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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三国之宅行天下txt下载     三国之宅行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章 江哲的优势!

    曹操最近在大肆调集兵马,从并、冀、徐、兖等地调集收编了四十万兵马,为的,就是一鼓作气,拿下荆州、江东,再转首对付张白骑以及偏处一地的益州,达成自己一统天下、平定乱世的夙愿。

    历经大起大落,以及至交袁绍、挚爱来莺儿的相继逝去,要说曹操眼下的追求,恐怕就只有问鼎天下了吧……不,应当是留名青史!

    不过调集兵马容易,筹集粮草就比较麻烦了,眼下曹操能征调的粮草,不外乎徐州、并州、青州三地而已,然而为防江东,徐州屯有重兵,是故粮草不能征调,并州张燕亦是要对付幽州,同理,剩下的,只有青州!

    从青州征粮运至豫州许都,路途何其遥远?不费个一两月,无法筹集足够的粮草,这是曹操眼下最感头疼的事。

    当江哲将他欲先去荆州的想法告诉曹操之时,曹操颇有些过意不去,虽然他原本就有这个想法,不过却是说不出口罢了。

    毕竟,江哲重病初愈,身体状况令曹操颇为担忧;另外,江哲往年一直随曹操南征北讨,与妻室儿女欢聚一堂的时日,几乎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要知道,江哲最大的追求,便是与其挚爱厮守,并非是什么率军征战天下。

    虽说荆州此时有荀攸在,不过在曹操眼中,荀攸虽掌大局,然而比起临阵用兵,恐怕就要逊江哲一筹了,毕竟,江哲历经战事无数,其中经验不是向来掌后勤的荀攸可比。

    曹操帐下谋士,荀彧掌内政,荀攸掌后勤,程昱掌刑法,江哲、郭嘉、戏志才,才是曹操帐下最善用兵的谋士,可如今戏志才陨落,郭嘉身有隐疾,可堪一用的,恐怕也只有大病初愈的江哲了……

    见向来疏懒,不喜理事,只喜与挚爱厮守的江哲,如今主动要求去荆州,曹操心中感动不已。

    曹操御下,不外乎恩威利诱,可是对于不恋权位的江哲,曹操能用的,恐怕只有相交之情了,对此,曹操在感动之余,很是钦佩江哲无欲无求的为人处事。

    要知道论名望,如今江哲的名望要远远高于曹操,倘若换成荀彧,曹操就不会如此不予戒心了,但是对于江哲……

    像江哲这类疏懒不恋权位之人,日后归处恐怕也只有隐居不问世事了,曹操何必防?又何须防?

    曹操心中或许还想着,江哲别那么无欲无求才好,毕竟像江哲这类王佐之才,就算是平定乱世之后,也是大有用处,不过……

    “做人不能贪得无厌呐……”曹操自嘲一笑,郑重对面前江哲说道,“去吧,守义,荆州之事,操便全权交付于你了!”

    “多谢孟德了,那哲便先且告辞了,家中还有事要处理一下!”

    “恩,守义且去!”曹操点点头,江哲拱拱手,转身告退。

    望着江哲步出书房,归自己府邸,曹操微叹之余,嘿嘿一笑。

    他若辞官,就拿他儿子顶杠,自己就不信了,儿子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做老子的却不出来相助……

    “十年内,一统天下!”四下无人的书房中,曹操喃喃自语说道。

    不知道曹操正在算计自己两个儿子的江哲,眼下正归了自家府邸,心中想着该如何对秀儿说,说关于乔薇的事,毕竟,这是他心中最后的顾虑了。

    江哲隐隐有种感觉,此次出征,或许有些日子无法回许都,至于究竟何事,他却无法算到,毕竟奇门遁甲也不是万能的。

    “秀儿?”江哲轻轻推开了秀儿屋门。

    “夫君,”屋内的秀儿见自家夫君前来,自然起身迎接,心中偷笑一声,柔声说道,“夫君又找妾身谈心耶?”

    “啊哈,”江哲有些尴尬了,话说这几日见秀儿的次数大大增多,两人单独相处的次数也是不少,只是嘛……

    江哲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啊……

    不过这次不同了……

    “为夫要离开一段时日……”

    “咦?”只见秀儿暗暗偷笑的脸庞一僵,抬头望了江哲一眼,低头幽幽说道,“这几日见曹(纯)将军上府频繁,妾身便知……却不想来得如此快……”

    微微一叹,将秀儿揽入怀中,江哲郑重说道,“若是此行荆州顺利,日后之事,就用不着为夫了,为夫可日夜陪伴你等身旁,秀儿、琰儿、贞儿,以及晟儿、睿儿、铃儿……”

    平复了一下心神,秀儿抬起头,玩味说道,“咦?夫君好似漏下了一人吧……”说着,掩嘴咯咯一笑。

    “啊……”

    “你呀!”修长的手指戳戳江哲胸口,秀儿没好气说道,“秀儿与夫君同枕五年,夫君的心思,岂能瞒得过秀儿?”说罢,她有些心怨地抬起头说道,“夫君何时学会瞒骗秀儿了,秀儿一直在等夫君对秀儿如实相告呢……”

    “这哪是瞒骗啊?只不过为夫不知如何对秀儿说嘛!”江哲就是再傻也明白秀儿话中含义了。

    “咯咯,”望着江哲讪笑的表情,秀儿咯咯一声,将脸贴在江哲胸口,静静说道,“夫君心意,秀儿明白的,对于乔家妹妹,妾身对她,倒有几分好感,只是琰儿妹妹不喜她……不过夫君放心,妾身会劝劝妹妹的,夫君征战在外,家中之事便莫要操心了,早日助曹公平定乱世,像夫君说的,功成身退……”

    “恩,”抱着秀儿,江哲轻声问道,“到时候秀儿想去哪?”

    “若是夫君不嫌麻烦的话,”秀儿犹豫一下,抬头恳求说道,“妾身想随夫君先去洛阳祭拜一下双亲,随后想去并州……唔,徐州也想去,上次去的时候,不曾去那草屋看看,眼下,或许已是残旧不堪了吧,田地,恐怕也荒芜了……”

    “秀儿……”紧紧搂着爱妻,江哲微笑说道,“那又什么,不是有为夫么?当初屋顶那个洞,还是为夫补的呢!”

    “咯咯,夫君说的是……”

    入夜江府家宴,乔家姐妹也在其中。

    席间,见秀儿友善地对自己一笑,聪慧的乔薇顿时明白了什么,回之以礼。

    糜贞与乔瑛坐在一处,笑嘻嘻得不知在说些什么,蔡琰望向乔薇的眼神,就有些复杂了。

    伴随着几个孩子、包括曹宪、甄宓、邓艾的玩闹声,整体来说,还是蛮和谐的嘛。

    “终于到了这一步了……”举着酒杯,江哲喃喃自语着。

    建安四年四月末,曹操命江哲为帅,赵云为先锋大将,曹纯为副将,率弓步兵两万,骑军七千,并三千虎豹骑出征荆州,荆州之事,江哲一人裁断。

    当日袁曹大战之后,曹操抽乌桓降军择优充入虎豹骑,冀州溃军择优充入陷阵营,满其编制。

    不过相对于纪律严明的陷阵营,用拳头说话的虎豹骑显然能更快叫乌桓降军认同,是故,虎豹骑虽整体实力下降,却可出击,陷阵营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再行出战了。

    是故,江哲用虎豹骑为前部,留陷阵营于许都。

    建安四年五月初,江哲率军赶往荆州,途中派人去宛城传信,却得报说大将曹仁率军二十万已往荆州而去,皱皱眉,江哲当即便下令急行。

    建安四年五月六日,江哲三万兵马人不卸甲、马不停蹄,于两日内赶至鹊尾坡,惊闻曹军连连挫败于新野城前,心中惊怒,当即入了曹营,喝来众将询问。

    既然江哲到了此地,三军上下自然由江哲统之,坐在帐内主位,江哲瞥了一眼帐下众将,重声喝道,“既然连接战败,为何不发战报至许都?”

    帐下众将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监军荀攸拱手说道,“守义,可容在下说句?”

    眼神盯着满头大汗不止的夏侯惇半响,江哲抬手微笑说道,“公达请讲!”

    不愧是守义啊……

    望了一言战战兢兢的众将,荀攸摇摇头暗笑一声,随即拱手正色说道,“在下以为,这几仗战败,非众位将军过失,乃新野城内、刘备帐下有高人相助!”

    “此话怎讲?”见荀攸为众将求情,江哲有些诧异。

    “夏侯将军……”荀攸笑眯眯地望着夏侯惇。

    夏侯惇意会,讪讪望了江哲一眼,抱拳沉声说道,“禀司徒,那日遵监军之令,大军分为两队,由末将先取新野,曹仁在此休养,待得末将攻克新野,再由曹仁复取下一城……”

    “步步为营之策啊……”江哲望了一眼荀攸,见他点点头,复转首对夏侯惇说道,“元让,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道来,休要隐瞒!”

    “诺!”见江哲唤自己表字,夏侯惇暗暗松了口气,抱拳沉声道,“那日末将率十万兵马取新野……”

    这该死的新野!那该死的刘备!

    可恶!

    “将军?”副将韩浩望着骂骂咧咧的夏侯惇,劝慰说道,“上次乃天助刘备,侥幸也!今日我等率大军至,刘备必然败亡!”

    “哼!”夏侯惇哼了哼,怒声喝道,“我要踏平新野,生擒那刘备小儿,方可泄我心中之恨!”说罢,他转身望了眼韩浩,皱眉道,“元嗣,你肩上伤势不碍事吧?”

    “多谢将军挂念,”韩浩动了动右臂,笑着说道,“皮外伤,不碍事的!”

    “唔!”歉意地望了他一眼,夏侯惇想起那阵大雾就心头火气。

    要不是那阵大雾,麾下弟兄岂会……等等!

    不过话说回来,那大雾实在是太过蹊跷,莫非真如史涣所言,乃妖术所致?

    “怎么可能!”夏侯惇摇摇头,自嘲一笑,还未等他笑罢,却见前部曹兵停止前进,顿时喝道,“为何不前?”

    这时,前方快马奔来一骑,抱拳禀告道,“将军,前方山坳发现刘备军踪迹!”

    “哦?”夏侯惇眼神一凛,恶狠狠说道,“还等什么,杀过去!”

    “这……”那名斥候犹豫一下,恭敬说道,“李典将军言,那支兵马有些诡异……”

    “诡异?”夏侯惇愣了愣,当即喝道,“待我前去看看!”

    说罢下令后军原地待命,夏侯惇带了韩浩并数十骑,赶到队前,见前部大将李典凝神望着不远处山坳,疑惑问道,“曼成,为何下令前军停止不前?”

    李典闻言转头一望,见是夏侯惇,遂抬手指着一处说道,“元让且看!”

    夏侯惇定睛一望,见不远处山坳上,刘备军分立两旁,一军掌红旗、一军掌青旗,摇红旗则青旗不动,摇青旗则红旗不动,令人匪夷所思。

    夏侯惇当下便望了望四周,却不曾发现有何利于埋伏之处,哂笑道,“刘备小儿耍得什么伎俩?”

    李典环抱双手,皱眉说道,“或许有诈!”

    “即便有诈,刘备区区数千人马,何足为惧?”夏侯惇冷笑一声,下令大军攻杀,而前军方才上前几步,山坳处刘备兵马红、青旗帜一并摇动、齐声呐喊,韩浩一见,急忙劝道,“将军,小心为上!”

    夏侯惇静静望着那两支兵马,心下暗暗称奇,当即便下令全军后撤一两里,静观其变。

    既然立下了军令状,夏侯惇自是异常谨慎,唯恐再败,然而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刘备军该摇旗的摇旗,该呐喊的呐喊,却是丝毫不变。

    狐疑地望着四周,夏侯惇忽然望见麾下将士脸上倦色,心中顿时明悟,大怒道,“此乃刘备无中生有之计,意在怠我大军锐气也!”说罢,便当即下令大军攻杀。

    见曹军大举上前,那两支刘备军早就不知逃往何处去了。

    李典、韩浩羞愧难当,低头默然不语。

    “该死的刘备小儿!”夏侯惇怒骂一句。

    被阻了两个时辰,夏侯惇引军再经博望坡时,正是夕阳西下之时,天色渐渐昏暗,乌云密布。

    这时,夏侯惇却有望见了两只摇青旗、红旗的刘备兵马,想起方才之事,心中大怒,当即便下令大军攻杀。

    刘备军急忙后撤,夏侯惇心怒不已,下令全军追击。

    而这时,韩浩眼尖,望见斜角杀来一路兵马,当即喊道,“将军,有伏兵!”

    “伏兵?”夏侯惇定睛一望,果然见到刘备、关羽、张飞三人率军从旁杀来,将曹军拦腰截断。

    “嘿,还真是好计策啊!”夏侯惇咬牙冷笑一声,当即喝道,“传我令,前军向后杀,后军向先杀,擒杀刘备者,官升三级,赏百金,不论生死!”

    纵横青、并两州的大将夏侯惇当机立断,下达指令。

    虽曹军锐气已泄,然十万之众却不是刘备区区些许兵马可挡,不到半柱香工夫,刘备便下令撤退,夏侯惇紧追不舍,追至博望坡。

    博望之左有山,名曰豫山;右有林,名曰安林,正值天色已晚,浓云密布,又无月色,夏侯惇只顾催军赶杀,赶到窄狭处,见两边都是芦苇,猝然一惊,心中暗道不妙,急忙下令撤军,而这时,山道火起,随着夜风,越燃越旺,刘备众军一道杀出,将夏侯惇杀得大败。

    幸好此时夏侯惇非是历史之中莽夫,不曾追至最狭窄处便猝然警觉,指挥兵马徐徐而退,后面李典与韩浩亦相继醒悟,率军后撤,致使刘备未尽全功。

    不过就算如此,夏侯惇十万兵马亦折了一、两停有余,望着面前熊熊燃起的大火,又兼将士疲倦、士气已泄,最重要的是,夏侯惇在率令麾下将士后撤时,粮草辎重却是无法顾及,皆毁于大火之中。

    是故,夏侯惇不得已之下,唯有下令撤军,再做处置。

    ……

    “火烧博望……”听着帐下夏侯惇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说出,江哲听得直皱眉,只要是后世人都明白,火烧博望代表着什么,那可是诸葛亮出山的第一计啊!

    没了赵云诈降,却用青、红二旗两次迷惑夏侯惇,前者叫他以为刘备技穷,拖延时间,后者故意叫刘备伏兵,以安夏侯惇之心,重点,仍在博望坡……

    莫非诸葛亮当真投了刘备?

    早前闻此人之名而色变的江哲,如今面色便是丝毫未变,如曹操相似,眼下的江哲,心态已不复当日。

    就算是诸葛亮,那又如何?

    诸葛亮并非神祗,仍然是人,既然是人,自己又何必畏惧?谨慎处之便可,只要自己用计得当,要对付刘备、诸葛亮,眼下是机会多多啊……

    火烧新野……

    长坂坡……

    可是,唉!

    诸葛亮投了刘备,不是也在自己意料之中么?又何必叹息,自己不就是为对付诸葛亮,而将那两人带来么……

    “兵者,诡道也!看来刘备帐下有高士相助啊,深悉虚实用兵之道……”荀攸之旁,贾诩笑眯眯说道。

    “贾大人所言极是!”贾诩身旁,司马懿轻颔其首。

    望了一眼贾诩、司马懿,江哲暗暗说道,诸葛亮,虽说有些不公平,不过……且试试你能否在我眼皮底下逃至江夏,联合东吴,以及那所谓的‘赤壁’之战!

    见江哲默然不语,荀攸还倒是他在想如何处置夏侯惇,遂开口说道,“守义,夏侯将军虽受挫,不过亦除了刘备不少兵马,眼下刘备,或许仅有一、两千之众,败局已定,而夏侯将军,仍有取新野之力,只是苦于粮草辎重被毁,是故撤军,不妨叫夏侯将军再去一次……”

    感激地望了一眼荀攸,夏侯惇叩地抱拳说道,“末将立下军令状,战败本该斩首,然末将心中不忿,望司徒叫末将攻下新野,再做处置!”

    “司徒!”李典出列抱拳求情道,“夏侯将军兵败,末将亦是同罪,望司徒允许我等攻下新野,再做处置!”

    “司徒,”曹仁亦出列劝道,“眼下正用人之际,元让乃大将之才,一时不慎才中那徐元直诡计,末将请求司徒开恩,允他戴罪立功!”

    随后,赵云、曹纯、乐进等将皆为夏侯惇求情。

    望着夏侯惇抬眼偷偷望着自己,江哲感觉有些头痛,学什么不好,学人立军令状?眼下你叫我怎么开恩?

    江哲深知,一旦开了先例,那日后可就麻烦了!

    见江哲望着夏侯惇久久不言,荀攸皱皱眉,忽然想起一事,拱手说道,“守义,夏侯将军曾立下军令状,言五日之内,可攻下新野城,如今,曾有一日,要待明日日落时分,方才可将夏侯将军问罪,守义以为否?”

    还有这回事?江哲心下好笑不已,不过既然荀攸为自己找了台阶下,自己自然乐得如此,毕竟那家伙……

    “起来!”江哲皱眉喝道,“且留项上头颅一日!”

    “是是!”夏侯惇如释重担,耷拉着脑袋站起,站于一旁,众将会心一笑,各自归列。

    “若是明日攻不下新野,就拿你脑袋祭旗!”

    明日日落之前攻下新野,那还不简单?江哲明显想包庇那莽夫,还说什么执法严明……司马懿暗暗撇嘴。

    “那若是明日攻下新野呢……”夏侯惇讪讪接口道。

    荀攸暗暗怪夏侯惇多嘴,望了一眼江哲,却见他冷笑喝道,“当初见你在青州,还倒你有些长进……即便是攻下新野,你罪亦不可恕,战死多少将士,你就给我抄多少份《六韬》!”

    哟!将近两万份呐……司马懿饶有兴致地望向夏侯惇,却见此人一脸呆滞,喃喃说道,“末将有生之年,恐怕也抄不完啊……”

    “咳!”强忍着笑,荀攸拱手说道,“守义,眼下刘备兵马不多,不足为虑,反倒是荆州襄阳,传闻蔡瑁把持荆襄兵马二十万,若是他与刘备联合,甚是棘手,在下的意思是,不妨封其官爵……”

    好一个封其官爵!司马懿哂笑一声,暗暗心道,看来自己杀了刘协,反而是助长了曹操野心,想不到曹操竟能走到这一步……倘若没了江哲,曹操能走到何等地步?

    司马懿自是明白,众曹将口中说的那阵大雾,十有八九便是有人驱六丁六甲奇术所致,也就是说,天卷上策《六丁六甲》在刘备帐下谋士手中!

    可恨呐,两本天卷天书,我竟一本也得不到……啧!

    不过嘛,眼下倒正是时机,若是江哲败亡,我便趁机取《奇门遁甲》,若是那人败亡……唔!先得打探打探,究竟是何人掌此天书!

    望着江哲在那发号施令,司马懿感觉自己有些热血沸腾,不需两本,一本即可……一本即可!

    次日,江哲率二十万兵马南下新野,令夏侯惇为先锋大将,赵云为前军大将,曹仁、乐进为左右两翼大将,李典、荀攸统后军,江哲自掌中军,浩浩荡荡杀赴新野!

    得闻探马来报,曹军大举杀来,而且是二十万兵马,刘备等人皆为之动容。

    军师诸葛亮轻摇羽扇,喃喃说道,“曹军新败,士气大降,理当休养一二日才是……不可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谋士徐庶亦附和笑道,“不过孔明心中不是早有定夺么?既然曹军要取新野,我等便将新野拱手相让咯!”

    糜竺、简雍、孙乾等人皆笑,不过诸葛亮仍有几分顾虑,摇着羽扇皱眉不语。

    主位之上,刘备轻叹道,“为败曹军,牵连新野百姓,我心甚愧!”

    徐庶沉默一下,拱手说道,“事急从权,不得不如此也,新野百姓,在下与孔明已徐徐迁往樊城,樊城守将与刘琦公子有旧,不忿蔡瑁所为,我等可暂投之,说服此人共投江陵,可保无事……可叹蔡瑁不智,否则定可将曹军阻挡于外!”

    “事已至此,何必再说!”诸葛亮淡淡说道,“主公,曹军既来,我等当有所安排!”

    “唔!”

    见刘备点头,诸葛亮当即便分派众将,不过心中不安,却是越来越强烈……

    ……

    时日日落时分,曹军攻下了新野……唔,应该说是进驻了新野!

    因为此刻新野城内,寂静一片,连半个人影都没,更别说什么刘备兵马了。

    见此,夏侯惇大笑道,“此是刘备势孤计穷,故尽带百姓逃窜去了,贩履小儿,不过如此!”

    曹仁郎笑道,“元让,你项上吃饭家伙,可是保住了!”

    众将望向夏侯惇,却见他黯然叹道,“性命是保住了,不过……”

    “两万份《六韬》哟!”曹纯笑嘻嘻地掀着夏侯惇老底,众将哄笑不已,惹得夏侯惇面色涨红,恨不得取剑砍了那个多嘴的家伙。

    闹过之后,众将正欲命麾下将士埋锅造饭,却见江哲走了过来,曹仁上前恭敬唤道,“司徒不妨去歇息一二,待将士造饭毕,末将再行唤醒司徒……”

    “不必了!”江哲淡淡回绝,指着夏侯惇说道,“夏侯惇听命,命你率麾下本部兵马,前去白河上游!但凡看到刘备兵马,杀!”

    夏侯惇愣了愣,面上笑意顿时一收,紧声应道,“诺!末将遵命!”

    众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曹仁、曹纯、李典、乐进!”

    “末将在!”四将抱拳应道。

    “率你等本部兵马,各司其职,巡视城中,但凡搜到刘备军士,杀!”

    四将心中一凛,抱拳应命。

    “赵云!”

    “末将在!”

    “命你掌三千骑军隐于城内,若是外面刘备兵马杀至,你便杀出!休要再放……咳!就这样!”

    “诺!”赵云抱拳应命。

    “呵呵,”站立在一旁的司马懿,听着江哲发号施令,微微一笑。

    自取死路啊,刘玄德……

    ……

    及至夜深,忽然狂风大作,群星隐觅。

    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数十名刘备军尸首,曹仁对身旁副将史涣点点头。

    史涣会意,低声吩咐道,“点火!”

    身旁众曹军将几处屋子点燃,但若是看得仔细些,便不难发现,这几处草木房子旁边建筑,早已被曹仁拆除。

    而后,新野城内相继火起,随着狂风,越燃越旺……

    ……

    “计成矣!”新野城外某一处高坡,徐庶抚掌大笑。

    然而在他身旁,诸葛亮的面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曹操将败矣,孔明为何闷闷不乐?”见诸葛亮默然望着新野城中大火,徐庶不解说道。

    “不对!不对!”诸葛亮摇摇头,凝神望着新野方向说道,“我等计谋被看破了……”

    “什么?”徐庶面色大变,转首凝视新野方向,听着被风带至的曹军的惊呼声,不解说道,“曹军哪里看破了?此刻城内已乱成一团,正是破敌之大好时机啊!”

    “元直且看那火!”诸葛亮皱眉沉声说道,“从方才起,一直是徐徐扩散,在如此狂风之下,直到如今,亦不曾波及全城……”

    “唔?”经诸葛亮一点拨,徐庶定睛一望,果然如诸葛亮所言,心下惊疑说道,“不想曹军之中亦有名士……”

    “名士……”诸葛亮喃喃念叨一句,心中忽然闪过一人名字,当即大惊道,“元直,速速传令主公与众将撤退!”

    “唔!”徐庶点点头,拨马奔下高坡,前去传令去了。

    皱眉望着那新野城,诸葛亮微微吐了口气。

    看来只有你了,江哲……依能激励起曹军士气,再复取新野,又能看破我计策……

    唉!荆州乃重地,曹操不可能不遣得力谋士至此……太大意了!

    ……

    新野东城门!

    有些好笑地望着麾下曹军在那厮声大喊,曹纯与赵云率本部兵马仅仅贴着城内城墙,静静听着外面动静。

    “子和!”赵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明白!”曹纯点点头,右手扬了扬,随即故作惊慌,带着麾下兵马冲入东门处,瞥见东门外刘备军杀来,装作惊呼道,“敌军,敌人杀来了!”

    城内赵云当即意会,三千轻骑翻身上马,只等赵云一声令下。

    闭目静听着城外动静,赵云虎目一睁,重喝道,“杀!”

    当即,三千轻骑杀出东门,刘备军还不曾反应过来,便被杀个大败。

    “老张我就知道那厮靠不住!”随着一声怒骂,一将拍马杀来,赵云只听脑后一阵恶风袭来,取枪便挡。

    “锵!”

    “来将通……子龙?”那将喝了半句,却是愣了愣。

    “张翼德!”赵云淡淡望着眼前那将,持枪沉声说道,“赵某今日奉司徒之命在此,小心了!”说罢,使出浑身解数,将张飞罩在枪影之中。

    啧!出手还真是不留情面啊,这家伙!张飞心中暗暗附议一句,见麾下兵马被曹军杀得大败,不敢恋战,下令撤军,拨马便走,赵云率军紧追不舍,直直追过白河,却见张飞引数百残军立于河中,大笑道,“子龙,老张劝你还是撤军的好……”

    “哼!”赵云淡淡一笑,望了一眼白河上游,右手一挥,顿时身后骑、步士卒取弓弩在手,张飞脸上笑意顿时一僵,急喝一声,“走!”

    “射箭!”赵云一声令下,身后曹军箭如雨发,转眼之间,张飞身旁数百兵马,便倒了大半。

    二哥究竟怎得?张飞不及细想,见麾下将士伤亡殆尽,唯有孤身一人,投刘备去了。

    他自然不会知道,白河上流,关羽也遇到了麻烦……

    望着立马持枪,站在自己面前的曹将,以及他麾下曹军,关羽微微一叹,虎目一睁,重声喝道,“来吧!夏侯元让!”

    “喔!”

    ……

    及至天明,曹军众将四下搜差刘备等人无果,相继归新野,而此时新野大火,早已被曹军扑灭,毕竟新野如今屯有二十万大军,万一波及全城,那可就自食恶果了……

    一见众将归来,江哲便问,“可曾擒杀刘备?”

    众将相视一眼,摇摇头。

    江哲又问,“可曾擒杀刘备帐下文武?”

    众将再度摇头,称除了见过关羽、张飞外,其余等人,一概不曾见到。

    这下江哲便有些诧异了,身旁贾诩提示说道,“或许是城中火势,露出了破绽……”

    江哲苦笑着摇摇头,总不能为刘备等人,当真将新野焚了吧?

    “罢了罢了,传令众军,休整一日,南下荆襄!”

    “是!”众将抱歉应道。

    若是猜得不错,刘备应该是去了樊城……

    长坂坡!

第五章 江哲的优势!(二)

    樊城,坐落在荆州腹地,倘若南阳乃荆州门户,那么樊城,自然便是襄阳门户。

    丹水、浙水、淯水、汉水在此处汇合一处,称之为襄江,在交通极为不便的汉末,樊城与襄阳一样,作为荆州水利最为便捷的城市,实乃是荆州重城。

    樊城与襄阳隔江而对,自荆州刺史刘表将首府移往襄阳之后,樊城一荣俱荣,成为当时难得一见的商贸城镇。

    为守襄阳,樊城屯有重兵,守将王宏乃昔日荆州大将王威之侄,与其叔父同样是忠义之士,与刘表长子刘琦素有交情,不过与其叔父不同的是,他与蔡瑁的关系也是不错。

    建安四年五月初,同江哲猜的一般,刘备一行人确确实实逃往了樊城……

    虽说刘备平生大小战败不计其数,眼下也不是他最为窘迫之时,不过就算如此,刘备此刻也是惨淡不已。

    随行军士不过寥寥两、三百,满脸疲倦,风尘仆仆,使人一看便知:刘备遭逢惨败!

    对此,王宏不感意外,想来以刘备区区数千人马,如何能对付二十万曹军?不过叫他犯难的是,蔡瑁似乎也算到刘备会投樊城,是故遣人叫王宏暗中除之……

    樊城屯有马军两千、步兵一万千、弓兵八千,合计两万人马,要对付区区一个刘备,显然是轻松之极。

    然而王宏却仍是筹措不已,当日其叔父王威出兵失利,被曹军大败,刘表震怒,若不是刘琦求情,王威恐怕早已被斩首祭旗。

    虽说王威仍被罢免一切军职,闲赋在襄阳城中,不过总是留了一条性命在,感刘琦之恩,王威数次书信至其侄儿王宏处,是故,如今王宏深深犯难。

    杀刘备,则坏了公子刘琦交情,辜负了他当日援手之恩;不杀刘备,则恶了蔡瑁……

    难呐!

    王宏心中暗叹一声,凝神望着站在面前的文人,徐庶、徐元直,忽而开口问道,“刘皇叔眼下身在何处?”

    徐庶拱拱手,恭敬说道,“启禀将军,我主眼下已在樊城城外,只是顾及与将军不曾见过,不敢造次,是故先且遣在下前来,若是将军不愿收留,我主便临归他处,不叫将军为难……”

    “……”王宏皱皱眉,深深望了徐庶一眼,淡淡说道,“刘皇叔欲归何处?”

    徐庶摇头苦笑一声,拱手正色说道,“眼下事态危急,曹军大举来犯,荆州怕有一番劫难,我主孤身抗曹不幸反为曹军所败……我主与刘琦公子有旧,听闻公子身在江陵、江夏,是故欲投之,看看是否能挡曹军为祸荆州!”

    王宏眼眉一挑,淡笑说道,“我樊城虽有两万兵马,仍不是二十万曹军对手,然而襄阳屯有兵马二十万,可与曹军一战,不知刘皇叔为何投樊城,却不投襄阳?”

    “将军难道不知其中究竟么?”徐庶呵呵一笑,苦笑说道,“若是能投襄阳,我主又何必长途跋涉,远去江陵呢?在此处与曹军一战,岂不是更好?”

    王宏面色微变,望着徐庶默然不语。

    “看将军似乎有心事?”徐庶淡笑说道。

    “何以得知?”

    “樊城距襄阳颇近,将军又与蔡瑁有交情,眼下,在下自思将军已得蔡瑁传令,欲害我主,然否?”

    王宏面色猛变,缓缓站起,抬手沉声喝道,“你说的不错,本将军昨日便接到蔡瑁将军传令,但凡刘备一干人等,杀无赦!左右刀斧手何在?”

    正说着,埋伏在外的刀斧手涌入堂中,将徐庶团团围住。

    “徐元直,可有遗言要交代?”王宏抬着右手,迟疑问道,只要他右手一落,恐怕数十刀斧手眼转之间便会将徐庶砍成肉酱。

    “哈哈哈!”徐庶大笑三声,面色不变,望着王宏揶揄说道,“将军要杀变杀,在下既然敢来,自然舍得这条性命,在下与主公早有约定,叫我主于城外山间藏身,若是一个时辰之内,在下不曾回去复命,我主便投他处……左右刀斧手为何还不下手?”

    “……”深深望了徐庶一眼,王宏高举的手缓缓落下,在徐庶悠然自得中,王宏挥挥手淡淡说道,“我不欲坏先生性命,不过请先生在此待一个时辰了!带下去!”

    “诺!”数十刀斧手一声应喝。

    “且慢!”徐庶大喝一声,正色说道,“将军且容在下再说一句!”

    王宏皱皱眉,抬手说道,“说!”

    “将军可知我主为何要投樊城?明知将军与蔡瑁交情不浅……”

    “为何?”

    徐庶拱拱手,微微一笑说道,“乃是刘琦公子素称将军仁义!今荆州蒙难,蔡瑁拥兵自重,意图不明,或有投曹之心,背主求荣,深为人所不齿!将军亦欲效仿耶?”说着,徐庶一挥衣袖,朝外走去。

    “等等!”王宏面色微变,皱眉喝住徐庶道,“你方才说什么?蔡瑁欲投曹?”

    “将军以为呢?”徐庶转过身来,哂笑说道,“曹军大举来犯,蔡瑁却调兵入襄阳,不发一兵,将荆州何处拱手让与曹军,意欲何为……将军认为在下所言,有无根据?”

    王宏默然不语。

    一炷香之后,王宏与徐庶向樊城东城门走去,期间,王宏低声问道,“蔡瑁当真欲投曹操?”

    徐庶嘿嘿一笑,摇头说道,“在下不知!”

    “你!”王宏皱皱眉,疑惑说道,“方才你不是说蔡瑁拥兵自重,或有投曹之心么?”

    徐庶耸耸肩,嬉笑说道,“此乃在下心中所思,却无丝毫证据,是故不能断定蔡瑁投曹!”

    王宏为之气结,正欲说话,却见徐庶指着远处说道,“将军且看,城门下的便是我主刘玄德!”

    “什么?”王宏愣了愣,望着徐庶诧异说道,“你不是说刘皇叔藏身于城外山间么?”

    “哦?在下说了么?”徐庶有些‘莫名其妙’。

    “……”王宏重哼一声,却见徐庶笑着说道,“我主既然来投将军,自然是信得过将军为人,何许有此一举?”

    徐庶的话,自然叫王宏心中很是受用。

    两人走上前,徐庶抬手介绍道,“主公,这位便是樊城太守、刘琦公子厚交王宏将军,王宏将军,这位便是我主,刘玄德!”

    还没等刘备开口,王宏抬手说道,“此地人多嘴杂,不便详谈,不妨到我府邸商谈,刘皇叔请!”说罢,他望了一眼刘备,哂笑说道,“却不知刘皇叔可是信得过末将?”

    “王将军说的哪里话,”刘备拱拱手,苦笑说道,“刘备微末之人,将军若要杀刘备,一刀一枪足以,何必屈身前来此地,将军请!”

    王宏淡淡一笑,也不说话,领着刘备等人来到城中自家府邸。

    请主公一行人在堂中坐下,叫府上下人奉茶,王宏喝退下人,抱拳说道,“刘皇叔之器量,末将甚感佩服,不瞒皇叔,蔡瑁昨日曾传令于末将,若是刘皇叔来投,便趁机将皇叔除去……”

    话音刚落,却见刘备下手那黑脸汉子怒声喝道,“蔡瑁那厮好是可恨!气煞老张也!”

    “翼德!”刘备轻斥一声,见王宏有些愕然,拱手解释道,“此乃刘备三弟,张翼德,性子莽撞,将军勿怪……”说着,刘备指着诸葛亮、关羽等人一一介绍。

    “哦!”王宏点点头,抱拳说道,“王宏见过诸位!”

    两方介绍毕,听刘备将蔡瑁所言以及来日见闻一一说出,王宏沉思说道,“如此看来,蔡瑁或有投曹之心,曹军势大,樊城恐不能保,听闻皇叔欲投江陵刘琦公子?”

    “正是!”刘备点点头微叹一声,苦笑说道,“备不才,却仍想与曹军一教高下,一则保荆州百姓,二则偿景升当日收留之情……”

    “皇叔高义!”王宏抱抱拳,正色说道,“从樊城至江陵,路途遥远,不过若是走水路,三日之内便到,末将待会便为皇叔制备几只快船,皇叔与诸位待用饭之后,当即启程,顺襄江而下……”

    “多谢将军!”刘备起身道了一谢,正欲说话,却见堂外匆匆跑入一名校尉,对王宏抱拳一礼说道,“将军,大事不妙!”

    “何事?”王宏皱眉问道,却见那校尉狐疑地望了一眼刘备等人,闭口不言。

    “哦,”刘备醒悟,正要起身,却王宏挥手说道,“不必讳言,刘皇叔不是外人,你且就实说!”

    “诺!”那校尉一点头,抱拳说道,“方才斥候来报,樊城北面三十里处,发现曹军踪迹!”

    “什么?”王宏面色大变,震惊地望了一眼刘备,惊声说道,“刘皇叔乃是何时从新野撤军?”

    “三日前罢了,”刘备亦是为之动容,喃喃说道,“途中我等亦不曾多加歇息,二十万曹军呐,何其神速也!”

    王宏急得有些六神无主,皱眉喝道,“再探!另外遣人去襄阳求援,我樊城区区两万兵,如何是二十万曹军敌手!”

    “诺!”那校尉抱拳应命,欲退时却又被王宏喝住,“再着人备快船数艘,不得有误,速去!”

    “诺!”

    “王将军!”刘备方才开口,便被王宏打断,“刘皇叔,看来末将无暇为皇叔设宴接风了,诸位暂且歇息一下,待快船备妥,皇叔便顺江而下,三日之内可至江陵!”

    “将军此言差矣,眼下曹军已近樊城,刘备如何能孤身而逃,王将军,备虽不才,然我两位兄弟,皆万人敌,帐下军师,亦是王佐之才,愿助将军保樊城不失!”

    “王佐之才……”刘备话音刚落,张飞端着酒盏瞥了诸葛亮一眼,冷笑道,“某人还说什么‘前几日叫夏侯惇吃了一记火攻,如今再叫曹军吃我一记火攻’,好嘛,结果反被曹军设计,要不是老张我逃得快,早被子龙那家伙挑了头颅去……”

    闻言,关羽亦感心有戚戚,微微一叹,暗暗说道,夏侯元让那厮,武艺渐长啊……

    “三弟!”刘备重呵一声,皱眉责怪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军师乃王佐之才,不得怠慢!那日若不是军师看破曹军布局,为兄岂还能坐在此处?”说着,他摸摸下巴,狐疑说道,“观军师连番用计,备自思看不破军师计谋,不想曹军竟然将计就计……唔,曹军之中必有高人相助啊!”

    想起此事,诸葛亮亦有些尴尬,微叹一声,摇头说道,“主公不必为亮掩饰,败就是败,不过……”

    “嘿!”张飞略带讥讽地望了一眼诸葛亮,低声嘀咕道,“装模作样!”

    诸葛亮面色顿时一僵,见此徐庶为他解围说道,“三将军,孔明确有经天纬地之才,世间难有匹敌者,能看破孔明计谋的,曹操帐下,也仅有寥寥数人,三将军可知是何人?”

    “我如何知道?”张飞哂笑一声,顾自饮酒。

    相比于张飞的无所谓,刘备显然就有些凝重了,暗忖一下,迟疑说道,“先生既如此说,必有深意……”

    简雍捻了捻胡须,转而惊呼道,“莫非是……”

    “二十万大军,三日内从新野至樊城,何等统御?”诸葛亮轻摇羽扇,淡淡说道,“既可看破亮之计策,又深明兵贵神速……此等深谋,此等行军,恐怕曹操帐下也仅有那一人了……”

    缓缓睁开双目,关羽凝重说道,“唯有江司徒!”

    “江司徒?”王宏愣了愣,惊异说道,“莫非是曹操帐下谋士江哲、江守义?”

    “唉,恐怕唯有此人了!”把玩着手中酒盏,徐庶苦笑说道,“看来曹操对荆州势在必得,竟遣此等人物来荆州,此人甚是棘手啊,远在二十万曹军之上!”

    诸葛亮望了一眼徐庶,他自然明白徐庶口中的棘手是何等含义,江哲原本就是善于用兵,远谋之人,又兼有奇书《奇门遁甲》,那是何等的棘手?

    就连张飞也不再责难诸葛亮,低头闷声喝酒。

    “不想竟是司徒亲至,”刘备摇摇头,仰头叹道,“看来樊城恐怕难保……”说着,他转身对王宏说道,“王将军若是不予降曹,不若与我等一同归江陵如何?”

    “归江陵?”王宏愣了愣,皱眉摇头说道,“末将既然奉命守樊城,自然不能懈怠,况且,樊城十余万,末将亦不能弃之不顾……”

    “唔……”刘备点点头,沉默不语。

    而与此同时,樊城北面三十里处,曹军正准备扎营。

    在新野休整一日之后,二十万曹军急行两日,赶到樊城,显然江哲是不想给刘备以及荆州军应变的机会。

    还有,恐怕便是江哲打定主意,要将刘备一行人永远留在荆州了……

    与江哲站在一处高坡,见他神色有些低落,荀攸不解说道,“守义是在担忧荆州战事?”

    江哲轻笑着摇摇头,在这个汉末,恐怕不会有人能明白江哲如今的心情。

    要知道在后世,卧龙诸葛亮原本就是江哲崇拜的偶像,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更是叫江哲惊敬佩万分,然而眼下,江哲不得不亲手将此人除去……连带着刘备、关羽、张飞等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

    所谓平定乱世的背后,那是黄沙铄骨、尸骸遍地……

    荀攸下去处理安营之事了,留在江哲身旁的,唯有贾诩与司马懿二人。

    对于江哲为何将自己带来荆州,贾诩与司马懿都有些摸不着头绪,在二人眼中,江哲统二十万曹军取荆州,不过是时日多少罢了,别说刘备,就算是荆州,恐怕也难挡江哲锋芒……

    眯眼望向南面,江哲微叹说道,“前边,便是樊城了吧?”

    司马懿有些不明所以地望了一眼江哲,却见贾诩拱手说道,“是的,司徒,樊城乃襄阳门户,身居要地,城固兵锐,若要取襄阳,则必先取樊城!听闻樊城守将王宏,手掌两万兵马守此城,若是此人固守不出,倒也是个麻烦!”

    “嘿!”见贾诩这么说,司马懿笑道,“大人此言差矣,我军兵马,十倍于樊城,或围或攻,单凭司徒一念之间,何来麻烦之说?若要说麻烦,与樊城隔江的襄阳,屯兵二十万,意图不明,那才叫麻烦!”

    “襄阳?”贾诩瞥了一眼司马懿,哂笑说道,“恰恰相反,襄阳……嘿!”

    在司马懿皱眉暗思贾诩之言时,江哲微叹说道,“文和是说,蔡瑁有投诚之心么?”

    “啊!”贾诩愣了愣,深感江哲心思机敏,拱手恭敬说道,“启禀司徒,此乃门下武断之思,我军二十万大军取荆州,按理说蔡瑁应当发兵才是,然而直至今日,我军不曾遇到任何阻拦之兵,除去刘备那数千兵马之外,我等兵克数城,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不合常理!

    若非是蔡瑁示敌以弱,诱我军深入荆州腹地,那么……便是蔡瑁有投诚之心!司徒既然欲取樊城,不若在取城时亮出旗号,敲山震虎,静观襄阳动静,探探蔡瑁心意!司徒意下如何?”

    “亮出旗号?”江哲皱皱眉,暗忖半响,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

    事到如今,就算亮出旗号,也无大碍,刘备、诸葛亮,若是猜得不错的话,刘备应该是投江陵刘琦,以便与江东孙策联合……

    希望刘备莫要眼下便投益州……一切按着历史走向行事,那么……

    天下早日大定,自己也早日可以脱身陪伴妻儿了!

    诸葛孔明……

    建安四年五月九日,二十万曹军兵临樊城,在樊城北面三十里处扎营,其后,江哲令曹仁率五万兵马取樊城,虽说是取,不过江哲本意,却是想试探试探荆州意图,以及刘备等人意图。

    行军途中,赵云、曹纯不时率轻骑以及虎豹骑四下搜查,却不曾探到刘备等人踪迹,但是江哲敢肯定,刘备此刻必在樊城之中。

    攻城,向来为江哲所不喜,无他,不过是死伤太重罢了,正因如此,江哲才想将刘备等人逼出樊城,比起城墙坚固的樊城,野外,不是容易对付刘备么?比如说……长坂坡!

    奉江哲将令,曹仁、李典、乐进三人当即便提兵至樊城,五万曹军在城下排开阵势,致使城内人心惶惶。

    曹军阵前,黑底白字的‘江’字大旗迎风招展,更令城上刘备、关羽、张飞、徐庶等人脸上多了一抹忧愁。

    “果真是那人掌军……”徐庶苦笑着摇摇头。

    听闻徐庶之言,刘备心中亦是惆怅不已,正要说话,却见曹仁在下喊道,“刘备,我知你在城上,出来回话!”

    “主公不可!”徐庶见刘备欲上前,急忙劝阻说道,“曹仁前来,意图不过是为探主公是否在樊城,若是主公此刻出面,江哲当即必统大军至矣!”

    “这……”刘备有些犯难,正犹豫间,身旁王宏大步上前,手扶城墙大声喝道,“我乃樊城守将王宏,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莫非刘备不曾来至樊城?

    曹仁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微思一下,大声喊道,“我乃曹丞相帐下大将曹仁,王宏,天兵至矣,何不早降?”

    “荒谬!”城上王宏大声喝道,“你主曹操趁我荆州大丧之际,引军来犯,实属不仁,何为天军耶?本将军奉命守此城以防宵小,岂能容你在城下耀武扬威?”

    “哈哈哈!”曹仁闻言哈哈大笑,指着王宏说道,“本将军自在此恭候,若是你有胆量,便出城与我一战!若是无胆,便龟缩城中,不过嘛……我且奉劝你一句,此刻投降,本将军可保你平安,倘若冥顽不灵,待他日城破之时,哼!”

    “放肆!”城上王宏勃然大怒,正欲提兵出战,却被徐庶劝阻。

    “将军,曹军势大,我等不可出战,只易固守以待时机,望将军三思!”

    王宏听罢,暗暗深思一下,正欲说话,却听城下曹仁喊道,“王宏,本将军已布下一阵,你若有胆,便下城提兵前来,眼下我五万大军你亦俱之如虎,岂能挡我二十万大军,劝你速速投降,可留你一条小命!”

    “区区五万乌合之众,何足挂齿!”城上王宏大怒,怒声喝道,“待我提兵前来战你!”然而回应王宏的,却只有曹仁的哈哈大笑。

    “真该死!”怒骂一句,王宏正欲下城,却被徐庶劝阻,摇头说道,“将军稍安勿躁,且叫在下瞧瞧曹仁阵法,或许可助将军一臂之力!”

    “喔?”王宏一听,欣喜问道,“如此,还请先生指点!”

    徐庶谦逊一礼,上前几步,静静望着城下曹军,足足瞧了半柱香工夫,方才开口说道,“竟不想曹仁竟懂此等阵法?”

    听徐庶这么一说,王宏原本有些焦躁的面色顿时平复下来,抱拳恭敬说道,“如何破阵,望先生指点一二……”

    点点头,徐庶正色说道,“此乃八门金锁阵也,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

    惊、开。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们而人则亡……不想曹仁竟懂此阵,嘿!

    要破此阵,必要遣一员大将,从东南角上生门击人,往正西景门而出,其阵必乱。”

    “多谢先生!”王宏闻言大喜,下城提兵出战。

    而城下曹仁,见樊城城门徐徐打开,王宏身披挂甲出战,哂笑着一摇令旗。

    城上刘备见王宏提兵杀入曹仁阵中,回身对徐庶说道,“元直亦明阵法耶?”

    徐庶拱手谦逊说道,“略懂而已,在下所学甚杂,阵法亦有触及,却不甚精通,依在下之见,曹仁阵法,或许是学自江司徒……”

    回想起当初汜水关江哲布下的‘八门炎遁阵’,刘备心有戚戚,点头说道,“司徒乃名士,若是早生二十年,恐怕天下不会沦落到此,可惜眼下他投身曹操,明珠暗投,实为可惜!”

    轻轻抚着墙垛,徐庶微叹说道,“当初与江哲一见,在下亦惊为天人,此人眼神好似能看透人心……江哲引军到此,或许是算到主公欲投樊城,是故急行而来,叫我等不及应变,在下有种感觉很是不安,主公,未免夜长梦多,我等还是速速归江陵去!”

    “元直所言差矣!”刘备摇摇头,正色说道,“若是不知曹军将至,那还倒罢了,既然已知曹军兵临,备如何能丢下一路随我等而来的百姓?”

    “主公多虑了,”徐庶微叹一声,凝神说道,“一者,眼下我等无力他顾,自保仍有不及,主公如何保樊城?再者,曹军虽凶暴,然江哲乃仁厚之士,必不会苛待樊城百姓,反而言之,若是江哲擒得主公,此次,江哲恐怕不会再留情了……”

    “唔,”刘备仰头,回忆着当初与江哲杯酒诀别,点头说道,“确实,司徒恐怕是已下杀心、非除我等不可了……唉!若是蔡瑁愿与我等联手,或许可挡司徒大军!”

    刘备话音刚落,诸葛亮走上城来,听闻其主之言,淡淡说道,“主公勿虑,江陵兵马,亦足以挡江哲兵马!”

    “唔?”徐庶一转身,望见来人,笑着说道,“孔明来了!”

    点点头,诸葛亮走上前,忽然听闻城下嘈杂,转头一望,皱眉说道,“曹军势大,我等只易固守,为何出战?”

    徐庶乃将曹仁在城外搦战之事一一告知诸葛亮,却见他面色愈加凝重,疑惑问道,“孔明,

    若是惧战不出,曹军势必趁势取城,当是要挫挫曹军锐气,不知有何不妥?”

    “元直所言虽无不妥,不过……”深深望着城外曹军阵势,诸葛亮皱眉说道,“元直看差了,此阵非是一般阵法……”

    “这个我知,乃八门金锁阵……”徐庶有些不明所以。

    “亮是说,”微微吐了口气,诸葛亮正色说道,“非是元直所知八门金锁阵!”

    “什么?”徐庶一听面色微变,转头凝神望着城外,见曹军阵法变幻,将王宏死死围在阵中,惊呼说道,“我失察矣!竟然……”正说着,徐庶回想起当日汜水关江哲用阵情景,面色大变。

    徐庶色变,刘备亦是大急,若是樊城守将王宏阵亡,那樊城如何能保?

    当即,刘备便向诸葛亮问策,“眼下如何是好?元直,军师?”

    与徐庶对视一眼,诸葛亮皱眉望着曹军阵法,摇头说道,“此阵,曹仁必是学自江哲,亮不明其中究竟,何谈破城?”

    “兄长,”醒悟到事态不妙的关羽走上前,凝重说道,“王将军断然不可失,不若叫我与三弟出城杀曹军一阵,解王将军之围!”

    “大哥!”张飞手握蛇矛走上前来。

    徐庶暗暗一叹,自责说道,“都怪在下眼浊坏了大计……若是曹军知主公在樊城,来日必大举猛攻矣!”

    “元直心意备明白,”拍拍徐庶肩膀,刘备正色说道,“不过依我之见,司徒岂会不知我等投樊城?出不出面,都是一样,王将军愿违蔡瑁将令收留我等,我等岂能坐视王将军犯险?刘备自黄巾起,历经大小战事无数,不曾畏战,往日如此,今日亦如此!”

    “大哥说得好!”张飞哈哈大笑,手握蛇矛恨恨说道,“待我三兄弟杀出城去,挫挫曹军锐气!”

    “主公当真欲出战曹军?”诸葛亮犹豫说道,“元直恐怕也提起过,若是主公在此事露面,江哲必引大军前来……”

    “呵,”刘备缓缓抽出腰间双剑,自嘲说道,“如此,便唯有听天由命了,二弟、三弟!”

    “喔!”关羽与张飞应喝一声。

    “主公且慢!”在刘备疑惑不解中,诸葛亮暗暗一算,犹豫说道,“主公既然与欲破此阵,亮却是不得不助,此阵或许经江哲删改,不过大致与八门金锁阵相似……今日乃五月九日……主公不妨与关将军、张将军至杜门杀入,先毁曹仁所在阵眼,随后主公复从杜门杀出,关将军从生门杀出,张将军从景门杀出……若是亮算得不差,或许可破此阵!”

    “恩!”刘备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回身复对关羽、张飞喝道,“二弟、三弟,走!”

    “喝!”

    而与此同时,城外,曹仁与李典、乐进居阵眼处,望着王宏在阵中左冲右突,却是无法脱身,摇头哂笑道,“匹夫无谋,妄自尊大,可笑!”

    “子孝,”曹仁话音刚落,身旁乐进笑着说道,“司徒虽遣我等前来试探荆襄动静,顺便探探刘备是否在樊城城中,好早做打算,不过……若是此人当真是樊城守将,或许今日我等便可拿下樊城,也省得司徒费神,两位意下如何?”

    “唔,”曹仁点点头,附和说道,“襄阳二十万兵马意图不明,也不怪司徒如此谨慎,不过……若是能拿下樊城,向司徒邀功,倒也不失是一桩美事,曼成,你意下如何?”

    “这……”李典犹豫一下,迟疑说道,“好是好,不过仍需谨慎!”

    “嘿!”曹仁嘿嘿一笑,望着李典说道,“曼成何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我等有五万大军,别说樊城区区两万三兵马,即便是襄阳二十万荆州军,我亦不惧!只要我布下此阵……虽说我不曾学精,那刘备不在我眼前倒还罢了,若是他敢冲我阵,哼哼!”

    正说着,忽然樊城城门徐徐打开,曹仁、李典、乐进三人转首一望,正见刘备、关羽、张飞率数千樊城守兵杀来。

    “唔?刘备?”曹仁眼神一凛,随即哂笑道,“司徒所料不差,刘备果然在樊城!”

    “哼!”手握长枪,乐进冷笑说道,“区区数千人也敢出城迎战,自取死路,子孝……”

    “别急,”似乎是看穿了乐进的心思,曹仁对着王宏所处方向一示意,淡然说道,“刘备所为,不过此人耳!将他诱入阵中,围而杀之,岂不是更好?”说着,曹仁令旗一摇,指挥麾下将士将刘备放入阵中。

    相对于与曹军将领的安然自若,眼下刘备等人的处境,确属不妙,从‘生门’杀入阵中,刘备等人几乎不曾遇到什么抵挡,但是当刘备等人与王宏汇合,正欲杀出阵时,却见阵法门户大变,入眼的,是如潮水一般的曹兵。

    “糟了!”樊城之上诸葛亮面色亦是大变,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八门金锁阵,竟仍能变换阵型。

    身旁徐庶亦是瞧得分明,急切问道,“孔明,眼下何处乃是生门?”

    诸葛亮皱皱眉,咬牙暗恨说道,“若是亮算的不差,恐怕唯有景门了……不过何处乃是景门,就算是叫亮算,亦要费些时辰,更别说主公……”

    “那……”徐庶一脸惊色,俯身凝神望着城外。

    正如诸葛亮说的那般,曹仁故意将刘备等人放入阵中,随即变换阵型,将刘备等人死死困在阵中,别说刘备、王宏,就连关羽、张飞亦是深感头疼。

    别说出招,光是对付四周曹兵刺出的长枪,就已成问题,何谈出招?

    “该死的!”被曹兵撩起心中怒火,张飞手持丈八蛇矛狠狠一挥,将最前的几名盾兵击飞数丈,正欲拨马上前,却又见后排曹军盾兵涌上,将自己死死缠住,张飞转首一望,却见身后将士大多已被曹军涌流淹没,咬牙骂道,“什么鬼阵法,当真难缠得紧!”

    “呼!”似乎是听到了张飞的怒喝,关羽虎目一睁,偃月刀抡起,手起刀落,将数名盾兵连人带盾斩为两半,然而曹军似乎是杀之不尽,呼拥而来,见此,关羽急声喝道,“大哥,此阵甚是诡异,莫要恋战,我等杀出去!”

    “唔!”已成功杀至王宏身旁,替他解了围,刘备转身大喊道,“二弟、三弟,跟上,一切按军师所言行事!”

    “是!”关羽应喝一声,转目一望,却是面色大变,急声呼道,“阵……阵型变了?”

    “什么?”刘备四下一望,心中大惊,只见八个门户早已消失不见,入眼的,唯有接天连地的曹军。

    “大哥!”此等危境就连张飞亦是深感棘手。

    “顾不了许多了,随便冲一门吧,二弟、三弟、王将军!”

    “喔!”

    身处阵中,曹仁淡淡望着刘备一行人朝着一门杀去,嘴角露出几许冷笑,然而事实却是出乎了曹仁意料,只见平地一股大风吹来,带起的沙尘叫曹军将士不禁眯了眯眼,阵型为之一乱,而趁此机会,刘备竟然得意杀出阵去……

    “啧!”只见曹仁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樊城城上,皱眉说道,“妖术么?”

    作为最得江哲信任的将领之一,曹仁对于非常理之事的了解,确实要比夏侯惇那莽夫来得多,就算江哲闭口不谈此事,曹仁也或多或少猜到,妖术……恐怕真的存在!

    “可惜了,子孝!”望着刘备一行百余人狼狈逃回城中,乐进甚感遗憾说道,“就差一点便可擒杀刘备,这股风来得真不是时候!”

    “不!”曹仁摇摇头,自嘲说道,“将士们操练此阵仅一日,我便想用它来破敌,确实太小看对手了……”说罢,他抬头望着樊城城上,淡淡说道,“虽说有些可惜,不过证实了刘备身在樊城,总算是完成了司徒吩咐……眼下,便看刘备是想被坐以待毙、困死在樊城,还是孤注一掷、南下江陵,无论哪种,都逃不过我军掌握!

    李典,当即遣人至赵云、曹纯两位将军处,叫二人按计行事,严密监视樊城一举一动!”

    “诺,末将遵命!”

    刘备,眼下你欲如何呢?若是困守樊城,唯有死路一条,倘若逃离樊城,或有一线生机,前提是,若是你等逃过赵云五千轻骑以及曹纯三千虎豹骑追杀……

    “哼,”淡淡望了一眼城上,曹仁大喝道,“带上我军将士尸首,后撤十里扎营!”

    “诺!”

    ……

    “曹仁总算是撤军了……”徐庶微叹一声,转身很是歉意望着满身创伤的王宏,拱手说道,“在下失察,险些误了将军性命,深感惭愧!”

    “先生不必如此,”王宏倒是豁达,闻言笑着说道,“那阵法当真是诡异,曹军仅五万,然而我在阵中,但凡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曹军,真叫人匪夷所思!”

    “曹子孝那厮何时学的鬼阵法,端得难缠!”张飞恨恨地顿了顿蛇矛,身旁关羽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呼!”重重吐了口气,刘备将双股剑入鞘,长叹说道,“方才交锋,乃是我等处于下风,却不知曹仁为何撤军……”

    “无他,乃逼迫耳!”刘备话音刚落,诸葛亮解释说道,“樊城乃荆州重地,城池坚固,曹军为免伤亡惨重是故不欲攻城,乃欲将我等逼出樊城,据城死守唯有死路一条,出城或许仍有一线生机……这便是江哲给我等出的难题!”

    “啊!”徐庶点点头,苦笑着附和道,“十死无生与九死一生……不过依在下之见,两者恐怕无甚差距,江司徒,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放我等去江陵……”

    “事不宜迟,”捂着身上伤口,王宏正色说道,“待曹军还未遣骑兵封锁港口,刘皇叔与诸位速速乘快船南下,若是迟了……”

    “这……”刘备显然有些难以决断。

    就在众人商议不下之时,王宏突然接到禀告,言曹军遣数千骑兵在樊城之外巡视,更占了城外港口,众多船只,皆被曹军一把火焚烧殆尽。

    得闻此事,刘备等人微叹一声,既然曹军用大批骑兵封锁港口,那么顺江南下,恐怕已成画饼。

    “看来江哲算到我等欲顺江南下啊……”诸葛亮甚感棘手,无奈说道,“既然水路被封,主公要去江陵,恐怕只有走陆路了……”

    当夜,如诸葛亮所料分毫不差,江哲令曹仁在樊城以西扎营,令夏侯惇在樊城以东扎营,江哲自己,则在樊城以北再复扎营,不多不少,三营距樊城,仅仅十里罢了。

    围三缺一之策!

    相对于樊城之中刘备等人忧心忡忡,江哲心情自然要比他们好得多。

    不过在曹仁送上战报之后,江哲亦有些肯定,刘备帐下,懂妖术的那人,十有八九便是诸葛亮。

    操纵天象,换而言之,便是天时!

    若不能在此地将诸葛亮与刘备除去,日后与其敌对时,首先在天时一方,便已逊了一筹,这还怎么打?

    要知道,当初便是一阵暴风雨断送了袁绍二十万兵马,致使曹操反败为胜,成为天下霸主的!

    除自己之外,其余五本天书,恐怕有一本便在诸葛亮手中……

    天书……当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江哲感觉自己脑门有些发胀。

    “司徒?”见江哲有些不适,正指着行军图猜算刘备下一步打算的贾诩担忧问道,“司徒莫非乏了?不若歇息片刻……”

    “无妨无妨,”摆摆手,江哲打起精神,正色说道,“此行荆州,若是顺利的话,三五年之间,便可平定乱世,断然不容有失!若不是经文和提醒,叫刘玄德乘舟南下江陵的话,呵!文和且接着说,如今我军三面围定樊城,只留南面,又兼派出无数轻骑见识樊城一举一动,此等情形之下,刘备可否有脱身之计?”

    “是!”贾诩拱拱手,深深望着桌上的行军图,摇头说道,“司徒如此布局,意图不过是逼刘备出樊城,刘备帐下谋士按理说也看得明白,但是,就算他们料到司徒心思,亦不得不按照司徒布局行事……死守樊城,死路一条,门下以为,刘备必然弃樊城而走!”

    “刘备有把握在五千轻骑以及三千虎豹骑手中脱身?”一旁的司马懿插嘴说道。

    “嘿!”贾诩眼中精光一闪,抚须哂笑说道,“也并非没有办法,司徒,别忘了,樊城乃荆襄重地,城中乃有二三十万百姓,所谓鱼目混珠……”

    听闻贾诩所言,江哲面色微变,喃喃说道,“你是说……”

    身旁司马懿亦是有些错愕,略感佩服地望了贾诩一眼。

    “司徒,眼下刘备要脱身,唯有此法!”

    “……”皱皱眉深思半响,江哲转头对司马懿说道,“仲达,代我去一趟襄阳!连夜去!”

    司马懿微微一愣,当即意会,拱手微笑说道,“是,司徒!”

    刘玄德,你当真会这么做么?

    Ps:话说今天七夕是吧?好吧,祝大家七夕快乐!

第六章 错综复杂

    眼下刘备的处境,比之历史中有过之而无不及,江哲似乎是铁了心要将刘备结果在此了,不过樊城中二、三十万倒是个麻烦,若是勉强攻城,非但麾下曹军会伤亡惨重,更为牵连城中百姓……

    果然,最好还是叫刘备主动撤出樊城,只要给他留下‘一线生机’……

    刘备弃樊城是肯定的,江哲一行人也好,诸葛亮等人也罢,其实双方都明白,困守樊城,不过是坐以待毙罢了,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刘备准备何时弃城南下,又用何种方法,要知道,此次,江哲是决然不会留情的……

    由此看来,最过可行的,不外乎贾诩说的,鱼目混珠!

    樊城王宏官邸!

    刘备、诸葛亮等人亦在商议如何突破曹军包围,南下江陵。

    毕竟,因贾诩提醒,江哲断了刘备一行人水路,是故要去江陵,唯有走陆路,然而此刻樊城之外,却有二十万曹军包围,只待刘备一行人出城,那么随之而来,便是江哲大军!

    对于此等逆境,简雍、孙乾、糜竺等人长叹不已,毕竟,曹军势力实在是太过庞大,又兼襄阳之中蔡瑁有投曹意向,也就是说,走陆路去江陵,几乎是有去无回……

    “江哲给我等出了一道难题啊!”徐庶苦笑着望了望身旁沉思不语的诸葛亮。

    见屋内气氛太过沉闷,王宏插嘴说道,“樊城如今仍有一万三千将士,曹军虽有二十万之多,然分别于樊城三面扎营,兵力分散,或许我等仍有一战之力……”

    “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妙计,张飞大笑说道,“不若这样,我等夜袭一处曹营,此刻曹军定是以为我等正苦思退路,万万不会料到我等竟然袭他营寨,不需多少兵马,给老张我三千将士,我便为兄长拿下一营!”

    “翼德,”刘备微微一叹,摇头说道,“司徒外遣两路大军,主将一者乃是曹仁,一者乃是夏侯惇,两者皆是将才,独自设营,岂会不防我军夜袭?亦或者,三弟欲袭司徒大营?”

    张飞摸摸脑后,讪讪说道,“自然曹仁与夏侯惇了,我便不信,此二人能算到我军夜袭!”说罢,他望望屋内众谋士,皱眉喊道,“总好过在此枯等吧?妙谋、妙计,从白日想到入夜,也没见你等道出什么好计策来!”

    “翼德!”关羽见刘备面色不佳,轻斥一声。

    给关羽一喝,张飞嘀咕一句,不再说话,不过他方才说的,却叫刘备帐下众位谋士面色有些尴尬。

    “啊,三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徐庶干干一笑,打着圆场说道,“不过曹军显然早有提防,是故遣数千轻骑充当探马,巡探于樊城之外,若是有办法避过这些轻骑,三将军之策倒也可行……”

    “你等文人说话就喜拐弯抹角,不行就不行,照实说便是,欺老张我听不明白怎得?”张飞嘀咕一句,随后见兄长刘备皱眉一瞪,急忙讪讪说道,“兄长莫怒,三弟我不说话就是……”

    “唉!”望了张飞半响,刘备暗暗叹了口气,随即转身对徐庶与诸葛亮说道,“军师、元直,备不才,实是想不出如何突围,还需仰仗二位,还望不吝赐教……”

    “岂敢,”见刘备开口问计,诸葛亮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微思一下,凝重说道,“江哲如此布局,是为避免攻城致使曹军伤亡惨重,是故逼迫我等弃樊城而走,围三缺一,用心险恶,其遣数千轻骑在外,无非是监视樊城动静,一待我等弃城而出被曹军轻骑探到,那么江哲首先会取樊城,断我等归路、唯有向南逃逸,随后,此人便会遣大军追击我等……而如今樊城将士大多是步卒,骑兵甚少,一旦被曹军赶上,唉……

    亮心中是有一计,或许可解此围,不过用与不用,还需由主公裁断!”

    “唔?”见诸葛亮面色很是凝重,刘备眼神一凛,抬手犹豫说道,“究竟是何等妙计,还劳军师道来……”

    “是!”诸葛亮拱拱手,凝重地望了一眼屋内众人,缓缓将心中计策道出。

    “不行!断然不行!”刘备拍案而起,屋内众人亦是面色微变,默然不语。

    一时间,屋内寂静一片。

    外面天色徐徐放亮,不说刘备等人仍是商议不下,如今且说司马懿,眼下他正被关在襄阳牢房之中……

    也难怪,谁叫司马懿到襄阳时,城门尚未开启,那时,他在城下望了望,正欲退远一些,待天明城门开启时再复入城,却恰巧碰到一队巡逻的兵甲……

    “这下好!”躺在牢房中的枯草堆上,司马懿枕着脑袋,打量着牢房四周,苦笑着摇摇头。

    不过他心中倒不是很担忧,待天色一放亮,那蔡瑁自然会主动前来……

    不过眼下嘛……

    司马懿皱皱眉,有些厌恶地望着牢房一角,那里正传来阵阵恶臭……

    眼下襄阳城中,主事的,自然便是蔡瑁,在刘表病故之后,蔡瑁掌握了襄阳兵马,逼迫蒯家与其联手,蒯良、蒯越不得已之下,唯有同意蔡瑁假传刘表之命,立刘琮为世子。

    蔡家与蒯家联手,城内其余世家,自然是唯二者马首是瞻。

    唯一叫蔡瑁有些不满的,便是诸如王威等一些荆州老将,见蔡瑁拥重兵拒城不出,接二连三找蔡瑁麻烦,蔡瑁真恨不得杀了此些人等立威。

    不过节外生枝之事,蔡瑁不想做,也不敢做,好不容易把持了襄阳兵马,倘若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那可就不妙了……

    为此,蔡瑁在府邸门前高挂回避牌,将一干人等逐之在外,眼不见心不烦。

    此刻能自由出入蔡府的,除了蒯家之外,恐怕也有蔡仲、蔡和等蔡瑁族中兄弟了……

    其实蔡瑁眼下处境也不是太好,襄阳城中有近半将领力主出城与曹军一战,拥护蔡瑁的,无非是一些荆州世家豪门,为一己私利,出卖故主刘表基业,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当然,前提是,蔡瑁得保证曹军入主荆州之后,他们的利益不容侵犯……

    是故,蔡瑁唯有一面安抚世家,一面安抚城中力主抗曹的将领们……

    对于刘备失新野、退守樊城之事,蔡瑁前两日便得到消息,传令樊城守将王宏,令他趁机除了刘备,然而此事成败,至今未知,不过倒是得到了一份战报。

    昨日樊城守将王宏遣人送来的,说是二十万曹军将樊城团团围住,城破在即,希望蔡瑁速速派兵增援……

    “曹军来得好快啊……”端起下人奉上的茶水,蔡瑁正思量着是否要遣人去樊城,不!是樊城曹军营寨一趟。

    ‘……黑底白字江字大旗……’

    王宏战报中提到这句。

    纵观曹操帐下大小将帅,能用黑底白字大旗的,更何况是‘江’字的,只有一人,江哲江守义!

    “竟不知江司徒何时到了荆州,真天助我也!”蔡瑁淡淡一笑,饮了一口杯中茶水,脑海中回想起昨夜招那些将领来府上商议。

    一听说曹操帐下江哲率军二十万围樊城,那些原本力主出兵抗曹的将领当即便不吭声了,只顾闷声饮酒。

    不战而屈人之兵!

    自江哲归曹操帐下以来,平定青州黄巾、二败袁术、三败吕布、迫降张绣、诛灭马腾、逼退刘表,挡张白骑则张白骑兵退、击公孙瓒则公孙瓒自焚,除去汉中张鲁、益州刘璋、江东孙策不曾与江哲交手过以外,其余诸侯,无一不在江哲手中吃过大亏。

    这还是当初曹操不曾得势,兵马不多之时,江哲每每以少胜多,神乎其神!

    眼下,曹操取袁绍而代之,麾下兵马数十万,江哲统二十万入荆州、围樊城,兵临襄阳城下,纵观天下,有谁敢说可退江哲大军?

    除了一些刘表旧部、顽固老将之外,襄阳之外其余将领,皆纷纷投蔡瑁麾下,总算叫蔡瑁勉强把持住了襄阳兵马大权。

    眼下叫蔡瑁有些犯难的,就是如何在他人不知的情况下,与樊城之外的曹军主帅,也就是江哲取得联系,毕竟荆州是刘表基业,如今刘表方才病故,蔡瑁便投曹求荣,难免落人口实。

    蔡瑁心中期望的,最好是曹军眼下便大军围襄阳,如此一来蔡瑁也好‘无奈’投诚……

    “不过在此之前,还需与那位见上一面啊……”蔡瑁微微一叹,起身朝堂外走去,忽然见到族弟蔡仲面色匆匆,急步而来,疑惑问道,“二弟,你不去巡视襄阳城防,来自作何?”

    “兄长,”蔡和自然也是瞧见了蔡瑁,匆匆走来,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蔡瑁,口中凝重说道,“兄长且看此物?”

    “唔?”蔡瑁伸手接过,见是一份书信,狐疑地望了一眼署名,却见上面仅仅写着‘蔡瑁亲启’,落款亦只有一个字,‘江’!

    “这……”蔡瑁惊疑地望了一眼蔡仲,却见蔡仲望了望左右,附耳对其兄说道,“今日寅时时分,在襄阳城西,抓获一名细作,从此人怀中,搜出这封书信,呼……幸好城防的兄弟皆是小弟心腹,否则此封书信落到王威那些老将手中,那就不妙了……”

    “……”蔡瑁皱皱眉,当即拆开一看,面色愈来愈喜,大笑,“好!”说罢,说罢,他转身对其弟说道,“那人眼下身在何处?”

    蔡仲一抱拳,会意说道,“好似是在襄阳大牢中,小弟听闻此事后,即便赶来兄长处,不曾见过那人……”

    “不妥不妥,”蔡瑁将书信好生收起,藏于怀中,急色说道,“我恐此人怕是司徒心腹,不可怠慢,走,带我前去!”

    “是,兄长请!”

    而与此同时,蔡瑁口中的江司徒‘心腹’司马懿正一脸厌恶地望着牢房墙角,捏着鼻子坐在草堆中,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话语声,皱皱眉,心中一动,端坐着闭目养神,随即便是“咔嚓!”一声开锁声传入他耳中。

    “唔……咳咳!”

    来人自然是蔡瑁无疑,一走入牢房,蔡瑁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再复一眼,见一文人端坐与乱草之上,闭目养神,遂‘出言’试探。

    缓缓睁开双目,司马懿上下打量了一眼来人,玩笑说道,“观足下衣饰,恐怕并是此地狱卒吧?”

    蔡瑁干干一笑,抱抱拳笑着说道,“在下蔡瑁……”

    莫非正主来了?司马懿心中暗暗一思量,起身拱拱手,恭敬说道,“在下司马懿!”说罢,他放眼望着站在牢外的狱卒。

    蔡仲会意,挥挥手呵斥道,“你等先且退下!”

    “诺!”狱卒们应命而退。

    见四下无人,蔡瑁从怀中取出江哲书信,递给司马懿,司马懿一见,心中便有所醒悟,随即上下打量了一下蔡瑁,闭口不言。

    似乎是明白了司马懿的心思,蔡瑁苦笑说道,“蔡瑁虽不才,偌大襄阳,亦不会有人胆敢冒充蔡某……”

    “先生莫要多虑,”蔡仲亦是插嘴说道,“我乃蔡仲,昨日擒获……啊不,冒犯先生的,不巧是我部下心腹,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先生多多包涵!”说罢,见司马懿眼中仍有几分怀疑,忙对其兄说道,“兄长,此处非是详谈之处,不若请先生归府中详探?”

    “好!好!”蔡瑁当即意会,抬手说道,“先生,请!”

    “请!”司马懿拱拱手,大步走出牢房,这鬼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走到大牢之外,蔡瑁早已备好马车,三人乘车到了蔡瑁府邸,一下车,望了眼偌大蔡府,司马懿总算是肯定了蔡瑁身份。

    三人来到一处密室,令下人奉上茶水,蔡瑁喝退左右,朗笑说道,“如今先生不必再怀疑蔡某身份了吧?”

    “得罪得罪,”司马懿拱拱手,轻笑说道,“此事关系重大,在下奉司徒之命来此,本欲早早与将军相见,到了襄阳,却见城门已关,还被一队甲士当做细作关入大牢,实在是惭愧、惭愧……”

    “哈哈哈,”蔡瑁摆摆手,朗笑说道,“先生受惊了,蔡某再此向先生赔罪了……”

    受惊?司马懿暗笑一声,若不是我主动上前,那队荆州兵如何能擒住我?搜出我怀中书信?

    与其待城门打开之后,四处询问蔡瑁府邸,惹人怀疑,不若假被当成细作抓获,搜出怀中书信……

    反正那江哲也不曾写什么不可告人的,仅仅只是寻常书信罢了……

    而蔡瑁有投曹之心,也几乎可以断言……

    眼下蔡瑁把持襄阳,作为重中之重的城防,必定是其心腹……

    唯一算漏的,就是那襄阳大牢……

    该死的!

    “岂敢岂敢,”司马懿拱拱手,谦逊说道。

    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马懿,蔡瑁疑惑问道,“蔡某斗胆一问,敢问先生居何职?”

    嘿!司马懿摇摇头,苦笑说道,“微末职位而已,司徒府刀笔吏、领参军一职!”

    蔡瑁为之动容,刀笔吏也好、参军也好,不过是小小职位罢了,但是面前加上了‘司徒府’三字,其中含义自然就大不相同。

    果真是司徒心腹!这样一想,蔡瑁更是恭敬,低声说道,“不瞒先生,蔡某实不敢撩司徒虎须,早闻司徒威名,只不过无机会与司徒相见……”

    “呵呵,”见蔡瑁这么一说,司马懿心中更是肯定,抬手笑道,“将军心意,司徒亦是明白,是故遣在下前来,盼将军能以荆州百姓为重,率城而降,免却荆州战祸之苦……”

    “这个嘛……”蔡瑁与蔡仲对视一眼。

    “呵,”轻笑一声,司马懿低声说道,“司徒的意思是,表公子刘琮为荆州刺史,将军为水军都督,助司徒平定荆州、挥军江东……”

    蔡瑁闻言心中大喜,舔舔嘴唇诧异说道,“司徒欲兵发江东?”

    “正是!”司马懿点点头,就是说道,“不过我军不善水战,若要取江东,便要多多仰仗将军了……”

    “岂敢岂敢,”蔡瑁抱抱拳,转身对其弟说道,“二弟,还不速速吩咐下人备好酒席,为先生接风?”

    “是!”蔡仲亦是心中欣喜,抱拳而退。

    “不急不急,”唤住蔡仲,司马懿正色说道,“蔡将军,在下还有一事,乃是司徒亲口吩咐……”

    蔡瑁面色一正,抱拳说道,“请先生示下!”

    手指蘸了蘸杯中茶水,司马懿在桌案上画了几下,低声说道,“将军想必也知,司徒率军围樊城,其一不欲麾下将士损于攻坚,其二,便是顾及城中百姓……刘备此人,司徒久欲图之,此次得以将其围在樊城……”

    “唔!”蔡瑁点点头,附和说道,“刘备此人,假仁假义,野心甚大,蔡某亦是久欲图之,前几日曾下令樊城守将王宏趁机诛杀刘备,可惜王宏违令不遵……不知司徒有何吩咐?”

    “将军有此心即可,刘备意图,不过是南下江陵,前去与刘景升长子刘琦汇合……司徒已遣数千轻骑巡于襄江,绝了刘备南下水路,是故,刘备若要去江陵,唯有陆路,而这陆路嘛,必经襄阳……”

    “司徒的意思是,”蔡瑁似乎有些明白过来,接口说道,“叫末将遣一军追杀?”

    “不不不,”司马懿摇摇头,正色说道,“将军只需如此如此……”

    “这……如此便可?唔,末将明白了!”

    ……

    如此过了一日,樊城仍没有丝毫动静,就在江哲心中焦虑,思量着是不是试着攻城的时候,却听轻骑来报,说是樊城南城门处,有不少百姓向南迁移。

    最后还是不得不如此么?太令我失望了,刘玄德!

    “可曾看到刘备麾下兵马?”

    只见那名轻骑摇摇头,恭敬说道,“不曾,皆是百姓!”

    “唔……”江哲心中一思量,皱眉说道,“再探!你且传令赵云将军,每隔半个时辰,皆遣人将樊城境况禀报与我,若是见到刘备一行人,不必禀告,杀!”

    “诺!”轻骑恭敬而退。

    “唉!”江哲摇摇头,转身对微笑不语的贾诩说道,“文和,不出你意料之外!”

    “惭愧、惭愧,”贾诩谦逊一笑,拱手说道,“此等境况,刘备要脱身,唯有鼓动百姓南下迁移,他好混于其中,司徒仁厚,顾及百姓,想必不会置百姓安危于不顾,遣军大大肆掩杀,如此一来,刘备自然好趁机走脱……”

    “唔,”江哲淡淡应了一声,不置褒贬,沉默半响,皱眉说道,“我军征战三五年,虽说善名不曾有,不过对于将士扰民之事,向来是便是从严处置,不曾有丝毫包庇,不知刘备如何能说得樊城百姓南迁?若不是胁迫?唔……胁迫之事,恐怕不会!”

    “呵呵,”贾诩微微一笑,转言问道,“司徒信鬼神之说乎?”

    “鬼神?”虽然不明白贾诩为何说起此事,但是江哲仍是就实回答,“虽说……唔,子不语乱力乱神,鬼神之事,我却是不信!”

    “司徒英明,”贾诩拱拱手,淡笑说道,“世人习惯将无法理解之事,归于鬼神之说,同理,我军征战天下,然不曾入主荆州,荆州百姓虽听闻我军之名,却不曾见过,如今我大军围樊城,樊城百姓惶惶不能言,只消刘备稍加鼓动,百姓心中惶恐,自然是弃城而逃,司徒不是也曾说过么,百姓最喜云从,只要有一人有南迁心思,便会有数百、乃至成千上万人云从……”

    “此言在理!”江哲点点头,忽而问道,“那么依文和之见,刘备会选择何时遁出樊城?百姓之前?百姓之后?亦或是混入众多百姓之中?”

    贾诩闻言思量一番,凝声说道,“依门下看来,刘备不会选择在百姓之前逃离樊城,樊城之外,我军布有数千轻骑,刘备这么做,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刘备也不会选择在百姓之后,他知我军欲取樊城,待百姓撤至十之八九,我军必然取樊城,若是此刻刘备再突围而出,为时晚矣;依门下之间,刘备八成是混入百姓之中,随人流南下,惶惶者百姓二三十万人,要从中找出刘备一行人等,恐怕……”

    “啧!”江哲皱皱眉,低声说道,“文和可有妙策,在襄江之前,挡住刘备,截而杀之?”

    贾诩嘿嘿一笑,玩味说道,“妙策且无,不过良策倒是有,便不知司徒用与不用?”

    “喔?”有些怀疑地望了一眼贾诩,江哲皱眉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是!”贾诩面色一正,低声说道,“先取樊城,断刘备归路,随后遣军掩杀,令百姓复归樊城,不从者……杀!”

    “你是要激起民变是吧?”江哲撇撇嘴,白了一眼贾诩,无语说道,“我之所以不欲强攻樊城,其一,未免麾下将士伤亡过多,其二,便是不欲与刘备鱼死网破,若是刘备决然之下,携百姓死守樊城,即便我军拿下此城,亦非可喜之事!”

    “司徒高义!”贾诩笑呵呵拱拱手,玩笑说道,“如此的话,那我军唯有远远尾衔百姓,百姓者,不堪远行,一日行不过三十里,刘备唯恐司徒大军至,必急行遁去,一日岂止六七十里?只消半日,即便是司徒不刻意找寻刘备,刘备怕是也会自露马脚,再者,襄阳屯有重兵二十万,樊城百姓不会不知,为求心安,百姓自然投襄阳而去,对此,司徒不是早有安排么?只需叫蔡瑁收拢了樊城百姓,刘备……死期至矣!”

    “唔……”听闻贾诩所言,江哲细细一想,摇头说道,“叫蔡瑁收拢樊城百姓,不过是防渐杜微,留一后招,若是可以的话,最好能在刘备渡江之前……”

    “报!”

    江哲话还未说完,忽然有一曹军轻骑士卒匆匆而入,抱拳说道,“司徒,赵将军遣小的前来禀告,樊城有无数百姓涌出城,往南而去,人数极多,无法辨别刘备等人是否混在其中,如何处置,赵将军请司徒裁断!”

    “这刘备!”江哲皱皱眉,低声喝道,“走!文和,随我前去看看!”

    “是!”贾诩拱拱手,望着江哲离开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叹。

    司徒,恐怕是刘备帐下谋士算准了司徒你不会对百信痛下杀手,是故如此!

    不过……

    “也好!”贾诩喃喃自语一句,紧紧跟上江哲脚步。

    自己不正是因此,才投入这位大人麾下么?

    不必担忧锋芒太盛而遭不测……

    亦不必担忧鸟尽弓藏……

    尽吾所能、展吾抱负!

    “文和,快些!”

    “是是!”

    是啊,不必担忧……不必担忧!

    仅仅率两百余轻骑,江哲与贾诩急行赶到樊城,在一处高坡勒马,冷眼望着无数百信从樊城蜂拥而出,朝南而去。

    诸如潮水一般的人流之中,要找到刘备一行人,实在是难如登天……

    “传我令,”淡淡望着人流半响,江哲转头身旁一名护卫轻骑下令道,“你即刻前去曹仁营寨,令曹仁当即点起兵马,半个时辰之后,拿下樊城!”

    “诺!”那名曹军轻骑一抱拳,拨马朝西而去。

    “文和,”一扬马鞭,指着远处人流,江哲凝重问道,“你说刘备等人,是否混在其中?”

    “呵呵,”贾诩淡淡一笑,点头说道,“十有八九了!”话音刚落,他好似瞧见了什么,指着远处人流,皱眉说道,“司徒且看!”

    江哲定睛一看,望见远处百姓洪流中混着数十辆马车,还不待他回过神来,那些马车便四下分散,随着人流朝远处去了。

    “那些马车是……”江哲正在怀疑之中,忽然听到身旁护卫轻骑急呼道,“司徒,有支兵马出城了!”

    “什么?”江哲当即便将注意从哪些马车上收回,放眼望向樊城城门方向,果然瞧见一支兵马徐徐而出,为首三将,正是刘备、关羽、张飞,看此军行径,似乎是在为百姓断后……

    “好胆量!”江哲略微赞许一句,转身下令道,“传我令,命夏侯惇当即点起兵马,尾袭刘备!令赵云收拢轻骑,在刘备之前赶至襄江江畔!传令虎豹骑咬住刘备兵马……记住,不可无故伤及百姓!”

    “诺!”江哲话音刚落,身旁数名轻骑护卫呼啸而去,贾诩摇摇头,苦笑说道,“司徒之令,未免有些强人所难,既要诛杀刘备、又不得伤及百姓……嘿!”

    “不得不如此罢了,”江哲微微叹了口气,仰头望着天际,缓缓说道,“我军初至荆州,若是杀戮过多,不利于我等主事荆襄,况且,至黄巾之祸以来,天下百姓屡遭兵祸,我此令一下,若是能少几名百姓无辜身死……”

    “司徒高义!”贾诩点点头,转头望着刘备、关羽、张飞一行兵马远去,哂笑说道,“这刘备倒是也有几分胆量,不过门下倒是有些不解……”

    “唔?”江哲疑惑地转头,问道,“何来不解?”

    只见贾诩摇摇头,茫然说道,“观刘备等人所为,好似在为百姓断后,不过既然刘备有此心,为何不孤身率军突围,却要鼓动百姓呢?”

    “这……”听贾诩这么一说,江哲显然亦被问住了,双眉紧皱,疑惑不解。

    “罢了,”摇头一笑,贾诩见江哲面色有些凝重,出言劝道,“既然刘备这么做,想必有他目的所在,无论其中究竟如何,只消刘备身死此地,我等此行便大功告成!”

    “说的是!”江哲点点头。

    “司徒,”犹豫着望了江哲一眼,贾诩迟疑说道,“有一事门下不知当问不当问……”

    “但问无妨!”

    “门下观司徒,好似对刘备甚为重视,依门下看来,刘备图有皇叔之名,有名无数,兵不过数千,将不过关、张,难有作为,相比之下,眼下张白骑正兵发汉中,若是叫他攻下汉中,合西凉、汉中之力,曹公若要取之,恐怕也是不易……

    门下以为,待我军取下荆州之后,不如且在此地训练水军,趁此时机,西取汉中、西凉,待他日破张白骑麾下白波黄巾,收复二地,再行携得胜之师复取江东……司徒意下如何?”

    “张白骑……”江哲微微一笑,摇头哂笑说道,“我以为此人难以成事,我军日后敌手,一者刘备、二者江东,其余……不足为惧!”

    贾诩闻言一愣,疑惑地望了一眼江哲,见江哲不欲再言,亦不再询问。

    过了半响,贾诩犹豫说道,“司徒,大事已定,不若归营静候佳音?”

    “不!”江哲摇摇头,眯眼望着远处人流,一字一顿说道,“我要亲眼见到刘备坠马,方才心安!”

    “是!”

    不说江哲、贾诩等两百轻骑在一处高坡远远望着樊城百姓南迁,且说曹仁与夏侯惇二营。

    得江哲将令,曹仁不敢怠慢,当即提尽营中兵马,挥军樊城,半个时辰后,赶至樊城脚下,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樊城。

    拿下樊城之后,曹仁为放刘备复‘火烧新野’之计,一面率众安抚城内未迁百姓,一面搜查刘备士卒。

    时至半个时辰之后,见城中并无不妥,曹仁稍稍心安,乃遣乐进、李典二将引麾下本部兵马,助夏侯惇追击刘备,而他自己,则坐守樊城,清点城中钱粮。

    而另外一面,夏侯惇得江哲将令,亦当即拔营,火速赶至樊城,于城外与乐进、李典二将汇合,三人合兵一处,南下追击刘备。

    不过说是追击,其实充其量不过是给刘备等人施压,真正充当杀招的,乃是虎豹骑!

    即便是虎豹骑遭受重创不久,虎豹骑内原乌桓降骑仍无法与老兵们相提并论,但是不管怎样,对付犹如丧家之犬的刘备一行兵马,已是足够!

    曹纯并未下达什么复杂的命令,仅仅两条而已。

    但凡刘备兵马,杀!

    无故杀戮百姓者,杀!

    其实对于虎豹骑来说,第二条可有可无,虎豹骑自诩勇武,乃雄兵也,如何会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

    不是不会,而是不屑!

    此条严令九成是曹纯用来震慑虎豹骑之中乌桓降骑的,对待这些草原勇士,用道理、用言语,并无多大用处,只有用拳头,才能叫他们明白,谁才是虎豹骑统领!

    一路急赶,就连这些草原上的勇士亦感有些吃不消,但是看虎豹骑老兵面色,似乎是司空见惯,这叫乌桓降骑们暗暗咋舌。

    “曹老大,”策马急奔之中,虎豹骑伯长孟旭指着远处喊道,“看到刘备兵马了!”

    “叫我统领!”曹纯恶狠狠地吼了一句,随即大声喝道,“弟兄们,谨记将令……杀!”

    “喝!”随着一声齐喝,三千虎豹骑顿时散开,如猛虎一般,扑向刘备兵马。

    在此殿后的,是樊城守将王宏,当他听探马来报,说有一支兵马从后杀来时,王宏便知不妙,然而还不待他有何应变之策,那支兵马竟已杀至……

    趁隙望了一眼身后,见那支兵马全身置黑铠,配有马铠,手握黑色砍刀,王宏面色猝变。

    若是所料不差,这支兵马便是传闻中的虎狼之师……虎豹骑!

    当初对袁、曹陈留一战,虎豹骑、陷阵营两者凶名传遍天下,作为荆州将领,王宏如何会不知?

    麻烦了!

    苦笑一声,王宏唯有遣身旁仅有的五千的樊城兵结阵拒敌。

    可惜……

    很早便提及过,虎豹骑乃介于重骑兵与轻骑兵之间,充其量不过是铠甲稍稍有些结实的轻骑罢了,离重骑还差得远,而同时,虎豹骑的机动力,自然不是王宏身旁步卒可比。

    能与虎豹骑一战的,恐怕也只有当初公孙瓒的骄傲、同为轻骑兵的白马义从了……

    “弩!”曹纯高喝一声,麾下虎豹骑纷纷取过身后挂在马背上的手弩,骑射!

    咳!勉强算是骑射吧……

    百步之内,弩箭之威,对于仅仅身着皮甲的王宏麾下樊城兵而来,那是毁灭性的打击,小小一支弩箭,在射穿了一人仍不消余力,钉入身后一人身体……

    仅仅一轮齐射,王宏麾下五千樊城兵便倒下了大半,这叫王宏又惊又怒。

    换刀在手,曹纯微微吐了口气,战刀一直前方,重声喝道,“杀!”

    “喝!”

    三千虎豹骑如狼似虎得扑入王宏麾下兵马阵中,仅仅一个照面,王宏麾下兵马溃散……

    这便是传闻中的虎豹骑?

    王宏惊愕万分,忽然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急忙取剑便挡。

    “铛!”

    剑,崩了……

    挥了挥带血的战刀,将上面的血水甩去,曹纯眯眼望着远处哭号奔走的樊城百姓,皱眉说道,“麻烦……杨鼎,你带一半弟兄去左翼,我去右翼,避开此些百姓!”

    “明白!”杨鼎点点头,挥手喝道,“弟兄们,想立功的,随我来!”

    这一呼,几近两千虎豹骑皆随着杨鼎奔远了,叫曹纯额角青筋直冒。

    “剩下的,随我去右翼!”

    “喝!”

    当曹纯三千虎豹骑追上时,樊城百姓还会哭号着四散奔走,然而当夏侯惇率领五万曹兵追上时,樊城百姓们几乎已经绝望了,男人们茫然地望着越来越近的曹兵,妇人们死死抱着怀中婴儿,此地响起一片哭声。

    “哭甚哭!”夏侯惇恶狠狠地吼了一句,骇得此地百姓不敢再发一语。

    “说!”提枪指着一名男子,夏侯惇重喝道,“刘备小儿朝何处逃了?”

    那男子咽了咽唾沫,畏惧地望着跨坐战马的夏侯惇,一脸骇然,手足无措。

    “啧!”夏侯惇皱皱眉,正欲呵斥几句,却见那人瘫坐在地,环视一眼,此处百姓亦是惶惶不能言。

    也是,毕竟整整五万曹兵,对这些百姓的压力,实在是太过巨大。

    “报!”忽然有一轻骑赶来,抱拳禀告道,“夏侯将军,前方发现刘备兵马踪迹!”

    “喔?”夏侯惇眼神一凛,嘿嘿一笑,抬手呼道,“儿郎们,司徒有令,杀刘备者,赐千金!”

    “喝!”曹军士气顿时一涨,骇得此处百姓面色更是惨败。

    戏谑地从那男子身旁策马而过,夏侯惇一扬马鞭,重喝道,“司徒有令,无故伤民者,斩!走!”

    五万曹兵硬是挤开畏惧到茫然、麻木的众多百姓,朝前追赶而去。

    至待曹军走远,此处百姓方才回过神来,愕然又略带不解地望着远去的曹军,议论纷纷。

    “曹兵……不是来杀我等的?”

    “不……不是说曹兵要屠城么?”

    瘫坐在地的男子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泥土,早有一名怀抱幼儿的妇女奔至他身旁,关怀问道,“他爹,没事吧?”

    “没……没事,”那男子挠挠头,不解说道,“曹军似乎没有传闻中那么凶狠……”

    “怎么没有!”一名老丈很是畏惧地说道,“听闻曹军在兖州,将袁绍近百万军队都杀了,近百万啊……”

    “百万……那他们为何不杀我等?”

    “唔……你方才没听那将军说么,那位司徒大人下了严令,无故伤民者,斩……”

    “哦,司徒乃是何人啊?”

    “这个……”

    “我知道,江司徒嘛!”

    “喔……”

    不说越来越多的百姓见曹军并不曾伤害他们,止步原地议论纷纷,夏侯惇一行五万人,仍在超前赶去。

    不过因越来越多的百姓,严重影响了夏侯惇麾下大军前进,夏侯惇不得已之下,唯有分兵,将麾下五万人马分散,令军中大小将领统之,分散追击刘备,其中自然包括李典、乐进等将。

    远远地,夏侯惇似乎望见了曹纯身影,遂策马上前高呼道,“子和!子和!”

    “唔?”曹纯正苦于此处百姓众多,无法急奔,杀又杀不得,心中烦躁之际,听闻身后有人呼唤,一回头,见是夏侯惇,挥手喝道,“元让!”

    夏侯惇策马上前,急声问道,“可曾遇见刘备?”

    “遇到了!”曹纯点点头,随即又泄气说道,“刘备率军殿后,叫我给打溃了,不过还是叫这厮给跑了,司徒严令不得无故伤民,我麾下虎豹骑皆是骑兵,道路不通,无法追击……”

    “嘿嘿!”夏侯惇嘿嘿一笑,拍拍曹纯肩膀说道,“子和一路追击,人困马乏,还是留在此地歇息歇息吧,那刘备,就交给我吧,哦,对了,刘备往何处去了?”

    “你!”曹纯闻言气结,没好气白了一眼夏侯惇,不过见他说得也在理,虎豹骑一路追杀,确实有些疲惫了,于是,曹纯四下一望,指了一个方向说道,“那里,刘备往那处去了,记住,功劳分我一半!”

    “好说好说!”夏侯惇哈哈大笑,忽而大喝道,“不想死的,都给我让开!”

    顿时此处百姓纷纷退开两旁,夏侯惇嘿嘿一笑,率数千曹兵扬长而去。

    “这厮……”曹纯苦笑着摇摇头。

    不过,倘若夏侯惇追赶的是刘备,那么乐进与李典一行人追的又是何人呢?

    “刘备往东去了!”一拨曹军大吼着。

    “刘备往西去了!”另一拨曹军大吼着。

    “什么?”乐进与李典对视一眼,有些茫然。

    沉思一下,李典皱眉说道,“你往东,我往西!”

    “恩!”乐进点点头。

    “刘备,刘备在这里!”

    “刘备往东南跑了!”

    “刘备往西南跑了!”

    “杀死刘备了!杀死刘备了!”

    诸如此类话语,不时在曹军之中响起,致使曹军将领心中骇然,究竟……究竟有多少个刘备啊?

    而与此同时,江哲与贾诩等人,已至襄江江畔,望着那些百姓呼拥着过桥渡河,早在半个时辰之前,赵云率五千轻骑已至此地,只待刘备一现身,赵云率军围杀。

    未免打草惊蛇,赵云一直叫五千轻骑在上游候命,自己则孤身一人在此探视,等了足足两个时辰,赵云没等到刘备一行人,却是等到了江哲、贾诩等两百轻骑。

    站在上游高坡,仅仅叫十余轻骑下马护卫在旁,江哲等人凝神望着渡桥处,望着那些百姓蜂拥渡河。

    “文和,”皱皱眉,江哲狐疑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刘备混在这些百姓当中?”

    “司徒的意思是……”贾诩会意,惊疑说道,“刘备扮作百姓,在我等眼皮底下渡河?应当不会才是,我等亲眼望见刘备、关羽、张飞三人率军从樊城而出,而后赵将军麾下轻骑一直远远跟随……有曹纯将军与夏侯惇将军率军追杀,刘备眼下恐怕仍在后面……”

    “不是很奇怪么?”皱皱眉,江哲怀疑说道,“文和方才所言,我久久不曾解惑,既然刘备欲率军突围,为何要鼓动百姓南迁?我恐其中有诈!”

    贾诩闻言,抚着胡须说道,“司徒这么一说,门下倒是也有些怀疑……”然而贾诩话还不曾说完,却见不远处有一名轻骑匆匆而至,抱拳大喜说道,“启禀司徒,夏侯将军已将刘备擒杀!”

    “当真?”江哲有些不敢置信。

    “千真万确!”那轻骑抱拳恭敬说道。

    “呼……”江哲长长松了口气,身旁贾诩拱手道贺道,“刘备一死,去了司徒心中忧虑,可喜可贺啊!”

    “啊!”江哲点点头,一时间有些怅然所失。

    刘备,历史中西蜀之主,终究陨落在此地了……

    那么剩下的,唯有江东了!

    “唔?”忽然江哲眼神一紧,望见下游不远处一辆马车半边陷落江畔,一妇人在车内大呼求救,然而附近百姓却自顾渡过,不曾加以援手。

    “子龙!”江哲皱皱眉。

    “末将明白!”赵云点点头,下马带了几名曹军轻骑士卒,将半边陷落江畔的马车拉至岸上。

    望了眼那些疯狂渡江的百姓,尤其是其中不少人被挤落江中,江哲走至赵云身旁,皱眉说道,“子龙,唤轻骑来此,维持一下秩序……”

    “司徒不可!”紧跟而来的贾诩闻言劝道,“樊城百姓是因畏惧我军故而蒙受蛊惑,欲南下迁至襄阳,若是赵将军率轻骑至此,此地百姓,更为纷乱矣!”

    “这……”江哲有些犯难了,摇摇头正欲说话,却听一个女声说道,“多谢诸位救命之恩,妾……民女感激不尽。”

    转头望了一眼那女子,便是马车之上女子,江哲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夫人不必在意。”说着,江哲望了眼那女子怀中婴儿。

    那女子会意,行礼恭敬说道,“此乃民女之子……”

    “哦,”江哲点点头,忽而问道,“为何夫人孤身一人行路?”

    “或许是方才被人流冲散了吧,”那女子抱着怀中婴儿,苦笑说道,“方才民女在马车之内,只感一阵颠簸,险些冲入江中,幸得诸位……”

    “咦?”那女子话还未说完,只见贾诩上下打量着马车,喃喃说道,“司徒,若是门下记性不差,这马车便是方才我等在樊城外看到了数十辆马车其中之一吧?”

    “司徒?”那女子喃喃自语一句,面色微微一变。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江哲皱眉问道,“恕在下冒昧,夫人可是姓甘?”

    “……”只见那女人面色一白,轻咬嘴唇,低头不语。

    “司徒?”贾诩有些惊愕地望着江哲,就连赵云也有些茫然不解。

    指着那女子怀中婴孩,江哲凝声说道,“此子……可是刘玄德之子?”

    那女子一听,惊恐地望了一眼江哲,连连退后,死死抱着怀中婴孩。

    “刘备之子?”贾诩闻言一愣,急忙低声对江哲说道,“司徒,除恶务尽呐!否则他日,为祸不小……”

    那女子一听,更是难掩面上惊恐之色,骇然地望着江哲,眼中满是恳求之意,或许,她已经明白,眼前的这位,究竟是何人。

    深深望了一眼熟睡在其母怀中的婴孩,历史中的刘禅,江哲苦笑一声,摇头喃喃说道,“既坏他性命,何苦牵连其妻儿,斩草除根,天理不容!”说罢,江哲望了一眼那女子,微叹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江哲……夫人且渡河去吧!子龙,送刘夫人渡河!”

    “诺!”赵云一抱拳,抬手对那女子说道,“刘夫人,请!”

    女子望了一眼江哲,见江哲表情不似做伪,犹豫着盈盈一礼,抱着怀中婴孩匆匆望渡桥而去。

    望着赵云护着那女子登上渡桥,贾诩抚须微微一笑,由衷说道,“司徒仁义豁达,门下深感佩服……”

    “绝其性命,断其子嗣……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司徒高义!”

    转头望着江畔,江哲忽然想起了身在许都的爱妻,糜贞。

    就算是换刘玄德一个人情吧……

    “呵呵!”

    “唔?”贾诩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江哲。

    不过半刻光景,赵云便来复命,“司徒,末将已将刘夫人送至对岸了!”

    “唔!”江哲点点头,转身朝上游走去,口中说道,“刘备已除,樊城百姓,便叫蔡瑁收于襄阳……”然而话还未说完,江哲忽然想起一事,仰头望向天际,面色顿变。

    “司徒,怎得?”见江哲如此,贾诩有些不解,赵云亦是一脸茫然。

    “天象……”江哲喃喃自语一句,转身望向贾诩、赵云二人,狐疑说道,“元让……当真杀了刘备?”

    “这……”贾诩满脸疑惑,诧异说道,“此等大事,夏侯将军断然不会信口开河才是……”

    双眉一皱,江哲面色有些凝重了,沉声对赵云说道,“子龙,速速命元让前来见我!”

    “诺!”赵云抱拳一礼。

    望着赵云策马远去,江哲立于上游高坡,神色复杂地望着下游百姓呼拥渡河。

    天象未显啊!

    天象未显刘备身陨啊!

    诸葛亮……

    下意识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江哲脑海中闪过……

    Ps:果然是挖坑容易填坑难啊……

    (^o^)

第七章 坐收荆襄

    刘备首级么?

    负背双手,皱眉望着被摆在一块巨石上的头颅,江哲微微叹了口气。

    得赵云传令,夏侯惇不敢怠慢,当即便赶到江哲处,将刘备首级奉上,只见他一脸讨好,讪笑说道,“司徒,你看这刘备已死,末将不敢居功,只是……司徒可否看在末将有些小小功劳之上,将那两万份六韬免去……不不不,末将的意思是,稍稍减轻一些……减轻一些即可……”

    “嘿!”望着曹军大将夏侯惇在江哲面前却是这么一副模样,贾诩有些好笑,深深望了一眼石上刘备首级,贾诩疑惑问道,“司徒,莫非有何不对?”

    听闻贾诩所言,赵云有些不忍地望了一眼那首级,犹豫插嘴道,“若是末将看的不错,这应该便是刘玄德……司徒?”

    “是么?”江哲皱了皱眉,摇头苦笑道,“被摆了一道啊……”

    “咦?”江哲身旁贾诩、夏侯惇、赵云、曹纯皆有些愕然,不解江哲话中含义。

    就在这时,忽然远处传来两声轻喝。

    “司徒,末将前来复命!”

    众人转首一望,却见李典与乐进二人大步而来,口中异口同声说道,“司徒,末将不辱使命,已将刘备斩杀,取其头颅……”正说着,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充满惊疑。

    “你方才说什么?你斩杀刘备?”李典皱眉望着乐进,乐进不甘示弱,举起手上首级瞪眼回道,“头颅在此,还能有假?反而是你,竟敢谎报……”说了半句,乐进见李典愕然地举起手中头颅,一看之下,话音顿时戛然而止。

    “这……”抚着胡须的贾诩看得瞪直了眼,更别说夏侯惇了,一脸好似见了鬼的模样。

    感觉似乎有些不对劲,李典与乐进缩了缩脑袋,将各自手中刘备首级放在巨石之上,旁边赵云惊愕地望着这一幕,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众人还没从这变故中回过神来,于禁、韩浩、史涣等一批曹军将领相继前来复命,或多或少,手中皆提着一颗头颅……

    默然望着眼前石上刘备首级越来越多,江哲有些无语地捂了捂额头。

    “这是什么情况?”夏侯惇瞪大着眼睛上前翻着刘备首级,然而在他眼中,似乎每一颗,都是那刘备……

    莫非是妖术?凝重望着那些头颅,贾诩偷偷瞥了一眼江哲,心中若有所思。

    “文和,”转身望着夜空,江哲颇有些郁闷地说道,“看来刘备早前断后,不过是虚张声势,真正的刘玄德,应该是隐藏在那些百姓之中吧?”

    “司徒说的是,”贾诩点点头,附和说道,“想必是欲迷惑我等,好叫我等力衷追击那些‘假刘备’,如此一来,混在百姓之中的‘真刘备’自然得以脱身,毕竟我等若是发现了刘备踪迹,自然便不会注意百姓之中……眼下,刘备或许已经渡江了吧?从我等眼皮底下……”

    “什么?”江哲还未说话,夏侯惇面色大变,指着那些头颅惊声说道,“那这些……”

    “这些?哼!”江哲轻哼一声,衣袖一挥,皱眉喝道,“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话音刚落,那些刘备首级顿时露出了原本面目……

    “这……这些是谁?”李典瞪大着眼睛,身旁乐进定睛一看,苦笑说道,“我如何知晓……或许是刘备亲卫吧?”

    “棋高一着啊!”江哲有些疲倦地捏了捏鼻梁,身旁赵云咳嗽一声,挥挥手吩咐身旁士卒道,“都带下去!”

    “诺!”十几名士卒上前,将那些假刘备首级带下去安葬。

    见众曹将低头沉默不语,江哲挥挥手说道,“好了,今日到此为止吧,厮杀半日,诸位想必也累了……”

    “那刘备……”贾诩犹豫一下,拱手说道,“司徒,刘备既已渡江,不外乎南下江陵,不如遣一支轻骑追赶,依门下之见,就算刘备快马加鞭,也不及我军轻骑,若是虎豹骑的话,或许明日日出之前,便可……”

    “司徒!”听闻贾诩所言,曹纯当仁不让,上前一步沉声喝道,“请司徒下令,末将定不会负司徒重望,誓死擒杀刘备!”

    “唔……”江哲皱眉思量一番,凝声下令道,“好!子和,命你日夜兼程,前去长坂坡,我思刘备,必定此地!”

    “长坂坡?诺!”曹纯有些不明所以,但仍是抱拳应命。

    “元让!”

    “末将在!”

    “命你即刻引兵至襄阳城外,于三十里处扎营,待一两日后,我等便引大军至!”

    “末将明白!”夏侯惇抱拳应命。

    “子龙、曼成、文谦,整顿兵马,归樊城!”

    “诺!”三将抱拳而退。

    见众将一一退下,贾诩见四下无人,低声叹道,“若是司徒不曾放却刘备妻儿便好,也可叫刘备投鼠忌器……”

    “呵,说的也是啊!”江哲轻笑一声,不置褒贬,转身离去。

    贾诩紧步赶上,犹豫一下,出言揶揄说道,“司徒可曾心悔?”

    “你说呢,文和?”

    自然不会!望着面前漫步在夜空之下江哲,贾诩心中浮现浓浓敬意。

    区区一妇道人家,就算那时已渡河而去,只消叫一队轻骑急赶,一个时辰之内,不,半个时辰之内,哼!

    刘备,要庆幸遇到你妻儿的乃是司徒啊,否则……嘿!

    罪不及亲属,何等仁义也!

    “司徒?”

    “唔?”

    “门下以为,刘备逃得过此次,逃不过彼次!”

    “恩,文和说的是!”

    “那个,司徒……”

    “唔?文和有话直说无妨!”

    “是!门下的意思是,此地距樊城,少说也有二三十里,我等为何不乘马?”

    “……咳!”

    而与此同时,如江哲、贾诩预料那般,刘备、诸葛亮一行人确实已渡江而去。

    其实从一开始,刘备仅仅是在樊城城外露了一面,随后便与关羽、张飞混在了百姓之中,而那时,王宏之所以断后,被曹纯引虎豹骑所杀,便是这个缘由。

    而那数十辆马车的功效,除了刘备亲眷以及他部下亲眷外,更多的,则装载着不少的刘备护卫……

    也就是‘假刘备’,被诸葛亮用妖术变做刘备面貌,这些刘备帐下心腹护卫,每隔一段距离便偷偷潜出马车,以吸引曹军注意,好叫混在百姓洪流之中的刘备极其部下文武得以安然脱身。

    将近寅时,刘备一行人陆陆续续来到早前预定的地点汇合。

    一经查点,如今刘备身旁,唯有原先刘备军将士百余名,一万多樊城士卒如今也剩下两百余名,多半是被杀、亦或是溃逃了。

    幸好刘备帐下文武俱在,不过……

    刘备妻室,甘夫人与其子在逃亡途中失散……下落不明!

    听闻此事,张飞当即便欲带人去寻,刘备低头沉默半响,沙哑说道,“罢了,翼德,且坐下歇息吧,待天色一亮,我等仍要赶路……”

    “大哥!”张飞双眼一瞪,大声说道,“嫂嫂下落不明,哥哥如何……”

    “三弟!”还不等张飞说完,关羽低声喝道,“休要放肆!”喝罢,他走过去,按住张飞肩膀,低声说道,“大呼小叫,你可是想将曹军引来?”

    “可是……”张飞气闷不已,忽然望见刘备身旁的诸葛亮,皱眉喝道,“耍把戏的,我大哥乃你主公,我大哥之妻乃你主母,主母有失,你倒是坐得沉稳!”

    耍把戏的?徐庶想笑,却连笑的力气也无,三将军,那岂是把戏,乃是奇术也!

    诸葛亮一面暗叹不该当着刘备等人、尤其是张飞的面施法,一面对刘备说道,“主公,依亮之见,曹军八成止步襄江,眼下暂时不会有曹军追来,不若叫张将军带人前去寻找一番,主母失散途中,皆亮所料不及之过也……”

    “军师言重了,”刘备苦笑说道,“此等困境之下,军师亦能叫刘备脱身,实在是匪夷所思、人力难及……三弟,今日我等侥幸骗过司徒,得以脱身,然而此距江陵,路途漫漫,期间说不定便有曹军追来,到时便要三弟保护军师及众人了,还是好好歇息,养精蓄锐,莫要徒损气力……”

    “大哥!”张飞不满地唤了一声,却见身旁关羽说道,“兄长,今日我与三弟并未与曹军厮杀,不如叫我与三弟出去寻找一番,无论如何,天亮前便会归至此处,兄长意下如何?嫂嫂温和贤淑,又携兄长子嗣,眼下孤身一人,若是落入曹军手中……”

    “就这么说定!来几个仍有力气的随我来!”性急的张飞不待刘备说话,便已起身取过蛇矛,引着数人朝远处而去。

    “翼德!”刘备很是感动,起身犹豫不决。

    “兄长放心,”关羽淡淡一笑,自信说道,“三弟乃万人敌,我虽不才,亦非等闲可挡,趁此夜色,我与三弟谨慎处之,兄长安心!”

    “呼……”刘备微微吐了口气,抱拳由衷说道,“如此,仰仗两位贤弟了!”

    “兄长言重了,此乃我等本份!”关羽轻笑一声,取过青龙偃月刀,挥袖而去。

    望着关羽、张飞带人走远,刘备默然坐下,握紧拳头,悔恨说道,“刘备无能,屡战屡败,牵连诸位,就连妻儿,亦不能保全……”

    “主公,”诸葛亮微微一叹,开解说道,“主公以一城之力,敌江哲数州之军,如何不败?况且,江哲非寻常人等,天下诸侯,有大半败亡于其手中,曹操得江哲,胜过得十万兵马,唉!”

    “非寻常人等?”刘备愣了愣,不明诸葛亮话意,忽然想起一事,疑惑说道,“对了,军师是如何将护卫变作刘备模样?实在是匪夷所思!”

    “区区小伎,何足挂齿,”诸葛亮淡淡一笑,凝重说道,“不过,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江哲,区区障眼法,我恐江哲一眼看破,只因天色渐晚,是故不予追击,眼下江哲首重,不外乎襄阳,蔡瑁有投曹之心,我等看得出,江哲自然也看得出,襄阳乃荆州首府,屯有重兵二十万,得襄阳,便是得荆州,即便我等归了江陵,也只能得保一时……江哲应该是这么想的。

    不过,亦要戒备江哲亡我军之心不死,传闻其帐下有支轻骑,号为虎豹骑,军中人人有百夫长实力,当初力挫袁绍两万乌桓骑兵,不可小觑。虎豹骑最擅长途追袭,若是被他们追上,我等区区数百人,唯有死路一条,盼关将军、张将军在天明之前寻回主母、我等早早启程……”

    “唔!”刘备点点头,自嘲说道,“但愿如此……”

    或许真是天不绝刘备,这边天色仍未日出,那边关羽、张飞却已寻回了刘备妻儿,甘夫人、以及刘备之子,阿斗。

    听闻甘夫人将途中遇到江哲一事如实说出,直听得刘备惊叹不已。

    “司徒真乃贤士!”抱过阿斗,刘备微叹说道,“若是换做曹军之中任何一名将领,此子十有八九……唉!”

    然而诸葛亮却感觉有些蹊跷之处,皱眉对甘夫人说道,“夫人,恕亮冒昧,夫人可曾提及身份?”

    甘夫人摇摇头,轻声说道,“妾身初见,便认为非是寻常百姓,如何敢提及身份,可是那人却一语道出,妾身亦是心感疑惑。”

    “或许是马车露出了破绽吧!”徐庶微思片刻说道。

    “就算如此,也解释不通,为何江哲不认为是主公部下家眷呢?”诸葛亮皱皱眉,深思说道,“元直,你可是忘了许叔父所言?江哲此人,来历不明,五年前于徐州崭露头角,击败黄巾,然而在此之前,此人来历、师承、名气,世人皆不得而知,此人,有些蹊跷!”

    “蹊跷?”徐庶有些不解。

    “亮有种感觉,”望了眼徐庶,诸葛亮皱眉说道,“火烧新野也好,随后我等投樊城也好,好似我等心思,都逃不过他算计……”

    “呵呵,”徐庶摇摇头,苦笑说道,“我等兵败新野,襄阳无法投身,唯有投江陵,如此一推算,江哲自然知我等行路,有何蹊跷可言?”

    “不不不,亮并非这个意思,”摇摇头,诸葛亮喃喃说道,“只是有种事事被他掌握在手的感觉?呼!罢了罢了,或许是亮有些疲倦了……”

    那边刘备安抚罢妻儿,转身对诸葛亮问道,“军师,事不宜迟,我等先行赶路吧?”

    “唔!”诸葛亮点点头,取出行军图,深深望了数眼,忽然心中一动,转身对徐庶说道,“元直,依亮推算,江哲恐怕不会就此罢休,劳元直先行一步,日夜赶去江陵,向刘琦公子求援,我等于此地汇合!”说着,诸葛亮在行军图上指了一处。

    “这里是……”徐庶望了望,有些狐疑地抬头望着诸葛亮,“长坂坡?”

    “恩!”

    不说刘备、诸葛亮等人犹在商议路程,襄阳城外,却已汇聚了不少樊城百姓。

    众多百姓堵在城门之外,堵得水泄不通,随后,曹军先锋大将夏侯惇率五万曹军渡江,众目睽睽之下,在襄阳城外三十里处扎营。

    顿时襄阳人心大乱,城门紧闭,无数荆州兵涌上城防,战战兢兢,唯空曹军攻城,一眼望去,尽是备战景象。

    作为襄阳如今半个主人,蔡瑁显然是悠然自得,在府上宴请司马懿,两人喝酒闲聊,不似外边紧张。

    “来得好快啊!”举着酒盏,蔡瑁轻笑道,“昨日司徒还在围樊城,今日先锋大将夏侯便已到了襄阳城外,请!”

    “请!”举杯抿了一口,司马懿哂笑说道,“司徒此意,无非是助将军顺利掌握襄阳,在下不曾归去,其中含义司徒自然明白,是故遣一军先行至襄阳,助将军震慑宵小!”

    “哈哈!”蔡瑁哈哈一笑,点头附和说道,“司徒深谋远虑,先生不知,前几日襄阳城中还有些家伙扬言竭力抗曹,末将苦劝不从,今日夏侯将军率军一到,哈哈,先生可知如何?”

    “虽不中,亦差之不远!”司马懿淡笑一声,心中暗暗冷笑道,主帅心思投敌,将领几无战心,荆襄如何能保?

    可惜刘景升、可悲刘景升!

    “那么眼下……”放下手中酒盏,蔡瑁面色一正,低声问道,“不知司徒何时到襄阳?末将又如何……那个,如何……”

    “将军放心,”司马懿微微一笑,已有所指说道,“司徒素来仁义,襄阳乃重城,城中百姓数十万,如此城池,开战之前,司徒必会亲至城下,呼主将通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到时候,将军顾及城中百姓,不欲襄阳生灵涂炭,是故举城而降,荆襄百姓,必感将军仁义!”

    “岂敢岂敢,哈哈,喝酒喝酒!”

    “呵呵,将军请!”

    “先生请!”

    建安四年五月十二日,江哲一面发捷报至许都,叫曹操遣将守宛城,调回宛城之中的徐晃,一面留曹仁守樊城,率麾下十余万兵马于襄阳城外,与夏侯惇汇合。

    其外,江哲又发报许都,调张辽、曹洪、张颌三员猛将至荆州,曹操应允,当即发报至小沛、中牟等地,命三将于十日内赶往荆州。

    建安四年五月十三日,江哲率近二十万兵马围襄阳,于城下呼蔡瑁出面,‘劝’其投降,蔡瑁‘犹豫’一下,与城内众将‘商议’。

    除一批老将食死不降外,其余将领皆唯蔡瑁马首是瞻。

    建安四年五月十五日,蔡瑁以刘表次子刘琮名义,遣人至曹营,愿开城而降。

    至此,襄阳二十万兵马,未曾一战,便已卸甲……

    “这便是襄阳城啊!”

    率军至襄阳城下,望着那城墙、那护城河,只要城中荆州兵上下一心,竭力奋战,江哲自思没把握在一个月之内攻克此城。

    然而眼下……

    “呵呵,”身旁贾诩抚须笑道,“襄阳兵马不下于我等,蔡瑁不曾一战却欲出城投降,嘿!司徒不战而屈人之兵,日后必成佳话啊!”

    “嘿!”江哲微微一笑,正色说道,“即便襄阳拿下,刘备仍在逃亡之中,莫要懈怠啊,文和!”

    “司徒所言极是!”贾诩低了低头,拱手说道,“不过依门下之见,此刻刘备身旁百姓几乎已无,只要被曹纯将军虎豹骑追上,大可放手厮杀,刘备……必死无疑!”

    “但愿如此吧!”江哲轻叹一声,放眼望着襄阳,只见襄阳城门徐徐打开,有一人领着一个孩童走出城门,想来便是蔡瑁与刘琮无疑。

    踏着吊桥走过护城河,蔡瑁望见十余万曹军阵前,有一人身穿儒衫,跨马而坐,急忙领着刘琮上前,大呼拜道,“蔡瑁见过江司徒!”

    他身旁刘琮有些畏惧地躲在舅父身后,偷眼望着江哲。

    “琮儿,此乃江司徒,快快行礼!”蔡瑁有些着急得说道。

    “不必如此!”江哲轻笑一声,翻身下马,拱手笑道,“将军顾及大局,免去襄阳一场大劫,保全城中百姓,请受江某一拜!”

    “岂敢岂敢,”蔡瑁连忙侧身闪开,抱拳说道,“若论仁义,司徒才是,末将断断受不得司徒此拜,说起来,末将还需唤司徒一声姑父……”

    “哈?”正低头望着刘琮的江哲懵然抬头,莫名其妙说道,“蔡将军方才说什么?”

    “姑父?”不离江哲半步的贾诩有些好笑地打量着江哲与蔡瑁的年纪,明显蔡瑁比江哲大了十岁有余。

    “这个……”似乎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起此事,蔡瑁也有些尴尬,犹豫一下,抬手说道,“蔡瑁已在府中备好酒席,若是司徒不弃……”

    “哪里哪里,”江哲摸摸刘琮脑袋,笑着说道,“请!”

    “请!”蔡瑁抬手一礼。

    见江哲就这么入城,贾诩咳嗽一声,提醒说道,“司徒,麾下将士如何处之?”

    似乎是明白了贾诩的意思,蔡瑁急忙说道,“司徒,城南有一营寨,末将已命将士卸甲以待司徒大军至,不妨叫司徒麾下将士,入营歇息,哦,还有,近日城防将士劳苦不堪,末将已命将士卸甲归营,至于襄阳城防,恐怕要劳司徒麾下将士了……惭愧惭愧!”

    蔡瑁一席话将江哲与贾诩说得一愣一愣,这做得也太彻底了吧?

    不理解蔡瑁为何这般信任自己等人,江哲疑惑说道,“将军如此信任江某,到是叫江某有些……有些难以理解。”

    低了低头,蔡瑁笑着说道,“司徒仁义备至,说一不二,天下名传,再者,蔡瑁……啊不,我蔡家或许与司徒有些渊源呢,此事说来话长,司徒不若先叫部分将士入城,此事我等入城再说不迟!”

    “恩!”点点头,江哲一挥手,当即吩咐李典、乐进率军入城,接手襄阳城防,夏侯惇率大军入驻襄阳城外军营,收编荆州军。

    “记住江某对尔等说的,但凡发现扰民之举,不问大小,斩!”

    “诺!”李典、乐进抱拳一礼,当即率军入城。

    “司徒真乃仁义之士,”蔡瑁抱抱拳,恭敬说道,“请!”

    “请!”

    即日,江哲取襄阳,按早前约定,上表许都封刘琮为荆州刺史,蔡瑁为水军大都督,襄阳大小将领,一概封赏。

    另外,江哲犒赏三军,令夏侯惇徐徐收编襄阳兵马,襄阳二十万兵马,改姓曹矣!

    除了刘备未除,江哲稍稍有些遗憾之外,此行能兵不血刃,拿下荆襄,实在是可喜可贺。

    而蔡瑁自是最善察言观色,见江哲有些兴致,当即大设宴席,宴请曹军将领,以及襄阳降将。

    对此,贾诩认为,眼下初取襄阳,还是要谨慎为上!

    不过江哲则认为,一通宴席,或许能拉拢曹军将领与襄阳降将之间的关系呢?

    或许,对于将领们来说,酒水,当真能拉拢两者关系呢……

    当然了,江哲自然不会忘记叫李典严加戒备,以及严令夏侯惇醉酒,这家伙酒品不是太好……

    相对于其他将领,江哲的席位自然是蔡府内室之中,身旁唯有贾诩、赵云、司马懿三人,而蔡瑁一方,也仅仅叫蔡仲、蔡和作陪而已。

    席间,江哲也曾见过刘表妻室,蔡夫人,感觉此女温文贤淑,称得上是大家闺秀,并不像是什么恶毒女子,所求也仅仅是叫其子刘琮日后能继承其父基业,衣食无忧而已。

    对于蔡夫人所求,江哲一一应允,只要荆州能归顺,区区一个荆州刺史虚名,又有什么呢?

    只要蔡瑁等人会做人,像并州刺史张燕一样,甘愿为曹操帐下,些许权利,算不了什么的,就算换做曹操,同样如此。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自己势力够强,不怕麾下造次;倘若麾下造次,则只能怪自己势力仍不够强势,无法满足麾下所求!

    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

    除去个别人外,大多人心中都有各自的追求,只要能满足他们,他们又如何会造次?

    不过,要是野心太大,不要驾驭的话……呵呵!恐怕就只能像贾诩说的那样了,杀之立威!

    当然了,不到最后关头,江哲是尽可能不想这么做,杀一人,那么那人背后亲眷、至交自然与自己为敌,便是为自己树立了数倍、乃至数十倍的敌人,何其不智!

    尽可能的,江哲仍希望收人心,继而收天下!

    是故,古人云,得人心者得天下!

    “令郎之事,还请蔡夫人安心,江某已上表许都,不日便有赦命传达!”

    “多谢,多谢!”得江哲亲口应允,蔡夫人微微松了口气,起身为江哲满上一杯。

    江哲愣了愣,急忙说道,“岂敢劳蔡夫人如此,江某不敢当!”

    “哪里,”蔡夫人微微一礼,望了一眼蔡瑁,蔡瑁当即会意,抱拳笑道,“司徒当得起,末将方才在城外不是已经说起过么,若论辈分,我等还需唤司徒一声姑父……”

    “……”江哲张张嘴,不明所以地望着蔡瑁。

    见江哲一脸不解,蔡瑁轻声说道,“敢问司徒,可是娶了蔡中郎千金?”

    “蔡中郎千金?琰儿?”江哲愣愣得点点头。

    “司徒或许不知,”蔡瑁苦笑说道,“蔡中郎出身陈留蔡家,与荆州蔡家同出一支,此事,只有我蔡家族谱记载,做不得假,若是论起来,我等得唤一声叔公,同理,我等自然也要唤司徒一声姑父……”

    这蔡瑁不简单啊!贾诩眼神一亮,深深打量着蔡瑁暗暗点头。

    别的不说,单说此人察言观色,善于做人,便是不简单,不说他口中话语几分是真,单论其当真将‘姑父’二字叫出口,用亲情将其蔡家与司徒关系拉近,便足以证明此人城府颇深!

    随后,只要获取司徒二夫人信任,这荆州蔡家,日后自然畅行无阻,前途无量啊!

    能屈能伸,非是枭雄,便是小人,前者当杀,后者当用!

    这蔡瑁……自然是后者!

    高明!

    不过相比较之下……

    贾诩转了转脑袋,淡淡望了眼坐在身旁的司马懿。

    相比之下,这家伙就比较难以叫人看清了……

    “唔?”或许是感受到了贾诩的注视,司马懿有些不明所以,暗暗思量究竟是何处冒犯了这位大人。

    “姑父啊……”江哲面容抽了抽,目光有些异样地望着蔡瑁,望着蔡瑁下巴上的胡渣……

    好嘛,小邓艾差自己十六、七岁,叫叔父也情有可原,曹昂、陈到,差自己七八岁,叫叔父我也忍了,看你这家伙就知道比长我十几岁,姑父?

    感情你三十几岁,将近四十岁的家伙,和我儿子一个辈分?

    下意识的,江哲猛感脑门有些发胀。

    对于蔡瑁的心思,江哲或多或少也有些明白,不外乎是与自己拉拢关系,好叫他,唔,好叫蔡家仍然处于荆州权利中心而已。

    虽说不曾想过过河拆桥、舍弃蔡家,不过江哲还真没想到,蔡瑁会用这么个方式与自己拉拢关系……

    “咳咳,”略感有些尴尬,江哲咳嗽一声,哂笑说道,“其实不必如此,江某山野之人,向来不拘礼数,再者,江某不过双十余五,岂敢当诸位姑父之称……”

    “哪里哪里,”蔡瑁连忙说道,“古人云,礼可兴邦,司徒辈分如此,我等岂敢造次?二弟、三弟!”

    说着,蔡瑁、蔡仲、蔡和三人起身,行了一记大礼,恭敬唤道,“姑父在上,受我等一拜!”

    我是怕你们把我叫老了!

    好嘛,自己不过二十五岁,却多了三个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的外甥,这真是……扯淡!

    江哲直感觉脑门有些发胀,对于古代这种辈分,有些难以理解。

    就好比荀彧比荀攸年幼,但是辈分高,荀攸得唤荀彧叔父,如今江哲……同理!

    “咳,司徒?”贾诩饶有兴致地望着江哲,眼神示意:眼下仍需重用蔡家!

    好吧,好吧,你们要叫就叫,反正我不吃亏!

    心中恶狠狠地想罢,江哲讪讪地点点头,咳嗽一声说道,“不曾想到将军与江某岳丈有此渊源……”

    “姑父唤我德珪即可!”蔡瑁恭敬地抱抱拳。

    江哲无言暗叹一声,惊见蔡夫人亦欲起身,急忙说道,“即便是辈分如此,蔡夫人乃刘荆州之妻,不必拘谨。”

    “姑父哪里话,礼数不可废也!”虽江哲那么说,蔡夫人仍是起身行了一礼。

    得!受了蔡家这几位一拜,日后恐怕逃不了干系了……

    相比于饶有兴致的贾诩、静观好戏的司马懿、愕然不明的赵云,身为当事人的江哲,对此深是头疼。

    江哲家中几位妻室,除秀儿之外,蔡琰出身蔡家、糜贞出身糜家、乔薇出身乔家,原本是陈留蔡家实力最弱,这下好,冒出个荆州亲戚,而且这亲戚……

    对于蔡琰、糜贞方便其家之事,江哲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就像乔薇一样,不过一来是三女明事理,不会做的太过分,二来嘛,世家得以延续,自古至今,皆是如此。

    好比自己娶了蔡琰之后,蔡琰暗暗遣人照顾陈留蔡家,好比糜竺将糜家人等交与糜贞手中,糜贞出面助糜家从商一样……

    待自己次子江睿日后长大成人,不,应该说是其妻甄宓日后长大成人,也会暗中助其家门,不过是这个时代的必然。

    世家之所以联姻,无非便是借此求存,积蓄实力以获得更多的利益罢了……

    眼下还算好的,等到自己两个儿子长大成人,不,应该说是两个儿媳妇长大成人,那就比较麻烦了……

    长子晟妻室曹宪,历史中嫁给了刘协,贵为皇后,敢直面呵斥心怀篡位的兄长曹丕;次子睿,妻室甄宓,才貌双绝,心思缜密,历史中是曹丕之妻,亦是皇后……

    想起日后,曹宪背后有曹家,甄宓亦会助甄家成事,再加上蔡家、糜家、乔家……

    好嘛!

    得,自己还是早日助孟德平定天下,得以脱身,该泛舟泛舟,该出游出游……

    相比之下,自己两个儿子,日后恐怕更为头痛吧?

    苦笑一声,江哲总算是勉强说服自己认了那三个外甥。

    眼下还得重用蔡瑁,若是能叫他诚心归顺,即便是拉蔡家一把,也无不可,蔡瑁知进退、会做人,可同样的,这类人也只能达到这种地步,他只有这种器量,相比之下,孙策、刘备、张白骑才是重中之重!

    “唔,德珪……”

    “是!”蔡瑁恭谨地一颔首。

    只感觉眼皮一跳,江哲按下心中无奈,沉声说道,“曹公遣我来荆州,用意你想必也知晓吧?”

    “额,粗知大概,望姑父提点。”

    左右一望,蔡夫人知机起身,盈盈一礼,拉着刘琮说道,“姑父在此商议大事,妾身且告退……”

    很是尴尬地点点头,望着蔡夫人转入内室,江哲咳嗽一声,正色说道,“襄阳兵马,你可是全权掌握?”

    “禀姑父话,十之八九,除却一些顽固仍有反心外,兵马皆在瑁掌握之中!”

    “好!”江哲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点头说道,“表你为水军大都督,用意你可明白?”

    “明白!”蔡瑁点点头,望了一眼司马懿,低声说道,“曹公的意思,想必是欲取江东吧?姑父帐下兵马将士,大多出身北地,不善水战,而我荆州水军,每每操练,不曾懈怠,即便是与江东,亦有多次征战,可谓是知己知彼……”

    “对!”江哲微微一笑,沉声说道,“不过德珪休要大意,江东孙策孙伯符,传闻复有霸王之勇……”

    霸王之勇?项羽?赵云眼眉一挑,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他,顿时精神一振。

    “……孙策之结义兄弟,周瑜、周公谨,深通韬略、善于统军,虽说眼下名声不显,不过其人才华,非百里、千里之才……若是他与刘备联合,刘备帐下诸葛亮与孙策帐下周瑜联手,很是棘手啊……”

    周瑜?贾诩望了眼江哲,心中若有所思。

    诸葛亮?嘿!司马懿眼神一正,回想起当日与其弈棋的那一幕,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皱皱眉,蔡瑁疑惑说道,“姑父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最好别在这么叫!

    深深吸了口气,江哲勉强笑道,“待襄阳兵马收编完毕,你便再复操练此军,不可懈怠,待我军备好粮饷,克日挥军江东,尽量要在刘备与孙策联手之前,一一击破!”

    蔡瑁顿感江哲言语中一扫天下的气势,颔首抱拳说道,“明白!”

    “那么……”思量一下,江哲手指一叩桌案,郑重说道,“荆州水军,便全权交与你了!莫要叫我失望!”

    只见蔡瑁面色一愣,随即便是大喜,起身大拜说道,“多谢姑……不,多谢司徒!”

    “多谢司徒!”蔡仲、蔡和亦是心中大喜,附和拜道。

    内室之中,蔡夫人侧耳倾听着江哲等人谈话,见江哲欲重用蔡家,暗暗松了口气,望着怀中茫然不解的刘琮,会心一笑。

    吾儿无忧矣!蔡家无忧矣!

    宴罢,蔡瑁一面在府上腾出几间空房,叫江哲、贾诩、司马懿、赵云四人暂且安身,一面叫其弟蔡和、蔡仲去襄阳置备一处宅邸,好叫江哲安居。

    毕竟,若是要取江东,那么荆州与江东之间,自有一番恶战,而且是水战!

    不同于陆战,水战显然是极其麻烦,首先,战船自然是必不可少,然而纵观荆州水军,楼船不过数十,艨冲不过数百,走舸多些,也不过千余,对于荆襄来说,自然是足以,不过对于欲一扫江东的曹军而言,仍是太少!

    再者,便是箭支,从古至今,水战,自然少不了箭支,大江之上,肉搏难得一见,最常见的,便是火箭,有时一轮交锋,所耗箭支便是数万,是故,要取江东,箭支断然不可少缺!

    最后便是人了,也就是麾下将士,单单靠荆州兵马南取江东,一来无法服众,二来嘛,江哲也不信区区十几万水军便可拿下偌大江东,是故,江哲乃叫蔡瑁教二十万曹军熟悉水性,最不济,至少要他们学会游泳,免得溺死在江中……

    不过,此事对于蔡瑁,似乎是过于勉强了,当类似夏侯惇等曹将面色不善地站在蔡瑁面前,蔡瑁唯有苦笑。

    三日后,曹纯引虎豹骑前来襄阳复命,见其耷拉着脑袋进来,江哲心下就暗暗叹了口气。

    “刘备可曾经过长坂坡?”

    “经过……”

    “可曾擒杀?”

    “不曾……”

    摇摇头,微叹一声,江哲皱眉说道,“将战况一五一十道来!”

    “是!”曹纯抱拳一礼,凝声说道,“那日末将遵司徒将领,一面四下打探刘备等人消息,一面率军前去长坂坡,昼行百里,不曾懈怠,一日后,赶至长坂坡,探到刘备等人踪迹,一通厮杀,正要将刘备等人围杀,却见斜角冒出一支兵马,将刘备等人救走了,人数不下三、两万,末将唯恐虎豹骑折损过多,是故不敢追击……”

    “何处兵马?”江哲惊疑问道。

    “这个……”曹纯犹豫一下,抱拳说道,“末将不知,只见为首旗帜,上书一个‘刘’字,八成是江陵刘琦兵马……关羽、张飞二人死命挡住,兼之援兵为首大将亦是勇猛,是故,末将唯有撤军……望司徒降罪!”

    见曹纯叩地低头沉默不语,江哲微微一叹,上前扶起曹纯,凝重问道,“虎豹骑死伤几何?”

    “除去新晋虎豹骑战死百余人外,老兵不曾有伤亡!”

    新晋虎豹骑,说的自然是那些乌桓降骑……

    “既入虎豹骑,当一视同仁,厚葬!”

    “是!”

    “好了,尔等辛苦数日,好好歇息一番吧!”

    “是!”曹纯抱拳一礼,随后偷偷望着江哲神色,讪讪说道,“司徒不欲降罪?”

    “哼!”江哲轻哼一声,挥手淡笑道,“降罪你等,那刘备便能死了?下去吧,好生歇息!”

    “是!”曹纯心下暗暗松了口气,恭敬而退。

    江陵兵马……

    竟可挡我虎豹骑,看来刘琦麾下兵马不弱啊……

    麻烦呐!

    望着曹纯退下的身影,江哲喃喃自语着。

    不过眼下令江哲深感头疼的,却是多之又多。

    首先,或许是得知了蔡瑁深受江哲重用,蔡家身价倍增,而同样是荆州名门大户,江哲对蒯家不闻不问,蒯家难免有些心生不满,消极应付。

    其次,江哲亲自至襄阳城外隆中,果然不见了那诸葛亮,望着旧日的管家老王、自己长辈的黄承彦微笑地望着自己,江哲是苦笑不已。

    除了身为长辈的黄承彦之外,江哲早早便想将司马徽、庞德公两位贤士拉至襄阳,结果此二人似乎是算到江哲有此一举,结伴逃了……啊不,是结伴出游了!

    ‘怀恨在心’之下,江哲不由分说便将诸葛亮一干旧友,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三人拉至襄阳为官,三人无论是论辈分、论资历、论名望,均不及江哲,又不曾‘出游’,是故被江哲逮到。

    总算是稍稍解江哲心中之‘恨’……

    此后,江哲便召蒯良、蒯越二人,对于江哲,蒯氏兄弟很是尴尬,尤其是兄长蒯良,当日与江哲为敌,反被江哲困在安乐,虽后又被江哲看破计谋,可谓是二败于江哲。

    不过相对于蒯氏兄弟的尴尬,江哲倒是悠然自得,迎客奉茶,言语温和,不失礼数。

    如此一来,反倒是蒯良、蒯越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随后,江哲又许了二人职位,叫二人统领荆州内务,又多次隐晦提及厚待蒯家,蒯良蒯越心悦诚服,对江哲愈加恭敬。

    至此,襄阳乃定!

    这边荀攸处理罢收编襄阳兵马一事,见江哲止步襄阳,遂谏言道,“江陵乃荆襄重地,钱粮极广,刘备若据此地,急难动摇,不如早图!”

    荀攸话音刚落,江哲身旁司马懿摇头说道,“荀大人所言差矣,正因江陵乃荆襄要地,城内屯有重兵不过八万,数日难克,因此,我军易在此休整一番,整合二十万荆州兵,合兵四十万,挥军南下,一鼓作气,攻下江陵,随后,趁兵锋乃劲,再继引得胜之师,扫平江东!”

    “这策……倒也不错!”荀攸点点头,显然司马懿说的也是有理。

    “一个月!”听闻二人所言,江哲凝神说道,“无论陆军、水军操练如何,一个月后,便挥军直取江陵、横扫江东!”

    就像司马懿说的,江陵城坚兵多,非数日可下,与其如此,不若在襄阳休整兵马,准备一些攻城、水战器械,比如说……霹雳车!

    “一个月?”见江哲如此说,贾诩抚须皱眉说道,“我军不习水性,一个月,恐怕太过紧迫了……司徒,刘备当真会与江东联手?”

    “唔,”江哲点点头,沉声说道,“十有八九!”

    “这样的话,”贾诩微微一思,犹豫说道,“曹公不是在许都增调兵马么?不若叫曹公从汝南、豫州进兵,继而与我等两面夹击江东……”

    “嘿!”司马懿哂笑说道,“曹公麾下,亦是北地将士,不习水战,恐怕只有八九止步长江,如此,江东何惧之有……”正说着,见贾诩眼中神光一闪,急忙正色说道,“咳,在下的意思是,要破江东,还需我等……贾大人想必也是这么认为吧?”

    “嘿!”贾诩淡淡一笑,不置褒贬。

    正在众人商议不定之时,忽然听闻来报,许都发兵二十万,以军师郭嘉为主,徐州陈登为辅,南下扬州寿春,进图江东!

    而同时,曹操听闻江哲战报,言已取下荆襄,心中大喜,仅带数十骑,亲自前来荆州襄阳……

    建安五年五月十六日,曹操领数十轻骑护卫,抵达襄阳,江哲与此处大小将领、以及荆州文武,出城相迎。

    “得守义相助,实乃操平生所幸!”这是曹操见到江哲的第一句话。

    确实,在曹操心思之中,荆州兵马不下二、三十万,即便是江哲将其拿下,恐怕也要待数月、折损数万将士之后,谁能想到,江哲兵不血刃拿下了荆襄?

    平白得了荆襄二十余万兵马,以及荆州众多粮谷,曹操接到战报,心中喜悦,畅笑不已。

    因此,曹操在郭嘉出兵之后,不理荀彧苦劝,亲自赶来荆州。

    荆州乃四战之地,东可取江东、西可取益州、汉中,不怪曹操如此喜悦。

    “主公过奖,在下不敢当……”当着在场众人面,江哲说了句场面话,一低头,却撇撇嘴低声说道,“说得好听,有奖赏么?”

    “好好!得守义,吾无忧矣!”曹操哈哈一笑,低头揶揄说道,“所谓能者多劳嘛!”

    啧!江哲暗暗撇嘴。

    “襄阳!”静静望着偌大襄阳城,曹操喃喃自语道,“今日收襄阳,明日取天下!走,守义,我等入城喝酒!”

    “呵,主公请!”

    “守义请!”

    二人当即入城,江哲唤来蔡瑁、蒯良、蒯越等荆州重臣,一一向曹操介绍。

    曹操见江哲已全权将荆州掌握,心中更是大喜,当即命人于刺史府邸设宴,宴请荆州文武将领,更唤来夏侯惇、曹纯、李典、乐进等将,另外,张颌、张辽、曹洪如今亦至襄阳,曹操一并唤来。

    酒直半酣,为讨好曹操,蔡瑁还命府中舞女起舞助兴,没想到这边刚一起舞,那边曹操面色却是一沉,惊得蔡瑁有些不明所以。

    唉!知曹操底细的江哲微微一叹,低声唤来蔡瑁说道,“曹公不喜歌舞,且叫此些女子退下吧。”

    “是!”蔡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望着那些女子低头退下,曹操举着酒杯,微叹一声,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妻妾来莺儿丽影,原本心中畅快,顿时消融。

    这下蔡瑁就有些着急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本是欲讨好曹操,竟会因此惹来曹操不快,心中着急之下,却见堂外有一人徐徐步入,一脸哂笑对曹操说道,“听闻君王一怒,血流百里,今日未免我荆州百姓蒙难,在下为曹公献上一曲,以博一笑,如何?”

    此乃何人?蔡瑁与其弟蔡和、蔡仲对视一眼,面色大变。

    蠢材!即便知晓曹公所欲,也莫要说出来啊……尤其是用这种语气!

    顿时堂内寂静一片,就连蒯良、蒯越亦是皱眉望着那人。

    “君王一怒,血流百里?”曹操愣了愣,望着站在堂中那人,淡笑说道,“你是讽刺我曹操有篡位之心,还是讽刺我曹操乃暴虐之人?”

    顿时堂中众人低头暗暗咽了咽唾沫。

    没想到那人面色自若,泰然说道,“在下人小言微,不足挂齿,曹公如何以为,才是首重!”

    “嘿!”曹操轻笑一声,举杯说道,“伶牙俐齿,有某人几分风范!”

    曹操话音刚落,他口中的某人翻了翻白眼,饶有兴致地望着堂中那人,毕竟,随着曹操威严愈来愈重,敢这么对曹操出言讽刺的,恐怕世上屈指可数。

    似乎是起了几分兴致,曹操望着那人恐吓说道,“你何人耶?敢这么对本丞相说话?!”

    顿时,堂中百余人,皆将视线放在那人身上,却见那人面色不变,安然自得说道,“若是在下不曾看错,在下乃是正与曹公说话,若是在下不曾记错,那么在下便是在下!”

    “嘿!有意思!”曹操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饶有兴致地望着那人,那人亦是直眼望着曹操。

    见那人身穿下人服饰,江哲转身唤来蔡瑁问道,“此人谈吐不凡,德珪可知底细?”

    “这……”蔡瑁有些为难地皱皱眉,忽然想起一人,低声惊呼道,“莫非是……祢正平!”

    “祢正平?”江哲有些不明所以。

    “便是曾经触怒过瑁旧主刘荆州的祢衡、祢正平!”蔡瑁心下肯定,惊得满头大汗,唯恐那人触怒曹操。

    祢……衡?

    江哲饶有兴致地望着曹操与那人大眼瞪小眼。

    便是历史中将曹操麾下文武贬得一文不值的祢衡?

    有意思!

    江哲抿了口酒水,心中亦不免起了几分兴致。

第八章 狂士祢衡

    祢衡,狂士也!

    自古以来,有才之士,恃才傲物,正是世间大多数文人的癖性。

    只有具有同样才华的人,才能被文人们所接纳,反之,若是武人,那么等待他们的,不过是冷眼、嘲讽罢了,这也是自古以来,文、武交恶的原因所在。

    自古以来,狂士屡见不鲜,或是自诩才识超群、目中无人,或是因此自显、上达天听,或是仕途受挫、自暴自弃……一言难尽!

    然而,眼前的祢衡,又属于那一类呢?

    “这家伙……”蔡瑁面色一沉,低声对江哲说道,“姑父,是否……”

    “不必不必,”微微一笑,江哲叫蔡瑁在身旁坐下,低声说道,“静观其变,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是!”

    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江哲饶有兴致地望着堂中那人,然而他却是忘了一件事……

    取过酒壶自斟一杯,曹操瞥了一眼祢衡,淡淡说道,“本丞相在此设宴,你无端前来扰乱,胆子倒是不小……”

    “曹公说的哪里话,”只见祢衡面色自若,拱手淡然说道,“曹公抬手,四海拜服;曹公顿足,天下震乱矣!试问区区在下,何敢扰曹公兴致?在下方才便说,在下此来,不过是献上诗曲一首,博曹公一笑罢了!”

    “嘿!”曹操闻言轻哼一声,指着堂中诸多文官说道,“摆着在座诸位贤良,你言欲献诗曲一首?你区区一小厮?”

    “哈哈哈!”夏侯惇放声大笑,有了此人开头,堂中众人皆是大笑不止,便是江哲脸上,皆不免露出几分笑意。

    也不怪江哲如此,实在是一身下人小厮服饰的祢衡所说的话,缺乏说服性。

    更别说蔡瑁、蔡仲、蔡和连连冷笑。

    “诸位贤良?”在哄堂大小声中,祢衡懒洋洋地左右一望,顾自说道,“此处何谓有人耶?在下为何不曾见到?”

    “……”顿时堂中笑声一遏,众人、尤其是在座文人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祢衡,面色不善。

    而曹操亦是一脸愕然,用难以表述的眼神望着祢衡,皱眉说道,“此处……无人?”

    “嘿!”祢衡冷笑一声,负背双手,长叹说道,“此处?哼!天地虽广,奈何无一人耶!”

    “放肆!”蒯良难以忍受,拍案而起,却见祢衡望也不望自己,尴尬之余,心中更是愠怒。

    “兄长稍安勿躁!”相比于其兄,蒯越显然是更具城府,虽心中亦是厌恶祢衡,面上却毫无异样。

    “哈哈哈!”听闻祢衡所言,曹操哈哈大笑,拍案喝道,“天下无人,天下无人,哈哈!有意思……摆着此处诸多文武俊才,你却言天下无人?好胆!”

    “哦?”祢衡无视在场诸多冷笑、嘲讽、谩骂,淡淡说道,“曹公言此处有人?在下愿闻其详!”

    “……”曹操皱皱眉,低喝说道,“不说本丞相麾下,单论荆州俊才,众人才华岂会不及你区区一小厮?子柔、异度更是刘荆州生先所重,大才也!”

    曹操一通话,叫荆州文官心中自是受用,然而祢衡却冷笑道,“蒯良、蒯越?蒯良刚愎自用、自视甚高,然武不能平乱,文不能治国,庸才也!蒯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沽名钓誉,难副其实,愚才也!”

    “你!”祢衡一席话直说得蒯良、蒯越面色涨红、气得浑身颤抖不已,正欲说话,却见祢衡四下一望,冷笑说道,“受人恩泽,不思回报,却为一己荣华,出卖先主基业,如此无君无主之辈,可谓人否?”

    荆州众人面色大变,虽心中气闷不已,却当真是哑口无言。

    “混账!”蔡瑁听得心中火气,却想起刚才江哲说的,‘静观其变’,遂强自忍下。

    见到众位荆州文官被祢衡一席话说得面红耳赤,曹操倒是有些好笑。

    虽说能兵不血刃拿下荆州,曹操自然是欢喜无限,但是同样的,曹操也有些看不起这些刘表生前的荆州旧臣。

    今日能背刘投曹,以求荣华,他日同样背曹投敌……不足以托付大事!

    “黄口孺子,岂敢过问国家大事?”环视一眼荆州文武官员,曹操安抚说道,“曹某平乱,荆州诸位遵从大义归顺,利国利民,此乃善举!岂是你口中说得那般?”

    “嘿!”似乎是看穿了曹操的心思,祢衡哂笑一声,神情很是轻蔑,对此,曹操有些不渝,皱眉说道,“那么不论荆州,本丞相麾下人才济济,武将英勇善战、皆当世英雄,文臣治国有方,乃世间俊才,可谓有人否?”

    祢衡耸耸肩,徐徐说道,“愿闻其详!”

    “哼!”望着祢衡那副妄自尊大的面容,曹操面色一沉,凝声说道,“吾帐下荀彧、荀攸、郭嘉、程昱,机深智远,虽萧何、陈平不及也。张辽、许褚、李典、乐进,勇不可当,虽岑彭、马武不及也。吕虔、满宠为从事,于禁、徐晃为先锋;夏侯惇天下奇才,曹子孝世间福将,安得无人?”

    “哈哈哈!”祢衡哈哈大笑,拱手嘲讽道,“曹公言差矣!此等人物,我皆识之:荀彧可使吊丧问疾,荀攸可使看坟守墓,程昱可使关门闭户,郭嘉可使白词念赋,张辽可使击鼓鸣金,许褚可使牧牛放马,乐进可使取状读招,李典可使传书送檄,吕虔可使磨刀铸剑,满宠可使饮酒食糟,于禁可使负版筑墙,徐晃可使屠猪杀狗;夏侯惇称为常败将军,曹子孝呼为无能太守……”

    “好胆!”还不待曹操说话,夏侯惇拍案而起,把剑相向,口中怒声喝道,“辱我太甚,看剑!”

    话音刚落,夏侯惇正欲上前,却感觉有有人按住了自己肩膀,回头一看,正是赵云。

    见此,曹操眼睛一亮,指着赵云急声说道,“我有大将赵子龙,百万军中取敌将头颅犹如探囊取物,如何?”

    祢衡冷冷一笑,瞥了一眼赵云,淡淡说道,“赵云可做出行护卫,侍候在旁,堪堪称职!”

    “……”赵云眼神一凛,深深望了一眼祢衡,死死拉着夏侯惇复身入座,不发一语,其余曹将,皆对祢衡怒目而视,堂中气氛,一时间很是压抑。

    “那……那……”曹操左右一望,忽然望见一脸看好戏的江哲,指着他急言说道,“那这家伙呢!”

    这……这家伙?蔡瑁眨眨眼,望了望曹操,又望了望江哲,心中若有所思,看来曹公与姑父私交甚厚啊!

    相比于蔡瑁,江哲是完全愣住了,额……自己貌似也不似旁外之人啊……

    只见祢衡斜着脑袋望了江哲半响,忽然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叫江哲心中一凉。

    “江哲者,白面书生也,行事匪夷所思,时而迂腐自误、时而优柔寡断,性格懒散,荒废政务,贪恋女色;大事昏昧、小事懈怠……哼!若是生于盛世,做一县令,倒也可保一地无恙!”

    “白……白面……”江哲原本笑意早已僵在脸上,白面=白脸……小白脸……

    而曹操,亦是满脸震惊,口中喃喃自语,“县……县令……”自己最为倚重,封为司徒的……县令?

    一时间,堂内冷场了,堂内诸将,皆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祢衡,尤其是众多曹将,早已愕然呆滞了。

    “放肆!”随着夏侯惇一声暴吼,顿时有曹洪、张辽、徐晃、等十余名曹操麾下大将拍案而已,虚握腰间佩剑,双目带火地瞪着祢衡,就连沉默不语的赵云,眼中亦是多了几分杀意。

    然而祢衡却无任何惧色,环视一眼四周,淡淡说道,“……除去以上所述,其余皆是衣架、饭囊、酒桶、肉袋耳!”

    “好个狂徒!”曹操面色深沉地叫人畏惧,气得语调有些颤抖。

    也是,帐下众人中,曹操最喜欢江哲,不贪财、不恋权、有气节,除了行事懒散,习惯消极怠工之外,内可治国、外可统军,可谓是王佐之才;再者,江哲又与曹操相交甚厚,就连曹操从来不对外人提起的心底话,对江哲却无丝毫保留……

    总而言之,江哲是曹操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哈哈哈!”就当夏侯惇、曹洪、曹纯等人黑着脸起身,正欲拔剑将那狂徒斩杀时,忽然堂中传来一阵大笑。

    曹操更是气怒,猛一转头,却见那捧腹大笑的正是江哲,心中顿时愕然,堂内众人,更是一头雾水。

    祢衡有些诧异地望着大笑不止的江哲,因为他听得出,这笑声,无丝毫火气,显然不是所谓的‘气急反笑’……

    “哈……咳咳!”似乎是笑岔了气,江哲咳嗽几声,望着祢衡正色说道,“首先,我要辩解一下!”

    “是……”祢衡愣愣地点点头。

    在堂中众人凝重的表情中,江哲正色说道,“这个贪恋女色,似乎有些不对吧……在下如今三房妻室,唔……姑且算四位,这四位……”仿佛想到了什么,江哲转身对曹操说道,“主公,即便是四房妻室,可算是贪恋女色否?”

    曹操很认真地想了想,抚须正色说道,“仅四房罢了,不算贪恋女色!”

    “那么,”转身望着祢衡,江哲面色严肃,极为郑重地说道,“流言可畏啊……这个词,还请收回!”

    “……”堂中众人张张嘴,似乎有些冷场。

    感情你在意的是这个?司马懿一脸的不可思议。

    既然知道流言可畏,我说了这么多,你只单单在意这个?祢衡一时间有些看不透江哲,歪着脑袋看了半天,有些木讷地点点头。

    呼……

    流言可畏啊,今日若不解释,待明日,恐怕就会传遍襄阳,别的无所谓,这贪恋女色的罪名万万不能背,搞不好传到许都,家里那几位还以为自己外面怎么了呢……

    要知道薇儿的事还没搞定,若是节外生枝,那可真是乐大发了……

    江哲暗暗松了口气。

    咳!从某种角度说,江哲确实可谓是深谋远虑……

    方才众人震怒的表情,丝毫不出乎祢衡意料,不过江哲却叫他有些意外。

    毕竟如今,江哲作为大汉司徒,名传诸州,鲜有人不知,按常理来说,越是名望高者,自然是越爱惜羽翼,然而此人,却丝毫不在意……

    额,也不能说是毫不在意,至少他还是……啧!比起其他几句,那个贪恋女色算得了什么啊!一时间,祢衡反而被江哲弄气闷了。

    不管是当初刘表也好,眼下曹操及麾下文武也好,那种心中疮疤被揭破时的丑态,叫祢衡有些神往不已。

    不管这些人平日里是多么的道貌岸然,然而一旦心中丑事被揭发,那种令人可笑的、不齿的作态……

    然而眼下这人……

    原本还以为这家伙会气得不成样子呢……作为大汉司徒、朝廷重臣……

    凝神望着江哲,祢衡不禁感到有些受挫,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原本还想着再嘲讽几句的,眼下祢衡却也没了兴致,只是神色复杂地望着江哲,叫江哲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其实也不怪祢衡,更不怪江哲,总结说来,不过是一个‘心态’罢了。

    相比于其他人,江哲一直将自己定位在‘做力所能及之事’上面,他从来不认为天下有什么事是除了自己别人无法成事的,更不会认为这个世界少了自己将会怎样。

    要知道,江哲当初与郭嘉、荀彧、戏志才等人相遇时,他给自己的定位,原本就是县令,更有甚者,他对自己自己能否做得称职,仍抱有怀疑,最好是什么都不过问,做个平民算了。

    正因如此,祢衡如今说江哲只堪县令之职,江哲又如何会动怒?

    或许换做庞统,想必会勃然大怒吧……

    除了稍稍有些担心‘贪恋女色’被家中妻室误会之外,唯一叫江哲感觉有些不满的,就是那个白面书生……

    唔,应该说江哲对此很介意!

    除了这两句,其余祢衡所说的,对于江哲来说,实不过是过‘耳’云烟,听过就忘……

    不过江哲忘了,不代表其余曹军将领会忘却,尤其是夏侯惇、赵云、曹洪、曹纯、李典、乐进等等将领,他们原本就是长期处在江哲麾下作战,对江哲可谓是拜服不已,如今见江哲被祢衡辱及,心中自是愤怒。

    还有曹操,曹操向来最喜将军,还想着日后叫江哲作为他托孤之臣,眼下被区区一小厮辱及,曹操如何能不怒?

    暗暗吸了口气,平复一下心神,曹操淡然说道,“观你所言,我帐下文武重臣,皆不堪一用,那么……你又何德何能,敢如此妄自尊大?”

    曹操的一席话,也叫祢衡从江哲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一脸哂笑,自得说道,“在下不才天文地理,无一不通;三教九流,无所不晓;上可以致君为尧、舜,下可以配德于孔、颜。岂与俗子共论乎!”

    “哈哈!”夏侯惇气怒而笑,拍案喝道,“就凭你?区区一小厮?”

    话音刚落,堂中众人哄堂大笑,冷言嘲讽,再复响起。

    没想到祢衡冷冷瞥了夏侯惇一眼,顾自淡淡说道,“以貌取人,最是愚昧!你所重者,仅区区一服饰耶?”

    “你!”夏侯惇原本就不善言辞,为之语塞。

    拍拍夏侯惇肩膀,赵云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司徒四处征战,扫平不臣,平定乱世,造福于民,你竟言司徒只能为区区一县令耶?”

    “数起战祸,致使生灵涂炭,百姓失其家园、流离失所,露宿荒野,可谓是造福于民否?”祢衡冷言以对,不屑说道,“今日思取荆州,明日思取天下,倘若美其名曰平定乱世,造福于民,那么期间治乱时战死、饿毙之人又有何人问津?为奉神之牺牲也?”

    “你!”赵云面色一滞,败下阵来。

    “强词夺理!”乐进厉声喝道,“司徒名望众所皆知,数谏主公轻徭薄赋,减轻百姓负担,可谓之造福于民否?”

    “些许小恩小惠,不足挂齿!”祢衡轻蔑笑道。

    “放肆!”曹洪勃然大怒。

    “你竟然在此大放厥辞,实在可恶!”抽处腰间佩剑,曹纯几步上前。

    “此等狂徒,当杀!”张辽、李典、于禁,亦是愠怒出言。

    饶有兴致地望着堂中的祢衡,司马懿一脸哂笑对身旁贾诩说道,“若是此刻杀了此人,反倒是成全了此人名声,贾大人……”

    “哼!”只见贾诩眼中神光一闪,脸上推起几丝微笑,那种微笑,叫司马懿面色一滞,暗暗咽了口唾沫。

    “主公,”李典、乐进等将领怒声对曹操说道,“此等狂徒,当斩!”

    曹操倒是很想将那家伙处斩,然而一望江哲,却见他望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

    其中含义,曹操自然明白,不可因一人而绝了天下士子投曹之心啊,好歹眼前这人在荆襄有些名气,杀了他,岂不是说明自己没有容人之量?

    反观祢衡,倒是自在得很,堂内诸人越是愤怒,他越是兴致高昂,口沫飞溅,直说着曹军诸将频频望向曹操,只待曹操一声令下,便将祢衡砍成肉泥。

    不过,对于不曾激怒江哲,祢衡倒是有些遗憾……

    然而此时,在司马懿凝重的眼神中,贾诩缓缓起身,徐徐走向祢衡。

    似乎是感觉身后有人,祢衡猛一回头,却见一名文人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皱皱眉,心中有些不解。

    只见贾诩满脸堆笑,拱拱手颇为和善地说道,“足下辩才无双,在下佩服啊!”

    “……”祢衡眼神一凝,疑惑地望着贾诩,淡淡说道,“好说好说,不知阁下有何赐教?”

    “呵呵,”贾诩轻笑一声,摇头说道,“赐教不敢,只是心中有些疑惑,故而求足下解惑!”

    祢衡有些好奇,诧异问道,“惑从何来?”

    “从足下而来!”

    “喔?”似乎是看穿了对方的心思,祢衡冷笑一声,戏谑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唉,不知死活啊!司马懿暗暗摇了摇头。

    眼眉一挑,贾诩抬起头来,直直望着祢衡,温声说道,“观足下谈吐,想来也是饱学之事,为何不求仕途,却甘为区区一小厮,上不能报效国家、下不能安定黎民,庸庸碌碌一生,死后如何面见先祖?”

    明显听出了贾诩此话不安好心,祢衡淡淡说道,“在下之事,不老足下操心!”

    上钩了,蠢材!司马懿暗暗撇嘴。

    “咦?”只见贾诩面色微变,深深望着祢衡,摇头叹息道,“竟不想是足下自甘堕落,看来是在下多事了……”

    “你!”只见祢衡面色顿变,心中气闷,下意识反驳道,“在下如何自甘堕落……”这话音还未落下,他已心知不妙。

    果然,只见贾诩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轻蔑说道,“天下士子,无不以学得一身才识,上报国家、下安黎民为荣,而足下,却甘愿为一奴仆,卑躬屈膝,侍奉刘荆州……哦,对了,眼下刘荆州病故,足下倒是轻松了些……”

    “……”祢衡面色一沉,默然不语。

    “贾大人此言差矣,”坐在席中,司马懿一脸戏谑,接口附和道,“所谓人有各志,不能强求嘛!”

    这小子!贾诩略带赞许地望了眼司马懿,点头说道,“也是!”

    听着贾诩、司马懿两人一唱一和,堂内众人哄笑不已,反观祢衡,沉默半响,忽而哂笑道,“所谓明珠暗投,惜明珠耶?叹天时耶?我胸中自有百般治国之策,奈何刘表不取,如此奈何?”

    “咦?”贾诩故作惊讶,惊叹说道,“真看不出足下除了辩才之外,却有真才实学……哦,抱歉抱歉,恕在下心直口快,唔,这个……敢问为何刘荆州不取足下建议呢?”

    强自忍受着贾诩的冷嘲热讽,祢衡淡淡说道,“刘景升虚有其表、徒有虚名,眼浊不识贤愚,耳浊不纳忠言,将贤士用为小厮,是犹阳货轻仲尼,臧仓毁孟子,如今身死,咎由自取!”

    “这就奇怪了!”贾诩摇摇头,故作不解地望了眼蒯良、蒯越,戏谑说道,“我观足下半多也是身居才华,刘荆州为何能重用两位蒯大人,却为何单单不用足下呢?”

    听闻贾诩所言,蒯良、蒯越望着祢衡冷笑不已。

    只见祢衡不屑地望了一眼两人,嘲讽说道,“刘表沽名钓誉,二蒯虚名乃盛,岂不是‘情投意合’?”

    “混账!”蒯良暗骂一句,其弟蒯越转头望着贾诩,他深深感觉,此人不简单!

    “哦!”贾诩似乎恍然大悟,点点头对祢衡说道,“原来不怪刘荆州不用足下,而是足下籍籍无名啊……足下自诩一身才华,却为何籍籍无名呢?”

    贾诩话音刚落,蒯良冷笑说道,“这位大人,我等眼前这位,可不算是籍籍无名哦,他可是大大有名呢,可惜却是恶名,狂子、狂徒,哼!”

    “哦!”贾诩恍然大悟,眼神上下打量着祢衡,“原来足下也并非籍籍无名啊,那么说来,刘荆州不用足下,倒有些令人费解了……颇为费解啊!”

    这老狐狸,真是狡猾啊!司马懿暗暗一笑。

    “这位大人何必费解!”贾诩话音刚落,蒯越亦是思报方才一箭之仇,哂笑接口道,“我故主刘荆州在时,荆州乃平,黎民安居,亦算是明主,此人当初自荐时狂饽无礼,毁及他人,德才不足,遭了刘荆州忌讳,哼!便是徒逞口舌之勇,乃有此劫!”

    听着众人的奚落,就算是祢衡,面色亦是稍变,正欲说话,却被贾诩看准时机打断,憋在心中,好不难受。

    反观贾诩,仍是方才那般笑容可掬,微笑着说道,“在下还有一疑问,望足下解惑!”

    明知对方阴谋,但是祢衡却无法退缩,唯有硬着头皮上。

    “大人但说无妨!”

    “好,那我就直说了,冒犯之处,还望恕罪!”贾诩拱拱手,故作诧异问道,“你言司徒小事懈怠、大事昏昧,不足以为他人所仰,然而据在下所知,自司徒顺曹公掌兵一来,天下诸侯大多折翼于司徒兵锋之下,名震四海,巷口小儿,皆识司徒之名,百姓更是恩戴有加,反观足下,每日卑躬屈膝侍奉刘荆州,对百信毫无建树,有何等资格评论司徒作为?”

    “你……”被贾诩一言说到痛处,祢衡面色大变。

    也是,空有一身才华,却无法得以施展,心中是何等感受?

    深深吸了口气,祢衡冷笑说道,“刘表早前若是肯诚心重用在下,你等今日岂能身在此处?”

    “这话说得!”司马懿戏谑一笑,忍不住插口道,“在下可否说,若是先帝肯诚心重用在下,不复黄巾之祸,不复如今天下大乱矣!在下可否这么说?”

    “妙!妙!”

    “哈哈,自然可以!这狂徒尚可如此,这位大人如何不可?”

    “不复黄巾之祸,哈哈!这位大人所言极是啊!”

    为报方才之仇,荆州文官纷纷出言义助司马懿、奚落祢衡。

    遭到如今奚落,若在平日,祢衡自然不会放在心中,然而今日不知这么,他却是感觉浑身不自在,尤其是面前那人假惺惺的笑容,更是叫他心火顿起。

    望着祢衡死死盯着自己,贾诩暗暗冷笑一声,故作诧异说道,“哦?莫非是在下说错了?足下也并非是毫无建数?唔,在下向来是有错必纠,足下但可直言,在下洗耳恭听!”

    “……”在祢衡眼中,贾诩的笑脸似乎太过于惹人厌,微思一下,祢衡凝声说道,“若是刘表能听我建议,与袁绍联盟,你等今日头在何处,尚不得而知也!”

    此人狂妄归狂妄,却是有些才华!贾诩暗暗点了点头,微笑说道,“那为何刘荆州不遵足下之策呢?”

    “哼!”祢衡冷哼一声,不发一语。

    “无论刘荆州为何不遵足下建议,眼下足下,对于荆州军民,仍是毫无建树啊……不知还有其他么?”

    “……”望着贾诩笑得那般自若,祢衡为之气结。

    “足下既然不发一语,想来是没有了……”长长叹了口气,贾诩显得有些失望。

    “在下心有十余条安邦富民之策!”祢衡面色一正,凝重说道。

    “心有……也就说,还不曾实施,什么都不曾为荆州做过,只在心中相及,在下可否这么理解?”

    “你!”祢衡面色大变,方才那种泰然自若早已消逝无踪。

    “哼!”冷笑一声,贾诩面色一沉,冷冷说道,“稍有才华,便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庸才罢了!偌大天下,如你之辈,车载斗量,不计其数,竟敢在此妄自尊大,可笑之极!”

    说着,贾诩见祢衡脸上犹有愤愤之色,淡然说道,“即便是稍有才华,然而却无处施展,比无不才,有何差别?司徒曾言,人之价值,在于他为国为民所作出的贡献!在我眼中,你不过是一小厮,即便是胸有才华,亦不过一有才华的小厮罢了,勿要再惹来耻笑,好自为之!”说罢,贾诩转身回席。

    贾诩话音已落,堂中众人一言不发,皆望向祢衡,冷眼看他如何收场。

    其中,曹操有些诧异地望着贾诩,心中有些咋舌,他不是没听荀彧、荀攸等人说起过,说江哲帐下除李儒外,仍有两名贤良,才华与他们不相上下,对此曹操不是很在意,毕竟大才又不是白菜,哪是说有就有的?可是如今一看此人谈吐……不简单啊!

    就在曹操心有所思之时,却见祢衡拱手一礼,急声说道,“且慢!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贾诩转过头来,哂笑说道,“武威郡贾诩、贾文和!”

    原来此人就是当初张绣麾下谋士贾诩?

    蒯良与蒯越对视一眼,心中暗暗警惕,毕竟,贾诩虽名声不显,但却是瞒不过蒯良、蒯越二人。

    贾诩者,国士也!

    “贾文和……”祢衡喃喃自语一句,拱手说道,“先生大才,敢问先生眼下居何职?”

    蒯良、蒯越心中一动,目不转睛望着贾诩,却见贾诩轻笑一声,淡然说道,“在下区区之人,何足挂齿?眼下愧居司徒府刀笔吏之职!对于舞文弄墨,在下倒是堪堪可行……”说罢,贾诩走到江哲身后、司马懿身旁席位,安然复坐。

    啧!司马懿暗暗撇嘴,有些嫉妒地偷偷瞥了眼贾诩。

    也是,同样是司徒府刀笔吏,贾诩比司马懿,简直是好得难以相提并论。

    反观祢衡,却是一脸愕然,有些怀疑地望了一眼曹操,又望了望江哲。

    如此国士,用之为刀笔吏?

    蒯良、蒯越对视一眼,心中惊异不已。

    ……

    而与此同时,襄阳城中,有一名老道顿足于街道,望着两旁襄阳百姓,眼中神色有些令人费解。

    “变数……气运……不得已要见他一见了……”

    Ps:太困了,码到后面,越来越乱了,不行了……

    这星期在赶进度,星期一恢复一天一更,早早写完,大家轻松,我也轻松>_<

第九章 左慈

    建安四年五月间,荆襄九郡几乎全然落于曹操囊中,除了江陵、江夏等地。

    为一战而定,扫平江东,诛却刘备、孙策等大敌,是故曹军在襄阳整顿,厉兵秣马,制造器械、战船。

    自从掌兵以来,江哲为敌时一直在兵力上处于劣势,然而眼下,曹军实力远远超过江东、江陵,江哲心中更是谨慎。

    倘若能顺利击杀刘备、孙策、孙权,那么平定天下指日可待,而自己,也能得以功成身退,陪伴妻儿。

    也就是说,这一仗,至关重要!

    这样一想,这几日江哲显得很是尽职,非但要建造舟船、器械,更要视察蔡瑁操练水军,虽说每日十分疲倦,倒也心安。

    因离出兵还有一段日子,曹操与江哲便在襄阳暂居下来,为此,蔡瑁特地在城中找了两处宅邸,让二人居住。

    虽说规模远远不及许都丞相曹府、司徒江府,却也是豪宅无疑,至少曹操很是满意,至于江哲嘛……

    若是要他满意,恐怕要去许都接来他府上妻儿才能叫他满意了……

    刘备逃往了江陵,恐怕眼下或许正在与江东接触,为此,江哲心忧之余,却是丝毫没有办法。

    毕竟,曹军在荆襄大肆督造战船、操练水军,意图如何,江东孙策、周瑜等人又岂会不明?

    再说了,东面郭嘉已率大军南下扬州,数日之内,怕是便要与江东交兵,曹、孙敌对关系,眼下再是明显不过。

    想来想去,江哲还是唤来了贾诩,想听听他的建议。

    而听闻江哲心中忧虑,贾诩沉吟说道,“司徒所言孙、刘联手,恐怕十有八九了,不过纵然是两者联手,亦不及我军兵力,以我强势,敌孙、刘之劣势,岂能不胜?待得郭祭酒收复长江以北各地,将孙策赶回江东,我军两面夹击,定可一战而取江东,成就大业!”

    “唔,”江哲不置褒贬地叹了口气,凝声说道,“孙策骁勇善战,麾下江东水军亦是精锐之师,反观我军,早前收编河北溃军,眼下又收编荆州兵马,良莠不济,恐怕不利于战!”

    “嘿!”听闻江哲所言,跟着贾诩一道进来的司马懿哂笑说道,“司徒放心,待得一两战之后,我军尽是精锐矣!”

    “你这是什么话!”角落传来一声冷哼。

    “哟!”司马懿闻言转头,望着那人嘲讽说道,“怎么,襄阳狂士祢衡祢大人,不知有何见教?”

    只见那人徐徐上前几步,指着司马懿怒声说道,“麾下将士岂非人耶?若是如你这般用兵,将士又岂敢奋战向前?”

    “有意思!”司马懿轻哼一声,淡淡说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只见祢衡一挥衣袖,正色说道,“江东不过一隅之地,曹公坐拥六州、天下大半富裕之地归于其手,只消屯重兵于边境,封关闭道,严令战马、矿石流向江东,不出三五年,自然可兵不血刃,拿下江东!”

    “哈哈哈!”祢衡话音刚落,司马懿捧腹大笑,指着祢衡嘲讽说道,“好一个迂腐之见!”

    被司马懿一通嘲讽,祢衡怒声喝道,“你懂什么,区区一江东,岂能比得过中原富饶之地?只要我等精于内治,足可坐等江东溃败!此乃上策!”

    打经济战么?江哲有些意外地望了祢衡一眼。

    此人虽说狂妄无礼,不过不得不说,此人极具才华!

    可惜……

    “三五年恐怕不够,”摇摇头,贾诩说出了江哲的心声,“莫要小觑江东,依我看来,十年恐怕仍是不够!”

    “哈哈,十年!”司马懿闻言乐不可支,指着祢衡嘲讽道,“我军兵力,足以在一年之内,扫平偌大江东,然依你之计,却要十年,好一个上策!

    我明白告诉你,江东民富兵强、又有长江天险,足以自保,若不趁眼下我军锋芒正盛,拿下江东,待十年之后,江东气候乃成,必窥探我中原之地,到时候我军西有张白骑、难有孙伯符,两面受敌,疲于应付,如何作战?纸上谈兵,书生之见!”

    比起不曾经历战事的祢衡,司马懿显然是占据上风……

    “哼!”祢衡冷哼一声,沉默不语,即便是他感觉司马懿说的有些道理,也拉不下脸来。

    望着二人在那斗嘴,贾诩摇摇头,转身对江哲说道,“司徒,门下觉得,眼下唯一可虑之事有三!”

    “喔?”江哲眼眉一挑,抬手凝重说道,“文和且说来!”

    “是!”贾诩拱拱手,郑重说道,“其一,我军将士大多出身北地,不习水战,此外,水土不服之事,司徒不可不妨……”

    “唔!”江哲点点头。

    “其二,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等初至荆襄,对于长江天险、江中气候,丝毫不知,反观江东,久居此地,占尽地利,司徒不可不慎!”

    “文和言之有理,”江哲附议说了一句,忽然笑道,“不过此事也不必太过焦虑,我等虽不知此地气候,然蔡瑁久居荆州,与江东交兵数次……”

    “这便是门下正要说的!”打断了江哲的话,贾诩皱眉说道,“蔡瑁举城归降我军,虽大利于曹公,然我军中将士,多有不耻此人行径者,眼下蔡瑁虽为水军大都督,却无法调动我军一兵一卒,倘若他日对战江东,战场之上亦是如此,我军……恐怕难胜!”

    “这倒也是!”江哲点点头。

    确实,贾诩一语中的,曹军之中,无人善于水战,即便是江哲,也只是粗知大概,若要战败江东,只有靠久居荆州,精于水战的蔡瑁,可惜曹军之中类似夏侯惇、曹洪等将,却是有些看不起蔡瑁不战而降,反观蔡瑁,亦是不敢得罪夏侯惇、曹洪等人,以免恶了曹操,引来祸事。

    将令不一,军中大忌!

    “门下的意思是,”见江哲皱眉不语,贾诩续言说道,“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司徒既然决定重用蔡瑁,不妨予他令箭,违令者,重处!只要司徒出面,夏侯将军、曹将军等人必然无二话,而蔡瑁,亦会甚感司徒重望,何乐而不为?

    蔡瑁此人,依门下看来,不难把握,若是司徒不放心,不妨叫几名护卫……”

    “护卫就算了!”江哲摆摆手,轻笑说道,“文和不是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么?”

    “司徒英明!”贾诩拱拱手,笑呵呵说道,“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然而眼下,我等兵力远超江东,即便是孙、刘联手,我等亦是不惧,只要用兵以正,徐徐进取,待得此战之后,不复江东也!”

    “但愿如此!”江哲微微一笑,转首望着司马懿与祢衡说道,“尔等有何建议?不妨说来!”

    只见司马懿拱拱手,哂笑说道,“贾大人计策已是足备,在下又何必献丑?此战必胜!”

    “哼!”祢衡淡哼一声,冷笑说道,“所谓南船北马,各有擅长,如今以我等弱势、敌江东强势,岂有必胜之理?可笑!”

    显然听出了祢衡口中的嘲讽之意,司马懿回头哂笑说道,“照你说来,莫非是我军溃败?大战之前,乱我军心,真该将你推出去斩首示众!”

    “古人云,未算胜,先算败,在下不过是谨慎之言,如何是乱我军心?倘若从你所言,贪功冒进,他日受挫,悔之晚矣!”祢衡不甘示弱,争锋相对。

    “……”轻叹着摇摇头,江哲抬头望了一眼贾诩,只见贾诩脸上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说道,“正平,我等且出去,休要打扰了司徒理事!”

    只见祢衡拱拱手,恭敬说道,“是!”

    “仲达也去吧!”江哲挥挥手说道。

    “是!”司马懿拱手一礼,与祢衡对视一眼,两人各自冷笑一人,退出屋外。

    “那司徒且歇息一番,门下且告退!”贾诩望了一眼祢衡远去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叹。

    此子确实有些才华,不过太过目中无人了……幸好司徒器量,不予怪罪。

    三人退出屋外,江哲总算是松了口气。

    对于贾诩,江哲自然是放心,至于司马懿嘛,野心不小,不过若是不予他重权,倒也相安无事,毕竟司马懿才学不下于诸葛亮,倘若因噎弃食,却是太过了!

    司马懿对贾诩怨念不小,江哲也知道几分,不过知道归知道,他却是不准备插手,江哲相信,贾诩足以驾驭司马懿。

    不过眼下多了个祢衡,就十分头痛了……

    除了对贾诩很是尊重之外,江哲在祢衡眼中好歹也是个透明人,不过对司马懿就……两人只要一见面,那么随之而来的,便是冷嘲热讽,争锋相对,弄得江哲头大不已,暗暗后悔听贾诩意思,将祢衡留在身边。

    “唉!”暗暗叹了口气,江哲起身从书柜上取处一本兵书。

    可不是江哲最近变得好学了,无非是上次在完全把握之下,仍叫刘备、诸葛亮跑了,使得江哲不得不为日后考虑罢了。

    也是,首次统帅着三、四十万大军,江哲是不敢有半分懈怠。

    及至晌午时分,忽然门外传来曹兵通报。

    “司徒,许将军求见!”

    徐晃?江哲也不抬头,一面看书一面说道,“请他进来!”说罢,却是有些奇怪。

    也是,对于像赵云、曹仁、曹洪、李典、乐进、于禁等将,久在江哲麾下听用,自是熟悉,根本不必通报,众将大多是走至门前,唤声‘司徒’了事。

    “末将见过司徒!”

    及至来人走入屋内,江哲这才恍然,哪里是徐晃,分明是许褚!

    许褚作为曹操心腹护卫,与江哲关系自然不如其余将领,就算江哲不在意,许褚也不敢那般放肆。

    不过对于此人前来,江哲就有些好奇了,毕竟,许褚不在江哲帐下。

    放下手中书本,江哲起身笑着说道,“仲康,且坐!”

    “不敢不敢!”许褚抱抱拳,有些拘谨,望了一眼江哲,犹豫说道,“末将此次前来,乃为主公而来!”

    “喔?”江哲更是好奇,毕竟,曹操几乎每日来找江哲喝酒。

    “是这样的……”许褚皱皱眉,暗忖一下,凝重说道,“最近几日,主公入睡时每每被噩梦惊醒,起身时一脸怒容,不及更衣,提着佩剑在院中乱挥乱砍,末将询问何事,主公却道无事,然而一待入夜,每每如此……司徒博学,可知究竟?”

    “……”望着许褚期待的面容,江哲张张嘴,哑口无言。

    这什么情况?

    孟德昨日还来找自己饮酒……还不是好好的么?

    江哲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面色古怪地望了许褚一眼,不过他也知道,许褚厚实忠心之人,对于其主曹操之事,自然不会信口开河,也就是说……

    “我知道了!”点点头,江哲淡笑说道,“不过究竟如何,我也不得而知,仲康且去,待我询问孟德一番!”

    “诺!”许褚抱拳一礼,恭敬而退,毕竟作为曹操心腹,江哲与曹操关系如何,许褚自然看在眼里。

    苦笑着摇摇头,江哲起身走到门处,望了一眼天色。

    噩梦?

    提剑?

    江哲想来想去,仍是一头雾水。

    时至日落时分,曹操一如既往,过来找江哲喝酒。

    两人坐于席中,江哲望了一眼屋外护卫的许褚,心中暗忖一下,转首望着曹操犹豫说道,“孟德,观你气色,莫非最近太过劳累,歇息不好?”

    对于江哲,曹操向来是无话不说,听闻江哲所言,曹操摇摇头,自嘲说道,“何止是歇息不好!唉,头疼!”

    “喔?”江哲不动神色,抬手给曹操倒了一杯酒。

    果然,曹操举起酒杯,黑着脸,颇为气闷说道,“最近也不知怎么,总是莫名其妙梦到一个老家伙,说什么要传我长生之道,要我随他修行,你说可笑不可笑?”

    “长生之道?”江哲有些诧异,皱眉说道,“孟德可否说详细些?”

    沉着脸,很是气闷地将杯中之酒一口饮下,曹操怒声说道,“说来也蹊跷,最近几日,每日梦到那个老家伙,扰我清净,甚是可恶,真恨不得提剑斩了此人!”

    “竟有此事?”江哲暗暗称奇,皱眉说道,“那人什么模样?”

    “那老家伙,”只见曹操恨恨地一抬手,忽然表情变得有些尴尬,望着江哲迟疑说道,“这个,梦中看得很是真切,但不知为何,醒来就忘了……每日梦到,气煞我也!”

    莫非是……

    江哲面色有些凝重了。

    就在这时,屋外有一曹兵禀道,“启禀司徒,府外来了一老道,怎么赶都不走,说是要见主公!”

    “见我?”比起江哲,曹操更是莫名其妙,挥挥手不耐烦说道,“不见!”也是,到江哲府邸拜见曹操,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诺!”

    “且慢”曹操话音刚落,江哲便抬手喝住那名曹兵,随即转首对曹操说道,“孟德,见一见也无不可……”

    有些迷惑地望了眼江哲,曹操犹豫着点点头,抬手喝道,“叫他进来!”

    片刻之后,那曹兵便领着一老道进来了,只见那老道眇一目,跛一足,头戴白藤冠,身穿青懒衣,笑呵呵地望了眼曹操与江哲,行礼说道,“贫道稽首!”

    这人是……

    江哲眼神一凛,指着那老道正欲开口,忽然见对面曹操拍案而起,怒声喝道,“好啊!便是你这厮!”

    说罢,曹操左右一望,见江哲佩剑‘倚天’正悬在壁上,急步上前取过,拔剑怒视老道,口中喝道,“你这妖道,用的是何等妖术?倘若不说,我便一剑斩杀!”

    “哈哈,妖术?”那老道已有所指地望了一眼江哲。

    听到屋内曹操怒喝,许褚急忙进屋,亦是拔剑对着老道。

    “孟德且慢,仲康住手!”起身止住曹操,江哲挥挥手叫许褚收剑,随即深深望了一眼那老道,皱眉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左慈?”

    “咦?”老道疑惑地望着江哲,随即做恍然状,作稽笑道,“即便是老道,也瞒不过江司徒啊!”

    “左慈?”曹操缓缓收起倚天剑,放置一旁,望着左慈皱眉说道,“你乃何人?”

    望了眼江哲,左慈嬉笑揶揄道,“老道便是老道,不过是会些妖术罢了,江司徒以为否?”

    “哼!”江哲轻笑一声,不置与否。

    “妖术?”曹操有些好奇,抚眉望了左慈半响,忽而问道,“你有何本事?”

    只见左慈方才一直望着江哲,见曹操发问,笑着说道,“贫道于西川嘉陵峨嵋山中,学道三十年,忽闻石壁中有声呼我之名;待我视之,却有不见。如此者数日。忽有天雷震碎石壁,得天书三卷,名曰《遁甲天书》。”

    遁甲天书?江哲心中一惊,随后见左慈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皱皱眉沉默不语。

    “喔?当真?”曹操有些意动,望了左慈半响,忽而笑道,“空口大话,谁都能说,且叫我瞧瞧……”说到这里,曹操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左慈不知何时手上已提着一只篮子,而篮子中,却是装满了柑子,望着曹操,左慈笑着说道,“老道今日前来,也不曾带得什么,唯有一篮柑子,献于曹公!”

    曹操眼神闪过一抹惊疑,重声喝道,“眼下不过五月,何来柑子?荒谬!”

    “曹公不信?”左慈戏谑一笑,走上前将篮子放在案上,取过一只剥开,确实是柑子无疑。

    “怎么可能?”曹操暗暗称奇,狐疑地望了一眼左慈,伸手取过一只,剥开取出一片柑肉放入口中,眼中惊疑之色更浓,口中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

    曹操身旁许褚,更是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

    “江司徒不试试么?”左慈笑着说道。

    江哲轻哼一声,淡淡说道,“试什么?”

    “自然是试试老道献上的柑子是否美味……”

    “柑子?为何在下看不到?”

    眼中闪过一抹惊叹,左慈哈哈大笑,口中说道,“呵!些许小伎,献丑献丑!”说罢,衣袖一挥,一篮柑子顿时消散无影。

    见左慈果然非寻常人等,曹操当即便请他入席,左慈也不推辞,正襟危坐。

    而此刻案上已无多少菜肴,曹操正要命人准备,忽然心中一动,朗笑说道,“府上菜肴,曹某久食厌之,今日见你有这般本事,可否为我弄几道不寻常的菜肴来?”

    “这有何难?!”左慈哂笑一声,抬手说道,“请曹公赐墨宝一用!”

    曹操闻言,望了眼江哲,江哲微微一叹,低声喝道,“来人,去书房取笔墨来!”

    不多时,便有一名曹兵将笔墨放置左慈身前,只见左慈哂笑一声,取过画笔,在壁上画了一条青龙,当真是栩栩如生。

    正当曹操感觉莫名其妙时,却见左慈衣袖一挥,画中青龙龙腹自开,在曹操惊愕的眼神中,左慈伸手从龙腹中取出龙肝一幅,交与曹操笑道,“此物寻常否?”

    只见曹操捧着龙肝瞠目结舌,正欲抬头说话,却见画上青龙长啸一声,口眼喷火,竟是直直朝着他扑去……

    “主公小心!”许褚惊呼一声,正欲上前却听一声冷哼,那条青龙竟是化作青烟,徐徐而散。

    “阁下太过份了吧!”望着左慈,江哲皱眉说道。

    此子真乃奇才!

    左慈心中暗叹一声,笑着作稽道,“恕罪、恕罪,原本仅是欲博曹公一笑罢了……”

    “你这厮!”许褚勃然大怒,正欲拔剑却听曹操喝道,“仲康不得无礼!”

    感受着方才自己手捧龙肝的感觉,曹操望着左慈惊叹不已,抱拳恭敬说道,“老先生奇术,真乃匪夷所思,却不知老先生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曹公何以故作不明也!”左慈呵呵一笑,凝声说道,“曹公虽是天下英杰,然终究不免老死,老道不忍,是故欲传授曹公长生之道,如今曹公已是位极人臣,何不放下一切,随老道赴峨眉山修行?”

    曹操闻言,狐疑地望着左慈,皱眉说道,“天下未定,曹某如何能放下?”

    “哈哈,”左慈朗朗一笑,戏谑说道,“天下有此一乱,乃是命数!再者,平定天下者,唯有曹公耶,传闻刘玄德乃是帝室之胄,何不让此位与他?”

    刘备?曹操皱皱眉,心生狐疑,身旁许褚怒声喝道,“刘备何许人也?贩席卖履之辈,忘恩负义,你必是刘备细作!”说着,拔剑狠狠朝左慈砍去。

    “仲康!”曹操急喝一声,却见左慈哈哈大笑,身影越来越散,最后消散无影。

    只见许褚瞪大眼睛,四下张望,却是不见了左慈身影。

    曹操惊疑不定,随后见天色不早,随归自己府邸,只留下江哲一人,喝退旁人,独自饮酒。

    估摸子时前后,江哲忽然感觉一阵微风抚过,随放下酒盏,淡淡说道,“坐!”

    仅仅一眨眼功夫,左慈已于江哲对面入座,深深望着江哲,嬉笑说道,“不愧是江司徒!既然知道老道要来,想必也知道老道来意了!”

    “很抱歉,江某不知!”

    “……”

第十章 左慈(二)

    江哲,江守义……

    此子不过年近双十余五,却有如此造诣,实乃是奇才!

    笑容可掬地打量着面前的江哲,左慈心中却是惊叹不已。

    暗忖半响,见江哲顾自饮酒,沉默不言,左慈伸手取过案上酒盏,微叹说道,“江司徒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此逆天之举,呵呵,盼司徒莫要自误才好!”

    “……”只见江哲饮酒的动作一顿,眼眉一挑,举着酒盏皱眉说道,“敢问尊驾,何谓逆天?”

    “呵!”左慈朗朗一笑,有些失望地望着江哲,哂笑说道,“可谓逆天,江司徒不是最为了解么?天下分分合合乃是命数,司徒何必强加干涉?倘若引火烧身,悔之晚矣!”

    “尊驾此言差矣!”摇摇头放下手中酒盏,江哲淡笑说道,“世上传言,代汉者,涂高也;涂高者,魏也!魏,既是曹魏,如此,我助曹孟德平定天下,何谓逆天?”

    “哈哈哈!”左慈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不过望向江哲的眼神中,却满是惊叹。

    “传闻司徒诡辩天下无双,老道如今倒是见识了……司徒此言不差,天意确实是向着曹魏,不过嘛……司徒是否是漏下了什么?比如说,即便是曹魏能够成事,亦要在百年之后……”

    “哼!”江哲冷笑一声,皱眉说道,“眼下我等有能力平定战乱,造福天下百姓,尊驾又何必借口天意,横加干涉?若是尊驾执意如此,江某不得已……”

    “哈哈,司徒怎得?”左慈戏谑一笑,望着江哲玩味说道,“司徒有何本事,老道可是清楚的很……嘿!司徒所学《奇门遁甲》,老道所学《遁甲天书》,司徒不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么?”

    “唔?”江哲愣了愣,正欲说话,却见左慈笑意一收,凝声说道,“司徒所学,不过是老道输给南华那老不死的《遁甲天书》残章罢了,司徒会的,老道同样会;反之,老道会的,司徒可不一定会……”

    “……”只见江哲眼神一惊,顿感左慈浑身气势迫人。

    “呵呵!”气势一收,左慈哈哈一笑,随即深深望了江哲一眼,赞许说道,“不过,老道亦是想不到,司徒竟然能凭借区区残章,得以掌控气运,老道浸心研究数十年,却仍然一无所获,天意如刀,实在令人费解……”说罢,左慈微忖片刻,抬头正色说道,“司徒资质不凡,老道有意将老道一身本事教予司徒,但不知司徒意下如何?”

    “唔?”江哲有些哑然,他万万没有想到左慈竟然有这打算。

    “如何?”

    江哲皱皱眉,望着左慈狐疑问道,“当真?”

    “自然!”左慈哈哈一笑,随即望了一眼江哲,哂笑说道,“司徒若是想学,老道便教……只要司徒放下此地诸事,随老道赴峨眉山修行!”

    我就知道!

    江哲暗暗撇嘴,拱拱手嘲讽说道,“尊驾好意,江某心领!”

    “……”左慈皱皱眉,面色古怪望着江哲说道,“看来司徒执意要逆天而行了……”

    “哼!”只见江哲伸手取过案上酒盏,饮了一口酒水,郑重说道,“顺天而为、亦或是逆天而为,江某说了不算,尊驾说了也不算!如今天下百姓久乱思安,我等平定乱世,若是天下百姓多半道好,便是顺应天命!”

    “好一个顺应天命!”左慈哈哈一笑,摇头哂道,“既然司徒执意如此,老道也唯有横加干涉了……”

    江哲冷笑一声,低声皱眉说道,“尊驾可以试试!”

    “喔?”左慈故作惊讶,戏谑说道,“司徒所学,大多出自老道《遁甲天书》,司徒以为,挡得住老道?”

    “即便如此,江某亦要试试!”瞥了一眼左慈,江哲皱眉喝道,“若是逼急了我,小心我先派人烧了你道观!”

    “额?”听闻江哲所言,左慈错愕万分,待回过神来,却是捧腹大笑。

    三笑之后,深深打量着江哲,左慈作了作稽,嬉笑说道,“司徒真乃妙人,老道又不是仙神精怪,要那香火作甚?司徒要烧,尽管烧去便是,哈哈,不过嘛……”收了收脸上笑意,左慈正色说道,“其实司徒也不必太过焦虑,老道日间对曹操所言,叫他传于刘备,不过戏言耳!天下分分合合,乃有天定,老道亦不得横加干涉,同理,司徒亦是!”

    “戏言?”江哲愣了愣,有些疑惑地望着左慈说道,“那你为何而来?”

    左慈摇摇头,把玩着手中酒盏,嬉笑说道,“为司徒而来!”

    “为江某而来?”江哲面色有些凝重了。

    “正是!”点点头,望着有些不解的江哲,左慈凝神说道,“司徒所学,大多来自《遁甲天书》,与老道颇有渊源,司徒用此天术,助曹操夺取天下,其中干系,老道亦不得幸免。再者,司徒资质过人,老道欲传司徒衣钵,不忍司徒滥用天术,损尽阳寿,前番司徒为败袁绍,驱气运,助曹操成事,折损阳寿二十年,司徒不过是凡人之躯,如此妄用天术,日后恐遭不测……”

    “……”江哲闻言,沉默良久,抬头望着左慈说道,“尊驾此来,或是为江某所得残章而来?”

    “呵!”左慈轻笑一声,摇头苦笑道,“司徒莫非以为,人人皆能习得如此天术?”说罢,他上下打量着江哲,疑惑说道,“有一事,老道亦是不解,还望司徒解惑!”

    “尊驾但言无妨!”

    “那好,”点点头,左慈低声问道,“司徒两次夺袁绍气运,助曹操成事,致使袁绍由胜转败,若是平常人,如此妄改天意,恐怕早已遭受天谴,而司徒却……”

    “以曹代袁,乃是天意,江某不过是顺应天命……”

    “不不不!”江哲还没说完,便被左慈打断,“即便是顺应天命,换做平常人,如此滥用天术,多半已遭受不测,老道曾多次推算司徒来历,却见天机混乱……依老道之见,乃是司徒蒙受上天眷顾,福缘深厚,是故得以幸免……”

    “当真?”江哲面容古怪地说了句。

    “确实如此,”左慈点点头,随即望着江哲戏谑说道,“眼下是如此,不过日后如何,便看司徒的了!”

    江哲闻言,皱眉说道,“尊驾此言何意?”

    “倘若司徒顺应天命,自然是一生无忧,反之,若是司徒一意孤行,妄改气运、滥用天术,那么……非但自身蒙难,怕是要祸及子孙……”

    “什么?”江哲为之一惊,随即很是狐疑地望着左慈说道,“你不会是又想说要我随你去峨眉山修行避祸吧?

    见江哲一脸的怀疑,左慈哈哈大笑,摆手说道,“非也非也!凭心而论,倘若司徒能随老道赴峨眉山修行,那自然是好,不过既然司徒不愿意,老道也不强人所难,老道此次所来,无非是想见见司徒……”

    “见我?”

    “唔!”左慈点点头,自嘲说道,“司徒学自《遁甲天书》残章,即便是与老道有了些渊源,老道自然要瞧瞧,得老道天书残章者,究竟是何等人物,毕竟此书非同小可,而司徒又精于气运之事,老道自然不敢怠慢,若是司徒为恶,那是何等劫难?不管司徒如何明传天下,老道却要亲眼瞧瞧司徒……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原来如此,”江哲有些明白了,摇头苦笑一声,抬头说道,“那么尊驾如何看待江某呢?”

    “哈哈!”左慈朗朗一笑,点头说道,“司徒表里皆一,乃是大诚之士,又兼仁义厚重,老道自然不必再担忧司徒为恶,不过嘛……”说到这里,左慈顿了顿,望了眼江哲犹豫说道,“司徒当真不愿随老道赴峨眉山修行?老道必然将一身本事交与司徒……”

    “多谢尊驾,江某心领!”江哲翻了翻白眼。

    “可惜……可惜……”左慈惜叹地摇摇头,望着江哲皱眉劝道,“司徒何必一意孤行,所谓天下一乱一治,乃是天数,岂可妄加更加?由乱转治,由治转乱,未及大乱,何来大治?”

    “尊驾所言,江某不敢苟同!天下大乱乃因天子治理不当,岂关乎天意?若是国强民富,何来大乱?”

    “罢罢罢!”左慈苦笑着摇摇头,叹息说道,“看来司徒是执意如此了,也罢,司徒且好自为之!”

    见左慈起身望着自己,江哲犹豫一下,拱手迟疑说道,“《奇门遁甲》乃尊驾《遁甲天书》残章,江某本该奉还,不过……可否待江某平乱之后,再复归还?”

    “司徒不必如此,”左慈轻笑一声,摆摆手说道,“老道与南华打赌,输了残章,如今此残章落在你手中,也算天意……二十七载之后,老道当收回此书,先且告知司徒!”

    “多谢!”江哲起身拱拱手。

    “唉!”深深望了一眼江哲,左慈眼中有些失望,摇摇头正色说道,“残章《奇门遁甲》,其余法术,司徒用之平乱,也无不可,只是气运一事,非同小可,司徒还是莫要自误,否则日后悔之晚矣!”

    “……江某谨记!”

    摇摇头,左慈作了一稽,正色说道,“既然如此,司徒好自为之,莫要自误,贫道去也!”

    说罢,只见他衣袖一挥,顿时有毫光迸散,阵香扑鼻。

    朦胧之中,左慈腾云而去,依稀间,江哲却听到半空传来一语,“江陵有一人手掌《六丁六甲》,可掌控天象,乃是老不死南华平生所学,司徒且小心了!”

    可惜了此子资质……

    哉惜!惜哉!

    “呼!”长长松了口气,江哲复坐,默然望着案上酒盏。

    不消片刻,便有数名甲士匆匆而至,抱拳惊声说道,“司徒,不知方才……”

    “无事无事,”江哲摆摆手,微笑说道,“你等且退下吧!”

    众甲士见江哲无恙,虽心有疑惑,亦抱拳而退。

    祸及子孙啊……唉,麻烦!

    摇摇头,江哲自斟一杯,一口饮尽。

    六丁六甲……

    “掌控天象,怪不得诸葛亮能‘借’来东南风……”江哲苦笑着摇摇头。

    形势不容乐观呐!

    江哲自是忌惮诸葛亮,殊不知诸葛亮亦是极为忌惮江哲……

    建安四年五月,曹军乃在襄阳休整兵马,欲一鼓作气拿下江陵、继而夺取江东,而刘备一行人,却仍为前几日死里逃生暗道侥幸。

    那日刘备率数百残兵败将逃亡江陵,中途路经长坂坡,却被曹纯引虎豹骑所伏击。

    区区数百刘备军,面对着三千如狼似虎的虎豹骑,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仅仅一个照面,悉数战死。

    不得已之下,刘备唯有与关羽、张飞,三人孤力断后……

    环首望了眼四周,刘备望见的,却尽数是全身黑甲的虎豹骑,自己麾下数百人,竟然一眨眼功夫,便被这支兵马杀得大败。

    “虎豹骑!”向来胆大的张飞亦是汗毛炸起,双手仅仅握着丈八蛇矛,眼神不停地扫视四周。

    相对于张飞,关羽仍是那般傲慢,不过傲慢之余,睁开的双目却是足以证明,关羽亦对虎豹骑甚为忌惮!

    “刘玄德!”随着一声高呼,曹纯策马缓缓而出,深深望着刘备、关羽、张飞,微叹说道,“你已退无可退,曹某不欲杀你,然有将令在身,盼你等自刎,其余人等,我可网开一面!”

    听闻曹纯所言,张飞又气又怒,重声喝道,“曹子和,手下败将,若是有胆,敢与我一战否?”

    早前刘备身在许都时,张飞与曹纯自是交好,眼下见曹纯化友为敌、狠下杀手,张飞如何不怒?

    望了眼张飞,曹纯微微叹了口气,抱拳正色说道,“翼德,曹某将令在身,不得不如此!刘玄德不死,我等心中难安!”

    “汰!”张飞气怒不已,正欲拨马上前,却被身旁刘备按住肩膀。

    望了望四周地势,被逼入一处山坳的刘备暗叹一声,策马上前,抱拳凝声说道,“备死不足惜,然我大汉飘零若今,不曾见到我大汉再复盛世,刘备死不瞑目,将军好意,刘备心领!”

    “……”皱皱眉,曹纯缓缓抽出战刀,厉声喝道,“如此,可莫要怪曹某心狠了!”

    “废话少说!”关羽双目一睁,手中偃月刀一翻,怒声喝道,“关云长在此,谁敢伤我兄长?”

    “哼!好大口气!”虎豹骑副统领杨鼎冷笑一声,扬刀喝道,“且先取你性命!”说罢,杨鼎拍马上前。

    “杨鼎,小心!”曹纯惊呼一声。

    “哼!”关羽冷哼一声,见杨鼎策马而来,一夹马腹,朝着杨鼎猛攻过去,同时,手中偃月刀亦是暗暗蓄力。

    “当!”

    仅仅一个交锋,杨鼎手中战刀崩断,虎口迸裂,闷哼一声。

    “插标卖首之徒,焉敢在我面前放肆!”关羽冷笑一声,再复一刀。

    糟糕!杨鼎心中暗惊,愕然望着那大刀离自己越来越近。

    “铛!”

    千钧一发之际,曹纯终于赶到,用手中长刀替杨鼎挡下关羽一招。

    感受着手中长刀传来的劲道,曹纯皱眉喝道,“此人非一人可胜,弟兄们小心了,司徒有命,刘备诸人,杀无赦!”

    “喝!”三千虎豹骑齐喝一声,朝着刘备等人杀去。

    时刘备身旁不过寥寥十余护卫,幸亏此处地势狭窄,不利于虎豹骑奔袭,故而得以保全一时。

    不过,也只是一时罢了……

    面对着众多虎豹骑,关羽、张飞被死死缠住,无法脱身,刘备虽有些武力,然而仅仅面对三名虎豹骑,便左右不支。

    刘备身后马车旁的诸葛亮、简雍、孙乾等人更是不必说,虽然人人握着宝剑,不过恐怕就连一名虎豹骑也对付不了。

    关羽、张飞二人心忧其兄,死命突围,却仍是无法冲出虎豹骑纠缠,而刘备更是不必说,全身上下,早已是伤痕处处。

    刘备败亡在即!

    “杀!”曹纯高呼一声,瞅见刘备渐渐力气不支,瞧准破绽,正要出手,却感心中一警,慌乱拨马退后一步。

    “哈哈,大功是我的了!”一名新晋虎豹骑的乌桓降骑大笑着挥刀朝刘备砍去,却忽然听到脑后一阵恶风袭来,回头一看,顿时惊得双目瞪直。

    “轰!”

    在曹纯惊愕的眼神中,那名虎豹骑身中一箭,竟然被射落马下……

    唔,不对,哪里是射落马下,分明是被直直击飞了数丈!

    呼!刘备抹了抹额头冷汗,心中暗道侥幸,转头一望那名虎豹骑,却见他倒飞数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已毙命。

    要射穿虎豹骑身上铠甲,此人臂力不凡啊!

    刘备暗暗称奇,下意识瞥了一眼那虎豹骑身上箭支,这一瞧,却是叫他惊叹不已。

    那哪里是箭,分明是一杆短枪!

    “谁?”曹纯大喝一声,四下张望,却见一名虎豹骑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曹统领且看!”

    曹纯惊疑一望,却见远处行来一支兵马,人数极多。

    “怎么可能……”曹纯喃喃自语一句,回头望了一眼一箭毙命的虎豹骑尸首,又望了望那支兵马为首大将。

    在数百步之外,竟可如此精确射中我麾下虎豹骑,救刘备一名,何等箭术?

    又想起那古怪的箭支,曹纯暗暗咋舌,心中更是凝重。

    只见那支兵马持‘刘’字旗帜,为首一员大将,高声呼道,“刘皇叔,末将奉公子之命,前来接应皇叔!”说罢,那将皱眉望了一眼虎豹骑,厉声喝道,“杀!”

    随着那将一声令下,数万兵马直直朝虎豹骑冲去,在众虎豹骑一愣神之见,关羽、张飞杀至刘备身旁。

    “大哥,”张飞喜极笑道,“援兵至矣!”

    “啊!”刘备点点头,附和说道,“江陵援兵……刘琦公子……”

    皱皱眉望了眼愈来愈近的江陵援兵,曹纯指着刘备厉声喝道,“速杀刘备!手弩!”

    众虎豹骑换过手弩,朝着刘备等处一通乱射。

    关羽眼中一紧,急忙立于刘备之前,用手中偃月刀护住其兄。

    “唔……”

    “二弟!”

    虎豹骑终究推却了……

    被江陵数万兵马隐隐围住,曹纯见事不可为,为免虎豹骑折在此处,唯有下令撤军。

    一番血战,在付出了百余人的代价后,曹纯终于终于率虎豹骑冲出了江陵援兵的包围,呼啸而去。

    而江陵援兵,却是折损了整整三千余人……

    下马疾步走至刘备面前,江陵援军几位将领抱拳见礼。

    “末将黄忠,见过刘皇叔!”

    “末将魏延,见过刘皇叔!”

    “末将文聘,见过刘皇叔!”

    深深一躬身,刘备感激说道,“多谢诸位将军救命之恩,刘备感激不尽!”

    “岂敢岂敢!”三将急忙抱拳还礼。

    望了一眼捂着右臂的关羽,黄忠关切说道,“这位将军伤势……不碍事吧?”

    “无妨无妨,”关羽摇摇头,见刘备走上前来,急忙说道,“兄长放心,不过是皮外伤罢了,不碍事!”

    刘备闻言,微微松了口气,点头说道,“那便好、那便好!”

    “这支曹军很是难缠啊,”皱眉望着远处打扫战场的兵士,魏延皱眉说道,“被我军团团围住,竟能如此轻易脱困而去,反叫我等折了诸多弟兄……”

    魏延话音刚落,身旁文聘凝重说道,“若是猜得不错,这支恐怕便是传闻中可以一当十的虎豹骑了!”

    “撤军之时,尚可带上同泽尸首,从容而退,这虎豹骑,不简单啊!”黄忠心中暗叹,幸好多带了些兵马来,将这虎豹骑惊走,否则,救援不及,反遭其祸。

    望着此处江陵兵将战死的同泽就地掩埋,刘备闭目长叹一声,“为我等区区数十人折损如厮,刘备心中愧甚!”

    “刘皇叔言重了,”黄忠抱拳一礼,恭敬说道,“少主公在江陵久候皇叔,事不宜迟,我等还是启程吧,虎豹骑皆是轻骑,若是被其缠上,即便是此处三万大军,恐怕……”

    “唔!”

    ……

    与黄忠、魏延、文聘等将一道,刘备终于到了江陵。

    待得走入江陵城中,刘备长长松了口气,稍感心安,观其余众人,皆是如此。

    及至城中,刘表之子、江陵之主刘琦,便亲自前来迎接刘备、诸葛亮等人。

    “叔父安好!”

    刘备拱拱手,笑着说道,“此次若非贤侄遣军救援,备恐怕早已身死!”

    “不敢不敢!”刘琦轻笑一声,抬手说道,“小侄已备好酒菜,为叔父接风,请!”

    “请!”

    待至刘琦府邸,刘备便望见徐庶在堂中徘徊不已。

    “主公!”似乎是瞧见了刘备,徐庶几步上前,深深一记大礼,口中呼道,“及见主公,在下方才心安!”

    “有劳元直长途跋涉,刘备感激不尽……”刘备说了一句,回首望着诸葛亮说道,“此次军师功不可没啊,若不是军师算到曹军会在长坂坡设下埋伏,叫元直前来江陵求援,我等……唉!”

    对于在长坂坡遭伏,诸葛亮亦是心叹不已,摇头凝神说道,“前几日亮心中不安,为求谨慎,是故如此,亮也想不到,江哲竟能算到我等行踪,率先设伏……”

    “江哲?曹操麾下最善统兵的谋士么?”刘琦暗忖一下,轻吟说道,“襄阳之事,我已听元直说了,蔡瑁那厮恐怕十有八九欲投曹操,真乃可恶!”说罢,刘琦望向诸葛亮,皱眉说道,“我江陵虽有八万兵马,城亦坚固可守,不过恐怕终究非是曹军敌手……”

    “公子不必担忧,”诸葛亮劝慰一声,已有所指说道,“眼下,有人比我等更是心急!”

    刘备眼中闪过一丝惊悟,迟疑说道,“莫非是……”

    “江东!”诸葛亮沉声说道。

    Ps:今天竟然停电了,而且还是在吃晚饭后……郁闷!

    夏日……今天你停了吗?

第十一章 江东

    言及汉末,最过耳濡目染、津津乐道的,恐怕就是天下三分,魏、蜀、吴!

    曹魏实力最强,几乎占得近半天下,刘蜀实力最弱,疲于应付,而孙吴,虽比上不足然比下有余,实力居中,可算是曹魏为之忌惮的敌手。

    素闻诸葛亮六出祁山、姜维九伐中原,或许有人认为,西蜀才是魏国劲敌,可惜大错特错……

    历史中,待关羽失了荆州之后,西蜀已经失去了问鼎天下的资格,所谓三国,其实不过是曹魏与孙吴的交锋。

    然而诸葛亮受刘备临终托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六次出兵讨伐魏国,期望带领西蜀突破困局,可惜天意莫测……

    待诸葛亮病故之后,西蜀更是如履薄冰,姜维欲继承诸葛亮遗志,却一次又一次无功而返……

    西蜀,不过是在曹魏与孙吴两家互相提防下苟延残喘罢了!

    孙吴,亦或是东吴、江东,才是曹魏真正大敌,与魏国争夺着大汉王鼎!

    说到东吴,便不得不提及一人!

    原长沙太守孙坚之子,历史中东吴之主、吴侯孙权之兄、小霸王孙策!

    记得当初天下诸侯讨伐董卓,孙坚于洛阳私藏玉玺,与袁绍起了争执,气怒之下率军离开洛阳自回江东,关东联盟顿时瓦解。

    而后,孙坚率军讨荆州,却不慎中江夏太守黄祖埋伏,被乱石砸死。

    孙坚一死,麾下各部相继散去,时其子孙策,年不过十五,与黄盖、韩当、程普、祖茂等孙坚旧部渡江投袁术,便是淮南袁术轻袭许都前后。

    那时袁绍仍与公孙瓒交兵,曹操欲取徐州却被吕布偷袭了后方兖州,论实力,袁术在可谓是天下诸侯中最为强劲之人。

    可惜袁术性贪寡恩,一面用孙策取扬州各地,一面却屡次失信于他,就连孙策求区区一个庐江太守,袁术亦是三番四次故作忘却。

    年仅十六、七岁的孙策想及其父孙坚,心中气闷,联合其父旧部,用玉玺从袁术手中换了三千甲士,借口欲往曲阿救援其母所居之处。

    对于当初坐拥十余万兵马的袁术而言,区区三千兵马,便可换来孙策传国玉玺,自然是心中大喜,他自然万万不会想到,凭借着这微弱兵力,孙策竟得打下偌大江东基业!

    可以说,孙策的离开,是袁术由盛转衰的开始,同时也是孙策问鼎天下的转折点。

    玉玺,乃国之神器,然而在江哲口中,不过是一块破石头罢了,而袁术就是拘泥于这块破石头,是故兵败!

    不过从另外一角度说,孙策敢用先父遗物,换袁术三千甲士,借以夺取江东,其胸中器量,实不下曹操几分!

    仅仅三年,孙策凭借着自身本事,硬是打了偌大基业,虎踞江东,坐拥二十万兵甲,窥视天下,反观袁术,却因自身短见,兵败身亡……

    九江柴桑,是眼下江东首府所在!

    自当初袁术被夏侯渊出兵剿灭,孙策为顾及日后与曹操交兵,乃将首府从庐江皖城迁望柴桑,以便对荆州用兵。

    可惜此时刘表之子刘琦屯兵江陵,严防江东生事,是故孙策遵义弟周瑜建议,偃旗息鼓、休养生息,静观天下局势。

    作为人主,孙策却不喜学识,偏爱习武,每日鸡鸣而起,在院中操练枪法,论武艺,孙策可谓是江东第一人,就算是猛将太史慈、甘宁等人,亦要逊孙策一筹。

    对江东武将来说,主公有此等武艺,他们自然是心中欢喜,不过对江东文官来说,那可叫一个不妙!

    长史张昭、参军鲁肃,几乎是见孙策一次苦劝一次,扰得孙策头疼不已,眼下正是如此……

    “呼!”长长吐了口气,孙策随手将随身兵器霸王枪丢与随从护卫,走到院中石着上,举起一酒坛豪饮一通。

    足足过了半响,孙策方才放下酒坛,吐了口气,瞥眼望着站在一旁、闷不吭声的鲁肃,脸上挂起一丝无奈,苦笑说道,“我说子敬……你每日前来我处,难道不嫌麻烦么?”

    “在下不嫌麻烦!”鲁肃深深一记大礼,正色说道,“规劝主公乃是臣子本份!”

    直直望了鲁肃一眼,望着他眼中坚毅,孙策败了阵来,摇摇头很是无奈地坐在一石凳上,随意地挥挥手,苦笑说道,“坐坐坐!”

    “多谢主公!”鲁肃恭敬得行了一礼,徐徐走至孙策面前坐下,不吭不备,礼数不失,不愧是君子典范。

    另外一面,孙策正皱眉望着鲁肃,心中苦思冥想,究竟要怎样,才能将这个麻烦的家伙支开!

    然而这次,显然是孙策误会了鲁肃……

    似乎是看穿了孙策心思,就算是鲁肃为人仁厚,也不免在心中暗笑一声。

    “主公,在下今日前来,乃是有要事禀告主公!”

    “哦?非是鼓噪?咳!”孙策心下一疑,竟是说漏了嘴,咳嗽一声,讪讪说道,“究竟何事,子敬且说来!”

    说真的,鲁肃自然是王佐之才无疑,不过他那种认真劲,却叫孙策不予待见。

    每每相及此人板着脸,在自己习武之时站在一旁、闷不吭声,孙策就感觉浑身不自在,然而这还算好的,倘若孙策开口说了哪怕一句,那么随之而来的,便是鲁肃喋喋不休的规劝,什么‘子曰子曰’的,叫孙策浑身寒毛乍起。

    倘若是太史慈、甘宁等人,孙策肯定是一瞪眼,随后两人大打出手,可是对于鲁肃这一文人,孙策却是无奈了。

    “是这样的,”说及正事,鲁肃本就严肃的脸上更显沉重,思忖一下,拱手说道,“细作来报,言蔡瑁投曹,江哲兵不血刃,拿下了荆襄各郡,除江陵等地外,其余眼下皆属曹操……”

    “这蔡瑁还真不是东西!”孙策自斟一杯,冷笑说道,“刘表生前,待此人甚厚,然刘表一死,此人便投了曹操,可叹!若是此人在我江东,定要斩之悬于城下,警示众人!”

    “主公此言不差,”点了点头,鲁肃拱拱手,凝重说道,“蔡瑁确是背主小人,不过眼下局势,对我等颇为不利!”

    “喔?”孙策眼眉一挑,却见鲁肃沉声说道,“听闻江哲在襄阳大肆操练水军,打造战船,其心昭然若揭,乃是欲图我江东也!江哲,乃是曹操最为器重之人,极善用兵,吕布虽强横一时,亦被江哲逼死徐州;公孙瓒久居幽州,却落得个自焚下场;马腾意图谋此人,却反遭此人暗算,三万西凉铁骑,全军覆没,至于袁术,主公必然知晓,袁术几次折股江哲手中!眼下江哲整顿兵马,意图袭我江东,主公不可不慎呐!”

    “子敬所言差矣,”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孙策哂笑说道,“曹军大多出身北地,不习水战,我等久居江东,熟悉此地一草一木,江哲若敢进兵江东,乃是自取死地!”

    孙策话音刚落,内堂徐徐步出一人,淡笑说道,“兄长此言差矣!曹军虽不习水战,然兄长莫非忘了蔡瑁?”

    一见来人,鲁肃当即起身,拱手一礼大礼,口中呼道,“在下见过二公子!”

    所谓二公子,自然便是孙策亲弟、年方十六的孙权、历史中东吴之主!

    “参军不必多礼,”对鲁肃回了一礼,孙权望着兄长,正色说道,“古人云,骄兵必败,兄长虽武艺过人,可莫要忘了吕布,强横如吕奉先,亦被江哲逼死于徐州!”

    “啧!”孙策挥挥手,大笑说道,“传闻吕布武艺超群,乃万人敌,无非是不曾遇见我孙伯符,若是遇见,便叫他瞧瞧我厉害!”

    见兄长提及武艺之事,精神为之一振,孙权苦笑一声,不过说起来,他的确是有些佩服自己兄长,仅仅凭借当初三千兵马,却可以打下偌大江东,再想起自己武艺,孙权不禁有些黯然自卑。

    “主公,”鲁肃起身一记大礼,正色说道,“霸王虽勇,然自刎于乌江,江哲、江守义,在下当初奉命前往许都,与此人处过一段日子,依在下看来,此人谋略过人,可比闻仲、姜尚,治军严谨,军中上下一心,统军亦可比韩信、白起,如此英杰,主公可万万不可小觑啊,否则必是我江东之祸!”

    “哈!子敬说得好!”鲁肃话音刚落,院门处传来一声轻笑,孙策侧目一望,却是起身大笑道,“原来是公谨!”

    “呵呵,”只见周瑜领着一人,上前拱拱手,轻笑说道,“义兄,子敬所言极是,义兄可要谨记在心呐!”

    “好好好!”孙策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望了眼周瑜身后之人,却见那人上前一步,抱拳呼道,“末将吕蒙见过主公!”

    “子明不必多礼!”孙策轻笑一声,转首望着周瑜说道,“公瑾此来,可是为曹军而来?”

    “正是!”周瑜点点头,凝重说道,“曹操麾下有三位谋士极善用兵,江哲、郭嘉、戏志才,如今戏志才陨于乌巢,江哲屯兵荆州,操练水军、打造战船,图我江东之心昭然若揭,再者,今日我得到战报,曹操帐下郭嘉兵发寿春,三日内攻下涂中,兵锋正盛,如此两面夹击,我江东日后堪忧啊!”

    “唔……”孙策皱皱眉,挥手说道,“走,到堂中再说,二弟,一道来!”

    “是!”

    及至堂中,众人坐定,孙策方才显出霸主威严,心中暗忖片刻,他沉声说道,“眼下我等麾下兵马几何,舟船几何?”

    周瑜闻言,望了一眼鲁肃,鲁肃顿时会意,拱手凝声说道,“主公麾下,有水军十九万三千,舟船两千一百二十三艘,其中楼船八十六艘,艨冲五百十五艘,其余皆是走舸!”

    孙权闻言,眼睛一亮,佩服说道,“参军博闻强记!”

    “岂敢岂敢!”鲁肃谦逊一笑。

    “唔!”点点头,孙策心中盘算一下,转首问周瑜道,“公瑾,若是我军与曹军开战,可有胜算?”

    “这……”周瑜稍一犹豫,拱手凝重说道,“战场之事,变幻莫测,瑜不好妄下论断,不过在兵力上,我江东是远远逊于曹军,听闻那江哲统二十万兵马南下,兵不血刃取了荆襄等地,又收了荆州军二十万,此刻兵马,不下于四十万,再者,郭嘉出兵东面,统兵十万,如此一算,曹军最少,也有五十万之多,我江东虽号称有二十万兵马,不过其中有近半乃是新收士卒,未曾操练许久,战力恐怕……”

    “还有那江守义,”见周瑜摇头不语,鲁肃接口说道,“此人极善用兵,往日曹操不曾得势时,此人每每以少胜多,如今其麾下有四十万兵马,处于强势,恐怕……再者,我军不曾与江哲正面交手过,此人如何用兵,我等只知传言,不知详细……”

    “等等,”抬手打断了鲁肃言语,孙策疑惑问道,“那江哲当真有那么难对付?”坐在身旁的孙权亦是满脸好奇。

    与鲁肃对视一眼,周瑜低声说道,“义兄可是忘了当初我等兵发徐州,却被徐州刺史陈登挡了下来……”

    “唔,不曾忘!”孙策点点头,有些佩服地说道,“那陈元龙的确不简单!”

    闻言轻笑一声,周瑜淡然说道,“义兄可知,传闻那陈登,便是师从江哲!”

    “竟有此事?”孙策为之动容,抚掌凝重说道,“如此说来,那江哲想必更是难缠!公瑾,依你之见,那江哲何时会兵发江东?”

    “这个……”周瑜心中暗暗估算一下,摇头皱眉说道,“瑜估算,江哲初得荆州,必当整顿兵马,收买民心,若要出兵,恐怕要一两月之后,至于江陵刘琦,麾下亦有近十万兵马,可挡江哲一时,依瑜看来,三个月内,江哲当攻下江陵,兵发江东!”

    “三个月内啊……”孙策皱长叹一声,有些愁眉不展,想来想去却是想不到应对之策,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我便是不善于思考对策!”说罢,孙策转首望着周瑜、鲁肃,抚掌笑道,“如何应付曹军,还劳公瑾、子敬费心了,至于我,还是冲锋陷阵来得痛快!”

    “……”只见周瑜一脸苦笑,无奈地摇摇头,不远处孙权暗暗偷笑一声。

    就在这时,周瑜身旁吕蒙抱拳说道,“其实主公大可不必如此忧虑,我等不知曹军底细,曹军同样不知我江东底细;论计谋,大都督亦不下于那江哲;论将领,太史将军、甘将军皆是世间难得猛将;论兵士,江东虽人少,然上下一心,反观曹军,虽得荆州兵马,军心不稳;论地势,曹军不习水战,而我江东子弟精于舟船……虽曹军有五十万之多,我江东亦足以抵御……”

    说到这里,吕蒙话音却是一顿,因为他望见堂内众人皆是一脸震惊望着自己。

    “真乃高论!”周瑜抚掌大笑,上下打量着吕蒙,轻笑说道,“子明,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呐!”

    孙权亦似乎一脸惊容望着吕蒙说道,“倒是有些不识吕将军了……”

    “额,大都督与二公子言重了!”只见吕蒙面色涨红,讪讪一笑。

    望着吕蒙尴尬的模样,孙策拍案大笑,揶揄说道,“哈哈!如此看来,子明最近是苦读兵书,可喜可贺啊!”

    吕蒙闻言,望了一眼孙权,干干说道,“末将承蒙二公子教诲,身为大将,岂能不通谋略,是故苦读兵书,所幸得一奇书,日夜研习,是故……叫主公见笑了!”

    “哪里哪里!”孙策大手一挥,赞许说道,“倘若我江东将领人人如此,我高兴犹是不及,又如何会……”正说着,孙策忽然望见孙权、鲁肃、周瑜三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很是古怪,讪讪一笑,咳嗽一声,扯开话题说道,“曹军声势浩大,不过我江东却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要战便战,何惧之有?公瑾,此事便交与你处置!”

    “是,义兄!”周瑜拱手应命。

    “那么……”沉吟一下,孙策想及一事,沉声说道,“对了,那些世家,可有回应?”

    听闻孙策所言,孙权愣了愣,见周瑜与鲁肃望了一眼自己,顿时会意,开口说道,“兄长,小弟觉得,对于世家,不若用安抚之策,若是闹得太僵,恐怕不好……眼下外敌将犯,江东若是再生内乱,岂不是顾此失彼?”

    “安抚?”望了一眼弟弟孙权,孙策冷神喝道,“当初为兄初领江东,好言好语请这些世家相助,结果呢?一个个妄自尊大,他以为我孙伯符乃是何人?哼!倘若当真惹怒了我,我管他陆家、顾家,一并发兵剿灭!”

    “义兄不可!”周瑜急忙起身,正色劝道,“江东世家门户众多,何况根深蒂固,广有联姻,若是义兄当真发兵剿灭陆家,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惹得江东世家人人自危,联手与我等为敌,我等又如何立足江东?”

    “如何立足?”孙策冷笑一声,怒喝说道,“倘若其真敢造次,一并剿灭!”

    “唉!”鲁肃长叹一声,摇头说道,“如此,主公不得人心矣!主公,曹操便是薄待世家,厚待寒门子弟,是故被天下世家斥为国贼,声讨不休。诸如江哲、郭嘉、戏志才,寒门之中确实有不少奇才,不过世家之中,亦是不少,依在下之见,曹操失道寡助,乃是天赐良机,主公何不好言劝说江东世家,收为己用,曹操重寒门,主公便重世家,曹操失道义,主公便多仁义,如此才是长远之计!”

    “子敬所言极是,兄长不可自误!”周瑜亦是劝道。

    “这……”显然孙策有些不愿意,他为人原本就强硬,性子酷似霸王项羽,叫他拉下脸来求江东相助,孙策如何做得出来?

    “兄长,”见其兄犹豫,孙权出列,拱手说道,“兄长且浸心对曹之事,江东世家,可否交与小弟,让小弟代为劝说?”

    “你?”望着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弟弟孙权,孙策更显犹豫。

    只见孙权拱手一礼,凝声说道,“小弟不如兄长能征善战,也想为江东献得一丝绵薄之力!”

    孙策闻言,为之动容,起身徐徐走到孙权身旁,拍拍他肩膀,点头说道,“二弟有此心意,为兄心中甚是欣慰。二弟既然要去,为兄自然不会不允,明日为兄叫黄伯父调三千兵甲,同二弟一同前往!”

    周瑜、鲁肃对视一眼,苦笑着正欲开口,却见年不及弱冠的孙权朗笑说道,“兄长虎威,威震江东,江东世家,人人自危,若是小弟领三千甲士前去,世家还道是兄长欲发兵剿灭他们,这叫小弟如何与其商谈?说服世家之事,小弟一人足矣!”

    周瑜、鲁肃二人听闻孙权所言,相继点头微笑,心中暗暗说道,二公子虽不及主公勇武,却深习韬略,可喜可贺!

    “一人?”孙策显然有些难以理解,就像历史中的霸王项羽一样,孙策一向是热衷于武力收服。

    “二弟一人去,为兄心下暗难,不若……”

    “义兄,”打断了孙策的话,周瑜望着孙权微笑说道,“我观二公子,成竹在胸,义兄不妨允之,若是担忧二公子安危,不若叫周泰将军随行一同前往,周将军勇武忠义,可保二公子无恙!”

    “大都督所言极是,在下附议!”鲁肃亦是拱手说道。

    “唔……”孙策犹豫一下,见周瑜、鲁肃都是这个意思,遂点头望着孙权说道,“也罢,便遂了二弟意思,不过,二弟切记,不可勉强,若是无法说服那些世家,便休要与其鼓噪,待为兄发兵剿灭!”

    “……是,小弟谨记!”孙权苦笑一声。

    随后又商议了一阵,周瑜、鲁肃、吕蒙便各自告退,孙权亦退下准备相应事宜,意图说服江东世家,他知道自己兄长向来说一不二,若是无法说服那些世家,自己兄长当真会发兵剿灭,这不是孙权想看到的。

    而同时,得了孙策重托的周瑜,亦在柴桑大都督周府之中,与鲁肃商议抗曹事宜。

    对于江哲、郭嘉这两路兵马,周瑜是深为忌惮,毕竟无论是江哲也好,郭嘉也罢,都是天下传名之士,极善用兵。

    对此,鲁肃倒是另有见解。

    “都督,依在下之见,郭嘉那路兵马,其实并无甚大碍,此人麾下曹军,不同水战,只需要一员大将守住长江天险,可保无忧,只是长江以北之地,我等却是要放弃了……”

    “弃车保帅么?”周瑜一声轻叹。

    “正是!”点点头,鲁肃正色说道,“曹操占据六州之地,兵多将广,而我江东偏安一隅,论实力,无法与曹军两面开战。依在下之见,不妨叫甘宁将军领一军守住长江,郭嘉见渡江无望,自然思退;我等首重,乃在江哲!

    江哲得了荆州水军,重用蔡瑁等人,蔡瑁原本就精于水战,乃是我等大敌!”

    “子敬言之有理!”

    “还有,我军不曾与江哲交手,不知其虚实,倘若就此开战,实乃大忌,在下的意思是,传闻刘备被江哲所败,逃亡江陵,在下想去一趟江陵,毕竟刘备数次与江哲交手,必知曹军实力底细,待在下细细探明,为主公增添一分胜算!”

    “唔,此言有理!不过曹军不日要对江陵用兵,子敬若是要去,恐怕要趁早!”

    “都督所言极是,在下明日便去,一日便返!”

    “好!”周瑜抚掌笑道,“如此,瑜静听子敬佳音!”

    “是!”

    Ps:话说刚才码字的时候,打到‘小霸王’三字,脑袋中忍不住浮现四个字,‘其乐无穷’……

第十二章 诸事

    大战之前,若是能探知敌军实力底细,那么作战之时,自然能增添几分胜算,抱着这个心思,鲁肃仅带一名随从,以刘表吊丧的借口作为掩饰,驾一小舟,往江陵而去。

    他自然不会想到,诸葛亮早已等候多时了……

    那日刘备正与刘琦在堂中饮酒,顺便再商议一些对曹作战事项,毕竟襄阳四十万曹兵,并非江陵区区八万人马可以对付的。

    就在这时,刘备等人却突然得报,说是江东有使者为吊念刘表而来,对此,刘琦很是诧异,当即便狐疑对刘备说道,“叔父,此事有些蹊跷,江东孙策与我荆州有杀父之仇,如今却来悼念先父,此事恐怕……”

    刘琦话音未落,不远处诸葛亮淡淡说道,“公子不必多虑,江东来意,亮心中尽知,不过是为探曹军底细而来,公子与主公若是信得过亮,待会江东使者发问,主公与公子只管叹息,至于如何应付,皆由亮代为作答,可否?”

    对于刘备,诸葛亮是其军中军师,对于刘琦,诸葛亮是其旧日好友,是故诸葛亮一说,刘备与刘琦自无不允。

    江东来使,自然便是为探曹操实力底细的鲁肃,而迎接他的,便是刘琦麾下猛将,黄忠、魏延二人。

    初见黄忠,鲁肃心中自是一凛,虽说他不通武艺,不过却也不难察觉,眼前的这位,是绝世猛将!

    “少主闻尊使前来,是故遣我等二人前来相迎,尊使请!”

    “岂敢岂敢,”鲁肃不失礼仪得拱拱手,望了一眼黄忠背后半人高的巨弓,心中自是一惊,露笑说道,“敢问两位将军如何称呼?”

    “末将黄忠,字汉升!”

    “末将魏延,字文长!”

    “哦,”鲁肃点点头,见礼说道,“幸会幸会,敢问两位将军,刘琦公子眼下身在何处?”

    黄忠抱拳一礼,抬头说道,“少主闻尊使前来,已备薄酒相待,尊使请!”

    “两位将军请!”

    即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然而鲁肃还是极为虔诚去灵堂拜祭了刘表一番,这叫暗中观察鲁肃的诸葛亮暗暗点头。

    此人,诚厚君子也!

    随后,黄忠与魏延便将鲁肃领到刘琦所在之处,一路上,鲁肃不动声色望着江陵城防、兵甲,心中若有所思。

    刘琦,果然在府邸大堂之中备好酒菜,与刘备在堂前恭候鲁肃。

    一见鲁肃到来,刘琦上前恭迎,口中笑着说道,“劳尊使前来悼念先父,刘琦幸甚!”

    “哪里哪里,”鲁肃叫随从奉上礼数,拱手正色说道,“刘荆州仁义之名播泽荆州,我主亦是甚为敬重,前些日子听闻刘荆州病故,本该当即前来,却不想为一些琐事缠身,近日听闻曹军占据襄阳,是故我主遣在下前来,一来悼念刘荆州,二来探望探望公子,公子当初与我主好似心有灵犀,一同对袁术用兵,我主欲见公子久矣,只是苦于无法脱身,还望公子见谅!”

    “岂敢岂敢,”刘琦轻笑一声,抬手说道,“刘琦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因麾下将士用命,是故得以事成,当不起‘江东小霸王’赞誉,想贵主公年不及弱冠,率区区三千甲士横扫江东,刘琦自愧不如……敢问尊使如何称呼?”

    “哦,失礼失礼,”鲁肃躬身一礼,凝声说道,“在下鲁肃、字子敬,见过公子……”说罢,鲁肃转首望着刘琦身旁的刘备,眼神有些疑惑。

    似乎是看破了鲁肃心中一问,刘琦笑着说道,“尊使,这位是刘琦叔父,刘玄德是也!”

    “原来如此!”鲁肃恍然惊悟,对刘备施一大礼,郑重说道,“久闻刘皇叔大名,只是苦于无缘拜会;今日万幸得见,在下心中实为欣慰。”

    “哪里哪里,”刘备谦逊一礼,望了一眼刘琦,刘琦顿时会意,抬手笑着说道,“叫尊使久站在此,非是待客之道,刘琦已在府上备好酒水菜肴,尊使请!”

    “岂敢岂敢,公子请、刘皇叔请!”

    及至堂中,众人稍作寒暄之后,鲁肃便开始履行了此行目,只见他望着刘琦轻叹一声,沉声说道,“荆州与我江东往日虽有争斗,然而不过是上代宿仇,对象亦非是刘荆州亦或是公子,乃是黄祖耳,半年前黄祖死于袁术部将李纲之后,我主虽心有不甘,倒是也欲将往日之事淡忘,说起来,我主对公子倒是多有赞誉,说公子虽区区一文人,却敢领军抗袁,致使袁术不得已分兵两路,东西两面作战,极大减轻了江东负担……”

    听闻鲁肃所言,刘琦面有惭愧之色,讪讪说道,“贵主公赞誉,刘琦万万不敢当!刘琦只是借麾下将士之勇,如何敌得过‘小霸王’勇武,连挑袁术七员大将,致使袁术不得不转攻为守,论勇武,刘琦拍马亦不及贵主公……”

    “公子自谦了,”鲁肃微微一笑,意有所指说道,“我主素来敬仰刘荆州,不过有一事,我主却是认为刘荆州错了……”

    “哦?”见鲁肃说起先父不是,刘琦皱眉,有些不渝。

    停顿一下,偷偷望了眼刘琦表情,鲁肃正色说道,“在下与主公俱是以为,若是为荆州长远考虑,刘荆州本该立公子世子……蔡瑁嚣张跋扈、持宠凌主,非臣子所为,近日听闻蔡瑁举城投降了江哲,唉,大好荆州,就此落入曹操之手,诚为可惜!”

    刘琦听了,心中自然是大为不好受,微叹一声,沉默不语。

    “哦,对了,公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鲁肃迟疑说道,“依在下所知,荆襄屯有不下二十万兵马,足以抗拒江哲大军,却不知为何在短短半月间沦丧,敢问曹军,当真如传闻那般,勇不可挡么?”

    “这……”想起诸葛亮叮嘱,刘琦摇摇头微叹说道,“刘琦久居江陵,对于荆襄之事,不甚了了,按理说荆襄屯有二十万兵马,不会如此轻易沦丧才是……唔,蔡瑁如此行径,实是叫刘琦心寒!”

    “……”见询问无果,鲁肃皱皱眉,心中暗暗思忖一下,转首问刘备说道,“听闻刘皇叔数次与曹军会战,必知曹军虚实,敢问刘皇叔,眼下荆襄境内、江哲麾下曹军约有几何?实力又是如何?”

    “这个……”心中记着诸葛亮叮嘱,刘备苦笑说道,“备兵微将寡,虽多次与曹军交锋,不过大多是一闻曹军至,我等便撤离,不曾真正交手,至于曹军实力如何,备实不知虚实。”

    “唔?”见刘备这么说,鲁肃心中有些起疑,诧异说道,“传闻刘皇叔屯于新野,乃是曹军挥军荆州必经之路,传闻刘皇叔用诸葛孔明、徐元直计策,数次叫曹军损兵折将,莫非皆是以讹传讹耶?亦或是刘皇叔故意隐瞒?”

    就在此时,堂外走入诸葛亮,轻摇羽扇,微笑说道,“尊驾所言,大大不妥,我主何故要隐瞒尊驾耶?”

    鲁肃微微一愣,望着诸葛亮喃喃说道,“敢问足下是……”

    刘备拱手说道,“此乃刘备军中军师,诸葛孔明!”

    “哦!”鲁肃恍然大悟,起身请诸葛亮入席,随后拱手正色说道,“在下方才失言,还望恕罪,

    在下素来慕先生才德,可惜未得拜晤,今日得幸相遇,不虚此行,先生屡次叫曹军损兵折将,想来清楚曹军底细,还望不吝赐教!”

    “岂敢岂敢,”诸葛亮握着羽扇,摇头谦逊说道,“亮也不瞒尊使,当初我主守新野,曹军袭来时,亮苦思数策,倒也成功阻拦曹军一时,不过可惜的是,曹操遣帐下得力谋士江哲坐镇大军……及曹将曹仁为帅时,亮还可阻拦曹军一时,不过待江哲至时,我等唯有撤走,江哲此人,深谋远虑,实是不好对付啊!”

    “不想竟是如此……”鲁肃闻言,心中更是凝重,微思片刻,抬头疑惑问道,“江哲欲取荆州,其意图昭然若揭,江陵虽城坚兵勇,恐怕迟早也不得保,不知待那时,刘皇叔与公子,如何自处?”

    刘备与刘琦心记诸葛亮嘱咐,低头闷声饮酒,长叹一声,旁边诸葛亮摇头苦笑说道,“我主与刘琦公子虽有心抗曹,不过曹军实乃势大,实是有心无力、恨力未及呐!就如尊使所言,江陵虽城坚兵勇,恐不能保,是故,亮的意思是,远走长沙、零陵,以避曹军锋芒,但保一时之安……”

    见诸葛亮这么说,鲁肃心下便是一愣,面色古怪说道,“在下方才途中见城中兵士,乃是难得精锐,黄、魏两位将军,亦是难得猛将,如此,江陵八万兵马,亦不足以阻挡曹军?”

    “阻挡?”诸葛亮苦笑着摇摇头,自嘲说道,“我军虽有心抗曹,然恨力不及,是故欲避走他处,或许可苟安一时,事出无奈,非我等本意……”

    “先生此言在下不敢苟同!”鲁肃拱拱手,拱手凝声说道,“刘皇与公子避走长沙、零陵,或许可苟安一时,但先生可否想过,曹操,乃是欲一统天下,既然如此,无论诸位避走何处,终究免不了与曹军交战,既然避无可避,不若便奋力抗曹,或有一线生机!”

    嘿!诸葛亮心中暗笑一声,面上不露神色,摇头说道,“我等虽有此心,然曹军兵马众多,江陵弹丸之地,如何抵御曹军?”

    “先生莫不是忘了我江东?”鲁肃正色说道。

    “咦?”诸葛亮故作惊讶地望了眼鲁肃,诧异说道,“孙伯符亦有心抗曹耶?”

    鲁肃点点头,面色凝重说道,“我主听闻江哲在襄阳大肆操练水军,打造战船,便知江哲有挥军江东之意,是故竭力备战,在下今日前来,除了为悼念刘荆州外,便是想从刘皇叔、刘琦公子处,探探曹军底细,好增添几分胜算……江陵仍有八万兵马,我江东可聚二十万之众,若是我等两家联手,在兵力上,便不逊曹军几分,曹军虽兵勇,却不识水性,不善水战,又不晓长江气候,只要我等谨慎处之,曹军必败!”

    “亮数败于曹军,倒是不曾想到这一层……”只见诸葛亮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随即又有些担忧地望着鲁肃。

    似乎是看穿了诸葛亮心思,鲁肃坐起,遥遥对江东方向一拱手,正色说道,“我主孙将军虎踞六郡,兵精粮足,又极为敬贤礼士,是故江东英雄,多归附之。曹军来犯,其气势大有侵吞天下之意,江陵既有八万兵马,何必避走长沙、零陵,不若遣心腹之人往结我东吴,以共图大事。”

    诸葛亮略显犹豫,回头望了眼刘备与刘琦,二人会意,拱手凝声说道,“但听军师(孔明)裁断!”

    “如此倒是可行,不过……”点点头,诸葛亮转首望着鲁肃,犹豫说道,“不过我等与孙将军自来无旧,恐怕此事难成,况且,眼下江陵为曹军逼迫,此间诸人,自忙于远迁之事,别无心腹之人可使啊……”

    “先生不必多虑?”鲁肃摆摆手,正色劝道,“先生之兄,现为江东参谋,日日盼望与先生相见。肃不才,愿与公同见孙将军,共议大事!我主久欲结交刘琦公子与刘皇叔,若是先生随我至江东,两家联手抗曹之事,大可落定!”

    “这……”见鲁肃这么说,刘备倒是有些担忧,急声说道,“眼下不知曹军几时来犯,倘若叫我军师亲往江东,若是曹军突然发难,那……”

    “刘皇叔多虑了,”鲁肃轻笑说道,“依在下之见,江哲眼下正在襄阳操练水军、打造战船,欲一鼓作气拿下江陵,随后趁麾下将士锋芒正盛,携大胜之势取我江东,如此看来,非一两月,曹军必不会有所轻举妄动,趁此良机,劳诸葛先生亲自前往江东,两家联手抗曹,这才是长远之计,望刘皇叔明察!”

    对刘备与刘琦使了个眼色,诸葛亮拱手正色说道,“事急矣,亮请奉命一行。”

    刘备会意,犹豫着应下,身旁刘琦疑惑说道,“那……不知何时启程,我叫人略做准备。”

    鲁肃思量一下,拱手凝声说道,“此事越快越好,若是可以的话,在下以为,先生不妨现在便随在下赶往江东,毕竟江哲何时动兵,我等不明!”

    “唔!”诸葛亮点点头,附和说道,“江哲此人,用兵最是神速,罢,主公,公子,亮便去一遭江东!”

    随后,众人略做寒暄,鲁肃与诸葛亮便告别刘备、刘琦二人,登舟望柴桑郡而去。

    目送江上小舟渐渐驶远,刘琦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孔明真乃奇才,所料丝毫不差!”

    “是啊,”点点头,刘备长叹说道,“但愿军师此行一帆风顺,两家联手抗曹。”

    “叔父且放心……”

    而与此同时,小舟之上,鲁肃望了一眼天色,随即转首望着诸葛亮,微微一叹,喃喃自语道,“虽不曾探到曹军虚实,不过倒也不算是一无所获,但不知二公子一行可是顺利,若是能说服那些世家豪门,我江东想必是长治久安,可一力抗曹,无后顾之忧……”

    鲁肃口中的二公子,自然便是历史中江东之主、小霸王孙策之弟,孙权、孙仲谋!

    在历史中,此时孙策早已死去,孙权亦早已坐领江东。

    可是虽然是坐领江东,却因年纪尚幼,又兼毫无威望,无法驾驭江东诸位武将文臣,若不是得周瑜护住,恐怕不需曹操用兵,江东早已四分五裂。

    这也是历史中孙权最喜周瑜,因此被庞统一席话激怒的原因所在。

    然而眼下,江东却不是历史中的江东,不知为何,孙策仍未死去。

    众所周知,比起相对沉稳、守成的孙权而言,孙策是极具攻击性的,在江东威望极大,江东世家,无一不是惧于孙策虎威,不敢造次。

    孙策主外,孙权主内,此时的江东,简直是固若金汤!

    再者,历史中孙权也并非不欲出兵中原,一来是山越频频作乱,二来便是江东世家早先被孙策屠杀一通,心怀恨意、暗中作梗,是故,三国鼎立之时,江东多半处于防守阶段,几乎可以说是打了几十年酱油的存在……

    眼下,孙策仍未曾屠杀江东世家!

    而如今孙权的任务,便是说服这些世家,让其全力相助孙策成事,其中第一站,孙权选择了陆家……

    提及陆家,不难想到一人,陆逊!

    巧取荆州,叫关羽败走麦城;

    出兵夷陵,火烧刘备七百里联营,一战便几乎叫西蜀退出历史舞台。

    是东吴继周瑜、鲁肃、吕蒙之后,又一个声望极高、功绩卓著的将领,曾官拜东吴丞相、历任东吴大都督、上将军……

    不过眼下,陆逊却是年不过十五,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区区一文弱书生罢了……

    逊本名陆议,自改名逊,字伯言,乃吴郡人士,汉城门校尉陆纡之孙,九江都尉陆骏之子,十岁时丧父,随其从祖父庐江太守陆康,在其任所读书,后因袁术与陆康不和,唆使孙策攻陷庐江,一个多月后,陆康病死,不过在此之前,陆康已将陆逊与亲属送往江东。

    陆康之子陆绩尚幼,是故年仅十二岁的陆逊便承担起支撑门户的重责。

    直到如今,已过三载……

    难以想象,区区十二岁的陆逊,竟可支撑起偌大家门,非但叫陆家在吴郡站住脚跟,更成为吴郡、乃至江东大户之家。

    对于陆逊严辞喝退了孙策派来的使者,陆家上下终日惶惶不安,毕竟,孙策在江东威望极高,又兼其坐拥二十万兵甲,即便是世家,亦多半不敢与孙策作对。

    吴郡陆府,陆逊书房,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哀求。

    “家主三思啊,孙伯符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我陆家虽在吴郡有些威望、势力,但如何比得过此人?若是此人举兵前来,陆家休矣!”

    “是啊,家主,既然孙伯符遣人向我陆家示好,就算是……就算是稍稍吃些亏,好歹免去一场兵祸……”

    “极是极是!家主还是速速遣人至柴桑……”

    书房之中,几名陆家叔伯辈,围在桌案前喋喋不休,而桌案之后,却有一少年年为及弱冠,身穿白衣、面若美玉,自顾自低头看书,充耳不闻身旁几位叔伯鼓噪。

    几名陆家叔伯见陆逊如此,直欲呵斥,又顾及此子在家中威望,长叹一声,无不摇头顿足。

    抬头瞥了一眼诸位叔伯,仅为少年的陆逊再复低头,望着手中书本,淡淡说道,“我陆家虽不是什么百年家族,不过也并非那孙伯符可以呼来喝去之辈,他既然要我陆家助他巩固江东,自然拿出几分诚意来,单凭武力,我陆伯喈,可不会心服,诸位叔伯大可不必多虑,我已暗中将家中资产散往丹徒,若是那孙策胆敢用兵强来,我等便往徐州,可保无事!”

    “原……原来家主心中早有定夺?”

    “徐州……那不是曹操……也是,孙策对我等无礼,我等便投曹操,只是曹操向来重寒门,轻世家,我等若是去了,恐怕……”

    “是啊是啊!”

    “我的意思是迫不得已之下,”翻了一页书,陆逊淡淡说道,“我亦不想陆家离开吴郡,就看那孙伯符如何行事了,倘若待我等以礼,我陆家便助他巩固江东,进而取天下;倘若无礼,哼!”

    “唔!说的是,我陆家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

    “是啊是啊!”

    “既然诸位叔伯没有异议,”瞥了一眼身旁诸位叔伯,陆逊淡然说道,“可否叫我清净一下,好生看书?”

    “额……”

    “是是……”只见几位陆家叔伯脸上露出几分尴尬,讪讪一笑,退出书房。

    望着众位叔伯走出书房,陆逊轻叹着摇摇头,放下手中书本,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景色,喃喃自语说道,“孙伯符,叫我看看你何等器量!”

    话音刚落,忽然一名叔伯跌跌撞撞疾步走入书房,在陆逊古怪的眼神中,急声说道,“家主,孙……孙策又遣人来了,而且来的,是他亲弟弟,孙权、孙仲谋!”

    “唔?”只见陆逊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微微一思,抬手说道,“你等且将他请入客堂,奉茶好生伺候,我立即前去!”

    “是是!”那名叔伯喜笑颜开地跑下去了,毕竟,孙策的威名实在太大,江东世家无人敢撩其虎须!

    咳,除了陆逊……

    “被我冷言喝退使者,仍叫其弟前来……孙伯符器量,可见一斑呐,不似传言中那么暴虐……”负背双手站在窗边,陆逊在心中计算着利益得失。

    “传闻曹军取了荆州,大肆操练水军,那么待其挥军东进江东,恐怕时日不远了,此时……对我陆家倒是不错,雪中送炭,总要好过锦上添花……不管怎么说,先去看看那孙仲谋来意,再做打算!”

    心中思量罢,陆逊徐徐走到书案前,望了眼桌上之本,长叹一声,向来自信的脸上却是露出几分忧容。

    “这书……也太过深奥了吧?怎么都看不懂……可恶!”苦笑一声,携带着几分不服气,陆逊恨恨地将书合上,放入书柜。

    惊鸿一瞥,那书上分明写着……

    《龟甲神章》!

    Ps:话说好多人都误会周瑜有天书?其实周瑜与庞统一样,没的……

    另外,这里的《龟甲神章》只是借个名字,毕竟好名字很难想,别和真正的比较……

第十三章 挥军江陵

    建安四年五月,因江哲在襄阳整顿兵马,是故江陵风平浪静。

    随鲁肃前往江东的诸葛亮,前几日总算是回来了,这叫刘备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及至六月,曹军仍无丝毫动静,刘备等人也不起疑,毕竟四十万大军后勤,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备妥。

    然而,及至此月十四日,江陵忽然得到急报,言一日前,曹军强势攻克麦城,兵发葫芦谷!

    顿时,江陵众人大惊,还没等他们商量出头绪来,刘备等人接连得到无数战报,仅仅三个时辰之后,城外探马来报,江陵城西北三十里处,发现曹军踪迹。

    刘备、刘琦等人相继对视默然。

    及至次日,刘备等人听闻城外曹军至,登上城墙窥视,见城外一两里处曹军人头涌动,黑压压一片,恐不下有十万兵马,再复一眼,却见军中‘曹’、‘江’二旗飘动……

    “行军……何其神速也!”刘备满脸惊容望着这幅光景,心中不免有些苦涩。

    在刘备身后,刘琦眼神惊恐,惶惶不知所措,其余文官武将,皆沉默不语,只见诸葛亮与徐庶站在一处,冷眼望着城外众多曹军。

    “被摆了一道啊……”徐庶摇头苦笑说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江哲,啧!”

    “唔!”诸葛亮眼中有些凝重,轻摇羽扇,默然不语。

    “哈!”与江陵城内众人不同,城外曹军阵前,曹操哈哈大笑,抚掌说道,“守义这一手,恐怕叫刘备等人瞠目结舌呐!”

    “主公说的是,”曹操身旁曹洪笑着接口说道,“他们还以为我军仍在襄阳整顿兵马,却不妨我军猝然南下,看来刘备不曾料到司徒这招啊!”

    “他岂能料到?”曹操哂笑一声,凝声说道,“襄阳虽有四十万大军,可并非要同进同退,只消我等五万,啊不,是十万兵马,便足以拿下江陵!”说罢,曹操有些郁闷地望着江哲,嘀咕说道,“虽说此事需缜密,严防走露消息,不过守义倒还真是捂得严实……”

    能不算捂得严实么,就连曹洪、夏侯惇等曹军大将,也不过是在出兵前一日才知道此事,待其接到江哲将令时,大半是愕然不解。

    其实江哲也是没有办法,谁叫蔡瑁那家伙说,若是要曹军熟悉水性,恐怕需要一年半载,一个月,实在是太仓促了……

    一年半载,别说江哲等不了一年半载,就连曹操也等不了!

    眼下着大军南下扫平东吴,平定战乱指日可待,却要在襄阳停留一年半载,这……

    最为关键的是,江哲诸位爱妻可是身在许都啊,又不在襄阳……咳,不对!

    应该是,曹操眼下大敌,唯有张白骑、刘备、孙策三人,张白骑疲于应付汉中,无暇他顾,刘备困守江陵,或许已与江东联手,于情于理,江哲自然是要诛除大敌,速战速决了!

    是故,六月十一日,江哲命夏侯惇猝然统兵五万先行,兵克麦城,兵发葫芦谷,江哲与曹操、曹洪统五万大军在后,两军于江陵城外汇合。

    至于荆州二十万兵马,待整编之后,江哲叫荀攸统兵十万,于江哲起兵一日后,徐徐赶往江陵,两外十万水军,江哲则叫蔡瑁领之,沿襄江分批顺流而下。

    至于襄阳城外造船之所,仍在奋力打造战船,每造得一批,便告知蔡瑁,叫蔡瑁拨些人手,沿江与江哲等人汇合。

    此策,酷似是后世的流水线,不过关键之处在于,江陵得早日攻下!

    毕竟江陵是挥军江东的跳板……

    素来听闻江陵乃荆州重镇,不过待曹操亲眼望见,亦不免皱起双眉。

    不说城墙高耸坚固、城中屯有八万江陵兵,只说江陵城外足足有四、五丈的护城河,便是一道难以翻越的阻碍。

    “守义,”抬手扬鞭指着江陵方向,曹操皱眉说道,“江陵城防,不下于襄阳,甚是难办啊!不知守义欲如何取此城?”

    “呵,”江哲微微一笑,回头吩咐曹洪道,“子孝,命你领一军,于此间四处搜集巨石,待晌午前后,回此处复命!”

    “诺!”曹洪抱拳一礼,引了麾下本部兵马三五千人,朝后而去。

    “巨石?”曹操愣了愣,诧异说道,“守义要巨石意欲何为?”

    “孟德忘了?我在襄阳下令督造的……”江哲笑呵呵说了一句,见曹操仍有些不解,他再复提示说道,“霹雳……”

    “霹雳车!”曹操心中顿悟,惊呼一声,随即回眼望着江陵城墙,抚掌大笑道,“妙!妙!操拭目以待!”说罢,曹操忽然想起一事,疑惑地望着身旁大军,诧异说道,“一路上,我似乎不曾见到那霹雳车……”

    “孟德此言不差,”江哲点点头,微笑说道,“霹雳车仍在路上,估摸着恐怕要等晌午前后,李典将军才能将其运至此地!”

    “李典?”曹操似乎有些明白,点点头说道,“怪不得你叫他与元让一同提兵而出,原来是叫元让为其做掩护……”

    “呵呵,”江哲轻笑一声,望着江陵城墙淡淡说道,“若是叫刘备等人得悉我等出兵,提兵在外,却是难以尽除,眼下刘玄德龟缩城中,倒是正好一网打尽!”

    “守义倒是好算计,不过依我之见,刘备若是见大局不妙,必远逃他处矣!”曹操哈哈一笑,合掌凝声说道,“那么眼下呢……我等做什么?”

    “等!”

    “等?”只见曹操愕然一转头,面容古怪地望着江哲,却见江哲自若说道,“我等一路急行而来,为待会作战准备,也要叫将士们好生歇息一会……”

    “眼下?江陵城外?刘备军眼皮底下?”曹操惊愕不已。

    江哲笑了笑,转首下令道,“赵云、张辽听命!”

    二人应声上前,抱拳恭声喝道,“末将在!”

    “命你等各领五千骑兵,侯在我大军两翼作为掩护,若是刘备军出城而来,你等便引军击之!”

    “诺!”二人抱拳应声而退。

    “其余人等,就地歇息!”

    “……”曹操疑惑不解地望着江哲,望着麾下将士一个个坐在地上歇息,随后又望了望江陵方向,恍然大悟道,“守义莫非是诱敌之计?”

    “非也!”江哲摇摇头,自嘲说道,“确实是叫将士们歇息,不过嘛……虽说刘备或许不敢出城,然而防备,自然不可少却!”

    “守义诓我,”曹操哈哈大笑,忽然附耳低声说道,“不过若是要诱敌,不妨叫将士们解甲歇息,刘备一见,必出城来矣,到时候我左右两翼骑兵杀出,必可大败刘备!”

    无可奈何得望了眼曹操,江哲无语说道,“孟德,在下再三说过,确实是叫麾下将士们歇息啊!”

    “啊……”曹操满脸惊愕。

    其实惊愕的不关是曹操,江陵城上刘备等人望见近十万曹军也不攻城,就在城外一两里处就地歇息,亦是惊愕万分。

    “曹军欲使得什么诡计?”刘琦身旁大将黄忠皱眉说道,显然是对于曹军做法极为不解。

    “公子!”魏延走至刘琦身前一抱拳,凝声说道,“依末将之见,想必是曹军长途袭来,兵力已乏,是故在城外歇息,末将请命,愿提一支兵马,破曹操大军,以解江陵之围!”

    “不可!”刘琦尚不及说话,不远处走来文聘,皱眉说道,“文远不曾看得仔细,此乃曹军诱敌之计也!”说着,他走至魏延身旁,指着城外说道,“曹操大军虽席地歇息,然而,你看曹军两旁林中,隐隐各有一支骑兵藏身其中,倘若你引兵而出,必为其所擒!”

    “文将军所言极是,”黄忠亦是点点头,望着城外神色凝重说道,“再者,曹军虽就地歇息,然兵不卸甲,手不离刃,若是贸然出城击敌,曹军必猝然发难!”

    “说的是啊,”听罢黄忠与文聘所言,刘琦点点头,涩声说道,“自古以来,百里长袭,却在敌城之下叫大军歇息,闻所未闻,我恐此事十有八九是江哲诱敌之计,曹操乃善战之人,江哲更是不必说,领军征战三年,历经大小战事无数,不曾一败,岂会露出如此破绽?必是计也!魏将军不可贸然!”

    “啧!”见刘琦也这么说,魏延唯有闷声应命,抱抱拳不甘说道,“诺!末将遵命!”

    一旁的刘备,静听刘琦、黄忠、文聘、魏延的对话,然而心中仍有几分狐疑,喃喃自语道,“话说这么说,不过……当真是计么?”说着,他转头望着诸葛亮。

    诸葛亮会意,上前一步,轻摇羽扇望着城外曹军,淡然说道,“启禀主公,依在下看来,江哲此意,无非是待攻城之前,叫麾下将士歇息一二罢了,只因江哲为人谨慎,是故乃遣两支骑兵在旁掩护,为的就是叫我等打消出城念头:倘若当真是计,他岂会当着我等面,调派骑兵?必然是早早令其掩藏于林中也……

    再者,主公且看林中,在下甚至连这两支骑兵旗号亦看得明白,江哲此举,无非是叫我等投鼠忌器,不敢出城!”

    “你又知道?!”刘备身旁张飞嘀咕一声,却见徐庶笑道解释道,“三将军且试想,曹军一路远袭而来,待至江陵,早已疲惫不堪,如何攻城?必然要麾下曹军歇息一番,养足气力才是!”

    “照你这么说,”一回头,张飞皱眉沉声说道,“既然并非计谋,我等为何不出战?观此处曹军不过十万上下,我江陵亦有八万兵马,老张我只需领两万兵马出城,以逸待劳,必可击溃此处十万曹军!”

    见张飞这么说,魏延面色一喜,抱拳说道,“张将军所言极是,不管曹军是否是计,其一路远来,早已疲惫,末将请命,与张将军一同杀出,叫曹军好看!”

    “这……”刘琦犹豫一下,转身望着刘备说道,“叔父意下如何?”

    “我也是毫无头绪啊,”只见刘备凝神望着城外曹军,摇头苦笑说道,“江司徒究竟何意,我也是不知,只是依我想来,司徒向来为人谨慎,岂会当真在敌城之下歇息?我恐其中有诈!

    再者,曹军何时动身前来江陵,我等不曾接到任何消息,如此一来,自然无法推算出曹军究竟是在几日间到达此地,曹军是否疲惫,我等亦不得而知,倘若江司徒是将计就计,故意在我等眼皮底下调派兵马,却暗中藏于一支兵马,那……”

    “主公说的是,”徐庶点点头,凝重说道,“在下忧虑的,便是此事,曹操与江哲麾下兵马不下于四十万,然而此处仅仅十万,除去十万水师,曹军仍有二十万兵马行踪不明……倘若城外十万曹军乃是诱饵,那就……”

    在他身旁,诸葛亮亦是微叹一声,愁眉不展。

    “诱饵?”魏延冷笑一声,嘲讽说道,“为我江陵,他倒是下得本钱!”

    “咦?”诸葛亮闻言,凝神望着城外,轻摇羽扇,沉默不语。

    江哲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其中有诸多疑点……

    其一,江陵城坚兵多,粮草充足,观江哲仅仅领十万兵马至此,即便是围上江陵两、三月,恐怕亦无法攻下此城。

    其二,观曹军前几日,行军神速,一日兵克麦城,再复一日,赶到此地,要说以逸待劳,恐怕昨日才是良机……不过江哲为人谨慎,必有防备……古怪的是,今日曹军一早便来江陵城下,又不分兵围城,又不强势攻城,却反而在城外歇息,又故意叫我等看破其伏兵……

    其三,眼下曹军有四十万之众,然而此地曹兵仅仅十万,那么其余三十万,又身在何处?其中有诈?亦或是无诈,江哲认为十万兵取江陵足以?!

    不解此人布局啊!

    按理说,江哲意欲挥军东进,想必不欲在江陵耽搁许多,理当速战速决才是……不会错,江哲最喜急攻!

    那么,他又为何在城外耽搁许久呢?

    不喊话、不围城、亦不攻城……

    “曹军动了!”城上关羽沉声喝道。

    众人定睛一看,却见一支兵马徐徐退后,分为两军,退至后阵,另外,曹军两翼亦徐徐退开,退入两旁林中,而隐藏于林中的骑兵,却缓缓而出,作为曹军两翼……

    “曹军究竟是在做什么?”魏延凝神望了半响,却仍看不出丝毫头绪。

    关羽、黄忠、文聘三人站在一处,皱眉望着城外,默然不语,在他们身旁不远处,张飞席地而坐,捧着酒坛饮酒,不时哼哼两声。

    别说江陵诸位将军,这下就连诸葛亮、徐庶也是茫然不解,皱眉静观城外曹军动静。

    而城外的曹操,却是一脸乐不可支。

    “守义无中生有、故弄玄虚之计,竟是唬得江陵城中八万兵马不敢轻出,实在是好笑!”

    “孟德看出来了?”江哲微笑着说了句。

    “既已知你无心诱敌,我哪里还看不出来?”曹操哈哈一笑,抚掌说道,“他们万万想不到,是守义故意拖延时间……”

    “呵,”江哲摇摇头,苦笑说道,“我倒是更希望刘备等人心中生疑,弃城而走,如此,我等只需随后掩杀便是……”

    “守义想得倒是美,”曹操微笑着摇摇头,冷眼望着江陵说道,“刘备等人麾下有八万兵马,不待频临绝境,如何会弃城而走?今日免不了一番鏖战……我倒是更希望刘备等人率军出城,也省得我在此干等!”

    “孟德若是乏了,不如呼刘玄德闲谈几句。”江哲打趣说道。

    “嘿!”曹操无奈一笑,正要说话,忽然见一名斥候匆匆而至,抱拳禀告道,“启禀主公,李典将军到了,距离此地不到十里。”

    “总算是来了!”曹操抚掌一笑,随即朝身旁护卫下令道,“速速招曹洪引军前来复命!”

    “诺!”身旁有几名护卫抱拳而退。

    不久时,便有曹洪前来复命。

    “那么……守义!”曹操转首望了眼江哲,江哲点点头会意,举起令旗下令道,“夏侯惇、曹洪、张颌、于禁听令!”

    “末将在!”四将上前,抱拳应道。

    “夏侯惇、曹洪,命你等提兵一万,围江陵北门佯攻!”

    “诺!”夏侯惇与曹洪抱拳而退。

    “张颌、于禁,亦命你等提兵一万,围江陵南门佯攻!”

    “诺!”张颌与于禁抱拳而退。

    “传命赵云、张辽,整顿麾下骑兵,随我取西门!”

    “诺!”江哲身旁传令官匆匆而去。

    “曹纯听命!”

    “末将在!”

    “命你统虎豹骑埋伏于江陵城东,若是见刘备逃逸,杀!”

    “末将遵命!”曹纯抱拳而退。

    “乐进,准备攻城!”

    “诺!”乐进抱拳一礼,当即令麾下曹军准备攻城事宜,比如说,准备木板强渡护城河……

    而江陵城上,惊见曹军一连串举动,皆是一头雾水。

    曹军至城外足足有两个时辰有余,直到现在才攻城?

    勉强按下心中狐疑,诸葛亮亦开始分派将领作战。

    西门,显然是曹军主攻之处,诸葛亮叫关羽、黄忠、张飞,三人同守,另外,魏延守北门,文聘守南门,至于东门,诸葛亮也料到江哲是围三缺一之法,可是为精深起见,诸葛亮拨给徐庶两千士卒,令其守东门,毕竟,诸葛亮也怕江哲反其道而行,奇袭东门。

    至于刘备、刘琦,诸葛亮便叫二人坐镇城中!

    诸葛亮的分派,自然是极为妥善,不过,他显然是有些低估了江哲的攻城。

    及至晌午前后,在江陵东城门的诸葛亮凝神望着曹军布局,却忽然望见远处一支兵马徐徐而来,心中大疑,欲及细想时,却见此处六、七万曹军已在城下列好方阵,心中自是警惕。

    来的自然便是李典,只见他策马至曹操身前,翻身下马,叩地抱拳告罪道,“末将来迟,延误战机,请主公降罪!”

    “来得这是时候!”曹操轻笑一声,抬手说道,“起来吧,霹雳车呢?”

    李典起身,抱拳恭敬说道,“启禀主公,六十架霹雳车,二十辆冲车,末将已悉数运至!”

    “好!”曹操抚掌一笑,转首望了眼江哲,却见江哲扬手说道,“曼成,冲车今日用不上,速速遣人架起霹雳车,助我等攻城!”

    “诺!”

    江哲口中的霹雳车,高一丈余、长两丈余,可拆卸,造法遵从于郭嘉手中天书、《百战奇略》之中的《鲁公秘录》所记载,乃是当初江哲屯兵襄阳时,听闻江陵城坚,是故遣人至许都,叫郭嘉抄写一份送往襄阳。

    毕竟霹雳车,威力巨大,用来攻城拔寨,非但得心应手,更能震慑城中敌军胆气,岂能不用?

    是故,江哲当初叫蔡瑁广招荆襄工匠,打造攻城器械,除此之外,江哲更亲自督造楼船十艘,将霹雳车改装到楼船之上,不过效果……似乎并不是太好……

    准头太差,若在江上,难以控制!

    不过此刻用来攻城,自然是不在话下……

    “咚咚咚!”

    城下曹军阵中战鼓徐徐敲响,众曹军盾兵已至护城河前,高举盾牌,江陵城上士卒,亦是搭弓引箭。

    处在曹军后方的三十辆井阑,亦是徐徐上前,只待曹操亦或是江哲一声令下,冲城战便由此展开。

    “最好在公达十万大军赶至此地前,拿下江陵!”曹操凝声说了句,江哲自然知晓其中意思。

    荀攸得江哲令,引十万兵马落后江哲一日,徐徐而江陵进发,不过他所率领的十万兵马中,大多是荆襄兵马,曹操的意思,也无非是借江陵之战,震慑麾下荆州兵,毕竟麾下兵马派系不同,极易产生间隙,这也是江哲为何用十万曹兵取江陵的原因。

    有时候兵马多,并不代表实力就强……

    见曹操望着自己,江哲令旗一摇,低声喝道,“传令众将,攻城!”

    “喝!”

    “呜呜……”随着号角吹响,曹军终于开始大规模攻城,而江陵城上,无数江陵兵举弓,搭上火箭,目标,自然便是那三十架井阑。

    在刘备、关羽、诸葛亮等人心中,攻城器械仅仅还局限在井阑、云梯、冲车之上,然而今日之后,他们便不难知晓一事,论攻城利器,还得加上一样,霹雳车!

    “轰!”

    随着一声巨响,江陵东面城墙竟是坍塌了一些,在众江陵兵惊恐万分的眼神中,曹军士气涨之又涨。

    “这是……”望着翻滚下城的巨石,诸葛亮为之动容。

    “唔?”乐进与李典对视一眼,有些愕然,他们也没料到,遵从江哲意思,仅仅算是试弹的一发,竟直直命中江陵城墙。

    “嘶……”望着那种威力,曹操倒抽一口冷气,忽然沉声颁布一条严令。

    “但凡泄露霹雳车造法者,杀无赦!”

    “呵,”望了一眼江陵城头,江哲轻笑一声,随即笑意一收,郑重说道,“方才一弹,虽说侥幸……李典、乐进,给我砸坍了此面城墙!”

    李典与乐进对视一眼,舔舔嘴唇,抱拳喝道,“诺!”

    不曾想曹军竟然有如此攻城利器,不好办啊!

    为日后考虑,今日不可折损兵马过巨……

    死守?亦或是退?

    皱眉望着城外曹军的古怪攻城器械,诸葛亮面上不免露出几分忧虑。

    Ps:前文写到黄忠半个高的弓,是一时脑袋短路,应该是一人高。

    忽然想起,我本来只是想写一个小人物的三国旅程,顶多做一城太守,退几路敌兵,安安民、发展发展民生,调戏调戏老婆,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偏了……唉!

第十四章 江陵之战

    “还真是不好对付啊……”

    听着耳畔厮杀声不止不休,诸葛亮皱眉望着城外曹军,有一下每一下地摇着羽扇。

    “喂,耍把戏的,你不是我军军师么,眼下如此危急之时,你倒是给我说句话啊!”似乎是诸葛亮的过于沉稳,引来了张飞的大为不满,出言呵斥。

    西门战事才刚刚展开,曹军仍不曾突破护城河,是故,除了黄忠在城上督促弓弩手迎战之外,关羽、张飞仍在诸葛亮身旁待命。

    “万万不曾想到曹军竟有如此攻城利器,”无视耳边张飞的喋喋不休,诸葛亮凝神望着城外曹军之中的霹雳车,轻摇着的羽扇一顿,皱眉暗暗说道,“此物威力巨大,定要想个办法解决此物,或是叫曹军弃此物不用……否则江陵恐怕难保!”

    “军师,”比起张飞来,关羽总算是看在刘备面上,给了诸葛亮足够的尊重,只见他几步上前,厉声说道,“末将请命,率一军突围出城,替江陵捣毁曹军‘投石车’与井阑!”

    “关张军稍安勿躁,”诸葛亮持羽扇的右手负背,左手指着城外曹军,凝神说道,“将军之意倒是好,不过江哲显然是防着这手,将军且看!”

    顺着诸葛亮所指方向一望,关羽双目顿时凝重起来。

    只见城外曹军侧翼,一支骑兵蓄势待发,观其数量,不下万余,为首大将更是叫关羽双眉紧皱。

    “赵子龙……”

    “唔,”诸葛亮点点头,凝重说道,“即便是将军突围而出,恐怕不及靠近那些投石车,便被赵云麾下骑兵包围,赵云武艺,不下关将军之下啊……”

    诸葛亮话还没说完,身旁张飞不耐烦说道,“那照你意思,眼下我等该怎么办?”

    “在下的意思是,”只见诸葛亮俯身望了眼正竭力强渡护城河的曹军,凝声说道,“放曹军渡过护城河,至江陵城下,届时关将军突城而出,与此路曹军混战,江哲投鼠忌器之下,必然不敢再使用那投石车,若是他是‘识破’在下算计,下令先锋曹军撤退,关、张两位将军便顺势杀出,捣毁曹军投石车与井阑,不过,此行凶险异常……”

    “怕甚!”张飞取过身旁丈八蛇矛,望着诸葛亮恶狠狠说道,“且再听你一次!”

    “计中之计么?”关羽抚了抚长须,细细一想,点头说道,“如此倒是可行!”

    “那就这么定下了,”望着关羽,张飞大笑说道,“二哥,我等兄弟联手,叫曹军好看!”

    “恩!”关羽双目一凛,转身望着城外,心中暗暗说道,事处敌我,却是要恕关羽放肆了!

    心中微微一叹,关羽忽然想起一事,转身问诸葛亮道,“江司徒为人谨慎,倘若我等故意示弱,必然被他看穿,如此一来,我等要如何放曹军渡护城河呢?”

    “实为易也!”诸葛亮轻笑一声,右手手持羽扇指着城外徐徐逼近的井阑,淡淡一笑,沉声说道,“传我令,令黄将军准备火箭,着先摧毁曹军井阑,城下曹军……暂且不顾!”

    在不远处候命的传令官听罢一愣,随即抱拳应道,“诺!”说罢,便急跑至黄忠处传令。

    “原来如此……”关羽点头大悟。

    确实,比起威力巨大,准头却奇差的霹雳车,井阑虽不如前者那么震慑江陵军军心,然而论其杀伤力,却远在前者之上,尤其是对城上的弓弩手,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吱嘎吱嘎……”随着木轮之声渐渐停止,曹军数十架井阑已临近护城河,距离城头早已在百步之内。

    (注:江陵护城河与城墙之内估摸有三、四丈的空地。)

    “射箭!”随着曹军一名将官下令,顿时数十架井阑之上的曹军弓弩手死死对着城上,一阵箭雨。

    一时间,江陵城上哀声遍地,督将黄忠右手持刀,将射向自己的箭支击飞,一回头,却见身旁士卒早已倒下不少,心中怒起,从身后取过一人高的战弓,引箭待发……

    “那……那是什么?”城外一架之上的一名曹兵弓手眼神惊疑地望着城墙一敌将,面上表情越来越惊恐。

    “轰!”一架井阑轰然倾斜,其上曹兵纷纷惊叫着摔下,被乱军踏死。

    “支撑住!支撑住井阑!”曹军将官竭力大喊,随即惊异地望了一眼钉在井阑之上的‘箭支’,口中喃喃说着,“这……这是箭?”

    “呜呜呜……”

    “呼,”深深吐口了口气,那曹军将官一指城头,厉声喝道,“众人听令,压制城上弩箭!”

    “喝!”

    随着此处众曹军一声应和,仿佛洪水倒灌,箭支密集射向城上,不止不休,令城上江陵兵一阵慌乱。

    “反击!反击!”城上黄忠弃了弓,躲避着密集的弓箭,竭力吼道,“盾兵上前掩护,弓弩手反击!持火箭,捣毁曹军井阑!”

    “喝!”随着黄忠将令的下达,城上江陵兵止住了骚乱,有章有法得进行反击。

    毕竟江陵兵有城墙作为掩护,而城外曹军,却是没有……

    仅仅一轮急射,数千支火箭便点燃了十余架井阑,只见黑烟冒起,熏得井阑之上的曹兵睁不开眼。

    “灭火!灭火!”井阑旁的无数曹军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是将井阑之上的火熄灭。

    “啧,如此,无法从速捣毁曹军井阑啊,果然还是要出城……”见一轮火箭几乎无丝毫成果,即便是为人厚重的黄忠也不免发了句牢骚,微叹一声,黄忠收敛心神,指着城下喝道,“继续射!莫要停!”

    “喝!”城上江陵兵齐喝一声,火箭一通乱射。

    一架……一架也好啊!

    望着城下曹兵已半渡护城河,然而敌军井阑,却是一架也不曾击毁,眼见城上将士士气越来越弱,黄忠心中急躁万分。

    忽然……

    “烧起来了!烧起来了!”城上江陵兵一阵欢呼,黄忠定睛一看,却见曹军之中一架井阑燃起熊熊大火,火势顿时将井阑之上的曹军吞噬,但听一声声哀嚎,其上曹兵纷纷跌落地面。

    “救火!救火!”随着曹军之中将官的大喝,众曹兵脱下铠甲,竭力扑打着井阑之上的熊熊大火。

    “事到如今,岂能叫你等如愿?!”只见城上黄忠虎目,取过巨弓搭箭,略一瞄准……

    “轰!”那一架井阑轰然倒塌,燃着火焰的断木四下迸裂,落入底下曹军阵中,叫底下曹兵一阵慌乱。

    “哼!”城上黄忠冷哼一声,却听身旁一士卒惊声呼道,“将军,小心!”

    黄忠一愣,心中闪过一声警示,猛然一抬头,却见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从天而降……

    “将军!”

    “轰!”巨石直直击在城墙上,单听一声轰响,碎石四溅。

    千钧一发之际被人推开的黄忠跌坐在一旁,伸手抚过面上,却觉几许湿润,略带粘稠,再复眼望向那巨石,却见巨石之下,一名江陵兵被压在其中,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地面,露在外面的右手,犹抽畜不止……

    “……”默然起身,黄忠凝神注视着那巨石之下良久,冒着箭雨走到城墙边,怒声喝道,“众将士用命,保全江陵,死战不退!放箭!”

    “喝!保全江陵,死战不退!”

    ……

    “这江陵的兵士,倒也不可小觑啊!”

    凝神注视着战局,曹操略有凝重说道,说罢,他转身望了身后的数十架霹雳车,苦笑说道,“若是能再精确些,攻下江陵不过是弹指之间……”

    “是啊,”江哲点点头,望着江陵城墙,微叹说道,“谁叫技术力量不达标呢……”

    “喔?”曹操似懂非懂,轻笑一声,望着江陵方向淡然说道,“江陵似乎过于着紧我军井阑,而忽略了强渡护城河的将士们……本末倒置,即便井阑再说一倍,又如何攻下江陵?得以攻下江陵,乃是靠我军将士,非器械也!江陵守将,不过庸才耳!”

    “那到不见得!”江哲淡淡回了句,凝神望着城门处,心中苦笑说道,诸葛亮啊,怎么会是庸才?

    “不见得?”曹操哂笑一声,指着江陵方向冷笑道,“待我军强渡过河,放下吊桥,刘备等人,又能有何作为?传我令,命李典上前督战,乐进驱霹雳车给我砸坍城门!”

    “是,主公!”身旁当即有两名护卫应声而去。

    到底……

    你打算这么做呢?诸葛亮?

    见江陵紧闭城门,无视城下强渡护城河的曹军,却着紧用火箭捣毁井阑,江哲心中略微感觉有些不对劲。

    忽然,曹操眼中一喜,欣慰说道,“好!放下吊桥了……咦?”

    “怎么?”江哲见身旁曹操表情有异,放眼一望,却望见江陵城门徐徐打开,一支兵马冲入城外,与强登上江陵城下的曹军一通乱战,为首一员大将,正是关羽、关云长!

    “守住吊桥!”曹操一身大喝。

    眼下遣军出城相战?江哲嘀咕一句,却听身旁曹操重声喝道,“传我令,令李典守住吊桥,众军将士踏桥渡河,强攻江陵!”

    “是!”

    早前不出战,眼下却遣军出战……诸葛亮打的什么主意?

    江哲心中越发疑惑,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事,回顾左右,诧异问道,“霹雳车队为何不投弹?”

    只见江哲身旁护卫当即便去后阵询问乐进,刚走一步,忽然见一人匆匆而至,抱拳说道。

    “启禀司徒,眼下我军与江陵兵马在城下混战,乐进将军恐误伤我军将士,特命末将请询司徒意思!”

    “……”江哲愣了愣,回眼望着江陵方向,喃喃说道,“被摆了一道!”

    “啧!”身旁曹操一听乐进遣人过来询问,顿时醒悟,拳掌一合,懊悔说道,“我太过心急了!本该令将士们待命,先叫霹雳车与井阑打击江陵军士气,这下好,我等投鼠忌器,霹雳车,如此利器,顿成摆设!”

    因势利导,诸葛孔明果然不简单!江哲苦笑一声。

    “唉!”曹操轻叹一声,皱眉望着江陵城门,恨恨说道,“本见江陵军不出城,我倒还想顺势攻城,没想到关键之时,他便出城了……城下空地不足,我军无法有足够兵马强攻啊……况且那吊桥,也实在过于狭小……不如叫李典暂退,先用霹雳车砸坍城门,我等再复取城,守义意下如何?”

    “……”江哲沉默不语。

    诸葛亮此举必有深意,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对了!

    “那么……”见江哲不语,曹操正欲抬手下令,却见江哲急声说道,“孟德不可下令撤军!如今我军与江陵军在城下胶战,倘若下令李典将军撤军,其麾下将士不明就里,还道是我军溃败,一泻千里;此时江陵只需一支兵马追袭在后,我军必然自乱阵脚,后果不堪设想!”

    “守义言之有理!”曹操心中一惊,暗道侥幸。

    将抬起的右手放下,凝重望着城下战局,曹操皱眉说道,“可是若不撤军,对李典实为不利,江陵城下空地狭小,吊桥亦被我军将士所堵,无法登岸……难道叫将士们再复强渡护城河?”

    “不!有更好的办法!”望着前线那些燃着火焰的井阑,江哲苦笑一声,抬手下令道,“传我令,令先线将士将燃火的的井阑推入河中,以井阑作为桥梁,强渡护城河,逼关羽入城!另外,云梯队上前,强攻江陵!”

    “诺!”身旁护卫急忙下去传令。

    “推井阑入河?”曹操心中一愣,皱皱眉摇头说道,“如此一来,我军无法压制城上敌军……不过,倒也不失是一条妙计……我失察,太过心急,导致反被敌军所趁!”

    “岂孟德一人过失耶?”江哲苦笑着说道,“哲亦同罪也!”

    “哈哈!”曹操朗郎一笑,一拍车辇扶手,扬声说道,“如此,便只有靠我军将士勇武了,传我令,率先登上江陵城墙者,赏百金,升职三级!”

    “喝!”麾下曹军士气大涨。

    ……

    “推倒燃火的井阑,踏井阑渡河?”听闻江哲将令,李典犹豫着望了一眼城头,苦笑说道,“如此,怕是要一番苦战矣!”说罢,他面色一正,厉声喝道,“传我令,推井阑入河,另外,叫弓手聚及对岸,抛射压制城头,盾兵为其掩护,遮挡城上弓弩……你且回去禀告主公、司徒,若要强攻,云梯不足……”

    “启禀将军,”还没等李典说完,那江哲护卫抱拳恭敬说道,“司徒已派乐进将军驱云梯队上前,助将军一臂之力!”

    “哦!”李典面上露出几分喜色,扰扰头讪笑说道,“不愧是司徒啊……”说罢,他望了一眼身旁将士,怒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速去!”

    “诺!”

    不过片刻,李典将领已传至护城河旁井阑队,但听一声声‘嘶嘶’之响,数十架冒火的井阑被推入河中,再经曹兵绳索绑定,酷似一座浮桥。

    江陵护城河原本就只有区区四、五丈,比井阑多不了几分,但听曹军将官一声大喝,顿时有无数曹兵踏井阑渡河,令城下奋战中的关羽惊愕万分。

    糟了!关羽心中暗道一声,拍马上前,但凡他经过之处,曹军无一不是连连后退。

    “守住此地,捣毁曹军云梯!”见情况与自家军师所言似乎有些不合之处,关羽立马改变了心中方案,改胶战为奋力拒敌!

    江哲的办法,虽说是解了曹军一时之危,不过却也不是万般妥善之策,将近二三十架井阑被推入河中,顿时叫江陵城上压力大减,趁此良机,黄忠赶忙组织城上士卒用箭支对付城下曹兵。

    仅存的区区十几架完好的井阑,显然无法压制江陵城上的弓弩手……

    “啧!”见此情形,李典怒声喝道,“盾兵掩护,弓弩手回射,支撑到乐进将军到来!”

    “喝!”

    不过以下御上,似乎是有些难了……

    “曼成!”随着一声急呼,乐进终于带着云梯队到了。

    “好!”李典面色大喜,重喝道,“众将士听令,架起云梯,攻上城头!”

    “喝!”

    “岂能叫你等如愿!”一声暴喝过后,关羽拍马而来。

    “休要管他!攻城!”乐进急呼一声,与李典对视一眼,两人合力迎战关羽。

    望着城下愈发混乱,诸葛亮一脸惆怅,但见无数曹兵踏着井阑,待至井阑尽头,竭力一跃,便得以勉强渡过护城河,脸上更是苦笑不已。

    “这江哲……”诸葛亮摇头苦笑,身旁张飞怒声喝道,“你这厮不是说曹兵会就此撤军么?”

    “呵,”诸葛亮自嘲一笑,微叹说道,“看来是我小觑了江哲……”

    “你这厮!”张飞眼睛一瞪,勃然大怒,正欲呵斥,却感觉一人搭上自己肩膀,轻声说道,“翼德不可无礼,军师能设计叫曹军投鼠忌器,不敢用投石车攻城,已是大功,莫要过分苛求!”

    张飞转首一望,见是刘备,嘀咕一声,闷声不语。

    “主公怎么来了?”诸葛亮上前问道。

    只见刘备走前几步,搭着城墙望着底下战况,愁眉不展,苦涩说道,“曹军强攻江陵,我如何能安然坐在城中、静观成败?军师,可有用得到我之处?”

    “主公亲临此地,已是足够!”诸葛亮微微一笑,羽扇轻摇,正色说道,“曹军,看来是想强攻了!”

    “唔,”望着城外境况,刘备点点头,凝重说道,“看来江陵无法保全了……”

    “是啊,”诸葛亮长叹一声,苦笑说道,“即便是今日击败曹军,曹操仍有二十万兵马与十万水军,再加上那怪异的攻城利器,姑且称之为投石车,要守江陵,难如登天啊!”

    “方才我去城中另外三门看过,北门、南门之外,皆有曹军围城,不过看其情形,不过是佯攻罢了,而东门,却无任何曹兵踪迹,不过,恐怕是围三缺一之策,东门之外,必有埋伏!”

    “主公所言极是,”诸葛亮点点头,凝声说道,“曹军势大,若要与其抗衡,唯有联合江东,未免主公届时遭江东看轻,今日我等不得伤亡过大,否则,日后不好自处……”

    “哼!不得伤亡过大,说得轻巧!”身旁张飞冷笑一声,嘲讽说道,“如今曹军三面围定,东门之外,十有八九亦有伏兵,如何突围?”

    “既然如此,”诸葛亮摇了摇羽扇,神秘说道,“既然如此,不如便与曹操商量一下……”

    “唔?”刘备闻言大愕,不解说道,“如何商量?曹操如何会叫我等走脱?”

    “主公莫急,待亮细细说来,曹操虽得荆州兵马二十万,眼下聚集四十万大军,然其军中军心不稳,是故曹操欲一战而定江陵,以扬其威名,震慑宵小,否则,此间曹军皆是曹操麾下精锐,曹操也不远此精锐折损于攻城战之中,此人心思,仍在江东也!

    主公眼下倒是其次,曹操大敌,乃是江东……”

    “这……”刘备犹豫一下,疑惑说道,“军师欲如何说服曹操?”

    “呵!”轻笑一声,诸葛亮自信说道,“让曹操撤军二十里,随后我军退出江陵,将此城池予他……”

    “哈哈,可笑!”诸葛亮话音未落,张飞哈哈大笑,嘲讽说道,“你这厮觉得曹操会同意?”

    “如何不会?”诸葛亮冷笑一声,淡然说道,“江陵眼下仍有六七万兵马,曹操亦只有十万,倘若他在江陵折损过多,必然引起荆州有心之人图谋,他欲得江陵作为进取江东之地,而我等,便借此得以自保,有何不妥?”

    “……”张飞张张嘴,哑口无言。

    “军师之言,倒也可行,不过就算是曹操应允,江司徒恐怕……”

    “主公多虑了,”诸葛亮摇摇头,正色说道,“观江哲用兵,多为急攻、奇袭,强攻之事,他向来不取,眼下曹军强攻江陵,亮以为,若是能安然撤军,江哲早已下令鸣金,不过是被关将军缠住罢了……”

    “恩,”刘备点点头,随即疑声问道,“那军师的意思时,如何将罢兵之事告知曹操呢?眼下曹军正与我军鏖战……”

    “眼下不可!”诸葛亮摇摇头,紧声说道,“先要击退曹军一战,以绝曹操侥幸之心,否则,他必然不允!”

    “军师所言极是!”刘备一抱拳,郑重说道,“既然如此,我亦不可滞后,愿与曹军一战!”

    “大哥若战,我岂能落后!”张飞大笑着请命。

    望了眼朗笑着的刘备、张飞二人,诸葛亮转头望着城外,心中微微一叹。

    为日后考虑,今日不得已要放弃江陵了……

第十五章 思退;思追

    建安四年六月十二日,曹操与江哲率十万曹军猛攻江陵,足足战了数个时辰,双方兵力疲惫,暂且休战,而同时,作为刘备军使者的简雍,也来到了曹军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不过是屯扎地而已,强攻江陵不果,激起了曹操不克此城誓不罢休的心念,是故仅仅后撤五里,在江陵眼皮底下埋锅造饭。

    当然了,期间自然少不了掩护的兵马,赵云、张辽两人各领五千精骑整装待发,只要刘备军敢出城,立马报以迎头痛击。

    不过等了许久,等来的不是刘备兵马,却是刘备使者……

    “罢兵休战?”

    听闻眼前江陵使者简雍的话,曹操冷笑说道,“事到如今,刘备还欲与我军谈条件?”说着,他转首望着李典,重喝说道,“李典,依你之见何时可拿下江陵!”

    李典会意,冷冷瞥了一眼简雍,抱拳喝道,“末将敢令军令状,天明之前,定当拿下江陵,否则,末将提头来见!”说罢,身旁乐进,亦是望着简雍冷笑不止。

    “你可听到了?”曹操抬手指着简雍,凝声喝道,“刘备若是心惧,便早早投降,本丞相尚可饶他不死,否则,待城破之日,刘备一干人等,当斩不赦!”

    “江司徒也是这个意思么?”简雍转头望着沉默不语的江哲,拱手微笑说道,“日间我等两军交战,战至数个时辰,难分胜败,我江陵拒城而守,伤亡要远远必贵军少得多,古人云,兵十倍而围城,如今我江陵眼下仍有五、六万兵马,与贵军实力相当,即便是曹公余下三十万兵马赶到,我军巩固城防、严守不出,非三、两月间江陵不得陷也!

    即便是曹公不惜麾下将士性命,强攻攻克江陵,陷我主于死地……敢问曹公,若是兵力大损,如何复取江东?岂不是叫江东坐收渔翁之利?”

    “哼!”见曹操面上犹豫,江哲淡淡说道,“莫要欺我等不知,江陵已与江东联手,若在此地诛却刘备,他日破江东,自然不在话下!”

    “守义所言极是!”曹操闻言大笑一声,随即望着简雍拍案怒喝道,“向来只有我曹操与人谈条件,区区一个刘备,何等何能,在本丞相面前耀武扬威?他若要死守,好!我便连夜赶造数百架霹雳车,将江陵夷为平地,我看他如何拒守!”

    简雍闻言双眉一皱,望着江哲说道,“司徒,也是这个意思么?”

    只见江哲深思半响,忽而抬头说道,“我军不会因此退却……刘备灭亡在即,即便是用献出江陵做条件,我等也难应允,诸葛孔明岂会不知?他既然遣你作为使者,想来是有自信叫我等难以拒绝,好了,你还是如实说来吧!”

    “咦?”只见简雍惊讶万分地望了一眼江哲,拱手笑道,“不愧是司徒!”说罢,他朝曹操一拱手,凝声说道,“我家军师的意思是,用江陵来换取两个时辰!”

    “喔?”曹操愣了一愣,心中有些好奇,侧了侧身狐疑问道,“怎么个换发?”

    只见简雍微微一笑,正色说道,“以今夜子时为界,我军撤出江陵,将此城献于曹公,而曹公,则不得在两个时辰之内攻击我军,时至明日寅时,即便是曹公引军追袭,我主败亡于曹公,亦无丝毫怨言!”

    “有意思!”曹操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饶有兴致望着简雍,嘲讽说道,“刘备竟有这等自信?想在区区两个时辰之间,逃离我军围剿?”

    “是否能安然撤走,那是我主的事,不劳曹公烦忧,在下只是问曹公,可愿遵从此项约定?”

    “两个时辰,江陵……”曹操略一犹豫,转头望着江哲问道,“守义,你觉得如何?”

    听闻曹操所言,江哲细细思量。

    江陵城防坚固严实,一时半会,确实难攻,不过刘备更是不可放过,假如诸葛亮的提议是以江陵换刘备安然撤军,那我自当回绝,不过眼下他如此提议,倒是有些难以抉择……

    两个时辰……

    关键就在这里,两个时辰,诸葛亮有这般自信,可以逃过我军追击?

    两个时辰的距离,若是叫轻骑急赶,也不是追赶不上,届时,刘备军兵力疲惫,即便是一万轻骑,也足以将他五、六万兵马击溃,唔……不过那样的话,我军轻骑将士人疲马乏,或许也无几分战力,唔,还是不行啊……

    等等!

    “敢问尊使,”拱手一礼,江哲凝声说道,“贵军军师的意思是,明日寅时时分之前,不得袭击贵军,是否?”

    “正是!”简雍点点头,随即哂笑说道,“虽说兵不厌诈,不过曹公与司徒如此人物,既是应允,向来不会食言而肥吧?”

    “笑话!”曹操冷笑一声,瞥了一眼江哲,见他暗暗点头,一抬手冷笑说道,“有意思!我倒是要看看刘备如何在两个时辰之内逃之夭夭!李典,送客!”

    “如此,在下告退!”见曹操应允,简雍拱手告退。

    简雍这才刚走,曹操当即遣人招夏侯惇、曹洪、张颌、徐晃等人,除去赵云、张辽正在值防、曹纯率虎豹骑仍在江陵东门外游荡,其余将领,皆聚集在此。

    围坐在一堆篝火旁,曹操将简雍所言告知麾下众将,只听着众将面色狐疑、摇头不止。

    “区区两个时辰,刘备便想逃走?可笑,即便是追上百里、千里,我也要将其擒杀!”用这种口气说话的,自然是夏侯惇无疑。

    “末将总觉得其中有诈,”李典为人谨慎,摇头沉思说道,“末将觉得,此乃刘备诡计!”

    “不过……”降将张颌犹豫说道,“末将倒是想不出,刘备有何把握能在我军手中走脱?莫说区区两个时辰,即便是半日,我军轻骑急赶,亦可追至!”

    “张将军此言差矣,”徐晃摇摇头,凝重说道,“听闻兵法云,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趋利者,军半至。即便是我军轻骑落后两个时辰急赶,追上刘备兵马,恐怕亦无力复战,人疲马乏,如何应战?”

    “这……”张颌低头沉思。

    或许是听徐晃所言,曹操转首对江哲说道,“守义方才叫我应允刘备使者,想来心中必有主意……”

    “我知!”江哲还不及说话,夏侯惇大笑说道,“正所谓兵不厌诈,管他约定不约定,今夜子时,我军埋伏在江陵城外,一待刘备撤军,我军四面急攻,如此,江陵可下,刘备亦可擒也!”

    “……”众将苦笑一声,曹操眼角一抽畜,瞥了一眼夏侯惇,摇摇头复对江哲说道,“守义意欲如何?”

    “呵,”江哲轻笑一声,低声说道,“敌方的意思,不就是让我军在寅时之前不得袭他么?我军不妨便遂了他意思,不过,敌方可没有说,寅时之前,我军不得调兵啊……”

    “唔?”只见曹操眼眉一条,朗笑说道,“守义的意思是……”

    “寅时之前,不得交兵,好,我等便遂了他心意,遣一支远远吊在刘备军之后,待寅时一至,擒杀刘备!而我军轻骑,亦可如此……”

    “原来如此,妙!”曹操抚掌大笑,随即望着夏侯惇,微怒说道,“好好听着,这才是妙策!”语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只见夏侯惇扰扰头,讪讪干笑,心中暗暗嘀咕一句。

    而与此同时,简雍也回到了江陵,将诸葛亮复命。

    “启禀军师,曹操应允了!”

    “唔,”点点头,诸葛亮摇了摇手中羽扇,满含深意说道,“江哲可应下了?”

    “军师放心,江哲亦是应下了,”简雍拱手笑道,“江哲素来一言九鼎,想来不会食言而肥!”

    “好!”诸葛亮面上露出几分微笑,走出堂外,仰头望着天上星空。

    犹豫一下,简雍几步上前,拱手说道,“军师,有一事在下不知当不当说,在下总感觉……”

    “呵呵,”诸葛亮转过头来,笑着说道,“宪和有何顾虑,大可说来!”

    “是,”简雍拱手一礼,低声正色说道,“方才见曹操时,在下将军师吩咐说与曹操、江哲,江哲曾说一句,‘贵军军师的意思,就是在明日寅时之前,不得用兵。’在下恐其中有诈!”

    “宪和大可放心,”诸葛亮用羽扇轻轻拍拍简雍肩膀,宽慰说道,“江哲心思,我自然明白,无非是他瞧出宪和言中破绽,将计就计罢了……”

    “这……”简雍面色大变,急忙说道,“军师吩咐过,军师所言,一字一句亦不可删改,在下可完完全全是照着军师所言转述啊……”

    “呵呵,宪和何故如此?”诸葛亮轻笑一声,附耳低声说道,“此事不干宪和,乃是亮故意如此,否则,江哲必定不允也!”

    “这……”简雍面上略有疑惑,却见诸葛亮仰头望着星空,解释说道,“江哲此人,虽仁义过重,然而又不迂腐,实乃我等大敌!依亮看来,我军与江东联手之事,他八成亦是算到,故而重兵围江陵,欲一一击破。倘若他执意猛攻江陵,即便是我军仍有五、六万兵马,恐怕亦不能自保脱身,更何谈保全实力?

    是故,我故意留下破绽与他,好叫他应允此事!”

    简雍恍然大悟,点头赞道,“军师妙论!”说罢,他又满脸疑惑,犹豫说道,“不过,若是曹军紧随我军之后,我军又如何得以脱身?”

    “放心吧,”诸葛亮轻笑一声,胸有成竹说道,“我思江哲,未免被我等得悉他兵马在后,必不会领军过于紧迫,其余的,便要靠我们自己了!”

    见诸葛亮如此从容,简雍拱手笑道,“观军师如此沉稳之态,看来是在下多虑了。”

    “岂敢岂敢。”诸葛亮还了一礼,仰头望着天色,嘴角扬起一许微笑。

    是夜子时,按照约定,曹军后撤二十里,两个时辰之内,不得追击刘备军,而江陵刘备兵马,则撤出城外,将江陵城拱手让与曹操。

    不过约定归约定,其实嘛……

    早在亥时时分,诸葛亮便下令叫一支人数有三两千的兵马徐徐退出城外,其余兵马于城中待命。

    这叫江陵东门之外的曹纯有些犹豫不决,攻,亦或是不攻?

    虽然曹纯接到了江哲将令,不过约定的时间却是子时时分,然而诸葛亮却在亥时便叫一支兵马徐徐退出江陵,显然是有些‘违约’的嫌疑。

    攻与不攻,曹纯有些难以抉择,心中唯恐坏了江哲布局。

    就在他心中犹豫时,望着那支为数三千上下的江陵兵徐徐往远处而去,而江陵城中,却再无丝毫动静。

    “怎么办,曹统领?”虎豹骑伯长孟旭转首问道。

    曹纯皱眉苦思片刻,随即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江陵,低声说道,“此支兵马,不过是试探,刘备麾下仍有五六万兵马,仅从服众考虑,刘备亦不会丢下其余数万兵马,孤身而逃,等!”

    “诺!”孟旭抱拳应命。

    “另外,速速遣人将此事禀告司徒!”

    “诺!”

    曹纯说得不错,刘备确实不在这三千人的兵马中,不过刘备不在,刘琦却在,显然是诸葛亮料到了曹纯心思,故意只遣一支兵马出城,假装试探动静,骗过了曹纯,好叫刘琦安然脱险,毕竟,刘琦不过是一文人罢了,虽有些武艺,亦不足在乱军之中自保。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有余,待子时将至,诸葛亮心中暗暗一盘算,见刘琦等人显然是跑的远了,这才叫麾下徐徐出城。

    不过这徐徐出城,却不是同时朝着一个方向撤离,而是以三千人为一队,朝着不同方向撤退。

    这下,城外的曹纯却是有些难办了,毕竟虎豹骑仅仅三千骑,如何追探如此这数十支兵马的去向?

    江陵兵马眼下不下于五六万,若是分兵,三千人为一支军,足足可分将近二十支,然而若是虎豹骑亦是分兵,以区区百余人,追赶敌军三千人,岂不是可笑?

    若是说,三千虎豹骑合在一处,威力远远大于各自为战!

    就在曹纯心中难以决断之时,却愕然见一人奉江哲之命,前来传令,叫曹纯率虎豹骑前去与其汇合……

    诸葛亮有‘违约’嫌疑,然而江哲也好不到那里去,早在戌时时分,他便带着赵云、张颌、张辽、徐晃、曹洪等人,率一万轻骑悄然迂回至江陵城外东南十里处,已在着手准备‘寅时追击’之事,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江哲才望见江陵有些动静。

    既然江哲到了,虎豹骑自然归其统帅,曹纯亦是如此,望着江陵东门处密密麻麻的火把,曹纯迟疑说道,“司徒,若是眼下我等一万余轻骑杀出,刘备军,显然是败亡已定……”

    “唔,”江哲不置与否地点点头,其实心中亦是难以决断。

    是固守诚信,待寅时再攻,还是趁敌军未曾防备,就此下令进攻,诛杀刘备?

    见江哲面上有些犹豫,曹纯不明就里,低声说道,“司徒,如此良机……”

    “曹将军,”然而曹纯仍未说完,却被赵云低声喝断。

    “怎……怎么?”曹纯有些莫名其妙地望了望身边众将,却见众将是俱是沉默不语,心中更是疑惑。

    “兵不厌诈啊……”江哲微叹一声,遥遥望着江东城外火把,喃喃说道,“罢了,要怪就怪你诸葛亮此行太过毫无防备吧……”

    “司徒!”听闻江哲所言,赵云面色一紧,忧虑说道,“司徒三思啊!”身旁众将亦是纷纷相劝。

    只见江哲微微一叹,低声说道“诛敌乃当务之急,此事,日后我一并承担,众将听令,悄然聚集骑兵,冲杀刘备军!”

    “……”张张嘴,赵云有些责怪地望了眼不明所以的曹纯,黯然抱拳道,“是,末将遵命!”

    “咦?”赵云话音未落,张颌左右一望,喃喃说道,“起雾了?”

    “唔?”江哲眼中一奇,四下一望,果然见大雾渐起,仅仅数息之见,大雾已是弥漫,此时再看江陵城东,却只能望见隐隐火把之光,却是再也望见憧憧人影涌动。

    “呵,”江哲微微吐了口气,哂笑说道,“诸葛孔明,也不是毫无准备啊!”

    “司徒所言极是,”赵云抱抱拳,凝神说道,“大雾之中,难以作战,不若稍做停歇,叫人探明刘备身在何处,待寅时一至,司徒应约前往擒杀刘备,岂不是更好?”

    听着赵云言中提示,曹纯这才明白过来,心中暗暗说道,原来这是早已约定好的,我说刘备军怎么会莫名其妙要撤出江陵,司徒又命我寅时再行进攻……

    不过曹纯在那暗暗责怪自己,那边张辽深思说道,“司徒,这大雾一起,我等却是看不清江陵兵马行踪了……”

    “有何看不清的,”曹洪低声笑了笑,指着远处隐隐的火把光亮说道,“这不是显而易见么!”

    “也是!”张辽自嘲一笑,江哲却有些疑虑。

    眼下正值深夜,即便是不起大雾,要探明刘备军出城士卒数量,亦是极为困难,只能望着那火把数量,暗暗盘算士卒数量,可为何要兴起这大雾呢?为了掩饰刘备军行踪?那为何又要点着这火把,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就在江哲暗暗怀疑之时,江陵东门之下,诸葛亮却是轻摇羽扇,暗暗冷笑。

    江哲……

    眼下你恐怕十有八九便在附近探视我军动静吧?

    这火把,可是故意点给你看的!

    顺着诸葛亮视线一望,出城的江陵兵手中,竟然握着两支火把,左手一支,右手一支,高高举着,在这夜色、更兼大雾之中,显然是难以看清……

    “好了,”转首望了眼刘备,诸葛亮正色说道,“该主公了!”

    “这……也罢!”刘备点点头,领着城内一支兵马徐徐朝城外而去,而这支兵马,其中将士不曾手持手把,仅仅是借着不远处同泽手中火把传来的微弱火光,摸黑出城。

    原来,为了迷惑江哲,诸葛亮竟是将麾下兵马分作两支,一支双手手持火把,用以吸引曹军注意,另一支,则不曾持火把,借着夜色、大雾,混出城外……

    恐怕这大雾,多半是防备曹军斥候从远处看破此事而设,另外嘛,便是叫曹军投鼠忌器……

    比如……

    “司徒,末将仍感觉有些不对……”犹豫着,张颌指着远处隐隐的火把光亮,沉思说道,“如此夜色之中,刘备军如此,岂不是自掘坟墓?还是说,其中有诈,他暗暗伏兵在旁?”

    对于诸葛亮为何要兴起这场大雾,江哲仍然想不出个头绪来。

    大雾……

    这大雾,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难道正如张颌所言,刘备军有伏兵在旁?

    历史中诸葛亮为人谨慎恭谨,少有遗漏,显然不会疏忽防备,必有一支兵马暗伏在旁……

    不过……

    “司徒,”轻呼一声,赵云凝声说道,“刘备军分兵而退,此刻朝着数个方向撤军!”

    “唔?”江哲眼神一紧,遥遥一望,隐约望见那些江陵兵虽说朝东撤军,却是分为五个方向,从远处望去,那些火把光亮,酷似一个扇形,随后越分越细,分做数十队,大致是朝着东面撤军。

    “这诸葛孔明究竟想做什么?”江哲喃喃自语道。

    皱皱眉,赵云犹豫说道,“司徒,看来是刘备军军师故意要混淆我等视线,如此情形之下,要探到刘备行踪,着实不易啊……”

    “是么?”江哲哂笑一声。

    诸葛孔明,若是你仅仅是想故弄玄虚,借以迷惑我等耳目,那么,你恐怕要失望了……嘿!

    ……

    时至将近寅时,刘备与诸葛亮一行人正借着夜色、大雾,摸黑行军。

    回头望了一眼江陵方向,刘备微笑说道,“此次多亏了军师啊,好一个虚虚实实之计,叫我等骗过曹军。”

    应该是李代桃僵、丢车保帅之计,不过我已吩咐了那些将士,若是曹军追来,就此投降即可,江哲不会为难他们……

    苦笑一声,诸葛亮摇摇头,拱手说道,“主公莫要轻怠,眼下我等仍未至江夏、夏口,仍有可能被曹军追上,离寅时之约不过些许光景,我等还是速速赶路吧!”

    “军师所言极是!”刘备点点头。

    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吹断了军中主旗,见此,诸葛亮面色大变,低头皱眉一思,忽然惊呼说道,“不好!”

    在身旁刘备愕然不解中,诸葛亮回头望着远处黑暗,面上忧虑越来越盛。

    糟糕,算漏一事!

    此计用来迷惑曹军将领,自然是万无一失,不过用来算计江哲,恐怕就徒劳无功了……

    追来的,是江哲!

    啧!眼下该怎么办?

    诸葛亮苦恼之间,忽然听到黄忠指着远处说道,“皇叔,快至华容道了,华容道之后,便是沔阳、汉阳、乌林一带了。”

    华容道……

    沔阳、汉阳、乌林……

    从怀中取出行军图,诸葛亮四下望了望,暗暗计下心来。

    看来,只能在这里算计江哲一把了,却不知能否骗过江哲……

    奇门遁甲……啧!

第十六章 诸葛亮的张良计

    你太大意了,诸葛孔明!

    原本只是想夺下江陵重创你等,没想到你竟然分兵,倘若六万兵马同进同退,我倒是还有些顾忌,眼下你等仅率一万余人,其中多为步卒,而我方,则俱是轻骑……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

    诸葛亮,这次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思量到此,江哲微吸一口气,抬手喝道,“加紧赶路,文远,还不曾发现刘备军行踪么?”

    “启禀司徒,”在前面不远处的张辽一勒马头,放慢速度与江哲等人并行,抱拳启道,“虎豹骑还无一人前来复命,显然是不曾探明刘备军行踪!”说罢,他有些为难地望望大雾中的四周境况,犹豫问道,“司徒,刘备当真是这个方向逃么?”

    “不会有错!”江哲斩钉截铁的话语让张辽面上一愣,江哲身旁赵云见此情形,低声说道,“司徒料敌,断然不会有错,看来只有叫虎豹骑将士时刻注意了……不过这大雾,还真是麻烦!”

    “是妖术吧?自我军出战荆州一来,天时每每都对刘备军有利……”江哲身后不远的徐晃低声对曹洪说着,曹洪哂笑着耸耸肩:谁知道呢!

    “踏踏踏!”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一万曹军轻骑在大雾中呼啸而过。

    本来,在大雾中急促行军乃是兵家大忌,然而为诛刘备,江哲却也是顾不了那么多了,不过总算还好,江哲派出了虎豹骑充当探马、斥候。

    以虎豹骑的实力,充当探路斥候,显然有些屈才了,不过嘛,在这个敌我皆处于暗处的光景,也只有单兵作战能力极强的虎豹骑能担当此重任,毕竟,若是一个不好,反遭敌方暗算的话,这一万三千轻骑,恐怕十有八九要折损大半,这是江哲不想见到的。

    “虎豹骑前来复命!”就在这时,随着一声轻喝,隐隐约约从远处驰来一骑。

    “慢行、止步!”赵云抬手一呼,数息之见,此间一万骑缓缓放慢了行军速度,随即停在路中,各自戒备。

    在赵云、张辽等将警惕的眼神中,那一骑悄然接近,不错,全身黑甲,确实是虎豹骑……

    “虎豹骑孟伯长麾下,陈阳前来复命!”那一骑在接近江哲骑兵大军的之时勒马,双手抱拳。

    “唔!”随着江哲一点头,那名虎豹骑策马上前,于江哲身前翻身下马,叩地禀道,“启禀司徒,前方六、七里处发现兵马经过痕迹,孟伯长言,怕是有一两万之多!”

    “做得好,再探!”

    “诺!”虎豹骑陈阳铿锵应命,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抬头望了眼星空,江哲喃喃念叨一句,忽而面色一正,马鞭一扬,沉声喝道,“众将士听令,前方六、七里……走!”

    “喝!”曹军众将应喝一声,江哲、赵云、张辽等人在前,徐晃、曹洪、张颌等将在后,一万轻骑浩浩荡荡再复启程。

    对于骑兵来说,六、七里,不过是转眼之间罢了,仅仅一盏茶工夫之后,江哲等人已是到了虎豹骑陈阳所说之处,而留在此地接应江哲的数十名虎豹骑见江哲已至,随即上马再复向前探路。

    “便是此地么?”江哲皱眉望了望四周,抬手下令道,“全军听令,就地歇息片刻,再复追赶!”

    “诺!”

    “雾仍是这般浓啊……”几名曹军将领站在一处,曹洪摘下脑袋上的头盔,伸手抹了抹水,雾气化落露水粘在眼眉、胡须上,令他好不难受。

    “是啊,”张颌从战马侧旁的皮囊中取出水囊,拧开塞子饮了一口,望着左右皱眉说道,“要在如此大雾中找到刘备行踪,还不是那般容易啊……司徒怎么会下令在此地原地歇息,大雾之中,不明敌我,在此间歇息,不合兵法啊!”

    “你小子!”似乎与张颌已是熟悉了,曹洪笑骂说道,“你心中所思,司徒岂会不知?论用兵之道,你如何比得过司徒?”

    “那是那是!”张颌惭然讪讪一笑,忽然听身旁徐晃低声说道,“或许是司徒看出我军已接近刘备,是故下令歇息,免得将士作战是力有不及!”

    “徐将军所言极是!”张颌点点头,望了一眼在不远处抬头望着天际的江哲,低声附和说道,“或许,是司徒明白,若是过了此处,待接近刘备军之后,便无法令将士们再行歇息了……”

    “一语中的!”张辽轻笑一声,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地面,忽然眼神一凛,蹲下身摸了摸地面。

    “这是……”似乎注意到了张辽的动作,徐晃亦是低下身来,从地上拾起一丁点白乎乎的东西。

    “面屑?”众将对视一眼,不明所以,曹洪皱皱眉,四下走了几步,望了望附近地面,竟然还能发现不少,口中嘲讽说道,“刘备军倒是好兴致,竟然敢在此处歇息!”

    凝神望着那丁点面屑,张辽皱眉说道,“刘备麾下兵马,大多是步卒,自然比不上我等借助马力,因疲乏而就地歇息,倒也在清理之中,不过……刘备不曾发现我军追击?”

    “想来是如此吧,他定是以为已是逃过我军追袭,否则,定然不敢如此松懈!”拍拍手,徐晃起身,环视左右说道,“那么,我等先将此事禀告司徒吧……”

    “不用了,我已知此事!”随着一声淡笑的话音,江哲与赵云徐徐走来。

    “司徒已知此事?”众将面面相觑,却见江哲点点头,沉声说道,“并非你等所站之处遗有此物,我方才也注意到了,另外……诸位不觉得雾气散开了些么?”

    “咦?”听着江哲提示性的话音,众将四下一望,果然见大雾散了几分,比起方才视不过五、六丈、眼下显然能望得更远。

    “两者有联系么?”张颌倍感莫名其妙。

    偷偷望了眼江哲表情,徐晃皱眉深思道,“按理说刘备即便是败逃,亦不会不留下断后的轻骑,以探我军是否追击,我军一路急赶,路上马蹄声随处可闻,照理来说,十有八九会被刘备得悉此事才对……”

    “公明多虑了,”曹洪撸了撸发束,漫不经心说道,“今夜吹的是东南风,刘备等人在上风头,我等在下风头,倘若不是靠得极近,刘备又如何能听到我军行进时的马蹄之响?”

    “此言大善!想不到啊……”张颌抚掌赞了一句,有些不认识地望了望曹洪,在他心中想来,曹洪比起他族兄曹仁来,似乎应该是多勇少谋的人物,比如说他族弟曹纯,没想到竟也有这般见识。

    “你这家伙!”曹洪恶狠狠地瞪了张颌一眼,引得身旁众将皆笑。

    “子廉说得有道理,”江哲亦是赞许地点点头,随即正色说道,“不过我仍敢断定,刘备……不,是诸葛亮、诸葛孔明,必然已发现我军追袭!”

    “什么?”

    “这……”众将对视一眼,俱是一脸疑惑。

    “司徒的诸葛孔明,”望了眼江哲,赵云犹豫说道,“莫非便是刘备帐下军师?司徒早前在荆州时曾往隆中一行,便是为此人?”

    “唔!”江哲点点头,负背双手,皱眉叹道,“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决然不可小觑,子廉风向之说,确实是妙极,不过对于诸葛亮,不可以常理度之,尔等看这大雾,便是此人杰作!”

    “什么?”

    “竟有此事?”众将闻言大惊,面色为之动容,曹洪皱皱眉,低声说道,“果然是妖术啊!族兄早前有言,刘备帐下,或许有精通妖术之人,不想竟当真如此……”

    张颌心下暗暗称奇,诧异说道,“司徒如何得知此事?”

    “呵,”江哲微微一笑,轻描淡写说道,“此人掌《六丁六甲》,能借天力为助,我得《奇门遁甲》,能算得些平常人算不到的……”

    “怪不得司徒方才言刘备军定是往此处而来……”张辽为之动容。

    “当然了,也不是事事都能算到,”江哲摇摇头,自嘲说道,“我仅仅得知,刘备会朝此方向而去,至于去了多少时辰,距我等仍有多少路程,便无法算到了……”

    “哦!”众将恍然大悟,唯有赵云暗暗叹了口气。

    如此便可以了,司徒,剩下的,交与我等便是,莫要在……唉!

    “司徒,”犹豫一下,徐晃抱拳正色说道,“末将有一事不明……”

    “说!”

    “既然刘备军师诸葛亮已知我军追至,为何却在此处下令歇息呢?按理说,不是应该加紧赶路才是么?”

    “有道理!”张颌听闻徐晃所言,附和说道,“司徒,事有反常必为妖,末将恐其中有诈!”

    “有诈?”江哲喃喃念叨一句,对此此事,其实他心中也是丝毫不明。

    “莫非是此人诱敌之计?”张辽犹豫着说了一句。

    “诱敌?”江哲皱皱眉,还未及说话,身旁的曹洪接口说道,“文远是说,那诸葛亮故意布下假象,令我等以为刘备军近在咫尺,故而急赶,他好在途中设伏?”

    曹洪的话说得众将心中一凛,徐晃思量一下,抱拳说道,“司徒,倘若当真如此,我等不得不防啊,刘备随行兵甲一、两万,未尝没有一战之力,况且若是伏击的话,即便我等尽是轻骑,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伏兵么?”江哲深思一下,忽而问道,“我等眼下身在何处?”

    众将闻言一愣,面色有些尴尬。

    苦笑着摇摇头,江哲转身望了赵云一眼,赵云会意,从战马侧旁皮囊中取出行军图,那是蒯良、蒯越早前交给江哲的荆州地图,不过并非很详细便是,只有关键几处,才标有注明。

    显然,方才可以借着月色赶路,不过眼下要看地图,月色便不是那么方便了,只听“嗤”一声,徐晃打亮了火舌子,点起一束火把,江哲将地图平摊在地上,众将围成一圈。

    望了望身旁众将,江哲一面手指地图比划,一面皱眉说道,“这里,是江陵……随后我等一路向东南追赶,算算路程,差不多是这里了,依我看来,刘备军是往此处……唔?”

    “华容道?”张颌喃喃自语一句,一抬头却望见江哲一脸凝重,有些不明所以。

    华容道,这可是历史中曹操的败退路线,倘若诸葛亮借地势,在此设伏,我一万三千轻骑,恐怕……

    那么说来,这里的假象便是诸葛亮故意留下的了?按理说,诸葛亮用计不会这般肤浅……

    还是说,诸葛亮是故意营造出伏击的假象,让我军减慢速度,他好趁机逃脱?

    啧,想不明白啊!

    不过怎么说,既然已经追到了此地,若是被他吓住,岂不是可笑?

    想罢,江哲望了望身边诸位曹将,低声说道,“众将听令,时刻戒备,徐徐入华容道!”

    “末将遵命!”众将一抱拳,当即抱拳应命。

    于是乎,一万轻骑当即启程,不紧不慢赶赴华容道,然待众人至华容道口,却见曹纯与三千虎豹骑已在此处集结。

    “子和,可曾遇见刘备军伏兵?”下令全军止步,江哲皱眉问曹纯道。

    “不曾!”曹纯摇摇头,随即望了一眼华容道方向,犹豫说道,“刘备军似乎往此地而去了,末将方才入内探查过,见道口狭窄,更兼大雾,未免敌军在此设伏,是故撤回道口,静待司徒……”

    “唔!”江哲点点头,令全军原地待命,领着诸将入华容道眺望。

    只见大雾朦胧之中,华容道两旁峭壁陡立、道上泥泞难行,显然是地势极其险要之处,一个不好,恐怕江哲便步当初马腾后尘了。

    “啧!”抬眼望着两旁,江哲皱眉对身旁众将说道,“尔等以为,此道上是否会有兵马伏击?”

    众将思量之时,徐晃抱拳劝道,“司徒,末将以为,若是诸葛亮已算到我军追袭,即便是稍有几分才智,亦不会不在此处设伏……”

    “你的意思是,我等就此退军?”江哲不明地望望了徐晃一眼,徐晃急忙解释道,“末将并非这个意思,我等一路原来,若是在此地折退,岂不是徒劳无功,末将的意思是,不若司徒与末将一支兵马,末将先且进去探路,倘若并无刘备军埋伏,末将便回身禀告司徒;倘若有埋伏……”

    “休要说了,”还没等徐晃说完,江哲大手一挥,低声喝道,“我等同进同退!”

    “……”只见徐晃望了一眼江哲眼神,心中着实有几分感动,抱拳惭然说道,“末将多嘴了!”

    “呵,”江哲微微一笑,随即深深望了一眼华容道远处景象,抬手喝道,“众将士听令,人持刃、马缓行,张辽、张颌在前、曹洪在中,徐晃在后,赵云、曹纯负责两翼戒备,其余人等,各司其职,启程!”

    “诺!”众将抱拳一礼。

    不过说是缓行……似乎也太过于缓慢了吧?

    观曹军行动,虽为轻骑,眼下脚程却是连步卒也比不上,不得不说,对于华容道这个名字,江哲有着深深的忌惮。

    行了足足大半个时辰,眼见着道路越来越狭小,江哲的心跳亦是越来越急促,生怕何处冷不丁冒出刘备军伏兵来……

    显然,他的顾及是多余的,别说他尚无感觉有任何警示,华容道内的情况,仍是同方才那般,周围响起的,是曹军轻骑略显凌乱的马蹄声,似乎此处,只有他们……

    终于到了华容道最窄处了……

    “全军止步!”

    别误会,这可不是江哲下的令,而是处在队伍前面,江哲身旁的张辽!

    “文远?”江哲诧异地望着张辽,却见张辽抱拳说道,“司徒,末将观前处,甚为险峻,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张颌轻笑一声,取过长枪说道,“张将军所言极是,未免当真遭遇伏击,还是由末将前去探查一下的好,末将自投曹公以来,不曾建立寸功,眼下探探路,司徒亦不叫末将去?”

    何止是探探路啊……江哲苦笑一声,同时亦佩服张颌胆识,拱手说道,“如此,便有劳将军了!”

    “岂敢岂敢,”张颌谦逊一回礼,随即面色一正,扬手喝道,“可有人与我一同前去?”

    话音刚落,便有数百人应声而出,不得不说,曹军,或许是偌大天下是最过于胆大善战的,当然了,这里的‘曹军’不包括荆襄降军……

    最终,张颌只是带了寥寥数十人前去罢了,毕竟,探路而已,古有投石问路,眼下张颌便是充当了那问路的石子,张颌不愧是叫诸葛亮亦深为忌惮的曹军大将。

    既然张颌前去探路,待未知具体前,江哲等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乎下令原地歇息……

    刘备近在咫尺,自己却不得不在此待命,不得不说,江哲心中更是无奈。

    半个时辰之后,张颌仍不曾回来,就叫江哲心中有些不安,可是奇怪的是,他并未听到任何惨叫声、及厮杀声啊……

    “咦?”身旁的张辽诧异地望望左右,喃喃说道,“雾气散开了?”

    “唔?”江哲听罢一愣,四下一望,果然望见四周雾气渐渐散开,眼下雾气,即便称之为薄雾也算是抬举了……

    而这雾气一散,两旁山壁陡峭更是叫江哲心中后怕,暗暗庆幸诸葛亮不曾在此设伏……

    不过对此,江哲也抱有怀疑,究竟为何,诸葛亮不在此设伏呢?

    莫非是东退之心迫切,无心设伏?

    难道他就不怕我军赶上么?要知道刘备军大多是步卒,走不了多远,而我军俱是轻骑,即便是在此耽误了许多时间,仍能追上刘备兵马……

    想不通……

    “司徒!”随着一声呼唤,张颌回来了,身旁曹军士卒,一个不少。

    “启禀司徒,前方二、三里内,并无刘备军伏兵!”

    “好!”抛开心中杂念,江哲扬鞭喝道,“众军启程,追!”

    “喝!”

    过了最为狭窄处,随后的道路便显得有些豁然开朗了,至少比起前半段,那是要好个多,至少江哲等人是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没中不足的是,随着路程的行进,这脚下的路,似乎越来越过于泥泞了,而四周的雾气,亦开始渐渐变浓……这叫江哲有些不解。

    估摸大半个时辰之后,道路越来越过于坎坷难行,一万三千轻骑的行军速度,深深受到影响。

    江哲这才醒悟过来,眼下自己身处的,恐怕十有八九便是历史中曹操令麾下士卒砍‘芦苇、蒿草填路’的地点所在。

    也就是说……

    望着四周再复而起的浓浓的大雾,江哲心中隐隐有着不安,越来越重。

    “啊!”曹军阵中,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怎么回事?”江哲一回头,大声喝道。

    身旁张颌、张辽亦是面色大变,重声喝道,“全军止步,原地待命!”

    “啊……”呼喊声仍在继续,而且此起彼伏,爆发在曹军之中任何一处,令此处曹兵一阵慌乱。

    江哲惊愕望着中军方向,大声喊道,“曹洪,发生何事?速速说来!”

    “这……”听闻前方江哲的大喊,曹洪面上很是为难,因为受大雾影响,他到现在仍摸不透究竟发生了何事,又如何回答?

    “啧!”江哲皱皱眉,回顾身旁张辽、张颌说道,“张辽在此戒备,张颌,随我来!”说罢,江哲拨马望中军而去。

    “诺!”张颌抱拳应命,领着数十轻骑充当江哲护卫,随他望后方而去。

    皱眉望着扰人眼目的雾气,江哲心中泛起阵阵怀疑。

    难道是刘备军伏兵?

    应该不会……否则四下喊杀声早已响起,岂会像眼下这般,仅有麾下将士的呼救声?

    “啊!”忽然,江哲只听身后一声惊呼,一回眼,顿时明白了一切。

    只见他身旁仅仅两丈处,一名随他而来的轻骑,好似溺水一般,在大雾中双手翻腾,大声呼救。

    沼泽……

    “怎么回事?”张颌皱皱眉,策马过去,却忽然听闻江哲一声大喝。

    “儁乂,止步!谁也不许过去!”

    “怎……怎么?”张颌转过头来,一脸惊愕,附近想去救援的曹兵亦是一脸愕然。

    “速速传令全军,众将士下马,原地待命,不许轻移一步,用手中长枪救援同泽,儁乂,将你长枪伸过去!”

    “……是!”仿佛明白了什么,张颌翻身下马,小心走了几步,手持枪头,将枪尾探了过去,口中喊道,“抓住枪柄!”

    “抓、抓、抓住了!”不远处传来那名曹兵惊慌失措的喊声。

    “呼……汰!”随着一声发力声,张颌硬是将那曹兵从沼泽中拉了起来,可惜他胯下坐骑,早已伴随着一阵阵悲嘶声,渐渐沉没。

    随着江哲的将令下达,一万三千曹军轻骑渐渐明白了缘由,骚乱乃止,纷纷用长枪、马鞭等物,救援不慎落于沼泽之中的同泽。

    然而即便如此,一万三千曹军轻骑,亦是折损了五、六百战马,三、四百曹兵,最早落下沼泽的,因附近曹军不明所以、惊慌失措,竟是一人也不曾获救。

    皱眉望着四周,望着那藏身在大雾之中的沼泽地带,江哲喃喃说道,“诸葛亮,看来这才是你的杀招啊……”

    前面种种,不管是那面屑也好,在狭窄处不设伏兵也好,不过是引我军深入华容道腹地……也是,有着这大雾,你根本不必再派遣伏兵……

    看来你是想将令我等尽数葬身此地了!

    这下麻烦大了……

    望着四周大雾,早已下令全军下马原地待命的江哲,陷入沉思之中。

    Ps:昨天晚上我家来亲戚吃饭==

    这星期补上吧,会有一天是一万二字更新的

第十七章 计中之计

    糟糕,这下麻烦大了……

    望着雾蒙蒙的四周,江哲脸上泛起几许苦涩。

    还真是穷寇莫追啊……

    招来众将商议了一阵,厚实沉稳的徐晃犹豫说道,“无论如何,还是先退离此地吧……”话音未落,旁边曹洪翻翻白眼说道,“你倒是说说,我等往何处退?”

    “自然是原路返回了,末将觉得,华容道泥泞难行,不若绕路,即便是落后些许路程,然而凭借马力,刘备自是无法逃脱我等掌握!”

    “那你说,我等往何处退?”曹洪揶揄说道。

    徐晃很是不解,却见对面张辽沉重说道,“徐将军回头望一眼便知道了……”

    “唔?”徐晃一脸不解得回头望了一眼,顿时面上表情变得十分精彩,只见大雾蒙蒙,曹军从何处来,早已不得而知……

    “如此大雾,难以辨别方向啊!”张颌苦笑一声,转头望着江哲说道,“司徒,不知心中可有良策?”

    “辨别方向倒是不难,”江哲摇摇头,凝重说道,“难的是,如此大雾之中,难以辨别道路,恐怕要落于此地难以察觉的沼泽之中……”

    “司徒,”江哲方才说完,身旁赵云抱拳建议道,“不若叫将士们五人一列,牵马缓行,倘若有人不慎陷入沼泽之中,便用绳索、枪杆救援,我军徐徐而前,一旦有变故,便下令全军止步,想来不会遇到什么大麻烦……”

    “如此的话……”江哲微微一思,犹豫着点点头,沉声说道,“唯有如此了,你等即可传令全军,以五人为一列,徐徐而前,闻令即止,叫将士们牢记心中,不得有误!”

    “诺!”众将抱拳一礼,当即带着无数分别朝中军、后军而去。

    沼泽之地遇上大雾,对于寻常人来说,因难以辨别方向,自然是灭顶之灾,不过对于自己嘛……自己有奇门遁甲卜卦之术,卜算区区方向之事,自然不在话下……

    可是心中隐隐的不安,又是什么?

    莫非诸葛亮隐藏了什么?

    皱皱眉,望着众将远去,缓缓消逝在大雾之中,又望了眼附近曹兵脸上的惶惶之色,江哲暗暗一叹,笑着说道,“众将士稍安勿躁,只需我等齐心合力,谨慎处之,江某定会将尔等带离此地!”

    “是!”

    “司徒说的是!”似乎是江哲面上的平和之色感染了麾下曹兵,曹军低迷的士气渐渐得到回复,至于虎豹骑嘛,个个是胆大包天的主,自然用不着江哲来激励。

    方才,自然也有不少虎豹骑误入沼泽,不过与寻常曹兵不同的是,落于沼泽的虎豹骑无丝毫惊慌,果然放弃了胯下战马,并呼同泽相救,待去救援的虎豹骑亦有不少落于沼泽之后,剩下的虎豹骑将士,立马停止了脚步,还不待江哲下令,便用绳索、枪杆等物救援。

    虎豹骑的强悍,并非全然在战场之上,而是处在逆境时,越是危机,他们便越是齐心合力。

    比如说,因虎豹骑将士发现身上甲胄相对过重,在下沉过程时当即解甲呼救,倘若换做别的将士,恐怕多半是慌慌张张,六神无主了。

    虎豹骑悍不畏死,便是其强悍之处所在。

    你看,即便是处在此等危境,虎豹骑亦敢四下前去探路,不过其统领曹纯不希望麾下勇武之士折在此处,是故作罢。

    在原地停留了足足大半个时辰,江哲的将令总算是传达给了全军,那一条条将令,令麾下士卒心中很是感动。

    其一,但凡有人失足陷落沼泽,若是身旁战马亦同时陷落,则第一时间放弃战马,放弃身上所有负重,包括铠甲、兵器,并大声呼救;事后不给予任何处罚,原本在战争时,士卒丢弃铠甲、兵刃可是要杀头的,毕竟,铠甲兵刃过于贵重。

    其二,若是见到有人失足陷落沼泽,优先救援将士,可酌情放弃战马、兵刃、负重,一切以救援为主,事后同样不予以任何处罚。

    其三,可救而不救者,力斩!

    如此三令也!

    其实,江哲第三条可以说可有可无,早在许都练兵之时,负责练兵的于禁便是遵照江哲的指示练兵,遵行‘不丢弃、不放弃、不抛弃’三条严令。

    在于禁理解中,不丢弃,指的自然是铠甲、兵器及其作战物资,或是说辎重;不放弃,显然是叫将士们敢于对面苦战,不得惧战后撤;至于不抛弃嘛,说的十成十就是同泽,毕竟当初江哲在陈留曹营也说过,‘同泽,亦或是,乃是在战场上为你挡刀子、为你防守身后的人’。

    毕竟,对于来自后世的江哲来说,练兵,不如说是锻炼曹兵的心境、改变曹兵的思想,强悍如虎豹骑,也只是遵照江哲口述的严酷规章而训练,若是说其中究竟,真正负责训练虎豹骑的,乃是当初的副统领杨鼎而已,并不是江哲。

    说真的,若是论起真正的练兵规章,江哲不如于禁,更不用说高顺,江哲能做的,仅仅是提高曹兵们的心理素质,比如眼下……

    在四下不知何处是沼泽的情况下,又遭逢大雾,视线受阻,保不定什么时候就陷入其中了,倘若换成其他军队,恐怕早已崩溃,然而此处的曹兵们没有!

    即便是不知何处是陷阱,即便是不知自己何时会陷落其中,曹军轻骑将士们收敛心中惶惶不安,遵照江哲其各部将领指令,朝着前方缓缓而动,期间除去个别将士不慎陷落沼泽时发出的求救声,以及相应响起的救援声响,一万两千余曹兵,极为安静……

    即便是口中唾沫咽得不停,即便是眼神不时扫视四周,即便是突然感觉脚下一软……

    “这是何等的统帅力……”有些惊异地望着身旁一个个经过的曹兵,望着他们紧闭的嘴唇与凝重的神色,站在道破旁的张颌心下暗暗嘀咕着。

    曹军……不,我军着实堪称精锐!

    回想起当初在袁绍麾下掌大戟士时的光景,又望望不时从身旁经过的虎豹骑,张颌苦涩一笑,有些羡慕地望了一眼不远处,在那里,曹纯正大声呼喝着。

    “徐徐而前,徐徐而前,莫要急躁,若是失足,亦莫要惊慌,丢弃身上所有负重,等待救援!”因一直大声喊着江哲将令,曹纯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长枪顿立在身旁,不时伸手扶过一名名滑到的将士,随即,似乎是感受感受到有人注视,转首一望,却只望见大雾蒙蒙,心中暗暗道奇。

    “呵,”轻笑一声,张颌摇摇头,抬手喊道,“跟上跟上,小心脚下,即便是前方同泽走过的路,也莫要忘了用尔等手中长枪探路……跟上!”

    或许,投降曹公,正是自己一生的转机也说不定呢……嘿!

    “吧唧吧唧……”踩着脚下泥泞不堪的道路,一名名曹兵左手牵着战马,右手拄着长枪,一步一步朝前走,不时得,用右手中的长枪探探脚下的道路,免得落于沼泽。

    毕竟,一旦落于沼泽,为求自保,肯定是无法保全身上铠甲以及手中兵刃,更有甚者,就连自己的战马也保全不了,虽说折损过多战马是江哲并曹军将领们不希望见到的,但更是此间曹军轻骑将士们不希望见到的!

    身为骑兵,战马便是他们的性命!

    将近一个时辰的赶路中,曹军将领们不时看到陷入沼泽的将士们丢弃了其他相应负重,却死死抓着马缰,不忍放弃那同样下沉中的战马,最后被将领们挑断缰绳救起,望着战马沉没的防线大声哭嚎……

    “以人为本!”喃喃念叨着这四个字,处在中军处的曹洪不时激励着失去战马、兵器、铠甲的将士们,可是不得不说,他的言语,实在是没有激励性。

    什么叫没有好歹还活着?什么叫即便日后当不成骑卒还能当步卒?

    不过无论怎样,曹军的凝聚力,显然是越来越盛,救援不及而折损的曹军将士,是越来越少,即便是他们已经处在了沼泽腹地……

    “司徒小心!”时刻护卫在江哲身旁的赵云,眼疾手快,将不慎陷落沼泽的江哲一把拉起,随即皱眉望了一眼四周,忧虑说道,“司徒,这沼泽似乎越来越过于密集了……”

    “是啊!”江哲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路旁的芦苇,只见此物湿潮异常,遂暗暗摇了摇头。

    原本江哲还想着收割此处芦苇杂草点燃,将草木灰用以铺路,非但可以驱散大雾,更能小小减少路面湿滑,眼下,显然是不可能了。

    其次,江哲也不是没想过叫将士们割草填路,只是这样一来,麾下士卒肯定要四下分散,在此等大雾中,这是极为凶险的,搞不好,真的要全军覆没,那可就麻烦了……

    雾气越来越浓了,浓的有些不合常理,虽然说原本也是不可常理……

    “唔……”望着前方几乎是白茫茫一片,江哲停下了脚步,身旁赵云一见,当即大声喝道,“全军止步!”

    “司徒有令,全军止步!”随着赵云的一声呼喊,蜿蜒如长蛇一般行军在此处的曹军不时传来几声喝令声。

    “怎么回事?”处在不远处的张辽当即疾步朝前走来,却见赵云望着自己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明就里。

    张辽一脸不解,上前抱拳问江哲道,“司徒?怎得?”

    “奇怪……”只见江哲望着远处,口中喃喃说着什么,赵云与张辽对视一眼,俱是心下诧异。

    奇门遁甲卜算之术竟然无法辨别方向?

    这怎么可能?

    在华容道口,以及进入这沼泽地带时,自己还曾算过刘备等人行踪,顺带算了算自己麾下大军行军路线是否有偏离,为何眼下却算不到了?

    “司徒?”见江哲表情有异样,赵云略带担忧地唤了一声。

    “先且莫要说话,让我想想……”江哲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赵云一愣,当即抱拳应道,“诺!”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奇门遁甲不可能算不到的,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么说来,看来是诸葛亮从中作怪了……

    按左慈说来,诸葛亮精通的应该是南华的法术,对于天机、气运或许知晓一些,可是应该不擅长此类才是,究竟……

    等等!

    按照《奇门遁甲》说来,只要我处在世间,不可能算不到一件事,其中差别只是详细与否,决然不会丝毫也算不到,莫非我此刻不在世上?

    嘿,怎么可能,不在世上,难道还死了不成,可笑了……等等!

    莫非……

    “子龙!”想罢,为证实心中思量,在赵云、张辽惊愕的眼神中,江哲拔出腰间倚天剑,用剑尖在地面划着。

    “这是……”张辽一脸不解,赵云为之动容,口中喃喃说道,“阵法?”

    “恩!”江哲点点头,用倚天剑在地上画了一个一人大小的阵法,随即小心站在其中……

    果然!

    哼!只要在世上,没有一件事奇门遁甲算不到,其中差别只是详细与否,倘若算不到,那么便是自己不在世上……

    不在世上,便是说,自己已陷在他人某个阵法之中!

    差点忘了,诸葛亮也是精通阵法的啊……

    历史中的,武侯八卦阵!

    与自己所学的‘八门遁甲阵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身在其中,不在世间也!

    “哈哈!”想到这里,江哲哈哈一笑,叫身旁的赵云、张辽并无数曹兵面面相觑,一脸愕然。

    原来这大雾已并非是改变天象的奇术啊……而是阵法!

    如此看来,方才大雾散开时,诸葛亮奇术的效果早已过去,而后的大雾,只是因为过于接近此地,故而渐渐变浓……

    要是阵法的话,自己早早便可以破除!

    一时不察,竟然被他给骗了……惭愧惭愧!

    那么首先,先确定一下诸葛亮此阵阵眼所在……

    咦?就在此处?

    也罢!

    “待我破……唔?”正要掐几个手印破去诸葛亮阵法,江哲心中忽然涌出强烈不安。

    怎么回事?难道此处并不是阵眼所在?

    这不可能,奇门遁甲所算……等等!

    好似想到了什么,江哲面色凝重,打量着四周,口中喃喃说道,“这个阵法,怎么有点怪异的感觉,好像……”

    那个方向是按理说来是生门,可是给我的感觉却是死门……

    阵法颠倒了?

    反八卦阵?!

    吃了一惊,江哲凝神打量着四周,只见四下朦胧之中,八处门户在大雾蒙蒙中隐隐浮现……

    不会错了,是反八卦阵!

    这么说来,阵眼应该在……

    闭着双目,江哲按着心中感觉,指了一个方向,睁开眼睛一望,脸上露出几许笑意。

    不简单啊,诸葛亮!

    一连串的故弄玄虚,就为这一下吧……

    深习奇门遁甲八门遁甲阵法的江哲,自然明白,对于此等幻术阵法,若是破阵失败,那会是什么下场,一般而言,若是没有完全把握,只有照原路返回的,反之,若是强行破阵,除去小小的侥幸之外,最可能的,就是永远无法再走出这个幻阵了……

    想到这里,江哲抬脚向前走去……

    见此,赵云急忙呼道,“司徒,小……”可是话还未说完,却见江哲停下脚步,也不回头,沉声喝道,“子龙,留在原地,其余人亦是如此!违令者,严惩不怠!”

    伸手拦住了赵云,张辽低声说道,“或许司徒有了妙策,赵将军暂且稍安勿躁,若是司徒有恙,你我一同上前救援便是!”

    “……唔!”赵云满怀疑虑,犹豫地点点头,凝神望着江哲。

    却见江哲仍朝前走着,渐渐消失在大雾之中……

    “就是这里了!”走了几十步,江哲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望着眼前那堆看似杂乱无章的草队淡淡说道,“诸葛孔明啊,你用阵法来困同样精通此道的我,岂不是失策?”

    不过,回想起方才还险些算错、中诸葛亮诡计,江哲有些汗颜,苦笑着摇摇头,手中暗驱几个印法,口中大喝道,“给我破!”

    就在江哲破阵之时,赵云望着江哲消失在大雾之中,却不曾有任何动静,正心中急躁,忽然听到附近曹兵一阵慌乱。

    “将……将军,你看!”

    “唔?”赵云与张辽闻声抬头一望,只见半空之中一阵白光显现,突然出现两个大字,几乎盖住了整个星空,“石”、“皮”,随即两字合二为一,只听一阵巨响,地面一阵动摇,随即再复归于平静。

    “雾……大雾消散了?”随着一名曹兵的惊呼,此间众人惊奇地发现,周围雾气亦极快的速度消逝,原本不可见的道路,眼下便得极为清晰,而道路中、道路旁那些好似淤泥的沼泽地带,亦同样出现在曹兵们眼中。

    “大雾散了!大雾散了!”曹兵们一阵欢呼。

    “司徒?”收起心中喜悦,赵云眼神一凛,朝着方才江哲消逝方向一望,却见几十步之外,有一人着青色衣衫,望着此处微微一笑,顿时放下心来。

    “司徒!”随着一声轻唤,赵云小心走到江哲身旁,却听江哲笑着说道,“叫子龙担忧了……”

    “岂敢岂敢,”赵云低了低头,谦逊一句,忽然抱拳说道,“司徒,这大雾……”

    “不过是幻阵罢了,只是我等眼下的沼泽,却是真的!”回想起方才的艰难历程,回想起不及救援的麾下将士,江哲微微一叹,自责说道,“诸葛亮善用此处地利,我亦是被他骗过,倘若早早知道这大雾是阵法所至,我等亦可暂且退回来路,于阵法之外,强行破除,可惜了诸多儿郎,陨于此地……”

    “司徒……”望着江哲自责的模样,赵云心中亦是有些不好受,正要劝说,却听江哲微笑说道,“走吧,过往之事难以追及,待诛了刘备、诸葛亮之后,再行祭奠此些将士,况且,我等还未走出困境啊!”

    “司徒所言极是!”赵云点点头,随即望了望四周,冷笑说道,“司徒除去了大雾,即便是此处道路坎坷难行,亦难不倒我等,三个时辰之内,我等当追上刘备,为陨于此处的将士们报仇雪恨!”

    同当初在汜水关的张白骑一样,赵云亦是认为,既然从军为卒,死在沙场上那是在所难免,怨不得天地,亦怨不得敌人,只怪自己技不如人,不过,若是死在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幻术、阵法之中,作为武人,赵云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相对于赵云,曹仁便是另外一个看法了,也难怪他当初从江哲手中学了一套阵法,眼下自是在苦苦钻研,他认为,能要能得胜,在尽量不劳民伤财、波及无辜的前提下,可以不择手段!

    “好了,”回到军中,望着麾下士气大涨的将士,江哲一指前方,大声喝道,“看清尔等眼前道路,走!”

    “喝!”一万两千余曹兵重喝一声。

    因战马被赵云牵着,江哲徐徐走在队伍前端,望着远处坎坷之地,心中有些奇怪。

    诸葛亮为何要弃精通的天术不用,却用阵法对付同样精通阵法的自己呢?

    唔,自己驱使气运之术要折损阳寿,诸葛亮驱使天象,恐怕同样如此……

    不过,江哲仅仅只猜对了一部分,却是猜不中全部!

    对于诸葛亮来说,他自然清楚,驱使天象之术,要折损阳寿,不过,若是能因此趁机将江哲除去,就算是折损几年寿命,诸葛亮也乐得看到此事,毕竟,驱使天象不如改动气运那么严重,而诸葛亮又仅仅是行了驱雾之术而已,并没有什么暴风骤雨、电闪雷鸣……

    其中关键之处在于,诸葛亮若是要行驱使天象之术,那么他必然要身在这个范围之内,否则,无法延长效力,这也是当初江哲等人发现大雾散开的原因所在。

    诸葛亮不懂奇门遁甲卜算之术,又如何知道江哲离自己等人究竟还有多少距离?总不能抛下撤退之事,傻傻在华容道等着江哲吧?

    再说了,对于能否除去江哲、令曹军追兵全军覆没,诸葛亮并无多大把握,对过谨慎的想法,就是将此事看做拖延之事,拖延江哲等追兵脚程,若是能除去江哲,那自然是最好,反之,也罢!

    不得不说,诸葛亮的计谋,虽缜密却太过厚重,每每未算胜,便算败,倘若是庞统,显然江哲十有八九仍陷在华容道,岂能再复追赶刘备等人?

    不过总算还好,诸葛亮总算是达成了他的目的,将江哲成果拖延了整整两三个时辰,保障了刘备军安然撤退。

    而一万两千曹军轻骑,在终究没能在三个时辰之内追上刘备大军,原因是诸葛亮为防江哲脱险,顺道追来,一路之上,在大军歇息时,遣刘备军将领在路上设下无数陷进、障碍,虽不曾对江哲麾下兵马造成多大损伤,不过倒是拖延了不少时间。

    就这样,刘备军逃了一日,江哲军追了一日,直到次日寅时时分,刘备终于率军率军抵达了汉阳,只要过了长江,那便是江夏地域渡口、夏口所在了。

    一日半行了整整一百余里,不得不说,刘备军的撤退实在是神速,神乎其神!

    不过付出的代价,却是麾下将士的疲惫不堪,一待刘备下令原地歇息,两万左右刘备军早已一脸疲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竟是连埋锅造饭的气力也无。

    于是乎,刘备等人也只好再食一顿干粮了……

    不过比起饥饿难耐的肚子而言,仍然是后方似有似无的追兵更是叫刘备心中忧虑,只见他握着两个面馍,望着四周倒地的麾下士卒,叹气说道,“倘若当真按军师所言,我等身后有追兵袭来……若是此刻追上,我军恐怕……”

    “主公莫要多虑,”饮了口水,诸葛亮舔舔发干的嘴唇,淡笑说道,“依亮之见,刘琦公子早已赶至江夏,按亮推算,天明时分,刘琦公子便会发船接我军渡河,此刻离天明仍有一个时辰有余,主公不如借此机会稍做歇息……”

    “是啊,”正啃着面馍的徐庶抬头说道,“一路上,我等不敢多做停留,主公亦不曾歇息,致力于设下陷阱之事,如今既然我等已至汉阳地段,江夏已近在咫尺,主公不若放下心来,好好歇息一下!”

    “兄长,”刘备身旁,关羽亦是出言劝道,“两位军师都这么说,我看兄长还是去稍做歇息一下吧!”

    刘备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未至江夏,我不敢有半点侥幸,听闻军师言,追兵乃是由江司徒亲统,如此,我如何敢闭目歇息?罢了罢了,还是待至了江夏再说吧!”

    “大哥好生多事,”刘备话音刚落,那边张飞饮着酒囊中的酒水,就着面馍嚼着,口齿不清说道,“莫说江司徒恐怕早已被我等甩在后面,即便是到了,有三弟我在,必保大哥无恙!”

    “翼德,”在张飞大笑中,关羽皱眉说道,“你这么一说,大哥岂不是更不敢歇息了?”

    “额……”只见张飞面色一滞,扰扰头讪讪说道,“大哥,我的意思是说,曹兵不会追来的……”

    糜竺、糜芳坐在远处,听闻张飞所言,对视一笑,弟弟糜芳惆怅说道,“兄长,我等着妹夫,还真是得势不饶人啊,从新野到樊城,从江陵到眼下,一路追来……”

    苦笑着摇摇头,糜竺正色说道,“所谓事处敌我,身不由己,换做是我等,亦是如此,也不知贞儿眼下境况如何,为兄实怕她受到牵连……”

    “小妹受到牵连?”糜芳搞怪得眨眨眼,揶揄说道,“小妹眼下可是司徒夫人呢,日后啊,更是说不得了,有小妹在,我糜家自然无恙,只不过……”说到这里,糜芳望了望左右,低声劝道,“兄长,小弟顺兄长意思,投了主公,不过就小弟看来,主公恐怕难以成事,不若……”

    “住口!”糜竺低声喝止糜芳,望了望左右,见无人注意,正色说道,“所谓一日为君,终日为君,主公虽时下命道坎坷,日后怎样,我等不知,作为忠臣不投二主,糜家之人,不得有反复小人,你给我记着!”

    “是是!”糜芳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心中暗暗嘀咕,还有一句呢,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似乎是瞧出而来弟弟的心思,糜竺低声劝道,“如今天下未合,我糜家若要保一世之安,便是分投两处,如今小妹嫁给江哲,许都糜家自是无忧……曹孟德若是胜,则失我兄弟二人,保糜家安然,有何不可?倘若曹孟德败,主公得势,天下,便有两个糜家,岂不是秒哉?”

    “……”翻了翻白眼,糜芳苦笑说道,“兄长还真是好算计,不过依兄长看来,主公能成事否?”

    “唔,”稍稍望了不远处的刘备等人一眼,糜竺低声正色说道,“主公仁义备至,乃是天下英杰,虽眼下曹孟德势大,主公取事不易,不过也不是丝毫没有机会……”

    “兄长所言极是,”糜芳点点头,随即嬉笑说道,“那依兄长之见,我等那妹夫,是否能追上我军?”

    “这……”回想起一路上军师诸葛亮布下的种种,糜竺满脸犹豫,摇头说道,“应该追不上吧?”

    “难说哟!”糜芳耸耸肩。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刘备等人之中,简雍亦是凝重说着,“此事恐怕难说,公佑不晓此人厉害……在下见过此人两次,此人给予在下的感觉是……唔,深不可测,对!深不可测,好似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竟有此事?”刘备早期麾下部属,孙乾一脸诧异。

    “不至于吧?”张飞与简雍同乡,早前在乡里时便多闻此人名声,是故言语中有几分尊敬,望了眼诸葛亮,握着酒囊诧异说道,“一路上,军师设下无数陷阱,按理说,即便是江司徒再是厉害,恐怕……”随着相处的日子渐渐增多,张飞终于渐渐见识到了诸葛亮的能耐之处,总算是承认他为军中军师了。

    “不见得,若是在华容道无法困住江哲,那么余下的,仅仅只是拖延时间罢了……”说这话的,便是正主诸葛亮。

    “这……”刘备众人面面相觑,却见诸葛亮微微一叹。

    时天明将至,大江东面旭日已露出一角,发出炫目之色,令刘备心下一松,无他,只因早前约定的时辰将至,估计再过半个时辰光景,刘琦便会遣舟船将刘备等人接过长江。

    而就在这时,一丝不协调的动静传入了刘备及麾下将士耳中……

    “踏!踏踏!”

    “这是……”坐在一堆篝火旁的关羽侧耳倾听着,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起身眺望远处,却见远远昏暗之处,尘土翻滚,伴随着阵阵马蹄之声,一支兵马徐徐而至……

    “怎……怎么可能?”孙乾一脸动容。

    伸手捅了捅有些呆滞的兄长,糜芳一脸嬉笑,低声说道,“兄长,看吧,难说哟!”

    “结阵!”慌忙丢下手中水囊,双目深陷的刘备拔出双股剑,厉声喝道,“全军结阵抗拒曹军!”

    但是回应却是寥寥无几,刘备麾下大多是步卒,昨日的疲劳早已将他们击倒,眼下能站起,显然已是很不容易。

    诸葛亮亦是为之动容,缓缓起身,凝神望着远处,却见那支兵马在数十丈外渐渐停住脚步,为首一人苦笑说道,“诸葛孔明,险些被你困在华容道了……”

    江……江哲?

    虽说诸葛亮隐隐已是算到,然而听到这句话,他面色亦是不由一变。

    “……不过,总算是追上你等了,受死吧!”

    曹军为首那人,终究说出了未曾说完的话。

第十八章 开端

    “终于追了啊……”

    诸葛亮喃喃说了一句,眼中神色很是复杂。

    虽然对于将江哲困在华容道这件事,诸葛亮并非很有把握,然而确实有几分自信,前前后后连番用计,就赌江哲在最后一刻因松懈而掉以轻心。

    一个时辰之前,就在刘备等人谈论后面追兵的时候,诸葛亮心情并不是极好。

    纵观天下英杰,诸葛亮并不敢自夸才智无人能及,只因天下太大,奇人太多,然而既有深谋远虑,又懂奇术妙阵的,恐怕偌大天下,只有江哲能与他相抗衡了。

    从新野始,诸葛亮一直与江哲较量着,同时亦是更为肯定,天卷下册《奇门遁甲》必然在江哲手中。

    天地人,天书分三卷六册,天卷,无疑是最难对付的!

    而事实也证明,手握天卷下册《奇门遁甲》的江哲,实堪称是诸葛亮首要劲敌。

    可是另一方面,诸葛亮亦在暗暗庆幸……

    诸葛亮幼年时便才智远超常人,与他为伍的,只有庞统、徐庶等一众好友,俱是学识渊博的名士,众人时常在一处博弈,或是谈论兵事,然而在诸葛亮得到《六丁六甲》之后,庞统、徐庶等人也不再与诸葛亮谈论兵事了……

    《六丁六甲》,操控天象,若是连天时也被对方掌握,试问如何能战?

    最初,诸葛亮发现了这个原因,是故将《六丁六甲》束之高阁,可是这样一来,反而引来心高气傲的庞统的极为不满,所谓用兵之道,自然是要化不可用为可用,用之以拒敌。既有奇术,却不用,岂非是故意相让?岂有此理!

    随后,庞统去了冀州,他要证明,即便是不靠那‘旁门左道’,仅凭才智,他庞统亦能崭露头角于乱世!

    庞统的离去,叫诸葛亮心中有些沉重,每日在隆中草庐看书,或是自己与自己弈棋,渐渐地,他与徐庶、石韬、孟建等一干好友疏远了……

    原本的良师益友,似友似敌的至交,在诸葛亮得到天书之后,已不足以与诸葛亮相抗衡,换句话说,亦不足以叫诸葛亮施展全部本事去对付,即便是庞统,亦是如此……

    早前在隆中草庐时,诸葛亮可以说是坐观天下豪杰,欲择而辅之,然而在得到天书之后,诸葛亮显然是在‘自我放逐’了……

    除了刘备皇室后裔的身份稍稍叫诸葛亮有些动心外,也只有庞统的回归……唔,不如说是庞统口中江哲的出现,叫诸葛亮再复打起精神……

    同样是深谋之士,同样手握天书,同样是天书天卷!

    从新野、樊城到江陵,诸葛亮几乎是尝到了败北的滋味,这是他往日所不曾遇到的……

    同样是想打败江哲,然而庞统是为了取代江哲名望,以证明自己;而诸葛亮,则不是,他眼下仅仅是想找个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罢了,只不过,这个对手的统兵经验,实不是眼下的诸葛亮能与之抗衡。

    一方面,在江哲忌惮诸葛亮的同时,诸葛亮亦深为忌惮江哲,欲早早将其除去;可另外一方面,诸葛亮又不想江哲如此轻易便被自己所击败,即便是击败,亦要堂堂正正,在江哲施展出浑身解数之时,再将其击败……

    毕竟,如江哲这般人物,既是远谋之士,又手握天卷下策的劲敌,天下间,只有一位!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在这两本天书之上亦是如此,虽说天书奇术的强弱,再与运用得当与否,可惜,地卷先天便弱了天卷一筹,人卷更不必说。(这是相对的,以后会说到)

    眼下,诸葛亮亲眼所见,江哲并不曾被自己困在华容道中,心下欣慰此强敌本事之余,诸葛亮这才苦思应对之策……

    倘若江哲这么好对付,自己就算是助主公成就大业,保自己诸葛家不沦落在乱世,又能怎样呢?

    可以说,诸葛亮出山,并非全然是为刘备,应该说是为江哲,同时,亦是为证明自己,不需什么名望地位,只要有能与自己抗衡的对手,叫自己得以使出一身才华。即便是败,只要能施展自己本事,亦不枉此生!

    天边旭日冉冉升起,诸葛亮已明明白白望见了不远处的曹军轻骑,粗粗一算,怕是不下万余!

    不简单啊,江哲……

    诸葛亮暗暗赞了一句。

    对于江哲或许有突破华容道的可能,是故诸葛亮在撤军之时,仍不望在沿路设下重重陷阱,在他估算中,即便是江哲能追到此地,恐怕身边可用轻骑,亦不足五六千人,然而,眼下却是大大超乎了诸葛亮意料。

    沿路的陷阱,丝毫无用么?不,恐怕就连在华容道中,江哲麾下亦不曾折损多少……

    何等统帅力啊!

    就像是江哲说的,诸葛亮的杀招,在华容道!

    华容道中,沼泽处处,一不小心,便为陷于沼泽之中,然而此时,若是曹兵惶惶、江哲威望不足以统帅全军,那么,曹军也并非没有可能在华容道中全军覆没。

    毕竟,越是在危机之时,心中慌乱、六神无主,更是会招来死亡!

    不愧是江哲!

    嘴角扬起些许笑意,诸葛亮悄然对身旁刘备说道,“主公,曹军远来追袭,想来是疲惫异常,人疲马乏之下,如何复战?可驱兵破之!”

    “这……”刘备为难地望了眼诸葛亮,随即又望着结阵而列,满脸疲惫的麾下士卒。对于刘备麾下将士来说,即便是稍稍歇息了一个时辰,亦难解急行一日一夜的疲劳之苦。

    “……”诸葛亮皱皱眉,低声说道,“所谓‘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事到如今,唯有死战了!”

    “莫非……”刘备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长江,喃喃说道,“背水一战?”

    就在刘备等人窃窃私语之时,那面曹军之中,曹洪仍在大声喊着。

    “刘玄德,事到如今,你仍欲负偶顽抗不成?不若早降,免得惹来祸事!”

    “罢了,子廉,”曹洪话音刚落,江哲唤回了曹洪,望着刘备军阵,微叹说道,“看这模样,刘备是不准备投降了,传我令,结阵冲杀……”然而他话还未说完,却听对面刘备大声喊道,“诸位,前有追兵,后无退路,眼下我等若不想被曹军所杀,唯有死战!”

    听着主公刘备嘶声力竭的大喊声,刘备军士卒望了望身后长江,又望了望面前的曹兵,眼中战意燃起。

    “学‘背水一战’典故?”可惜了!江哲暗暗哂笑一声,趁着刘备还未下令进攻前,大声喊道,“曹公有令,只诛刘备等一干人等,其余将士不论;再者,你等急行十余个时辰路程,身心疲惫,岂能挡我五万精骑?不若弃械而降,莫要自误!”

    “五万精骑?”曹洪愕然地望了一眼江哲,却见江哲朝自己诡异一笑:兵不厌诈嘛!

    “五……五万?”听罢江哲所言,刘备军将士顿时心中一慌,急忙望向曹军,只见曹军轻骑缓缓散开,越看越是感觉心中慌乱。

    是啊,急行十余个时辰,只歇息了区区一个时辰,如何复战?我等比不得曹军借助马力啊!再说了,五万曹军……

    “哈哈,荒谬!”在刘备众士卒慌乱之时,徐庶哈哈大笑,扬手揶揄道,“江司徒,在下粗粗一算,你麾下轻骑不过一万,如何敢夸口五万之众?阁下乃天下名士,信口开河岂不是叫人取笑?”

    “哈,不想被你看破!”没想到江哲毫不在意,面带微笑反唇讥笑道,“不过你我也是彼此彼此了,麾下将士疲惫不堪,犹敢效仿前人背水一战,岂不知我精骑一冲,你等皆落于长江,做那鱼蟹也!降与不降,各位早做定夺,曹公有言,只诛刘备一干人等,其余将士不论!”说罢,江哲不待刘备等人反应过来,回头大喝道,“虎豹骑何在?”

    “虎豹骑在此!”曹军侧翼三千虎豹骑大呼一声,使得刘备两万上下士卒心中更为慌乱。

    “杀!”拔剑一指刘备等人,江哲明显不再给予刘备等人激励麾下将士士气的机会,厉声喝道,“但凡手持兵刃不降者,杀无赦!”

    “末将遵命!”一脸森然,曹纯一拨马头,厉声喝道,“虎豹骑!”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三千虎豹骑奋然大吼一声,率先朝着刘备军冲去。

    张颌、张辽、徐晃、曹洪等人对视一眼,齐声喝道,“我等也上,将刘备赶入长江,做下鱼蟹去!”

    “喝!”近万曹军轻骑一声呼喝,士气高涨,分作两队,分别冲在虎豹骑两翼。

    反观刘备军麾下士卒,原本被刘备激励起的士气,却被江哲一通耍诈,竟是弄得地士气全无。

    也是,毕竟‘背水一战’与‘围三缺一’类似,只有在敌军欲赶尽杀绝的情况下,才会激励起麾下将士死战的决心,然而眼下,江哲明显看出了刘备等人的心思,假称曹操之令,叫刘备麾下将士看到了些许存活的希望,如此一来,‘背水一战’之策顿是宣告瓦解。

    “挡住!挡住!”刘备麾下简雍、孙乾等大声呼唤,徐庶更是厉声大喊道,“众将士,莫要轻信对方谗言,曹军远来,亦是人疲马乏也,我等当胜!”

    是啊,徐庶说的不错,江哲麾下骑兵确实亦是人疲马乏,可惜的是,徐庶说的太迟了……

    若是在江哲下令冲杀之前,徐庶便道出曹军实际情况,或许可以激励起麾下将士士气,敢于奋战……

    摆着面前呼啸冲杀而来的无数曹军骑兵,为首的更是凶名昭著的虎豹骑,刘备军士卒哪里还有心思听徐庶解释?

    难以取胜……难以取胜啊!

    感受着全身上下的无力,作为刘备军普普通通的士卒,李铁牛死死握着手中长枪,双目惊惧地望着那些越来越近的曹军骑兵……

    对面那人说得对啊,我等急急行军十余个时辰,只稍稍歇息了一个时辰不到,如何能击败这些骑兵?

    五万,亦或是一万,对于眼下我等来说,哪里有区别所在?

    会被杀……必然会被杀的!

    “啊!”随着刘备军中爆发出一阵慌乱,刘备军阵型还不曾被曹军击破,却反被自己麾下将士捣地大乱。

    “江哲用计,先人一等!”诸葛亮微微一叹,一脸惆怅。

    事到如今,自己麾下将士已是大乱,如何能击退这路曹军?

    “守住!守住!”关羽一马当先,虎目怒睁,仍在竭力组织麾下将士结阵,而另外一边,张飞望着那些溃逃的士卒,满脸愤怒,握着蛇矛的右手颤抖不已,正恨不得将其斩杀,不过他也知道,若是在此时再斩杀将士,恐怕要引起兵变……

    “哈哈!刘备末日至矣!”随着曹洪一声大笑,万余曹军轻骑直直杀入刘备军中,仅仅一个照面,刘备军前军已是溃败。

    同样是急行一日一夜,同样是身心疲惫,除去虎豹骑那些不像人的怪物外,曹军轻骑们越杀越勇,反观刘备军士卒,却是连连败退。

    “不可后退!退无可退矣,不如随我死战!”危机关头,关羽一面杀敌,一面大声呼喝,忽然望见张颌、张辽攻来,虎目猛睁,竟孤身一人杀了过去。

    “来得好!”张颌大叫一声,抡枪迎上。

    “锵!”一刀一枪力拼一记,感受着手中偃月刀传来的反震之力,关羽心中一震,惊疑不定望着面前傲然而立的张颌,心中暗道,此人……竟不下与我?!

    “关云长,看枪!”趁关羽失神之迹,张辽一枪击向关羽。事到如今,即便是张辽,亦顾不得仁义之心了,毕竟江哲已是下了严令,刘备一干等人,但凡见到,杀!

    “唔?”猛然感受到脑后一阵恶风袭来,关羽急忙拨马侧身,只听“嘶”的一声,臂膀处竟是被划了一道,鲜血直涌。(叫你只穿个胸甲作战)

    “关云长,纳命来!”

    而前面,张颌亦是建功心切,再复举枪刺来。

    “锵!锵锵!”

    啧!这两人,恐怕俱不在我之下啊?被张颌、张辽围住一通猛攻,心高气傲的关羽,急怒之下,手中刀法更是凌乱。

    忽然,关羽拨马便走,张颌与张辽一见,当即拨马紧追,比起张辽来,张颌建功心切,更是紧追不舍,突然,面前的关羽一勒马头,跨下之马竟是直立而起,上面关羽右手抡刀,左手牵缰,怒声喝道,“匹夫,与我死来!”

    “糟……”张颌心中一惊,当即挺枪而挡。

    “锵!”只听一声兵戈之响,张颌被借马力之助的关羽一记重劈,胯下之马竟是四腿齐折,哀嘶不止。

    何等神力?张颌心中大惊,忽觉心中警示,抬头一望,却是见寒光暴闪,一柄大刀直直劈下,心中暗道,我命休矣!

    “锵!”

    在关羽怒视之下,张辽终于赶上,咬牙持枪,替张颌挡住必杀一刀,厉声喝道,“关云长,岂是忘了我雁门张文远在此?!”

    “哼!尔乃何人,关某不识也!”关羽怒目而视,心中自是愤怒,拨马与张辽战做一团。

    “可恶!”将被战马压住的右腿拔出,张颌恨恨望了正与张辽交手的关羽一眼。

    “将军,上马!”当即便有一名曹军轻骑士卒翻身下马,将战马让给张颌。

    “多谢了!”对那名士卒一颔首,张颌再复杀向关羽,口中怒声喝道,“关羽匹夫,纳命来!”

    听闻身后怒喝,关羽分神一望,见是张颌杀来,虽心中稍有不安,然口中亦是强硬骂道,“手下败将,亦敢言勇,看关某如何斩你!”话音刚落,心中忽然不妥,急忙侧身一避,却见胸甲之上,已是出现一道划痕。

    该死!这两个匹夫联手,好生难以对付!

    一时间,被张辽、张颌围攻的关羽陷入苦战之中。

    “二哥,我来援你!”不远处的张飞见二兄关羽被两名曹将并身旁不少曹军轻骑围住,当即拍马前来相助,伴随着一声声轰雷似的吼声,张飞手中丈八蛇矛左右挥舞,当真是万夫莫敌,但凡有人拦在他面前,不是被击得吐血暴退,便是惨叫一声,落马而亡。

    “张飞休得放肆!”随着一声怒喝,徐晃拍马而来,双手抡斧,直直劈向张飞。

    “来得好!”张飞怒目睁圆,一声雷霆大吼,竟是用手中蛇矛直直迎向徐晃抡来的大斧。

    “镔!”一声兵戈交击之声,徐晃连人带马倒退三步,张飞浑身一震,虽身子摇晃一下,竟是一步不退。

    好怪力!感受着双手的一阵阵酸麻,徐晃望着面前的大汉,心中大惊,天下竟有如此怪力?!

    “公明莫慌,我来援你!”在徐晃身旁不远处的曹洪见徐晃受挫于张飞,当即拍马前来援助。

    “虽二人,我亦不惧也!”武力犹在关羽之上的张飞力敌二将,竟是丝毫不落下风,骇人听闻。

    关羽、张飞乃万人敌,尚可在万军之中得以自保,可惜其余人,却不是那么好过了。

    即使是常年厮杀的刘备,此时亦是连连败退,当然了,他的对手是虎豹骑。

    因刘备军士卒恐惧曹军崩溃,虎豹骑不费吹灰之力便杀入刘备军中,直直杀到腹地,眼见如此情形,刘备无奈之下,唯有竭力收拢麾下将士,死命抗拒。

    “皇叔小心!”一支巨箭又一次解了刘备之危,只见黄忠拍马靠近刘备,急切说道,“皇叔,如此下去,我等必败矣!”

    “话是这么说,”刘备一面喘着粗气,望着不远处的虎豹骑左右横行无阻,大声说道,“眼下说什么都没用,唯有死战!”

    “……”深深望了刘备一眼,黄忠转头望了眼正来回呼喝虎豹骑厮杀的曹纯,心中暗暗拿定主意:少主叫我保皇叔安然,我深受老主公重恩,不可负也!

    想罢,黄忠一拨马,厉声喝道,“文长,护好皇叔,我去去便来!”喝罢,竟是抡刀直直朝曹纯而去。

    不远处正驱兵苦战中的魏延听闻黄忠喊声,皱眉怒道,“这匹夫,当我能分身而战耶?”话音刚落,身旁文聘说道,“文长且去,此处交与我,不可有负公子重望!”

    “啧!”魏延皱皱眉,砍翻一名曹军,略带担忧说道,“如此,你可莫要被这些小卒杀了!”

    “嘿!”文聘轻笑说道,“去吧!”

    “唔!”魏延一点头,拨马朝刘备而去,只留下文聘率数百士卒在此死守。

    望着对面穷凶极恶的曹兵,文聘一脸苦笑,话是这么说……唯有尽力而为了!

    以一万余轻骑冲杀两万余敌军骑步兵,江哲亦丝毫不敢大意,站在远处,静观着刘备军动静,唯恐诸葛亮又弄出什么诡计来。

    “咦?”忽然,在身旁护卫的赵云发出一声惊疑之色。

    “怎么?”江哲疑惑地转头望了赵云,却见赵云摇摇头,低声说道,“没什么,司徒!”

    心感奇怪,顺着赵云视线一望,江哲顿时明白了过来,只见战场之中,一名敌将左右厮杀,竟是无人能及,倘若如此,还倒罢了,只是那将肩上,竟是背着一把一人高的战弓,斜斜挂在马腹一旁。

    “黄忠啊……”江哲微微一叹,暗道可惜,微笑说道,“去吧,子龙,此人非子龙不可敌!”

    “这……”赵云早就与黄忠有过一两次交手,却是不分胜败,可算是劲敌,眼下,赵云亦是十分期望能与他交手,可是,若是自己上前,司徒岂不是……

    “放心吧!”拍拍赵云肩膀,江哲指指身旁一两百护卫骑兵说道,“眼下我等当务之急,乃是诛杀刘备,黄汉升骁勇异常,不下于吕布,子龙可莫要轻敌了……去吧,这是命令!子龙可是要违令不遵?”

    “……多谢司徒!末将领命!”赵云心中自是喜悦,对江哲一抱拳,隐带担忧说道,“末将不在司徒身旁,还望司徒多加保重!”

    “说什么呢!”江哲轻笑一声,揶揄说道,“子龙这么说,将此处两百将士置于何地?”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感到话语不妥之处,赵云略带抱歉地望了一眼此间两百护卫,好在赵云一直在江哲身旁,此处将士自然是知晓赵云为人,微微一笑,毫不介意。

    “去吧,子龙,莫要叫黄汉升再如此肆无忌惮伤我军将士!”

    “诺!”赵云面色严谨,欣然领命,拨马便去。

    望着赵云远去的背影,江哲自嘲一笑,喃喃说道,“子龙足以镇守一方为帅,如此,却是屈才了……再说了,我也不是丝毫不通武艺嘛……”

    听到江哲最后一句,身旁护卫暗暗发笑,咳嗽一声,上前说道,“司徒,刘备已是穷途末路,不看也罢,此地危险,为司徒考虑,不如我等再稍稍退后一些?”

    “呵,莫要小看刘备等人哦,”对于身旁护卫的提议,江哲不置可否,望着战局沉声说道,“这两万人,是刘备六万江陵兵之中精锐,天见可怜,我等苦追十余个时辰,终于得到如此天赐良机,我可不想无功而返,今日,定是要将刘备诛杀在此……我要亲眼望见刘备落马!”

    “……是!”身旁护卫一点头。

    确实,正如江哲所言,此处两万余兵马,乃是六万江陵之中的精锐,乃是诸葛亮欲带往江东与江东联合抗曹的兵马,若是折在其中,有何资格与江东联手?毕竟,联手,与寄人篱下,其中差距甚大!

    为此,徐庶是大感焦虑,虽说有文聘护住刘备众谋士,徐庶还不必为自身考虑,可是望着自己寄以厚望的将士们无心战事,纷纷溃败,徐庶心如刀绞。

    “孔明!”转首望着诸葛亮,徐庶急切说道,“孔明心中不曾有妙策么?”

    苦笑着摇摇头,诸葛亮无奈说道,“如此交兵,阴谋也好,阳谋也罢,又有何助力于战事?”

    “那……”徐庶犹豫一下,低声说道,“六丁六甲奇术呢?”

    “唉,”诸葛亮叹气说道,“元直不是不知,驱使六丁六甲需要些时辰做准备,并非当即可用,江哲神速而来,神速而袭,显然不给我等丝毫应变时间,元直莫不是叫我于此时划地为坛,在曹军众目睽睽之下做法?恐怕江哲一见,便立马驱兵直捣此处……徒劳也!”

    “这……”听罢诸葛亮所言,徐庶面色大变,微怒喝道,“那我等岂不是唯有坐以待毙?孔明,六丁六甲天象之术,竟是一个也用不了么?”

    “并非用不了,”诸葛亮摇摇头,凝声说道,“只是无甚作用罢了,对付此曹军骑兵,我当招来暴雨,可是我毫无准备,若是眼下驱此妙术,仅仅是细雨罢了,也不见得能染湿土地,阻碍曹军骑兵,徒劳也!”

    “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吧?”徐庶低喝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却见诸葛亮惊奇说道,“元直亦欲何为?”

    “哼!我亦学得些许武艺,作为防身,却不想今日要用于杀敌!”说罢,徐庶竟是朝着刘备等人之处而去。

    “元直!”诸葛亮唤了一声,却见徐庶头也不回,摇头暗叹。

    不设祭坛,不做准备,亦可使用天象之术……可惜不说威力强弱,单单是折寿……罢了,眼下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嘿!

    罢了,但愿能惊走江哲吧!

    片刻之后,正在不远处督战的江哲隐隐感觉有些不妥,伸出手摊开,却感觉几许凉意落于掌中。

    “咦?”仰头一望,江哲双眉皱起,只见天空夜色未退,更添了几分灰蒙蒙的景象,其中,些许雨丝渐渐落下,顺着微风荡开。

    “这是……”江哲面色有些凝重了,四下一望,却见四周薄雾渐起,可越是如此,江哲便却是疑惑。

    无论是雨丝也好,薄雾也罢,对于自己麾下骑兵来说,无丝毫影响,他诸葛孔明究竟想做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江哲身旁护卫惊声呼道,“司……司徒,且看江上!”

    江哲心感诧异地望了一眼江面,只见被旭日照射,略微红灿的江面上,雾气弥漫而起,雾气之中,无数楼船顺风而至,一眼难望边际。

    “这……这是江夏水军还是江东水军?”江哲眼神大变,喃喃说道,“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楼船,就算是联合江夏、江东,亦不可能!”

    在江哲眼中,长江下游无数舟船扬帆而来,好似丝毫不受逆流影响,转眼间便几乎在刘备等人所处江边登岸,不管江哲如何眺望,始终不曾望见船队尽头。

    “怕是不下数千艘吧?数千艘楼船、艨冲?”江哲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绪,要知道,偌大荆州,也只有数百艘大船,否则江哲也不必赶造战船。

    “刘皇叔,江东兵马前来相助!”随着一声淡笑,登岸的楼船中走下无数江东兵,密密麻麻,一时间,江边竟是人满为患。

    “这是……”皱眉望着薄雾中的江东兵,诸葛亮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望着数之不尽的江东兵在登岸,众曹军骑卒面面相觑。

    “这数量……”正与黄忠交手中的赵云止住枪势,目色惊疑地望着四周,心中暗道不妙。

    江东,不会是将所有可战之兵都带来此地了吧?倾巢而出?

    “怎么了?”喘着粗气的黄忠得了一丝空隙,戒备地望着赵云,随即感觉对方有些不对劲,回头一望,顿时面色大喜。

    “哈哈,援兵至矣!”黄忠大笑着望着一脸凝重的赵云。

    “怎么可能?”围战关羽,几乎将关羽逼入绝境的张颌、张辽二人对视一眼,俱是望见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江夏兵马不可能有如此之多,莫非是江东?

    “唔?”与张飞打得不分胜败的徐晃、曹洪退后一步,惊异不定望着源源不断登岸的江东兵,同时,对面的张飞亦是止住厮杀,肩扛蛇矛愕然望着江岸。

    江东竟有如此之多兵马?三人同时心下想道。

    “援兵至矣,杀啊!”数万、乃至十余万的江东兵到来,顿时刘备麾下士卒士气高涨,一改方才连连败退,反攻曹军。

    而另外一面,江哲一脸动容望着几艘楼船上跑下一支骑兵,心下大惊,江东,亦有如此之多的骑兵?

    就在江哲暗感诧异之时,江岸边却有人大声喊道,“江司徒,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了!”

    “唔?”江司徒?是谁?难道是周瑜?不可能吧?再者,江东如何能不动声色,便在此聚集如此之多的舟船,兵卒?就连骑兵数量亦是不下于我等……

    江东,是有骑兵,不过哪里有如此之多?

    “哈哈,在下受主公之命,与刘皇叔围猎在此,今日说不得要冒犯江司徒了,传我令,杀!”

    “呜呜!”只听一阵阵战号吹响,在江边此起彼伏,叫此地众曹军将士心下大惊。

    是谁?究竟是谁?江哲心中泛起浓浓疑惑,皱眉望着江岸,身旁护卫急切说道,“司徒,江东兵马怕是不下于十余万啊,若是不早退,恐怕我军……”

    “啧!”江哲皱皱眉,当即喝道,“鸣金!”

    “诺!”

    当即,鸣金之声响起,被数千艘战船、十余万江东兵马唬住的曹军纷纷退去。

    望着曹军退远,孙乾大声说道,“主公,江东援军赶至,江哲败退,我等不趁胜追赶,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军师诸葛亮当即喝止,严词说道,“主公,惊退江哲已属不易,不可追!”

    “惊退?”刘备愣了愣,却听不远处薄雾之中,一人笑着说道,“不愧是刘备军军师卧龙诸葛孔明,在下早从鲁参军处得问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非常人!若不是先生,恐怕江哲要瞧出其中破绽来……”

    “呵,”诸葛亮淡淡一笑,正要说话,却见身旁刘备几步上前,拱手恭敬说道,“幸得贵军相援,保刘备与众将士性命,刘备在此先且谢过,他日,刘备亦会登门拜访吴侯,亲自道谢!”

    “呵呵,”那人轻笑一笑,摆摆手哂笑说道,“方才的话,不过是骗骗那位大贤罢了,并非是我主遣在下前来相助皇叔,若是他日皇叔当真亲自拜谢我主,岂不是坐实了在下无令妄动之罪?”

    “咦?”刘备一愣,愕然望着四周密密麻麻的江东兵,心中暗道奇怪。

    按理来说,眼下孙刘联手,孙策不会遣如此数量的江东兵越过江夏地域,免得江夏以为江东想趁机吞并此地,再说了,传闻江东可用之兵,不过二十万,然而此地,仅观江上舟船,怕是不下数千艘,这……

    “主公莫要再想了,”诸葛亮轻摇羽扇,望着对面那人微笑说道,“阁下还是就实道来吧!”

    “呵呵,也罢,”只见那人对刘备一拱手,凝声说道,“在下前几日算到刘皇叔乃有此劫,为日后孙刘联手抗曹之事,是故在下前来相助,只不过嘛,那位大人麾下兵马实在是多,我区区两百士卒,实不足以与之抗衡……”

    “五……两百?”刘备愕然望着江岸边密密麻麻的兵马,及江上一眼难忘边际的的舟船。

    “正是!”那人轻笑一声,拱手正色说道,“石阳太守陆逊、陆伯言,见过刘皇叔!”

    随着话音渐渐落下,江岸边不下十万的江东兵,顿时消散无影,眼下再看江中,哪里还有一艘战船。

    “这……”不单是刘备,就连关羽、张飞,简雍、孙乾等人亦是为之动容。

    “怎么可能?”魏延揉揉眼,愕然望着身旁文聘道,“方才明明……”

    “唔!”文聘点点头,亦是一脸不解,不远徐庶凝神打量着四周,心中若有所思。

    好一招奇术,虽说是障眼法,竟然可以骗过江哲……唔,若不是自己处得近,恐怕也瞧不出其中破绽来,不过,这究竟是什么呢?

    皱眉想了片刻,诸葛亮还是不得而解,拱手说道,“无论如何,还是谢过陆太守恩情!”

    “不必不必,”陆逊摇摇头,微笑说道,“对于可否骗过那位,在下不报有期望,若不是诸葛军师,呵呵,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好了,刘皇叔还是速速渡江,在下也要告辞了!”

    “亮送送足下!”

    “多谢!”

    告别了刘备,诸葛亮与陆逊走往江边,一路上,不时有手持号角的江东兵加入,细细一算,不多不少,正好两百。

    及至江边,诸葛亮发现隐蔽处藏有数艘小船,显然是陆逊等人船只。

    “诸葛军师送到此处便可以了,在下告辞了!”

    “唔……”望着陆逊麾下两百兵登船,诸葛亮犹豫说道,“敢问足下,方才那奇术是……”

    只见陆逊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物,交给诸葛亮,随即登上小船,扬帆而去,口中大喊道,“诸葛先生,他日有缘再会!”

    “啊!足下保重!”诸葛亮拱拱手,这才打量着手中之中,一望之下,心中却是一愣。

    只见陆逊交与诸葛亮的,竟是些纸人、纸马、纸船……

    “原来如此!”诸葛亮点点头,心下疑惑顿解。

    虽说亦属障眼法,却并非幻术,江哲远远观望,又有薄雾相阻,哪里瞧得出其中破绽?

    看来是错有错着啊,若不是被元直说动,勉强驱起几许薄雾,恐怕这陆逊便不会出手相助,即便是相助,亦不免被江哲看穿……

    侥幸!侥幸!

    如此看来,此人既会如此妙术,手中必有一册天书!

    摇摇头,诸葛亮忽然听闻些许欢呼声,下意识望向江面,却见江上有支船队徐徐而来……

    “总算是来了……”

    而另外一方,被陆逊与诸葛亮‘联手’骗走的江哲,恐孙、刘两军趁势袭来,当即下令撤军。

    途中走着走着,江哲却越发有些怀疑。

    勒马停在道上,狐疑望着身后,江哲皱眉说道,“江东兵马不曾追来?”

    “不曾!”身旁的赵云如实说道。

    “奇怪……”江哲喃喃自语一句,忽然心中一动,扬鞭喝道,“原路返回!”

    “什、什么?”曹军众将面面相觑,可是不敢违江哲将令,唯有再复赶到江边。

    然而待曹军在此赶到江边时,此地早已是人去楼空,别说刘备等人,就连那十余万江东兵马亦是不见。

    “奇怪……”这下,曹军将领们亦是有些诧异了,他们隐隐感觉有些有对劲。

    在众将略带疑惑的目光中,江哲似乎瞧见了什么,翻身下马,从地上拾起一物,与方才陆逊交与诸葛亮的纸人一模一样。

    反复观望着那一片纸人,江哲忽然心中想到什么,望着纸人摇头苦笑不已。

    “司徒?”不明究竟的曹将们唤道。

    “罢了,”随手将片纸人丢弃,江哲正色说道,“叫将士们就地设营,传战报于江陵,叫主公引大军至此,另外,传令荆州,叫蔡瑁移水师至此!”

    “诺!”

    “是!”众将纷纷领命。

    望着已冉冉升至半空的旭日,江哲蹲在岸边,伸手抚了抚江水,自嘲一笑。

    急功近利,妄图一战而定,终使赤壁之战不可免!

    其罪在我,不在天时,亦不在他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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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宅行天下介绍:
“早知道要穿越,我一定将那些什么火药啊,玻璃啊的制作方法百度一下……”江哲看着门前的大树叹了口气,不自信地说道,“玻璃,恩,应该是沙子烧的吧,那火药呢,硝石,黑炭还有啥来着?硫酸还是硫磺?”
“夫君……”秀儿走到江哲身边,奇怪地问道,“夫君还不去上工吗?”
“去了去了……”江哲摇摇头走远了,“辛辛苦苦就为那几百文钱……得瑟……”
三国之宅行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宅行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宅行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