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点燃的是内心的火
袁天罡试探性的问道:“秦爵爷是否练过道家性命双修的功法?”
“师尊曾传授过一些道家内丹术的法门,但练习十余载却始终还差临门一脚。”秦浩不动声色的道。
李世民闻言更加确信,秦浩的师傅肯定是位修道之人,即便不是传说中的“仙人”,起码也是陆地神仙一流,比袁天罡这种所谓的“半仙”肯定要高明得多。
袁天罡也很兴奋,既然修炼过道家法门,那就算是道家的人了,从李世民对此子的重视程度,如果能够将他引导进道门,说不定能从而影响李世民对道门的态度。
当即,袁天罡指着内经图对秦浩道。
“既然秦爵爷修炼过内丹术,可知观想法?”
秦浩眼珠一亮,目光看向一旁的黄庭经:“袁道长的意思是,修炼内经图的钥匙在这黄庭经里?”
袁天罡微微颔首,赞叹道:“秦爵爷果然天资聪慧,怪不得能将性、命双功修炼到如此境界。”
“黄庭经分为外景经与内景经,外景为天地宇宙万物,内景则是人体自身,这幅内经图便是修炼内景的法门,秦爵爷性命双修且身怀先天真元,距离传说中的筑基不过是临门一脚的事。”
“但天地造物自有定数,要想脱胎换骨,却绝非易事,这才有无数修道先辈隐世而居,妄图参破生死,为后人留下一条登仙之路。”
“而这黄庭经便是其中的钥匙,黄庭经中内景经所述‘存思法又称观想法,秦爵爷不妨尝试调动意念,将自身观想成一座丹炉,以丹田之火熔炼先天真元.......”
袁天罡背着手一派高人传法的架势,可当他一回头,就吓了一跳,秦浩居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闭上眼进入了观想状态。
他曾经见过数位道家高人修炼观想法,那都是要封观闭生死关的,观想法一旦受到打扰,弄不好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过了有一刻钟,李世民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正要说些什么,袁天罡赶紧冲李世民摆手,将他引到一边才悄声说道。
“陛下,秦爵爷正在修炼道家一门极其高深的功法,一旦受到打扰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世民有些不太相信:“后果如此严重,你刚刚为何不说?”
“贫道实在是错估了秦爵爷的悟性,居然从在下的三言两语中,就能窥得观想法的要诀,而且如此快就进入了入定状态,如此天资实在是羡煞旁人。”袁天罡苦涩的道。
“那他多久能醒过来?”
“这,若是顺利的话,少则一两日,多则三五天,若是不顺利.......”
“不顺利会如何?”
“这.......轻则全身经脉尽断,重则.......身死道消。”
“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保住他的性命,秦爱卿若是死了,你也别活了!”李世民说完又叫来金吾卫。
“把这里的人都给朕清走,除了这牛鼻子之外,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违令者杀无赦!”
“诺。”
李世民走后,袁天罡一屁股坐在地板上,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位可比老虎可怕多了。
随后袁天罡又把目光看向秦浩,心中暗暗祈祷:“秦爵爷,咱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可千万别害我,一定要活过来啊。”
此时,秦浩正处于一种很玄妙的状态,按照袁天罡所述,他将观想成一个丹炉,第一步很轻易的就做到了,可是第二步:炼气,秦浩发现,丹田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火。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秦浩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状态也在下滑,观想法对于体力跟精力的消耗都不小。
秦浩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代宗师世界,李存义在他离世的那天曾经让他握住一根香,让他徒手点燃。
见秦浩无法做到,李存义指了指他的心,说了一句话。
“我想让你点燃的不是手上的香,而是心里的火,小子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绝境,身为武者,心中那团火不能灭!”
“火!”
一团火凭空出现,秦浩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团火的温度,原先体内那股不受控制的“气”,在体内的丹炉里不断打转,像是想要挣脱出去,但始终只能不断循环打转。
秦浩能够明显感觉到,每一个循环,那股“气”就比之前要细上少许,但同时也变得凝实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股“气”便炉火炼化得只剩下一缕时,秦浩尝试着用意念进行引导,它居然真的动了,而且还十分得心应手,有一种如使臂指的感觉。
脑海里浮现出内经图的经脉运营路线,秦浩引导着这一缕真气由督脉运行,经长强、神道、风府直达头顶,再由龈交、素髎转入任脉一路向下,返回丹田。
按照内经图所述,这个过程就称之为小周天。
秦浩能够明显感觉到,一个小周天运转完成后,体内那一缕真气的确比之前增长了一点,虽然增长的很有限,但足以证明,内经图的练气功法是有效的。
想到这里,秦浩便迫不及待地引导真气进入下一个小周天。
不知过了多久,秦浩缓缓睁开眼,发现集贤殿内竟然已经摆起了蜡烛,李世民跟一众金吾卫也早已不见踪影,只有袁天罡正在旁边睡得正香。
秦浩暗自好笑,有那么困吗?上前推了推袁天罡。
袁天罡估计是睡迷糊了,还反手打掉秦浩推他的手,不过很快就一个激灵从地上蹦了起来。
“你........秦爵爷你醒啦?”
秦浩乐了,这老道士怎么见了他一副小孩子受了委屈的模样:“袁道长这天黑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袁天罡闻言就更委屈了,他倒是想走来着,可外面那些金吾卫手里的刀不答应啊。
“秦爵爷,下次你要修炼观想法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啊,这都两天两夜了.......”
你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过的嘛!
秦浩微微诧异,两天?他还以为最多也就过了一两个时辰。
“对了,秦爵爷,你......是不是成了?”袁天罡终于想起了正事,眼巴巴地道。
秦浩感受着体内真气的流动,缓缓点头。
袁天罡不可思议中又带着激动的神情又笑又跳,笑声中还透着有些癫狂。
“哈哈,练气筑基,原来真的行得通,师父没有骗我,道祖没有骗我!”
对于袁天罡此时的状态,秦浩倒是能够理解,一代宗师世界里,他也是一辈子没有练出真气,区别在于他拥有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机会。
“秦爵爷,练成之后是什么样的感觉?”袁天罡终于重新清醒过来。
就在此时,集贤殿的大门被推开,李世民匆匆而来:“秦爱卿,你终于醒了。”
“有劳陛下挂怀。”
李世民大马金刀的走到秦浩面前,打量了一阵后,语重心长的道:“秦爱卿感觉如何?”
“除了腹中饥饿,暂时还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哈哈,差点忘了秦爱卿已经两日滴水未进了,快,传膳!”
李世民大手一挥,又问出了袁天罡最关心的问题:“秦爱卿,这两日修炼,可有所得?”
秦浩也没有藏私,把修炼观想法时的过程,详细描述了一遍。
李世民跟袁天罡都听得十分入神。
“秦爱卿所说体内有一股真气在流动,此物可有何特异之处?”
这倒是提醒了秦浩,时间仓促,他还真没试验过这真气到底该如何运用。
袁天罡迫不及待地教了秦浩一套雷法,然而,事实证明,毫无卵用。
“今日太过匆忙,没有符箓、法器在身,或许是缺少施法媒介导致的,改日秦爵爷不如来我观中再试一试。”
秦浩虽然对此不抱太大希望,但也没有拒绝。
随后,秦浩又尝试将真气运转到手掌,一掌拍向一旁的矮桌,材质坚硬的梧桐木被拍得四分五裂,袁天罡跟李世民都是目光一凝。
秦浩却遗憾的摇了摇头,真气运用的威力,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强大,顶多只能算是有所增幅,拍碎木桌主要还是靠他自身的力量,至于真气外放,就更指望不上了。
至少以他目前的状态,也仅仅只能让真气在经脉、穴道中运转,至于以后能不能达成,就是未知之数了。
听完秦浩的解释,李世民跟袁天罡都有些失望,特别是袁天罡,好不容易以为看到了一条康庄大道,结果依旧是一条死路。
“秦爱卿觉得,此功法能否长生?”李世民试探的问。
秦浩摇头:“陛下,师尊功力远在臣之上,但到底还是死了,这世上若是真有长生不死之法,道家又怎会被外来佛教蚕食信徒?”
袁天罡一听脸色变得很难看,但当着李世民的面又不敢反驳,万一李世民让他弄个长生不死的人出来,他上哪弄去?
“唉,终究是镜花水月。”李世民失望的站起身,不过此时他正值壮年,倒也没有太把求仙问道当回事,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陛下圣明,臣之所以修炼道家功法,也并不是为求长生,更多只是想要完成师尊去世前的遗憾罢了。”
这话秦浩倒不是完全在说谎,李存义一生都在追求突破武者极限,最终带着遗憾愤然离世,能够练出“真气”也算是完成了李存义的遗愿。
“能有如此佳徒,想必令师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今日天色已晚,宫门已经落锁,秦爱卿就先在宫内将就一晚,明日再出宫吧。”
“谢陛下。”
回到太极殿后,李世民端坐案前,沉思良久冲身后的屏风道:“你觉得他说实话了吗?”
屏风后面传来一个阴柔的声音:“道家功法是否能够长生,小人不知,但此子武艺如此惊人,却是小人未曾料到的。”
“哦?比你如何?”
“若是生死相搏,小人不是对手。”
李世民陷入沉思:“他发现你了吗?”
“应该有所察觉。”
“好,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诺。”
李世民望着案台上的烛火,目光变得深邃:“去,让袁天罡选出一批道童,倾囊相授,三年内朕要看到成果!”
“诺。”
袁天罡刚回到观中就接到了李世民的旨意,心中是又惊又喜,喜的是有了这份旨意,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徒弟了,惊的是,若是三年内没有培养出修炼出真气的弟子,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甚至还会连累整个道门一起倒霉。
“罢了罢了,先顾着眼前吧。”
转过天,秦浩回到家中,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吃早餐的时候把钱管家叫到跟前。
“我不在的这两天,府上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钱管家恭敬的道:“爵爷,这两天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有位蓝田县男来寻,他说是您的师弟,小人告诉他您去了皇宫,他就走了
,临走前还给您留了封信,我给您放在书房里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别的吧。”
“小人告退。”
秦浩吃完早餐,来到书房,书桌上的确有一封信。
拆开一看,秦浩乐了,字这么难看肯定是云烨没跑了,而且写的还是简体字。
信上的内容却让秦浩皱起了眉头。
“这小子圣母心又犯了。”
云烨在信中说他想起来,明年关中会有一场特大蝗灾,他准备向李世民进言,提醒他提前预防。
不用想,此时这封信上的内容,李世民肯定已经看过了。
果然,没过多久,管家就来禀报,皇宫里来人请他入宫。
一路又往长安赶去,在皇宫门口刚好碰到云烨,他的状态可就狼狈多了,冻得直发抖。
“师兄,我给你的信,你看了吗?”云烨见到秦浩赶紧跑了过来。
秦浩白了他一眼:“如果我没猜错,这次陛下召我们入宫就是为了你那封信。”
“你的意思是.......”
秦浩直接打断云烨下面的话,低声警告道:“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最好还是当面谈,别忘了我们现在身处的环境。”
“哦。”
此时,太极殿里,杜如晦等一众文臣都是一脸茫然,李世民把他们十万火急的叫来,却只是跟他们闲聊,完全不像是有紧急政务要处理的样子。
直到一名太监凑到李世民耳边低语了两句后,李世民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严肃。
“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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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蝗灾
当秦浩跟云烨走入太极殿的那一刻,所有文臣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杜如晦跟房玄龄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意识到,今天李世民召集他们过来,绝对不止是闲聊那么简单。
“秦爱卿、云爱卿来啦,快过来坐吧,来人再添两个火盆来。”李世民一副关切的姿态。
秦浩偷偷给云烨使了个眼色,云烨也是心领神会,赶紧上前。
“陛下,臣有要事禀奏。”
李世民很满意云烨的态度,毕竟他派人偷看大臣信件,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只能让秦浩跟云烨自己提出来。
“哦?云爱卿但说无妨。”
云烨深吸了一口气,冲李世民深施一礼:“陛下,师尊在世时,曾经说过,来年关中将会出现大面积蝗灾,若是不提前准备,只怕会出现赤地千里,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啊。”
霎时间,整个太极殿就像是被一股冷空气瞬间冻结了一样,除了木炭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就只剩杜如晦等一众文臣急促的呼吸声。
李世民已经看过云烨的信,上面错别字一堆,只能勉强辨认,但亲耳听到云烨说出来,他不由自主的心头一紧。
杜如晦立即站了起来,目光凝重地盯着云烨:“你所说可有依据!”
“没有,但我相信师尊不会说谎!”云烨上哪找依据去,他只是在史书看到过类似的记载,没办法,只能推到那虚无缥缈的师父身上。
房玄龄闻言狠狠一甩衣袖:“荒谬,云县男你可知这太极殿乃是商议政务的所在,你的一句话若是陛下采信,便要落在大唐千万百姓身上的!”
云烨一时语塞,他现在就好像提前知道了地震要发生,可怎么证明地震真的会发生呢?要不说,清醒的人是最痛苦的,因为他要肩负着叫醒那些沉睡的人,这些人当中有的有起床气,有的则是故意装睡的。
“师尊宅心仁厚,从来不会拿百姓开玩笑,中书令若是不信,大可不必采纳,只是将来若是蝗灾为祸,中书令可敢一力承担?”秦浩一声冷哼。
在外人眼中,他跟云烨早已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这个师兄,自然不能任由云烨被人欺负。
房玄龄被怼得哑口无言,正如秦浩所说,假如没有蝗灾,自然是天下太平,可一旦蝗灾真的来了,在有人预警的情况下,若是因为他的进言,导致朝廷没有做任何准备,那他的的罪过可就大了。
千万百姓的生计,哪怕是把他五马分尸了,也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啊。
杜如晦见搭档吃瘪,赶紧打圆场:“秦县男言重了,中书令只是觉得因为一人之言,便大动干戈,恐怕政令无法推动,还请陛下定夺。”
李世民也犯了难,这是把皮球踢给自己了,扫了一眼在场的众多文臣,此刻就连魏征都避开了目光,显然都觉得十分棘手。
没有继续跟房玄龄打嘴炮,秦浩沉思片刻后,沉声道:“陛下有没有发现,今年的冬天似乎没有往年严寒?”
李世民下意识看向杜如晦,杜如晦几人一愣,相视一眼后,躬身道:“陛下,正如秦县男所说,今年的确是没有去年寒冷。”
“秦爱卿的意思是?”
“若雪兆丰年,冬天不够冷,也就意味着昆虫埋藏在土里的虫卵存活率会更高。”
太极殿里,原本就很压抑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所有人都觉得胸口似乎有一座大山在压着一般。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冲秦浩深施一礼:“秦爱卿,尊师既然预言了蝗灾,可对你说过预防之法?”
秦浩想了想。
“蝗灾乃是蝗虫大量聚集所致,可以让百姓圈养大量家
禽........”
话还没说完,杜如晦便直接打断。
“百姓自身都吃不饱,如何有多余的粮食圈养家禽?何况一时之间上哪里去筹措如此多的家禽?”
秦浩沉声道:“鸡鸭此类家禽生长周期并不长,而且蝗灾危害的往往都是偏远乡村地区,有大量森林草地,那里有大量草籽、鱼虫供家禽食用,并不需要完全吃粮食,如此大规模的蝗灾,仅凭一两种手段是很难止住的,圈养家禽可以作为其中的一种,杜尚书既然觉得在下提出的方略一无是处,那就有劳提出更好的方法来。”
“这.......”杜如晦一想到遮天蔽日的蝗虫,头皮就一阵发麻,自古书本上对于这些天灾就是毫无办法,只能任由它们肆虐过后再想办法赈济灾民,如何预防还真是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李世民见状也对秦浩道:“圈养家禽之事,回头再议,云爱卿还有其他方法吗?”
如果是在现代社会,只要几架飞机喷洒农药就能将蝗灾控制住,可这是在古代,别说是飞机了,农药也没有啊。
见秦浩久久没有开口,李世民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杜如晦、房玄龄等一众文臣也都是面露苦色。
“还有一个方法或许可以一试。”
“哦?秦爱卿快快道来。”李世民迫不及待的道。
“等来年冻土化开,尽可能的让关中百姓开垦荒地。”秦浩缓缓说道。
李世民一脸茫然,杜如晦跟一众文臣也都是不明所以。
“秦县男,开垦荒地如何能预防蝗灾?”
秦浩不紧不慢的道:“师尊曾经说过,天地万物自有其生长规律,蝗虫在冬季之前会将自己的卵埋进泥土里,待来年冻土开化,万物生长,这些虫卵就会开始孵化,一般二十天左右就会进入幼虫期,此后,幼虫期的蝗虫每隔七天会蜕一次皮,整个蜕皮过程会有五次,也就是35天左右,就会长成蝗虫,进而钻出地面啃食植物。”
“若是我们能够在蝗虫成虫前,尽可能的将土地翻过来,将蝗虫的虫卵暴露在地面,自然会有鸟类、蛇虫鼠蚁去吞食蝗虫的虫卵,以此达到减少蝗虫群数量的目的。”
“其次,开垦荒地,需要清除荒地上的杂草,这些杂草同样也是蝗虫幼虫的食物。”
李世民听得很仔细,等秦浩说完,由衷感叹道:“逍遥子先生知识如此渊博,真乃神人也。”
“杜爱卿、房爱卿,你们觉得秦县男此策如何?”
杜如晦跟房玄龄相视一眼,双双下拜:“臣觉得,或可一试。”
李世民点了点头,然后再度对秦浩道:“秦爱卿,若是二策同时进行,可否将蝗灾消除于无形?”
秦浩却摇了摇头:“陛下,蝗灾的成型可不是几只,更不是几万几十万只,而是万亿只,铺天盖地,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我们能够做到的仅仅只是将损失降到最低。”
“就连秦爱卿都没办法了吗?”李世民悲声道。
秦浩默然,李世民苦涩的摆了摆手:“是朕强人所难了,历朝历代对蝗灾都是束手无策,秦爱卿能够提出两策,已经是居功至伟了。”
“杜爱卿,房爱卿,此事便交由你二人去办吧,记住,不要大张旗鼓,免得给一些居心叵测之人以可趁之机。”
“诺。”
杜如晦、房玄龄等人心头就是一紧,他们自然明白李世民所说的居心叵测之人是旧太子余孽,自从玄武门之变,这些人就像是躲进阴暗处的老鼠,随时会跳出来咬人。
秦浩跟云烨并排出了皇宫。
“师兄,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法没说完?”
秦浩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云烨: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刚刚见师兄似在权衡些什么。”
“你倒是观察得仔细。”秦浩也没有否认。
“其实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在关中地区弄出一条隔离带,就跟火灾的防火带一样,将整片地区所有的树木、植被全部销毁殆尽,蝗虫在这边找不到吃的,自然就会调头转向河西走廊。”
云烨闻言不由眼珠一亮,拍案叫绝道:“如此妙计,师兄刚刚为什么不说啊?”
“因为说了也没用。”秦浩摇头道。
“怎么会........”
秦浩直接抬手打断道:“今日杜如晦跟房玄龄最开始的反应你也看到了,你觉得他们是真的不相信明年会有蝗灾吗?”
“他们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承担这个责任,如果明年蝗灾来了,他们也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情,可若是蝗灾没来,他们这个位子还能坐得稳吗?”
“而且古代的执行力你也看到了,皇权不下乡,让老百姓把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铲平,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说不定还没等蝗灾来,整个关中平原就乱了,哪怕是李世民也没有这个魄力去执行这个方案。”
“一个注定不会被执行的方案,提出来岂不是让上司难堪?李世民是一代明君,但同样他连亲兄弟杀起来都毫不手软,皇权神圣不可侵犯。”
说完,秦浩拍了拍云烨的肩膀:“记住,师弟,我们现在是在古代,不是得罪了上司随时可以辞职的现代社会,做任何事情之前,先学会保护好自己,现在你可是云家家主,更要稳重些,明白吗?”
“多谢师兄教诲。”云烨冲着秦浩深施一礼。
秦浩笑了笑,将赤月牵出马厩,翻身上马。
“驾~~~”
回到万年县后,秦浩叫来管家。
“今年庄子上收成怎么样?”
管家低眉顺眼的回答:“今年收成相比往年要好一些,但庄户们还清往年的种粮后,家里也没有多少结余了。”
“各家粮食够挨到明年秋收吗?”
“只怕很难。”
秦浩闻言站起身:“带我去庄上转转。”
“爵爷,这大雪天........”
“你若是不愿意去,我再另外叫人........”
管家连忙苦着脸道:“爵爷您误会了,我是怕那些庄户家中太过简陋........”
很快,秦浩就看到了管家口中的简陋究竟是怎样的。
寒冬腊月,家中窗户纸都没有,屋顶被大雪压垮,一家人缩在被窝里冻得瑟瑟发抖,家里的孩子连条裤子都没有,只能整天躲在塌上。
这就是这户人家的现状。
“老人家,我看墙上还挂着刀,您是当过兵吗?”
老头白发苍苍,岣嵝着身子,苦涩的点了点头:“当了二十几年兵了,之前是给隋朝当兵,后来给大唐当兵,可惜也没立过什么像样的功绩,能活着回来,也算是不错了。”
“往年日子也这么苦吗?”秦浩心底有些发酸,都说贞观之治,万邦来朝,实际上底层老百姓依旧过得很苦。
老头苦笑着摇头:“今年算是不错了,老汉在家还能侍弄几亩旱地,家里这几个娃子倒也有口吃的,虽然吃不饱,但总算没有饿死的。”
不会饿死,这就是古代老百姓最朴实,也是最基本的诉求。
“我有一种新粮食,亩产能有五十石,你愿不愿意种?”
进入长安城之前,在左武卫程咬金跟牛进达砸了一缸土豆,秦浩趁机藏了几个,原本就是打算来年做种子给封地的庄户们种的。
既然是自己的封地,他可看不得封地的老百姓过得苦哈哈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虽然没那么高尚,做不到兼济天下,但目之所及还是可以顾一顾的。
老头明显不太相信秦浩:“贵人莫要拿小老儿取笑,这世上哪有亩产五十石的粮食。”
管家闻言就骂道:“好你个刘老汉,真真该打,你可知那土豆祥瑞便是爵爷献给陛下的,陛下还赏赐了爵爷一块金牌,此事长安城满城皆知,偏你不信。”
“什么?贵人便是主家?”老头纳头便要下跪,被秦浩搀扶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早知是主家当面,小老儿自然是千信万信,小老儿冒犯主家还请责罚。”
秦浩拦住要抽打自己的刘老汉,好奇的问:“为何信我?”
“主家与其他勋贵都不一样,不仅不压榨我们这些庄户,还特地减免了今年的税赋,徭役更是一次都没有,额们这三个庄子都说,前世积了大德,才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家呢。”刘老汉抹着眼泪说道。
秦浩默然,这就是老百姓,只要你对他有一分的好,他能记你十分。
这也让更加让秦浩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自己封地上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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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逍遥子身价又涨了
冰天雪地的时节,一名老汉穿着破旧的棉衣,提着一个铜锣,边跑边敲。
“各家各户的男丁都听着了,主家心善,见不得额们这些苦哈哈挨饿受冻,从明日起,各家各户出一名男丁,修缮村里的屋子,木料、工具,都由主家出,还管两顿饭........”
锣一遍遍的敲着,刘老汉的声音也传到了庄子里的家家户户。
“咋?主家要给咱们修屋子?”
“这........该不会是骗爹去做徭役吧?”
“瓜怂玩意,主家要是摊派徭役,咱能逃掉呢?再说,今年主家可一次徭役都没摊派,就算是要额们去干活,那也是应该的,做人不晓得知恩图报,那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于是家家户户的男丁都换上衣服来到男爵府。
秦浩听到管家的汇报有些疑惑:“不是说了明天再开工吗?”
“庄户们听说要给他们修屋子,都等不及明日了。”
“外面来了多少人?”
“起码有五六十人的样子。”
秦浩想了想:“行,你把人带到前厅,然后让后厨准备饭菜,算了这么多人,做点面片汤好了,大锅下面,要快!”
“诺。”
一群庄户就这么被带到了前厅,刘老汉也在其中,见秦浩还没来,周围的庄户就询问他主家的情况。
刘老汉自然是满口夸赞,把他能够想到的好词,全都用在了秦浩身上,就差把他摆在神坛上三跪九叩了。
就在此时,一位身高魁梧的少年郎君身披大氅从风雪中走来。
刘老汉赶紧带头下跪:“瓜怂,还愣着做啥嘞,还不拜见爵爷。”
“拜见爵爷。”
“爵爷额给你磕头嘞。”
庄户们一个个纳头就拜,脑袋在冰冷的地板上磕得砰砰直响。
秦浩赶紧将众人扶起来:“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谁再磕头明年的税可就不减了!”
一听这个庄户们都乖乖站了起来,一个个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的站在大厅里。
秦浩很清楚,封建社会等级制度严明,对这些庄户太客气,他们反倒是不自在,别说是初唐,就算是到了民国,老百姓见了当官的也照样下跪。
“本来有些事是打算明天再说的,既然今天大家都来了,那就跟大家伙聊聊,庄上还有谁没来的,回头大家也给他们带个话。”
“庄子上明年的税赋还是按照今年的一半来交,另外,从明年开始,我的田里不种五谷了,种这个。”
说着,秦浩取出两颗土豆拿给庄户们看。
“你们别小看这玩意,亩产可以达到五十石,可以当粮食,也可以当菜吃,你们要是信我,等我第一季挂果之后,你们也一起种,别的不敢说,保管让咱们庄上再也没有一家挨饿。”
庄户们捧着土豆相互传递,谁都没开口,从他们记事开始,庄家就是用来种五谷粮食的,种这么个圆不溜秋的玩意,真的能吃饱饭?
刘老汉见众人满脸怀疑,气得大骂。
“瓜怂玩意,爵爷还能骗你们是咋?你们不敢种,老汉第一个种。”
秦浩拍了拍刘老汉的肩膀,安抚道:“凡事都有一个接受过程,何况我这第一季种出来的,也不够三个庄子一起种的,愿意种的就来找我拿种子,我也会让人去教你们怎么种植,不愿意种的,还可以继续种五谷,税赋也还是说好的交一半。”
“没问题吧?”
“谢爵爷。”
“爵爷,额们家种一半可以不?”
“额也种,额们家种两亩。”
有的庄户觉得种土豆算是给秦浩一个面子,毕竟秦浩给他们免了一半税赋,总得支持一下意思意思。
有的庄户还是不放心,毕竟一家好几口人就指望着那点粮食过活了,承担不起任何风险。
秦浩也不在意,只是让管家登记下来,来年再给这些人家发放种子,至于那些后来看到别人土豆丰收了,再想种的,那就只能等下一季了。
又有庄户小心翼翼的问:“爵爷,刘老汉说,你要帮额们修屋子,是不是真的?”
“我去庄子上看过了,房屋普遍年久失修,这天寒地冻的,日子还怎么过,既然陛下将这里赐给我做封地,那我就有责任替陛下牧守一方,只要有我在一天,就不会再让庄子上有人饿死、冻死。”秦浩郑重说道。
刘老汉第一个跪倒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乡亲们,咱们这是碰上活菩萨了啊。”
“谢过爵爷,以后但凡爵爷有所吩咐,老汉就是刀山火海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庄户们跪倒了一大片,秦浩没办法,只能再度将他们重新扶起来。
这时候,管家凑到秦浩耳边:“爵爷,面片汤准备好了。”
“都端上来吧,让大家伙暖和暖和。”
“诺。”
大碗大碗的面片汤,虽然没什么作料,就放了点盐,但这些庄户却一个个狼吞虎咽,恨不得把碗都咽下去。
“慢点儿吃,后厨还有,管够。”
对于这些庄户们来说,蹲在地上大口吃着面片汤,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秦浩也不由得感叹,这年头没点油水,一个个是真能吃啊,最后把家里存的面全都吃完了,还有的庄户意犹未尽。
“明天给准备点荤腥的,不然干起活来没劲。”秦浩对管家叮嘱道。
管家忍不住提醒:“爵爷,要是照这么吃下去,府上剩下的那点银钱可就不够了。”
“你只管顾他们吃的,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赚钱嘛,作为一个现代人,穿越到古代,要是还赚不到钱,那就多少有点给穿越者丢脸了,何况,还是秦浩这种有过多次穿越经验的“老油子”。
肥皂,知否世界他已经干过一回了,这次自然更加驾轻就熟,唯一比较麻烦的是,唐朝养猪的人实在太少,很难弄到大量猪油。
既然猪油不行,那就用豆油,血色浪漫世界,他可是靠豆油起家的,自然难不倒他。
以唐朝的工业水平,浸出法肯定是用不了的,只能用压榨法对大豆进行研磨、撞击、压榨,从而提取其中的油脂。
虽然这种方法提取出来的油脂效率比较低,但也勉强够用。
一间木屋内,几名大汉光着膀子,甩动着硕大的石锤撞击着一个造型奇特的“木龙”,木龙中心部位塞满了经过研磨、蒸煮、压制成一块块的“豆饼”,随着石锤的撞击声,油脂从木架下方的凹槽流向尽头处的木桶内。
初榨的豆油其实味道并不好,一股浓郁的豆腥味,很难处理,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吃的大多数是芝麻油、菜籽油的缘故。
不过对于秦浩来说,这并不是问题,他用这些豆油是用来做肥皂的,而不是食用的。
与此同时,庄子上也格外热闹,有了秦浩的资助,庄户们一个个也不在家里窝着了,原本是一家出一个男丁,现在基本是全家能干活的都来了,家家户户的屋子都有问题,也不存在谁出力多,谁出力少,但凡有人敢偷女干耍滑,以后在庄子上不管走到哪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今天你帮我修房子,明天就轮到我帮你修,一来二去的,庄子上各家的关系也变得融洽起来,就算是以往有因为耕地产生矛盾的,也都
有所缓和。
刘老汉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激动得直掉眼泪,不断的朝着爵爷府的方向磕头。
“老伴儿,咱们是真遇到好人了。”
三个庄子光是修缮房屋就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除了中途几天雪下得实在太大,没办法干活外,庄户们每天都是干劲十足。
当然,这样一来粮食的消耗也非常惊人。
这天,管家就找到秦浩:“爵爷,粮食吃完了,账房的钱也花完了。”
秦浩只能说,大唐还是太穷,发的俸禄也太少了,一个月就给造没了。
好在,肥皂已经做出来一批,只需要卖出去就有钱了。
不过秦浩并没有急着让人去卖,而是带了几块香皂去了皇宫。
“秦爱卿,你可是稀客啊,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李世民这就有点明知故问了,百骑司每天都会把情报送到他的案前。
不过秦浩也没有戳破,顺着他的话茬回答道:“启禀陛下,师尊在世时,最喜干净,每日都要使用香皂沐浴,来到大唐后,臣总觉得有些不习惯,趁着最近闲来无事,便将香皂制作了几块,特来献给陛下。”
李世民故作惊讶:“哦?即是逍遥子先生生平喜爱的,想必不凡,呈上来。”
“这香皂的确是透着一股香味,倒也算是名副其实,此物如何使用?”
秦浩拱手行礼:“请这位内监打一盆温水来。”
随后,秦浩就演示了一遍,李世民故作恍然:“原来此物是如此用的。”
事实上,肥皂在制作出来的第一天,百骑司的密探就弄了一小块样品送到李世民案前,但百骑司也不知道这玩意是做什么的,李世民甚至让身边的太监试吃了一下。
太监的评语是:味同嚼蜡。
如果云烨看到这一幕,估计笑得趴在地上,这玩意可不就跟蜡烛差不多嘛,主要成分都是油脂。
“的确不错,洗完之后的确干净不少。”李世民对香皂很是满意。
秦浩趁机道:“陛下,此物除了清洁除垢外,对女子肌肤有极好的养护作用,臣特地带了十块香皂,献给皇后娘娘。”
“嗯,不错,难得你有这个心,想必观音婢会很高兴的。”李世民倒是不客气,直接就收了。
送礼的目的达到了,秦浩也不做停留,起身就要告辞。
李世民却叫住秦浩:“秦爱卿,关于蝗灾之事,真的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吗?”
“陛下,师尊在世时常说,人类与自然间渺小如沧海一粟,但汇聚成邦,凝聚成国,便可纵横天下,自古以来天塌地陷有过无数次,但人类总能重新建立起新的邦国,只要众志成城,山岳亦可平。”秦浩冲着李世民深施一礼。
李世民口中咀嚼着秦浩这段话,良久一声长叹。
“今生无缘与逍遥子先生对饮畅谈,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也!”
秦浩走后,李世民走到屏风后面,语气阴冷的道。
“还没有找到三人生活过的踪迹吗?”
“属下无能,还请陛下降罪!”
李世民一脚将他踹倒:“降罪,若是朕杀了你就能见到逍遥子,朕立马杀了你,废物,三个大活人,难道是凭空冒出来的?竟然一点踪迹都寻不到!”
“属下该死。”
李世民发泄完怒火,重新冷静下来:“追查了这么久,你不会告诉朕,一无所获吧?”
“启禀陛下,近半年来,百骑司出动了近百名密探,搜寻了秦县男与云县男出现时的所有区域,都没有找到长期生活过的痕迹,按照云县男的说法,他们所在的草庐被洪水冲毁,百骑司的确在一片河谷附近,发
现了洪水的痕迹,但再往前追查却是没了任何踪迹。”
“想说什么就直说。”李世民不耐烦的道。
“陛下,如果属下猜测得没错,这位逍遥子应该是某个隐世学派的掌门,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诸子百家或隐世修行,或入世历劫,这些隐世门派都有自己独有的方法能够躲避官府的追索,一旦进入某个隐秘区域,布上些奇门遁甲的阵法,即便是常年生活在当地的百姓,也不会有所发觉。”
李世民的脸色有所缓和:“看来应该是如此了,这逍遥子学究天人,教出两个弟子都是如此人杰,若是能为我所用,何愁大唐不兴。”
“朕命令你,继续追查,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去吧!”
“诺。”
就在此时,长孙皇后走了进来,看出李世民脸色有异,不由好奇的问:“陛下还在为蝗灾之事困扰?”
“观音婢,你说朕是不是真的错了,刚刚登基两年,又是旱灾,又是突厥进犯,马上又要经历一场蝗灾.......”
也只有在长孙皇后面前,李世民才会显露出他脆弱的一面。
长孙皇后面色一正:“陛下何出此言,旱灾、蝗灾都是天灾,与陛下何干,突厥进犯更是人祸,待大唐养精蓄锐,必将扫平突厥,一雪渭水之耻。”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李世民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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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乡被欺负
“咦,二郎此乃何物?竟带有一股香气。”长孙皇后俯下身确定那股香味是从一摞“砖块”上传来时,好奇的问。
李世民颇有些无奈的道:“此物名为:香皂,乃是秦县男刚刚献上的。”
“哦?倒是有些别致。”长孙皇后见香皂上还印着各色花纹。
李世民就让太监打来温水,演示了一遍香皂的用法,长孙皇后一听香皂能够滋养肌肤,也不禁两眼放光。
“既然观音婢喜欢,那便都拿去好了。”
长孙皇后笑着摇了摇头:“臣妾就拿五块好了,剩下的都拿给太上皇,此物如此新奇,定能讨太上皇欢心。”
“嗯,还是观音婢想得周到。”
从李世民这里出来后,长孙皇后拿着五块香皂回到后宫,不过她并没有独自享用,而是让人把香皂切割成小块,分发给了后宫的妃嫔,自己只留了一块。
不过让长孙皇后明显低估了,香皂对这些后宫嫔妃的吸引力。
特别是当晚,李世民留宿贞妃宫中时,说了一句:“爱妃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气,肌肤似乎也比往日要细嫩些。”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后宫妃嫔就意识到,这香皂是她们争宠的利器,一个个宝贝得不行。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太上皇李渊的后宫,自从被迫退位后,李渊就过上了声色犬马的生活,这些年可没少给李家添丁,太监奉李世民送来的香皂也被他赐给了自己喜欢的“太妃”。
这些“太妃”自然也少不了后宫争宠环节,一个个用尽了手段想要讨李渊欢心,在得知香皂有嫩滑肌肤的作用后,自然也是趋之若鹜,可惜一共五块香皂,都被李渊赐出去了,剩余的“太妃”怎么办?
没办法,李渊只能让太监去找李世民要。
李世民哪里还有,秦浩献上来的十块全都刮分了,没办法,只能让太监再去找秦浩要。
一来二去的,长安城就流出了一些传言。
所谓上行下效,在任何朝代都是如此,上位者喜欢什么,下面的人自然会想尽办法拥有,当然,前提是不违制。
皇家很多东西都是不能随便拥有的,恰巧香皂并不在其列。
何况女人对于能够延缓容颜衰老这类东西,向来是没有抵抗力的,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于是,香皂就在这寒冬腊月里,成为长安城里贞观三年头一个月最火的话题。
谁家要是能拥有一块香皂,在宴请的时候拿出来,那家的女主人就会成为所有长安城贵妇羡慕的对象。
秦浩一看,时机也差不多了,于是,长安城里,一家叫做“红袖坊”的店铺低调开张了。
店铺里卖的东西很单一,只有一样,就是香皂。
但所有香皂的售价都不便宜,分为三个档次。
“典藏。”
“典雅。”
“经典。”
典藏款香皂的香味属于复合香味,主要的原料是桃花跟梅花,典雅则是单一的梅花香,经典款则是桃花香。
之所以味道有些单一,主要是冬天,其他花的原料基本都凋谢了,之所以能弄来桃花的原料,还要多亏酒庄,酿桃花酒存下来的花瓣,全都被秦浩高价收购了。
一块香皂哪怕是最基础的经典款,售价也高达二十贯铜钱,典藏更是卖到五十贯一块,但即便如此,依旧是供不应求。
仅仅腊月一个月,香皂带给秦浩的纯利润就高达三万贯,之前已经空得可以跑老鼠的库房,现在已经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钱放不下了就花出去,长安城里不是有卖煤球跟炉子的嘛,给庄户们都按上,也让他们今年过个
暖和年。”
经历过这么多世界,秦浩对于钱早已没了之前的渴望,钱对于他来说,只是实现目的的工具罢了。
但是,对于庄上的老百姓来说,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前不久刚给大家伙修缮房屋,现在家家户户又按上了火炉。
刘老汉带着庄户们一路从爵爷府门口磕到前厅,差点没把地板给磕坏了,一个个头上还流着血呢,嘴里还在一个劲的感激秦浩的大恩大德。
“行了,都起来吧,以后谁要是再来这套,王管家就去把他们家的炉子拉回来,房子扒了。”
大家伙都知道,秦浩说的是玩笑话,谁也没当真,憨厚的笑了起来。
经过秦浩这么一闹,气氛立马轻松了不少。
“既然都来了,那坐下来聊聊。”
于是前厅里一排排的壮汉们就这么蹲了下来,倒也不是没地方给他们坐,主要是蹲着暖和。
秦浩也就学着他们蹲了下来。
“明年呢,我是这么打算的,村子里有地的,愿意跟我种土豆的,第一季先在田里种大豆,一方面大豆成熟了可以直接卖给香皂作坊,一方面呢,这土豆虽然耐旱,不挑地,但也废地,种大豆能够给地里增肥,往后咱们种地呢,就一季大豆,一季土豆,实在想吃粮食,也可以掺杂一季粮食。”
庄户们闻言纷纷点头,表示愿意跟着秦浩干,经过修缮房屋和赠送火炉这两件事,庄户们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主家是真心实意的对他们好,碰上这么好的主家,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他说什么,自己就干什么。
“爵爷,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没错,往后您但凡有什么吩咐,刀山火海额们二话不说提着脑袋也跟着你闯。”
秦浩等众人情绪逐渐缓和下来,继续说道。
“明年香皂作坊肯定要扩建,刘老汉你回头统计一下,庄上有哪些没有地的,愿意去香皂作坊做工的,回头我让王管家给安排一下,女子也要。”
“不过,人要可靠的,这香皂的制作工序并不复杂,万一秘方流了出去,这钱可就没现在这么好挣了。”
刘老汉闻言目光凶狠的扫了在场庄户一眼,咬牙道。
“爵爷放心,谁要是胆敢有外心,吃里扒外,庄子上绝饶不了他。”
“没错,谁敢泄露半个字,全家赶出庄子,从族谱上划去籍贯,子孙后代永世不得认祖归宗!”
在古代,赶出宗族的惩罚,甚至比消除国籍还要严重,背弃家族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认可,哪怕是再有钱,做了再多好事,也永远无法成为士绅阶级,没有宗族做靠山,官府自然想怎么盘剥就怎么盘剥,随便安排一些徭役,就足够让人家破人亡。
“另外,我还打算,在庄上办个学堂,请几个有学问的先生,把庄上的孩子教一教,不说教得满腹经纶,识文断字,能写会算,将来也能有个好前程。”
秦浩话音刚落,前厅里又跪倒了一片,众人又是一阵磕头。
“爵爷,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都无法报答啊。”
“是啊爵爷,您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一定要交给我们去办,要不然我们这心里不踏实啊。”
没办法,秦浩只能板着脸。
“都起来,忘了刚刚我是怎么说的了?再磕头我可扒你们房子了!”
刘老汉又哭又笑的带着人起身,眼泪鼻涕抹在袖口,这时候天气又冷,都直接冻上了。
“行了,今天要说的就这些,待会儿都领一袋面回去,马上就要冬至了,回去跟家里人美美的吃上一顿,别整天把日子过得苦哈哈的,来年啊,咱的粮食多得你们都吃不完。
”秦浩拍了拍刘老汉的肩膀鼓舞道。
壮汉们闻言脸上也都浮现出向往的神色。
秦浩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些庄户时,他们眼神里透着的那种对生活的麻木和冷漠,让人不寒而栗,那是多年对生活绝望积累下来的冰冷。
现在,总算是在他的帮助下,让这些庄户变得像个“人”了,也算是秦浩没有白白耗费这么多精力。
是人,就该活出个人样,不该活得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刚把庄户们送走,王管家就来禀报:“爵爷,云县男前来拜访。”
“哦?请他进来吧。”
云烨并不是空着手来的,带了一些家具,都是新打的,秦浩也没客气,把家里的旧家具全都给换了。
“哎呀,还是椅子坐着舒服,每回进宫我这腿就跟废了似的。”云烨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晃了晃。
秦浩让王管家出去,随后把书房的门关上,坐到云烨对面。
“你小子天寒地冻的跑这么远,不会就只是给我送家具的吧?”
云烨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师兄,我有个计划想要得到你的支持。”
“哦?什么计划?”秦浩随口问道。
然后,云烨就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他的宏伟计划。
“师兄,我打算建一所学校!”
秦浩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云烨被盯得有些发毛:“不是,师兄你倒是表个态啊,别这么盯着我,我心里发慌。”
“你会慌?我看你胆子倒是大得很。”秦浩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怎么,你是觉得咱俩在大唐太过显眼了,想要创造出一批跟咱们这样的人来,分散朝堂上的注意力吗?”
云烨张大嘴巴,一副被说中心事的窘迫:“师兄,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滚,你就不能换个不恶心的比喻,比如,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师兄也!”
云烨不好意思的讪笑:“一个意思,一个意思。”
“师兄,你觉得我这个计划可行吗?”
秦浩想了想:“建学校倒是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一旦我们的教学成果被朝堂知晓,你觉得朝堂上那些人,会允许它的存在吗?”
云烨凑近了低声道:“如果是别人当皇帝,我还真没这个想法,可他是李世民啊,千古一帝,能说出天下英才尽入吾彀中的李世民,如果连他都没有这样的胸怀,那我们最好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起来。”
秦浩没有直接答复,而是好奇的问:“你最近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有建学校的想法?”
“唉,说多了都是泪啊!”云烨一把辛酸泪的讲述他最近的遭遇。
自从秦浩修炼出气感后,就极少掺和朝堂上的事,而云烨却被程咬金跟牛进达裹挟进了勋贵阵营,自然杜如晦、房玄龄这一派文臣就看他不顺眼,没少挤兑他。
索性有程咬金护着,这些文官也没有太过分,但时间久了云烨也明显感受到了文臣们的敌意。
上回,三省六部开会,讨论来年预算归属,杜如晦身为兵部尚书,却卡着兵部的预算,理由是骑兵战马损耗过大,难以补充,然后文臣武将就吵了起来,差点抡胳膊打成一团。
云烨一听,不就是战马蹄子磨损过大嘛,于是就提出给马穿上鞋子。
然而,这个方案就找到了杜如晦一众文臣的笑话,云烨自然不服,于是就跟文官集团打了个赌,声称三千贯就能解决马蹄磨损的难题。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云烨完胜,可这也让那些文臣对他更加不满。
原本初唐这些武将就很难对付,文臣们仗着自己有点学问,平日里拼命打压制衡,才能让双方互有胜负,云烨的出现等于是让武将集团也有能力插手政务,这就不能忍了。
于是,云烨被告了,而且还不止一次,是三天两头的被告发。
就连他吃了一顿红烧牛肉面,都成了罪过,御史参他屠杀耕牛。
“太欺负人了,师兄,咱不能受这窝囊气啊。”云烨哭诉道。
秦浩直翻白眼:“少来这套,说吧,想我怎么支持你。”
怎么说都是一起穿越的“老乡”,秦浩自然也不能任由别人欺负云烨,毕竟他现在跟云烨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嘿嘿,其他的都还好,就是这资金嘛.......”
云烨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这不是听说师兄最近弄个香皂,赚了不少钱嘛,能不能支援我一点。”
“香皂你也会弄,你怎么不自己做点卖?”秦浩好奇的问。
“那不是跟师兄你打擂台了嘛,咱们可不能干这种兄弟阋墙的事。”
“我看你是太懒,想着直接从我这拿更容易吧。”
“嘿嘿,师兄你这么说,是答应了?”
“五千贯,多一分都没有,超出预算的你自己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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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房谋杜断?就这?
“大唐皇家格物书院”这就是云烨给学校起的名字,虽然李世民从来没答应过署名,只当云烨这是孩子受了委屈后的胡闹发泄。
但云烨并不在乎,他就是要把格物院建好,他要让那些打压的大唐文臣明白什么是知识的力量,顺便再通过格物院批量生产出一批跟自己一样的“聪明人”。
等到了那个时候,杜如晦这帮文臣就会发现,他们根本就压制不住云烨了。
当然,这还只是一个美好的设想,在此之前,云烨要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建书院需要花很多钱,这方面他已经通过“化缘”找秦浩资助了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可以慢慢赚嘛,对于他来说想要赚钱还是比较容易的。
另一个问题就是人,格物院除了缺少老师外,还缺少学生,老师方面他可以花钱来解决,自己也可以去当老师,实在不行还可以把“师兄”拉过来客串一把,但是学生就比较麻烦了,他空顶着一个高人子弟的名头,在民间却并不出名,空口白牙的谁会来给他当学生呢?
程咬金跟牛进达倒是挺大方,表示可以从左武卫调一批人给他,云烨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开玩笑,左武卫这帮杀才,让他们上阵杀敌砍脑袋还行,让他们做数学题,那画风想想都辣眼睛。
原本云烨是打算买一批奴隶小孩来当学生的,被程咬金跟牛进达好一顿训斥,毕竟入了贱籍的人,是很难获得社会认同的,他要是这么干了,以后书院就再也招收不到清白人家的孩子了,毕竟谁愿意自己的孩子管一群奴隶叫师兄呢?
云烨愁得不行,来找秦浩诉苦。
“你有没有想过,格物院最终会成为什么样子的。”
云烨一脸茫然,这个问题他还真没仔细想过,起初只是想跟杜如晦那帮文臣较劲,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像对格物院的孩子不太负责。
秦浩一字一句的道:“如果你是想把格物院建成大唐的大学,从现在开始,就要把大唐所有的权贵,全都捆绑上我们的战车,否则,除了躲到海外,我们就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大学,对于后世来说,不过是最普通的教学综合体。
但是这里是唐朝,一所大学意味着什么?最尖端的人才,最顶尖的科技,到时候哪怕是最开明的李世民,也会对这股力量寝食难安。
同样的,大唐的文武利益集团,也会因为各种新科技,所带来的变化感受到巨大威胁。
到时候,哪怕是李世民想要保住秦浩跟云烨,都没办法做到,因为文臣集团加上勋贵集团两股力量想要毁灭的东西,李世民也无法阻拦,否则他们就会先毁灭李世民,再去毁灭秦浩跟云烨。
云烨傻眼了,他原本只是想给欺负他的文官集团一点颜色看看。
“师兄,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秦浩摇了摇头:“狠话你都放出去了,现在就打退堂鼓,晚了!”
“而且,我也很想知道,在大唐办一所大学是怎样的体验。”
云烨又从秦浩这里获得了五千贯的赞助,顺带格物院也多了一名老师,但是云烨回去的时候一直哭丧着脸,他没想把事情搞这么大啊。
冬季的第二场雪停了,相较于初冬的第一场大雪,这场雪下得有些潦草,短短三天就消停了,甚至没有出现大雪封路的景象。
路边的积雪第三天就已经化得差不多了,这说明这个冬天比往年温度要高不少。
这也让李世民寝食难安,蝗灾的预言就像是在他头顶悬了一把利刃,随时都有可能会掉下来。
他不怕蝗灾带来的经济损失,怕的是有人借助蝗灾降临动摇他的统治地位。
要说起来,李世民也是真够倒霉的,从他登基之
后,每年都会有大规模的天灾人祸,弄得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杀孽太重导致上苍降罪了。
“秦县男跟云县男最近在做什么?”李世民批阅完一批奏章,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随口问道。
身边的太监赶紧躬身道:“陛下,秦县男最近一直都在万年县的庄子上,据说是要带领庄户们种土豆,只等冻土化开就要耕种了。”
李世民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为官一任牧守一方,朕没有看错他,那三个庄子的庄户也算是有造化的。”
“那还不是多亏了陛下慧眼识人,他们应该感谢陛下才是。”
“少拍马屁,云县男呢?”
“云县男还在筹备格物院的事情,哦,对了,他还从秦县男那里拿走了一万贯铜钱,秦县男也答应到格物院教书。”
太监说着恭恭敬敬的将百骑司的密报送到李世民手里。
李世民接过来一看,皱了皱眉。
“一万贯,这小子看样子不是闹着玩儿的?”
“去把杜如晦、房玄龄叫来。”
“诺。”
不多时,杜如晦跟房玄龄就到了太极殿,只是让二人傻眼的是,李世民此时已经换了一身便装。
“你们也去换身衣服,朕好久没出皇宫了,今日就陪朕随便走走。”
杜如晦跟房玄龄相视一眼,默不作声的去换衣服了,他们可不会天真的觉得李世民只是随便走走。
果然,随着一行人骑马来到万年县境内,杜如晦跟房玄龄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杜.......杜管家,前面应该就是秦县男的封地了吧?”
这就是明摆着明知故问了,杜如晦只能配合李世民演戏。
“是的老爷,前面就是万年县。”
“不知不觉竟走了这么远,来都来了,随我去逛逛吧。”
李世民在前面带头,实则护卫早已在周围戒备,如果出现危险,顷刻间就能挡在李世民身前。
很快,李世民的视线就被一处密集的房屋所吸引。
“房管家,现在应该还没到饭点吧?那屋子怎么已经在冒烟了?”
房玄龄跟杜如晦相视一眼。
“老爷,那应该是秦县男的香皂作坊。”
二人说起香皂作坊脸色都有些古怪,这玩意最早是从皇宫里面流传开的,弄得满城贵妇趋之若鹜,不惜花费重金购置,就连他们家里都花了不少钱。
特别是房玄龄,他那个老婆可是出了名的凶悍,那天房玄龄得知妻子花费重金购买了两块香皂,他忍不住埋怨了两句,结果第二天就只能称病在家休养了。
李世民靠近了些,忽然“咦”了一声。
“房管家、杜管家,你们看作坊里是不是有女子在做工?”
房玄龄跟杜如晦的眼神都没有李世民好使,盯着瞄了好一阵子才看清楚。
“的确是有女子在做工。”
李世民来了兴致,在古代女子由于天生的体力弱势,能够从事的行业很少,除了某些不可名状的行业外,也就只有纺织行业女子盛行。
就在李世民一行靠近香皂作坊时,却被一群庄户给围住了。
“大伯,就是他们,进了庄子就鬼鬼祟祟的,我看他们肯定是想来偷香皂秘方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手里举着粪叉,虎视眈眈的瞪着李世民一行。
刘老汉面色不善的对李世民道:“诸位若是误入此地,还请速速离去,否则别怪老汉我不客气了。”
李世民不免有些好笑,他居然被当成贼了。
“哦,我若是硬要进这作坊看看呢?”
“大伯,跟他们废什么话,把他们都给抓起来,扒光了吊在庄子门口,看以后谁还敢来偷咱们的秘方!”
“大胆!”李世民的护卫官一听就炸了,这是瞧不起他们啊。
少年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副随时要拼命的架势,刘老汉还算是比较冷静,他也看出了李世民一行器宇轩昂,必然是有来历的。
就在此时,从庄子里又涌来一帮人,有的手里拿着农具,还有的拿的却是刀枪,这些府兵可都是刚退下来的正规军,二话不说就把李世民一行给围了起来。
李世民的护卫官冷汗都下来了,这要是李世民有个磕着碰着,他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的。
“秦县男何在?让他来见我。”李世民倒是没把这些庄户放在眼里,当年他可是带着三千骑兵就敢冲击窦建德十万军阵的猛将。
少年怒道:“大胆,爵爷是何等人物,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哈哈,小子,这天底下,还没有我不能见的人。”李世民说完忽然想到那位神秘的“逍遥子”,无奈叹了口气,对于这位,他可是神往已久,却始终不得一见。
刘老汉闻言拦住少年,再度打量李世民一阵,对少年道:“去请爵爷来。”
“大伯........”
“快去!”
少年不甘心的走了。
李世民也没闲着跟刘老汉聊起了庄子上的近况,刘老汉自然是对秦浩感恩戴德,就差把他描绘成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听到秦浩给庄户们又是修缮房屋、又是装上煤炉,杜如晦跟房玄龄都是暗自点头,作为文臣想要看到的不就是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吗?
没多久,秦浩就骑着赤月来了。
“爵爷。”
“爵爷来了。”
秦浩见到李世民下意识就要下马,却被李世民拦住。
“哈哈,秦县男,不请自来还请见谅啊。”
秦浩立马就明白,李世民这是微服私访不想暴露身份,也就配合的冲李世民抱拳拱手:“原来是李先生当面,怠慢了。”
庄户们见这“贼人”居然认识主家,主家还一副很客气的样子,赶紧把兵器收了起来,各自散开。
李世民笑呵呵的道:“秦县男,我想进这作坊看看,不知是否方便?”
刚刚去报信的少年是坐在秦浩背后一起回来的,下意识就想说:不方便,却被秦浩一个眼神制止。
“李先生是贵客,自无不可。”
说着,秦浩就让庄户们各自散去,独自带着李世民一行走向作坊。
作坊的大门是实木铸造,需要几名大汉抬着打开。
进入作坊内部,李世民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跟其他作坊乱糟糟的景象相比,这个香皂作坊就显得井井有条。
研磨、晒制、蒸煮、凝结,所有的工序都是分开的。
刚刚李世民在马上看到的女工基本就集中在蒸煮、凝结这些工序上。
“秦县男,这些工人似乎每人只做一道工序?”
秦浩点头道:“李先生目光独炬,香皂的工艺虽说不算太过复杂,但从提炼豆油开始,也需要经过十几道工序,一名工人若是从头到尾参与,不仅需要很强的专业技能,而且效率也不高。”
“我把这些工序拆开,每个工人只学一道工序,不仅能快速上手,还能提高效率,我称之为:流水线作业。”
杜如晦忽然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还能防止香皂的配方流出去,我说的没错吧,秦县男?”
秦浩坦然道:“且不说配方乃是师尊所传,杜先生不妨看一看,如今靠
这作坊生活的,便有一二百人,若是配方泄露,难道杜大人管他们吃喝不成?”
“你.......”杜如晦一时语塞。
房玄龄见状辩解道:“可秦县男这香皂售价如此昂贵,引得长安城奢靡、攀比之风盛行,总是不妥。”
秦浩一声冷笑:“原来杜先生、房先生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李世民见状赶紧打圆场:“秦县男,杜先生与房先生也是一心为国.......”
“若真是一心为国,应当支持我才对,又何来问罪之举。”秦浩很清楚,由于云烨的存在,杜如晦这些文臣早就把他划归到勋贵集团一方,既然如此,他也就没必要客气了。
“陛下自登基以来,崇尚节俭,就连后宫都一再削减用度,秦县男引起奢靡之风,却说是一心为国,岂不可笑?”杜如晦质问道。
秦浩一阵摇头轻笑,讥讽道:“杜先生觉得,这香皂都是何人购入?”
“此物如此昂贵,自是世家大户。”
“好,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世家大户最喜欢的三件事是什么?”
杜如晦跟房玄龄相视一眼。
“屯粮、屯田、屯钱。”
“不错,世家大族就像是只进不出的貔貅,粮食、田地、铜钱,只要进了他们之口,就很难让他们再吐出来,他们宁愿粮食烂在地窖里,也不会给百姓一口吃的,他们宁愿串铜钱的绳子烂掉,也不会施舍给穷人一文钱。”秦浩一字一句的道。
“香皂售价高昂,普通老百姓根本消费不起,只有世家大族才有足够的消费能力。”
“打个比方,今天我出去喝酒花出去了,酒家就有了一贯钱,酒家再拿其中的一半去购买食材,猎户手里也就有了五百文钱,猎户再用这五百文钱去购买粮食、布匹.......周而复始,同样是一贯钱,是放在世家大族地窖里发霉好,还是流入百姓手中好。”
“钱只有流动起来,才能造福于民。这么浅显的道理,杜先生、房先生竟然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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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税收改革
“让钱流动起来?”李世民陷入沉思。
杜如晦闻言立即怒声驳斥:“荒谬,若奢靡之风盛行,最终得利的还不都是那些女干商,与民何益?”
李世民下意识看向秦浩,却见秦浩不紧不慢的道。
“所以,朝廷应当制定一套完善的税收制度,对不同种类的商品征收不同的税率。”
“哦?秦县男可否仔细说说?”李世民眼珠一亮,兴致勃勃的问。
杜如晦跟房玄龄闻言也都目光如炬的看着秦浩。
“商品归类,应该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商品的实际用途,比如像粮食、盐、布料,这些老百姓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必需品,就应该轻税,并且制定相应的价格标准,即让商人能够有足够的利润,也不至于让老百姓买不起。”
话音刚落,杜如晦就直摇头:“秦县男所言太过理想化了,天下如此多的州县,朝廷如何能够统一这些商品的价格?”
“所以我说制定的是价格标准,这个标准是有一个浮动线的,最低不得低于多少,最高不得高于多少,当然,这需要准确的调研,查清楚各个州县往年的商品价格,归类统计。”
“前期的确是会麻烦一些,但如若将这些数据全部掌握,朝廷对全国各地州县的情况也就一目了然,一个县有多少户,完全可以从这个县售出的粮食来判断,那些藏匿土地、隐瞒人口、谎报功绩的,通通无处遁形。”
李世民心头巨震,李家在隋朝时就是世家大族,隋末天下大乱,李家趁势而起夺得了天下,也正因此,李世民对于世家大族的力量十分忌惮。
登基之后就一心想要打击五姓七望,为此,他不断扶持关陇集团,试图以此来削弱世家门阀的力量。
结果,收效甚微,而且关陇集团壮大之后,同样也是世家大族,这就让李世民十分纠结了。
同时,李世民也很清楚,世家大族之所以势力如此之大,主要还是朝廷的力量太弱了,不得不将权利下放给这些世家大族,而这些世家大族最为依仗的就是他们对当地情况的了解。
作为朝廷的地方官,若是无法得到当地世家大族的认可,他们连当地有多少户籍人口都弄不清楚,就更别说收税了,所谓皇权不下乡,就是这个道理。
而现在秦浩提出来的方案,却可以帮助朝廷越过世家大族,去了解全国各个州县的情况,一旦达成,就意味着世家大族最大的依仗没了,权利他可以下放,也可以不下放,表现得好给你一点权利,表现得不好,甚至生出二心,直接就可以派兵剿灭。
李世民越想越激动,不过他还是强忍了下来,装作语气平淡的问:“杜先生、房先生,你们觉得秦县男所言如何?”
杜如晦跟房玄龄相视苦笑,他们如何猜不到李世民的心思。
“甘拜下风。”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嗯,此事回头再议,你们回去也好好想想,应该如何去办。”
如何去办,而不是要不要办,李世民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确了,杜如晦跟房玄龄也只能哀叹,将来朝堂上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秦县男,你接着说,除了老百姓生活的必需品之外,哪些商品又该收重税呢?”李世民继续问道。
秦浩不紧不慢的回答:“例如丝绢、乐器、胭脂水粉、金银首饰这些都应该收重税。”
“哦?这是为何?”
“很简单,这些东西本身就是供人享乐的,普通老百姓根本消费不起,而世家大族购买这些东西本就是为了面子,价钱贵一点,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而朝廷却可以从中获得大量税收,这些税收可以整备军队,可以修桥补路,可以赈灾济民,总好过放在世
家大族地窖里发霉。”
李世民哈哈大笑:“不错,秦县男所言极是,这便是取之于世家,用之于民?”
一边逛香皂作坊,李世民又问了秦浩一些税收的细节,秦浩也就结合古代的实际情况,对后世的税收制度进行了本土化修改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其实秦浩也清楚,他提出的很多意见是很难在大唐推行的,不过他提供给李世民的是一种思路。
即便是像李世民这样的千古一帝,依旧会有他的时代局限性,他所看到的天下,也只是亚欧大陆中很小的一部分,而秦浩经历过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也出过国,跟全世界做过生意,他要做的就是通过自己的眼睛,为李世民打开世界的窗户。
至于最终这个方案能不能执行,应该怎样执行,就让杜如晦、房玄龄这些文臣去操心好了,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动动嘴皮子就好。
从香皂作坊出来,李世民并没有回长安,而是让秦浩带着他又在庄子里逛了一圈。
“秦县男,听说这个冬天,你发动庄户们修缮房屋,还给他们每家每户送了煤炉?”
秦浩坦然道:“确有其事。”
“哦,前面便有一户人家,能否带我们去看看?”李世民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自无不可。”
于是,一行人就来到了路边的那户人家。
忽然来了这么多人,这户人家的小儿子吓得跑回屋,很快一个瘸了一条腿的汉子就举着一把大刀冲了出来,结果一看到秦浩,赶紧跪了下来。
“不知是爵爷前来,冲撞了爵爷,还请爵爷责罚。”
秦浩看了一眼李世民,见他没有怪罪的意思,就把汉子扶了起来。
李世民打量着汉子:“看你的样子可是当过府兵?”
瘸腿汉子见李世民是跟秦浩一起来的,而且看起来也是非富即贵,不敢怠慢。
“回这位贵人的话,小人大唐武德三年当的府兵,武德九年突厥进犯,小人乃是权检校安州大都督李靖帐下伍长,与突厥大战时,斩首三人,这腿却是瘸了,不得已只能回乡种地。”
李世民暗自点头,打量了一下屋子却是眉头一皱:“以你的军功按理说,官府应当会有许多赏赐才对,为何还是过得这般贫困?”
瘸腿汉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小人离家几年,回来时父母已经是高龄,常年膝下无人照看,小疾拖成了恶疾,小人散尽家财,却没能救得双亲,地也卖了,只留得家中祖宅暂时栖身,若不是爵爷心善,这个冬天怕是难熬啊。”
“唉,你也算是个孝子了,将来有何打算?”李世民叹了口气。
瘸腿汉子眼里却闪着光,笑着说道:“爵爷说了,让小人来年跟他种土豆,这粮食能亩产五十石呢,足够小人一家吃饱了,吃不下的还能磨成土豆粉,爵爷还说来年要在村里办学堂,只要是庄上的孩子,都可以去念书不仅不收束修,还管一天两顿饭,就看额家这小子有没有这个读书的命,若是能识文断字,将来也能有个好前程。”
李世民含笑看向秦浩:“秦县男,这个学堂怕是要花费不少钱吧?”
“有香皂作坊在,这点钱我还掏得起,千金散尽还复来嘛。”
杜如晦一怔,赞叹道:“千金散尽还复来,好句好句,秦县男文采斐然,出口成章,佩服佩服。”
秦浩淡然回了一个笑容,心里却在默念:太白老弟,不好意思了。
之后又逛了几户人家,李世民终于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了,不过杜如晦跟房玄龄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果然,回到皇宫后,李世民就让太监将三省六部的主官都召集到了太极殿。
当着所有重臣的面,李世民道出了秦浩提出的税收改革方案。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官员都被震得不轻,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朝堂上就乱成了一锅粥。
有直接激烈反对的,也有委婉表示这个方案无法实施的,还有的则是默不作声,任由别人去闹。
杜如晦跟房玄龄则是相视苦笑,他们早就料到会是这个样子,可没办法,李世民想要推行,他们也只能坚定地站在皇帝这边。
李世民冷眼观察着三省六部这些重臣的反应,心里也给他们各自打上了标签,哪些是能重用的,哪些是不能用的.......
“既然诸位爱卿意见相左,此事便容后再议吧。”李世民也没打算一次就把事情敲定下来,他很清楚,一切的问题,其实都是人的问题,税收改革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他是一定要做的。
在此之前,他要做的就是尽快把那些反对税收改革的人,清除出权利中心,大唐帝国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他李世民的声音。
秦浩这边刚送走李世民,还没消停两天,云烨又来了。
“那一万贯你这么快就花光了?”秦浩见云烨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不由眉头紧皱。
云烨一阵摇头:“师兄,我不是来要钱的。”
“不是要钱的那就好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香皂作坊的确是赚了些钱,可也不能这么花啊,真当他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人傻钱多啊?
“师兄,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两个相隔上千年,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云烨失魂落魄的说道。
秦浩一下就明白了,合着这小子是见到了李安澜?
“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谁?”
云烨苦笑着说出了他的经历。
上次云烨以献上“祥瑞土豆”的功劳,请求李世民帮他找到散落在各地的云家人,后来皇后觉得这样的奖励有些太轻了,于是又给了云烨一个太子伴读的职务。
虽然云烨一再表示,他对这个职位不感兴趣,可长孙皇后哪能轻易放过他,于是云烨就被迫过上了起得比鸡早的生活。
前两天,云烨在宫中闲逛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宫装少女,只是一眼他就呆住了,这不是他后世的老婆吗?
他第一反应就是,上苍看他一个人在大唐太可怜,于是让他老婆也穿越过来跟他团聚。
于是追上去就喊人家:老婆。
结果李安澜那小暴脾气,抄起笤帚就把云烨给打了一顿。
通过李承乾口中云烨才知道,对方并不是自己的老婆,而是大唐公主李安澜。
“所以呢?你是打算跟她再续前缘?”秦浩问道。
云烨苦着脸:“可她是大唐公主啊,李世民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最低等的男爵吗?”
“倒也不用妄自菲薄,毕竟你可是我师弟,逍遥子的亲传弟子,虽然有些不学无术,但在大唐也还算是紧缺型人才,娶到公主的机会还是有的。”
云烨听得直翻白眼:“师兄,我谢谢你安慰我啊!”
“不客气,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李安澜愿意嫁给你吗?”秦浩似笑非笑的看着云烨。
果然,云烨一听脸就垮下来了,李安澜已经把他当成登徒子了。
“你小子也别把精力都用在泡妞上,眼看马上就要春天了,学院要尽快开工,还有老师你物色得怎么样了?”秦浩提醒道。
云烨正了正衣领:“师兄放心,学院的场地、建设规划我都弄好了,等冻土开化马上就能开工了,至于老师,我找了一批老先生,暂时应该够用,反正这个学校咱们主要教的还是理科。
“不过师兄,你也得准备准备教案,数理化这些别的老师可教不了,到时候咱们的教学任务可不轻啊。”
秦浩自信满满的道:“放心,我肯定不是拖后腿的那个。”
再怎么说,他也是当过老师的,当然大唐的学生基础肯定差,估计要从小学课程开始讲起。
云烨走了,开启了他的漫漫追妻路,秦浩也没有闲着,一边带着庄户们开垦荒地,种植大豆跟土豆,一边则是参照内经图,运转小周天温养真气。
让秦浩比较无奈的是,真气的增涨速度较为缓慢,偏偏运转的时候还不能心急,稍一分神就很容易岔气,不过不知道是他真气还比较弱小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岔气并没有武侠里走火入魔那么可怕,仅仅只是让秦浩觉得不舒服而已。
这天,秦浩正在打坐,屋外传来下人的敲门声。
“爵爷,外面有个道士想要见您,他说他叫袁天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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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水泥
书房内,秦浩端坐在云烨送来的椅子上,不多时管家就带着一身道袍的袁天罡来了。
“小道见过爵爷。”袁天罡笑呵呵的躬身行礼。
秦浩示意管家可以下去了,等关上门后,淡淡的道:“袁道长请坐吧。”
袁天罡一开始坐在椅子上还有些不自在,不过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比平时盘坐要舒服不少。
“一别数月,不知爵爷内经图修炼得如何了?”
秦浩不动声色的道:“这些日子俗事繁多,真气进展略显缓慢。”
袁天罡闻言却是摇头:“非也非也,真气进展缓慢,乃是爵爷不得其法,道家内丹术往往需以丹药辅助,否则单凭自身内体精血,炼精化气,实乃难有成就。”
“哦?这么说,袁道长手里有能够精进修为的丹药?”秦浩心头暗骂这老牛鼻子黑了心,道家所谓的丹药,那都是让人直接灵魂飞升的,金属含量超标那都是家常便饭,这帮人明面上是玄学家,实际上是古代的化学家,炼制的丹药可以囊括整个元素周期表,这样的丹药居然拿来给他吃?
袁天罡并没有察觉秦浩眼里的冷意,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不错,老道手里有乾坤一气丹五枚,九转混元丹一枚,愿献给爵爷,助爵爷早日觅得仙道。”
秦浩似笑非笑的盯着袁天罡:“如此珍贵的丹药,袁道长就这么白送给我?”
袁天罡略显尴尬的搓了搓手:“若是爵爷能帮老道一个小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哦?”
见秦浩似乎不太感兴趣的样子,袁天罡立即从怀里掏出两枚白玉瓶来,然后递到秦浩面前。
秦浩接过来,打开其中一瓶闻了闻,别说还真有一股子药材的清香。
袁天罡趁机介绍道:“爵爷,这乾坤一气丹,乃是使用七七四十九种名贵药材炼制而成,此丹对药材要求极为苛刻,人参、何首乌、灵芝这些正规药材,至少都是五十年以上,此丹炼制方法早已失传,这一瓶也是先辈祖师传下来的。”
秦浩从玉瓶中倒出一颗丹药捻在手里,不过他可没有直接服用的想法,不弄清楚这玩意的成分,他可不敢吃,要知道自古多少皇帝都是吃了所谓的仙丹,重金属中毒死的。
后世有不少盗墓小说,写得神乎其神,其中却有一个悖论,假如世上真的有长生不死的方法,又怎么可能在古墓里?
“丹方真的失传了?”秦浩重新将丹药放回白玉瓶里,不动声色的放到一边。
袁天罡脸色一下就变了,试探道:“爵爷难道对这丹方感兴趣?”
“既然袁道长为难,那就算了。”秦浩说着挥了挥手,将那两个白玉瓶放到案桌的一角,示意袁天罡可以拿走了。
袁天罡见状赶紧站起身,冲秦浩深施一礼:“爵爷既然想要,老道回去找找兴许能够找到。”
“哦?真能找到?”秦浩戏谑的瞥了袁天罡一眼。
“应该能,应该能。”袁天罡尴尬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说吧,想让我帮什么忙?”秦浩也不打算跟袁天罡继续打哑谜了。
袁天罡凑近了几句,躬身细语道:“听闻爵爷与云县男要办一个学院,袁某不才,会些易经八卦、堪舆之术........”
这倒是有些出乎秦浩的预料:“你想要到学院里任教?”
“真是。”袁天罡一本正经的回答。
一个神棍,要到主教理科的学校里担任教师,这个画面秦浩想想都觉得滑稽,不过转念一想,易经八卦倒也不完全没有用处,而且堪舆也的确是一门学问,抛开那些故弄玄虚的伪装,这玩意说白了,不就是古代版的地理吗?
“倒也不是不行........”
还没等袁天罡松口气,又听秦浩正色道。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要想到学院里当老师,你得先写一份教案,我与云县男审核通过了,再上一堂公开课,若是全校师生半数以上认可,方能上任。”
其实这也是秦浩跟云烨定下的规矩,为的就是防止那些腐儒混到教学队伍当中。
他们可以容忍学院里的学生继续学习儒学,因为儒学本身就是一种哲学,而且还是非常高深的哲学,但是他们不能容忍那些腐儒高举儒学的旗帜,排除异己,打压其他学派,封闭学生的思想。
“这........”袁天罡傻眼了,他哪里知道什么是教案啊。
“既然袁道长觉得为难,那就算了吧。”
“爵爷且慢,教案与丹方不日送达,袁某告退。”
说完,袁天罡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还要回去召集观中之人商量怎么写教案呢。
别说,袁天罡的行动力还是值得表扬的,第二天丹方跟教案就送来了。
丹方嘛,秦浩看了一下,应该是真的,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个丹方里还真没有掺杂朱砂、铅汞这些重金属,全部都是由药材炼制的,至于药效有没有袁天罡说得那么神奇,暂时还不得而知。
不过教案嘛,秦浩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一塌糊涂。
“教案就是你上课的大纲,我不管你是要教学生如何相面算卦,还是坑蒙拐骗,至少你得有一套方法教给他们,而不是在那里大谈什么阴阳五行,天人合一!”
在秦浩看来,哪怕是坑蒙拐骗,其实也能算得上是一门心理学,至于什么阴阳五行、天人合一,就完全是唯心主义了。
“啊?”袁天罡傻眼了,他没想到秦浩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坑蒙拐骗也是可以拿到课堂上讲的吗?
这完全颠覆了袁天罡对于学院的认知,他有些怀疑,要是自己真在公开课上讲这些,会不会被人直接赶下台去。
“你要实在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那就讲一讲堪舆,教教学生怎么勘察地理,怎样测算方位。”秦浩提醒道。
袁天罡眼珠一亮:“多谢爵爷指点。”
终于,袁天罡又回去熬了三天,总算是交上了一份勉强合格的教案,得知教案通过时,这老道士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送走了袁天罡后,秦浩就拿着他的教案赶往长安县云烨的封地。
一路上积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赤月也终于可以撒欢的跑起来,这个冬天可把它给憋坏了。
云府的宅院明显是经过云烨的改造,有些后世别墅的模样。
来到云府门口,送上拜帖,不多时,一位老太太就带着全家妇孺来到门口迎接。
“老身见过秦县男。”
“妾身拜见秦县男。”
秦浩赶紧将老妇人扶起来:“老妇人折煞我也,云烨乃是我师弟,在您老面前,我是晚辈,如何受得起如此大礼。”
老妇人泪眼婆娑的抓住秦浩的手:“受得起,受得起,烨儿都跟我说了,这些年他多亏了师尊和师兄的照顾,特别是入世以来,若不是师兄相护,他早就被野狼叼走了,若是烨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云氏一族,哪里会有今日。”
说着说着,老妇人已经泣不成声,云烨的那些“亲人”也都一个个红了眼眶,正当秦浩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时,云烨总算是出来了。
二人好一阵安抚,这才把老妇人搀扶回府。
老妇人平复好心情后,又恢复了往日的聪慧,看出秦浩来找自家孙儿是有事情,于是就让云烨带着秦浩去书房说话,把一直缠着云烨的那几个妹妹,全都赶了出去。
“这书房外面还有人把守,搞这么隐秘?”秦浩调侃道。
云烨无奈的道:“是奶奶划定的,她老人家怕我写写画画的那些东西流出去便宜了别人。”
“看样子你已经接受这些亲人了。”秦浩毫不客气的坐到了云烨的座位上。
云烨苦笑两声,一脸无奈:“反正也回不去了,有家人在,好像也就没那么孤独了。”
“何况你说得对,或许我穿越到唐朝本身也是命运的一部分,历史上我就是从现代穿越回来拯救云氏一族的。”
秦浩摇摇头:“我那也只是随口一说,你最近都经历了什么,怎么还整上宿命论了。”
“唉,别提了,李安澜现在好像越来越讨厌我了。”云烨苦着脸哀叹道。
“你又怎么惹着她了?”秦浩好奇的问。
“上次不是被她误会成登徒子了嘛,我就想着做点好吃的哄哄她,就送了只叫花鸡给她,结果她直接给了身边的丫鬟,然后还是拿笤帚赶我,结果一个不留神被李纲给看到了,罚了她一顿板子。”
“李纲是谁?”
“就是教皇子皇女读书的老师。”
秦浩憋了半天,同情的拍了拍云烨的肩膀,蹦出两个字:“节哀。”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幸灾乐祸?”云烨翻了个白眼。
“嗯,事实证明你的感觉没错。”
云烨:........
闲聊结束,秦浩把袁天罡要去学院当老师的事情说了一遍,云烨明显有些抗拒。
秦浩就把袁天罡写的教案递给他。
云烨看了一遍,也就没意见了,任何一个行业能够做到顶尖,都是对这个行业有独到见解的,即便是后世学过地理的云烨,在看了袁天罡对于“堪舆”的表述后,也不由大为赞叹。
“看来,还真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
得到云烨的认可,袁天罡这事就算是成了,至于那两张丹方跟两瓶丹药,秦浩自然就受之无愧了。
“对了,师兄,咱们要不要提前把水泥给弄出来?”云烨忽然提到。
“你是打算尽量缩减工程时间?”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师兄也。”
云烨正色道:“学院的设计图我已经让人画好了,规模过大,如果按照唐代的工艺修建,不仅耗时耗力,成本也高,但是如果采取水泥结构,工期至少能够缩减一半,成本也能缩减一半以上。”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反正现在冻土还没完全开化,可以先烧石灰窑,不过这附近有石灰矿吗?”
“有的,就在我的封地里就有石灰矿。”
“你小子运气倒是不错。”
“嘿嘿。”
云烨说着又得意的对秦浩道:“对了师兄,第一批学生已经有着落了,程处默、秦怀玉、李怀仁他们,还有很多勋贵家的次子将来都是咱们的学生。”
秦浩心中一动:“我说袁天罡怎么这么主动要来当这个老师呢,这老小子看来是提前收到风声了。”
“看来下回还得从袁天罡这老道士手里弄点补偿才行。”
吃亏从来都不是秦浩的风格,下回见到袁天罡说什么都得剥他层皮。
“这帮勋贵子弟凑到一起,恐怕不好管教吧?”秦浩皱眉道。
云烨嘿嘿一笑:“放心,牛进达为了让他儿子进咱们学院,答应来咱们学院坐镇,有他在,就算是李承乾来了,也得乖乖听话。”
牛进达可是出了名的眼里不揉沙子,在军中谁要是犯了军法,谁的情面都不给,那些勋贵子弟一听说他回长安城了,一个个路过牛进达家门前时,都不敢大声喧哗,可谓是凶名在外。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云老夫人说什么都要留秦浩吃晚饭。
秦浩拗不过也只好答应留下来。
餐桌上,云老夫人不断给秦浩夹菜,云烨那几个妹妹,东南西北也都用一种好奇的目光偷瞄他。
“唉,听烨儿说,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没了爹娘是被师父收养的,要是不嫌弃,以后这里就是你第二个家。”
吃饱喝足,云老夫人在送秦浩出门时,抓着他的手泪眼婆娑的说道。
“我与师弟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师弟的亲人便是我的亲人,往后我会常来看老夫人的,就怕您老人家嫌我烦。”
“怎么会呢,我巴不得你天天来呢。”云老夫人被逗得眉开眼笑。
一路骑马回到封地,已经是夜晚,庄户上家家户户亮起灯火,秦浩忽然对这个地方有了一丝认同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秦浩跟云烨一起出资建起了水泥作坊。
李世民接到百骑司的密报后也来了兴致。
“此物是何用途?”李世民看着面前灰扑扑的水泥百思不得其解。
“听秦县男跟云县男所言,似乎是用来修建学院的。”
“这软趴趴的东西,能用来建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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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考古的都以为自己挖错了坟
“回禀陛下,此物初始确实如烂泥一般,但是过几个时辰之后,就会变得如同石块一般坚硬。”
李世民闻言大为惊叹:“当真?”
“小人不敢欺君。”百骑司密探跪拜道。
“想来这又是那位逍遥子传下来的。”李世民拳头紧了紧:“还没有查到逍遥子的蛛丝马迹吗?”
“小人无能。”
李世民狠狠锤了一下桌案:“哼,朕不要听你们这些屁话,在朕的耐心消磨完之前,你们最好找到逍遥子,否则.......”
“诺。”百骑司密探暗暗叫苦,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领命。
李世民让太监把那坨水泥放到一边,自己则是继续处理奏章,不知不觉已经是夕阳西下。
伸了个懒腰,李世民从椅子上起身:“这云县男改进的胡凳,的确好用,每日批改奏章再也不用曲着腿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禀陛下,已经是酉时了。”太监小心翼翼的回答。
李世民点点头,感觉肚子有些饿了,正要传膳,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之前摆放水泥的地方。
俯下身子一看,李世民就呆住了,那团软趴趴的水泥果然凝结成了一块灰扑扑的物体,看起来有点像是砖,拿起来敲了敲,声音有些闷。
更加让李世民惊讶的是,他尝试用手掰了一下,除了弄下来一些碎渣外,并没有掰断。
索性,李世民将手里的水泥块往地上摔去。
砰的一声,砖块落在太极殿中,引发的回响让外面把守的金吾卫吓了一跳,纷纷冲了进来。
“退下。”李世民挥退了金吾卫,蹲下身子将水泥块捡了起来,只有细小的碎块,但整体并没有碎裂的迹象。
“此物竟如此坚固。”李世民惊叹不已。
“去,把杜如晦、房玄龄、程咬金、李靖都给朕叫来。”
“诺。”
没多久,一众文臣武将匆匆赶来,李世民让太监把水泥块端着在他们面前走了一圈。
“此物,若是用于建造城墙,诸位爱卿觉得是否可行?”
程咬金跟李靖等一众武将把水泥块拿起来看了又看。
“硬度倒是够,就是不知此物是否经得住风霜雨雪日晒。”
杜如晦跟房玄龄等一众文臣也凑上前观摩。
“却不知此物造价几何。”
武将们关心的是这玩意耐不耐用,结不结实,毕竟城墙的坚固程度最终决定的是将士们的生死,自然马虎不得。
而文臣们在意的却是造价,其实大多数城墙还都是用泥土夯实的,不是没有更好的工艺,用青砖垒砌,糯米熬汁涂缝拼接,这样的城墙可以历经数百年不腐,但是造价太过高昂,大唐总共也没有几座这样的城市。
面对众人的疑问,李世民也没法回答,只能装出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
“你们可知,此物乃是谁弄出来的?”
杜如晦跟房玄龄对视一眼。
“难道是将作监研究出来的?”
李世民摇头。
程咬金哈哈大笑:“我看呐,这普天之下,能弄出这些稀奇古怪玩意的,也就只有秦县男跟云县男了吧。”
“还是程爱卿了解他们。”李世民笑着点了点头。
“听闻秦县男跟云县男新弄了个水泥作坊,诸位爱卿不妨与我一同探了个究竟,如何?”
众人自然不会拒绝,何况他们也很想知道,这水泥究竟能否运用到建造城墙上。
于是,李世民带着一众文臣武将,换上便装前往长安县。
与此同时,秦浩跟云烨也正在水泥作坊里进行实验。
他们都没有水泥的具体配方,只是知道大概的原料跟制作方法,需要经过一次次实验,找出最合适的原料比例跟制作工艺。
这一点也让许多庄户不理解,这两位爵爷从一开始弄出水泥时,他们还以为是小孩子弄泥巴玩呢,心想这两位爵爷怎么还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一直到第一批水泥凝固之后,这些庄户才明白,两位爵爷弄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不过,既然东西都弄出来了,有必要这么吹毛求疵吗?能用不就行了?
就在秦浩跟云烨沉浸于不断改进配方时,李世民带着人来了。
当初秦浩跟云烨在左武卫救治了不少伤员,其中有些到了年纪可以退下来,又因多年战乱没了家的士兵,就投奔了秦浩跟云烨,这些士兵不认识李世民,可他们认识程咬金啊,赶紧行礼。
“这些都是你左武卫的士卒吧?”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咬金。
程咬金憨笑道:“都是到了年纪的,也没个着落,我想着这俩小子心地不坏,待人也不错,打了这么多年仗,给他们找个好归宿,也算是我这个老帅尽些绵薄之力了。”
李世民闻言便没再说什么,他当然知道程咬金这么干是有私心的,不过程咬金说得也没错,这些士卒为大唐征战多年,如果不能让他们安享晚年,那才是他这个当皇帝的失责,可惜大唐百废待兴,府库里拿不出那么多银钱赏赐给这些士卒,秦浩跟云烨接收这些人,也算是在帮他擦屁股。
而且,李世民最喜欢程咬金的一点,在于他的坦诚,人嘛总会有自己的小心思,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那太过理想化,作为帝王,他可以容忍大臣有私心,但不能容忍大臣明明有私心还装作一心为公的模样,那是在把皇帝当猴耍。
历朝历代把皇帝当猴耍的,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走吧,去看看他们在里面搞什么鬼呢。”李世民挥了挥衣袖,带头走进了水泥作坊。
水泥作坊里灰蒙蒙的一片,即便是秦浩跟云烨已经让人将窗户封闭,但门口的风总会将水泥粉尘吹得到处都是。
“咳咳。”李世民捂住口鼻,忽然发现里面的工人,都带着一个猪嘴模样的东西。
秦浩跟云烨此刻正戴着“猪嘴”蹲在地上讨论着水泥的配方,云烨太过投入压根就没发现周围的变化,秦浩却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自从修炼出真气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五感要比以前灵敏了。
“参见陛下。”秦浩起身冲李世民躬身行礼。
云烨被李世民这么大阵仗吓了一跳,发了一会儿呆才回过神来,赶紧行礼。
李世民原本打算调侃云烨一番,结果一张嘴感觉又有粉尘往嘴里钻,只能继续掩住口鼻。
秦浩见状赶紧让人拿来土制的防尘面具。
李世民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接过来,他可是一代帝王,戴个猪嘴算怎么回事?
“陛下,这水泥作坊粉尘大,若是吸入体内,是会造成肺部损伤的,还是戴上吧。”秦浩劝解道。
李世民最终还是戴上了防尘面具,虽然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但好在没有粉尘往口鼻里钻了。
“秦爱卿,云爱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秦浩解释道:“回禀陛下,我与师弟正在实验调整水泥的配方。”
李世民闻言疑惑道:“水泥你们不是已经研制出来了吗?为何还要调整配方?”
“陛下,这水泥我与师弟也只是听师尊说起过,并未拿到过准确的配方,师尊常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任何一样原料的配比出现偏差,都会导致水泥最终凝固后的效果。”
“这水泥不同于其他,一旦凝固便再也没有可塑性,其中石灰石、黏土、铁矿粉的配比都需要进行准确定量,否则很难保证建筑质量。”
听完秦浩的解释,李世民心道,果然水泥又是那位逍遥子弄出来的。
“哦?那你们研究得如何了?”
秦浩跟云烨相视一眼。
“经过这两天的实验,最终确定了石灰石、黏土铁矿粉的比例维持在:八成、一成、一成,凝固后的效果最好。”
“哦?这便是你们刚刚配比出来的水泥?”李世民来了兴致,蹲下身子去查看那块刚刚硬化的水泥块。
“正是。”
李世民冲秦浩笑了笑:“秦爱卿可否让人检验一下这水泥是否坚硬?”
“自无不可。”
“好,来人,拿锤子来!”
程咬金一把夺过金吾卫拿来的锤子:“哈哈,陛下就由老程来替您验一验吧。”
说着,抡起锤子就朝着水泥块砸了下去。
只听“砰砰”声此起彼伏,在场的文臣武将都看得目瞪口呆。
水泥块虽然被程咬金砸落了一些飞屑,但整体却十分完整,而且锤头砸在水泥块上,发出的却是金石相击的声音,甚至还摩擦出火花来。
程咬金抡圆了砸了有十几下,李世民这才让他停手。
“陛下,这玩意都快跟石头一般硬度了,老程这手都被震得发抖。”
李世民知道,程咬金不会糊弄自己,不过他还是自己拿起锤子砸了几下,结果也跟程咬金砸的时候一样,并没有将水泥块砸碎,只是在表面砸出几个凹陷的小坑。
“此物竟如此坚硬?”李世民暗暗咂舌。
李靖目光炯炯的看向秦浩:“秦县男,此物能否用于建筑城墙?”
“建筑城墙?水泥的坚硬程度倒是能够胜任,不过此物惧怕风化,过个几十年硬度就会有所下降,而且若是城墙以水泥为主体,后续也很难加固修补。”
“几十年?如此说来便有些可惜了。”李靖失望的叹了口气。
古代的城墙修建标准都是奔着百年去的,几十年就相当于寿命缩减了一半,最要命的还是秦浩最后那句,很难加固,大多数城墙在没有完全坍塌之前,都是修修补补,要是几十年就要重新修建一次,可就太劳民伤财了。
李世民闻言也是眉头紧皱,这么说来,这水泥岂不是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水泥造价几何?”
秦浩跟云烨相视一眼:“按照粗略的估算,建造一栋三层小楼,算上砂石砖块等其他用料,造价应该在五贯左右。”
“什么?五贯?”
杜如晦等一众文臣失声惊叫。
李世民并不清楚民间修建一座宅院需要多少钱,只能静待杜如晦等人的下文。
果然,杜如晦激动的来到秦浩面前。
“秦县男,陛下当前,此事关乎国运,你可不要胡说!”
秦浩淡然道:“五贯已经是保守估计,说不定还会更低。”
“若此物造价如此低廉,或许的确能够用以建造城墙,只是不知此物修建时需要多少劳力。”杜如晦冲李世民深施一礼。
在古代,徭役一直都是让朝廷跟老百姓都十分头疼的问题。
徭役少了,城墙需要修缮,宫殿需要修建,皇帝的陵寝也要修建,总不能让军队去修吧?万一到时候有外敌入侵怎么办?所以只能动员老百姓去修。
可是如果徭役过多,过于频繁,就会出现土地荒废,民不聊生的情况,隋炀帝就是这么把自己给玩死的,要不然仅仅只是征伐高句丽失败,也不至于弄得天下大乱。
“若是只算主体结构的话,一栋三层小楼,有个七八个壮劳力应该就差不多了。”秦浩记得小时候在农村修建房子,基本就是五六个人就够了,不过考虑到古代没有挖掘机,挖地基的时候肯定要费事一些,于是就多算了两三个人。
杜如晦等一众文臣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秦浩不紧不慢的道:“马上书院就要破土动工,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如此说来,朕对你们这个书院是越来越期待了。”李世民哈哈大笑。
离开时,李世民还不忘从水泥作坊里弄了几袋刚调配好的水泥,秦浩也把水泥的正确使用方法写在了一张纸上,交给了李世民。
云烨望着李世民的背影,脸色有些古怪。
“师兄,你说要是一千年以后,咱们这代人考古的时候,发现古墓都是水泥混凝土结构,会不会以为唐代人得到了外星人的高科技?”
“说不定老外还会以此来否定咱们的历史,认为这些都是咱们后来修建的。”秦浩一想到这样的画面,莫名就生出喜感来。
另外一边,李世民回到皇宫后,就把工部尚书叫了过来。
“朕命你在太极殿旁,修建一栋三层小楼来,就用这水泥来修建,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秦县男跟云县男。”
工部尚书傻眼了,这玩意他见都没见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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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国债也搞出来了?
农历二月初八,格物书院终于破土动工了。
玉山脚下,也是云烨的封地,之所以把书院选址定在这里,一方面是环境优美,比较适合沉下心思念书,一方面也是为了省钱,毕竟云烨现在筹集到的资金,算上秦浩赞助的一万贯,也就五六万贯。
考虑到书院后期的扩建,土地成本自然就不能太高,在自己的封地里自然就不存在问题了,除了零星的一些居民搬迁需要花费一些钱外,其余的只要占用的不是耕地,就只需要在官府登记一下就可以了,这就是勋贵的好处。
破土动工按照古代的风俗,肯定是要举行一些仪式的,不过秦浩跟云烨对那些神神叨叨的祈福仪式完全不感冒,最后还是在程咬金等人的一致要求下,才勉强答应让袁天罡做了一场祈福法事,估计就连袁天罡自己都没想到,会被抓壮丁。
随着祈福仪式的结束,整个玉山工地也变得热闹起来。
由于云烨给出的工钱实在太高,主动来要求修建书院的民夫已经超过两百人,云烨庄子上一半的壮劳力都来了,就连不少长安城的居民都来到玉山工地找活干。
工地上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一开始,云烨本以为在没有大型挖掘机的情况,挖地基是件非常耗时的工程,按照他的估算,起码也得三个月时间,但是等到真正动工,云烨才发现自己小看了古代民众的力量。
短短一个半月时间,这些民夫就靠着肩挑手提,用锄头、铁镐、簸箕、独轮车将学院几栋大楼的地基挖好。
“以前书本上一直都说,中华民族是一个不断创造奇迹的民族,此刻我才明白其中的真正含义,至少在基建这块,没有谁是我们的对手。”云烨感慨的道。
秦浩深以为然,随后拍了拍云烨的肩膀。
“浇灌吧。”
随着云烨一声令下,早已搅拌均匀的混凝土随着一块块两边卷起的铁板,缓缓涌入地基。
一旁的工部尚书跟手下一众郎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工地现场,之前李世民交给他一个任务,要在太极殿旁边用水泥建造一栋三层小楼。
一开始,工部尚书也没觉得有多难,召集来工部的能工巧匠,就直接开工了,压根就没来问秦浩跟云烨。
结果,小楼刚刚建到第二层就塌了。
李世民问责之下,工部尚书就把责任都推卸到了水泥上,说是材料不合格,才导致小楼坍塌。
一些文臣也趁机进言,谈何秦浩跟云烨。
李世民却相信秦浩跟云烨不会在这种事上欺瞒自己,于是就召集二人进宫。
结果在他们的指导下,工部的能工巧匠,仅仅用了半个月时间,就把三层小楼给建好了。
虽然那水泥房子看起来有些丑陋,远不比上太极殿的雕龙画栋,但李世民却对这栋小楼十分满意,还提笔御赐写下了:太极楼的牌匾,并且还把自己平时办公的地点搬到了这栋小楼里。
事后,李世民也并没有重罚工部尚书,而是让他带着工部的郎官们到玉山工地好好看看,学习人家是怎样使用水泥的,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与此同时,万年县秦浩的封地,也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一方面是春耕,庄户们都开始忙着种植大豆,属于秦浩的耕地上,土豆也已经种下,就等着两个月之后,土豆成熟后作为种子,让庄户们都种上。
另一方面则是学堂的修建,原本一开始秦浩是打算另外请人来修的,但是刘老汉他们得知后,跪在秦浩面前痛哭流涕。
“爵爷,您能出钱替大伙修学堂,额们已经是感激涕零了,这出力的活,要是还让您花钱请外人,那不是让人戳额们的脊梁骨吗?”
“是啊爵爷,这事您就交给额们吧,保准把学堂建得漂漂亮亮,谁要是敢偷女干耍滑,以后就别在庄上待着了。”
秦浩见状也只好答应他们的,不过还是让管家把两餐饭食准备得丰富些,至少保证每个人碗里能有一块腊肉或者是半条咸鱼。
庄户们打饭的时候眼睛都直了,等到肉打到碗里,这才确定是给自己的。
“爵爷,仁义啊!”
“是啊,老天开眼,让咱们碰到这么好的主家。”
与此同时,大唐陛下李世民心情并不好,从百骑司从各地传来的密报来看,关中的确有爆发蝗灾的可能性。
随着冻土的开化,各地已经开始了春耕,有的州县就出现了挖地时,挖到虫卵跟蝗虫幼虫的情况。
此刻的杜如晦、房玄龄等一众文臣也都是惴惴不安,许多迹象都表明,蝗灾的确有可能会形成。
然而,此时的大唐帝国府库却早已空空如也,连年战乱再加上前两年突厥的劫掠,让原本就不堪重负的财政雪上加霜。
“含嘉仓还有多少存粮?”李世民语气低沉的问。
杜如晦跟房玄龄相视一眼,苦着脸回答。
“已经不足五十万石。”
李世民闻言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咬牙问道:“怎会只有五十万石?朕登基时,便下令扩建含嘉仓,为何存粮不曾反减?”
杜如晦苦涩的道:“陛下,含嘉仓的确是扩建了,可连年征战粮食,再加上各地灾情不断,,朝廷收上来的粮食根本就来不及补充含嘉仓,就被发往各地。”
其实这也是文臣跟武将之间最大的矛盾,文臣的作用体现在哪里?府库充盈,百姓富足安居乐业,而武将想要功劳、赏赐,加官进爵,那就只能在马上征伐,至于筹集粮草,那是文官的事,他们只管胜败。
李世民也知道这事不能怪罪这些文臣。
“事到如今,诸位爱卿可有方略?”
杜如晦跟房玄龄相视一眼:“事到如今,唯有两策,一则积极筹措粮食充盈粮库,以备不时之需,二则照秦县男所言,从关外等地收集家禽,于关中各地放养,使其尽量减少蝗灾规模。”
“嗯,就按杜爱卿所说的办吧。”李世民见其他官员也没有更具建设性的意见,也只好叹了口气,按照这个方法去执行。
众人离开后,杜如晦跟房玄龄却并没有走。
“杜爱卿、房爱卿还有何事?”李世民沉声问道。
杜如晦躬身下拜:“陛下,臣所言第一策实则效用不大,如今正值春耕,老百姓手里根本没有多少粮食,若是强行筹措,怕是会导致各地动荡,如今之计,唯有从世家大族手上购置粮食,只是府库空虚.......”
现在摆在李世民面前的就是,老百姓已经很惨了,而且正值春耕,要是盘剥老百姓,无疑就是断了老百姓的生路,弄不好就闹出隋末的动荡来,到时候那些心怀叵测的势力,也会趁机作乱,从世家大族手里买粮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但他没钱。
“若是,朕不给钱呢?”李世民语气阴森的道。
杜如晦跟房玄龄闻言大惊:“陛下,万万不可,若是用强,只怕世家大族离心离德,动摇大唐基业啊。”
唐朝之所以能够坐稳江山,其实跟世家大族的支持是分不开的,至少关陇贵族都是鼎力支持的,至于五姓七望,虽然暗地里瞧不起李家,至少表面上还是服从唐朝管制的。
一旦动用武力撕破了脸,虽然可能解决了一时的饥荒,可埋藏下来的隐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李世民一筹莫展时,杜如晦忽然咬牙道。
“陛下,不如问问秦县男、云县男可有良策。”
李世民眉头紧锁,虽然他对逍遥子十分推崇,一直想要向他求教,但作为一国之君,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骄傲的,同样一件事,自己手底下这么多文臣武将都没办法解决,逍遥子的两个弟子却能接连献上良策,岂不是显得他手底下都是一帮庸才?
“去把秦县男跟云县男请来!”到底是李世民很快就在面子跟里子当中做出了选择。
杜如晦跟房玄龄其实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们自付学富五车,深谙治国之道,可接连被秦浩跟云烨比了下去,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啊。
没多久,秦浩跟云烨就来到了太极殿。
李世民见二人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由好奇:“秦爱卿你二人为何如此狼狈啊?”
“回禀陛下,刚刚从玉山书院工地上下来,请恕臣等失仪之罪。”秦浩躬身行礼。
“原来如此,玉山书院进度如何了?”李世民来了兴致。
“地基已经验收合格,明日便可以进行加盖了,另外道路也已经修了一多半,预计再过三个月就能完成基础建设,七月份差不多就能竣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九月份桂花盛开时,便能开学了。”云烨有些激动的说道,或许在别人看来,格物院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书院,但他很清楚,这是他种下的一颗代表着科学的种子。
或许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这颗种子都很弱小,经不起风吹雨打,但只要它开始发芽,就会迅速成长为一颗苍天大树,推动大唐朝着更加强盛的方向一路狂奔。
“哦?进度竟然如此之快?你们确定是按照当初的规划图进行建造的?”李世民惊讶道。
秦浩跟云烨相视一笑:“回禀陛下,这规划图已经经过十几次修改,如今的面积比当初可大太多了。”
当初按照云烨的构想,就是先把几栋教学楼修建起来,然后弄个操场什么的,就能开学了。
可是后来却发现,学院光秃秃的实在是有碍观瞻,不符合大唐第一书院的名头,于是又加了图书馆、宿舍楼、花园、喷泉等等建筑。
得益于民众的勤劳,虽然加建了许多建筑,但施工进度并没有拖后腿,就是花钱有些超支了,弄得秦浩跟云烨都不得不再度追加一万贯预算。
杜如晦轻咳了几声,提醒李世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李世民也只好强压下内心的好奇,正色道:“此时请秦县男跟云县男来,乃是有要事相商。”
说完就看向杜如晦,后者冲着秦浩抱拳拱手,就把当前的困境说了一遍。
云烨一听就直翻白眼,低声对秦浩道:“这不是把烫手山芋丢给咱哥俩嘛。”
秦浩也是眉头紧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没钱还要向世家大族买粮食,还不能强来,简直就是戴着镣铐跳舞。
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秦浩冲着李世民拱手道:“陛下,何不向世家大族借粮?”
李世民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秦爱卿也说过这些世家大族都是属貔貅的,他们如何肯乖乖将存粮借给朕?”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秦浩不慌不忙的说道:“只要陛下开出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价钱,有利可图的生意,为何不做?”
“这,可行吗?”李世民有些迟疑。
秦浩笑了笑:“陛下坐拥四海,如今天下安定,大唐精锐威压四方,以大唐的信誉做保,又有利可图,总好过将粮食放在仓库中糜烂,还能卖个顺水人情给陛下,何乐而不为呢?”
云烨惊讶的望着秦浩,脱口而出:“这不就是国债吗?”
“国债?”李世民跟杜如晦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以国家背书,对外借债,国债二字倒是用得贴切。”
李世民继续问道:“那秦爱卿觉得这国债应当让利多少?”
“两成应该能让那些世家大族心动。”秦浩想了想,古代的贷款利息是很高的,特别是民间,几乎都是高利贷,很多利息甚至超过300%,后世的网贷看了都要流眼泪。
不过考虑到古代没有银行,世家大族的钱可以拿出去放高利贷攫取暴利,但是粮食是没办法产生收益的,20%的利率应该还是不错的。
“两成的利是否太高了?”杜如晦皱眉道。
李世民也陷入纠结中,两成的利的确不低,可要是能解决即将到来的困境,咬紧牙关倒也不是不能答应,大不了来年勒紧裤腰带削减一些用度。
秦浩思索片刻:“若是担心来年兑付有难度,可以考虑将兑付的时间延长,比如说,第一年先兑付五成,剩下的还是按照两成利,分几年还清。”
“哈哈,秦爱卿此计甚妙,杜爱卿就按此国债制定一套完整的方略,记住,事关重大,在方略实施前,任何人都不得透露。”李世民太清楚那些世家大族是什么德性了,一旦让他们知道具体的计划,肯定会想方设法的钻空子。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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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蝗灾来了
农历三月正值草长莺飞的季节,整个大唐都在忙碌着春耕事宜,就连大唐陛下李世民都要亲自下地耕种。
作为一个农业为主的民族,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既然皇帝陛下都亲自耕种了,长安城的官员、勋贵、世家大族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都派人跟在李世民屁股后面挥舞着锄头,虽然笨拙的动作让一旁的老农看得直摇头,但总归是一种态度。
李世民要的就是这种态度,趁着休息的间隙把众人都召集起来。
“想我大唐自太上皇起兵以来,平定乱世,一统宇内,到如今也算是四海升平,然爆隋遗祸使百姓流离失所,至今任由诸多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然,连年大战,前有突厥入侵,府库空虚,朕身为一国之君,却不能庇护百姓,,朕每每思之无不扼腕痛惜。”
说着说着李世民竟然痛哭流涕,秦浩跟云烨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读出两个字:影帝!
就这哭戏,放在后世妥妥的影帝级别,果然玩儿政治的都是天生的演员。
李世民这一哭,看呆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当家人,也看呆了不少文臣武将,就在他们懵逼时,一名壮汉扑倒在李世民跟前,嚎咷痛哭。
“君辱臣死,都是臣无用,可恨老程一介武夫,无法替陛下分忧~~~”
众人心里那个骂啊,这程咬金平时看着浓眉大眼的,居然是个佞臣!有你这么讨好皇帝的吗?
骂归骂,一个个有样学样的跪倒在李世民面前,生怕自己跪晚了,被皇帝陛下看到还以为自己不忠心呢,
无奈,秦浩跟云烨也只好匍匐在地上装鹌鹑,枪打出头鸟,皇帝陛下放下身段来演这场戏,谁要是不捧场,后果会很惨烈。
李世民对自己的演技很满意,对文臣武将们的反应也很满意,铺垫做完了,该说正事了,于是李世民示意众人平身后,给杜如晦递了个眼神。
杜如晦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陛下,如今大唐百废待兴,臣愿捐出家中存粮一百石,铜钱十万贯,以做安民之用。”
现场一下就炸了锅,不少文臣武将都用一种恨不得杀人的目光盯着杜如晦,特别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家主,一个个看起来老态龙钟,那眼神比老鹰都要锐利。
云烨有些惊讶的看向秦浩,意思也很明显:怎么跟师兄你的计策不太一样?
秦浩示意他稍安勿躁。
果然,李世民大手一挥,一本正经的道:“胡闹,杜爱卿好不容易积攒的家姿,朕如何能够充作国库之姿,那不成了巧取豪夺?若是往后朝廷没钱了都如此做,岂不是人人自危?此例不可破,否则视国法如何物?”
杜如晦估计早就已经做好了预案,再度跪地磕头:“陛下所言不无道理,然百姓一日食不果腹,臣一日于心难安,臣恳请陛下恩准。”
“唉,不妥,还是不妥。”李世民依旧态度强硬的拒绝。
周围的文臣武将、世家大族都不是傻子,这对君臣既然想要演戏,那就他们就配合着当观众好了,反正只要是损耗家族利益的,绝对不能答应。
此时,房玄龄站了出来。
“陛下,杜尚书忠心体民,若是不成全岂非寒了他一番拳拳之心。”
“可.......”
房玄龄也不等李世民把话说完,直接抛出了国债的方案。
“不如这样,杜尚书捐献的钱粮,算做是国库暂借,待将来府库充盈后,可以两成利返还给杜尚书,此举不仅能够全了杜尚书一片苦心,也不会对国法有所损害。”
李世民故作沉
吟,目光在众多文臣武将当中扫视。
在场众人一听房玄龄说完就知道,这两个老货肯定是事先商量好的,要不然哪能在这段时间内想出如此绝妙的法子来?
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这会儿杜如晦跟房玄龄早就被撕碎了。
恨归恨,但相比于杜如晦之前把身家全都捐出去的方案,这个借钱借粮的方案倒是勉强过得去。
毕竟借钱的是国库,又有大唐皇帝陛下背书,还有两成利息,反正现在四海升平,春耕也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应该不会出现严重缺粮的情况,还不如把库存的陈米拿出来,到时候国库还的是新米,还能卖李世民一个面子。
“老程家中还有铜钱十五万贯、粮食十万石,愿借与国库。”
“臣牛进达.......”
一众武将纷纷站出来驰援李世民,这些都是跟着李世民南征北战的老兄弟了,自然是要坚定的站在李世民这边。
文臣跟世家大族一看大势已去,也就只好捏着鼻子认了,纷纷效仿。
李世民一副感动不已的模样,将众人一一扶起来,一番忆苦思甜,自然也少不了褒奖。
于是,一场春耕仪式,成了李世民的秀场,估计史书上很有可能会记下这君臣相宜的一幕。
原本空得让老鼠都流泪奔走的国库,终于有了存粮,不过钱嘛,还是少得可怜,毕竟对于那些世家大族来说,20%的利润实在是太低了,粮食借也就借了,钱还是拿去放高利贷更划算。
对此,李世民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借粮,一旦蝗灾来临,粮食才是根本,这次借粮也能有效抑制那些世家大族兼并土地,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秦爱卿果真旷世奇才,三言两语便解了大唐燃眉之急。”李世民感慨道。
杜如晦跟房玄龄这回也只能默认,谁让他们苦思冥想也没想到这个法子呢?
“从关外购置的家禽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户部已经拨下了五十万贯,购买了五万只鸡,三万只鸭子,民间的家禽已经涨了三成之多,短时间内怕是很难再筹措了。”房玄龄道。
李世民微微皱眉:“秦爱卿说过,蝗灾来临便是数十亿只,一只家禽每天可以吃掉三百只蝗虫,八万只家禽怕是不够吧?”
“陛下,蝗灾乃是天降灾祸,我等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杜如晦叹息道。
“唉,罢了罢了,这些家禽就按照秦爱卿所说,派左武卫放到潼关以西,下令程知节一定要好生看护这些家禽,所有人不得捕杀,违令者斩!”
“诺。”
人类若是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心态也会随之改变,李世民就是如此,原本贞观三年的他,应该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然而自从春耕以来,李世民脸上就很少有笑容。
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蝗灾的确是要来了,根据各地百骑司密报,关中许多山村已经出现了蝗虫扎堆的迹象,这些蝗虫啃食庄稼,已经导致农田减产,一旦越来越多的蝗虫聚集起来,必然会发生可怕的灾难。
而且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长安已经出现了缺水的状况,许多农田因为无法浇灌只能荒废,而由于缺水,植被不够蝗虫生存,导致蝗虫开始迁徙。
终于,贞观三年六月,蝗灾爆发了。
铺天盖地的蝗虫开始肆虐,所过之处,不论是庄稼、野草还是树木,全都被啃食一空,甚至出现了人畜被蝗虫覆盖无法呼吸,活活闷死的惨状。
一时间,关中粮价大涨,许多灾民迫不得已只能举家前往长安逃荒。
万年县,秦浩的封地外,一群群面黄肌瘦的灾民眼巴巴的
看着面前正在燃着炊烟的庄子,空气里一种从未闻到过的香味,让这些灾民下意识的狂咽口水。
“大爷,行行好给口吃的吧,额们已经五天粒米未进了。”
“是啊大爷,求求你们了,给口吃的吧,要不我这娃卖给你,三个馍馍,这孩子能干得很嘞。”
刘老汉等一众庄丁面对这一幕也不禁动容,只是他们也很清楚,这么多灾民涌过来,再多粮食也不够吃的,他们身后守护的都是自己的家人至亲,哪怕是拼了命也要把守住这条隔离线。
“你们求也没用,额们庄子前两年的情况比你们也好不到哪去,也就是去岁遇到了爵爷这样的好主家,才勉强过活,此地距离长安不过几十里,你们要活命为何不去长安?那里有朝廷设立的粥棚。”刘老汉硬下心肠说道。
一个白发老汉苦涩的道:“长安城已经挤不进去了,粥棚也只有那些年轻汉子能挤进去,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哪里喝得到粥。”
“大伯,爵爷喊你去府上议事。”一名年轻人急吼吼的跑来。
刘老汉正要转身离开,裤子却被人拽住,白发老汉苦苦哀求。
“这位老兄弟,请你跟庄上的贵人说句好话,额们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额们不想死啊!”
刘老汉叹了口气:“我会说的,松手吧。”
随后,刘老汉又叮嘱道:“你们在这盯紧了,若是让一个人冲卡过去,以族规论处!”
“诺。”
在场的庄户都是当过府兵的,手里都拿着家伙,跟正规军队相比,也只是差了一副铠甲,威风赫赫,也震住了一些心怀不轨的灾民。
刘老汉一路小跑来到男爵府,大厅里,村中的族老也都已经到了。
“爵爷。”
“爵爷!”
在座的族老们纷纷起身行礼,秦浩抬手将族老们扶起来。
“今日请各位族老来,是为了庄子周围的灾民,昨日万年县令崔大人已经来过,想要让咱们庄子收容五百名灾民.......”
秦浩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位族老就不忿的道。
“什鸟县令,光会动嘴皮子,一粒救灾粮食都不给,用咱们的粮食换他的荣华富贵!”
“可不是嘛,惹急了额们,把他县衙给占了,看他还有脸当这个县令!”
这就是古代的基层官员的待遇,什么朝廷命官,老百姓可不认这个,宗族势力才是地方上的土皇帝,真要得罪了他们,你的官也就当到头了。
秦浩抬手压了压,族老们这才安静下来。
“赈济灾民的确是朝廷的意思,崔县令也只是按照朝廷的旨意办事,关中遭逢大旱之后又起了蝗灾,朝廷府库捉襟见肘,也实在是拿不出粮食来了。”
“而且,你们也都看到了,外面聚集了这么多灾民,一旦他们饿红了眼,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咱们庄上的年轻汉子撑死也就百十口,如何抵挡得了?”
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人到了不怕死的时候,那是很可怕的。
族老们闻言也都不做声了,他们也很清楚,一旦激发灾民的凶性,这庄子恐怕会成为一片废墟。
“可是,咱们没那么多粮食啊,再说了,一旦让灾民知道咱们庄子上有吃的,会有越来越多的灾民向庄上涌来,到时候局面恐怕更难控制了。”一位族老道。
秦浩暗自点头,人老成精说的就是这种,别看这位可能连长安城都没去过,可一语就能道破问题的核心。
“粮食方面,我倒是提前存了一些,这样,我出七成,剩下的三成就劳烦庄上凑一凑,等将来蝗灾过了,我再还给大家,如何?”
刘老汉第一个
摇头:“爵爷说的哪里话,平日爵爷待额们恩重如山,额们哪里还能占爵爷的便宜,这三成额们出,正好第一季土豆也有了收成,家家户户都有存粮。”
秦浩想了想也没再坚持,冲着众人抱拳拱手:“诸位,那就拜托了。”
“爵爷放心,我等这就去庄上筹粮。”
“慢。”
秦浩叫住众人:“筹粮之事先不着急,我府上还有粮食,足够支撑一段时日的,咱们先把赈灾的方略定下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爵爷您说,额们都听您的。”
秦浩也没客气,正色道:“这些灾民若是平白给他们吃的,日子久了,他们不仅不会感恩,反倒是容易生出怨怼之心,我的意思,从这些灾民中挑选一些身强力壮的,让他们帮咱们庄上开垦荒地,兴修水利,这样将来蝗灾过了,咱们庄上也能落些实惠,你们觉得呢?”
“爵爷高瞻远瞩,我等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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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以工代赈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但躺倒在路边的灾民却无动于衷,对于他们来说,白天比夜晚更加难熬,至少晚上睡着之后还不会感到饿。
饥饿感促使这些灾民睁开眼,但眼里却没有任何一丝光亮,满是麻木,给人的感觉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忽然,一股莫名的香气从庄子里飘了过来,灾民们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渴望,吞咽口水的声音,肚子轰隆的打鼓声此起彼伏。
“娘的,这庄子的人享福嘞,额下辈子要是能投胎在这个庄子里就好嘞。”
“唉,这味道好香啊,爹额饿,要是能吃上一口就算是死也值嘞。”
“呜呜~~~大爷,行行好,给额一口吃的吧,额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嘞。”
面对庄子外灾民的苦苦哀求,把守隔离栅栏的庄户们心里也不是滋味,都是关中老乡,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是他们也很清楚,自家的粮食养不起这么多灾民,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可就刹不住了,他们不敢拿自己父母妻儿的性命去赌。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铜锣敲击声由远及近。
刘老汉一边走一边敲锣,来到栅栏前,挺起胸膛高声喊道。
“都听好了,额们爵爷宅心仁厚,看不得父老乡亲们在这里受苦,自今日起,设立粥棚施粥.......”
话还没说完,就被灾民的欢呼声、痛哭声完全掩盖。
“呜呜~~~终于不用饿死了。”
“爹,娘,你们怎么就不能再撑几日,撑到这里就有吃的了。”
“太好了,哥哥咱们能活了,能活了。”
之前还两眼无神,犹如行尸走肉的灾民们,此刻眼神中重新焕发出神采。
人跟动物最大的区别在于,动物完全靠着本能活着,而人,靠着希望活着,一旦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人类能够爆发出的潜力也是无穷的。
等灾民们重新安静下来后,刘老汉继续扯着嗓子喊道。
“爵爷虽然仁慈,但也变不出粮食来,每日施粥也都是有定量的,每人一碗,所有人登记造册后领一个铭牌,以后就凭铭牌取粥,若是有人抢夺他人铭牌冒领,杀无赦!”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不用些手段震住这些灾民,弄不好就会造成大乱子。
人在饿极了的时候,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谁又能知道这些灾民中,有多少是靠抢夺别人粮食存活下来的。
面对刘老汉的要求,灾民们没有任何抵触,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有口吃的,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登记籍贯姓名压根不算什么。
“叫什么?”
“张阿牛。”
“老家是哪的?”
“陈仓县阳平乡张家村。”
“嗯,这是你的铭牌,上面刻着你的名字,先拿好碗去那边排队,等粥熬好了会叫你们的。”一名文书摆摆手示意下一个。
“唉,谢官爷。”
户籍簿上很快就登记了密密麻麻的灾民信息,登记完的灾民们也都一个个自觉的排起长队,翘首以盼。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一队壮汉抬着两口大锅走了过来,领头之人身材魁梧,气度不凡。
灾民们一阵骚动。
刘老汉赶紧带人喝止,庄户们手中长刀也都拔了出来,谁要是敢有异动,立马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都给我看清楚了,这就是我们爵爷,救你们命的大恩人!”
灾民们闻言纷纷下跪磕头。
“恩人呐,小老儿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
“我们兄弟给恩人磕头了。”
秦浩接过铁勺,敲了敲其中一口大铁锅。
“都起来吧,我也是奉了陛下之命开设粥场,你们要谢就谢陛下吧。”
大灾期间施粥是很能邀买人心的,也很容易犯忌讳,他相信这里肯定有百骑司的密探,表明态度很重要。
一个衣衫褴褛的灾民走到秦浩面前,眼睛却在往铁锅里瞄,喉结一阵蠕动,铁锅里黄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他从未闻过的香气,虽然不知道味道,但对于他来说,这都不重要,那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一大勺浓稠土豆粉熬成的粥,倒进了灾民的破碗里。
灾民给秦浩鞠了一躬后,赶紧猛吸了一口,粥有些烫,但他却舍不得吐出来,在口中含了一会儿,才哈着气缓缓吞入腹中。
“好吃,太好吃了,这是什么熬的粥?怎么会这么好吃?”灾民瞪大了双眼。
一个接一个的灾民陆续吃到了粥,他们都惊叹于这位爵爷的大方,居然舍得用这么多粮食给他们熬粥,即便是长安城朝廷设立的粥棚,也只是清汤寡水,一碗粥里压根看不见几粒米。
“好人呐。”
“爵爷真是活菩萨啊。”
有的灾民吃着吃着就哭了出来,有的则是吃完之后趴在地上一个劲的给秦浩磕头。
秦浩看不得这样的场面,于是把勺子递给刘老汉:“你来给他们打吧,不要舍不得,把他们的碗装满。”
“爵爷,也就是您施粥会给这么多,我看这一天一顿都够他们吃的了。”刘老汉感慨道。
秦浩看着那些灾民一个个恨不得把碗都给舔干净的模样,不免叹了口气,其实这粥他尝过,说实话,味道真不怎么样,土豆粉加了点野菜,再放了一点点盐,小时候秦浩在农村时,奶奶就是这么喂猪的。
这灾年没办法,粮食太宝贵了,就算秦浩舍得花钱,也很难买到足够多的粮食,只能用土豆粉代替,好在这玩意相比五谷杂粮来说,更扛饿。
“希望他们能熬过这个灾年吧。”
有了吃的,这些灾民也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对把守栅栏的庄户们也客气了不少,再也没了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第二天,在刘老汉的组织下,灾民中一批青壮年被组织起来,进入庄子开始垦荒、修建水利。
“你们啊运气好,逃荒到了额们庄子,爵爷心善不忍心看你们饿死,咱们做人也得知恩图报,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老伯说得是,额们不白吃,额们有力气干活嘞。”
“是啊,只要有吃的,让额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刘老汉满意的点点头:“放心,不会让你们吃亏的,你们在外面一天也就吃两顿稀的,来这里干活,每天两顿干的,管饱。”
“老伯,你说的是真的?真的管饱?”灾民骚动了,自从关中闹起蝗灾,他们就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是吃饱,甚至都快忘了吃饱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爵爷说的话那还有假的,不过丑话我可说到头里,谁要是干活的时候,偷女干耍滑,老汉眼里可不揉沙子。”刘老汉板着脸道。
“老伯放心,额们肯定好好干。”
“是啊是啊,额们不会偷懒的。”
在“吃饱”的诱惑下,灾民们干活的热情被彻底激发出来,一个个也都是庄稼汉,干起活来倒是不含糊。
到了中午,村里的妇人来送饭了。
一个个圆溜溜的土豆洗干净之后,蒸熟了用大锅端了过来,还有一锅野菜汤,加了盐的,上面还瞟了一层油花,那是加了猪油渣,秦浩知道,干重体力活光摄入碳水是没用的,很快就会饿,盐跟脂肪是很好的补充剂,能够让人有饱腹感。
当然,也只有他舍得这么干,一般的粥棚都是几碗米就煮一大锅清粥,只要饿不死就行了。
“呜呜~~~这圆溜溜的是什么?也太好吃了。”
“这汤里居然还放了盐,还有肉,额的天爷啊,给额们都吃这些,这庄上得富成什么样,要是能留在庄上就好了。”
庄户们听到灾民们的议论,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胸膛,幸福感有的时候还真是需要比较出来的。
干了一天活的灾民们出了庄子,虽然这些灾民白天表现还不错,可这么多青壮年要是留在庄子上,闹出什么乱起来可就不好办了,只能先让他们先回去,第二天再进庄子干活。
“哥,咋样里面真能吃饱?”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问。
比他要高半个头的年轻男子拉着他躲到一旁,然后在他惊喜的目光中,从怀里掏出两个小孩拳头大小的土豆来。
“哥,这是?”
“嘘,小声点儿,小心被人给抢了,这是土豆,听他们庄上的人说,这是一种新粮食,亩产可高了,唉,要是咱们家能种上这样的粮食,以后就再也不怕灾年了,咱爸妈也不用把粮食都留给我们,活活饿死了。”张阿牛抹了把眼泪,将两个土豆塞进弟弟手里。
弟弟有些迟疑的看着他:“哥,还是你吃吧,你今天干了很多活,我躺了一天,还喝了两碗粥,够了。”
“不用,我都吃饱了,那位爵爷心肠好,凡是庄子干活的,每天两顿干的,还管饱,只是不许外带,我是趁着他们庄户不注意,悄悄藏了两个,等明天我再给你带。”张阿牛揉了揉弟弟的脑袋道。
“哇,两顿干的还管饱?可惜额太小了不然也跟着哥一起去了。”
“不止嘞,还有汤呢,放了盐,还有肥肉呢,可惜我只舀到一小块,我看别人舀到好几块嘞,那滋味真是美啊。”张阿牛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一脸的回味。
“还有肉嘞,我滴个乖乖,这庄上的人过的都是神仙日子嘞,要是额们能留下来就好嘞。”
“是啊,能留下来就好嘞。”
与此同时,很多在外面的灾民得知了进庄里干活居然有这么好的待遇,一个个眼珠子都红了,特别是其中一小撮,本来可以进庄子干活,却装病不想去的,这些人自以为自己聪明,觉得反正每天有吃有喝的,何必苦哈哈的给人干活。
此刻,这些人一个个都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他们已经多久没尝到吃饱的滋味了?
不过,第二天这些人想要进庄子干活的请求却被拒绝了。
“你们这些后生,昨日让你们来,你们不来,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人够了,额们庄子上也没那么多粮食供你们的,念到名字的进来,其余人都在外面候着,等有活干了再叫你们。”刘老汉不屑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他最恨这些偷女干耍滑的人了,给你活命的机会,干点活都不愿意,按他以往的脾气,就该不给这些人派粥。
被念到名字的灾民兴高采烈的进了庄子,其余灾民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当然也有一些灾民用愤恨的眼神瞪着刘老汉等一众庄户。
这些灾民不知道,此刻关中其他地区的灾民正处于随时有可能饿死的境地,即便是李世民听取了秦浩的种种措施,可依旧无法阻挡蝗灾铺天盖地的肆虐。
在没有化学杀虫剂的古代,这种规模的蝗灾是无解的。
好在李世民之前从世家大族手里弄来了不少存粮,有这些存粮的支撑,至少长安周围的灾民还是能勉强活下去,但也仅此而已,别说吃饱了,就连碗里多打了几粒米,都要高兴半天。
李世民在太极殿愁得嘴唇都起泡了,关中已经有一大半地区已经沦陷,全都是伸手找
他要粮食赈灾的奏报。
处理完政务后,李世民难得坐下来歇一会儿,忽然看向身边的太监,问了一句:“秦县男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回禀陛下,秦县男正在赈济灾民。”
太监殷切地递上百骑司的密报。
李世民看完之后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这小子倒是会做人。”
“云烨那小子呢?”李世民忽然想到。
太监又递上一份百骑司密报。
李世民展开一看,良久才放下,叹息道:“不愧是师出同门,这济世救民的法子都如出一辙。”
事实上,早在去年冬季,云烨就开始囤积粮食了,比李世民还要早,再加上收获了一季土豆,他囤积的粮食比秦浩还要多,同样,他也搞了以工代赈,不过并不是让灾民去开垦荒地,而是让他们去修学院。
有了这些灾民的劳动力加入,原本要等到九月份才能竣工的学院,预计七月份就差不多可以投入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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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开学典礼
贞观三年8月的第一天,万年县秦浩封地的三个庄子人声鼎沸。
田垄上汉子们卖力的挥动着锄头,炎炎烈日,汗水不断从他们皮肤渗出、洒落,但这些汉子脸上却完全没有痛苦的神色。
锄头刨开泥土,那一颗颗圆溜溜,黄澄澄的球形物体,是那样惹人怜爱,对于他们这些外乡人来说,这些土豆不仅仅是粮食,还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时隔两个月,由灾民开垦的荒地也终于产出了第一季粮食,所有灾民脸上都透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他们不再是那些躺在路边等死的行尸走肉,自从他们获准进入庄子的那一刻,一种叫做希望的种子已经悄然在他们心底生根发芽。
“大伙都好好干,爵爷说了,这荒地的产出,一半交给庄上,另外一半都是咱们自己的,有了这些粮食,咱们就能在这里安家嘞。”
“是啊,咱们碰到活菩萨嘞,租子只收一半,地种三年就是自己的了,往后租子还能再少两成,干上几年,再说个媳妇儿,那日子美滴很。”
“哈哈,张阿牛这才刚吃上几天饱饭,你就想着娶婆姨嘞。”
“咋,你不想?”
此时,一个身材魁梧,器宇不凡的男子正在另一边的山坡上看着这一幕。
“杜爱卿你觉得秦县男这里如何?”
杜如晦虽然对秦浩有些忌惮,但此时也不由赞道:“生机盎然,实在难以想象,两个月前这里还是灾民遍地的景象。”
李世民满意的捋了捋胡须:“嗯,秦爱卿有治世之才。”
“可惜,这俩师兄弟好像对官爵并不是很上心啊。”
这也是最让李世民郁闷的事,作为一个把成就千古一帝当做毕生追求的人,李世民对自己是有要求的,要想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文治武功都得有拿得出手的成绩才行。
李世民也很清楚,靠他一个人要想治理偌大的大唐帝国,肯定是不太现实的,他需要帮手,特别是像秦浩跟云烨这种,不出自世家大族的人才。
可是不论是云烨也好,还是秦浩也好,对朝堂事务始终不是很上心,基本李世民不找他们问计,他们都懒得去皇宫,也只有每个月一次的大朝会上才露个脸。
这不免让李世民产生一种挫败感,难道是自己还不够贤明,不足以让这样的英才真心归附?
就在李世民愣神之际,秦浩也已经收到李世民来的消息,庄户们并不知道李世民的真实身份,只知道这是能让爵爷都十分尊重的贵客,从他们一进庄子就有人去禀报了。
“陛下.......”
秦浩正要行礼就被李世民扶住了胳膊:“今日朕微服出宫,秦爱卿就不用多礼了。”
“诺。”
李世民拉着秦浩来到山坡上,指了指正在刨土豆的灾民们。
“秦爱卿,这些灾民你打算怎么安置啊?”
秦浩正色道:“此事自然是要听从朝廷的安排,若是朝廷想让他们回归原籍,臣便将这些耕地折算成银钱给他们当做回家的路费,若是朝廷不强求,那就随他们的意愿,愿意留下的就报请万年县安排落籍。”
“我看,这些人应该都会选择留下来吧?”李世民不动声色的道。
秦浩并没有接过话茬,而是看向那些灾民,感慨的道。
“故土难离,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李世民闻言也是不胜唏嘘:“是啊,老百姓最宝贝的就是地,朕已经让他们失去一次土地了,不能让他们再失去一次。”
说完,一脸郑重的对着身后一众文臣道。
“自即日起,发布安民告示,灾民中若有想要返乡的,一律由官府发放路费,回到户籍地之后,官府负责发放种子,若是有无主耕地的,经官府统计过后,进行重新分配,若是灾民不愿返乡的,可自行选择落籍,任何人不得勉强!”
历朝历代,在自然灾害面前,人口对于朝廷来说,都是负担,可一旦灾害过后,人口就成了资源,各地官员在考核评级的时候,最重要的一项指标就是户籍人口增涨,各地官府自然免不了打这些灾民的主意。
这可不像现代,各个城市需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提高福利待遇来吸引人口落户,古代往往都是一纸公文,灾民发回原籍,就不得不让这些备受摧残的灾民再一次踏上流亡之路。
即便是他们回到原户籍,没有粮食,土地也荒了,灾民们没办法只能把土地贱卖给地主,换取一些保命的粮食,然后成为佃户,世世代代给地主当奴隶。
当然,大部分灾民还是愿意回原籍的,毕竟不是谁都有张阿牛他们这么好运,能够碰到秦浩,蝗灾期间,大部分灾民都只能靠官府的粥场苟延残喘,一旦官府粥场撤了,他们就只能活活饿死,还不如回到老家,哪怕是给人当佃户,好歹还能活着不是?
九月份,肆虐了将近三个月的蝗灾终于消散得差不多了,蝗虫的寿命一般也就两三个月,从上个月开始,各地就陆续传来了蝗虫大量自然死亡的消息,一直到这个月,关中地区终于没有了大面积蝗虫聚集的消息。
李世民也终于可以松上一口气。
聚集在长安城外的灾民开始陆续撤离,对于他们来说,这其实是一个好消息,朝廷给了路费跟口粮,虽然不多,但省着点吃,还是能支撑到他们返乡的。
不过万年县跟长安县有两个地方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象,除了极少数故土难离的灾民外,大部分灾民都选择了留下来,万年县跟长安县两个县令应该算是这场蝗灾中,为数不多受益的官员了,不仅在赈灾上大放异彩,灾情结束后,又能扩充一大批人口,年底的吏部评级,至少也得是个优等。
张阿牛拉着弟弟来到主簿面前。
“姓名。”
“张阿牛。”
“原籍是哪里?”
“陈仓县........”
“是否自愿入万年县籍。”
“愿意,小人愿意。”
“行,在这户籍簿上按个手印吧,过几日到县衙来领取你的照身。”
“谢谢官老爷,官老爷那我弟弟呢?”
“是亲兄弟吗?”
“是嘞。”
“家里可还有父母高堂?”
“没嘞,都饿死嘞。”
“那你就是户主了,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张二虎。”
“好了,你也来按个手印,就算入籍了。”
七日后,张铁牛跟弟弟就领到了长安县的户籍照身,这代表着他们已经是长安县的人了,二人不禁喜极而泣。
“二虎走,咱回家,哥给你烤土豆吃。”
“嗯,大哥我想吃两个。”
“好,给你烤两个大的,再配上一碗野菜粥。”
“嘿嘿。”
兄弟俩出了县衙已经是夕阳西下,二人一高一矮走在庄子的田埂上,迎着夕阳的余晖,向着家的方向,迈着愉快而坚定的步伐。
........
九月十五日这天,秦浩起了个大早,骑着赤月一路往长安县赶去。
今天是格物院举办开学典礼的日子,作为老师兼校董,他自然要到场。
原本按照云烨的计划是想把开学时间,定在九月一号的,但是袁天罡掐指一算,发现九月一号这天不是黄道吉日,于是就提议延后。
对此云烨嗤之以鼻,可是李纲跟其他老师这回都一致站在了袁天罡这边。
云烨势单力孤,只能找秦浩诉苦。
秦浩听得直翻白眼:‘你这恶趣味能不能再明显一点,现在是唐朝,不是现代。"
云烨颓然的低下头,其实这些日子,他发现了一个让他久久无法释怀的问题。
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云家的家主,大唐男爵,奶奶的孙子,四个小丫头的哥哥.......
“师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记性最差了,我是怕有一天真的忘了,自己来自何方,我想把后世的一些印记留下来.......”
秦浩叹了口气,安慰的拍了拍云烨的后背。
“教我武术的师父曾经告诉我,武者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既然来路已经没了归途,那就勇猛精进,一路向前。”
云烨苦笑:“道理我都懂,可就是没办法完全说服自己。”
秦浩没再劝解,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云烨似乎就是这么一个有些拧巴的人,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显得如此真实,就好像金庸【倚天屠龙记】的主角张无忌,即便身怀绝世武功,但本质上也只是个优柔寡断的普通人。
赤月的马蹄声踏着水泥路,踢踢踏踏已经来到了学院正门处。
此时学院门口已经是车水马龙,格物院的第一批学生都是长安城的勋贵子弟,李世民甚至把自己的两个儿子李泰跟李恪都弄到了学院,可想而知,这些纨绔子弟的排场有多吓人。
李泰跟李恪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还想把仆人带进学院,但是当牛进达跟李纲双双出现时,二人就只能乖乖站在一旁听训了。
“学院规定,所有人自入学起,衣食起居皆需要自行打理,学院重地仆役不得入内,首犯者三十大板,再犯者禁闭三天,第三次直接开除学籍!”
有了牛进达跟李纲的威慑,这些纨绔子弟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轻装简行,拎着包袱进了学院大门。
随着学院大门关闭,一个封闭式学院的开学典礼也就正式开始了。
学院一共有六十三名正式学生,按照后世的标准,也就凑两个班,但是在唐朝已经不算少了,中国古代其实早就开始实行精英教育了,最早可以追述到春秋时期。
老师暂时还只有六个。
除了秦浩跟云烨之外,李纲教的是经,也就是儒家那一套,牛进达则是体育老师,袁天罡勉强算是教地理的,另外还有一位老先生教的律法,也就是大唐律,从账面上来看,其实已经有点后世学校的影子了。
“云小子,你是学院的发起人,这开学典礼的讲话,还是你来吧。”李纲虽然被一致推举为学院的山长,也就是校长,不过他并没有跟云烨争夺权利的意思,作为一众皇子皇女的老师,他来学院教书,为的可不是名利。
云烨下意识看向秦浩,秦浩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云烨这才缓步走向主席台。
“诸位学子们,相信大家都很好奇,格物院究竟是教什么的,你们又能从这里学到什么。”
台下诸如李泰、李恪、李怀仁、程处默这些人跟云烨都已经很熟了,平时以兄弟相称,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云烨这样严肃的模样。
云烨顿了顿,继续说道:“所谓格物致知,便是探究世间万物的道理,寻找其中的规律,为我所用。”
“打个比方,从有毒的盐矿里提取出可以食用的细盐,就是格物中比较浅显的运用.......”
李纲跟牛进达相视一眼,脸上都流露出欣慰的笑容,别看云烨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让人看了恨不得踹他两脚,真要认真起来,还是比较靠谱的。
果然,一听云烨说起制盐,这帮纨绔子弟都来了兴致,毕竟这可是能够直接让李世民封爵位的大功劳,若是他们能够学会,是不是也能封爵?
这里除了程处默等极个别之外,大多数都是勋贵家的次子或者庶子,按照古代的制度,是没有继承权的。
云烨一番话说得在场的纨绔子弟对将来的课堂有了一丝兴趣。
按照排课表,第一堂课是由李纲给他们上的,算是语文课,秦浩跟云烨一众老师也在课堂里旁听,作为当世大儒,李纲对于儒学的理解是毋庸置疑的,而且教学水平也极高,即便是秦浩也听得津津有味。
一堂课的时长是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然后休息半个小时,主要是45分钟在古代实在不好计算。
而第二堂课就轮到秦浩了,原本这堂课应该是云烨上的,不过这小子硬是说秦浩是师兄,哪有师弟抢在师兄前面的道理,说白了,这小子就是有些怂。
就在上课钟声响起时,李世民带着长孙皇后,还有杜如晦、房玄龄也悄然进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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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大唐第一堂科学科普课
秦浩自然不会怯场,泰然自若的走到讲台前,用木炭笔在白板写下“格物”两个字。
“同学们应该知道,我跟云烨是师出同门,而我们这一派主修的就是——格物。”
“在上课之前,我想有必要先跟同学们讲一讲,什么是格物。”
就在秦浩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时,李世民一行也已经来到课堂外,杜如晦跟房玄龄原本是打算直接从后门进去的,却被李世民拦了下来。
“里面正在讲课,咱们还是不要打搅了,就在外面听吧。”
实际上,李世民是怕自己的出现会让秦浩有所保留,他想从秦浩讲课的过程中,管中窥豹,探究其门派背后的奥秘。
秦浩也察觉到了课堂外有人偷听,但并没有在意,既然都已经办学了,自然没必要藏着掖着。
“所谓格物,正如先前云烨所讲,是穷究世间万物运行的规律,而如何找到世间万物运行的规律呢?”
秦浩说着,在白板上写下两个词:表象——本质。
这下除了云烨外,李纲、袁天罡等老师都下意识皱了皱眉,只有云烨依旧是云淡风轻,至于那些学生则是不明所以。
秦浩不紧不慢的说道:“所谓的表象顾名思义,就是世间万物所表现出来的状态,比如我们众所周知的一些现象,水往低处流。”
“同学们有没有想过,水为什么会往低处流?”
教室里先是一阵沉默,随后就开始热闹起来。
李纲跟袁天罡等老师也都是一愣,这个问题他们还真没有仔细想过,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水往低处流,是万古不变的,就好像人饿了要吃饭一样自然。
教室外的李世民也是想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杜如晦跟房玄龄。
杜如晦跟房玄龄相视苦笑,这个问题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秦浩笑了笑:“这就是我们这一派格物研究的学问。”
“先问同学们一个问题,一个上下高低一样的水潭,水会往下流动吗?”
李怀仁立马就喊道:“水往低处流,没有低处还怎么流?”
“是啊,一个死水潭水还怎么流?”
胖胖的李泰却望着讲台上的秦浩,皱眉的想,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李怀仁见众人都同意自己的观点,不免有些得意的扬起下巴。
秦浩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夸赞道:“李怀仁同学说得很有道理。”
“那么是不是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只要高低落差一样,水就不会往下流了?”
底下大部分的同学都赞同的点头,只有像李泰几人在皱眉思考,还有的则是一脸茫然,不明白秦浩为什么会在课堂上讲这么浅显的道理。
秦浩不紧不慢的说道:“没错,高低落差的确是水往下流的其中一个原因,但是,正如我刚刚所说,我们平日里一些习以为常的事情,其实我们只是看到了表象。”
李怀仁闻言有些不服气,站起身先冲着秦浩行了一礼,随后道:“先生,难道不是吗?”
秦浩冲李怀仁点点头,示意他先坐下,随后让随从将两个透明玻璃瓶拿了过来,云烨一看就乐了,那不是他之前背包里的酒瓶子嘛。
在场的同学都不明白秦浩让人拿两个装了一半水的瓶子做什么,他们的注意力全都被玻璃瓶给吸引了。
“哇,这琉璃如此晶莹剔透,恐怕是无价之宝吧?”
“先生拿如此珍贵的稀世珍宝做教具,怕是千古以来头一遭吧?”
李纲一阵摇头,似乎是觉得秦浩此举有些不妥,袁天罡则是再想,这一对瓶子若是能拿到观中作为镇观之宝,不知会吸引多少香客慕名前来。
教室外,李世民对身边的长孙皇后道:“原本以为云烨那小子性子跳脱,秦爱卿性格沉稳,没想到居然也做出这样冒失的事情来。”
“陛下,秦县男把如此师门重宝都拿来当做教具,说明他是一心传道,臣妾倒是很庆幸将泰儿送到书院来上学。”长孙皇后笑盈盈的说道。
杜如晦跟房玄龄一声不吭,不过从他们的眼神里不难看出,对于秦浩这种将师门重宝轻易示人的行为,并不赞同。
秦浩可不管教室外面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在学生们好奇的目光中,又从袖口取出一根牛筋做的软管。
随后,将其中一个瓶子放在地上,又将其中一个瓶子放在讲台上。
“这两个瓶子是不是一高一低?”
李怀仁这帮学生下意识的点头。
然后又听秦浩继续说道:“按照常理来说,这两个瓶子的水,应该只能是讲台上这个瓶子流向地上的瓶子,对不对?”
秦浩说着将其中一个瓶子拿起来,对准地上的瓶口,水就这样倒进了地上的瓶子。
“对。”李怀仁等人纷纷点头应和。
秦浩笑了笑,将瓶子重新放回讲台,随后又将软管一头放进地上的瓶子,将另外一头拿在手里,猛地吸了一口气,最后,将软管这头放在了讲台的瓶子上。
然后,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地上那个瓶子的水,顺着软管正在一路攀爬,然后涌入讲台上的瓶子。
“水.......水在倒流?”李怀仁惊叫出声。
不少同学见到这一幕也都是满脸骇然。
就连袁天罡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甚至还低声自语:“难道,他那两个瓶子是能够让水倒流的宝贝?”
一直躲在窗户上偷看的李世民对于这一幕也是震惊不已。
“他是怎么做到的?”
只有云烨躲在教室后排一阵偷笑,学好数理化,任何魔术都变得不再神奇,同时他也在心里暗暗吐槽,原本以为只有他喜欢用现代科学让古人震惊,从而获得满足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秦浩,也是一样。
李纲敏锐的发现了云烨的动作,立即低声喝问:“你师兄是不是在那两个瓶子里做了手脚?”
面对李纲,云烨也不好意思隐瞒,连连摇头:“李师,瓶子并没有做任何手脚,这是一种自然现象,待会儿您就知道了。”
“最好如此,若是你等耍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来蒙骗学生,我这个做山长的可不答应!”李纲轻哼一声。
就在李纲提出质疑时,也有学生提出了质疑,胖乎乎的李泰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秦先生,若是换两个瓶子,你是否也能做到?”
李怀仁等学生也开始怀疑是两个瓶子做了手脚。
秦浩淡然一笑:“当然可以。”
本来他用这两个玻璃瓶做这个实验,只是因为玻璃瓶更透明,能够让学生直观的看到水的流向。
李泰闻言立即出了教室,结果发现自己老爹、老妈正带着一群人在教室外面偷听。
李世民冲李泰瞪了一眼,随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长孙皇后则是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去找替代品。
没多久,李泰就从食堂抱着两个坛子回来了,也是难为他堂堂皇子,还要亲力亲为,跑来跑去的额头都已经冒汗了。
“先生,给。”
秦浩并没有去接李泰递过来的坛子,而是对他笑了笑:“一事不烦二主,就由你帮我把坛子放好,然后给里面加上水吧。”
“好。”李泰兴致勃勃的答应下来。
然后,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李泰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前期准备工作,秦浩也全程没有碰过那两个坛子,还特意将软管给李泰检查了一遍。
“没错,就是普通牛筋制成的细管。”
得到李泰的确认之后,秦浩再度将软管其中一头放进地上的坛子,又猛地吸了一口气。
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地上坛子里的水还是顽强的一路往上爬,最终形成一道水流,流入了讲台上的坛子里。
“水在倒流!”
“这.......水往低处流居然是假的!”
李怀仁等一众学生都有一种世界观崩塌的既视感,这是他们从小就认为是真理的现象,此刻却被两个平平无奇的坛子,加一根软管给颠覆了。
李纲也是满脸骇然,下意识看向云烨:“这就是你师门绝学?”
云烨笑了笑:“算不上绝学,只是基础而已。”
“基础?基础........”李纲喃喃自语,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就只有他自己能听得见了。
袁天罡则是两眼光放的看着讲台上的秦浩,若是能够将此等“秘法”吃透,经过一番改头换面,岂不是能够成为道门神迹?越想袁天罡心头就越是火热。
教室外,李世民的目光是如此炙热,口中喃喃自语:“这就是他们门派的秘法吗?”
站在讲台上,秦浩示意李泰可以先回到自己座位上,等学生们都逐渐安静下来,这才缓缓开口。
“你们看,一个小小的实验,就能证明,水不一定只能往低处流。”
说到这里,秦浩顿了顿:“同学们,做这个实验并不只是想要告诉你们,水也可以从低往高处流,而是想要让你们有一个概念,凡事不要被眼前的表象所欺骗,你们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要保持一颗好奇心,去探究:为什么。”
“或许很多问题,我们今天还没办法解释缘由,但只要我们一代接一代的去探寻,总有一天会找到其中的原理,然后利用这个原理,又能推演出许多其他现象的真相。”
李泰激动得满脸通红,一双手死死攥紧着拳头,自出生以来,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激动,作为李世民的儿子,而且还是长孙皇后的嫡子,除了不是第一顺位皇位继承人之外,从小他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从来没有哪件事是让他产生浓厚兴趣的。
而此时此刻,他发现了一件能够让自己永远保持兴奋的事情,脑海里秦浩的声音不断在回响。
“保持好奇心,去探究世间万物的秘密。”
这种兴奋感比任何生理上的刺激都要让他愉悦,他激动得几乎当场晕过去。
李怀仁等大多数同学也在听到秦浩这番话后陷入沉思,这些纨绔子弟并不傻,事实上大多数纨绔子弟是非常聪明,之所以成为纨绔,并不是他们没有能力,只是因为他们的出身注定了只能困在家族的牢笼里。
他们所有的物质要求都能够轻易得到满足,甚至是欺男霸女也有人替他们擦屁股,可时间久了,这样的日子是非常无聊的,他们根本找不到自己的人生目标。
而现在秦浩就给了他们一个可以追逐的目标,并且可能是他们这一代人都无法完成的目标,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原来他们也可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云烨正在冲秦浩挤眉弄眼呢,忽然感觉手腕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发现李纲这老头正抓住他的手腕,神情激动,就在他准备劝劝这老头不要这么激动,万一中风可就糟了的时候。
李纲忽然瞪着他:“你们师父究竟是谁,好大的野心啊!”
云烨傻眼了,什么野心?你说的哪个师父?是牛顿,还是伽利略,亦或者是爱因斯坦?
“云小子,你老实告诉我,你们师门究竟还有多少人?你们究竟想做什么?”李纲低吼道。
云烨只觉得这老头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怎么手劲这么大,吃痛之下连声解释。
“李师,你想多了,我们师门现在就我跟师兄了,我办这个学院也只是想要传播知识的种子而已。”
李纲听到云烨的话,眼神似乎清明了一些,口中喃喃自语:知识的种子?
教室外的李世民此刻眼里也闪烁着瘆人的光芒,就连他身边的长孙皇后此刻也不敢有半点声响。
“杜爱卿、房爱卿,你们说,秦县男跟云县男会不会是某个隐世学派入世的棋子?”
杜如晦跟房玄龄相视一眼,相继摇头,虽然他们一直很忌惮秦浩跟云烨,但这不意味着他们想要与二人为敌。
“陛下,恕臣直言,有哪个学派能够奢侈到,将如此天资绝艳之人当做棋子呢?”
李世民闻言,眼里那瘆人的光芒有所消退。
是啊,抛开秦浩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才不谈,就连云烨也称得上是惊才绝艳,若这个学派真的奢侈到了这种地步,又怎么会毫无踪迹可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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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天有多高能算吗?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很快过去,学院中央的铜钟被敲响,这是下课铃声。
秦浩听到铃声后,站直了身形,冲着讲台下微微躬身:“下课。”
“先生辛苦。”
教室里所有的学生都站起身回礼,掌声雷动,即便是一向迟钝憨痴的尉迟宝林眼里也满是炙热。
人类其实跟猫很像,天生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只是这种好奇心往往会因为后天的环境所遮掩,时间久了,就会失去对未知事物探索的欲望,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够帮你拨开云层,往往会重新点燃人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好的老师不是告诉学生,什么是对的,而是指引学生,怎样寻找对的方向。
教室外,秦浩看到了李世民一行,匆匆上前见礼。
李世民托住秦浩下拜的胳膊,感慨道:“秦县男今日这一课着实是让朕叹为观止啊。”
李纲此时也出了教室,先是向李世民行礼,过后又冲着秦浩摇摇一拜:“秦师能够将师门秘法悉数传授,令老朽佩服。”
“李师客气了,为师者,当为学生照亮前路,否则岂不误人子弟。”秦浩赶紧还礼,对于这个执拗博学的老头,他还是充满敬意的,虽然历史上这位号称“太子杀手”,实际上跟他的关系不大,很大程度上还是李世民家庭教育缺失的缘故。
下课之后,学生们也相继涌出教室,在见到李世民后,纷纷上前行礼。
李世民难得和蔼的将学生们夸赞了一番。
李泰等学生又围着秦浩求教关于虹吸效应的各种疑问。
“物理是一个系统的学科,今后我会陆续在课堂上跟你们解答,现在是课外活动时间,劳逸结合才能充分发挥大脑的潜能,去做你们现在该做的事情吧。”
学生们以李怀仁、长孙冲为首一哄而散,对于这种十几岁的孩子们来说,好动才是天性。
李世民含笑看着这一幕,等学生们都散去后,转头对秦浩道:“难得来一趟,不如就由秦县男带朕与皇后在这学院转转吧。”
秦浩满口答应下来,拉着云烨给李世民一行做起了导游,毕竟学院从设计到建设都是云烨一手包办的,秦浩顶多算是个投资人,肯定不如云烨了解。
于是,在云烨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一旁的操场。
水泥铺设的跑道,椭圆形的白色环线,黑白相间,显得格外规整,已经有不少学生在操场上玩耍。
李世民有些好奇的问云烨:“云县男,操场建成这样,有何说法?”
秦浩暗自好笑,能有什么说法,毫无疑问,肯定是云烨的恶趣味,这家伙恨不得把前世的学校整体搬过来,以此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穿越者的身份。
云烨眼珠一转,开始夸夸其谈:“陛下,这黑白相间蕴含阴阳相生相克之道........”
结果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记脑瓜崩,疼得他差点原地蹦起来。
李世民黑着脸没好气的道:“说实话。”
秦浩憋着笑冲李世民拱了拱手:“陛下,其实这是师父小时候为我等画的游戏之作。”
“哦?”
“回禀陛下,小时候师弟身子弱,又不肯练武,师父担心他容易夭折,便画了这个跑道,每日让臣带着他奔跑,强健体魄,想必师弟也是念旧,所以就将这里建成了这般模样。”
李世民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云烨揉着脑袋那个郁闷的,同样都是胡说八道,为什么就他挨揍?封建社会就是没人权。
一行人路过操场,就是一片巨大的草坪,李世民指着一块长方形,外圈画着白线的地方:“云小子,这里又有什么
玄机?”
云烨这回不敢再卖弄了,老老实实的回答。
“回禀陛下,这是一个足球场,是专门让学生们运动的地方。”
“哦?何为足球?”李世民来了兴致。
云烨双手比划着说道:“就是一个圆形的球体,内部用猪尿泡充气,外部用软质皮革缝制包裹,双方各派出十一人,分为守门员,后卫、中场,前锋,经过配合将球踢进对方球门者得分,以半个时辰为限,分为上下半场,得分高者为胜。”
“哦?这跟蹴鞠倒是有些相像。”李世民闻言说道。
“嗯,此类运动便是由蹴鞠演变而来,不过使用的足球因为充气的缘故更加轻便,而且人数增多之后,战术变化更加复杂,比赛中不仅能够展现队员的身体素质、技术,更是能够体现技战术的优渥,要想赢下比赛,体能、技巧、战术,缺一不可。”
李世民听后连连点头,看向秦浩:“秦县男也会踢这足球?”
“自然,家师从小便以此引导我与师弟锻炼体魄。”
“哦?那他为何如此羸弱?”
“师弟自幼不爱运动,师尊又舍不得责罚,便只能由着他了。”
李世民一脸嫌弃的瞪了云烨一眼:“暴殄天物!”
云烨脸都黑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不要面子的啊?
“你弄这个足球场可是为了让学生进行对抗?”
嫌弃归嫌弃,李世民对足球还是产生了好奇。
“是,正如师兄所言,劳逸结合,死读书很容易把人读成书呆子,没有强健的体魄如何能够为国效命?”云烨恭敬的道。
李世民对云烨的马屁十分受用,难得夸了他:“不错,云爱卿能有如此觉悟,实属难得。”
不知不觉一行人就到了食堂,李世民闻到了饭菜的香气,于是就提议进去尝尝。
此时其实还没开餐,不过这并不影响皇帝陛下要品尝食堂的饭菜,食堂的大师傅其实是云烨家里的私厨,为了让学生们不至于吃猪食,云烨很大方的贡献了出来。
在大唐,别的不敢说,云府的厨子绝对是拿得出手的,在云烨对食物近乎变态的“苛刻要求”下,每一个云府的厨子都是能做出几十道大菜的狠角色,据说长安城里的酒楼早就放出风来,只要是在云府厨房做事的,哪怕只是帮厨都能拿到三倍的工钱。
这一顿饭,李世民吃得很满意。
“嗯,不错,这里的饭食即便是比之宫中也不遑多让了。”
长孙皇后也很满意,至少她不用担心儿子在这里会吃不好了。
李纲则是感慨,若是全天下的学子都能有这样的条件,光是文治这一条就足够光耀千年了。
带着李世民一行逛了一圈,又回到了教室外,此时袁天罡正在给学生们上课。
李世民看到这一幕不禁露出玩味的神色:“秦县男,袁天罡来此任教可是走了你的门路?”
“回禀陛下,袁道长以两样道门丹方贿赂臣,臣一时没经受住诱惑,便答应了。”
面对秦浩“诚实”的回答,李世民哈哈大笑,他很满意秦浩的坦诚,正如他信任程咬金一样,任何帝王都不喜欢跟自己耍心眼的大臣。
“秦爱卿觉得袁天罡有资格在此教学?”李世民话锋一转。
杜如晦跟房玄龄见李世民并没有怪罪秦浩“收受贿赂”的行为,心里不由冒出四个字“简在帝心”。
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道帝王心里是怎么想的,因此皇帝的信任尤为难得。
秦浩拱手道:“回禀陛下,袁道长所习堪舆之术确有可取之处。”
“山川地势走向,地质
岩层结构,这些都是非常有用的知识,将来能够运用到很多地方。”
李世民来了兴致:“比如呢?”
“比如,地质岩层结构可以作为勘探各种矿脉走势的依据,能够帮助开垦矿石,再比如山川水流走势,能够用以治理河道、开垦水渠,只要袁道长摒弃那些糊弄愚民的伎俩,以他所学,在学院任教绰绰有余。”
秦浩从来不会小看古人的智慧,哪怕很多时候,他们没有去深究现象的本质,但能够总结现象得出经验,已经是走在科学的前沿了,所谓的科学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通过经验积累得出的结论,或许很多年后,现在被认为是真理的一些定律,也会被人推翻,按照唐朝的文明发展阶段,袁天罡的堪舆术,绝对是世界上最领先的地理学科。
“没想到,秦爱卿居然对袁天罡如此推崇,看来其确有过人之处。”
正在给学生们上课的袁天罡并不知道,因为秦浩的一句话,李世民已经对他刮目相看,要是这会儿他就在旁边,说不定会立马跪下来给秦浩磕几个响头。
很快,袁天罡一堂课已经上完,上午的课程就算是结束了,学生们涌入食堂开始大快朵颐。
“没想到学院的饭菜居然如此丰盛,俺娘还怕额在这里吃不好呢。”
“嘿嘿,这食堂的大师傅肯定是云府的厨子,这味道我太熟悉了。”
“没想到这学院如此有趣,看来这回咱们算是来对了。”
学生们兴致勃勃的交流着,今天学院的一切都让他们感到新奇,没有枯燥的背诵诗云子曰,也没有老夫子喋喋不休的责骂,老师们讲课的内容都十分有趣,让他们很有探究的兴趣。
与此同时,李世民终于尽兴而归,云烨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到了下午,终于轮到云烨给学生们上课了。
教室里,李怀仁、长孙冲、程处默这些人对云烨都再熟悉不过了,在他们平日的印象里,云烨跟老师的形象完全不搭界,但是当云烨站上讲台时,却完全换了张面孔。
表情严肃,甚至透着一丝庄重、威严。
“上课,同学们好。”云烨站在讲台上微微躬身。
教室里的学生们下意识的站起身回礼,齐声喊道。
“老师好。”
云烨点点头:“请坐。”
随后转过身在白板上写下两个大字:“数学。”
不得不说,云烨的字写得是真差,甚至都比不上很多同学的字,例如李泰对此就不屑一顾。
但接下来云烨讲的内容,却让众人肃然起敬。
“早上,我师兄给大家讲的格物课,相信同学们还有印象吧?”
“有。”
云烨点点头:“其实,在我师门中,格物课分为好几个科目,我师兄上午讲的大部分内容称作:物理,通俗点讲,就是万物运行的道理和规律,而今天我要跟大家讲的,叫做数学。”
“何为数学?就是以数字计算万物运行变化的学问,也就是说,要想学会物理,数学便是基础,并且,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世间万物,只要找到其中的规律,都可以用数字来计算。”
话音刚落,教室里就是一片窃窃私语。
李泰忽然举起手,这也是上了两堂课大家养成的习惯,提问之前先举手。
“李泰同学请讲。”
“云先生,你说世间万物都可以用数字来计算,那天有多高也可以计算吗?”李泰脸上露出戏谑的神情,相对于秦浩来说,他对云烨更熟悉,敬畏心自然也少了一些。
面对李泰的为难,云烨却不慌不忙的道。
“天有多高的确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毕竟我们不能拿着尺子一点一点去量,对吧?”
“哈哈。”
云烨说完却又是神情一敛,庄重的道:“不过,在这里我可以回答你的是,如果你所说的天,指的是地面距离云层的距离,是12里左右,如果你所说的是地面距离宇宙的距离,是800里。”
李纲在教室后排用一种震惊的眼神死死盯着云烨,以他对云烨的了解,这小子虽然平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在这种场合应该不会信口雌黄,可他究竟是怎么知道天有多高的呢?
要知道天有多高这可是困扰了无数先贤的问题,就连孔子他老人家也被难倒了。
李泰在愣神之后立即发出了质疑。
“云先生,这个距离您是怎么知道的?”
云烨不紧不慢的道:“这个距离是我师父测算得出来的,虽然我不知道他具体用的什么方法,但我相信他不会骗我,至于他说的是不是对的,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发明出了能够飞上太空的器物,就能印证他的说法究竟对与不对。”
“云先生,人能在天上飞,那岂不就是神仙?”有人说道。
云烨笑了笑:“孔明灯大家都知道吧?若是有一天我们能够造出一个足够大的孔明灯,或许就能带着人飞上天了。”
“当然,在此之前,我们需要经过准确计算,孔明灯的大小、需要多少燃料,多大的热量才能把人带上天空,而这一切都需要数学作为基础。”
“考虑到在座的同学对于数学的理解程度不同,我们从头开始学起,在这里我准备了一个乘法口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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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学院都教了些什么?
学院里有了学生,有了老师,一下就变得生气蓬勃,这些学生别看各个都是勋贵子弟,实际上也就是半大的孩子,不少放在后世都还在上初中,即便是程处默这种上过战场的杀才,也不过十六七岁。
下午上完课之后,学校里的操场就成了学生们撒欢的场所,特别是在云烨弄来足球之后。
足球的规则有些复杂,云烨拉着秦浩演示了一刻钟,才算是让这些学生知道足球应该怎么踢。
不过,到了分队的时候,就比较麻烦了,一共六十几个学生,只有22个能上场,谁先上就成了一个问题,为此这帮勋贵子弟差点没打起来。
李恪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硬是要占据一个先上场的名额,被秦浩拎着领子就提了起来。
“在学院里,只有老师跟同学,没有皇子跟乞丐,这一条将来会写在学院的学生手册上,今后凡是有仗势欺人者,罚义务劳动三天。”
李怀仁好奇的问:“秦先生,义务劳动是做什么?”
“就是平日里校工作的那些,除草、洒扫甚至是打扫厕所,有什么活就干什么活。”秦浩正色道。
一听有可能要扫厕所,李恪立马怂了,赶紧认错,并且高度拥护抽签决定。
“行了,都去抽签吧。”秦浩把这帮学生直接丢给了云烨。
李纲对秦浩所说的学生手册很感兴趣。
“何为学生手册?”
“就是告诉学生,在学院里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以后学生手册每个学期印一期,以便我们随时发现问题,随时进行修正。”
秦浩很清楚,任何事物都是在不断变化的,现在学院里都还是勋贵子弟,矛盾其实还不明显,等到将来平民学子入学之后,类似的冲突会越来越严重,现在不立好规矩,将来要处理起来就更麻烦了。
“不仅仅是学生手册,还要制定教师手册,规范先生的行为,先生的德行将来会直接影响一代又一代的学子,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若种树的人就为身不正,又如何为国家培育良才。”
李纲闻言拍手称快:“说得好,秦先生这个山长该你来当才是。”
“李先生过誉了,没有李先生的威望震着,这书院可没那么容易开得起来。”秦浩这番话倒也不是吹捧李纲,作为当世大儒,儒学这一派的人多少都要给他点面子,现在学院刚刚起步,对儒家还没什么威胁,等到将来学院的影响力上去了,必然会不顾一切的打压。
道统之争是十分残酷的,华山只是一个江湖门派就因为剑气之争弄得差点灭门,更何况争夺的是学问的最终解释权。
“哈哈,好吧,那我就拼着这把老骨头,再为你们遮挡一二。”李纲哈哈大笑,他从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就能看到这所学院的未来,将来的某一天,这所学院一定会让整个大唐为之震颤,在此之前,他愿意奉献出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为其保驾护航。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秦浩基本就住在学院宿舍里,每天早上看着学生们被牛进达拉起来跑操,莫名有一种又穿越回后世的既视感,云烨当时激动得差点落泪。
原本,秦浩是打算按照后世的制度上五休二的,不过这一提议遭到了所有老师的反对,李纲这回也没有站在他这边。
在李纲他们看来,学生就是要每天学习的,特别是这些勋贵子弟,把他们放出去,很容易就把心给玩野了。
最后没办法,只能是每个月按照朝廷的制度,上十休一,不过好在唐朝的节日很多。
像什么寒食、清明、元宵、端午、七夕、中元都有休假。
这不,转眼就到了九月初九重阳节,正好赶上十休一延假一天,难得有为期两天的假日
,李纲也同意让这帮在学院里憋了一个月的孩子回家。
于是,一群勋贵子弟嗷嗷叫着返回了长安城,原本就热闹的长安城变得更加“热闹”了。
此前一个月里,巡防的武侯忽然发现自己的工作量轻了不少,之前那些当街纵马伤人的勋贵子弟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了大半,就连青楼里喝醉了跟人争风吃醋打起来的案子都少了。
直到这一天,一队勋贵骑着快马闯入长安城,巡防的武侯顿时大惊失色,正当他们苦着脸准备给这些勋贵子弟收拾残局时,却见他们居然放慢了马速,在繁华的街道中下马步行。
“头儿,我该不会是眼花看错了吧?”
一个武侯擦了擦眼睛,他居然看到一个勋贵子弟扶起了一个被他骑马吓倒的老妇人,而且还在给这个老妇人鞠躬道歉。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领头的汉子也看呆了,这还是他认识的薛二公子吗?
“各位同窗,小弟家就在前面,就先走一步了,两日后学院再会。”
“哈哈,薛二这两天悠着点,两天后的球赛可别当了软脚虾。”
众勋贵子弟一阵哄笑。
薛二也不气恼,冲众人拱拱手便回了家。
早有下人通报薛二回来的讯息,薛万彻一开始并没有在意,还以为二儿子在学院里关了一个月,会在家里闹出点乱子来。
结果半天了,府内却消停得很,叫来管家问话才知道,薛二居然乖乖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洗完澡就去拜会老太太了。
“嗯?这小子今天是转性了?”薛万彻带着疑惑也来到母亲院子里。
大老远就能听到老太太爽朗的笑声,薛万彻有些惊讶,走近了一看,就发现薛万彻正摆弄着一个古里古怪的玩意,逗得老太太哈哈大笑。
“哟,你今日怎么有空上我这院子转转。”老太太见到儿子含笑问道。
薛万彻给老太太行了礼:“刚刚听说二郎来了您这儿,怕他又惹您生气,就过来看看。”
老太太不满的瞪着薛万彻:“瞎说什么呢,二郎不知道多有孝心,怎么会惹我生气呢,你看,这是二郎亲手做的剪纸灯,那个小木柄摇起来画还能动呢,到了晚上更好看。”
“这是你做的?”薛万彻怀疑的看向二儿子。
薛二起身冲着薛万彻深施一礼:“回禀父亲,的确是秦先生教儿子做的。”
薛万彻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这剪纸灯看起来如此精巧,自己这儿子从小别说是木匠活了,平日里就连穿衣服都是下人伺候的,怎么会做这么精巧的东西?
似乎是察觉到了父亲的怀疑,薛二并没有急着争辩,而是开始讲述他做这个剪纸灯的过程。
按照学院的规定,每次月考的前三名,都可以提一个要求,薛二恰好就是第三名,不过薛万彻毕竟没有做过木匠,其中很多精细活都是秦浩帮忙完成的。
“哦,这么说你这次考了个第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这一批进入书院就读的,有五六十人吧?”薛万彻并没有在意做剪纸灯的这些细节。
薛二点点头,语气里也透着些骄傲:“回禀父亲,全班共63人。”
“哦,你跟我来书房一趟。”薛万彻的脸色变得凝重。
老太太见状拍了拍孙子的手,柔声道:“去吧,你父亲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跟你说,谈完了你再来看我这老太婆。”
“嗯,那我一会儿再来看您。”薛二点点头。
看着孙子的背影,老太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就说我们家二郎本性是好的,只是缺了些管教,你们看,这才一个月就学好了。”
“可不是嘛老太太,这二少爷现在跟以前就像
是换了个人似的,老奴刚才差点都没敢认。”
“哈哈,好,好啊,学好了就好,赏今天老太婆高兴,都有赏。”
薛家书房内。
薛万彻面容严肃的问道:“这一个月学院都教了你们什么?”
薛二不假思索的回答:“很多,李纲先生教了论语,袁先生教的是如何在野外勘察地形、确认方位,秦先生教的是物理,也就是格物,云先生教的是算数........”
“这些内容你都学了多少?”薛万彻闻言暗暗咋舌,一开始他答应送二儿子去学院,原本是打算卖程咬金、牛进达一个面子,也正好他事务繁忙,没时间管这个经常惹祸的二儿子,可现在一听,这学院居然教了这么多东西,关键二儿子好像都还学进去了。
“先生所教的知识点基本都学到了。”薛二颇有些得意的道,作为全班第三,他的成绩还是相当不错的,除了李泰那个除了体育,学什么都快的变态,他自信不输给任何一个同学。
“哦?除了论语,其余的课程你都仔细讲来听听。”
“是父亲。”
父子二人在书房里一呆就是一个时辰,薛万彻越听越是觉得心惊,薛家在隋朝时就是世家大族,他的父亲是隋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后来还当了涿郡太守,薛万彻从小耳濡目染也是能文能武的儒将。
他很清楚学院教的这些东西究竟有多惊世骇俗。
薛万彻抬手制止了儿子继续讲下去,用一种郑重的口吻说道:“今后,学院那边就让你兄长去吧,你好好在家陪老太太,她一个人怪寂寞的。”
薛二如遭雷击,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
“父亲,我........”
薛万彻的眼神变得格外凌厉:“我知道你不服气,可你大哥才是未来的薛家之主,放心,我会补偿你的,今后你院里的用度翻三倍,需要用钱随时可以去账房支取,我会交代的。”
说完,薛万彻完全不给儿子继续拒绝的机会,径直走出了书房。
薛二的眼神也随着薛万彻的离去变得暗淡,脑海里同窗好友那句:两日后学院再会,不断在他脑海里萦绕。
.......
与此同时,这一幕不止发生在薛家,不少勋贵子弟回家之后,父母发现他们平日里惹是生非的儿子像是完全变了个人,自然免不了一番追问。
结果跟薛二一样,被要求交出受教名额的并不在少数。
程处默倒是不用担心有人能替换自己,因为他本就是家中长子,程家的资源都会优先倾注在他身上。
他现在担心的是,万一让老爹发现,他这次月考考了倒数第二,会不会被吊起来暴揍一顿。
好在白天的时候,老爹还在上班不在家,他还能逍遥半天。
不过晚上程咬金回来之后,还是把他叫到了书房。
依旧是询问他在学校里都学了什么,其实程咬金也没指望这个五大三粗的儿子能学些什么东西,他单纯就是好奇,学院究竟教了些什么。
可是等到程处默把课堂上教的都说了一遍,程咬金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这些你都学会了?”程咬金狐疑的看着儿子。
程处默支支吾吾:“学会了一些。”
“哦,都学了哪些,算数能算到多少?”程咬金追问。
“百以内的加减乘除还是能算明白的。”程处默小心翼翼的回答。
“哦?你算给我看看,五千人的军队,每人每日要吃掉两斤粮食,三十日,要吃掉多少粮食?”程咬金出这题有些故意为难儿子的意思,他对这个儿子还是比较了解的,以前在他手底下做校尉的时候,别
说五千人了,就连五十人的粮草都算不清楚。
然而,让程咬金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一个愣神的工夫,程处默居然算好了。
“三十万斤粮食?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更加让程咬金惊讶的是,这臭小子居然还算对了。
“这不是很简单嘛,每人每日两斤,五千人,就用2乘以5000,得出一万斤,再乘以三十斤,不就是三十万斤了。”程处默对此嗤之以鼻,他虽然数学成绩不太好,可这种小儿科的题目也难不倒他好吧。
程咬金震惊了,呆呆盯着程处默看了好半天,心说:这还是我儿子吗?
“你们,在学院里一个月就学了这些?”
程处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其实还有什么一元方程什么的,可我总算不明白,薛二那小子倒是学得挺快的,云烨还夸他算数有天赋。”
“你们都学会了?”程咬金更加惊讶。
“啊,他们都比我学得好,除了尉迟宝林,要不是他这次月考我就垫底了.......”
话刚出口,程处默就心知糟了,果然,程咬金气得脸红脖子粗。
“臭小子,我让你不好好学,你还好意思跟尉迟宝林那个痴儿比!看打!”
顿时,国公府一阵鸡飞狗跳,程咬金拎着硕大的木棒在后面追,程处默撒丫子在前面跑,父子俩不一会儿就绕着国公府后院跑了一圈,最后还是程夫人听到动静来劝架,才算是保住了程处默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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