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新线索
“远顺,我们一起再走一遍,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这些天,对于秀芝来说,已经是无比的煎熬,她虽然贵为小姐,可和杏儿是情同姐妹。
远顺把目光看向老爷,对于秀芝的要求,他不能拒绝,只是外面天寒地冻,远顺心里还是不同意让秀芝小姐出去。
王老爷了解女儿的性子,怕是拦不住她的,就点了点头:“带她去吧。”
远顺带着秀芝,寻着杏儿可能走的路线,又走了两遍,其实,这几条街,那些巷子,远顺和嘎子已经走了无数遍。
秀芝仔仔细细的观察了每一个角落,不放过每一个可能,心里渐渐冰冷,她知道,远顺已经尽力了。
又一次站在锦绣商行的门口,秀芝望着四周。
锦绣商行在主街的中心地段,往西边是去往伪警署的方向,往东边是王家大院的方向,只是按着以往她和杏儿走的路线,是走了再正常不过的路,也是没有危险的路,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不可能无故失踪的。
“会不会是杏儿走了这条偏街,偏街虽然是奔了王家酒庄,再穿堂过院回到后院,绕了点远,但,也是有可能走的路。”秀芝不甘心的说道。
“这个我和嘎子也想过,我们也走访过,没有人看到过杏儿,即使是偏街,来往的人也还是很多,杏儿遇到危险的机会也不会有。”远顺望着那条长长的路说道。
冬天的风,冷冷的刮在两个人的脸上,灰蒙蒙的天空亦如人的心情一样沉重。
秀芝不想回家,她要尽自己所能的找到杏儿,她不能失去杏儿,如果说杏儿离不开她,她又何尝能离得开杏儿。
自从父母把杏儿许配给远顺,她是最开心的一个,也是有所失落的一个,只是,杏儿能幸福,她亦幸福。而,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无法接受。
是上天的不公,让她一次次失去至亲至爱之人。
秀芝难过的思索着这件事的前前后后,会不会她们遗漏了什么?
这个路线没有任何的线索,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杏儿买了胭脂后,并没有直接回王家大院,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杏儿会去哪儿呢?”秀芝自言自语的说着。
远顺看着失魂落魄的秀芝,尽不知道如何说,才能安慰她。远顺也曾有过这个想法,只是,他想不出杏儿还能去什么地方,一向以小姐为中心的她,仿佛是透明的,无所隐瞒,没有自己的秘密。
“会不会她又返回了伪警署的方向?”秀芝喃喃道。
这倒是远顺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他坚定的摇了摇头,杏儿没有什么理由返回伪警署。
“有什么理由能让杏儿没有回家呢?”秀芝说道。
秀芝的眼睛失神的望向天空,又把目光看向远顺。
秀芝急急地说道:“围巾,是围巾,她给你织的围巾”
“什么围巾?她没有给我围巾。”远顺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
“她是回去送围巾了,如果她没有给你围巾,那么,她一定会回去送的,一定会,我早就应该想到,如果她给你了,你怎么可能不戴着。”秀芝有些懊恼的埋怨自己。
远顺把焦急的目光,又转向西边,这里到伪警署有更长的路,而且偏僻的路况也多,如果杏儿为了赶时间,早一些到伪警署,很有可能会走一些别的路,也就是一些人烟稀少的胡同。
“杏儿的失踪也可能不会是完全的偶然,她去伪警署的路上就已经被人盯上了,不然,不会这么巧。”秀芝说道。
“我们再往警署的方向走。”秀芝说着,并不等远顺回话,已经迈出了步子。
······
两个人从锦绣商行到伪警署,反反复复的走了无数遍,从东向西,沿着主街以北的大路小巷,一次次走过;由西向东,顺着主街以南一条一条的走访观察。
时间已经过去四天,四天前见过的人,除非熟悉,否则很难想得起来。
王家大院的大丫鬟没有谁不认识,这也给远顺和秀芝增加了一些希望。在一点点的排查中,他们也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
四天前的未时,有人看到杏儿从他的店铺前路过。
这是一家饸饹面馆,位于主街的北面,地理位置介于锦绣商行和伪警署中间。
老板娘是个精明能干的中年女人,那天下午她出来收拾铺面,铺面玻璃上方的屋脊因为雪水形成了流挂的冰柱子,很是碍眼。
午时一过,店里的客人稀少。
老板娘搬了凳子,手里拿着扫把清理着这些。
杏儿就在她的门前急匆匆的走过,拐进了西边的小巷子里。当时老板娘就很诧异,所以记忆深刻。
“走这条路有什么不妥吗?”秀芝问道。
老板娘看了看远顺,再看看秀芝,叹了口气说道:“小姐,您还不知道吧?这里是一条烟花巷。”
秀芝把惊慌的目光看向远顺,心间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里压上了沉甸甸的石头般,让人窒息。
远顺被迫当上伪警署的警察,和日本人、汉奸斗智斗勇,他都无从畏惧,这一刻,他的内心却是充满了惶恐,这惶恐是因为杏儿的安危。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条街,只是,他没有想过,杏儿会走这条街,深宅大院里的秀芝不知道这条街,但是,杏儿一定会知道的,她怎么可能让自己去犯险呢。
“请问老板娘,可是看杏儿回来过。”秀芝急急地问道。
“没有看到。”老板娘肯定的回答道:“那天客人少,我也是闲着无事,就多留意了一下街面来来往往的人,一直到申时过了,没有看到杏儿回来,后来听说杏儿失踪了。”
两个人回到王家大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王家大院里灯笼亮起,却是一排排的没有了生气般昏黄着。
春儿夫人已经和男孩子们回了各自的房间,只有王老爷和吴伯在会客厅里商量事情。
看着两个年轻人回来,又缄口不语。
远顺把疲惫的秀芝送回家,告别王老爷和吴伯,回了警署。
看着远顺离开的背影,吴伯叹了口气:“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
王老爷点了点头,又吩咐丫鬟婆子送秀芝回房间,要尽心服侍。
第121章:神婆占卜
杏儿失踪的第五天,王家大院里,来了一个婆子。
婆子被请进客厅旁边的偏室,吴伯正踱着步,心里很是焦躁不安。
看到婆子进来,紧锁的眉头松开,招待婆子坐在客座上,吩咐人沏茶倒水,又吩咐人去请老爷,说是三仙姑到了。
婆子坐下,不等老爷来,对吴伯说道:“绵羊肩胛骨准备好了没有?”
“请三姑放心,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又对站在门口的下人吩咐道:“都拿上来吧。”
一会功夫,一个火盆被搬过来,放在婆子面前,炭火正旺,另一个仆人用盘子端来了被剔去肉的骨头,正是一块绵羊的肩胛骨。
此时,王老爷也迈步进了屋。
婆子看到王老爷进了屋,站起来,欠了欠身子,算是行了礼。王老爷也不多说,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做事情。
婆子转过身来,正了正火盆,里里外外看了一下方向。
婆子做了一些古怪的动作,口中念念有词,只是刹那,熟练的把骨头扔进了炭火里,顷刻之间噼噼啪啪的响了起来。
婆子嘴里还是念念有词,所有人都凝神静气的看着那块骨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条裂痕从外向内开裂,而同时,在肩胛骨上端中央也有一条裂痕由内向外裂开。
婆子紧张的看着两道不同方向的裂痕。
两道裂痕慢慢开裂,以交叉的方式连接后,继续开裂,最后呈一个纵横交错的十字的形状停止。
婆子失望的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
······
说起这婆子,人送外号三仙姑,大家尊称三姑,是这一带的神婆。
神婆是占卜吉凶的。
在巴林,民间流传的占卜主要为卜骨和卜马尾,不像其他卜卦有完整的文字记载,也没有一整套占卜程序,仅仅是口耳相传,渐渐的成了习俗式占卜。
牧民们将卜骨和卜马尾作为预测吉凶祸福的一种方式,也作为一项娱乐活动。其内容虽然存在着浓厚的迷信色彩,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草原上的人们对风调雨顺年景的渴望,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对尖锐刁滑者的痛恨心理。
卜骨:蒙古语称“这兰武折勒格”。卜法有两种。
一曰相骨:即观察剔去肉的绵羊肩胛骨各部位,推测被卜者的未来。
相骨人将肩胛骨各部位依其形状各定名称。如陶高(臂骨接合处),此处像盅,顾称锅。
锅坑深则测为卜者生活富裕;郭口的一端较突出,则测为此人主持家务有权威,但十分谨慎,生活俭朴;锅口平,则主人势微或家事无人主持。
奥摸格苏日(即肩胛骨左侧边沟)沟深则测为牲畜旺盛;沟虽深但有小洞者,则测为,虽兴旺但是会遭受各种灾害侵袭;沟浅或深浅不一者,是家境衰败之象。
浩特(即肩胛骨的上部平面中间)骨质中没有血丝,透明度较好,则测为求卜者养牲畜兴旺,为官清廉公正,为人老实忠厚;如血丝纵横,透明度差,则测为牲畜有灾,主人行为奸诈,做事不端。
二曰烧骨。
相测的范围较小,只限失物或被签。
相骨时,将卜测用的绵羊肩胛骨煮熟后剔肉(不能用牙啃),投入火中烧,烧后观察肩胛骨上端中央(浩特)部在燃烧过程中烧裂的纹路,以此来推断所丢什物或被盗什物的去向,远近及能否找到等。
如烧裂的火纹有规则的从“浩特”中央裂向某一个方向,即失物、人、牲畜的方向;火纹不复杂则能找到;如纵横交错则测为无处可寻;尤忌十字形横串纹;纹裂在“浩特”即断定没有走远还可寻觅;纹路裂向边缘,即测为已经远去很难找到。
在观察纹路中还有从外向内,从内向外之分,从外向内则测为没有内线;反之,认为有内线;纹顶端如出现两纹相接,测为已经将失物转手他人。
而给杏儿占卜的恰是最忌讳的十字形横串纹。
······
几天的焦虑,加上昨天一天的奔波劳累,昨晚再次失眠,秀芝很晚才入睡,早晨,没有人来打扰她,神婆来得时候她还没有醒来。
身子本是虚弱,再急火攻心,秀芝头痛中醒来,丫鬟英子早在旁边守着。
“小姐,你醒了”
有那么一刹那,秀芝仿佛看到了杏儿,刚想喊声杏儿,却没有说出口,随即清醒了些,重又闭上了眼睛。
“小姐,你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大夫。”看着秀芝小姐面色苍白,英子着急道。
秀芝点了点头,努力的想挣扎着坐起来,却感觉浑身没有气力。
英子跑去了前厅,正巧碰上了远顺和小嘎子过来。
听说秀芝小姐病了,嘎子忙说:“远顺哥,你先去望着,我去找大夫”
远顺问了问英子:“小姐什么状况?”
英子却只是知道小姐不舒服,再也答不出其他什么。
这更让远顺觉得杏儿的体贴入微,如果是杏儿在,早就会知道小姐有异样,而且,知道的更具体详细些,如小姐发不发烧,给没给她准备些什么驱寒的姜水之类的。
想到这些,远顺心里更加难过。
大夫很快就到了,还是钱掌柜的,小姐有个什么病啊灾的,都是钱掌柜的给瞧着,别人,王老爷也不放心。
钱掌柜的把了脉,开了药,只说是心火盛,外感风寒,半点马虎不得,一定要按时吃药。
前厅里的占卜刚刚完事,还容不得老爷和管家有个商量,有下人来报:小姐病了。
王老爷差人拿了赏钱,叫吴伯送走了三仙姑,也没有告诉春儿夫人,自己急匆匆的来到后院。
看到远顺和小嘎子都在,也听英子说了,是远顺他们找的钱大夫,心里又是一阵感激,此时,大夫的药方已经开好,他也放下心来。
王老爷和远顺回了大厅。
王老爷问起杏儿的事,想知道远顺如何打算。
远顺把新的线索告诉了老爷,王老爷想着刚才的占卜,再想一想躺在炕上虚弱的女儿,看着远顺不甘心的目光,欲言又止,终于他没有阻拦。
让孩子们试试吧,或许会有希望呢。
“找杏儿的事,就劳烦你和嘎子吧,秀芝的身子弱,这一病,也要好好养上几天,才能好啊!”
远顺忙说道:“老爷说的是,我和嘎子商量好了,我们两个去找,老爷,您就放心吧。”
第122章:夜探花街
远顺和嘎子重新梳理了杏儿失踪的路线,最后还是把所有的疑点都放在了那条住满了暗娼的巷子。
这条巷子2000多米长,人称:花街。
整条巷子,从巷口望去,大多都是偏低矮的房子,白天的时候,是大门紧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平常人家,只有到了华灯初上时分,这便是最热闹又最肮脏的场所,深闺里的秀芝哪里知道这些,远顺倒是略知一二,只是平时这里不在他的管辖范围,本就清白的他,也是不闻不问。
现如今,为了找到杏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两个人互相看了彼此,都默许的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往巷子里走去。
路上鲜有人走动,倒是免去了两个年轻人的尴尬,从头走过,没有遇到任何人,根本没有可以打听的人,两个人无功而返。
“你有什么打算?”嘎子问道。
“现在看来,只能到晚上,有人了,才好寻找线索。”
“也只能这样了”。
······
对于一个下午的漫长时光,远顺的思绪烦乱,他仔仔细细的回想着这些天的走访,更后悔自己当初应该送杏儿回去,这些让他很是痛苦。
太阳渐渐西去,房间有些暗淡。
小嘎子推门进来,他竟然毫无察觉,嘎子后面跟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远顺哥,有人找你”小嘎子说着,把身子让开,后面的人向前走了一步,也不说话,只是看向远顺。
远顺抬起失神的眼睛,看着来人。
太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照在来人身上,只见他一顶瓜皮小帽下面,一张清秀的面容,一身干净利落的青绸马褂,腰间坠着一块无暇玉佩,脚下穿着一双马靴,略显得有些偏大。
远顺呆呆的望着他,面熟的很。
小嘎子是个急脾气,忍不住说道:“看你们两个,远顺哥,这是秀芝小姐,谁又能劝得住她,她是铁了心要和你去的”。
秀芝脸色依然苍白。
远顺压住了心里的火气:“秀芝小姐,如果你再有什么闪失,王老爷怪罪下来,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
花街迎来了夜晚,就像刚刚睡醒似的,街头巷尾亮了灯,整个花街很快的灯火通明,渐渐的就有小曲从巷子里传来。
远顺和嘎子走进巷子,至于秀芝,还是被两个人留在了伪警署,他们是不会让她冒这个风险的。
嘎子毕竟是从小在这个地方长大的,也听人讲过这里面的人和事,他带着远顺直接去了街中心的院落,这个院落稍显阔气,门厅大开着,上面牌匾上写着:‘如意楼’三个大字,没有什么人站在门口。
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好似这里不是什么烟花柳巷,倒是个大户人家,拐过走廊,走进里面的院子,才看到,这是两进的四合院。
这道门却是两个彪形大汉把守的,远顺和嘎子走进来时,他们看着进来的陌生面孔,目光在两个人的脸上多停留了那么几秒。
远顺不动声色,拉了拉嘎子继续往里面走。
正厅灯火通明,进了里面,他二人先找了一个茶桌坐下,立刻有小二一样的侍者过来,远顺先给了茶水钱。
今天,远顺他们是来求人的。
嘎子询问侍者,才知道,现在还没有到正式营业的时间。
拥有这个院子的花姐,是花街最有名的老鸨。
至于这个花姐,可不是什么一般的老鸨,倒是有些侠义心肠,花姐为人豪爽,又头脑聪明,见多识广,三教九流都有可以通上关系的人,还是一些买卖的牵线搭桥人。
厅里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人,吃着茶水,扯东扯西的聊着。
“听说没,王家大院里丢了丫鬟杏儿”
“这兵荒马乱的丢个人有什么稀奇的,这花街来没来新的姑娘,老子更是感兴趣。”
一桌人便是一阵大笑,接着更是不堪入目的话。
嘎子皱了皱眉,远顺不动声色,继续喝茶。
“听说没,今年冬天的这场雪,死了不少牲畜。”
“这倒是说道点子上了,这鬼天气和日本鬼子倒是一个样子,都是霍霍人的。”
“听大板的人说,为了什么石头,日本人悬赏什么的,还杀了一村子的人。”
“不光是这些,这几天有人就在这花街里下重金,要找能寻宝的人,听说还是为了那些石头。”
听到这里,远顺立刻警觉起来。
“这年月,保命要紧,给日本人做事,不是被日本人杀了灭口,就是被当成汉奸,不知道啥时候就吃暗枪啊!”
听到这,远顺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过去:“各位可还知道一些什么?”
“怎么说,这位兄台对这些感兴趣?”几个人中的一位看着远顺问道:“看着你面善,怎么想不起来是谁呢?”
“这不是伪警察侯远顺吗,一个山东······”另一个人说。咽回了脱口而出的山东梆子。
几个人认出了他是警察,不想多说。
远顺又改口问道:“杏儿失踪,有人说是看着她走进这个巷子,各位大哥可是有听到什么。”
那个开口提杏儿失踪的嫖客愣了一下,继而说道:“那天,我要走货,到这里来见买主,还真是看到过杏儿姑娘。”
远顺赶紧上前,作揖说道:“拜托大哥,能好好想一想都看到了什么?”
那个人回忆道:“我那天是来取货的,看见杏儿姑娘,记得当时还是迟疑了一下,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所以格外留心了,杏儿姑娘急匆匆的走着,没多久,有一个**一样的人,也匆匆的走过。过后才听说杏儿姑娘失踪了。”
“谢谢大哥能告知这些,还能想起别的什么吗,那个跟着杏儿的人您可是眼熟,是本地人,还是外乡人?有没有看到他们去了哪儿”远顺又问道。
那个人对远顺一连串的问题,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不是本地人,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是不认识的”那个人想了想说道:“那天,自己有急事,就匆匆的来了花姐这,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有一点,就是他们往西边去了。”
远顺抱拳说了句谢谢,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此时的远顺,心疼的握着拳头,更加不祥的念头在心里翻腾。
那几个人还在交头接耳的说着:“如今日子不好过,我也听我娘舅说了,日本人在秘密的招人,五月份,天暖了要去宋家村附近寻找巴林石的下落,谁找到了重重有赏,到时候还愁什么没有钱来这里。”
“什么人的钱,你都赚,我看还是保命要紧。”
“对的,对的。”众人附和。
远顺眉头紧锁。
第123章:花姐的线索
那个人也闭了嘴,不再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远顺心里又是一阵不安,这一连串的事情,和那些恼人的石头脱不了干系,他是不再想管了,那些冷冰冰的石头,和人命比起来更是不值得一提,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杏儿。
这时舞台中央的幕布拉开,一群美艳的姑娘们鱼贯而出。
嘎子拉了拉远顺,两个人向幕后走去,花姐定是来了。
这个世界叶有叶的用途,花有花的娇羞,各归其途,没有人可以随便品论他人的人生,谁的高低贵贱,都不是别人眼里的样子,花姐更是一个不能轻言对错的人。
花姐一开始不叫花姐,叫春妮儿,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从懂事的时候起,就是养女,养母很是疼爱她,却是年纪轻轻的就撒手人寰,养父娶了新人进门,后娘不喜她,就背着养父把她卖给了妓院,这些,都不是她能左右的了的。
花姐的幸运在于,长到成熟的年龄,遇到了一个可以为她赎身的人,信誓旦旦的把她养在了外面,而命运并没有多长时间的眷顾,她却被主家婆娘发现后,被逐出了门。
幸好,命运多舛的花姐还是偷偷的攒下了自己的钱,带着这些钱,心灰意冷的她,回到了花街,买了中心地段的两进院子,改了名字,叫花姐,开始了老鸨生涯。
花姐手下的姑娘们,有些是以前的姐妹,其余的也都是花姐精心挑选着买来的,不愿意卖身的,她也不强迫,让她们勤习舞技,也能赚些茶水钱,慢慢的在这里有了些名气,一些跑大买卖做大生意的,也来这里谈生意。
渐渐地,来往的客商政界就多了起来,花姐的名气也是越来越大,花街这一带,提到花姐,那也是个人物,在花街这一带有什么事,只要花姐想弄个明白,就自有自己的手段,能给个结果。
远顺和嘎子给了后台守门使了几个小钱,简单的说明来意。
守门人思讨了片刻,让他们等在这里,他去说说看,如果花姐同意帮忙,他们才能见到花姐。
两个人焦急的等着通报回话。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守门人把他们领进了二楼,去了最里面的房间。
素色棉衣裹身的花姐,面容姣好,鹅蛋型的脸上,明眸如盈盈秋水,体态偏清瘦些,看起来只是二十几岁的样子,一条白色狐狸皮的披肩,毛色上等,做工精致,更显得她不俗。
佣人让二人坐下,奉上茶水,便退下了。
远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花姐说了一遍,又毕恭毕敬的作揖说道:“有劳花姐,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
“我也是听说了,王老爷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儒商,为人称道。这件事,你既然找了我,又是在这个花街失踪的,我派人四处打听一下,明天这个时候,你过来便是。”
花姐快人快语,也没有过多的客气,这倒是让远顺对她刮目相看了。
“时局不太平,要做好心里准备。”花姐又叹息道。
“请问花姐,我们明天来得时候,要怎么答谢?”远顺问道,“这个花姐尽管提。”
“明天来得时候再说吧,二位如果吃酒就去前厅,如果没有什么事,就请回吧。”
······
伪警署里,秀芝如坐针毡。
时间仿佛被无限的拉长了。
终于,秀芝听到了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的心上。
门被打开,一股冷风瞬间进来,秀芝迎上去,问道:“可有消息?”
远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找到了可以打听消息的人,我们要等到明天才能得到回信。”
“哦,明天,又是明天!”秀芝失落的坐在椅子上,神色黯然。
远顺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低下头默不作声。
小嘎子忙说道:“秀芝小姐,您该回去了,我和远顺哥送您回去。”
······
蜷缩在床上的远顺,并没有半分的睡意,想着花街里听来的闲话,关于那些石头、日本人、宋家村。又责备自己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想那些该死的石头。
可是,宋家村老老少少的面容,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他们用生命保护的东西,自己真的就能置身事外吗?况且,自己也曾是为了它出生入死。
远顺决定等杏儿的事有了着落,还是要告诉哥哥这些情况,具体如何应对,要听组织的安排。
······
好容易熬到了第二天晚上,远顺和小嘎子再次来见花姐。
此时,花姐正在接待客人,他们两个被带到了大厅等候。
等待是个难熬的过程,终于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面色严肃,步伐稳健,不像是一般的嫖客,倒像是规规矩矩的军人,走在前面的年纪轻轻,面容英俊,走在后面的年纪较前面大很多,剑眉鹰眼,目光里透着精明。
当二人从身边经过,远顺感受到了一股杀气,远顺警觉之心倍增,心里生出一个想法:这是两个日本人。
不过,这里的日本人远顺早已熟识,这两个人显然不是他们认识的。
花姐眉头紧锁的坐在椅子上,看见二人进来,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吩咐佣人上了茶水。
“二位是伪警署的警察?”花姐突然问道。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找到杏儿”小嘎子紧着说道,怕是引起什么误会。
“你们要找的人不在这花街”
远顺和嘎子失望的互相望了一眼。
“还能给一些线索吗,有人看见杏儿进了这巷子。”
花姐喝了口茶水,定了定心神,说道:“别在这耽搁了,找人要紧,至于线索嘛,倒是有一个:那天下午,有人看到有个**样的人,用马车拉走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是被人抱着上了马车。后来听说杏儿姑娘出了事,想到这件事也是蹊跷,我昨天派人打听了一下,这一带的明的暗的姐妹们,不曾少了谁,所以,那个被拉走的姑娘,倒是个线索吧。”
花姐说完,就挥了挥手,不想再多说。
远顺故作坚强的走出了花姐的房间,踉踉跄跄的走出花姐的四合院,走出花街,心里是刀剑穿过一样的痛苦。
大千世界,为何容不下一个小小女子,远顺内心的痛苦和焦灼就像一团烈火,把这冬日的夜晚也灼得干裂了似的,一口热血涌上来吐在了白雪之上。
伤寒未愈,这几日的心急如焚,让远顺本就单薄的身体,再也无力支撑下去。
嘎子眼里含着泪,扶着远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花姐站在窗前,望着这个夜色里微弱的月光,看着远顺和嘎子的离开,深深的叹了口气,拉上了窗帘。
杏儿的失踪,就这样成了悬案。
第124章:风波再起
秀芝,远顺和嘎子,三个人都不说话。
外面已经是鞭炮齐鸣,新年的钟声依然敲响,他们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远顺和嘎子负责除夕的治安,在王老爷这里吃了年夜饭,王老爷留下了两个人,想着三个年轻人在一起守夜,可以分散一下秀芝对杏儿的思念。
就是所有人都放弃了寻找,秀芝也不想放弃。
浩然的离开,杏儿的失踪,让秀芝备受打击的同时,渐渐的坚强了内心。
远顺看着秀芝更加清瘦的脸庞,心里涌现着男儿的责任和担当,甚至莫名升起的保护欲,在这个时候,让他自己都惴惴不安起来。
“秀芝小姐如果想听故事的话,我倒是有一个。”
“远顺哥,你说吧,我是想听的”嘎子抢着说道。
远顺不做声,看着秀芝小姐。
“嗯,讲吧,夜这么长,听故事可以打发时间。”
“4年前,有哥俩儿个从山东蓬莱出发,经过了千辛万苦,来到了乌兰哈达寻找亲戚,从春天走到了冬天,谁知道,刚到大板,哥俩儿个没有盘缠,哥哥也病倒在客栈······”
远顺把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一天的劳累,让嘎子听着听着却睡着了,倒是秀芝,听得很投入。
远顺省略了自己到王家大院的经历,只是把巴林石和哥哥的传奇经历讲了,当说到宋家村村毁人亡的时候,秀芝也感动的落下了泪。
“那些巴林石现在怎么样了,会落在日本人手里吗?”
“还没有。”远顺说着,眼里闪过一丝的忧郁。
“远顺,如果我是这个故事里的人物,我会拼尽全力去保护它,不让它落在日本人手里,如果没有日本人的侵略,我们的生活就不会是这个样子,浩然哥哥不会离开去抗日,杏儿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下,被歹人掠了去,都是这该死的战争。”
一向温文尔雅的秀芝小姐,在心力憔悴下说出了这段话。
一席话,在远顺的心里点亮了一盏灯,这盏灯,照亮了路。
这些天,远顺的内心充斥着纠结和徘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还没有告诉哥哥,在花街如意楼里听到的关于石头的那些消息,他一直觉得是这些没用的石头,让这么多人失去了生命,就是真的被日本人掠了去,又何妨。
秀芝的话,醍醐灌顶一样,让他想明白了,整件事的罪魁祸首不是那些冷冰冰的石头,而是这些丧心病狂的侵略者,侵略者不被赶走,人们的生命和财产都不会安生。
对于石头的去处,是远顺一直以来都头疼的问题,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把它们放在哪儿,更害怕的是,会给更多的人带来杀身之祸。
秀芝的话语,让他又有了新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还不成熟,他试探的问道:“秀芝小姐觉得,这些巴林石放在哪儿更安全些。”
“如果是我碰到这些事,我会把它藏在我们家的地窖里,凭着爸爸的势力,还是能够保得住这些国宝的。”秀芝握紧了拳头说道。
这时,嘎子翻了个身,嘴里念叨着什么,接着睡去。
秀芝和远顺倒是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
除夕夜过后,远顺冷静下来,给远坤写了信。
信送走以后,他又去了几次花街暗访,希望能碰到那次在花街‘如意楼’里看到两个人,但是,那两个人都再也没有露面。
1945年2月中旬,大风暴连续刮了三天三夜,旗内各地沙土弥空,白昼尽暗,牲畜被刮跑后,陷沙、滚坡、丢失、死亡的不计其数。
远顺接到了哥哥远坤的指示:远顺的情报,让远坤找了几个月的滕川,似乎有了下文。一定要摸清楚是谁在暗地里打鸡血石的主意,远坤也提到了失踪的滕川稷山,组织上也认为很有可能就是滕川在捣鬼。
收到指示后,远顺决定再去一次‘如意楼’。
这次,远顺备了一份礼物,是秀芝给他备下的,王家地窖里的30年陈酿。
花姐看着这难得的好酒,也暗暗的猜测着远顺和王家大院的关系,怕是不一般吧,略一沉思,开口说道:“不知道侯警官今天来又为何事?”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上次欠了人情,一直没来拜谢,今天也是受人之托。”
“杏儿的事,可是有了眉目?”
“没有,一直杳无音信。”
“国家有难,民不聊生啊,生在这个年代,谁又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花姐说道:“这都是各自的命吧!”
“没想到锦衣玉食的花姐,也有着和贫民百姓一样的想法。”远顺试探着说。
“别人眼里的自己,和自己无关。”花姐喝了口茶水,轻叹道。
“远顺有一问,不知道可不可以讲,问的不合适了,花姐您别怪。”
花姐抬了抬手,示意远顺说下去。
“对于日本人,花姐怎么看?”远顺不再拐弯抹角。
“我吗,我能怎么着,我只是一个女子,国家大事我无能为力,倒是你们这些男人······”花姐欲言又止,不想再说下去。
“我这身衣服也是被强迫着穿上的,花姐也应该知道,后来,也想着,穿着这身衣服,也能为穷苦人办点事。”
“我倒是听说了,有救济百姓粮食的事,听你这么说,应该就是你们做的了。”花姐的戒备心放下了,说话也随和了不少。
“实不相瞒,是我们做的。”
“今天来我这,我能帮上的尽管说。”
远顺没有想到花姐也有几分侠义心肠,事情倒是好办多了。
“花姐还记得我们第二次来的那天。”
花姐点点头。
“有两个人在我们前面预约了您,他们是日本人对吗?”
话一出口,花姐倒是一愣。
“你怎么知道?”
“他们不但是日本人,恐怕还是日本军人吧!”远顺接着说道。
花姐看着远顺,心里对这个年轻人另眼相看了。
“恐怕是和‘鸡血百灵’有关吧!”
花姐正了正身子,沉思片刻说道:“对于‘鸡血百灵’事件,我也早有耳闻,前些年日本人开采巴林石矿也死了不少人,姐妹们的家人也有死在这上面的。被他们带走的何止这几箱子好货。”花姐感叹道。
“如今,听说又出了人命,前些日子来得两个人确实提到了这件事,他们来得不止一次。从‘如意楼’走的货多,他们是想知道那批货从没从这里走了。”
远顺心里有了数,又问道:“私下里,有人说日本人找人去寻巴林石的事,不知道花姐听到没。”
“这是有的,总有一些肚子里盛不住事的,爱呱呱的”
“可是有具体的时间?”
“没有听到特别准确的时间,不过,大约在五月份吧!”
从‘如意楼’出来的远顺孤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第125章:早做打算
经过了几天的调查和暗访,远顺把这里的情形写信告诉了远坤,在林西县活动的是不是藤川还没有最终确定。关于‘鸡血百灵’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当务之急是转移巴林石。至于转移的地点,大家一起想一个更稳妥的地方,再也不能出现宋家村的惨案了。
把信送到联络点,远顺来到了王家大院,拜见了王老爷。
······
藤川失踪,小野的死亡,让李全贵对宋志远的看管放松了许多,只是绝不提放人,李全贵是要时时刻刻保全自己的。
远坤收到信后,立刻向上级做了汇报,请求指示,又去看守所里见了志远。
远坤和志远商量了一下对策。
“蕙兰和我一起藏得,她知道位置,只是这冰雪没有消融,恐怕是她也不好找,可一旦冰雪化了,日本人肯定在暗中盯着,更不能轻举妄动。”
“这也是日本人5月份才动手的原因,他们是志在必得,如果我们拖到那时候再转移,更是不可能的。日本人人手是不够,可恶的是那些二狗子。”远坤愤愤地说道:“我们如果没有个万全之策,就不能动,否则,被日本人劫了去,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蕙兰的本家叔伯放牧牛羊的地方,倒是离那里近些,倒不如去和蕙兰他们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法子没有。”
“风雪灾情过后,巴图告了假,回去照顾父母,巴图性子冲动,就先别告诉他,我把铁柱找来帮忙。”
······
铁柱收到远坤的消息后,来了飘香饭店。
斯琴和其其格正忙着招待客人,铁柱便过来帮忙,白狼走后,斯琴和远坤,本想找一个伙计,想来想去没有个可靠的人。
斯琴看着机灵的铁柱,想着等远坤回来,和他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铁柱来店里上班。
两个人正是心有灵犀,远坤叫铁柱来,一个是想找个人帮帮斯琴和其其格,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是让铁柱来往于台布呆和大板之间传送消息。
远坤把这次要完成的任务仔仔细细的告诉了铁柱,任务的艰巨也是摆在那的,两个人还没有一个好办法,只能是先去一趟台布呆,找到蕙兰,了解一些情况再想办法。
事不宜迟,第二天,铁柱就去了台布呆。
天完全黑的时候,铁柱匆匆的赶了回来,并且带回来了一个人,就是蕙兰。
简单的吃了些东西,远坤、蕙兰、斯琴和铁柱四个人开始了秘密会谈。
斯琴第一次看到蕙兰,对这个姐姐便是心生喜欢。
历经艰险又失去了诸多亲人的蕙兰,清雅脱俗中,又添了几分坚毅从容。
“铁柱和我说了一些情况,我和伯父们商量了一下,虽然他们放牧的地方离‘王仓沟’有一段距离,但不是没有办法去那里活动,有一个难题是积雪太深,那里地势是沟壑纵横,还是有危险的。”蕙兰说道。
“藏巴林石的位置,嫂子还能记得清吗?”
蕙兰坚定的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从宋家村的方向去往那里,更容易些,但是,因为道路曲折难行,冰雪不化,根本无路可寻。”
“也就是说,我们自己要找到它,也必须要等到冰雪化了”
“可以这么说。”
事情比想象的更难,大家都沉默了。
斯琴忙着填上炉火,又给大家添了奶茶。
“事情总有办法解决,大家都别急,我和腾格尔倒是可以跑一趟宋家村,咱们两个方向都不放弃,最后,再找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远坤说道。
第二天,远坤和巴图骑马出了大板,直接奔了宋家村,让他们也没想到的是,那场大风,路早已经被雪掩埋,他们已经找不到去往宋家村的路了。
情况完全陷入了僵局。
······
晨曦微熙,风稍小。
远坤把蕙兰画的地形图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是蕙兰凭着记忆画的沟壑图,最深处已达3米之深,狂风卷着冰雪填满后谁都无能为力闯过去,而且,沟的走向更是错综复杂,如果图纸稍有偏差,将会成了无头的苍蝇,如果一旦走错,没被画出的部分更是未知,危险系数更大。
无计可施的远坤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白狼,如果白狼在,他会有办法的。
远坤给上级做了汇报,恳请把白狼同志调回来,以协助他们把这些巴林石安全的转移。
远坤把铁柱派到了台布呆,时刻注意王苍沟的情况,随时汇报,为了方便,铁柱担起了放羊的工作。狂风过后,山上的积雪被刮在沟壑里,厚厚的草暴露无遗,在山上放羊是个很好的借口。
而这批石头新的去处,远顺在信里也提到过,可以考虑放在林西县王老爷那里,工作由他来做,怎么送,让谁送,都要考虑的清楚,随时做好转移的准备。
······
蕙兰和志远的见面,已经被提上了日程。
远坤找齐得宝来飘香饭店喝了顿酒,齐得宝本来就不是坏透的二狗子,也是不得已穿上了这身衣服,远坤的请求,他也很快答应了,几个人商量着,晚上的时候,让蕙兰女扮男装去关押志远的地方,让他们夫妻见面。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从飘香饭店走出两个人,穿过街市,走进了伪警署大院。
这些日子,李全贵已经去了乌兰哈达。齐得宝已经把大门守卫灌得烂醉,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远坤带着蕙兰顺利的来到了关押志远的地方。
晦暗的牢房里,只有过道有一盏马提灯,志远半倚在床上,双目紧闭。
蕙兰眼里含着泪水,宋家村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闪现,震耳欲聋的炮火;那些惨死的亲人;鲜血染红的白雪;那留在心里的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步履踉跄。
“志远,志远,”蕙兰哽咽的轻声呼唤着,那声音饱含着沧桑和沙哑,仿佛经历了一个生死轮回,穿越了荒漠孤烟,悲泣着命运的冰冷。
志远仿佛从梦中醒来,又仿佛是梦里的千回百转,他转过身来,看到的是向他奔过来的蕙兰。虽然她一身男装,虽然她的声音沙哑,虽然她消瘦异常,这些都不能影响他的判断,她是他的生命,是他活下去的勇气。
志远慢慢的站起来,一步步走向那点微光,那点微光下,有他的蕙兰。
第126章:白狼返回
看似平静的冰河面,其实下面已经是暗潮涌动,因为春天的步履已悄然而来。大自然也肆虐的累了,终于,放过了在苦难中挣扎的人们。
一匹骏马驮着一个瘦小的骑手,穿过查干木伦河上的大桥,进了大板镇。
斯琴推开飘香饭店的门,伸了伸腰身,顺手扯下挂在房檐下的冰溜子。
其其格摆弄着炉火。蕙兰也暂时住在店里,帮忙擦拭桌椅。
“斯琴,我回来了。”白狼一脸喜气的牵着马,走进院子。
“是白狼大哥,其其格,白狼大哥回来了。”斯琴兴奋的喊着其其格。
而现在的白狼,已经褪去了一身的匪气,眼神里有着烁烁之光,和原来的白狼,判若两人。
飘香饭店里飘出久违的爽朗笑声。
······
远坤和白狼一起把地形图研究了一遍,远坤看着白狼,就像看着一个希望。
白狼的变化,让远坤有了崇拜和羡慕的情怀。
“白狼大哥,外面的战况如何?”放下手里的地形图,远坤问道。
“抗日形势严峻,我们还不容乐观,年初,滇西取得了抗日胜利,其他地区也开始了全面的反攻。战争进入了紧要关头。这批巴林石,得靠我们现有的力量,所以,担子不轻呀。”
“二当家的还好吗?”
“打仗时受了伤,子弹打穿了肩胛骨,还好,没有生命危险,现在还在医院养着。听说了巴林石的事,叮嘱我们,一定要把属于我们的财产保护好,不能被日本人抢了去。”
远坤心里想着二当家李元奇,想着六道拐的传奇经历,如今,远坤已然成了一个对民族有用的人,是在李元奇的带领下,才有了今天。
两个人聊了一会战争,话题又回到了王苍沟。
“白狼大哥,你有什么好主意?”
“幸好时间还算宽裕,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明天我去那一带看一下情况,回来后,咱们再做打算。”白狼说:“货取出来后,我们要转移的哪儿去,这个有没有方案。”
“初步打算是林西县,林西县的王家大院,王老爷也是个爱国的人,远顺的意思是放在他那里。”
“王家大院,听说过,酿酒世家,富甲一方。如果王老爷肯为这件事出力的话,巴林石就安全了。”
······
白狼的行动力是最强的,远坤也告了假,和白狼一起快马加鞭直奔王苍沟。
从台布呆方向到王苍沟大约是7、8公里的路程,是丘陵地带,道路虽然曲折但还是平坦的。转过几座山丘,就远远的看见白雪茫茫,那就是王苍沟了。
积雪已经填平了整个沟壑。
连马儿都知道危险,早早的放慢了脚步,马都有灵性。
远坤和白狼下了马,顺着雪痕的边沿走了一段距离,这沟壑仿佛一眼望不到边。
两个人上了马,走了十几里路,沟壑才渐渐有起伏,但是前面连着一座高山。
“这沟壑是多年山洪爆发冲击成的,再往前就是高山,一样绕不过去。”白狼说。
“看来,只能冒险穿过沟壑,找到巴林石了”远坤说道。
白狼点了点头,两个人又返回蕙兰图纸上沟壑的入口处。
放眼望去,穿过沟壑大约有700米的距离,蕙兰和他们讲过,缓坡入沟,沟底左拐大约300米的距离右拐,往右后方(类似于300米后调头)约20多米的距离再左拐,左前方方向走约200米的距离右拐,右前方再走50米左拐,左前方再走约150米的距离,是缓坡出沟。
而藏巴林石的位置并没有在这条入沟出沟的路上,而是在将要出沟时:右前方约50米的地方,有一条小路,通往更深的沟壑,巴林石就藏在那里。
白狼望着沟壑出神,好半天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远坤知道,白狼遇到了难题。
远坤和白狼回到飘香饭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斯琴看着没精打采的两个人,什么都没问,倒好奶茶,其其格和蕙兰把饭菜端上来,两个人吃着饭,谁都不说话。
远坤从来没有看到白狼这么犯难。
“雪很深的情况下,人掉下去会怎样?”远坤问道。
“雪受压之后并不像沙一样流动,由于受压雪体积会减小,同时变硬,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脚的下陷,胳膊对雪也会下压,导致它变硬,这样一来就形成了类似于浮力模型的状况,雪对人的支持力足以让人在不作死挣扎的条件下呆住不动。”
“但如果动腿,事情会变糟糕,因为抽腿的时候旁边雪补位,再伸直的时候会把雪踩扁,多来几下之后身子就下去了。”
白狼说道。
“人陷进流沙出不来的原因是流沙下层是流动的,一般是下面有暗流。人的重量往下压,下层沙子不断流走从而无法产生足够大的向上支撑力。”
“而下雪的情况,雪下面是没有暗流的,人会陷下去只是因为雪是蓬松的,人的重量把雪压实了而已。要整个人陷下去,雪要很厚,但雪本身也是有重量的,厚了之后上层会把下层压实,能不能整个人陷下去真的不好说。”
白狼娓娓道来,这都是多年的经验之谈。
“还有一点,沟壑里的积雪并不是才形成的,而是经历的好多次下雪堆积,再加上风暴卷进去的雪块形成的,会出现什么情况就吃不准了。”
大家再次的沉默。
······
整个上午,远坤都坐在伪警署里发呆,想着对策。
白狼去了台布呆,找隋广桥、宋世春两位老人,看看能有什么办法。
中午过后,白狼回了大板,远坤在警署里没有什么差事,又挂着这件事,就早早的回了飘香饭店。
今天,斯琴挂了休息的牌子,没有营业。
“以老人的经验,雪已经坐实的差不多了,但也不敢保证就万无一失,毕竟沟壑又长又深,真要有个闪失,救人都没法救。”
“无论怎样,试过才知道。”远坤说道。
“对,我们要尝试一下,入沟处肯定是由浅到深,我们可以从那里开始。”
“开一条路出来吗,恐怕行不通。”蕙兰说道。
“不开路,咱们也到不了啊”其其格说道。
“开路的难度太大,也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得想一个更好的办法。”白狼说。
第127章:冰雪危机
大家我一句你一句的,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却没有一个方案可行。
“如果雪真的已经结成了厚冰,我倒是有个主意”远坤说道。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远坤。
“可不可以从冰雪上面找到巴林石的藏匿地点,只在那一块把雪刨开,取出巴林石后,然后再填好雪,达到蒙蔽敌人的目的。”
“这需要一个大前提,积雪能承载住一定的重量。”白狼说道。
“对,必须能载重。”
“换个思路果然通透,我们倒是可以试一试冰雪的承载量,会有一些危险,但,可以一试。”白狼沉思道:“就现在这情况,恐怕也只能用这个法子。”
“今天,我和铁柱又去了一下王苍沟,这样,明天,让铁柱试着赶几只羊上去看看如何。”
“我也回台布呆吧,和你们一起去。”蕙兰说道。
“蕙兰熟悉那里的环境,也知道藏在哪儿了。”远坤看了看蕙兰,心里想着志远,想着宋家村的死去的老百姓,心里难免会有愧疚之意,但是,他知道,蕙兰不去,还真是不行。
每个人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暂时可以先松一松了。
“让我们喝一点酒吧,来庆祝一下我们小有成就。”斯琴不等大家同意,就闪身进了后厨,其其格紧跟了去,只一会功夫,收拾了一桌子好吃的,上好的马奶酒也摆在了桌子上。
几个年轻人刚刚坐下,就听见扣门声。
远坤摆摆手,示意大家别慌。
斯琴警觉的问道:“谁啊,今天歇业。”
外面的人并不作答,又是两下扣门声。
远坤站起来,走向门口,拉开门,冲进来的是一个魁梧的身影。
看清来人,众人放下心来,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腾格尔。
看到一桌子的吃食,腾格尔开心极了:“饿死了,怎么知道我饿了。”
众人相视一笑,倒没法和他计较刚才的事。
“白狼大哥,你回来了。”腾格尔看到了白狼。
“我以为除了这一桌子吃的,你看不见别的什么了。”斯琴嗔怪道,又转身去了后厨拿了一双筷子,一个碗出来。
腾格尔伸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了白狼:“我的白狼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想死了呀。”
远坤看着腾格尔和白狼,他知道腾格尔对白狼的崇拜,他对白狼做出怎样的举动都不为过。
所有人都落了座,斟满了酒,腾格尔早早的举起了杯:“我希望这混蛋的战争早日结束,我和白狼大哥放牧天涯,做一对侦探双煞。”
大家都被他逗乐了。
“放牧天涯和做侦探就不是一个事情。”斯琴一本正经的说道。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理想丰满就好,何必较真,和这场战争较个真就行。”腾格尔说道。
苦中作乐的年轻人们哪里知道,危险已经离他们很近了。
“明天你在去警署里办你的差事,我和白狼大哥去台布呆。”远坤对腾格尔说道。
腾格尔有些不甘心,但是,远坤的话就是命令,他必须服从。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辆马车驶出了飘香饭店。
······
铁柱骑马赶着羊群,远坤和白狼骑马远远的跟在后面。
空旷的原野,一览无余,白狼望着四周,对远坤点点头,这里是安全的。
羊群不喜欢走这么远的路,开始四处散开吃草。铁柱还没有完全掌控放羊的技巧,前后左右的,顾及不暇,手忙脚乱起来。
白狼快马加鞭赶过来,跑在羊群的前面,把手放在嘴边,一个响亮的口哨,羊群立刻停了下来,又是一声口哨,羊群竟然听话的跟了上去。
铁柱望得呆了,远坤笑着追上了铁柱,对铁柱说道:
“不奇怪,白狼大哥能让羊听他的话。”
“这也太神了”铁柱感叹道。
“是他和羊相处的久了,不知道是羊懂得了他,还是他更懂得羊,白狼大哥就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有白狼带路,羊群像被施了魔法,跟着马跑得很快,10几里的路程,竟然也没用上多长时间,就到了王苍沟,羊群也停在了沟边。
草原的生灵们,都极有灵性。
3月的阳光,和煦的照在这片大地上。
白狼望着这片雪域,把事先准备好的麻绳绑在身上,远坤握着绳子,铁柱看管着羊群。
白狼身材瘦小,重量也轻些,他试探着踏上了冰雪面。
咔咔,冰雪面上发出了声音,但没有下陷。
白狼并没有停下脚步,接着走下去,咔咔咔,接连不断的声响。
远坤紧张的注视着冰雪面,手里慢慢的放着绳子。
白狼手里拿着图纸,依着经验慢慢的走向前方。
绳索大约100米长,很快,就到头了。
白狼示意远坤放开手里的绳子,远坤犹豫了一下,没有放开绳索,示意白狼返回。
白狼按原路返回,冰雪面结实的很。
“看来一个人的重量完全可以,再往前会不会还是这样,虽然不能完全的保证,也不能差到哪去。”白狼欣慰的说。
“得保证安全。”远坤还是放心不下。
“远坤哥,我和白狼大哥一起走一遍吧,由他在前面走,我在100米外跟着,他走过的地方安全了,我再走也是安全的,他如果有危险,我可以拉他上来。”铁柱说。
这倒是一个好法子。
羊群悠闲的吃起了草,天空湛蓝,几朵白云翻过山,去了山的那边。
远坤的目光没有离开过白狼和铁柱。
两个人安全的走过去,又安全的折回,远坤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白狼看着走过的冰雪面,有了更大胆的想法。
他快步踏上冰雪面,对着羊群吹响了口哨,整个羊群在头羊的带领下,很快聚集在了沟边,但是,没有一只羊敢走上去。
白狼又吹响了口哨,羊群似乎还在犹豫。
白狼返回,拍了拍头羊的头,拉着羊的犄角把它拉上了冰雪面,站在上面的头羊颤抖着双腿。
当它确定没有了危险,跟着白狼向前面走去。
一只,两只,三只,羊群渐渐的放下了戒备,跟着头羊穿过了这片沟壑。
对远坤、白狼和铁柱来说,有多长时间没有这么高兴了,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顺利。
第128章:实施计划
在蕙兰的指引下,很快找到藏匿地点。
挖掘工作进行的很是顺利,找到了巴林石的同时,还有一个发现,沟里有很多冻死的牲畜,是被狂风加雪一起吹卷在沟里的,就像放在冰箱一样,因为气温低,肉质保存完好。
这几年连年战争,加上自然灾害,这些保存完好、没有任何变质的冻死牲畜,也可以做老百姓的吃食,总比挨饿要强很多。
在转移巴林石这件事上,远坤一直没有更稳妥的办法,如今,有了这些牲畜,让他有了主意。
一时间,大板周边的农牧民们,知道了这个消息,都纷纷来王苍沟铲雪挖沟,用马车拉走牲畜。
人们蜂拥而至,也招来了特别的注意,这个特别的人就是藏匿已久的藤川。
藤川秘密组织的日本武士,早在暗中观察,他们一直监视的是宋世春和隋广桥,怎么也没有想到除了宋志远、宋世春、隋广桥以外,宋家村还有活着的蕙兰。
哄抢牲畜已经在王苍沟发生了,他们才报告给了藤川,藤川立刻嗅出了异样,给李全贵发号秘密指令,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老百姓的哄抢。
一时间,抢夺食物的战争,在伪警署和老百姓之间展开。
当藤川把注意力都放在王苍沟的时候,秘密转移巴林石的行动也开始了。
······
晨光微现,一辆马车驶出了飘香饭店,驶出了大板,过了查干木伦河,向乌兰哈达驶去。
车上坐的不是别人,是斯琴和腾格尔,马跑得不是很快,像是拉了很重的货物。
腾格尔小心谨慎的赶着马车,时不时的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远坤交代过,这些天一直有人盯着飘香饭店,注意有人跟梢。
果然,腾格尔看到了后面的骑马人,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为了确定是不是跟梢,他立刻打马扬鞭,马车奔跑起来,后面的人也加快了速度。
看到鱼儿上钩,腾格尔放下心来,他给斯琴使了眼色,两个人心照不宣,继续赶路。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也不急着赶路,给后面跟踪的人让出了时间,很快,后面的人数已经是三匹马三个人。
腾格尔觉得时机成熟,加快了速度,后面的人紧紧跟随。
傍晚时分,马车进了敖汉城,奇怪的是,并没有回腾格尔家,也没有去伪警署,而是住进了一家旅馆。
把马车交给店家,腾格尔又费力的把东西搬到了上房。
······
和腾格尔几乎同时出发的还有一辆马车,地点不是飘香饭店,而是台布呆。
赶车的人是白狼,车里坐的正是蕙兰,铁柱骑着马远远地跟着,他们带着巴林石,直接去了林西县。
王家大院里,王老爷和吴伯在大厅里,秀芝也在,大家都盼望巴林石能顺利抵达林西县,同时,也暗暗地捏着一把汗。
······
与此同时,王苍沟里发生了老百姓和伪警察们的冲突,而且打伤了人,李全贵忙的焦头烂额,藤川的人跟踪腾格尔,没有人注意到这辆马车。
远坤并没有被派去王苍沟,李全贵一直防着他。
远坤最担心的还是斯琴,毕竟,日本人更凶残,而且,藤川已经是背水一战,难免会恼羞成怒,痛下杀手。
天色渐晚,远坤回到了飘香饭店。
其其格心不在焉的收拾桌椅,看到远坤进来,放下手中的物件满是担忧的问道:“我哥哥和斯琴姐不会有事吧,我这眼睛跳的厉害。”
远坤笑笑安慰道:“别担心,你哥哥厉害着呢。”
其其格望着外面的黑夜,心里任然是七上八下。
······
远坤和其其格的担心不无道理,藤川已经属于半疯半魔状态。
跟踪腾格尔和斯琴的日本武士,看着腾格尔和斯琴下了楼,迅速进了他们的房间,他们早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几个大箱子堆放在那里,其中一个人掂了掂分量,点了点头。箱子上了锁,一时半会打不开,正在他们犹豫的时候,斯琴却折回了房间.
斯琴折回的原因很简单,是她给母亲新买的翡翠手镯,匆忙中落在了柜子上,这是她第一次用自己赚的钱给妈妈买礼物。
斯琴完全没有想到敌人动手会这么快,房间里亮着灯,她还以为是自己粗心大意,忘了关灯。
毫无防备的斯琴推开房门,一下子暴露在三个歹徒的视线里,几双眼睛盯着她,斯琴刚想喊,已经来不及了,一把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临行前,远坤一再嘱托,放下东西,速速离开,半点不能耽搁。自己却因为一个手镯,陷入绝境,斯琴懊悔不已。
只是几秒的时间,斯琴冷静了下来,现在还不是懊悔的时候,腾格尔还在外面等她,如果她不出去,腾格尔一定会进来找她,如果腾格尔进来了,后果不堪设想,她必须把里面的危险告诉腾格尔。
“怎么办!怎么办!”斯琴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腾格尔是舅舅唯一的儿子。
环顾一下房间,除了床,还有一个桌子,两把椅子,桌子上有茶壶和茶碗。
斯琴对三人示意,做了一个开锁的动作,三个人立刻点头,斯琴又指了指匕首,三个人交换一下眼神,点头示意把匕首放下。
斯琴慢慢的走向桌子,拿起茶壶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就在几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把茶壶已经被斯琴用力甩向窗户,‘哗啦’一声脆响,斯琴用蒙语喊了一声:“腾格尔快跑。”
等在旅店门口的腾格尔,知道斯琴遇到了危险,迅速折回,往楼上跑,房间里传来一阵枪声,等腾格尔跑上楼梯的时候,迎面撞上了日本人,一把匕首恶狠狠的刺向了腾格尔。
三个日本人扬长而去,看着行凶者离开,才有旅客敢打开门看发生了什么。
腾格尔忍着痛,推开了房门,斯琴卧在桌子旁边,鲜血染红了衣襟,手里握着给母亲买的翡翠镯子。
眼前的一幕,让腾格尔痛得眼前一黑,喊了一声:“斯琴”倒在了房门口。
众人赶紧过来帮忙,房间里的箱子已经全部打开,锁是被子弹打穿的,箱子里放的是冻得僵直的野兔。
第129章:消息传来
第二天,飘香饭店里,其其格惴惴不安的等着斯琴和腾格尔的归来。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一匹快马冲进了院子,巴图满脸灰尘的奔进饭店,目光呆滞的看着其其格,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祥的预感,让其其格不敢问话。
“远坤呢?”终于,巴图问道,泪水也滚落下来。
“巴图哥,你怎么了,斯琴姐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没回来,没回来,他们······他们······”巴图哽咽的说着。
“他们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是受伤了吗?”其其格急急地问道。
巴图没有回答,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其其格也拿他没有办法,她知道,巴图哥在几年前就有心里障碍,她只能等他情绪稳定后,让他自己说出来。
这时候,铁柱和白狼从外面进来,两个人因为顺利的完成了任务,兴奋的有说有笑。
进得屋来,看到巴图,白狼还没有察觉他的情绪,很是高兴的说道:“巴图兄弟,好久不见,阿爸和额吉还好吧。”
其其格着急的说道:“白狼大哥,斯琴没有和巴图哥一起回来,巴图又支支吾吾的不说。”
白狼走过去,把巴图拉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又让其其格倒了一杯水。
“不管发生什么,你慢慢说。”
巴图抽搐着肩膀,没有勇气把实情说出来,只是自言自语的说着:“在六道拐的时候,我就把她扔下了,现在,又是她冲在前面,我那时候在哪里呀,斯琴,是阿爸和额吉的心尖尖,是我独一无二的妹妹,死的人应该是我,白狼大哥,死的人应该是我呀,可我是什么,我做了什么?白狼大哥,我是懦夫,我是懦夫”巴图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大家好像没有听得明白,其其格拼命地摇晃着巴图的肩膀:“巴图,你糊涂了吗,你在说什么呀,斯琴姐姐怎么啦,你好好说呀,她到底怎么了。”
“巴图,你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斯琴和腾格尔怎么了?”远坤低沉的声音在白狼的身后响起,不知什么时候,远坤已经回来了。
“远坤哥,斯琴她······她死了,她死了。”巴图看到远坤,压在心里的不能说出口的话,终于说出来,一口鲜血喷在地上,巴图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巴图的话一出口,所有人依然都是愣愣的,看到巴图倒下,白狼才下意识的跑过来,把他扶好,让铁柱去找王大夫。
远坤仍然没有回过神来,他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头,他想着,一定是巴图搞错了,斯琴怎么可能会死呢,六道拐那么危险她都安然无恙,只不过去执行一个小小的任务,怎么就能死呢。
“她那么机灵,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对吧,巴图,你一定搞错了,一定搞错了。”远坤红着眼睛,自言自语的说着。
······
远坤头疼欲裂,看着王大夫给巴图扎了针灸,几针下去,巴图已经恢复了神志,等巴图醒过来,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巴图,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大夫摆了摆手,说道:“病人不易激动,我刚才给病人把脉,他的心口有一处气血阻塞,已经好多年了,虽然不致命,但是会让人心力交瘁而郁郁寡欢,刚才吐了血,倒也不是坏事,只是暂时不能让他情绪过激。”
巴图看着大家说道:“是日本人,是日本人,旅店的客人看见了,三个日本人开的枪,腾格尔也被刀子扎伤,现在还昏迷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巴图也不知道斯琴是如何遇害的,他们得到消息去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远坤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你让他相信一个和他共患难,又准备共度一生的女子已经不在人世,他如何能接受得了,往事还历历在目,只隔了一天,却已是生死两隔。
远坤的人生,自此便成了灰色。
战争是嗜血的,是一只只能吸食人血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一切生灵,涂炭大地。即使侥幸生还的人,在失去至亲之后,也仿佛成了行尸走肉。
远坤不发一言的坐在那里,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过了一生。
所有人都沉默不说话,其其格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就没有停过。
“白狼大哥,我们走吧。”远坤终于开口了,而且异常的冷静:“去前线,去前线打仗。”
“好,”白狼痛快的答应着:“飘香饭店是我们的联络点,如今······,恐怕我们都暴露了,藤川肯定会报复的,我们尽快安排好善后工作,回敖汉送斯琴最后一程,一起去前线打鬼子。”
“白狼大哥,带上我吧,我也去。”其其格说道。
“带上宋志远,如果不带走他,他肯定活不成了,再不能有人因为这件事牺牲了。”
“好,咱们去伪警署,带上志远,立刻撤出。”白狼说道:“也防着夜长梦多。”
巴图去备马车,其其格收拾能带走的物件,远坤和白狼去了伪警署。
远坤知道,今天值班的恰恰是齐得宝。
得宝兄弟,对不住了,远坤心里是满满的愧疚之情。
天空中繁星闪烁,十六的月色,朦胧的照着大地,依稀可以看得很远。
远坤进了伪警署,齐得宝以为又是来探视志远,不容多说,打开了牢门。
就在齐得宝打开门的时候,远坤上前,在他的后脑猛地击了一下,齐得宝被打晕在地。
“得宝大哥,对不住了,不这么做,你也没法交代。”
“远坤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志远诧异的问道。
“志远,你别问了,穿上他的衣服,和我一起走。”
月色茫茫,几个年轻人带着悲壮的心情,走上了一条更艰辛的道路,似乎,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减轻他们内心难以泯灭的痛苦。
第三天,飘香饭店挂上了休息的牌子;第三天,伪警署里,李全贵乱了阵脚,丢了志远,失去保命牌,李全贵也逃之夭夭;第三天,藤川亲自去了王苍沟,后来的结果是一无所获。
一夜之间,和‘鸡血百灵’相关的人,再又一次的排列组合后,再次分崩离析,自此‘鸡血百灵’在藤川的世界里又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消息。
第130章:何以为家
辽阔的草原,是穹苍下的赤子,苍茫的大山,又是掩埋着世世代代祖先的地方。
早春的荒凉,让这一片土地充斥着落寞。
灰蒙蒙的天空下,一行人向山上走去,四人在前面引路,四人抬着棺木,四人吹着唢呐,唢呐的悲泣声,让人更加难过,跟在后面的亲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山坡。
那个山坡向阳,山的前面是一片平地,夏天的时候一定是绿草如茵。就在刚才,一个新的墓碑被立在那,碑上用蒙语刻着:爱女斯琴之墓。
阿爸布合为女儿添了一楸土,接着是远坤、最后是白狼。
世事如梦,远坤朗目更加深邃,那是痛苦过后的悲凉。
在离开家乡的时候,他只是为了能完成母亲的心愿:赚钱,找媳妇,有一个自己的家,他只想做一个能延续香火的后代。而如今,泱泱大国被日寇横行,自己心爱的人也被夺去了生命,放眼山河,老百姓又以何为家。
战火纷飞的年代,谁又能按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去生活呢。
阴差阳错下,他终究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这或许就是他的使命。
斯琴的离去,让他猝不及防又痛彻心扉,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不能让斯琴白死,他要向老天爷要一个公道,要让侵略者付出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送葬的人下了山,阿爸在巴图的搀扶下,一步一回头的走了,山坡上只剩下远坤、白狼和志远,在斯琴的墓碑前迟迟不愿意离开。
过往的一幕幕都如一把把刀,刻在远坤的心里,哪怕是想起一点点都让他痛。
六道拐,漆黑的夜里,他们一起经历过死的绝望;在周老太的帮助下,又一起鼓励着点燃活下去的勇气;当远坤和李元奇毅然决然的走向抗日的时候,是斯琴帮他打点好行囊,叮嘱过的每一句话都犹在耳边。
大草原上的重逢,泪水仿佛还没有擦干;篝火晚会上的柴火还没有燃尽;星光下,两个人的身影还定格在湖畔;一起策马扬鞭在阳光下的欢声笑语还没有散尽。
飘香饭店,斯琴的一颦一笑里的关心和嗔怪;一起和日本人、李全贵斗智斗勇的胜利开心;一起憧憬美好未来的花前月下。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让斯琴去涉险,他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她。
远坤想着这些过往,泪水喷涌而出。
白狼紧紧地握着拳头,斯琴是他一生唯一爱过的女子,这爱,就在遇到斯琴的时候,在心里埋下了一粒种子,虽然这爱不能说,但它生了根发了芽,为了斯琴,他白狼一样可以拼了性命。
额吉高娃在其其格的搀扶下,站在蒙古包前,寒风吹乱了她的白发,悲泣的她,眼泪已经流干。因为女人不能送葬,她遥望着女儿去的方向。
其其格和回来的巴图一直守在她的左右。
白发苍苍的周老太躺在斯琴的帐篷里,默默流泪,多好的女娃子,怎么就没了呢,她把斯琴当自己的孙女,曾经为她喜、为她忧,为了护她周全,她带着斯琴离开六道拐。斯琴离开她们去大板的这些日子,日日夜夜为她在菩萨跟前祈祷,可如今,就真的回不来了?
周奶奶不是糊涂人,更看淡生死,但斯琴的死,一下子把她击垮了,倒在毡房的床上再没有起来,就在抗日战争胜利的一个月后,去世了。
······
远坤、白狼和志远将要告别了众人,踏上去往前线的路。
巴图留下了,他告诉远坤,要等腾格尔醒了以后,再做打算。
巴图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更加沉默,但是眸子里有了坚韧的光,斯琴的去世,更加唤醒了他内心的责任和担当。
他有他的计划,他要给斯琴报仇,他决定回到大板去,去寻找杀害斯琴的日本人,他的计划不会告诉远坤和白狼,更不可能告诉阿爸和额吉。
当晚,远坤和白狼、巴图去了和谐医院看望重伤还没有醒来的腾格尔。
腾格尔的阿爸扎那一夜之间白了头,他在不惜一切代价救治他唯一的儿子。
望着因为失血过多而面无血色的腾格尔,远坤和白狼的内心更加的沉重,几个年轻人谈笑风生的日子,又都浮现在眼前,如今,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失去了生命,一个热血青年倒在了追寻胜利的路上,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
两个人守了腾格尔一个晚上。
第二天,阴晦的天气渐渐晴朗,朝阳穿过云层,把万丈光芒洒在这片草原上,虽然说四月的天气还是春寒料峭,但是阳光和煦的时候,依然能感觉得到春天的气息。
几天以后,远坤和白狼、志远赶往了前线,找到了李元奇。
李元奇也已经痊愈,他们又回到了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
······
半个月以后,大板的飘香饭店又开始营业,只是这次换了老板,原来的姑娘再也没有出现,新的老板是一个蒙古族小伙子,其其格还在,腾格尔也在飘香饭店,在日本人的心里,腾格尔已经是死的人了,现在的腾格尔,成了一个不苟言笑的店小二,穿着一身蒙古族服装,留了胡子,不熟悉的还真认不出来他是腾格尔。
三个人蛰伏在飘香饭店,巴图和腾格尔寻找杀害斯琴的日本人。
巴图找了齐得宝,让他帮忙打听一下那天跟踪他和斯琴的人。
因为上次志远的事,齐得宝也受到了牵连,受了处分。好在李全贵跑了以后,日本人没有注意到他。最近新增了些日军,署长也是日本人。
日本人对伪军也多了一些戒备,现在的齐得宝,只是守门的,要想知道是谁杀害了斯琴,对于已经有了戒心的日本人,是不能随便就能问的,再加上语言的不通,无疑增加了难度。
无论多难,都不会让腾格尔和巴图放弃报仇的决心。
每天,腾格尔都会在伪警署门前的街面转悠,日本人认不出他,他却永远忘不了那三个人的样貌。
转眼,五月到了,腾格尔没有找到那三个人,齐得宝却告诉他,又有人要来大板。
腾格尔看到了希望,说不定那三个人就在这次会一起来。
再次派来的日本人,会不会是藤川派来的,又将会给大板带来怎样的灾难,也是所有人都不能意料到的。
第131章:蕙兰
蕙兰被远顺安置在了严家。
严家大嫂一直是远顺救济,因为考虑到蕙兰的到来,怕会引起敌人的注意,所以,没有让蕙兰住在王家大院。
王家大院是受人瞩目的地方,人多口杂,不能不防,虽然远坤希望蕙兰住在王家,但是宋家村的灾难还近在眼前,让远顺想起来就难过,这次,远顺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想着把危险降到最低。
蕙兰不比秀芝,虽然也是大家闺秀,只是父母早早的不在身边,靠叔伯供养,格外懂事乖巧,为人贤淑,住在严家大嫂这,一群孩子围着她转来转去,倒是让她心情有所好转。
严家嫂子身体一直不好,好在有钱掌柜的调理,也能做一些针线活计贴补家有,家里最大的孩子严明已经在王老爷的铺子里做了小伙计,一家人只能是勉强度日。
严家兄妹几个,懂事的让人心疼,因为一直没有孩子,蕙兰格外喜欢这群小家伙。
识文断字的蕙兰给这些孩子当起了老师,教他们识字,给他们讲故事,讲的最多的是三侠五义、杨门忠烈、岳母刺字,都是忠孝仁义的典范,孩子们迷上了蕙兰。
蕙兰的到来,给这个家带来前所未有的欢声笑语。
蕙兰的针线活更是做得精致,也帮衬着严家嫂子做一些,街坊邻里的都知道严家来了远方亲戚,说是落了难,才逃到这里来的,所以,蕙兰的到来,也成了她们茶余饭后谈资,渐渐地,没有人再关注这件事情了,这正是远顺要的结果。
就这样,蕙兰安然无事的在严家住了下来,等着志远能尽快的脱身,接她回家。
只是每次一想到家,蕙兰的目光里就埋着深深的悲伤,往事如烟,岁月的长河里,流淌过太多的凉薄,让一个弱女子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的痛苦,这痛苦又是无边无际的,仿佛没有尽头。
严家嫂子只是知道蕙兰的丈夫落了难,被日本人抓了劳工,至于闯关东过来的远顺,如何认得蕙兰,她心有疑虑,却没说什么。
半个月相处下来,蕙兰的善良温和,对孩子们又是那么暖心的照顾,她很是感激蕙兰,两个人就交谈的多了。
“蕙兰妹子这么喜欢孩子,长得又如此标致,将来一定会生一群漂亮的孩子。”
蕙兰只是笑了笑,心里想着: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该是多好啊,可是自己就是不争气啊,结婚几年了还没有一个孩子。想着想着,又黯然神伤起来。
严家嫂子看着蕙兰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什么事,妹子自管和嫂子说说,别憋在心里头,就是男人不在了,以咱这条件,还能找一个好人家的。”
蕙兰摇摇头:“他还活着,只是我这身子不争气,我们结婚也是有四、五年的光景了,就是怀不上。”蕙兰难为情地说道。
“是这样啊,我们这倒是有一位好大夫,可以让他给你瞧瞧,兴许就能治好呢。”
“我们也找过好多大夫,吃了好多药,就是没效果。”
“别放弃,总要试一试的,如果就是没孩子,你就把我院里的看好哪个抱哪个,这样,总可以了吧”严家嫂子开玩笑的说道。
“那敢情好呢,如果我都看好了,你能都给了我!”蕙兰笑着说道。
“你这病无论如何我都得帮忙了,真要是都要了去,谁给我养老送终啊!”
两个女子都笑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蕙兰看着孩子们憨憨的睡姿,匀称的呼吸声,望了望严家嫂子,蕙兰心里觉得:严家嫂子是多么幸福!
严家嫂子说办就办,钱掌柜的很快被找来。
把了脉,钱掌柜的也不多说,开了方子,说是先吃三付药,吃过之后,再把脉,再下方子,反复要五次,就能有效果了。
蕙兰算了算,要吃十几付的药。
严家嫂子宽慰她,要想治好病,就得吃药,不吃药,神仙都没有办法。
只是这药钱昂贵,都是一些珍稀药材,加上战争,药也是奇缺的,其中一味丹参,更是有钱都难买。
蕙兰随身带的钱已经所剩无几,开始的时候,看孩子们穿得单薄,可怜孩子们,就买了一些布料,给每个孩子都做了卫衣,以抵御倒春寒的料峭。
为了不让严家嫂子难堪,只是说自己吃不了这苦药,等一等再说吧。
这件事时时困扰着蕙兰,慢慢的心里也有了打算。这天,远顺过来看望她们,蕙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远顺兄弟,严家嫂子加上孩子们,开销大,孩子们眼瞅着长个,这春天过了,夏天的衣服还没有呢,勉强能大的给小的,也是破旧的不成样子,我住在这,也不能白吃白住,你看有合适的活,给我介绍一个活做,也能赚点钱,贴补贴补。”
远顺犹豫了片刻,说道:“嫂子,容我考虑考虑,只是你再不能出意外了,我给志远哥保证过,一定护你周全。”
“他离着远呢,怎能知道我们的难处,我有手有脚的,总要做一点事,出一份力,我自己也心安些。”
远顺搓了搓手,觉得蕙兰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她既像仙女,又像母亲,细微之处都透着一道温暖的光。
这些天,他一直也在想这件事,秀芝要找一个贴身的丫鬟,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蕙兰虽然是结婚的人,但是少女的灵秀之气一点都没有变。蕙兰的话,让他觉得把蕙兰送进王家大院是时机成熟了。
如果让蕙兰以丫鬟的方式进了王家大院,是不是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蕙兰嫂子,你别着急,容我考虑考虑”
远顺想先征得秀芝的同意,再来告诉蕙兰。
几个孩子跑过来,拉着远顺的手说道:“慧兰姐姐教我们识字,还做了新衣给我们。”
这个贫寒的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蕙兰看着孩子们满足又开心的笑容,心里更是憧憬着自己的未来。
远顺也希望送蕙兰进王家大院,不会再出什么事,但是,世事难料啊!
第132章:相识
秀芝小姐很怕回自己的房间,在父亲的书房里安了床铺,平日里睡在这里,丫鬟英子陪着,白天晚上的,以看书来打发时间。
倒春寒以渐渐退去,但炭火还是要烧的。丫鬟英子是春儿奶奶的贴身丫鬟,临时给了秀芝,英子为人机灵懂事,今天天气稍寒,她把炭火烧得很旺,端来茶水,陪着秀芝看书。
正午刚过,吴伯来了书房,说有事想和秀芝小姐商量。
秀芝放下书,请吴伯坐下,英子不用吩咐,茶水已经端了来。
“小姐,远顺今早来说:有个合适的女子做丫鬟,虽然年纪稍大些,但是人还是不错,是胡同里严家女人的表妹,小姐要是有意,咱就让她过来瞧瞧。”
“既是远顺介绍过来的,必是好的,明天让她过来便是。”秀芝说道:“年龄稍大些,有多大。”
“听远顺说,21岁的年纪”
秀芝略有迟疑,算着比自己还大了一岁,便有了片刻的犹豫,看着吴伯。
“听远顺说是个知书达理的,只是有了难处,想讨口饭吃,严家大嫂家也是自身难保,又多了一张嘴,日子不好过。”
秀芝虽有迟疑,再听吴伯这么一说,心里倒是一软,又碍着在远顺的面子上,竟也不好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蕙兰辞别了严家嫂子,简单的收拾了包袱和远顺来了王家大院。
远顺带着蕙兰先去大厅见了老爷夫人。
春儿夫人对蕙兰倒是满意的很,就吩咐英子带蕙兰去见小姐,让小姐相看相看。
远顺被留在了大厅,王老爷有事和他商量。
英子和蕙兰穿堂过院来到书房。
秀芝对这个新来的丫鬟在脑海里有个画像,大概是杏儿再老几岁的样子,片刻之后,又把画像删去,叹气说道:“杏儿,几时能把你找回来。”
英子挑帘进来,后面跟着蕙兰。
“小姐,把新人给你带来了,大奶奶说是要你相看相看,可满意。”
又拉蕙兰到前面,蕙兰走上前来,给秀芝施了礼。
秀芝上下打量着蕙兰:一张俊秀的鹅蛋脸,明亮的眸子明净清澈,带着柔和的美,长辫子绾起,用簪子梳在脑后,合身的淡紫色绣碎花半长大褂子,虽是七分旧了,依然好看,青布裤子,衬着不胖不瘦的身材,脚下一双绣边花的缎面鞋。
秀芝的心里不禁赞叹:好一个清秀绝俗的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我叫王慧兰。”
都是王姓,让秀芝心里的亲近感又多了几分。
“英子,你去回了老爷和大奶奶,就说我同意她留下来。你也回到大奶奶屋里吧,三个弟弟顽皮,你在母亲那里也得手。”
英子回道:“是,小姐,只是这个姐姐才来,对咱们府上也生疏,我带她走走,熟悉熟悉环境。”
秀芝点点头,知道英子做事向来仔细。
英子上前厅回了话,返回来带着蕙兰先熟悉了秀芝小姐的闺房,去了老爷和大奶奶的居住的院落,再转到后院的厨房。
怕是小姐一个人在书房闷了,英子只带着蕙兰熟悉了这些,又去管家吴伯那里领了炭,说是秀芝小姐闺房里用的,吴伯让她们先回,一会差伙计送去。
从进了王家大院的那一刻起,蕙兰就如回到了儿时的家,儿时的家,也是富甲一方,只是日本人来了,征用了她们的院子做了伪警署,她们被迫迁到了现在的台布呆。
两个人返回的时候,小姐已经去了前厅。
自从杏儿再无消息以后,远顺和秀芝见面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些伤感,只是都不想让对方有所察觉,又都有所遮掩。倒是显得更加生疏了。
秀芝是来感谢远顺的,也想再问一问远顺,可是有杏儿的新线索。
······
‘鸡血百灵’安然的放在了王家大院的地下仓库的夹层里,蕙兰也住进了王家大院,这也是远坤曾特别的请求,蕙兰终究是宋家村的人,又是‘鸡血百灵’的知情者,不能让她再出什么危险,远坤对志远保证过得。
都是同姓中人,加上蕙兰特别的气质,秀芝格外喜欢这个姐姐,秀芝却也是经历了失去母亲、失去爱人、失去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心地纯善的她,也算是历尽千帆。
两个人惺惺相惜,加上蓝儿和灵儿两个小精灵,这里也终于有了些欢声和笑语,只是,秀芝心里的伤痕在那,终究是过不去的一道坎。
在来王家大院之前,远顺把杏儿失踪的事,和蕙兰说了大概,蕙兰也知道秀芝的心结,心地善良的蕙兰也为杏儿的不幸心疼不已。
大家都没有更好的办法让秀芝开心起来,蕙兰也知道,秀芝这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蕙兰换了另外一种方式来开解秀芝,那就是讲故事。
两个人又都喜欢读书解文、写字作诗,一个月下来,与其说是主仆,更像是知己。
春暖花开的季节,两个人去花园里读书赏花,再去书房教习弟弟们的功课,蕙兰也是个很好的教书先生,自小读私塾的她,有很多故事讲给三个孩子,大家都喜欢蕙兰的故事,喜欢蕙兰。
秀芝知道蕙兰的病情后,也积极地帮她找钱掌柜抓药方,一起熬药的日子,也成了她们友谊长存的美好过往。
蕙兰把自己赚来的钱去掉买药的,都给了严家嫂子和孩子们,苦难里开出的花,顽强的生存在战争的夹缝里,如空谷幽兰一样,散发着她自有的香气。
战争的苦难仿佛看不到头,而巴林石的风波又把新的灾难降临到这片土地上。
对于还没有完全掌握行踪的藤川,远顺可是没有半点放松警惕,远坤的不得不离开,让远顺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他知道,光靠自己是不行的,要找到合适的帮手,才能战胜藤川这个恶魔。
思来想去,有这个能力的也只有花姐,虽然接触花姐的时间不是很长,以远顺对花姐的了解,也仅仅限于他们的那次谈话,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有冒险一试了。
第134章:捕风捉影
远顺、吴伯、王老爷和秀芝,四个人在书房里,一起回忆了鸡血百灵进入林西县以后的所有细节。
那天,王老爷,吴伯和秀芝在大厅里焦急的等待运送鸡血百灵的马车到来。
一个仆人来报:新进的酿酒原料‘高粱’明天下午运到林西县,得做好接货的准备。
等仆人下去,王老爷略有沉思,有了更稳妥的主意。
所以,那天白狼、铁柱和蕙兰来到林西县后,并没有去王家大院,白狼和铁柱住进了旅店,蕙兰直接去了严家嫂子那。
第二天,当送粮食的车队路过旅店门口的时候,白狼赶着马车悄悄的跟在了后面,随着车队一起进了王家大院,车上的东西也顺利的放进了王家大院的地下储粮仓,等众人走了以后,是远顺和白狼亲自把东西放进了秘密夹层。
细细想了一遍,几个人都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以白狼的警觉性,如果有人跟踪,他一定会有所察觉。
如果整个过程都没有任何问题,那么,范栓子的危险也许不在鸡血百灵,或许只是一个巧合。
“还是觉得哪里不对,”秀芝说道:“如果范栓子真的是嗅到了什么,而我们却没有一点的准备,这很危险。”
秀芝的话不无道理,自从上次藏粮救济百姓,知道地下有夹层的人,这王家大院可是不止一个两个,大多数的老工人都知道,当然,曾经在王家大院当差的范栓子,还真的不一定知道。
无论怎样,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苗头不对,大家早做打算为好,宋家村的惨痛教训,让远顺他们不能不防。
“巴林石得换个地方藏起来,这个我和吴伯来想办法,你和嘎子盯好范栓子,看看他要闹什么幺蛾子。”王老爷说道。
“现在的状况,只要我们有备无患,我们不如不动声色,等他来。”远顺说道。
几个人正说着,嘎子匆忙忙走进来。
“远顺哥,你快回警署吧,来了几个日本兵,让我们全部集合,说是要训话”嘎子和大家打过招呼后,着急的对远顺说道。
······
远顺和嘎子回到伪警署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站了几十人,所有的伪警署的人员都在这,十几个日本兵站在台阶上,其中有十个是一直在这里的,另外的六个人远顺他们并不认识,应该是今天才到的。
训话的内容无非就是介绍了新来人员的名字、职位,以及大家要积极地配合皇军做好基本工作,等等······。
远顺对日本人的名字和军衔总是记不住,但是,这次的来人是来者不善啊,远顺和嘎子格外用心记住了。
当念到藤川英士的时候,远顺心里一沉,藤川,这个姓氏太熟悉,再看看藤川英士是个年轻的日本军人,因为太年轻了,稚气未退的样子,像个学生,长得五官端正,很英气的眉眼。
远顺格外观察了这个叫藤川英士的人。
嘎子用胳膊肘碰了碰远顺,小声说道:“这个藤川英士我能打得过,一看就弱。”
远顺苦笑了一下,战争把人类该有的怜悯和慈悲都掩埋在了硝烟里,只剩下了你死我活。
还有两个人引起了远顺的注意,很像几个月前,在如意楼里撞见的。
对于远顺来说,来了几个日本兵,还有可能是潜在的危险,日本人要在林西县有所行动,难道真的是‘鸡血百灵’走漏了风声,这一猜想,让远顺神经格外紧张。
日本兵的办公区和宿舍没有和伪警察在一起,平时也不是经常能碰面。
远顺决定集中精力跟踪新来的日本兵,而藤川英士无疑是一个最好的跟踪对象。
几天下来,远顺发现自己高估了这个年轻的日本兵,藤川英士只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年轻人,自己有一架新式的照相机,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拍照,拍草原、拍牛羊、拍骆驼,甚至有一次骑马去了克什克腾的怪石山,去拍那些造型奇特的石头。
而就在远顺跟踪藤川英士,去克什克腾旗的怪石山的时候,一队日本兵在范栓子的引领下去了王家大院。
远顺回来的时候,嘎子已经等他多时了,远顺不在,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也不知道日本人去王家大院又使什么坏,可他,也只有着急的份。
两个人匆忙赶往王家大院。
王家大院的正门前,聚集了很多百姓。
远顺和嘎子正要往里面走,侧门突然打开,驶出一辆马车,马车里装的全是粮食袋子,紧接着后面又是五辆马车相继驶出,都是同样的货。
“难道日本人是来佂粮的?”远顺心里合计着,如果只是带走一些粮食,事情就没那么严重了,为了不引起日本人的注意,他拉了拉嘎子,对他摇摇头,两个人稍退了几步,在人群里观望。
六辆马车走出之后,侧门关上了,里面也没有嘈杂之声,仿佛一切风平浪静。
又过了一会,王老爷把几个日本兵送出了大门,每个日本兵手里,都拎着酒。
等日本人走远,人群散去,远顺和嘎子才走进王家大院。
远顺和嘎子前脚刚迈进大厅,秀芝也赶了过来。
这次虽然是有惊无险,暗地里,大家还是捏了一把汗,财产损失是小事,如果不是远顺看到范栓子和日本人勾结,及时的转移了巴林石,恐怕现在的王家大院已经是兵戎相见。
其实,日本人真正的目的还真是巴林石,范栓子想拿赏钱,他给日本人的消息是:看见有马车队进了王家,是不是巴林石搜过才知道,即使没有石头,粮食是肯定有的。
从现在开始,大家对这个汉奸小人得提防着。
经过这几年的风风雨雨,王老爷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如今,儿子们还没有长大,秀芝虽是女儿家,经历过这几次和日本人的斗智斗勇,也算是能替老爷分忧解难,王老爷深感欣慰。
远顺虽然只是个外乡人,可是,这些时日接触下来,风雨过后,是直面人心的,王老爷信得过他。
“远顺,让秀芝告诉你事情的经过,地下粮仓还有事,我和吴伯去处理一下。”
第135章:形势不容乐观
让人担忧的范栓子事件,看起来还算是平安过关。
王老爷和吴伯走后,秀芝告诉了远顺事情的经过。
原来,今天清晨,店铺的门刚开,就闯进一队日本兵,带头的正是范栓子,伙计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控制住了,范栓子带着他们硬闯过回廊,直接奔了仓库。
这个仓库本是放成品酒的,堆满个各色酒品,就是一个收拾的干净整洁,满是酒香的成品库房,外表看起来一切正常。
范栓子亲自动手,挪开酒坛,掀开地面的木板,一条暗道就显现出来。
很多酒庄有地下库房,原本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范栓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走进地下后,在里面又打开了一扇门:地下库房里面还有夹层。
日本人很是兴奋,在他们的心里,以为他们要找的东西,一定在里面了。
知道里面有地下夹层的人不多,范栓子也是无意中从一个老工人嘴里知道的。本来他也不感兴趣,最近听说了巴林石的事,日本人给的赏钱可不是仨瓜两枣的,再加上王老爷前段日子进了货,就放在酒库里,这让范栓子心里疑惑,既然是粮食,就不该放在成品库,这里肯定有猫腻。
王老爷爱国,大家都知道,保不齐他就保护着日本人要的东西,真要是搜出来,他可就发财了。
范栓子急不可耐的做着他的发财梦,终于盼来了行动的这一天。
粮食被一包包的搬出来,眼看着就清空了,可除了粮食啥也没有。
王老爷和吴伯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粮食已经全在地上了,所有的粮食袋子都被刺刀检查了一遍,地上一片狼藉,看这情形,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看到眼前的情形,王老爷面色凝重,吴伯赶紧走上前来说道:
“既然来了,也省的我们家老爷再费心了。”
听吴伯这么说,翻译追问道:“王老爷这话怎么说?”
“原本这些粮食也不是拿来酿酒的,就是准备青黄不接的时候,送去孝敬皇军的,如今,你们倒是早来了,正好带走吧,也算是我们这‘友好亲善’的牌匾没白挂。”
得到这样的回答,日本人也感到羞愧。
王老爷又热情的吩咐下去,要好酒好菜招待皇军,陈年佳酿也每个人都有份。
过了晌午,吃饱喝足之后,这群人才带着粮食滚蛋了。
所有也就有了远顺来得时候看到的那一幕,表面看来,一场风波算是平息了。
秀芝讲了事情的经过,远顺的心算是放下了。
“巴林石现在在何处?”
“就在我的房间里。”秀芝说:“我还是有些担心,王家树大招风,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哪天日本人翻了脸,再来一次搜查,恐怕是藏不住的。”
这也是远顺担忧的,他用赞许的目光看着秀芝,战争把一个温文尔雅的小姐,变成了有勇有谋的勇士。
“蕙兰嫂子怎么样,你们还处的来吧?”远顺换了话题,他不想让秀芝这么费心费力。
“嗯,蕙兰嫂子懂得真多,她教弟弟们学文习字比我好,讲故事比你的精彩,我们大家都喜欢她。”
说道蕙兰,秀芝满口的赞许。
在远顺的心理,蕙兰犹如仙女下凡般,秀芝这么表扬她,也是远顺意料之内的事。
“今天蕙兰嫂子去了严家嫂子那,此时,也快回来了。”
说到严家,倒是给远顺提了醒,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是不是可以把巴林石放在严家。
在救济严家的那些日子,嘎子就说过,她家院子里有个地窖,严家嫂子会把萝卜、土豆储藏起来,即使冬天冻了,也还是可以拿来充饥的。
如果说王家大院引人注目,那么严家可就是无人问津了。
转移起来也方便,严家嫂子浆洗衣物,在取送的时候,就可以悄悄的转移。
日本人既然关注了王家大院,就不能再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此事应该越快越好。
说办就办,远顺和嘎子离开王家大院去了严家,秀芝和王老爷以及吴伯商议转移的事,就这样,几天后,巴林石又一次转移了存放地点。
······
远顺决定放弃跟踪藤川英士。
那两个曾经出现在如意楼的日本兵,年轻一些的姓宫本,年纪稍长的姓山田,经常和他们一起出入的还有一个姓木村的,这个木村,面向凶恶,走路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地握一下他腰间别着的那把短刀。
他们三个也去了王家大院的地下库房。
在王家大院没有找到巴林石后,这三个人暂时离开了林西,去了大板。
两个月后,三个人再次回到林西时,后面还带了一个尾巴。
这个尾巴不是别人,是腾格尔。
蓄着胡子,穿着蒙古族服装的腾格尔,死死地盯上了三个日本特务,他们三个正是那天杀害斯琴,重伤他的人。
死死地盯着日本人的远顺,认出了跟踪的腾格尔。
腾格尔一定是为斯琴报仇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最好时机,如果日本人出了意外,整个林西县肯定会乱,日本人狗急跳墙,遭殃的还是老百姓,必须先制止腾格尔的行动。
现在的情况是:腾格尔跟踪着三个日本人,远顺跟在腾格尔的后面。
远顺认识腾格尔,腾格尔却并不认识远顺。怎么办才能不暴露身份,还能让腾格尔暂时放弃行动呢!
远顺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就在远顺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发现,腾格尔走进了王家大院,而且走的是正门,迎接他的的仆人毕恭毕敬的,早就熟识的样子。
冥冥中,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远顺也终于有了法子。
原来,巴图家、腾格尔家和王老爷的关系很不一般,王老爷和腾格尔的父亲扎那、巴图的父亲布合是磕过头的把兄弟。
自从日本人入侵以后,大家已经各自为安很少走动。
腾格尔的到来,让王老爷倍感欣慰,知道大家近期内还算是平安,只是彼此不知道,为了鸡血百灵,他们都付出了很多。
形势所迫,远顺决定和王老爷商量对策,让他出面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劝腾格尔暂时先收手,返回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