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与你一起归乡
因为前乐队燃指片乐队名声大噪的缘故，惹得夜海乐队一出现就得到了一部分老粉丝的关注。
情况大抵是老粉丝死命反抗，新粉丝欣然接受，两边争执不下也没搞得沸沸扬扬，乐队圈子到底不如流量或歌手，只是小一部分人的躁动，于娱乐圈不过九牛一毛。
到底是乐队的黄金时代过去了。
李书逸算是小有名气，离人尽皆知有些距离。
媒体提起夜海乐队目光还是在比较李书逸和前乐队主唱，关注作品的寥寥无几，都是来吃一口人血馒头的荒谬家伙。
可说是默默无闻，也不太贴切，因为那本杂志的采访，李书逸冷冷的幽默悄悄怼人的说话方式被大众热捧，直呼高学历的人说话就是相得益彰。
以前在音乐节巧舌回怼粉丝的视频也被扒了出来，相比作品大家更喜欢看他的访谈，事情的发展逐渐偏离音乐的主线，李书逸十分不满意，于是又做了骇人听闻的决定“年前再不接活”。
正直风口浪尖他再一次退避三舍，又要销声匿迹搞音乐去了。
飞哥和鞠哥对这个决定居然出其意料全票通过，一个要过年回家奶孩子，一个要出门旅游找灵感。
都是极其任性的人，一个乐团三个人都任性妄为，老板想捧红他们都如摘星揽月困难。
考试后总要吃饭庆祝一下，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要吃什么，因为附近的饭店李书逸也不甚了解，凭借他以往的收入，在外面吃一顿能在学校食堂里吃一天。
曾经他不配在外消费，现在银行卡里有些可挥霍的余额，傻兮兮的却不知道怎么花。
唐笑芙一拍手“那就去食堂吃吧，拎着画板画箱到处走也不方便。”，去年冬天李书逸便带她在学校食堂吃过，味道确实比外面的饭店还要好吃。
学校的饭菜永远都是物美价廉，学校越好饭越好，可不亏待人。
瞧瞧手里的美术工具，大老远带回家嫌麻烦，不带回去又都是新买的丢掉可惜。
“放我寝室好了，左右你开学也要来这里上学，到时候再用就好了。”
这会轮到唐笑芙嘲笑他了“刚考完试成绩都还没下来就吹这么大的牛，你也太高估我了。”
“希望我不会期望越大。”冥冥之中李书逸居然给人洗脑了一样，一心觉着唐笑芙肯定能考上上京大学，甚至不敢想唐笑芙落榜了会怎样。
于是二人先回李书逸的教师寝室，放下东西后才拿着学校的一卡通，大摇大摆的第二次光顾上京大学的食堂。
拍拍自己的小肚皮，做出要甩开膀子大吃一顿的模样，唐笑芙娇俏的问“这是白金卡还是黑金卡？上限是多少？”
“我腰缠万贯，你尽管挥金如土。”
往往话是不能说的太满，当刷卡机器滴滴响起显示所用余额仅有一块二毛八的时候，李书逸觉着脸上火辣辣的疼。
“很久没在学校吃饭了，原来是两手空空，真叫人无地自容。”
可偏偏，就是他生活中的随意大意，让唐笑芙觉得李书逸越发亲近。
太完美的人不会被人放在心头爱。
生活拮据，小事上不拘小节，情感上七情六欲沾个遍，如此有血有肉的李书逸真实的让人触手可得，再加上近来他大胆的表现出心中的爱意，那份想离开李书逸的心思早就飘到不知哪个海沟里去了。
饭后二人便坐车去火车站，跟他并肩坐在公交车的后排都不会觉得寒意沾身，从心至外都是暖融融的一片，恨不能扑到他的怀里享受这份柔情。
公交师傅的脾气并没有随着气温而下降而冷却，反而是雪天路滑车不好开再加上有人别车种种原因让他开车愈发狂野起来，他现在开的已经不是曾经摇摇晃晃的公交车，而是一辆摇摆旋转的碰碰车。
面对李书逸，心里什么事都藏不住，好的坏的，一门心思只想对他无所隐瞒“来之前我跟遥遥吵架了，她打了我几下可我觉得她没有错，这是我种下的因果。”
话总是很多的李书逸却在此刻沉默了，甚至紧张的开始玩自己的手指头咬嘴唇“女人之间的事，做男人是不是应该默不作声的听着，不用评断对错？”
这副胆战心惊的模样被唐笑芙尽收眼底，这人怎么无措的时候如此可爱？都三十多岁的人了面对小女孩的矛盾就慌张的像他才是做错事的那个。
唐笑芙粲然一笑让李书逸放松心里防线“那可是你妹妹啊，你不关心么？”
“关心啊，可那丫头从小到大被惯坏了，有时候胡搅蛮缠一些。我倒是更关心糖糖，她打你肯定很疼吧？别看那丫头小小的身上没有二两肉，可那手掌硬的跟柳条一样，打起人来更疼。”
提起自己这个妹妹，一肚子的苦水都不够吐的，最亲近的人往往知道你的真面目，即使几年都没回家没见过遥遥，单从李妈妈的只言片语里就能猜到自己这个妹妹是什么德行。
所以打心里李书逸愧疚，更关心唐笑芙是否有受伤有不悦。
“你不问我，我心里一直难受。你问我，我就不疼了。”
“你怎么这么知情达理？懂事的叫人心疼。”，最是那眼底的一抹温存，醉人十年不醒。他的手掌心轻抚唐笑芙的头顶，如同直升飞机回到最熟悉的停机坪，落地后飞机也安心了，机场也不必翘首期盼。
“那我诨名就叫小懂事了？”
“行啊，那我就是董事长，专门管小懂事的。”
两个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你一言我一语没有边际没有道理，像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精，像两个不想长大的小娃娃。
寻便三山五岳，星际航海，也再也找不见他这样的人。
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在一起就是最快乐的时光。
在火车站的售票口，他陪她排了一个小时的队伍，所有卧铺都卖没了，只有硬座。
思索几秒后，李书逸点头付了款子。
回来时他的脚步慢慢，随着售票大厅摇摆的时钟悠哉着犹豫着而来，手中攒着车票，低头不露眼神，心中若有所思。
“快过年了，正好我最近也没有事做，好些年没回家了，再不回一次就要被问‘客从何处来？’了。嗯？不是想送你啊，我也想回老家，顺便送送你罢了，你别多想。”
原来他手上居然拿了两张硬座票。
还是不喜炫耀自己的付出，还是喜欢隐藏内心的喜欢。
瞧见他买完票后窸窸窣窣的打电话，隐约跟电话那头的人推掉二三行程。
自己在背后默默安排吞咽苦涩，转过身来是一身轻松从不炫耀他对你的付出于割舍。
让对方清清楚楚的知道你的爱，往往是把她推得更远。
好在他的温柔，唐笑芙都懂的。
198 少年心事
人在年轻的时候玩心重，天南海北的总想到处去看看。
后来年纪大了脚沉了，身子重了也就不喜欢到处走了。
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很难，公司说让你走你就得走的出差倒是不计其数。
生活之中除却音乐和乐队，处处都表现出他年事已高的迹象，比如吃肉吃两口就够，一觉醒来头脑清醒时才五六点钟，人一多就开始心烦跟别提狂欢。
李书逸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少年了。
唯独和唐笑芙在一起的时候，那颗心是热的是跳动的精神是饱满的，在所认识的所有人中，她是无与伦比的。
晚上八点买票，九点火车就开。
二十多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对于这场行程不仅仅李书逸没准备好，连唐笑芙都没准备好。
火车站无论内外，只要是附近写着‘平价商店’的商店其实并不平价。
以高出市场两倍的价格在火车站附近的商店扫荡，两个人着急忙慌的储备粮食，火急火燎的过安检进站，仿佛这座城市马上就要被摧毁消亡，而他们是忙于转移的灾民。
火车唐笑芙是不常坐的，尤其是硬座，更是人生头一回。李书逸却是常旅客，离排队检票还有二十分钟便早早的站在了进站口的最前端。
“站这么早做什么？”，疑问像爬山虎爬满了唐笑芙的面庞，反正都是有座位的，这么着急做什么？
一个神秘的微笑在李书逸的脸上炸开，眼里仿佛再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太单纯“等会你就知道了。我好歹也算身经百战了，不妨信我一回。”
开始检票的信息突然发布，一大群人从候车座位上起立一拥而入，很多老人中年人都不会到末尾曲排队，而是直接站在检票口两旁，检票口一下子成了长江三峡的大阀门，洪水似的人群一拥而上表现出他们惊人的素质。
李书逸站在最前端，一等开票第一个便把票递给了检票员，手里提着一大袋子吃食另一只手紧紧的牵着唐笑芙的手。
检票，进站，下楼梯，一气呵成，中间没有一句废话，只关心着脚下的速度。
他们二人一领绝尘，找到车厢后他们是数一数二个先上车的，迈上绿皮火车高高的镂空铁台阶，站在高处唐笑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汹涌的人群密密麻麻扑来，恨不得把你一口吞没。
上了列车，车厢里人还不多，只有一张张连着的空座，座位上甚至没有扶手，坐下来有多拥挤可想而知。
偏巧他们的票子是1.2座位，开头第一排的位置是二连，其他都是三连，两人并肩坐在那狭小的座位里，即使拥挤却在心中窃喜。
等他们落座了安稳了，唐笑芙此刻终于知道李书逸为何早早就站在检票口了。
窗外密密麻麻的人群还在奔走寻找自己的车厢，车厢里狭窄额过道堆满了旅客和他们的蛇皮袋子，除却行李还有各种纸盒装特产，好似农村赶集一般光景。
拥挤，别脚。
“哎！让让！站着干啥呢！当后面路了！”人多嘴杂，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哎呦往前走啊！愣着干啥呢！”水泄不通，人头攒动，能把人活生生挤成馅饼。
原来相比较硬卧，同样大小的车厢里硬座居然要容纳这么多人，今日唐笑芙算是见识了。
如果李书逸不随自己回来，她在火车上肯定就要被挤的连座位都找不到了。
目瞪口呆的唐笑芙缩在小小的角落，她轻轻搭上李书逸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叨叨“您可真是老于世故，今算是学到了，见识到了。”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还不快叫一声李老师？”这次李书逸难能的露出了张扬的得意之色，虚心接受唐笑芙崇拜的目光和夸奖。
生活便是如此，只有亲身体验过才懂得。
装满了人的列车像一只大龙虾，而且还是肉儿肥美，鲜嫩多汁的那一种龙虾。
“我上学的时候每次往返坐这趟车，想给家里省点钱，硬座是最便宜的。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一直都是自己坐下来的，坐的腰又酸又僵，下车的时候都找不到腰以下的身子了。想想自己茕茕孑立总是孤掌难鸣，偶尔也会一枕邯郸在几年以后会不会有一个人与我如影随形，让这度日如年的二十个小时变得跳丸日月，让我恋恋不舍。”
他的眼神看看车厢又看看车外，思绪把他带回到许多年以前，那是唐笑芙遗憾缺失的时光。
痛苦，悲伤，落寞，期待，唐笑芙都不曾参与。
但她喜欢听李书逸说过去的事情，仿佛知道一些，就更了解他一些。
如果人生也可以像补课一样，只要认真肯学就能填补缺失的遗憾，那该有多好。
耐心的听着，心里为自己问上一句“那你找到那个人了么？”
顺畅的自述停顿，抿抿发干的嘴唇，李书逸似乎认真的想了一下，把谁又排除在外，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找错过，不过现在马马虎虎算是找到了，可又觉着事与愿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唐笑芙一顿对号入座，心想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张嘴便来挑理“嗯？你对我有什么不......不对，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话说到一半，觉着不合时宜，话锋一转牵强的又带回李书逸本人身上。
她在这较什么劲，真不够羞的。
人家说的，也未必就是自己。
“坐火车这么辛苦，为什么我要让爱的人跟我一起受罪？把她送上拥挤的列车，塞到小小的角落，这还不够我难过么？既然不甘愿当池中之物，理应年少有为，少年心事当拿云。”
圣者往往是不被人所爱的，被世俗所牵制，被平凡所淹没，正如李书逸的梦，这么多年连最亲爱的人都不曾支持过他，幸而有唐笑芙的出现，才让他有勇气继续坚持。
“妈妈说，能一和爱人一起吃苦，是福气。苦尽才有甘来，才能白头偕老。风雨兼程比锦上添花更能懂人心。”如此想来，唐妈妈和唐爸爸确实是恩爱的，为有如此一对父母，唐笑芙骄傲的笑了起来，不知自己以后是否有他们的运气，能找到相伴一生的伴侣。
“可惜现在只有小唐同学最懂我，那个她连人影都没见到，真要被你比下去了。”
“在我遇到的所有人里，你才是无与伦比的。”
为了李书逸，唐笑芙悄悄读了很多诗集，尤其是篇幅中的情诗，夸赞他人的诗词，她记得最为深刻。
每一句用在他身上，都如同量身定做的合适。
199 这位是我的爱人
列车即将开动，众神大都归位，可依稀有相识的人在地上乱窜，车厢链接处也有站票的乘客疲惫的望向车外。
列车员例行检票，接过车票后不耐烦的随便用黑色圆珠笔划上一道线，对这无聊的工作提不起半分兴趣。
面前的乘客宛若一头头待宰的羔羊，他的职责只是检查他们的进口地再把他们送到出售地。
坐在唐笑芙和李书逸对面的是一对母子，孩子才七八岁的样子，黑黝黝的脸蛋上写满了不高兴，因为母亲叫他坐在靠近过道的一侧。
上了车以后母亲只顾得玩手机，对孩子不闻不问，只是她时而对着手机屏幕痴痴的发笑叫人觉得毛骨悚然。
列车开动了，夜幕之下霓虹的城市在小小的玻璃窗前一一掠过，京城遗梦的繁华，灯红酒绿的喧嚣自此都与车上的人无关。
大人知道割舍，小孩子却不会。
黑黢黢的小脸上是黑漆漆滴流圆的小眼睛，望着车外的高楼大厦，他便开始吵闹“我要靠着窗子！”
他拉扯着母亲的衣袖，打扰了母亲和手机交流感情，母亲皱皱鼻子表现出一脸的不耐烦，孩子简简单单的心愿在她看来就是无理取闹“你靠窗户我靠那里？你靠着我就好了。”
“我要看外面！我就要靠着窗子！我就要！”，小脾气上来，撒起泼来的孩子干脆在凳子上摇晃身子颠着摇着闹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嗓门也直接调到了最高音，划的人耳膜生疼。
奇怪的是，除了唐笑芙和李书逸，列车上的其他乘客都对这一幕提不起兴趣，只回头看了一眼便无聊的收回目光，仿佛早就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了。
显然母亲并不想让开靠窗户的座位，手里还在嗡嗡的响，她开始焦虑，想赶紧回复消息身边的孩子却还在吵闹。
末了她抬起头，盯着唐笑芙的位置张口便要“小姑娘，你跟我儿子换个位置吧。”
看热闹看着看着突然落到了她脑袋上？唐笑芙想和李书逸挨着，可看那孩子又有些可怜，但母亲的态度又让人生气，心中一下陷入了纠结，她瞧瞧李书逸，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等唐笑芙开口求救，坐在一旁的李书逸直起腰板一马当先冲在前“对不起女士，我们不愿意换。”
被拒绝的母亲脸上很快就露出了令人厌恶的尖酸刻薄表情，她扯着嗓子不满的抱怨起来“哎！你都这么大个人了，给孩子让个位置怎么了？至于这么小气么？”
李书逸觉着好笑，抿着嘴憋笑，心中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您都身为人母了，生身母亲都做不到的事您何必强求她人？”
眼见着锅又甩到自己身上，那母亲不耐烦的把手机往小桌板上轻轻一放，用她那骨瘦如柴的指关节重重额敲击桌板，以此制造出更强的气势想要对面前的两个年轻人进行说教“瞧瞧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多自私，社会交给你们这一代人哪还有个好？”
然而这蛮横无理的女人今天算是啃到了硬骨头，李书逸是什么人？那是站在舞台上就敢怼观众，坐在采访室里就敢怼编辑的人，他怎会允许这样一个毫无文化的女人在他头顶上撒野？
正襟危坐，说话语气不紧不慢，面上甚至还带着微笑，俨然一副资深教师和家长谈话之状态“瞧瞧您现在这出言无状，豕交兽畜的模样。社会就是交给您这种人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接二连三的成语让女人晕了脑袋，从面前这个男孩说话的态度语气或者只言片语里，她都听不出来他是在骂认，可从感觉上她知道他就是在骂自己！
这次可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了！“乱七八糟的说了些什么？又是屎又是兽的！欺负我没文化是么！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骂人！你这么有文化有能耐怎么还坐火车？咋不去坐飞机呢！”
刻薄的话语从女人薄薄的嘴唇里吐出来，配合她生动的表情，贼眉鼠眼的眼神看下来居然毫无违和感。
仿佛她生来就是这副苦哈哈到处酸人的长相。
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大，几乎是故意提高了音调想得到李书逸的重视。而李书逸说话的声音很平稳，甚至带着闲聊的随意。
并不是你嗓门越大，人们就会听你说话。
与之相反，你说话声音越小，对方才会留心仔细听你在说什么。
“谁的车票谁的座位，不想让是我们的权利。选择什么样的交通工具也是我们的权利，您若是再纠缠不清我就要叫列车警来协调了，您这行为已经属于扰乱公共秩序侵犯他人自身权力，轻则罚款拘留，重则列入失信名单以后禁止乘坐所有公共交通工具出行。孩子还小您不为自己活脸面也要为孩子多加思索。”
末了，李书逸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想把事情复杂化，文人无赖才是真的无赖。
女人没话说了，可也不想被一个小辈教训，努着下巴指了指唐笑芙“你是她谁？我问人家小姑娘你掺和什么!”
几乎没有犹豫，李书逸一把抓住了唐笑芙的手放于双手只心“这位是我爱人，我有权维护我爱人的人身权利。您还有疑问么？”
恰巧此时女子手机的铃声又响了，吃了败仗的她拿起手机把身子往后一靠低着头摆弄手机，嘴里嘟囔嘟囔“不换就不换，有什么了不起。”
“至您下车之前，希望您和您的孩子不要再有任何骚扰我爱人的行为，否则我依旧会找列车乘务来解决问题。祝您有一段美好的亲子旅程谢谢。”
他的不卑不亢在旁人看来格外的安心，说赢了也不再对方面前张牙舞爪，温润如玉的态度叫人挑不出毛病，强硬的守护自己的底线更叫人为之钦佩。
说话有态度，做事有风度，
事态平息，桌子下李书逸悄悄地扯着唐笑芙的手，‘物归原主’亲自把她的小手送回了她的怀里。
他侧过脸给了唐笑芙一个无比温柔腻人的眼神，方才还成熟的人一下子又红起脸来，不知是因为牵手还是因为那句‘这位是我爱人’。
200 一张羊毛围巾
到了夜里气温骤降，列车从城市驶入荒野，漆黑的夜晚时被人泼了墨汁的囫囵一片，看不到星子，瞧不见田野草地，只有无尽的冷风扒开车窗一个劲的往里钻，让你在车厢里也能感受到冷风的迫害。
小男孩还是没有如愿以偿的坐到窗子旁，他伸长了脖子，窗外的灯火阑珊在他黑色的瞳孔中渐渐湮灭，现在外面和他的眼是一样的黑不见物。
无聊很容易的击溃了孩子，小小的他靠在母亲身边静静地睡着，闭上眼时要比睁开眼时更加可爱。
为了防止冷风吹进来，李书逸把窗帘拉上，厚厚的棉布窗帘藏污纳垢，但它仿佛生来就是挡风遮雨的，一拉上那嗖嗖的冷风再也不灌耳，令人舒坦。
年轻的母亲学着李书逸的模样也拉上了窗帘，孩子睡着了她脱下外套搭在小小的身上，如此她也能更安心更踏实的玩手机。
铁轨的声音咔哧咔哧的，总让人担心这车会不会半路故障，车厢里飘着五花八门的方便面的味道，最后还是红烧牛肉面以大哥大亘古不变的地位取胜，一举盖过了其他口味的小弟。
随着夜深，十一点左右列车员前来提醒大家要熄灯，这些不安分的叔叔阿姨才收起了瓜子花生准备养精蓄锐。
半昏暗的列车里只看到人影摇摇晃晃，有人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有人的脸上映着白光五官清晰的飘在半空。
突然唐笑芙发现身边的李书逸似乎在抖，试探性的深处一只手碾碾他米色的风衣，呵！单薄的不行，简直就是秋装。
身上那件毛衣虽然看起来质地柔软但薄厚也一般。
小手往下一探干脆在李书逸的大腿面子上抓了一把，单拎起来一条黑色的裤子，并没有摸到里面的秋裤。
室内气温不高不过几度，夜里降温又冷，这不感冒就见鬼了。
唐笑芙小嘴一倔，脸上表情夸张，黑暗中人总是大胆的，露出真心也不知是想给人看到还是不想给人看到“你怎么穿的这么少？”
“一下了飞机就赶来接你，比利时可比咱们这热乎多了。白天里有太阳，再加上刚见到你，兴奋的不行，忘了冷了。现在后知后觉好像有些晚了哈哈。”他干干的笑着，隐约之间都能听到他上下牙齿打颤的声音。
“多大个人了，还不知道天冷多加衣。”
唐笑芙解开脖子上的围巾，单说这条围巾可不是普通围巾，张开足有一条毯子大，做硬卧来的路上唐笑芙便用这围巾把自己裹起来再盖车上的被子。
完全展开的围巾如同捕鱼的大网，震惊的李书逸连连赞叹。
不仅能盖住两个人，在宽度上从脖子上披下去能放到膝盖上。
女生的东西原来都如此神奇的么？
羊毛围巾柔柔软软瘙着脖间痒痒的，再加上唐笑芙已经围了一路了，围巾上残留着很舒适的温度。
为了让李书逸更暖和一些，黑暗之中唐笑芙挪动身子往他身边蹭了蹭，一只手挎过他的手臂，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挤一挤就热乎了，我困了要睡觉了。”
温暖来袭李书逸没有理由拒绝，甚至甘之如饴，无论在何处他的眼睛永远闪着灵秀的光芒，他是藏在车厢里小夜灯，只为唐笑芙一人照明“晚安。这是不是第一次，我亲口在你睡前跟你说晚安？”
“是第一次，可我希望还有下一次。”
她窝在他的肩膀上，瞧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鼻息轻轻一笑，似是满带宠溺。李书逸没有回话，轻轻地合上了双眼，疲倦也把他打倒了。
在火车上没人能睡得安稳，永远都是迷迷糊糊的小憩。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抓起手机看看时间这难熬二十小时才睡了十几分钟，于是又闭上眼睛催促自己睡觉，如此反复几次，熬到天亮后却更加疲惫。
夜里在某一站，对面额母子俩悄悄地下了车，他们没有再起摩擦，大家都是一面之缘，谁也无需跟谁计较，只是下了车跟亲戚提起来的饭后茶余，到时候稍加润色妖魔化对手就成了自己的历险记。
列车的座位刚刚送走一位客人很快就迎来了下一位，乱换更替，一张座椅万人坐，到哪座椅退休，它的经历往往比某些人的还要精彩。
比如某个乘客身上味道异常难闻，还有的人一坐三天不曾起立，或者谁又在吃饭时把汤汤水水撒在它身上，抱怨起来比某些成功人士的自传都要戏剧性。
反反复复睡了三思觉的唐笑芙终于在凌晨五点彻底清醒了，从李书逸的肩膀上抬起头，两个人挨着的身子处散发着微微的热气，李书逸也睡熟了，唐笑芙一起身他的身子便如玉山倾斜，直直的就压在了唐笑芙的身上。
毛茸茸的脑袋靠在她小小的肩膀，这还是唐笑芙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李书逸的面庞。
清晨的阳光不算柔和，略有刺痛感，暖色的光打在唐笑芙胸口，顺着也打在李书逸的脸上，每一根发丝都闪着银白色光芒，像小麦的穗子迎着风点头哈腰。
长长的睫毛浓而乌黑，每一次炸眼都因此觉得他是个善良的人。
猫咪一般上扬的嘴角在睡着的时候也依旧卷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笑，梦里遇到了什么好事。
耳畔是他平稳的呼吸，窗外皑皑白雪一片，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能清楚的听到时间溜走的脚步声，心居然从未如此平静过。
二十个小时突然变得短暂，多希望他一直如此沉睡，花朵躲在土地里冬眠，小熊躲在树洞里冬眠，而他靠在自己身边冬眠。
一呼一吸，真奇怪，唐笑芙一直都是歌手李书逸的超级乐迷，无论什么风格的歌都喜欢，即使录制的杂音再多，只因有他的嗓音，她就会沉迷其中难以自拔，好似他是爆炸的火焰燃烧的烟火，每一次都能同时点燃了他们两个人。
而此刻，就连他沉睡的呼吸声，都异常动听。
甚至比他的高音沉吟都要迷人。
其实，幡巾没有动，风也没有动，是心在动。
201 换座风波
清晨的阳光照在温暖大地上，随着太阳的攀爬，车厢里又变得躁动起来。
吃盒饭的吃盒饭，啃面包的啃面包，手里握着茶渍沉底的水缸争先恐后的等待热水箱的水烧至沸腾。
对面的旅客换了两个人，靠窗的是看起来年纪不大二十岁左右的女学生，好看的眉头紧蹙，眼神忧愁的飘向窗外，手掌还捂着口鼻。
坐在她身边的还确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远远的，即使坐在对面的对角，唐笑芙也能闻到他身上飘散的白酒的味道，不用脑子，鼻子都知道他是酗酒后才上车的。
难怪那女孩眉头紧蹙，原来是愁苦这事。
杂七杂八的早餐味把李书逸钓醒了，大脑还没开始转动琢磨事情，钻到鼻子里的饭菜味让他只想着一件事‘饿了。’
昨夜里也不知什么时候昏睡，身上暖融融的心里跟着就踏实了，当他发现自己居然靠在唐笑芙的肩膀上，惊的一个弹起，眼神飘忽不安的四处看，如同打碎妈妈香水瓶的小孩。
吧唧吧唧嘴，这事是说一嘴还是直接略过？
习惯了唐笑芙依靠着她，这次反过来心里却怎么想都不合适，仿佛自己占了人家女孩子的便宜。
比较之下唐笑芙就显得淡然许多，“睡醒了？怎么看起来这么张慌？”
其实谁不是内心强装镇定？肩膀还残留着李书逸头上淡淡的洗发水的香气，他那一头发，浓密如一浪一浪的黑色海洋，顺滑涌动。一旦有风就如树顶众多叶密起伏连绵。
摸摸自己的肚子，眼中透着几分机灵，已经是给了唐笑芙小小的提醒“做了一个‘饿’梦。”
粗心的女孩并没有上钩，瞪大了眼睛询问“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李书逸倒也不着急，嘴角带着耐人寻味的神秘笑容，刚刚睡醒的双眼异常明亮，闪着盈盈的光斑环顾四周“闻见了满汉全席。”
愚笨的唐笑芙这才恍然大悟，捂住嘴巴小声的咯咯咯笑个不停“原来是这个‘饿’梦。”
李书逸弯腰在脚下的食品袋里翻找，像一只收藏了一秋天松果的小松鼠在炫耀自己的储备粮“泡面？面包？牛奶？饼干？沙琪玛？吃点什么？我们也算家大业大了。算不算琳琅满目哈哈？若是不合心意，我们等一下去列车餐厅吃......”
“车上的餐也是快餐，不好吃还死贵的。我还是小朋友，我喜欢吃零食。”
替他节简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她瞪大双眼望向李书逸把最真诚的深情全都投送到他的眼底。
嘴上说着嫌弃贵表现的无比懂事，又假装撒娇说喜欢吃零食只为让李书逸相信安心。
隐约之间李书逸也感觉到了唐笑芙的用苦良心，不好意思拆穿姑娘的一片好心，心中又觉着愧疚无比。
如果他的收入更多，如果他的荷包更鼓满，就不会带着重要的人一起受罪。
盈盈明亮的双眼一下蒙上一层雾气眼眶莫名有些湿润，怕被发现这份感性，所以李书逸飞快的眨眼掩饰。
唐笑芙想，难道他是想用眼睫毛把泪水扇干？
从他的手里拿过牛奶和巧克力饼干，算算时间她们还要一起度过整个白昼，没有任何杂七杂八的事情，也没有任何突如其来的熟人，她不会觉得无聊，反而有一种到了游乐场的兴奋。
“李哥哥你也吃啊。”，把撕开的饼干递到李书逸面前，也不知道李书逸爱不爱吃这个口味。
现在想来她还是不够了解李书逸，从前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一方是忙碌的，只一心想着照顾好对方，却从没有深刻的了解他这个人。
“好。”，他的嗓子有些哑哑的，不知是清晨醒来没有吊嗓子的缘故还是刚才的感动令他的鼻腔堵塞。
突然唐笑芙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疑问“嗯？为什么你说话的时候嗓音哑哑的低沉的好听，唱歌的时候却那么清亮？”
不假思索，这个不成问题的问题李老师很轻松的就可以解释，低头扣着手里的牛奶盒，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了半天才把吸管外面那层塑料撕下来“因为发声习惯不同。寻常闲聊嗓子更为放松，唱歌的时候就刻意提起来。若是说话的时候也让嗓子紧绷那职业生涯恐怕会如白驹过隙。”
“哦。”小女儿若有所思，好像懂了，好像又什么也没懂得。
李书逸把吸管卡入纸盒的连接口，伸手把唐笑芙手里没有拆开的牛奶换过来，他的照顾无微不至，小小的细节都看在眼里。
逗小孩玩似乎成了他的吸管，挑着浓密的眉宇故意刁难“那你偏爱哪个？低沉一点的还是清亮一点的？”
“都喜欢。只要是你，我都喜欢的。因为我最喜欢的歌手是李书逸呀！”
这是无需思考的问题，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说过，最喜欢的歌手是李书逸，亘古不变，以后也不会有差入。
如此倒好了，本想惹小姑娘的人反而脸红起来了，猫儿唇抿着吸管乖巧的喝牛奶，脸也侧到一边去不敢和唐笑芙对视，而唐笑芙瞧见了他红红的耳根，为自己的胜利得意的摇头晃脑。
坐在二人对面的年轻女生一直用眼神瞟李书逸，纠结很久，思考许久，她终于付出了行动。
蜷缩在角落里的身体稍稍往前倾，伸长了手臂用两根手指勾住李书逸的衣袖，那样小心翼翼那样胆怯，看在旁人眼里着实令人心软。
“小哥哥，您可以跟我换一下座位么？不会太久，我两个小时后就下车了。”
年轻女孩越过唐笑芙直接和李书逸沟通，唐笑芙知道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可看着她瘦小窄细的身子心中还是警惕十足。
每一个女性对比自己漂亮的同性都会抱有一定的警惕，这是生来具有的天性难以压制。
再加上女孩那楚楚可怜的眼神，细弱无助的声线，谁能拒绝啊？
李书逸也微微一愣，把红红的脸颊撇过来回望女孩。
他会如何选择呢？
202 胡杨林
男人是风，到处乱跑，造成许多灰尘。
女人则是红木家具上的雕花，专门收集灰尘，却也整日擦拭，心里抱怨灰尘，却抱怨的不是表面上的那些事。
可怜那女孩，确实是可怜，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倘若换做自己该有多难受委屈。
但她碰了自己的人，心里也顶不得劲。
瞧瞧那一身酒气的中年男子，歪斜着身子几乎占了一个半座椅，脑袋完全在往女孩一边倾倒，似有似无的占着便宜。
“是我的荣幸女士。”
他点头答应了，唐笑芙心里五味陈杂。
内心通明善良是唐笑芙喜欢李书逸的一大原因，如果他不是这样温柔对待世界，恐怕唐笑芙也不会觉得他身上的魅力这等吸引人。
女孩眼中充满感谢，不停地点头与李书逸道谢，一边动作不停歇，抱着自己的包起身逃离座位。
直到两个人调换了位置，女孩的眼神始终停在李书逸的面庞上，在女孩的眼中唐笑芙看到的可不仅仅是感激，那隐约蛰伏的热情她可再熟悉不过。
以前的自己也时常用这小狗看主人一般的眼神注视着李书逸。
酒鬼微眯着双眼，撇撇嘴似乎有些不满，翻了个大白眼几乎是瞪了一眼这位热心男子。
靠向女孩方向的身子也因为女孩的离开而逐渐摆正，看来他确实没有靠着男人的癖好，只是他伸展双腿继续霸占着大部分空间，脚尖有意无意的触碰女孩的脚尖。
唐笑芙把自己身上的围巾取下来塞到李书逸的怀里，太阳还没有高高升起把车厢烤热，他身上薄薄的风衣还是扛不住阵阵的冷气“你围着点，靠窗户风大。”
“我这丰衣足食，你留着，小姑娘别冻到。”东西还在半空就被李书逸给推了回去，可唐笑芙不管不顾，硬是丢到他怀里。
“我穿的可是羽绒服，你这风衣就别跟我争了，万一你冻感冒了这火车上我可不知道去哪里找药。”
左右犟不过唐笑芙，李书逸也就只好把围巾收起来披在身上“那好，多谢唐小姐关心。我就来者不拒了。”
两人现在从并肩变成面对面，一味的对视观察对方总觉着有些不好意思，所以眼神时而碰撞时而飘忽，甚至怪罪起这份清醒，让两个人尴尬起来。
相识许久，仔细端详他的五官容貌，还是时觉羞涩，他身上的魅力是永远活在夏日的桂花，飘香十里不如李。
有情人总是相对默默无言，有意人却总是七嘴八舌不觉疲惫。
年轻的女孩犹犹豫豫还是鼓起勇气和李书逸搭话“小哥哥，你是哪里人？”
问的是你，不是你们。
唐笑芙憋气，扭过脸去看窗外，假装不在意的给他们提供一个单独说话的空间，眼睛没在看，耳朵却竖的比兔子还高，听的仔仔细细。
“路远迢迢，你到不了。”
换了座位之后的李书逸好像换了一个人，和女孩的说话神态言简意赅甚至表现出了一丝丝的不耐烦。
即使告诉女孩他们的目的地，无非会引出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或者得到她无知的一声‘哦’。
在李书逸的眼里，列车走得很快，千金不换，他很珍惜和唐笑芙独处的时光，并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女孩却不依不饶的追问，对李书逸的刻意保持距离格外着迷，一双圆圆的双眼笑成月牙，故意讨好的微笑想做出一副惹人怜爱的表情“有多长有多远？”
窗边的小气包子面无表情，李书逸瞧着她吃醋心里却甜滋滋，眼神是一刻也离不开唐笑芙身上“旅途虽然人困马乏，可有人相伴也不觉得度日如年。”
暗暗的表白，唐笑芙用余光瞟到李书逸那双炙热的双眼，深情稍有缓和心里的气消了一半。
如他这样优秀的人，喜欢他的女孩多了去了，难道自己要出现一个无理取闹一次？
久而久之大家都会觉得信任缺失，深感疲惫。
桌板下唐笑芙翘起小脚轻轻地踢了李书逸的脚尖，像是在撒气，更像是在撒娇。
李书逸憋着笑，任她发小脾气，现在若是四周无人他定然伸出手去掐着气包子两下给她放放气。
两个人之间的暧昧并没有让女孩退缩，好似在她的眼里只有眼神温柔宠溺的李书逸，却看不见唐笑芙这个大活人。
幻想着他面对的人正是自己。
否则他怎么会对自己伸出援手？一个巴掌拍不响，虽然他不表现出来，心里肯定也是想认识自己的。
没有话说女孩硬掰着话题也要谈话，抓住李书逸说话的方式便追问不休，半调戏半疑问的说话语调粘人至极，看得出来平日里也是爱玩的主“你说话怎么总带着成语？真好玩，是故意这样吸引女孩子么？”
“是，但与尔无关。”
一盆冷水泼下来，女孩愣在座位上，连半梦半醒的酒鬼大叔都撇嘴笑了起来。
瞧她如此上杆子，屡遭拒绝还坚持不懈，现在的女孩真是奇怪。
冷若冰霜，四个字来形容他的态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吃瘪的女孩想以退为进，委屈巴巴的眨眨眼开始卖惨，男人最迟不住女人的泪水，说话的语调呜呜哽咽试图挑拨起李书逸的同情心“额，抱歉打扰您了，我只是想谢谢您并没有其他......”
“迷途知返，现在还来得及。”
然而从始至终李书逸的目光都不曾漂移到她身上一刻，一直都在默默的怼她推开她，斯文至极却也冷酷无比。
窗外的风景轮换，突然经过一片干枯的树林，李书逸指着那里，对唐笑芙说道“如果你恨一个人就在春天带她来，如果你爱一个人就在秋天带她来，因为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如此荒凉，也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如此美丽。你知道这是那里么？”
“不就是一片树林子么？干干巴巴的有什么好看？”
她是故意闹小脾气不看李书逸的，巴巴的等着双眼看外面那一片荒芜，就等李书逸说点花言巧语来哄自己开心。
本来她是个懂事听话的姑娘，可一旦遇到李书逸就变成氧化镁，激烈的燃烧，任性的迸射火花。
“这是一片胡杨林，胡杨活着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前年不朽，千年矗立，也受千年孤独之苦。可它在干旱之处依旧风姿绰约，每颗胡杨树都在肆意燃烧自己的生命，一片片金黄如金枝，红叶也妖娆若飞天，倒映在浅水中更是天上地下难以区分。等你高考完了，到时候放十一假的时候，我带你来。”
望着窗外的荒芜，他的眼底却好似一下跳到了秋季，漫山遍野的金色火红一片，湛蓝的天碧空如洗，清静的湖水沉睡不醒。
脸上绽放出温情的笑意，好似已经牵着唐笑芙的手在林间漫步，甚至已有落叶垂于肩头。
203 爱的灭火器是家人
两个小时以后，列车中停战，女孩抱着自己的包灰溜溜的下车，临走前甚至不曾看李书逸一眼也再未曾与他道谢道别。
真如形同陌路的过客，无情无份。
女子一走，李书逸便连忙跳回自己的座位，与唐笑芙并肩，一面扯开如毯子的围巾甩一半到她的身上，两个人如同被纸胶带包裹在一起，距离近更近。
“你瞧瞧你，说话那么凶把人家姑娘都得罪完了。”，两个人小声在一起咬耳朵，虽嘴上打趣李书逸没有女人缘，但她心里其实是在洋洋得意。
“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楚的。削足适履，剖腹藏珠那我不就得不偿失了么？”
嗯，说的头头是道的，做的也紧紧有条，唯一的缺点就是，他并不真正的属于自己，起码在现在这个时间段里是这样的。
心中的患得患失总叫唐笑芙抓狂，而列车的慢行可以让她暂时忘却这些愁苦。
夜里九点，火车也到了终点站，汽笛呜呜的作响，列车的速度渐渐放缓，前方昏黄的月台空无一人，但车站的候车口却站着好些人。
下车的时候唐笑芙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李书逸说的‘找不见腰以下的身子’的感觉，走路都觉得抬不动腿，好像她的身子是木头雕刻而成的。
家乡的冷风依旧犀利，穿着羽绒服一阵风吹来也把人打透了，更别提李书逸那身轻薄的时装风衣了。
在临近下车的时候两个人在座位上撕扯了好一阵，最后唐笑芙还是把围巾挂在了李书逸的脖子上，冷风从车窗里灌进来，车厢里的温度都比寻常更令人难耐了，何谈出去之后？
这场说走就走的回家两个人是没头没尾，一路小跑跑到出站口这才发现居然都忘了通知家里人来接站。
行走在冬夜的冷风中，搭上出租车之后李书逸上车十分钟后牙齿冻得还在打颤，本就不算太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唐笑芙也顾不得太多，拉起他的手揣在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用自己那热乎的小手为他取暖。
小朋友很沉默，眼中满满的担忧都快要溢出来，李书逸龇牙一笑，还故意跟她打趣“我觉得我好像衣不蔽体在裸奔。是不是我太多年没回来了，家里的风都不认得我了，把我当外地人欺负呢？”
胖乎乎又小小的手心蹿出温热，她包不住李书逸的手就紧紧的用力的握着，恨不得把他的手揉碎成饺子馅包到自己手心中，小眼皮微微垂下，似乎真的认真的思考得出一个结论“没有，家里的风就是六亲不认的，谁都不绕过。”
她是生气了，跟着天气生气，跟这无情的风生气。
“这次回来你要带到什么时候？过年的时候可以一起看烟花么？”，出租车司机开过的每一条路都格外熟悉，下一个转角有家牛肉面馆特别好吃，左转有一家猫咖，他家的猫咪特别凶又特别懒。
城市虽然小，但是五脏俱全而且令人倍感安心，相比较行走在上京的繁华陌生，唐笑芙还是更喜欢回家的感觉。
第一次见到李书逸的时候是一个下雪的冬天，过年的时候看着轻飘飘的雪花伴着五颜六色在夜空中绽放的烟花总觉身边缺少一个他。
低头掐指算算日子，李书逸笑的很勉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在出租车昏暗的后座位里咕噜咕噜转，脑子里指不定又在想什么花言巧语欺骗小姑娘“额......”
“其实我知道你有事，挺忙的。就是怕我自己坐硬座回来不安全才硬着头皮陪我回来。我知足了。你有你的生活，有你的工作。不要总是为了迎合别人耽误自己，我希望看到更璀璨的你嘿嘿。一直没跟你说过，你站在舞台上的样子，真的很帅。”
现在坐在李书逸面前的又是那个懂事听话的唐笑芙了，心随着夜色渐渐暗淡，揣在唐笑芙兜里的手翻过来紧紧的握住了那小小的温热。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希望站在前面的，能保护她的那个人是自己。
所以他应该听她的，让自己变得更好。
“谢谢。”，眼眶是浅浅的勺子，装不下多少泪水，即使你憋回去，迟早因为某次心灵的颠簸也要把那两滴泪水震出来。
到了小区门口，唐笑芙和李书逸依旧手牵着手，他们的脚步很慢很慢，这让李书逸想起了几年前那个下雪的夜晚，哭的眼睛红红的自己和一脸成熟的唐笑芙行走在积雪覆盖的街道上。
在大半夜大冬天刺骨的冷风里分食一根冰棒。
他们不约而同的，脚步迈的很小，路走的很缓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留住这份温存留住彼此在自己身边。
牵手走到单元楼楼下，牵手一起上楼梯，到了最后的终点站，终于在两家门口的平台上两只热乎的手依依不舍的松开了。
身上沾染着彼此的气味，收留残留着彼此的体温。
李书逸抬手要摘下唐笑芙的围巾，唐笑芙却一步跳上去打开他的手“带着吧，回去洗干净再给我。我懒得洗了。”
怎么还是这么小孩子气？望着她湿漉漉的睫毛，不知是哈气还是泪花，手掌轻轻地覆盖在她的发顶，一如既往的温柔，未曾改变的怜爱。
“明天见糖糖。”
“明天见，李哥哥。”
在上京，身边没有父母，没有家庭，没有这么多眼巴巴看着他们的人。
而回到了家乡，所有偏见的眼睛盯着，无数张舌头说着。
放纵，自由，全都在一瞬间被熄灭。
夜晚的李书逸不再属于唐笑芙，白天的唐笑芙却又属于李书逸。
不能在睡前给她送一杯热牛奶，李妈妈会取代这项职务。
不能再深更半夜跑出去看李书逸的演出，歌唱在这里是比春天还不能说的秘密。
曾经熊熊燃烧过甚至燎原的火焰，现在疲惫的摊在一片荒芜之中，星星之火也点不燃一片黑色的灰烬。
敲开两扇门，两家人惊喜的欢呼。
两个归家的人笑的却有些生硬。
倒不是他们不想念家里，只是他们失去了爱的权利。
204 感谢陪伴
回家的代价是惨痛的，刚刚到家第二天开始李书逸便重感冒，活生生是被家里的冷风吹得冻出来的。
卧床三日不起，难受是难受，倒也算是睡了几天安稳觉。
以往疲于奔波学校与酒吧，近来版图扩大甚至有周游世界的趋势，觉睡得越来越少，墨镜买的越来越多。
唐笑芙的生活也开始回归正轨，学校，家，补课班，三点一线的无聊生活开始了。
高三的学生是没有假期可言的，看学校给出的校历，过年前两天才放假，过了初八就开学，一个寒假放的比十一小长假也多不了几天，听着就让人心里难受。
没日没夜的生活让唐笑芙难以见到李书逸一面，明明相隔不过几步，却有心见君无缘分见君。
淡淡总嚷嚷着想见李书逸一眼，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大罗神仙把她迷得神魂颠倒。
倒不是唐笑芙不让淡淡见，她自己想见都找不到机会。
连学习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起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以至于回来三四天了心思还在他身上挂着无法认真学习。
倒不如他不在身边，不会这样期待这样日思夜想。
唐妈妈听说李书逸是和唐笑芙一起坐硬座回来的，带着一堆的小礼物登门感谢，说是看看孩子其实也是藏了私心跟李妈妈这位姐妹开茶话会罢了。
随着校考渐渐落入尾声，分散各地的艺考生也渐渐的回到了班级，宁朦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听说他只要算得上名号的学校都跑了，生怕自己考不上大学。
能出息成这份心思，唐笑芙表示十分欣慰。
夜里从补课班回家，路上单走了十几分钟就觉着人都要僵了，难熬的冬天什么时候能过去？北方屋里的温度和外面的温度相差能有四十多度，暖气的存在真是造福人类的值得刻在史书上的事。
半夜十一点半，摘下千斤重的书包，卸下一身的疲倦，唐笑芙连脸都不想洗倒头就想去睡觉，可想起历史大纲还没背，明天要讲的数学卷子还没写，对着镜子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下，算是清醒了。
跟小姐妹开完会的唐妈妈脸上堆着笑意回来了，深夜不曾让她感到疲倦，反而在夜下她成了精灵，悄悄的做一些不为世人所知的事情。
“宝贝回来啦？饿不饿妈妈给你做点吃的。哎，还是别吃了，这么晚消化不了，好容易瘦了些，再胖回去就不好了。”
没等唐笑芙答应，唐妈妈就驳回了自己的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亲妈才会稳准狠的看到你的缺处插你一刀。
“那你问什么啊。”，没好气的，从茶几上顺了个苹果，拎着自己的书包唐笑芙便要回屋继续学习，有时候她觉着自己是个扛大包的苦工，一本本轻飘飘的书怎么罗在一起就成了这个重量？
“你漂漂亮亮的，到时候也好找对象呀。哎，我今天见了你李阿姨给你李哥哥介绍的相亲对象，那小姑娘别提多好看了，肤白貌美大长腿，气质好谈吐文雅，一看就是个乖巧的丫头，关键是学历也好，在机关上班工作也稳定，家庭条件也不错，就是年纪大了一些三十了，不过你李二哥哥也三十二了，他俩是般配的。”
唐妈妈说的轻巧，可话落在唐笑芙心上却如雷平地，只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是在做梦。
“李哥哥......相亲去了？”，手里的苹果掉在地上肆无忌惮的滚到阴暗的角落，唐笑芙感觉自己的手气的已经开始发抖，心脏也开始胡乱的发癫，脑子里乱成一片，甚至已经有了李书逸和那素未谋面的女孩牵手，结婚，生孩子的画面。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可悲，苦苦追寻了这些年，最后也不会有结果。
无数个日夜，强迫自己好好学习，眼皮都要睁不开就去卫生间一把凉水打在脸上回来继续。那些努力好似一下付之东流，可汹涌依旧再也照不到出口。
“嗯，可不呗。这小子好些年没回来了，可人却不见老，还是小时候上学那副样子，看着跟二十多岁似得。但是啊毕竟年纪大了，需要成家有个人在身边照顾，做做饭洗洗衣服温存温存。他条件顶好，找个好姑娘轻松地人，人长得也俊俏，今天见面回来后，人家姑娘回去就说他顶好，相中的不得了。你李阿姨也挺喜欢这丫头的，但总觉得还是多看两个好，万一有更合适的呢？听说她们学校也有好几个年轻的小姑娘，都排着队等着介绍呢。”
千好万好，唯独她不好。唐妈妈絮絮叨叨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唐笑芙背对着她眼眶里的眼泪不停地打转就要掉下来，她不想再听了，也不能在听了，抓起书包冲回自己的屋子隐藏自己“我学习去了。”
强压着情绪，可语调里也隐约有了哭腔，关门的时候甚至故意轻轻合上，只为不被旁人瞧出来她的失态。
屋外唐妈妈瞧见落在角落的苹果，心中疑惑的捡了起来“宝贝苹果不吃了么？”
“不吃，我不饿。我要学习了。”
紧闭的屋门甚至悄悄上了锁，就像此刻唐笑芙的心，密的再飞不进任何一只蝴蝶。
这个夜晚，她没有通宵达旦，疲惫的扑在暖床里把头捂在厚厚的棉被里呜咽大哭。
学习桌前贴着好些她画作的照片，密密麻麻一片让人看着眼花，唐妈妈以为这是她在炫耀自己的成就，其实在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一个不大不小的尺寸，挂着那张李书逸的素描画。
如此明目张胆，又鬼鬼祟祟。
倔强的少年眼中如晨星闪烁，每当唐笑芙觉着学习难以继续，只需一撇眼就能看到他端端的凝视着自己。
瞬时又觉得充满力量，还能匍匐前行。
房间里挂着你的画像，耳机里放着你呢喃的歌声。
一到半夜你就像个小精灵在我的梦里搅和的天翻地覆。
所以即使你不在身边，你也陪着我好些年了。
于是还是想和你说一声。
谢谢陪伴。
205 真姐妹假姐妹
“想我了么？”，睡梦之中恶魔在耳边悄悄低语，也许是昨天夜里哭的太忘情，双眼太疲惫，所以一整天下来唐笑芙都觉得脑子如有千斤重。
课间打盹，可她怎么会梦到宁朦的声音？那是最不该提起的人，最好他也不要回来，免得平静的生活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一双手搭在唐笑芙的肩膀上，故意使坏的捏着她肉肉的肩膀，宁朦压低嗓子弯下腰在身子都快要贴到唐笑芙身上，在她耳边轻声念叨“包弟，莫要再睡了。”
声音如此真实，肩膀上果真有压力，甚至他的鼻息瘙在耳边痒痒的把人的心都惹的躁动了。
张开双眼，唐笑芙的脖子都僵掉了，慢慢起身一回头，宁朦那张如雕塑般的面庞就贴在自己面前，双唇没有因为冬季的干旱而起皮，依旧弹性十足光泽诱人。
“嘶！”，下意识的朝后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用胳膊肘子怼了宁朦的腰腹只为击退这无礼之徒。
心头骤跳，千万条哈士奇拉着雪橇在奔跑一般“吓死老娘了，你干啥！”
“我刚进屋就看到我亲爱的同桌呼呼大睡，好啊，我在外面奔波受累，你却在这呼呼大睡。”，出去走这一遭，宁朦倒是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同，长长的刘海以前总挡着眉目额头，看起来还像小男生略带稚气。
现在也不知是和谁学的，头发剪短了全都立起来背到脑后，说不出的干练成熟。
形象变了，有些东西也没变，比如还是喜欢捉弄唐笑芙。
不言男女的小打小闹，毫不避讳，其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见唐笑芙被吓到了他便脸上绽放出‘恶妇’的笑容，五官笑的全都挤到一出去，得意的抽身后便要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宁朦这人有个坏习惯，坐凳子只喜欢坐一小处凳子尖，所以无论何时他的腰背都是挺直的。
偏巧他走了以后凳子不知被谁给换成了板面掉下来的坏凳子，唐笑芙猛地想起来，大惊仓皇，张着嘴巴刚要提醒他“哎！别！......”
“噗通！”
嗯，还是晚了一步，潇洒的公子哥直接从椅子上摔落，连同那活动的凳子板一起摔到了地上。
这可把班里的女孩心疼坏了，一拥而上叽叽喳喳抱怨是谁偷偷换了凳子太不道德。
唐笑芙心中无奈想笑，他不在的时候家宅长草无人理，一回来又都成了热心邻居，人的两面无论什么时候看着都令人害怕。
众人为他鸣不平，心中怒气中烧的宁朦反而不好生气了，满嘴的脏话想说，却笑着硬咽了回去，狼狈的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假装大度“没事，年久失修很正常。我去教务处换一个就行了。”
遥遥是最关切宁朦的人，前前后后的在他身边打转，如同春天花坛里勤劳的小蜜蜂围绕着花朵采蜜。
“嗨呀，怎么能这样呢？糖糖你也真是的，宁朦是你同桌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帮人家收拾收拾桌子椅子，亏得人家真心待你把你当好朋友，你这人怎么这样冷淡。”
得罪谁，你也不能得罪女人，尤其是学习好被家长老师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一旦抓到了机会她那聪明的脑子就变得莽撞，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冲上来抹黑你一顿再说。
唐笑芙和宁朦的关系如何全班人有目共睹，经过遥遥这么一个外人的抱怨后愈发的显得唐笑芙不是个人的没良心。
几个女生跟着埋怨唐笑芙，好像这些事就该她来处理。一群长舌妇墙头草就会追着风走，脑子里没有一点自己的思想，这要是放在民国时期指定是一群汉奸。
好大一顶帽子扣过来，唐笑芙也不着急，脸上镇定自若“他桌子上放的也不是我的书，我怎么处理？全扔了么？椅子也不是我换得。指望我这个没良心的，你怎么不先动手收拾？你没比我深情到哪里去啊，嗯？瞧瞧这都是谁的书，嘿......语文优化练习，李书遥。”
抓起宁朦桌子上的第一本书，朝着李书逸的怀里一丢，这脸打的啪啪的响，够遥遥脸红一上午了。
“我去换凳子，回来的时候希望大家把自己的东西都带回去哈哈，我这地方空着也是空着，能给大家放点东西我心里也挺开心的。唐笑芙！你个没良心的起来跟我去教务处换凳子去！提溜好这凳子板！”
好人全让他做了，坏人全让唐笑芙做了。现在还要跟他去换凳子？外面天寒地冻的傻子才去呢！于是唐笑芙冷哼一声别过脸去“爱谁去谁去，我不......”
话没说完，独裁者宁朦单手抓起凳子板放到唐笑芙怀里，随后唐笑芙只觉得脖间一紧，宁朦一手提溜着凳子一手提溜着唐笑芙的衣领，不由分说的就把她拽走了。
淡淡坐在桌前看热闹，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遥遥，看着小妖精一口银牙都要咬碎，手里握着自己的练习册青筋都突起来，想必是气的不轻。
“人家感情这么好，用不着外来人挑拨。做人就像做鸡，老老实实站好你的街，其他事情与你无关。”
几句冷嘲热讽更是把遥遥气的满脸通红，打见到遥遥第一眼的时候淡淡就确信这丫头不是个好货色，如今还真是一眼看穿，心中佩服自己真是人体照妖镜。
“田淡淡你嚣张什么？你在这冷嘲热讽谁呢？还以为自己是学生会长谁都干怼么？”，遥遥的两个好姐妹奋不顾身冲上来为姐妹站街，小女生嚣张跋扈的样子高高挺起胸膛的姿态着实好笑。
“我说谁了？指名道姓了么？我自言自语还不许么？你们这么着急是给谁对号入座呢？”还真有没脑子的冲上来，淡淡心里都快要笑死了，这些学习好的人智商超群情商欠费，让她忍不住开始思念老对手陶夭女士。
没头脑的小女生跟阴谋女神相比简直是喜剧演员。
“不就说了你好姐妹两句？合肥姐妹感情这么好？人家背着你偷偷减肥只有你自己还在当猪，劝你夹起尾巴做人，解甲归田就本本分分做人，别总想着给别人出头。”
说起体重的事，多多少少淡淡还是有些介意的，眼看着唐笑芙越来越瘦，合肥姐妹似乎变得只剩下单肥。
但她和唐笑芙的关系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心生隔阂。
糖糖能够越来越好，当朋友的自然也为她开心。
当你追赶不上她人时不要怪对方跑的太快不等你，要怪自己不够努力。
深吸一口气，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官腔微笑，无形之中淡淡为这几个小姑娘试压“我当学生会长的时候你们对我可比现在客气多了昂哈哈。虽然我卸任了，但现任会长是我后辈，好些事情还总跟我商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道理你们还不懂么？没事少找我麻烦。管好你们的姐妹，否则早晚有一天你们会吃到苦头。唐笑芙是宁朦的好朋友，就算我不护着她宁朦这人最爱护短。如果没吃过宁朦的苦头的，就去找班长问问，他比谁都清楚。”
206 再次告白
皑皑白雪覆盖了整座校园，想到教务处去换椅子需要穿过篮球场，绕过图书馆，路程漫漫夏天走要走十分钟，冬天走花费的时间就更长了。
橡胶地面的篮球场在覆盖一层雪后变得跟溜冰场一样滑，怕自己摔个狗吃屎，唐笑芙要绕过篮球场走，虽然会增加路程，好在安全。
宁朦这个冤家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死拉硬拽赶鸭子上架带着唐笑芙走上了那走一步缓一下的流滑的地面。
为了保持平衡不让自己摔倒，唐笑芙不得不抱着宁朦的胳膊像一条废狗被他一路拖着扶着走。
心里不痛快，嘴上说出来，唐笑芙骂骂咧咧耍脾气，宁朦却乐呵听她骂自己，仿佛这样才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因为几个月的分离而淡然。
客客气气的不是朋友，真朋友往往对你没有那么温柔，重要时刻才会展现出柔情万千。
宁朦觉得自己的胳膊要被唐笑芙拽脱臼了，肩膀传来的拉拽力却莫名其妙的让他感到幸福？羽绒服都被她拽的偏向一边，领子死死的扣住宁朦的脖子而另一边春光乍泄露出了他纤长的脖颈“姐妹，您要扒了我么？大庭广众的不好吧。”
“傻比宁朦！要不是你非要走这破路老娘能拽着你？天寒地冻的跟你出来换板凳，要不是我看在你刚回来给你点面子，我才不跟你出来受罪！我告诉你老娘今天要是摔跤了别说扒你衣服，我要扒你一层皮！”
此时此刻唐笑芙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她上辈子肯定跟宁朦有仇，天道轮回否则上天不会派他来折磨自己。
脚下还在不停的打出溜，是时候展现自己画画一坐一上午练出来的腰功了，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摇摆保持平衡，就是屹立不倒。
心中突然特别思念刑念缓，要不是她拉着自己做瑜伽恐怕也没有这么好的韧性。
“呦呦呦，你这小倔脾气怎么一点都没变？而且好像说话越来越损了，哼哼，也挺可爱的，看你怼人我心里贼开心。”
转眼三年就要过去了，三载春秋他们打过闹过，说过太多无关紧要的废话，也把很多真心话当笑话说出来，可惜还是宁朦还是单箭头输出，从没有得到唐笑芙一次回应。
就是在这里，大雨瓢泼的日子里，她甩开了他的手拒绝与他一起跑去体育馆里避雨。
后续虽然知道原因，心里还是觉得这小姑娘有趣脾气乖张的好玩。
“也不是一直脾气很大，是被欺负多了受够了，不得不变得凶巴巴的。我也曾经是个很文静的人，不信你去问方逐。”
提起方逐，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名字，唐笑芙回来几次也没见到方逐，只是听说他还是经常逃课，倒是男朋友换得频率变少了。
在外集训的时候偶尔方逐会把在网上看到的好玩的事转发给唐笑芙，又或者最近在看哪部动画特别好看力建给他最好的姐妹。
即使大多数都是Bl漫画或者耽美小说。
因为忙于集训忙于和李书逸搞暧昧，面对方逐的分享唐笑芙总是表现的过于平淡敷衍，不再像小时候当同桌时，你说这本言情小说好看，我下午一定就去看，回头可以坐在一起窃窃私语分享心得。
久而久之方逐愈来愈少联系唐笑芙，两个人就这样很久没有热络。
“唐笑芙，你不觉得我们就像两个漂浮在北冰洋海平面上的冰块，相互碰撞太久让彼此都愈发支离破碎。我们应该停止撞击，开始创伤之后的愈合恢复了。”
根据以往的观察，还有方逐所说，唐笑芙除了画画以外最喜欢看书，乱七八糟的书，小说，传记，诗词，都喜欢。
为了离她更近，于是宁朦也开始看书，刚开始看不下去，后来有自己的偏爱喜好甚见解。
说话偶尔也喜欢卖弄墨水，而且感觉良好。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唐笑芙也对宁朦刮目相看，可她就是不上钩，打着擦边球继续装傻充愣“你说的话我此刻深有感触，尤其是现在如履薄冰的状态，简直跟北冰洋上的冰块如出一辙。”
你永远也叫不醒装睡的人，真叫人心神俱疲，宁朦生气，抓着唐笑芙的胳膊大跳两步，吓得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嗷嗷大叫。
一边跑一边咒骂她“你怎么又装傻，怎么每次听懂了都装听不懂，反复的暗示你我也很累啊。”
自己的身家性命就拴在宁朦的身上，此刻不怂更待何时？于是唐笑芙轻声细语的跟宁朦套近乎，希望他不要再做出这么危险的动作“有事直说呗，咱俩关系这么近了怕啥呢。”
怕啥？怕失去你呗。
大大咧咧的宁朦也在感情世界里潜移默化的学会了苦涩的微笑“就怕直说了，你离我就远了。”
这种话说出口来，中二之中又带着一丝丝的矫情，他也是会害羞会不好意思的啊，可却能最直当的表达出自己苦涩的心境。
“我可没有你那么小心眼，活脱脱一颗柠檬精。”
想起某段时间里宁朦那酸唧唧的样子，唐笑芙还是忍不住拎出来折辱他一番。本想顺着话题跳转，谁知宁朦不安排理出牌，把心里藏了很久的话用最简练最干练的语言表达了出来“唐笑芙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么。够直接么。”
完了，这下想装听不懂也不行了，唐笑芙心中叫苦不迭。
好在她铁石心肠，拖得久了反而会更伤感情“太直接了，我拒绝。”
“那我做你男朋友好么。”
这两个说法？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么？
跟推销员打电话来问你，请问您需要茶叶么？和请问您家里茶叶喝完了么？有什么区别？
说起男朋友这三个字，打心里头一个出现的就是李书逸的脸，他的笑他的好，他的许诺一拥而上，先不说是否行为背叛了李书逸，单是动动嘴皮子把男朋友三个字和其他男性联想在一起，唐笑芙都觉得心被人狠狠地扎了一下。
于是铁口直断，一口咬死，斩钉截铁的不允许任何人反驳“不行。你凭什么做我男朋友？”
207 惨遭拒绝
夸自己？说自己的优点？
既然话说道这上面了，就别怪宁朦欺负人了。充满自信的一捋头发，脑子里自己的优点层出不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长得帅家里又有钱，对你好能逗你笑又能让你生活不无聊，你上课睡着了我能把我的衣服盖在你身上，你睡着了我还能把你叫醒喊你好好学习，我给你买好吃的陪你出去玩，你最好的朋友我都认识。我也纳闷我这么优秀万里挑一的人凭什么不能做你男朋友！”
“因为你不是他。”
好家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彻底把好脾气的宁朦激怒了，应激反应的第一步就是先把唐笑芙抱着自己的那个胳膊抽回来。
帅气的五官一下变得严肃，尤其那双眼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和不屑，心里憋了很久的话一吐为快，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调，甚至有些吼唐笑芙的意思。
这不知好歹的女人，怎么就心甘情愿喜欢一个那样的男人呢？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学老师，家里条件一般般，长相也一般般，身高更是没法跟我比，父亲还因为性骚扰女学生被大学辞退，哥哥是个上了国家黑名单的在逃犯，妹妹整日找你麻烦。要车没车要钱没钱要房没房，给不了你甜甜的恋爱，也没法给你安定的生活。唐笑芙我问你，他比我好在哪里，我可以学，而且肯定比他做得更好！这么多年了你吊死在一根树上究竟是图他什么！”
仔细罗列，如果唐笑芙不认识李书逸这个人，肯定觉得他是个毫无前途的男人。
可是宁朦细数的这些罪名唐笑芙一五一十的全知道，甚至亲身经历过连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不能仔细看的细节都一清二楚。
所以宁朦的指正在唐笑芙听来内心毫无波动，瞧着宁朦抓狂的表情，不服气恼火的状态，他一定是不甘心如此优秀的自己会输给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人。
唐笑芙嘻嘻一笑，满嘴轻松“图他年纪大。你做得到么？”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没跟你开玩笑！”
正是唐笑芙这吊儿郎当的状态愈发激怒宁朦，第一次他扯着嗓子面目凶恶的冲着她大声嘶吼吵闹。
瞧吧，这就是她为什么会选择李书逸的原因。
眼前的男孩越抓狂，唐笑芙的心就如同脚下的冰雪越发冷静“嗯，我看出来了。起码，他从来不会用这种抓狂的语气跟我说话。岁月是个好东西，往往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从他手上得到特别的魅力。宁朦同学，我不喜欢和男生谈恋爱，我喜欢跟男人谈恋爱。这次清楚了么？”
经过沉淀，失去过，挣扎过的李书逸是一块胶皮软糖，口感有嚼劲却也不会咯到牙齿，晶莹剔透的同时也不容易融化破碎。
宁朦还是不解，苦口婆心的劝说，甚至有些蛮不讲理“你又没跟小男生谈过恋爱，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好！”
“你把方逐抓过来让他跟女生谈恋爱，跟他说你也没跟小女生谈过恋爱，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好？我喜欢什么我自己知道，你才是不知道的那一个。”
“那你也没跟李书逸谈过恋爱！怎么就知道自己喜欢他！”
秋季的胡杨林，夏季的毕业典礼，冬季的颁奖典礼，春季的......好像她和李书逸还缺一个春季的约定。
每当提起他，唐笑芙会想起第一次在书店时候他的挺身而出后对陌生女孩的细心照顾，会想起在滑冰场他牵着自己的手耐心的告诉她“慢一点，不要着急。”
没有争吵，没有不愉快，他的每一处都是温柔，偶尔会流露出脆弱，也是转瞬即逝，让唐笑芙想无时无刻不陪在他身边，让他免受世间的苦痛折磨。
发自肺腑的，脸上也绽放出春日花蕊般可爱甜蜜的笑容，那种笑容宁朦见过，只是她面对的往往是手机屏幕。
“跟他在一起我永远都在恋爱状态，他不说但是做到了。”
宁朦久久的沉默，雪地沾湿了他的鞋子，冷风灌入他的骨髓，脑子却比方才更加清晰，有那么一瞬间潜意识告诉自己‘你输了’。
拎起凳子，一手提起唐笑芙的倔强的继续往教务处走，只是他变得沉默，变得一言不发，眼眶红红的憋着不哭，鼻头也红红的看起来受了莫大的委屈。
唐笑芙乖巧的跟着他走，犹豫半晌还是悄悄贴到他身畔低声问道“宁朦，调查李书逸你花了多少钱。”
因为从前的唐笑芙从不跟人提李书逸的存在，方逐是会把秘密带到棺材里的人，淡淡对李书逸也是一知半解。
方才宁朦吵架的时候对李书逸简直如数家珍，好似自己就是李书逸家某个远方亲戚，平日里听大人默默叨叨李家的家长里短无数次。
吸了一口鼻子，唐笑芙听到宁朦的大鼻涕滑回鼻腔，接着他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嘟囔嘟囔“......没多少，我有的是钱。可花的再多，你一颗心还是都挂在那个男人身上。”
一路上宁朦突然变成大家族里不受待见的小媳妇，碎嘴子一直说个不停抱怨个不停，还别说，瞧他那小模样还真有点可爱。
顺利的换了凳子后他又垂头丧气一路跟在唐笑芙身后，絮絮叨叨一会唱歌一会吟诗，吓得唐笑芙脚步不敢停，生怕自己拒绝他太狠把他给刺激的脑子坏掉了。
回去的路唐笑芙选择绕过篮球场，回望来时留在篮球场上那两排脚印，篮球场上的积雪白如纸张，大家都知道地滑不应该去走，偏偏就唐笑芙和宁朦两个傻子在这长方形的篮球场上划了一道对角线。
越想越觉得羞耻，脚下的脚步加快，走着走着却突然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后尾巴。
原来是小媳妇宁朦嫌唐笑芙走得太快，一把抓住了她羽绒服尾部的绑带，带子一抽羽绒服下摆就收紧，搞得唐笑芙寸步难行。
一声幽幽的哀叹传至两人耳边“回去吧，不然班任要找我麻烦了。”
“是我拉着你换凳子的，要骂也是骂我。有我在给你顶着，你怕什么。”
“就她那重男轻女的样子，倒霉的只会是我。很多时候权衡是非的天平不是依靠真相，而是依靠人心的偏爱。”
顿了顿，宁朦听懂了弦外之音“就好比我即使把世界上最美的珠宝摆到你面前送给你，也比不上李书逸送你一只电子手表。”
“你清楚就好。”
唐笑芙就差点就为宁朦的自知之明鼓掌了。
208 阴差阳错的误会
“你这丫头平时不都自己上学放学么？干嘛对我千磨百折，非我让我冰天雪地受寒来接你？重病缠身还没走干净，周而复始可怎么办？”夜晚的室外，谁走谁冷，李书逸出门前给自己套了好些层衣裳，几年没感受过家乡的冬天，一时之间居然难以忍受这份刺骨。
被遥遥这丫头死拉硬拽来接她放学，原本李书逸是千万个不乐意，可下午听了李阿姨跟妈妈聊天，说糖糖跟遥遥在一家补课机构。
想着两个小姑娘小时候关系就好，没准去接遥遥还能顺便见见糖糖，于是壮士断腕冒着被冻死在外的风险，李书逸终于走出家门。
学校门的家长学生乱做一淌浑水，夜里视线不明更是谁也瞧不见，打着电话找到遥遥，看她只身一人李书逸第一句话问的是“怎么就你一个？糖糖呢？你俩不是一个补课班的么？同窗之谊不应一起走么？”
“你到底是来接谁的。”，遥遥只知道唐笑芙喜欢自己二哥，还不知道李书逸对唐笑芙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可他又送饼干又把唯一的小熊送给唐笑芙，总觉得他也沦陷其中了。
心里憋着一口气，噘着嘴表现自己的不满。
于是就有了李书逸那段抱怨，看来这个妹妹确实没有准媳妇重要。
接到了遥遥李书逸也不好意思逗留说要等唐笑芙，可他一步三回头往学校门口去看，眼巴巴的寻找，如同在人山人海的旅游景点寻找自己导游的旅客。
喜欢的人身上总有一股特别的魔力。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总能一眼就瞧见她。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李书逸第八次回头的时候，只见那个小小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他满怀期待的眼底，离得很远，李书逸看不清楚唐笑芙的表情，却能根据她走路的姿态，身形的大小认出她来。
一下站在冷风中蜷缩的身体舒展开，李书逸兴奋的双眼都放大恨不得蹦跶起来朝唐笑芙狂奔去。
就在此时，意外却发生了。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从唐笑芙身后飞奔而来，冲上去一把搂住了唐笑芙的脖子，两个人出了校门之后打打闹闹看起来格外亲密，纠缠很久男孩都没有放开唐笑芙，而从唐笑芙的举止上看，似乎也不是完全的拒绝。
李书逸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梦。
这个男孩就是每天早上叫自己起床的老妈，让他所有的美梦所有的期待都落空破碎。
他们朝着这边走来，可唐笑芙没有看到李书逸，是不是因为他不太高大的身高？还是说在唐笑芙的眼里自己也和普通人一样平庸。
这是不公平的，自己一眼就看到了她，她为什么不能锁定自己呢？
李书逸委屈的眉头撇成八字，兴奋在脸上缓缓流逝，如同水源在撒哈拉沙漠上消失。
穿着同样的校服，拥有同样的青春年少，可以毫无忌惮的大声说喜欢，青年时期的李书逸也会悄悄觉得，世界是自己的。
可他老了，他的时代唐笑芙不懂，唐笑芙的未来他也难以融入。
三年一个代沟，他们之间有五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年纪，家庭，未来，成长环境，思想。
那个男生有着自己羡慕的身高，穿着清爽帅气，五官堪比欧美模特立体，笑起来少年感十足和他冷傲的长相截然相反。
从言行举止看得出来，性格也是热情主动。
跟沉默羞涩的唐笑芙在一起，正合适。
甚至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
夜色中李书逸黯然转身，把所有的失落都留在身后，双手切入上衣的口袋里紧紧地攥成拳头，尽量用成年人那一套保持着面上最后的体面“冻死了，回家吧。”
顺着李书逸的目光看去，遥遥心满意足的笑了，她想做的事情，做到了。
白天做过什么，大多数时间唐笑芙是不记得的，只有夜深人静的凌晨，一身疲惫后却格外的清醒。
凌晨两点，时钟无意义的摇摆，周遭的空气一片安静，窗外又飘起了雪花，可再怎么无声也听不到雪花落下的声音。
台灯温柔的灯光打在脸上，望着窗外那片轻盈，唐笑芙不由自主的打开窗户伸手去接飘下的雪花，只是小小的雪花折射出五彩的光斑，落在指尖的瞬间就化成冰水仿佛不曾存在过。
美丽的东西总是格外脆弱，低声轻轻哼唱那熟悉的歌谣“如果我是一朵雪花，我一定知道我的方向......”
从抽屉里拿出被她藏在书本下的手机，最近她醉心追赶学习一刻不想碰这魔鬼的玩物，因为一旦拿起，她就会在意有没有那个人的消息，会开始思念他。
和李书逸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两天前，正是那天晚上她听李妈妈说李书逸去相亲了，去做了他这个年纪的人应该做的事情。
“晚安，学习辛苦了，记得要睡够七小时。”
叮嘱还留在屏幕上，可唐笑芙没有回复他，该不该回复他呢？
李书逸已经三十二岁了，唐笑芙才十八岁，她的青春还没开到最耀眼的时候，而他却已经开到荼蘼花事了。
耽搁下去，是谁在耽误谁？显然她不可能在五年之内和李书逸结婚，她不敢想结婚这么重的事，从心理上唐笑芙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世界的精彩绚烂还没有看够，并不想把人生埋葬在平凡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里。
可李书逸却需要一个，能够持家，能够长久陪伴他的爱人。
显然唐笑芙不是最好的选择。
听说古代时候十五六岁的女孩就已经可以嫁做人妇，如此算来放在几千年前，她这个年纪叫李书逸一声‘爹爹’都不为过。
雪花飘下，不仅仅引起一个人的愁苦，同一所家属楼，相互挨着的两家，有一间房间同时亮着灯火。
李书逸握着手机，手指在消息栏里反反复复打了很多废话，一一删除之后一条也没有发出去。
要说什么呢？让她找一个年龄适当的男孩，自己又不舍得。
质问他那个男孩是谁，自己又不配。
瑞雪兆丰年，丰满了大地却未必能让人的心田也开花结果有所收获。
两台亮着的手机，两双伸出窗外捕捉雪花的手，两张唱着同样曲调的嘴巴。
今夜注定是一个令人失眠的夜晚。
209 我只想要爱情，顺便去生活
听说他在家人的介绍下又见了三四个姑娘，高矮胖瘦各有特点，总归都用一句话结尾，姑娘特别相中他，合适的话多相处相处，没准夏天证都扯了。
别问唐笑芙是怎么知道的，家里有个老妈，学校里有个李书遥，耳根子想清静都清静不下来。
听说她在学校里过得挺舒服，有个帅气的男孩跟她形影不离，两个人打打闹闹像极了热恋中的小情侣，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三年前他们就看对眼了，没准最后还真能修成正果。
别问李书逸是怎么知道的，家里有个李书遥整日在他耳根子附近絮絮叨叨，不想知道都不行。
两个人便都憋着一口气，谁都不理谁，手机上的消息也不再往来，聊天记录被一个又一个人顶到下面又下面。
偶尔出门上下楼的时候遇到，便眼神交错，各自不是滋味的回避，李书逸还能保持礼貌的微笑问一句你好，唐笑芙则是低着脑袋默不作声的逃走。
没想到这段感情虎头蛇尾，如一日之阳，清晨温柔光亮，中午烈日高照，傍晚惨淡收场。
转眼在家中呆了有一星期了，公司那边的演出要着手开始准备了，李书逸不得不买票回去上京。
这次回来，倒不如不回来，空留了太多遗憾。
收拾好行囊，明一早六点的火车，李妈妈舍不得儿子临近年关还要远走，哭闹两声又被李书逸义正言辞‘为了工作’的借口憋了回去。
小眼睛含泪，一脸的不情愿“那几个女孩就没有一个你喜欢的么？”
好了，说白了还是催婚。
凌晨三点，分不清是白日还是黑昼，辗转难测的李书逸终于拿起了手机，发送了几年以来第一条主动联系唐笑芙的消息“可以到楼下见一面么，六点我就要坐车回上京了。”
就像以往李书逸的秒回，仿佛等这次邀约唐笑芙已经等了一个世纪，脑子里还没来得及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顾虑，手指却很老实的打了一个字“好。”
丢下手机，两个人着急忙慌的穿衣服，又蹑手蹑脚的偷偷出门，关防盗门的时候都尽量小心不作出任何动静。
李书逸到底比唐笑芙快一点，站在空无一人的楼前等待着唐笑芙，路灯下他的身姿绰约，是青苔石上的露珠，是湖面静立的仙鹤。双眼忧郁的望向远方，等待前来赴约的姑娘。
头发是乱糟糟的，粉红色的羽绒服下面是蓝色的珊瑚绒睡裤，脚上因为匆忙穿了唐爸爸的大鞋子，走起路来不合脚的往下掉啪嗒啪嗒的脚步像一只刚出生的小鸭子。
其实唐笑芙已经睡下，而且是哭后睡下，一双眼睛肿的如同小核桃，最近夜里躺在床上总忍不住掉两滴伤心的眼泪，越是无所事事，脑子里也爱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见到唐笑芙，李书逸的眼睛弯弯的笑起来，李妈妈一定是很爱他，否则不会把天上的月亮偷下来变成他的眼睛。
“他就是在这里亲的你么？”
“啊？”，好家伙，一开场就问出一个重量级的问题，让唐笑芙睡意朦胧一下子抛之脑后，浑身警惕起来。
眼神左右的飘忽，不确定他说的到底是不是那件事，一想遥遥的存在，自己心里又虚了几分，他八成是知道了。
“嗯......不是......是在那边......”臃肿的小企鹅木讷的转身，伸出手臂指了指身后的楼道门口，那是宁朦在离别时候亲吻她额头的地方。
再见的场面，唐笑芙反反复复想了很多次，怎么想都应该是自己质问李书逸，没想到人家魄力十足一上来就把空了节奏，让她变得无比被动，现在她成了那个等待审问的犯人，眼底胆怯，期望审判官给出一个放任她自由的判决。
上学的时候李书逸学的是理科，一直都自认为理性在他的头脑中大于感性。
但是此时此刻，想到有另一个男生站在这里亲吻他的爱人，心中的怒火却如何也熄灭不了，反而随着西北风烧山压林，天地洪荒怒流千里。
嫉妒，他怎能不嫉妒。甚至已经撕掉温文尔雅的皮囊想要挠墙抓狂。想要砸掉手边任何一样物品，仇视任何一个与那男孩子相似的人无论他们是否无辜。
是什么让李书逸变成洪水猛兽？是该死的爱情。
唐笑芙束缚着他，也解放着他。
甜蜜的爱情是她握在手中的法宝。
而他如同一只被关在笼中多年的老鸟，因为她，可以再一次展翅飞翔。
李书逸快步上前，急速拉近了他与唐笑芙之间的距离，一只手攀附上她的脖颈，拖着她柔软可爱的脸庞仰面迎接自己，另一只手则从口袋里掏出一样奇怪的东西。
是一块小小的手帕，丝质的，质地轻柔，薄透如纸张，洁白的手帕盖在唐笑芙的面上，遮住了她的双眼遮住了她的口鼻，可随后嘴唇上......
撤下手帕，黑暗中她的双眼带着湿湿的雾气，委屈又有千言万语说不出来，李书逸更加慌张了，小心的捏着手帕去擦拭她脸上的泪珠，心想这下可玩完了。
他的手足无措，眼里的担忧反而叫唐笑芙哭的更厉害，眼泪像珍珠啪嗒啪嗒滚落，紧接着一头砸进他的怀里，双手死死的抱住李书逸的腰身，甚至还腾出两根手指头隔着厚厚的棉袄也要去掐他侧腰的肉。
“李书逸你个王八蛋！谁允许你去相亲的！谁让你去看别的小姑娘的！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说要参加我的毕业典礼，要在大学的正门接我入学，还要带我去胡杨林看最美的景色。我知道你年纪不小了，可你能不能再等等我！我马上就毕业了我很快就能陪着你了！你可不可再等等我，你不要结婚，我放不下你呜呜呜呜呜.......”
小哭包很快就打湿了李书逸的里衣，管她鼻涕眼泪都往上蹭，鼻息里传来专属他的味道，让好些个夜晚没有睡得安稳的唐笑芙卸下所有的防备，任性放肆的大哭。
瞧她努力掐自己，掐了半天只掐到衣裳，李书逸便把她围着自己的双臂从腰间扯开，拉着她的手腕钻入自己羽绒服里，隔着薄薄的线衣环抱着他的腰身，唐笑芙能清楚的抚摸到他身形的轮廓，手心所过之处，脑海里居然浮现了画面。
不由老脸一红，也不忍心真掐他了。
“我只想要爱情，顺便去生活。对你的追忆已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就像心跳一样，与我不可分离。所以我会等你，请你也不要忘记我。”
210 我就是你的唯一
火车载着她最爱的情郎远离家乡，坐在教室里都觉着耳边擦着汽笛的声响。
从到了学校唐笑芙的脸上就洋溢着一股酒心巧克力一般使人烂醉的笑容，前些日子是整日愁眉苦脸活像一个大苦瓜，女人的心思真的很难猜测。
忍到夜幕降临，淡淡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上前询问“你成天傻笑个什么？李书逸不是走了么？你咋比人家在的时候还开心？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人在的时候怕被发现，现在人家走了不在身边心里反而轻松了。”
“胡说什么，一板一眼的说的跟真的似得。我怎么可能喜欢别人。”，把最后一本书装入书包，唐笑芙脸上还挂着醉人的笑容，甚至今天拿东西时一直都是轻拿轻放心情好到极点，待人接物的态度都上升了一个层面。
体贴的淡淡四下看看，教室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尤其是那颗大柠檬，上自习的时候听他跟班里几个男生约了放学去网吧，下课铃一打就狂奔出教室头也不回。
到底还是小孩子，玩心太重。
暧昧在淡淡的眼底慢慢升起，笑容奸诈如影视作品里青楼的老妈妈“你就承认吧，宁朦那么大一个帅哥天天围着我转，要是我我也出轨了。这都是人之常情，我懂得~”
离得近就真能先得月？这是不符合常理的，唐笑芙毫不留情面的反驳把这烫手的宁朦丢到了淡淡身上想叫她玩火自焚“他每天就坐在你后面，我怎么没见你出轨。”
先是一声幽幽的叹息，表现的她为此当真难过似得，八字眉皱在一起语气幽幽怨，配合着教室里只开了一组灯光的昏暗环境格外出戏“他又不围着我转，我怎么出轨？再说了，我们家小李依依多可爱，喜马拉雅山虽然是世界第一高峰可攀爬登顶者也有数人，嘎贡山虽然海拔没有喜马拉雅高可更为陡峭从未有人登顶。所以我还是选择我的喜马拉雅山嘻嘻。”
其话中略有暗指，一方面说的是两个男孩的身高，一方面说的是宁朦本人如山崖危险陡峭一般人不敢招惹。
想想李书逸的身高，不过一米七八，跟那两个混小子比自然是差了一大截，可唐笑芙说的理直气壮，李书逸在她心中的高度可不是以身高来决定的“那我就喜欢走山丘，怎样。”
好家伙，还是这副死心塌地的小媳妇模样，淡淡就更不能理解了，语气中略带不耐烦，腻了猜人心思的游戏“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傻兮兮笑了一整天到底为啥啊。”
少女的害羞来的总是比泼洒的朱砂更快晕上脸颊，四处瞧瞧无人，明明教室里只剩下磨磨唧唧的她俩，唐笑芙还是冲着淡淡招招手，俩人贴面咬耳，安静的空间里她如蚊的声音也显得震耳欲聋“......今早上三点多，李书逸约我出去在楼下见了一面。他亲我了。”
兴奋的淡淡一掌拍在桌面上，手劲之大可劈山碎石头，拍打桌面的动静震天响甚至在走廊里都在回荡，不知道的还以为屋里有人摔桌子干架呢。
整个人的嘴角疯狂上扬，快乐的比唐笑芙本人都要兴奋，炯炯有神的双眼在昏暗的教室里如猫头鹰般有精神，她压着嗓子继续追问关键问题“哇哦！哪里！”
嘴巴两个字在唐笑芙的嘴巴里突然变得很暧昧，反复斟酌用词还是用了一个比较隐晦的词语表达“kiss啊。虽然他带了条手帕搁在中间......”
脑海里又浮现出近在几个小时前的那一下亲吻，如同糯米软绵的嘴唇贴上来，真叫人欲罢不能。
吃醋生气的李书逸，比寻常更有魅力似得。
淡淡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么浪漫的场景她只在电视剧和言情小说里见过，没想到有一天真有一个如此温柔的人出现在自己身边，即使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但依旧使人疯狂到想挠墙“天啊，他也太浪漫了。这么珍惜你爱护你的羽翼，这么好的男人，真想见见他本人。”
经过某些唐笑芙轻描淡写的事，李书逸的形象在淡淡的心里莫名就高大起来了。
分享快乐的感觉使人的虚荣感得到异常的满足，越说越多，唐笑芙的嘴巴变成了一个小漏斗，把那些藏在心里的小甜饼怯怯的说给淡淡听，现在看来炫耀似乎站了很大一部分心理“毕业典礼的时候，他答应我会来参加。”
“宁朦输就输在是个愣头青哎。可怜的。跟寻常小男生抢抢人倒是轻松，跟着老江湖比是差的太多了。自古啊都是套路得人心。”
又是一声叹息，回复理智的淡淡开始为宁朦同学感到惋惜，毕竟是老同学一场，多多少少她还是有些偏爱宁朦的。
李书逸像神话故事里的神明，有无限的优点可太过神秘让他变得不真实。而宁朦是神话故事里身份高贵却满身毛病的国王，缺陷是人间必不可少的佐料，作为普通百姓的淡淡会更加偏爱国王。
于是唐笑芙和李书逸的电话情缘又开始了，他们约定好只在清晨问早安，只在深夜聊十分钟，他若即若离只为了最大限度不让唐笑芙分心，安心备战高考。
拿起手机李书逸也会情不自禁的翻看他与唐笑芙的聊天记录，感慨孩子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从前他只把唐笑芙当做知己，当做唯一一个懂他的听众。
慢慢的这份情感发酵变质，却成了名为爱的字眼。
可是相信我，世界上没有比爱更美好的字眼了。
学坏了的唐笑芙现在会找李书逸的麻烦，会问他“相亲的姑娘好不好看？见了那么多有没有心动的？”
偏生就是她越使小性子，李书逸脾气越好的惯着她，偶尔也会提一提她身边那颗大宁朦“那么帅的小伙子整日在身边我都羡慕。个子真高，长得也俊俏跟混血似得。”
当不能说的话变成了随口一带的普通话提，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却无限的拉近。
证明两个人之间没有隔阂，没有秘密。
我知道你活在迷眼纷乱的世界，同时我也知道，我就是你的唯一。
211 电视上的再见
转眼又是一年春节，家家户户团圆日里总是掺杂着乱七八糟的大小杂事。
不过今年亲戚家的熊孩子再也不敢随便到她屋子里撒野倒是真事。
李书逸又一年缺席了春节，可却以另一种方式与大家见面。
经纪公司的老板顶仗义，刚组了乐队就把他们送到了春晚上。背后疏通多少关系找了多少人走了什么渠道无人知晓，反正李书逸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后来唐笑芙才发现中央最近比较喜欢推二十一世纪新青年，据说夜海乐队能通过海选列入节目单是因为李书逸高学历大学老师的身份，而令人惊讶的是飞哥跟鞠哥一个是外国高校的博士生一个是在研究所上过班的知识分子。
三个高材生组成的乐队，证明学习好并不耽误你追逐梦想反而可以玩的更好，所以理所应当被端到了春晚舞台上。
上春晚这件事李书逸谁都没告诉，单隐隐约约的跟唐笑芙反复说了好几次‘听说今年春晚节目单不错。跟家里人一起看看春晚吧。有个小品排的可好了，有好几个腕呢。’诸如此类旁敲侧击的叮嘱唐笑芙一定要看春晚。
夜里十一点半，坐在沙发上的唐笑芙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家里亲戚噼里啪啦的打麻将，女人坐满了沙发叽里呱啦的聊家常，无聊的节目更是催的人昏昏欲睡，平时学习熬到凌晨三两点也没有这么使人心力交瘁。
两个主持人盛装出席，你一句我一句饱含深情的朗读台本，脸上的表情用力过度让人觉着喜剧感太足。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不仅在学习上要努力，在生活中更要多姿多彩。接下来这只乐队可不得了，不仅各个学历高文化好而且唱歌玩音乐也是一流的！”
“接下来由新晋乐队‘夜海乐队’为我们带来歌唱类节目繁花似锦。”
嗯？
什么？
懒懒散散的唐笑芙突然一个蹦高从沙发上跳起来蹿到电视机面前，眼睛打出生以来就没有瞪得这么大过，整个人恨不得钻到电视里看看到底是哪个夜海乐队。
喜气洋洋的舞台布景跟这流氓乐队的气质完全不搭，一片明亮五彩的灯光之中，她最熟悉的那个人面上带笑，神定自若的出现在这大而华丽的舞台上，可他气场十足，举手投足之间满是优雅，气场完全镇住了整个场子。
平时看起来流氓嘻嘻的鞠哥穿着一身整齐的藏蓝色西装，看起来更像是推销电话号的促销员。
飞哥健硕的膀子套在黑色的西装里像极了鼓手没来临时上场顶包的保镖大哥。
瞧见他俩唐笑芙没忍住笑出声来，当镜头切换到李书逸身上时已经是近景，他的脸庞清晰如在面前，精制打理过的发型每一根头发丝都看的清清楚楚。
握着麦克风的他自信如同中世纪的贵族绅士，风度翩翩又不缺矜持高贵。在唱歌之前他习惯性的舔舔嘴唇，像极了一只奶猫优雅诱惑的伸出了小猫舌。
声音一出令大众哗然，正如乐队的名称，看似宁静沉睡，实则暗流涌动，名副其实的夜海。
独到的编曲，引人感同身受的歌词，忘情难收的演唱，配合绚烂烘托气氛的舞美灯光。
一切都恰到好处，一切都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一曲作罢，他挥舞着手臂潇洒离去，隐没于黑暗之中。
唐笑芙的泪水顺着脸庞而下，这是他的梦想。
正式的舞台，完美的舞美，舒适的音响设备，被大众所看见，所认可。
唐妈妈拿出手机录下了李书逸的表演，兴奋的直蹿到对门去恭喜李妈妈，责怪她怎么这么低调不提前通知姐妹一声。
谁知连李家人都在震惊之中难以自拔，电话里远亲近邻的消息一股脑的冲进来，本来就只剩下几格点的手机在几声嗡嗡震动之后彻底丧失生命自动关机了。
家里人给李书逸打电话全都拨打不通，李爸爸李书遥轮班打谁都没有放弃，想要第一时间联系上这个‘大明星’。
一家人的狂欢，仿佛过了今晚李书逸就是享誉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明星。没人想过一个大学老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春晚舞台上，无数个夜晚的饥寒交迫都成了他背后的故事。
成功的花大家只看到他的娇艳，没人在乎他经历过风雨。
可唐笑芙清楚的知道，所以她为他流泪，为他暗自窃喜。
当他走下舞台，唐笑芙的手机突然收到了消息。
她是李书逸想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一起分享快乐的人。
是无人理解时第一个听众，是发自肺腑关心他李书逸这个人的红颜知己，是随着他心脏跳动而思念的爱人。
“可有魂牵梦萦？”
语气之中充满了沾沾自喜。
“你映衬得上最美的赞扬，理所应当拥有这一切，甚至配得上更好的。”
舞台过后，李书逸听到过许多赞扬，甚至新闻媒体用更多华丽的词藻推崇这只乐队。
可从始至终，能说到他心坎里的只有唐笑芙的这句话。
就像一年前的笑书，再次蹿红，让李书逸显得局促不安。
年还没过完就被公司安排了很多工作，学校甚至安排他当挂名教授，只要让学校用他的名声免费宣传就行，年后就是高考，学校要用名人效应跟对街的死对头争抢招生。
春晚的热度烧了一个月，夜海乐队突然成了圈子里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商演不断，代言不断，采访不断，节目不断。
可慢慢的李书逸觉得自己正在迷失自己，所以，又一次他选择迎难而退。
在老板骂骂咧咧的咒骂声中开始专注作品，减少‘加班’曝光率。
乐队的第一张专辑紧张的制作起来，没有作品就没有说话的资格。
这是他一贯的主张。
出了专辑就可以办签售会卖专辑甚至开巡演，老板用了公司最好的资源支持乐队的发展，其间也见缝插针给乐队安排行程保持热度。
夜海乐队让他找到了最初带燃指片乐队的热情，近年总觉青春不在，可青春的小鸟兜兜转转又飞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