,要折损阳寿,不过,若是能因此趁机将江哲除去,就算是折损几年寿命,诸葛亮也乐得看到此事,毕竟,驱使天象不如改动气运那么严重,而诸葛亮又仅仅是行了驱雾之术而已,并没有什么暴风骤雨、电闪雷鸣……
其中关键之处在于,诸葛亮若是要行驱使天象之术,那么他必然要身在这个范围之内,否则,无法延长效力,这也是当初江哲等人发现大雾散开的原因所在。
诸葛亮不懂奇门遁甲卜算之术,又如何知道江哲离自己等人究竟还有多少距离?总不能抛下撤退之事,傻傻在华容道等着江哲吧?
再说了,对于能否除去江哲、令曹军追兵全军覆没,诸葛亮并无多大把握,对过谨慎的想法,就是将此事看做拖延之事,拖延江哲等追兵脚程,若是能除去江哲,那自然是最好,反之,也罢!
不得不说,诸葛亮的计谋,虽缜密却太过厚重,每每未算胜,便算败,倘若是庞统,显然江哲十有八九仍陷在华容道,岂能再复追赶刘备等人?
不过总算还好,诸葛亮总算是达成了他的目的,将江哲成果拖延了整整两三个时辰,保障了刘备军安然撤退。
而一万两千曹军轻骑,在终究没能在三个时辰之内追上刘备大军,原因是诸葛亮为防江哲脱险,顺道追来,一路之上,在大军歇息时,遣刘备军将领在路上设下无数陷进、障碍,虽不曾对江哲麾下兵马造成多大损伤,不过倒是拖延了不少时间。
就这样,刘备军逃了一日,江哲军追了一日,直到次日寅时时分,刘备终于率军率军抵达了汉阳,只要过了长江,那便是江夏地域渡口、夏口所在了。
一日半行了整整一百余里,不得不说,刘备军的撤退实在是神速,神乎其神!
不过付出的代价,却是麾下将士的疲惫不堪,一待刘备下令原地歇息,两万左右刘备军早已一脸疲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竟是连埋锅造饭的气力也无。
于是乎,刘备等人也只好再食一顿干粮了……
不过比起饥饿难耐的肚子而言,仍然是后方似有似无的追兵更是叫刘备心中忧虑,只见他握着两个面馍,望着四周倒地的麾下士卒,叹气说道,“倘若当真按军师所言,我等身后有追兵袭来……若是此刻追上,我军恐怕……”
“主公莫要多虑,”饮了口水,诸葛亮舔舔发干的嘴唇,淡笑说道,“依亮之见,刘琦公子早已赶至江夏,按亮推算,天明时分,刘琦公子便会发船接我军渡河,此刻离天明仍有一个时辰有余,主公不如借此机会稍做歇息……”
“是啊,”正啃着面馍的徐庶抬头说道,“一路上,我等不敢多做停留,主公亦不曾歇息,致力于设下陷阱之事,如今既然我等已至汉阳地段,江夏已近在咫尺,主公不若放下心来,好好歇息一下!”
“兄长,”刘备身旁,关羽亦是出言劝道,“两位军师都这么说,我看兄长还是去稍做歇息一下吧!”
刘备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未至江夏,我不敢有半点侥幸,听闻军师言,追兵乃是由江司徒亲统,如此,我如何敢闭目歇息?罢了罢了,还是待至了江夏再说吧!”
“大哥好生多事,”刘备话音刚落,那边张飞饮着酒囊中的酒水,就着面馍嚼着,口齿不清说道,“莫说江司徒恐怕早已被我等甩在后面,即便是到了,有三弟我在,必保大哥无恙!”
“翼德,”在张飞大笑中,关羽皱眉说道,“你这么一说,大哥岂不是更不敢歇息了?”
“额……”只见张飞面色一滞,扰扰头讪讪说道,“大哥,我的意思是说,曹兵不会追来的……”
糜竺、糜芳坐在远处,听闻张飞所言,对视一笑,弟弟糜芳惆怅说道,“兄长,我等着妹夫,还真是得势不饶人啊,从新野到樊城,从江陵到眼下,一路追来……”
苦笑着摇摇头,糜竺正色说道,“所谓事处敌我,身不由己,换做是我等,亦是如此,也不知贞儿眼下境况如何,为兄实怕她受到牵连……”
“小妹受到牵连?”糜芳搞怪得眨眨眼,揶揄说道,“小妹眼下可是司徒夫人呢,日后啊,更是说不得了,有小妹在,我糜家自然无恙,只不过……”说到这里,糜芳望了望左右,低声劝道,“兄长,小弟顺兄长意思,投了主公,不过就小弟看来,主公恐怕难以成事,不若……”
“住口!”糜竺低声喝止糜芳,望了望左右,见无人注意,正色说道,“所谓一日为君,终日为君,主公虽时下命道坎坷,日后怎样,我等不知,作为忠臣不投二主,糜家之人,不得有反复小人,你给我记着!”
“是是!”糜芳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心中暗暗嘀咕,还有一句呢,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似乎是瞧出而来弟弟的心思,糜竺低声劝道,“如今天下未合,我糜家若要保一世之安,便是分投两处,如今小妹嫁给江哲,许都糜家自是无忧……曹孟德若是胜,则失我兄弟二人,保糜家安然,有何不可?倘若曹孟德败,主公得势,天下,便有两个糜家,岂不是秒哉?”
“……”翻了翻白眼,糜芳苦笑说道,“兄长还真是好算计,不过依兄长看来,主公能成事否?”
“唔,”稍稍望了不远处的刘备等人一眼,糜竺低声正色说道,“主公仁义备至,乃是天下英杰,虽眼下曹孟德势大,主公取事不易,不过也不是丝毫没有机会……”
“兄长所言极是,”糜芳点点头,随即嬉笑说道,“那依兄长之见,我等那妹夫,是否能追上我军?”
“这……”回想起一路上军师诸葛亮布下的种种,糜竺满脸犹豫,摇头说道,“应该追不上吧?”
“难说哟!”糜芳耸耸肩。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刘备等人之中,简雍亦是凝重说着,“此事恐怕难说,公佑不晓此人厉害……在下见过此人两次,此人给予在下的感觉是……唔,深不可测,对!深不可测,好似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竟有此事?”刘备早期麾下部属,孙乾一脸诧异。
“不至于吧?”张飞与简雍同乡,早前在乡里时便多闻此人名声,是故言语中有几分尊敬,望了眼诸葛亮,握着酒囊诧异说道,“一路上,军师设下无数陷阱,按理说,即便是江司徒再是厉害,恐怕……”随着相处的日子渐渐增多,张飞终于渐渐见识到了诸葛亮的能耐之处,总算是承认他为军中军师了。
“不见得,若是在华容道无法困住江哲,那么余下的,仅仅只是拖延时间罢了……”说这话的,便是正主诸葛亮。
“这……”刘备众人面面相觑,却见诸葛亮微微一叹。
时天明将至,大江东面旭日已露出一角,发出炫目之色,令刘备心下一松,无他,只因早前约定的时辰将至,估计再过半个时辰光景,刘琦便会遣舟船将刘备等人接过长江。
而就在这时,一丝不协调的动静传入了刘备及麾下将士耳中……
“踏!踏踏!”
“这是……”坐在一堆篝火旁的关羽侧耳倾听着,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起身眺望远处,却见远远昏暗之处,尘土翻滚,伴随着阵阵马蹄之声,一支兵马徐徐而至……
“怎……怎么可能?”孙乾一脸动容。
伸手捅了捅有些呆滞的兄长,糜芳一脸嬉笑,低声说道,“兄长,看吧,难说哟!”
“结阵!”慌忙丢下手中水囊,双目深陷的刘备拔出双股剑,厉声喝道,“全军结阵抗拒曹军!”
但是回应却是寥寥无几,刘备麾下大多是步卒,昨日的疲劳早已将他们击倒,眼下能站起,显然已是很不容易。
诸葛亮亦是为之动容,缓缓起身,凝神望着远处,却见那支兵马在数十丈外渐渐停住脚步,为首一人苦笑说道,“诸葛孔明,险些被你困在华容道了……”
江……江哲?
虽说诸葛亮隐隐已是算到,然而听到这句话,他面色亦是不由一变。
“……不过,总算是追上你等了,受死吧!”
曹军为首那人,终究说出了未曾说完的话。
第十八章 开端
“终于追了啊……”
诸葛亮喃喃说了一句,眼中神色很是复杂。
虽然对于将江哲困在华容道这件事,诸葛亮并非很有把握,然而确实有几分自信,前前后后连番用计,就赌江哲在最后一刻因松懈而掉以轻心。
一个时辰之前,就在刘备等人谈论后面追兵的时候,诸葛亮心情并不是极好。
纵观天下英杰,诸葛亮并不敢自夸才智无人能及,只因天下太大,奇人太多,然而既有深谋远虑,又懂奇术妙阵的,恐怕偌大天下,只有江哲能与他相抗衡了。
从新野始,诸葛亮一直与江哲较量着,同时亦是更为肯定,天卷下册《奇门遁甲》必然在江哲手中。
天地人,天书分三卷六册,天卷,无疑是最难对付的!
而事实也证明,手握天卷下册《奇门遁甲》的江哲,实堪称是诸葛亮首要劲敌。
可是另一方面,诸葛亮亦在暗暗庆幸……
诸葛亮幼年时便才智远超常人,与他为伍的,只有庞统、徐庶等一众好友,俱是学识渊博的名士,众人时常在一处博弈,或是谈论兵事,然而在诸葛亮得到《六丁六甲》之后,庞统、徐庶等人也不再与诸葛亮谈论兵事了……
《六丁六甲》,操控天象,若是连天时也被对方掌握,试问如何能战?
最初,诸葛亮发现了这个原因,是故将《六丁六甲》束之高阁,可是这样一来,反而引来心高气傲的庞统的极为不满,所谓用兵之道,自然是要化不可用为可用,用之以拒敌。既有奇术,却不用,岂非是故意相让?岂有此理!
随后,庞统去了冀州,他要证明,即便是不靠那‘旁门左道’,仅凭才智,他庞统亦能崭露头角于乱世!
庞统的离去,叫诸葛亮心中有些沉重,每日在隆中草庐看书,或是自己与自己弈棋,渐渐地,他与徐庶、石韬、孟建等一干好友疏远了……
原本的良师益友,似友似敌的至交,在诸葛亮得到天书之后,已不足以与诸葛亮相抗衡,换句话说,亦不足以叫诸葛亮施展全部本事去对付,即便是庞统,亦是如此……
早前在隆中草庐时,诸葛亮可以说是坐观天下豪杰,欲择而辅之,然而在得到天书之后,诸葛亮显然是在‘自我放逐’了……
除了刘备皇室后裔的身份稍稍叫诸葛亮有些动心外,也只有庞统的回归……唔,不如说是庞统口中江哲的出现,叫诸葛亮再复打起精神……
同样是深谋之士,同样手握天书,同样是天书天卷!
从新野、樊城到江陵,诸葛亮几乎是尝到了败北的滋味,这是他往日所不曾遇到的……
同样是想打败江哲,然而庞统是为了取代江哲名望,以证明自己;而诸葛亮,则不是,他眼下仅仅是想找个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罢了,只不过,这个对手的统兵经验,实不是眼下的诸葛亮能与之抗衡。
一方面,在江哲忌惮诸葛亮的同时,诸葛亮亦深为忌惮江哲,欲早早将其除去;可另外一方面,诸葛亮又不想江哲如此轻易便被自己所击败,即便是击败,亦要堂堂正正,在江哲施展出浑身解数之时,再将其击败……
毕竟,如江哲这般人物,既是远谋之士,又手握天卷下策的劲敌,天下间,只有一位!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在这两本天书之上亦是如此,虽说天书奇术的强弱,再与运用得当与否,可惜,地卷先天便弱了天卷一筹,人卷更不必说。(这是相对的,以后会说到)
眼下,诸葛亮亲眼所见,江哲并不曾被自己困在华容道中,心下欣慰此强敌本事之余,诸葛亮这才苦思应对之策……
倘若江哲这么好对付,自己就算是助主公成就大业,保自己诸葛家不沦落在乱世,又能怎样呢?
可以说,诸葛亮出山,并非全然是为刘备,应该说是为江哲,同时,亦是为证明自己,不需什么名望地位,只要有能与自己抗衡的对手,叫自己得以使出一身才华。即便是败,只要能施展自己本事,亦不枉此生!
天边旭日冉冉升起,诸葛亮已明明白白望见了不远处的曹军轻骑,粗粗一算,怕是不下万余!
不简单啊,江哲……
诸葛亮暗暗赞了一句。
对于江哲或许有突破华容道的可能,是故诸葛亮在撤军之时,仍不望在沿路设下重重陷阱,在他估算中,即便是江哲能追到此地,恐怕身边可用轻骑,亦不足五六千人,然而,眼下却是大大超乎了诸葛亮意料。
沿路的陷阱,丝毫无用么?不,恐怕就连在华容道中,江哲麾下亦不曾折损多少……
何等统帅力啊!
就像是江哲说的,诸葛亮的杀招,在华容道!
华容道中,沼泽处处,一不小心,便为陷于沼泽之中,然而此时,若是曹兵惶惶、江哲威望不足以统帅全军,那么,曹军也并非没有可能在华容道中全军覆没。
毕竟,越是在危机之时,心中慌乱、六神无主,更是会招来死亡!
不愧是江哲!
嘴角扬起些许笑意,诸葛亮悄然对身旁刘备说道,“主公,曹军远来追袭,想来是疲惫异常,人疲马乏之下,如何复战?可驱兵破之!”
“这……”刘备为难地望了眼诸葛亮,随即又望着结阵而列,满脸疲惫的麾下士卒。对于刘备麾下将士来说,即便是稍稍歇息了一个时辰,亦难解急行一日一夜的疲劳之苦。
“……”诸葛亮皱皱眉,低声说道,“所谓‘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事到如今,唯有死战了!”
“莫非……”刘备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长江,喃喃说道,“背水一战?”
就在刘备等人窃窃私语之时,那面曹军之中,曹洪仍在大声喊着。
“刘玄德,事到如今,你仍欲负偶顽抗不成?不若早降,免得惹来祸事!”
“罢了,子廉,”曹洪话音刚落,江哲唤回了曹洪,望着刘备军阵,微叹说道,“看这模样,刘备是不准备投降了,传我令,结阵冲杀……”然而他话还未说完,却听对面刘备大声喊道,“诸位,前有追兵,后无退路,眼下我等若不想被曹军所杀,唯有死战!”
听着主公刘备嘶声力竭的大喊声,刘备军士卒望了望身后长江,又望了望面前的曹兵,眼中战意燃起。
“学‘背水一战’典故?”可惜了!江哲暗暗哂笑一声,趁着刘备还未下令进攻前,大声喊道,“曹公有令,只诛刘备等一干人等,其余将士不论;再者,你等急行十余个时辰路程,身心疲惫,岂能挡我五万精骑?不若弃械而降,莫要自误!”
“五万精骑?”曹洪愕然地望了一眼江哲,却见江哲朝自己诡异一笑:兵不厌诈嘛!
“五……五万?”听罢江哲所言,刘备军将士顿时心中一慌,急忙望向曹军,只见曹军轻骑缓缓散开,越看越是感觉心中慌乱。
是啊,急行十余个时辰,只歇息了区区一个时辰,如何复战?我等比不得曹军借助马力啊!再说了,五万曹军……
“哈哈,荒谬!”在刘备众士卒慌乱之时,徐庶哈哈大笑,扬手揶揄道,“江司徒,在下粗粗一算,你麾下轻骑不过一万,如何敢夸口五万之众?阁下乃天下名士,信口开河岂不是叫人取笑?”
“哈,不想被你看破!”没想到江哲毫不在意,面带微笑反唇讥笑道,“不过你我也是彼此彼此了,麾下将士疲惫不堪,犹敢效仿前人背水一战,岂不知我精骑一冲,你等皆落于长江,做那鱼蟹也!降与不降,各位早做定夺,曹公有言,只诛刘备一干人等,其余将士不论!”说罢,江哲不待刘备等人反应过来,回头大喝道,“虎豹骑何在?”
“虎豹骑在此!”曹军侧翼三千虎豹骑大呼一声,使得刘备两万上下士卒心中更为慌乱。
“杀!”拔剑一指刘备等人,江哲明显不再给予刘备等人激励麾下将士士气的机会,厉声喝道,“但凡手持兵刃不降者,杀无赦!”
“末将遵命!”一脸森然,曹纯一拨马头,厉声喝道,“虎豹骑!”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三千虎豹骑奋然大吼一声,率先朝着刘备军冲去。
张颌、张辽、徐晃、曹洪等人对视一眼,齐声喝道,“我等也上,将刘备赶入长江,做下鱼蟹去!”
“喝!”近万曹军轻骑一声呼喝,士气高涨,分作两队,分别冲在虎豹骑两翼。
反观刘备军麾下士卒,原本被刘备激励起的士气,却被江哲一通耍诈,竟是弄得地士气全无。
也是,毕竟‘背水一战’与‘围三缺一’类似,只有在敌军欲赶尽杀绝的情况下,才会激励起麾下将士死战的决心,然而眼下,江哲明显看出了刘备等人的心思,假称曹操之令,叫刘备麾下将士看到了些许存活的希望,如此一来,‘背水一战’之策顿是宣告瓦解。
“挡住!挡住!”刘备麾下简雍、孙乾等大声呼唤,徐庶更是厉声大喊道,“众将士,莫要轻信对方谗言,曹军远来,亦是人疲马乏也,我等当胜!”
是啊,徐庶说的不错,江哲麾下骑兵确实亦是人疲马乏,可惜的是,徐庶说的太迟了……
若是在江哲下令冲杀之前,徐庶便道出曹军实际情况,或许可以激励起麾下将士士气,敢于奋战……
摆着面前呼啸冲杀而来的无数曹军骑兵,为首的更是凶名昭著的虎豹骑,刘备军士卒哪里还有心思听徐庶解释?
难以取胜……难以取胜啊!
感受着全身上下的无力,作为刘备军普普通通的士卒,李铁牛死死握着手中长枪,双目惊惧地望着那些越来越近的曹军骑兵……
对面那人说得对啊,我等急急行军十余个时辰,只稍稍歇息了一个时辰不到,如何能击败这些骑兵?
五万,亦或是一万,对于眼下我等来说,哪里有区别所在?
会被杀……必然会被杀的!
“啊!”随着刘备军中爆发出一阵慌乱,刘备军阵型还不曾被曹军击破,却反被自己麾下将士捣地大乱。
“江哲用计,先人一等!”诸葛亮微微一叹,一脸惆怅。
事到如今,自己麾下将士已是大乱,如何能击退这路曹军?
“守住!守住!”关羽一马当先,虎目怒睁,仍在竭力组织麾下将士结阵,而另外一边,张飞望着那些溃逃的士卒,满脸愤怒,握着蛇矛的右手颤抖不已,正恨不得将其斩杀,不过他也知道,若是在此时再斩杀将士,恐怕要引起兵变……
“哈哈!刘备末日至矣!”随着曹洪一声大笑,万余曹军轻骑直直杀入刘备军中,仅仅一个照面,刘备军前军已是溃败。
同样是急行一日一夜,同样是身心疲惫,除去虎豹骑那些不像人的怪物外,曹军轻骑们越杀越勇,反观刘备军士卒,却是连连败退。
“不可后退!退无可退矣,不如随我死战!”危机关头,关羽一面杀敌,一面大声呼喝,忽然望见张颌、张辽攻来,虎目猛睁,竟孤身一人杀了过去。
“来得好!”张颌大叫一声,抡枪迎上。
“锵!”一刀一枪力拼一记,感受着手中偃月刀传来的反震之力,关羽心中一震,惊疑不定望着面前傲然而立的张颌,心中暗道,此人……竟不下与我?!
“关云长,看枪!”趁关羽失神之迹,张辽一枪击向关羽。事到如今,即便是张辽,亦顾不得仁义之心了,毕竟江哲已是下了严令,刘备一干等人,但凡见到,杀!
“唔?”猛然感受到脑后一阵恶风袭来,关羽急忙拨马侧身,只听“嘶”的一声,臂膀处竟是被划了一道,鲜血直涌。(叫你只穿个胸甲作战)
“关云长,纳命来!”
而前面,张颌亦是建功心切,再复举枪刺来。
“锵!锵锵!”
啧!这两人,恐怕俱不在我之下啊?被张颌、张辽围住一通猛攻,心高气傲的关羽,急怒之下,手中刀法更是凌乱。
忽然,关羽拨马便走,张颌与张辽一见,当即拨马紧追,比起张辽来,张颌建功心切,更是紧追不舍,突然,面前的关羽一勒马头,跨下之马竟是直立而起,上面关羽右手抡刀,左手牵缰,怒声喝道,“匹夫,与我死来!”
“糟……”张颌心中一惊,当即挺枪而挡。
“锵!”只听一声兵戈之响,张颌被借马力之助的关羽一记重劈,胯下之马竟是四腿齐折,哀嘶不止。
何等神力?张颌心中大惊,忽觉心中警示,抬头一望,却是见寒光暴闪,一柄大刀直直劈下,心中暗道,我命休矣!
“锵!”
在关羽怒视之下,张辽终于赶上,咬牙持枪,替张颌挡住必杀一刀,厉声喝道,“关云长,岂是忘了我雁门张文远在此?!”
“哼!尔乃何人,关某不识也!”关羽怒目而视,心中自是愤怒,拨马与张辽战做一团。
“可恶!”将被战马压住的右腿拔出,张颌恨恨望了正与张辽交手的关羽一眼。
“将军,上马!”当即便有一名曹军轻骑士卒翻身下马,将战马让给张颌。
“多谢了!”对那名士卒一颔首,张颌再复杀向关羽,口中怒声喝道,“关羽匹夫,纳命来!”
听闻身后怒喝,关羽分神一望,见是张颌杀来,虽心中稍有不安,然口中亦是强硬骂道,“手下败将,亦敢言勇,看关某如何斩你!”话音刚落,心中忽然不妥,急忙侧身一避,却见胸甲之上,已是出现一道划痕。
该死!这两个匹夫联手,好生难以对付!
一时间,被张辽、张颌围攻的关羽陷入苦战之中。
“二哥,我来援你!”不远处的张飞见二兄关羽被两名曹将并身旁不少曹军轻骑围住,当即拍马前来相助,伴随着一声声轰雷似的吼声,张飞手中丈八蛇矛左右挥舞,当真是万夫莫敌,但凡有人拦在他面前,不是被击得吐血暴退,便是惨叫一声,落马而亡。
“张飞休得放肆!”随着一声怒喝,徐晃拍马而来,双手抡斧,直直劈向张飞。
“来得好!”张飞怒目睁圆,一声雷霆大吼,竟是用手中蛇矛直直迎向徐晃抡来的大斧。
“镔!”一声兵戈交击之声,徐晃连人带马倒退三步,张飞浑身一震,虽身子摇晃一下,竟是一步不退。
好怪力!感受着双手的一阵阵酸麻,徐晃望着面前的大汉,心中大惊,天下竟有如此怪力?!
“公明莫慌,我来援你!”在徐晃身旁不远处的曹洪见徐晃受挫于张飞,当即拍马前来援助。
“虽二人,我亦不惧也!”武力犹在关羽之上的张飞力敌二将,竟是丝毫不落下风,骇人听闻。
关羽、张飞乃万人敌,尚可在万军之中得以自保,可惜其余人,却不是那么好过了。
即使是常年厮杀的刘备,此时亦是连连败退,当然了,他的对手是虎豹骑。
因刘备军士卒恐惧曹军崩溃,虎豹骑不费吹灰之力便杀入刘备军中,直直杀到腹地,眼见如此情形,刘备无奈之下,唯有竭力收拢麾下将士,死命抗拒。
“皇叔小心!”一支巨箭又一次解了刘备之危,只见黄忠拍马靠近刘备,急切说道,“皇叔,如此下去,我等必败矣!”
“话是这么说,”刘备一面喘着粗气,望着不远处的虎豹骑左右横行无阻,大声说道,“眼下说什么都没用,唯有死战!”
“……”深深望了刘备一眼,黄忠转头望了眼正来回呼喝虎豹骑厮杀的曹纯,心中暗暗拿定主意:少主叫我保皇叔安然,我深受老主公重恩,不可负也!
想罢,黄忠一拨马,厉声喝道,“文长,护好皇叔,我去去便来!”喝罢,竟是抡刀直直朝曹纯而去。
不远处正驱兵苦战中的魏延听闻黄忠喊声,皱眉怒道,“这匹夫,当我能分身而战耶?”话音刚落,身旁文聘说道,“文长且去,此处交与我,不可有负公子重望!”
“啧!”魏延皱皱眉,砍翻一名曹军,略带担忧说道,“如此,你可莫要被这些小卒杀了!”
“嘿!”文聘轻笑说道,“去吧!”
“唔!”魏延一点头,拨马朝刘备而去,只留下文聘率数百士卒在此死守。
望着对面穷凶极恶的曹兵,文聘一脸苦笑,话是这么说……唯有尽力而为了!
以一万余轻骑冲杀两万余敌军骑步兵,江哲亦丝毫不敢大意,站在远处,静观着刘备军动静,唯恐诸葛亮又弄出什么诡计来。
“咦?”忽然,在身旁护卫的赵云发出一声惊疑之色。
“怎么?”江哲疑惑地转头望了赵云,却见赵云摇摇头,低声说道,“没什么,司徒!”
心感奇怪,顺着赵云视线一望,江哲顿时明白了过来,只见战场之中,一名敌将左右厮杀,竟是无人能及,倘若如此,还倒罢了,只是那将肩上,竟是背着一把一人高的战弓,斜斜挂在马腹一旁。
“黄忠啊……”江哲微微一叹,暗道可惜,微笑说道,“去吧,子龙,此人非子龙不可敌!”
“这……”赵云早就与黄忠有过一两次交手,却是不分胜败,可算是劲敌,眼下,赵云亦是十分期望能与他交手,可是,若是自己上前,司徒岂不是……
“放心吧!”拍拍赵云肩膀,江哲指指身旁一两百护卫骑兵说道,“眼下我等当务之急,乃是诛杀刘备,黄汉升骁勇异常,不下于吕布,子龙可莫要轻敌了……去吧,这是命令!子龙可是要违令不遵?”
“……多谢司徒!末将领命!”赵云心中自是喜悦,对江哲一抱拳,隐带担忧说道,“末将不在司徒身旁,还望司徒多加保重!”
“说什么呢!”江哲轻笑一声,揶揄说道,“子龙这么说,将此处两百将士置于何地?”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感到话语不妥之处,赵云略带抱歉地望了一眼此间两百护卫,好在赵云一直在江哲身旁,此处将士自然是知晓赵云为人,微微一笑,毫不介意。
“去吧,子龙,莫要叫黄汉升再如此肆无忌惮伤我军将士!”
“诺!”赵云面色严谨,欣然领命,拨马便去。
望着赵云远去的背影,江哲自嘲一笑,喃喃说道,“子龙足以镇守一方为帅,如此,却是屈才了……再说了,我也不是丝毫不通武艺嘛……”
听到江哲最后一句,身旁护卫暗暗发笑,咳嗽一声,上前说道,“司徒,刘备已是穷途末路,不看也罢,此地危险,为司徒考虑,不如我等再稍稍退后一些?”
“呵,莫要小看刘备等人哦,”对于身旁护卫的提议,江哲不置可否,望着战局沉声说道,“这两万人,是刘备六万江陵兵之中精锐,天见可怜,我等苦追十余个时辰,终于得到如此天赐良机,我可不想无功而返,今日,定是要将刘备诛杀在此……我要亲眼望见刘备落马!”
“……是!”身旁护卫一点头。
确实,正如江哲所言,此处两万余兵马,乃是六万江陵之中的精锐,乃是诸葛亮欲带往江东与江东联合抗曹的兵马,若是折在其中,有何资格与江东联手?毕竟,联手,与寄人篱下,其中差距甚大!
为此,徐庶是大感焦虑,虽说有文聘护住刘备众谋士,徐庶还不必为自身考虑,可是望着自己寄以厚望的将士们无心战事,纷纷溃败,徐庶心如刀绞。
“孔明!”转首望着诸葛亮,徐庶急切说道,“孔明心中不曾有妙策么?”
苦笑着摇摇头,诸葛亮无奈说道,“如此交兵,阴谋也好,阳谋也罢,又有何助力于战事?”
“那……”徐庶犹豫一下,低声说道,“六丁六甲奇术呢?”
“唉,”诸葛亮叹气说道,“元直不是不知,驱使六丁六甲需要些时辰做准备,并非当即可用,江哲神速而来,神速而袭,显然不给我等丝毫应变时间,元直莫不是叫我于此时划地为坛,在曹军众目睽睽之下做法?恐怕江哲一见,便立马驱兵直捣此处……徒劳也!”
“这……”听罢诸葛亮所言,徐庶面色大变,微怒喝道,“那我等岂不是唯有坐以待毙?孔明,六丁六甲天象之术,竟是一个也用不了么?”
“并非用不了,”诸葛亮摇摇头,凝声说道,“只是无甚作用罢了,对付此曹军骑兵,我当招来暴雨,可是我毫无准备,若是眼下驱此妙术,仅仅是细雨罢了,也不见得能染湿土地,阻碍曹军骑兵,徒劳也!”
“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吧?”徐庶低喝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却见诸葛亮惊奇说道,“元直亦欲何为?”
“哼!我亦学得些许武艺,作为防身,却不想今日要用于杀敌!”说罢,徐庶竟是朝着刘备等人之处而去。
“元直!”诸葛亮唤了一声,却见徐庶头也不回,摇头暗叹。
不设祭坛,不做准备,亦可使用天象之术……可惜不说威力强弱,单单是折寿……罢了,眼下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嘿!
罢了,但愿能惊走江哲吧!
片刻之后,正在不远处督战的江哲隐隐感觉有些不妥,伸出手摊开,却感觉几许凉意落于掌中。
“咦?”仰头一望,江哲双眉皱起,只见天空夜色未退,更添了几分灰蒙蒙的景象,其中,些许雨丝渐渐落下,顺着微风荡开。
“这是……”江哲面色有些凝重了,四下一望,却见四周薄雾渐起,可越是如此,江哲便却是疑惑。
无论是雨丝也好,薄雾也罢,对于自己麾下骑兵来说,无丝毫影响,他诸葛孔明究竟想做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江哲身旁护卫惊声呼道,“司……司徒,且看江上!”
江哲心感诧异地望了一眼江面,只见被旭日照射,略微红灿的江面上,雾气弥漫而起,雾气之中,无数楼船顺风而至,一眼难望边际。
“这……这是江夏水军还是江东水军?”江哲眼神大变,喃喃说道,“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楼船,就算是联合江夏、江东,亦不可能!”
在江哲眼中,长江下游无数舟船扬帆而来,好似丝毫不受逆流影响,转眼间便几乎在刘备等人所处江边登岸,不管江哲如何眺望,始终不曾望见船队尽头。
“怕是不下数千艘吧?数千艘楼船、艨冲?”江哲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绪,要知道,偌大荆州,也只有数百艘大船,否则江哲也不必赶造战船。
“刘皇叔,江东兵马前来相助!”随着一声淡笑,登岸的楼船中走下无数江东兵,密密麻麻,一时间,江边竟是人满为患。
“这是……”皱眉望着薄雾中的江东兵,诸葛亮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望着数之不尽的江东兵在登岸,众曹军骑卒面面相觑。
“这数量……”正与黄忠交手中的赵云止住枪势,目色惊疑地望着四周,心中暗道不妙。
江东,不会是将所有可战之兵都带来此地了吧?倾巢而出?
“怎么了?”喘着粗气的黄忠得了一丝空隙,戒备地望着赵云,随即感觉对方有些不对劲,回头一望,顿时面色大喜。
“哈哈,援兵至矣!”黄忠大笑着望着一脸凝重的赵云。
“怎么可能?”围战关羽,几乎将关羽逼入绝境的张颌、张辽二人对视一眼,俱是望见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江夏兵马不可能有如此之多,莫非是江东?
“唔?”与张飞打得不分胜败的徐晃、曹洪退后一步,惊异不定望着源源不断登岸的江东兵,同时,对面的张飞亦是止住厮杀,肩扛蛇矛愕然望着江岸。
江东竟有如此之多兵马?三人同时心下想道。
“援兵至矣,杀啊!”数万、乃至十余万的江东兵到来,顿时刘备麾下士卒士气高涨,一改方才连连败退,反攻曹军。
而另外一面,江哲一脸动容望着几艘楼船上跑下一支骑兵,心下大惊,江东,亦有如此之多的骑兵?
就在江哲暗感诧异之时,江岸边却有人大声喊道,“江司徒,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了!”
“唔?”江司徒?是谁?难道是周瑜?不可能吧?再者,江东如何能不动声色,便在此聚集如此之多的舟船,兵卒?就连骑兵数量亦是不下于我等……
江东,是有骑兵,不过哪里有如此之多?
“哈哈,在下受主公之命,与刘皇叔围猎在此,今日说不得要冒犯江司徒了,传我令,杀!”
“呜呜!”只听一阵阵战号吹响,在江边此起彼伏,叫此地众曹军将士心下大惊。
是谁?究竟是谁?江哲心中泛起浓浓疑惑,皱眉望着江岸,身旁护卫急切说道,“司徒,江东兵马怕是不下于十余万啊,若是不早退,恐怕我军……”
“啧!”江哲皱皱眉,当即喝道,“鸣金!”
“诺!”
当即,鸣金之声响起,被数千艘战船、十余万江东兵马唬住的曹军纷纷退去。
望着曹军退远,孙乾大声说道,“主公,江东援军赶至,江哲败退,我等不趁胜追赶,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军师诸葛亮当即喝止,严词说道,“主公,惊退江哲已属不易,不可追!”
“惊退?”刘备愣了愣,却听不远处薄雾之中,一人笑着说道,“不愧是刘备军军师卧龙诸葛孔明,在下早从鲁参军处得问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非常人!若不是先生,恐怕江哲要瞧出其中破绽来……”
“呵,”诸葛亮淡淡一笑,正要说话,却见身旁刘备几步上前,拱手恭敬说道,“幸得贵军相援,保刘备与众将士性命,刘备在此先且谢过,他日,刘备亦会登门拜访吴侯,亲自道谢!”
“呵呵,”那人轻笑一笑,摆摆手哂笑说道,“方才的话,不过是骗骗那位大贤罢了,并非是我主遣在下前来相助皇叔,若是他日皇叔当真亲自拜谢我主,岂不是坐实了在下无令妄动之罪?”
“咦?”刘备一愣,愕然望着四周密密麻麻的江东兵,心中暗道奇怪。
按理来说,眼下孙刘联手,孙策不会遣如此数量的江东兵越过江夏地域,免得江夏以为江东想趁机吞并此地,再说了,传闻江东可用之兵,不过二十万,然而此地,仅观江上舟船,怕是不下数千艘,这……
“主公莫要再想了,”诸葛亮轻摇羽扇,望着对面那人微笑说道,“阁下还是就实道来吧!”
“呵呵,也罢,”只见那人对刘备一拱手,凝声说道,“在下前几日算到刘皇叔乃有此劫,为日后孙刘联手抗曹之事,是故在下前来相助,只不过嘛,那位大人麾下兵马实在是多,我区区两百士卒,实不足以与之抗衡……”
“五……两百?”刘备愕然望着江岸边密密麻麻的兵马,及江上一眼难忘边际的的舟船。
“正是!”那人轻笑一声,拱手正色说道,“石阳太守陆逊、陆伯言,见过刘皇叔!”
随着话音渐渐落下,江岸边不下十万的江东兵,顿时消散无影,眼下再看江中,哪里还有一艘战船。
“这……”不单是刘备,就连关羽、张飞,简雍、孙乾等人亦是为之动容。
“怎么可能?”魏延揉揉眼,愕然望着身旁文聘道,“方才明明……”
“唔!”文聘点点头,亦是一脸不解,不远徐庶凝神打量着四周,心中若有所思。
好一招奇术,虽说是障眼法,竟然可以骗过江哲……唔,若不是自己处得近,恐怕也瞧不出其中破绽来,不过,这究竟是什么呢?
皱眉想了片刻,诸葛亮还是不得而解,拱手说道,“无论如何,还是谢过陆太守恩情!”
“不必不必,”陆逊摇摇头,微笑说道,“对于可否骗过那位,在下不报有期望,若不是诸葛军师,呵呵,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好了,刘皇叔还是速速渡江,在下也要告辞了!”
“亮送送足下!”
“多谢!”
告别了刘备,诸葛亮与陆逊走往江边,一路上,不时有手持号角的江东兵加入,细细一算,不多不少,正好两百。
及至江边,诸葛亮发现隐蔽处藏有数艘小船,显然是陆逊等人船只。
“诸葛军师送到此处便可以了,在下告辞了!”
“唔……”望着陆逊麾下两百兵登船,诸葛亮犹豫说道,“敢问足下,方才那奇术是……”
只见陆逊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物,交给诸葛亮,随即登上小船,扬帆而去,口中大喊道,“诸葛先生,他日有缘再会!”
“啊!足下保重!”诸葛亮拱拱手,这才打量着手中之中,一望之下,心中却是一愣。
只见陆逊交与诸葛亮的,竟是些纸人、纸马、纸船……
“原来如此!”诸葛亮点点头,心下疑惑顿解。
虽说亦属障眼法,却并非幻术,江哲远远观望,又有薄雾相阻,哪里瞧得出其中破绽?
看来是错有错着啊,若不是被元直说动,勉强驱起几许薄雾,恐怕这陆逊便不会出手相助,即便是相助,亦不免被江哲看穿……
侥幸!侥幸!
如此看来,此人既会如此妙术,手中必有一册天书!
摇摇头,诸葛亮忽然听闻些许欢呼声,下意识望向江面,却见江上有支船队徐徐而来……
“总算是来了……”
而另外一方,被陆逊与诸葛亮‘联手’骗走的江哲,恐孙、刘两军趁势袭来,当即下令撤军。
途中走着走着,江哲却越发有些怀疑。
勒马停在道上,狐疑望着身后,江哲皱眉说道,“江东兵马不曾追来?”
“不曾!”身旁的赵云如实说道。
“奇怪……”江哲喃喃自语一句,忽然心中一动,扬鞭喝道,“原路返回!”
“什、什么?”曹军众将面面相觑,可是不敢违江哲将令,唯有再复赶到江边。
然而待曹军在此赶到江边时,此地早已是人去楼空,别说刘备等人,就连那十余万江东兵马亦是不见。
“奇怪……”这下,曹军将领们亦是有些诧异了,他们隐隐感觉有些有对劲。
在众将略带疑惑的目光中,江哲似乎瞧见了什么,翻身下马,从地上拾起一物,与方才陆逊交与诸葛亮的纸人一模一样。
反复观望着那一片纸人,江哲忽然心中想到什么,望着纸人摇头苦笑不已。
“司徒?”不明究竟的曹将们唤道。
“罢了,”随手将片纸人丢弃,江哲正色说道,“叫将士们就地设营,传战报于江陵,叫主公引大军至此,另外,传令荆州,叫蔡瑁移水师至此!”
“诺!”
“是!”众将纷纷领命。
望着已冉冉升至半空的旭日,江哲蹲在岸边,伸手抚了抚江水,自嘲一笑。
急功近利,妄图一战而定,终使赤壁之战不可免!
其罪在我,不在天时,亦不在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