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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苗疆蛊事2txt下载     苗疆蛊事2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九章 再议掌教之位

    “在藏区地下,有一个叫做茶荏巴错的地底世界,地底世界之中有一个教派叫做摩门教,它现如今的首领叫做新摩王,曾经统治着几百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和无数远古妖魔留下来的种族,而那个新摩王,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久丹松嘉玛……”

    杂毛小道讲述了一些地底摩门教的起源,以及邪佛舍利的分布。

    在几年之前,久丹松嘉玛曾经以荆门黄家继承人黄养神的名义,在世间行走,最终攻破几大佛门圣地,最终将所有的黑舍利给收集成功。

    据说那完整的邪佛舍利,能够让一个人化作恶魔。

    而经过调查,久丹松嘉玛的女儿程程,现如今正是跟在了黑手双城的身边,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黑手双城应该就是那个邪佛舍利的受害者……

    早在2012年年末的时候,他就已经深受其害,甚至都有可能不再是他。

    听到杂毛小道的讲述,符钧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他睁着眼睛,语气急速地说道:“也就是说,其实现如今的大师兄,并非是他自己,而是被邪佛黑舍利感染入魔的魔头咯?对?”

    他跟杂毛小道确认,而听到这话儿,杂毛小道点头,说对,我今天其实跟陆言有过讨论,一致认为大师兄的意识一直被压制住,直到那帮人开始对付茅山,处于对茅山的热爱,他终于压制住了那魔头的意识,回归了本我,将千通王拦住,又在千通王毁我茅山的关键时候,果断出手,最终挽救茅山于水火。

    原本一直憋着、仿佛十分便秘一般的符钧终于笑了,点头说道:“自当如此,自当如此。”

    他显然对黑手双城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倘若作恶者是大师兄,他心中肯定是难过不已,但如果是邪佛黑舍利引发的魔头,那事儿就容易接受许多。

    他长舒了一口气,而我瞧见旁边的大多数人也都释怀了许多。

    这些人,对于黑手双城的热爱,甚至远远超出杂毛小道和符钧这两代掌教真人,大概也就比陶晋鸿稍微差一点儿。

    正如同刘学道所说,倘若不是黑手双城那个地雷一般的身份之外,最适合做茅山掌教的,应该是他。

    是他黑手双城。

    那一位,才是茅山这三十年来,培育出来的最强者,无论是修为还是为人,又或者在江湖、朝堂之上的声望,都是属于基本碾压同门的存在。

    只可惜……

    出于对黑手双城的热爱,众人几乎都认可了杂毛小道的说法,情绪也开始由惊疑、恼怒和痛惜,改变成了担忧和关心来。

    就连刚才琢磨着那黑手双城家人威胁他的阴阳脸毕永,也开口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得想办法给他洗白——秦归政那家伙现如今正在往大师兄身上泼脏水,这事儿可堵不住。”

    符钧到底是做掌教真人的,心中自有计较,说只要我茅山对外宣布,说大师兄被荆门黄家的黄养神所害,被那邪佛黑舍利占了身体,成了魔头,而我茅山正在想办法清除那魔头,就能够将他从前几年的事情给摘出来,并且将众人的视线和愤怒,转移到了荆门黄家去,从而给了我们很大的操作空间……

    听到这话儿,大胖子杨昭有点儿担心,说只怕荆门黄家会反击……

    符钧冷冷一笑,说反击?现如今的荆门黄家,跟几年前的荆门黄家,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前后两任家主相继暴毙,再加上邪灵教的覆灭,邪灵左使黄公望垮台,民顾委的黄天望掣肘颇多,独木难支,拿什么反击?再说了,那荆门黄家的黄养神害得我大师兄如此模样,就不准我茅山报复?

    杂毛小道瞧见符钧有点儿上头,不得不提醒,说那真凶,却是久丹松嘉玛。

    符钧冷哼,说等事情忙妥了,定要找那人的麻烦。

    我在旁边瞧着茅山众位领导人,忍不住提醒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黑手……大师兄,之前我请神入体,虚清真人……”

    我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虚玄真人便打断,说那是你师父。

    呃……

    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请了我师父入体,他便逃了,而后大师兄在打断了千通王毁掉茅山秘境之后,一直都没有露面,我们不确认他到底是想起之前自己做的事情,心中有愧,不敢露面,还是那邪魔意识重新占了上风,确定这件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事情,倒是都好解决。”

    虚玄真人点头,说对,找到人,这才是最基本的事情。

    施长老问:“怎么找?”

    我瞧众人都看向了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首先是大师兄被人谋害之时,传给茅山上下之人,并且扩散江湖,防止事态扩散,并且把大师兄入魔之后招揽的那些势力,包括那个程程,都没有生存空间,防止继续作恶;其次就是发动所有人找寻,甚至可以悬赏;最后,注意一下与大师兄关系密切的人,包括他的父母,以及其他人,他极有可能会去私底下见面……”

    施长老犹豫,说能不能先别传,等他露面,我们将人找到,再说?

    符钧摇头,说不行,想要洗白大师兄后面的身份,就得立刻亡羊补牢,不要心存侥幸。

    我也说对,如果大师兄恢复本我,不管他出于什么顾虑,最终肯定会想开,一定会来找寻他信任的人,而如果被重新压制住了意识,那么那个占了大师兄身子的魔头,也一定不会在这一段时间里公开露面。

    大胖子杨昭长老有些担心地问道:“倘若他重新入魔了,那可怎么办?”

    施长老和其余几人纷纷点头,一齐表达了担心。

    千通王碾压众人,而大师兄能够与千通王不相伯仲,显然也拥有碾压我们的实力,如果他重新入魔,并且与我们撕破脸皮,说不定会对茅山不理。

    对于这个问题,杂毛小道说大家不要慌,我们自有办法。

    听到杂毛小道笃定的话语,就连虚玄真人都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出言问道:“什么办法?”

    杂毛小道伸出了右手,比了一个“七”,然后说道:“我、陆左,陆言还有屈胖三,再加上南海一脉的隔壁老王,燕尾老鬼,还有欧洲的血族大帝威尔冈格罗,我们七个人,将会通过秘法组成一个剑阵,只要大师兄一露面,我们找到他,就能够在正面交锋中,将其擒下,最后由南海一脉的隔壁老王出手,用南海降魔录,将那他身体里面的魔头斩去,让大师兄恢复真我。”

    啊?

    听到这话儿,虚玄真人一脸茫然,说你我知晓,那个陆言小哥的修为,我看也不错,陆言和屈胖三,都是一等一的顶尖高手,至于另外三人,是什么来头?

    符钧咳了咳,轻声说道:“师叔祖,隔壁老王又叫做王明,除了是南海一脉之人外,还是龙脉守护家族黄金王家的扛旗者,王红旗您知道,那是他的大爷爷;至于闻铭,此人名声不显,但据说是教徒狂人南海剑魔的关门弟子,他的师兄亭下走马曾经是天下第一杀手,另外一个师兄则是天下十大一字剑;而那位威尔冈格罗,在西方世界,据说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听得符钧的解释,虚玄真人方才知晓这些人的牛波伊之处。

    他问杂毛小道,说这些人,跟你什么关系?

    杂毛小道说朋友,过命的交情,随喊随到。

    他又问,说那个什么南海降魔录我倒是听过,却不知道还能斩杀人的心魔,这事儿靠谱么?

    杂毛小道说王明的弟弟曾经被邪龙侵身,最后也是被他一刀斩去——现如今他弟弟被囚禁在中央龙脉之下,几年了,一直都挺好的,没有反复。

    虚玄真人点头,说既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不光是他放心,在场的所有茅山领导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经历过昨日一战的,还是没有经历过的,即便是不知晓千通王的恐怖,却也在这几十年来感受着黑手双城的影响,那种影响是根深蒂固,直入内心的,想起倘若大师兄化了魔,对他们动手,还真的是一点儿反抗能力都没有。

    在场的茅山众人,除了几个老古董之外,能够有信心对上黑手双城而不死的,想必没有几个。

    虚玄真人总结,说关于陈志程一事,便按刚才讨论的事情去办,为了茅山声誉,关于“蚩尤”一说,谁也不得传出外面去,任何人胆敢传出,立刻革出茅山,没有意见?

    众人皆拱手,说自当如此。

    虚玄真人点头,又说道:“说道革出茅山,这里一起讨论另外的一件事儿——关于萧克明之事,之前他离开茅山,事出有因,情有可原,现如今我以上上上一代传功长老的名义,将他召回茅山,诸位可有意见。”

    众人大喜,说自当如此,怎敢有意见?

    符钧也高兴,说小师弟能够回归茅山,那是天大的好事。

    萧克明也有些激动,说全听师叔祖吩咐。

    正在众人欢欣之时,虚玄真人又说道:“除了召回萧克明,重入门墙之外,我还想聊一聊这茅山掌教的问题……”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三十章 虚玄死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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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之前我们聊天的时候,杂毛小道谈起此事的时候,说自己在这掌教的位置上,并没有尽到责任,反而是符钧更合适一些,但茅山宗掌教真人这位置,的确是江湖上最鼎鼎有名的几个头衔之一,拥有着极大的权柄和影响力,也是无数人心头的梦想。

    再说了,茅山宗是他师父陶晋鸿交到他手中的,现如今变成了这样的一副模样,上千人参与于此次劫难,杂毛小道就真的放心别人来掌管?

    符钧真的是最佳人选么?

    只怕未必。

    从我的角度望过去,杂毛小道低着头,脸色平静,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这个时候,我下意识地又去看另外的一个当事人符钧。

    然而他也似乎对于这事儿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话儿,他举起了手来,说师叔祖且听我一言。

    他说得异常坚定,显然是有话要讲。

    虚玄真人看向了他,沉默了几秒钟,方才说道:“好,我倒是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符钧抬头,脸上波澜不惊,平静地说道:“本来这件事情,我想要等到整个事儿结束之后,再作处理的,但既然虚玄师叔祖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起,那我觉得确实有谈一谈的必要——在座的各位,包括陆言,都是大劫之后,我茅山剩下最核心的一部分人,在大家面前,我先表两个态,第一就是此番大劫,不管如何,我难辞其疚,从现如今的掌教真人之位上引退下来,是最合适不过的……”

    啊?

    众人皆是心惊,没想到在虚玄真人发难之后,符钧竟然不但没有半分辩驳,而且还顺水推舟,直接将这黑锅给背了下来。

    我也是惊讶万分,因为在我的心中,符钧这人对于权位之事,特别是掌教真人之位,最是上心。

    他当初为了让我将神剑引雷术交出来,费劲了心思,这事儿我至今记得。

    这样的野心,让我很难相信刚才那一番话儿,竟是从他口中说出。

    然而更让我们为之惊讶的,是他后面说出来的话。

    他继续说道:“……第二,现如今的茅山如同悬空走钢丝,稍微一不小心,便会倾覆,坠入万劫不复之地,需要强而有力的人物来领导茅山,所以我引退之后,执掌茅山的人,我个人推荐是小师弟萧克明——当然,具体的事情,还需要长老会和诸位贤达商议才是。”

    他说完这些话,居然转过头去,向杂毛小道点头示好,脸上还带着微笑。

    说句实话,倘若说之前的我对符钧还有一些偏见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的符钧,他用自己的大度和豁达征服了我,让我另眼相待。

    这样的气度,不愧是曾经被众人推举为掌教真人的男人。

    符钧一番言语,不但征服了我,也征服了众人,就连一直对他心怀怨气、另有看法的虚玄真人也忍不住点头,说你能够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欣慰,这一次的事情,说起来的确是怪不了你,但茅山宗此番遭劫,死了那么多的人,损失了无数典籍法器,甚至差一点儿陷入覆灭的惨剧,的确有人该担责,也的确需要强人领导,我对萧克明也十分看好。

    虚玄真人一开口,场中众人都不说话,各自用眼神彼此交流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就在此时,杂毛小道却站了出来。

    他开口说道:“各位稍等一下,我也有话要说。”

    众人都看向了杂毛小道,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刚才虚玄真人说了,让我返回茅山,对于这事儿,我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茅山养育了我,教我一身本事,现如今茅山有难,我自然是义不容辞;但如果说让我回来当掌教真人,对于这事儿,我不能接受。”

    啊?

    除了我之外,在场的众人都为之一愣。

    我瞧见有好几个人,简直都懵了——怎么今天的这些人,一个一个都不按套路出牌,符钧之前主动让出掌教之位也就算了,毕竟是引咎辞职,但杂毛小道力挽狂澜,救茅山于危难之中,这是有大功劳的,再加上他之前就是掌教真人,此刻回归,也不算突兀。

    杂毛小道给出的理由,真是之前跟我谈起过的那些。

    看得出来,他打心底里并不愿意成为茅山宗的掌教真人,因为他到现在,还没有做好那个准备。

    在他看来,既然符钧师兄愿意,那是最好不过的。

    他愿意为茅山的重建出一份力,但不是站在那个位置上去。

    当他讲完这些的时候,我能够瞧出了,符钧的眼里,是流露出了感激来的。

    很显然,他之所以说出之前的话,是被虚玄真人逼宫,这个时候如果杂毛小道再落井下石,他虽然保住了脸面,但心中想必是不痛快的。

    但杂毛小道的退让,却让他感到了肯定和温暖。

    不过虚玄真人却并不让杂毛小道如愿。

    他几乎是黑着脸说道:“对于你之前的行为,我也听说过一些,确实是很操蛋,但经过这么多的事情,我想你也得到了该有的惩罚,也必然学会了很多东西,走向成熟,符钧威信不再,无法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待下去,你若不上,还能有谁?我么?”

    他近乎严厉的话语,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去,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老人家都快半截入土了,却还得从后山跑出来,操心这些事儿,实在是太辛苦了,这么大的一摊子事儿,谁还敢往他的身上扔去?

    瞧见众人都不言,虚玄真人继续说道:“掌教真人,并不是一个好差事,特别是现如今的情况,它更像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谁的肩膀宽,谁就得主动扛起来——茅山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你岂可退?”

    这一句话,杂毛小道的头更加低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虚玄真人猛然一喝:“符钧!”

    符钧跪下,开口说道:“弟子在。”

    虚玄真人朗声说道:“此番茅山遭劫,作为掌教真人的你难辞其咎,从今日起,你离开茅山掌教之职,成为普通长老,仍列长老会之中,可愿?”

    符钧拱手叩礼,答曰:“是,弟子遵命。”

    虚玄真人又喝道:“萧克明!”

    他的气场十分强大,在这样的情况下,杂毛小道也不敢多言,跪了下来,说道:“弟子在。”

    虚玄真人说道:“你前承陶晋鸿,登顶大位,却不自知,玩忽职守,被长老会免职,后又自革茅山,罪过颇大,但心系茅山,力挽狂澜,将功补过;值此茅山生死存亡之时,我代表我师兄虚清,请你回归茅山,重新登上掌教真人之位,带领茅山走过艰险,度过难关,重新回归道门巅峰,弘扬道法,你可愿意?”

    这一段话,他是气沉丹田,铿锵有力地吐出,字字珠玑,强调很足,有点儿逼宫的意思。

    杂毛小道猝不及防,然而在他强大的气场之下,却还是顶住了压力,有些艰难地说道:“师叔祖,这个,恕难……”

    没有等他说完,虚玄真人掏出了一把匕首,抵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怒声吼道:“萧克明,你愿不愿?”

    以死相谏。

    众人皆惊,尽管都猜到了虚玄真人想让杂毛小道执掌茅山的执着,却没有人想得到,他老人家居然玩出了死谏的这一招。

    这个事儿可太致命了,要知道虚玄真人的地位可是极高的,他可是陶晋鸿的师叔,虚清真人的师弟。

    他也是茅山后院先贤崖那帮老不死之中修为最高的人。

    他是李道子之前的传功长老。

    正是有着这样的崇高地位,使得他能够直接掌控局面,将符钧这个掌教真人给说撸就撸了,甚至都不需要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也直接决定了杂毛小道重新成为掌教真人的这事儿。

    倘若是他因为杂毛小道的抗拒而自杀,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茅山上下都会悲痛不已,敌人则会笑掉大牙,陶晋鸿倘若是恢复了神识,说不定都要从天山飞过来揍人了。

    我艹!

    姜还是老的辣啊……

    我估计此时此刻的杂毛小道,心底里肯定是一万头的草泥马奔腾而过,原来他打算着不管对方怎么说,都抵死不从,免得沾染太多的责任和因果,却不知道今天第三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竟然是虚玄真人。

    您堂堂一茅山老祖宗,居然以死相逼,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妇人手段,您老人家怎么可以玩得这么溜?

    怎么办?

    当时的气氛几乎都已经凝滞,而几秒钟之后,杂毛小道终于动了。

    他的身子往下倒去,额头触地,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弟子遵命。”

    虚玄真人大声吼道:“你愿不愿?”

    杂毛小道无奈地大声回道:“愿!”

    虚玄真人哈哈大笑,说好,好,茅山安矣,我今日死了,也是值当的。

    笑罢,他身子往后倒去,众人冲了过去,纷纷扑上前来,伸手查探,却发现虚玄真人已然再无气息。

    他死了。

    说: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于平静处起波澜,壮哉,虚玄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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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秉承遗志 为@ 墨香石 加更

    虚玄真人的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而最为震惊的,恐怕就是杂毛小道了。

    跪倒在地的他,虽然在虚玄真人的以死相逼之下,勉强答应了继任掌教真人之位,但心底里肯定是不太愿意的,估计此刻的心中,也是在感慨城里套路太多,弄得他进退不得,不得不低下头颅来,违逆自己的心意行事。

    然而就在他心中对那虚玄真人多少有一些埋怨的时候,那位显得十分着急的老人,却突然倒下,再无气息。

    这事儿可就真的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确认了虚玄真人是真的死去,而不是在那儿继续威胁杂毛小道之后,在悲恸之余,脑海里定然也是充满了疑惑。

    而杂毛小道却很快抓到了事情的关键,看向了陪伴着虚玄真人一起,前来参加会议的另外两位老者。

    宏叶真人和徐微真人。

    就在我们手忙脚乱的时候,唯二两位还算淡定的人,便是他们两人。

    他们的脸上虽然也有悲恸,不过却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意外。

    他们显然是知道内情的。

    杂毛小道走到了两位真人的跟前来,拱手说道:“两位,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明示。”

    他一开口,众人也都从混乱之中回过神来,看向了两位。

    那位满头白发、左脸长着一颗大痦子的宏叶真人强忍着悲恸,缓声说道:“其实在学道找到了先贤崖之前,虚玄他便已经大限将至,甚至都跟我们每个人已经作了告别,静待死亡的降临,却不曾想学道赶来,讲起茅山遭难之事;本来我们不让他来的,但他却不愿,强撑着身子赶来,经过这一天时间的折腾,这个时候才垮了去,其实已经是奇迹了。”

    啊?

    虚玄真人居然已经是大限已至,等待死亡了?

    为何我们都看不出来?

    听到这话儿,我们都为之诧异,不过仔细想一想,却又将前因后果给想清楚了——难怪他一出场,就表现得那般的着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催促一般,就连刚才的事情,虽说他有足够的资格,但程序上并不合法,要说做过传功长老的他,不可能这般草率,但他却还是近乎拼命一般地推动了一切。

    现在想一想,一切都合理了,在他身后催促的,并不是他的愤怒或者伤心,而是死亡。

    这位老人,在大限将至的时候,并没有选择留在先贤崖等死,而是来到了山前来,主持大局,并且尽可能在自己死之前,将一切的事情安排妥当,将茅山的未来,朝一个他所期望的方向推动。

    我们之前还说杂毛小道力挽狂澜,但现如今,我们方才惊觉,真正力挽狂澜的,是这位胡子头发连成一块,穿着一身破烂道袍的老头儿。

    他才是最值得敬佩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想通此节,我的眼泪,忍不住就从眼眶之中溢了出来。

    先前的时候,我还觉得虚玄长老过于焦躁、依依不饶,甚至可以说是疯狂,但此时此刻,我终于感受到了那个瘦弱的老头儿,身体里蕴含着的伟大力量,以及他心中对于茅山的信念。

    从我自萧家奔来茅山起,无论是那些朝着炮阵悍不畏死冲锋的死士,还是心存死志、奋力搏杀的刘学道,又或者蒙冤未曾雪、重伤垂死却用生命堵住茅山后院的雒洋长老,再到我跟前的这位玄虚真人,都给予了我太多太多的震撼。

    他们改变了我对茅山的看法,也让我对于这个宗门,产生了崇高的敬意。

    能够培养出这么多无论是修为、还是品德都如此杰出的英雄豪杰,茅山当之无愧为当今天下最顶级的道门之一。

    尽管它此刻遭遇劫难,损失惨重,但绝对不会就此衰弱。

    这样的茅山,一定能够从废墟之中,浴火重生。

    悲伤在偏殿之中蔓延,而除了悲伤,还有的,是所有人发自内心的敬意。

    即便是被虚玄真人训斥、拉下掌教真人位置的符钧,脸也是异常严肃,对于这位老人的去世,感觉到无比的心痛。

    一片死一样的沉静之后,那宏叶真人掏出了三封信来。

    他说道:“一个小时之前,虚玄分别写了三封信,让我交给三个人——学道、符钧、萧克明,过来拿信。”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分别上前,恭敬地从他手中接过了信来,然后看向了宏叶真人。

    宏叶真人点头,说你们拆开看。

    三人方才依言拆信,各自查看。

    我在旁边瞧着,杂毛小道和符钧的脸十分严肃,而坐在轮椅上面的刘学道,则读得十分认真,眉头皱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是瞧见周遭的人太过于伤悲,旁边的徐微真人开口说道:“诸位,虚玄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过我,让我告诉大家一声,当下之时,是茅山最危急的时刻,大家不要为了他而有太多伤悲,生老病死,此乃天道,而且他在临死之前,还得到了他师兄虚清真人的消息,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那事儿是他心中一辈子的痛,现如今终于放下了,所以他非常释然,也希望你们能够放下这些……”

    此时三人都读完了手中的信件,抬起了头来。

    在众人都没有开口的情况下,符钧说道:“刚才之事,虽然没有经过长老会同意,但想必大家都没有异议?”

    众人皆点头,没有出言反对。

    不管如何,当前的局面,是虚玄真人用性命挣下来的,也算是他的遗愿,而且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期望的结果,自然不会有异议。

    符钧说道:“既如此,那在会议之后,我们便正式在所有茅山子弟的面前,宣布萧师弟成为掌教真人之事。”

    杂毛小道仍有犹豫,说符师兄,此事得从长计议才行。

    符钧显得很坚决,说不,萧师弟,虚玄真人尸骨未寒,你愿意让他死不瞑目么?

    这一句话下来,杂毛小道再没有了推脱的借口。

    他这个时候,倘若是再推脱,就显得有一些不负责任了,也会寒了许多人的心。

    真正的男人,就得敢于在最困难的时候站出来,对一切困难艰辛说艹。

    而且虚玄真人有一句话说得对。

    现在来当那个掌教真人,不是一种享受和荣誉,而是责任。

    是沉甸甸的责任,成千上万的事情堆积在一起,每一个决定,都将会影响到许许多多的人。

    深吸了一口气,杂毛小道走上前来,环视了一圈众人。

    他开口说道:“很惭愧,在座的诸位,有的人我认识,有的我不认识,对于一个曾经做过掌教真人的人来说,这实在是很不称职,不过既然大家对我如此期望,我再扭捏,实在就有点儿娘们了——好,当着死去的虚玄真人跟前,我也表一个态,那就是我萧克明,一定会竭尽全力,处理好这一次的茅山危机,并且按照前辈的意志,将茅山发扬光大。”

    他的表态得到了众人的肯定,我能够感觉得到,他这话儿一说出来,整个房间里面的精气神儿一下子就提高了许多。

    很多人的脸上终于没有了迷茫,变得坚定了许多。

    杂毛小道这人成熟稳重了许多,表达了态度之后,让刘学道这位场中资格最老的领导层来讲话,而刘学道也没有拿捏,点了点手中的信件,然后对众人说道:“虚玄真人在写给我的信里面,提到了陆言。”

    我?

    我愣了一下,感觉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我的头上来,有些心虚地说道:“说我什么了?”

    刘学道说道:“他说你是他师兄的弟子,不过机缘巧合,并无太多传承关系,也没有真正拜师,而且还有师承,自成一派,但他觉得既然他师兄虚清真人说了这话儿,让你来当那外门长老,肯定是有道理的;这事儿主动权并非在我茅山,而在你陆言手中,所以希望我能够开通一些,说服长老会,让你能够点头。”

    我有些感动,没有想到虚玄真人居然还考虑到了我,而且并无逼迫,采用的是侧面迂回,给我创造优良的条件。

    我说比如?

    刘学道说在这里我也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虚玄长老的意思,是陆言本身就是当今一流乃至顶尖的高手,出生环境和生活习性,皆与茅山不同,所以希望能够开辟一种先例,让他成为客卿之类的外门长老,不给太多的约束,只希望他能够参与茅山的决策,提供帮助便可,诸位可觉得妥当?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是心存疑虑,而这个时候,施长老越众而出,表达了支持的意见。

    她说的时候,重点提及了我这一次对于茅山的滔天大功。

    这事儿感染了所有的人。

    这意见得到了一致通过,而在征得了众人的同意之后,刘学道看向了杂毛小道。

    这个时候,重新回到茅山掌教真人之位的杂毛小道,才是对我的最好邀请者。

    杂毛小道走上前来,看着我,说陆言,留下来帮我,好么?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三十二章 黄帝御女经,陈抟胎息诀

    有陆左之前帮忙的兜底,我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不懂事,傻乎乎的否决。

    正如同杂毛小道继任茅山宗掌教一般,我成为外门长老,荣誉和地位都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满满的责任——现如今的茅山,外忧内患,漏洞百出,大半人死于此番劫难不说,重建宗门之事来日方长,如何审理这些入侵者,如何协调有关部门,如何将那些出卖茅山的硕鼠找出,如何将这大仇报了去,都是当前领导班子必须面对的问题。

    杂毛小道于我,有知遇之恩,也有救命之恩,我拿他当兄弟,当大哥,而对于茅山宗这个宗门,我的心里也是十分认可的,愿意融入这一个集体,为这个英雄层出不穷的宗门做一些事情。

    现如今既然人刑堂长老都说了,对我没有任何过分的约束,只是希望我能够成为茅山宗客卿一般的人物,参与茅山的决策层,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接下来的时间,在场的人确定了一下当前茅山的领导班子,又聊起了后面的一些安排和事务,以及每个人当前的任务,然后散会。

    我也领到了一个任务,就是代表茅山,完成与屈胖三修复山门的对接,全力保障屈胖三的任何要求。

    呃……

    众人谈及这个事儿的时候,告诉我,说我的责任重大,因为修复山门,防止灵气外漏,这才是茅山最为根本的事情,无论屈胖三有任何的要求,茅山都会全力满足,绝对得将这位小屈先生给伺候得舒舒服服,早日完工。

    很显然,屈胖三平日里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形象,给除了杂毛小道之外的所有人太多的不安全感,希望本着“近水楼台”的想法,让我来制住他。

    这事儿对于别人来说,千难万难,对于我来说,实在是一件好差事。

    散会之前,大家约好明日将会议的结果公布,并且当着众人的面,本着“事急从权”的原则,完成一个简单的权力交接。

    散场之后,杂毛小道被众人围住,商讨各自的问题,而我走到了清池宫外边的广场处时,却被一人拦住。

    那人拱手,对我说道:“陆长老,刑堂长老有请。”

    啊?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打量对方,瞧见是一个半生不熟的面孔,有些疑虑,那人瞧见,脸上挤出几分微笑,开口说道:“陆长老不用误会,我是王欢喜,跟着冯师兄做事的刑堂子弟,我师父就在不远处的偏殿,且随我去。”

    他掏出了刑堂弟子的黑令牌,给我打量。

    那令牌上面有刑堂弟子的名讳、堂口与师承,我瞧见之后,这才安心一些,说道:“不好意思啊王师兄,刚刚经历过一场劫难,我有点儿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哈哈……”

    王欢喜赶忙摆手,说陆长老可别这么称呼我,您的辈分多高啊,叫我一声“欢喜”就好。

    我说比如叫做欢喜哥?

    他给我这充满江湖习气的称呼吓得连忙摆手,我笑了,说你师父也说了,我是外门的客卿,跟你们不是一个系统,辈分什么的,各论各的,用不着太过于拘谨。

    王欢喜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陆长老当真是平易近人啊。

    想了想,他又说道:“我昨天有幸见过您大杀四方的英姿,当真是天神返世,当听说您要加入我们茅山,好多人开心得很呢……”

    两人边说话,边往里走,转过两道长廊,来到了一处花园后面的偏厅,从里面传来了咳嗽的声音。

    王欢喜推门而入,我瞧见刘学道长老坐在厅堂左边的轮椅上,身后站着一道童。

    房间里再无其他人。

    我进了房间,刘学道朝着我笑了笑,说陆言,你来了?

    天可怜见,这位近乎面瘫一般的老道士,我还真的没有瞧见过他有几次笑容的,此刻这般平易近人,让我下意识地后背一凉,总感觉有一些不对劲儿,不过还是客套地点头,说嗯,您找我有事?

    刘学道朝着王欢喜和身边的道童挥了挥手,说你们出去。

    那两人朝着刘学道躬身,然后退出了房间。

    门刚刚一关上,刘学道就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我赶忙上前,说您怎么了?

    刘学道咳了一阵,用手巾捂住了嘴巴,方才缓过气来,不过没有跟电视上的桥段一般,手巾拿开,并无鲜血,而他则长长舒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没事,就是之前过那一线天的时候,受了一些罡风,年纪大了,抵抗力难免有些低,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说那就好,您也别太操劳了,有的事情,多交给年轻人去干,您放心,既然成为了茅山的外门长老,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不让旁人看轻的。

    我以为他叫我过来,一为勉力,二是敲打,却不曾想他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我大约听过一些你的事情,知道你对于睡觉这事儿,特别有需求?”

    啊?

    我愣了一下,有些尴尬,说您听谁说的啊,我这个人,平日里瞌睡倒是蛮少的,没那么懒。

    刘学道笑了笑,说刚才人多,有些话我不太好当众说出,所以私底下跟你交流一下——既然是客卿,自然是有薪资和酬劳的,我茅山只是道家宗门,并不是慈元阁或者荆门黄家那样的江湖大豪,钱财之物少之又少,但千年传承,道门典籍却是数之不尽,作为外门长老,你有在藏经阁随意浏览借阅众典籍的权力,另外虚玄真人还让我再传你一门秘法。

    啊?

    我说这个,多不好意思啊?

    刘学道此刻没有了刑堂长老的威严,反而是平易近人地说道:“正如虚玄真人所说,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那是不现实的事情,茅山宗又不是资本家——只是我知道你所学颇杂,不知道什么适合你,所以问了一下萧掌教关于你的情况,经过考虑,现在有两门功法,可以供你选择。”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其一为黄帝御女经,此为茅山秘藏的顶级双修功法——当今之世,顶尖的双修功法有四部,分别是藏教密宗的大欢喜禅,龙虎山的龙虎双修术,魅族一门的**心经,以及我茅山的黄帝御女经。此法据传是《黄帝内经》未传世的章节,乃九天玄女传授,若是有双修伴侣,彼此交流,辅助主修法门,事半功倍,最适合半路入道之人使用。”

    我有点儿尴尬,说这个嘛……

    刘学道又说道:“不过我听了萧掌教的话语,却想起另外一门法子来——你也许并未知晓,我也是半路出家,属于带艺入门,我的祖上,有一门功法,叫做《陈抟胎息诀》,乃北宋仙人扶摇子所传,本身相比其他顶尖法门,倒无太多可取之处,但唯独一点,那便是睡梦修行,于梦中觉醒……”

    我听着刘学道介绍起那什么《陈抟胎息诀》,顿时就是怦然心动,恨不得猛地一拍大腿,大喊道:“老板,来一打!”

    使得,这个《陈抟胎息诀》,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因为它和聚血蛊,简直是太配了。

    之前聚血蛊的每一次觉醒,让我于梦中参透,都需要我在危急存亡之时,方才爆发,以至于我习惯性地成为了“坐牢专业户”,然而随着地遁术和大虚空术的出现,使得我变成了当世之间最难把握的修行者之一,现在能够抓到我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而且人家又不是《西游记》里面想吃唐僧肉的妖怪,在打听过了我的事儿之后,在抓到我的那一刻,最有可能的动作,不是将我给囚禁起来,若是一刀把我给捅了。

    这样才保险。

    那么问题来了,没有再被人囚禁的机会,我如何能够再在聚血蛊之上有所突破呢?

    横不能让我将自个儿给关起来?

    所以这个时候,刘学道的这个《陈抟胎息诀》,正好就解决了我的大问题,就好像是瞌睡来了递枕头,简直是太贴心了。

    只不过……

    那个《黄帝御女经》,听起来也挺不错的啊,倘若是我能够学了,来日的时候,与虫虫做一些羞羞的事情,还能够增强修为,这简直是太美妙不过了……

    哎呀,好难抉择呢。

    我有点儿犹豫,那纠结的表情落在了刘学道的眼中,他突然笑了起来,说既如此,两道法门都传于你罢。

    啊?

    听到这话儿,我顿时就有些激动,下意识地拒绝,说这怎么好意思?

    刘学道摆手说道:“相比你对茅山的帮助和贡献,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切莫推辞,你我都是同门,扭扭捏捏,小儿作态,实在是太跌份了——你且过来,这两门手段,全在我的脑子里,听我给你慢慢说来……”

    两小时之后,我走出了清池宫,越过那还带着血腥味儿的广场,忍不住地抬头望天。

    当下月朗星稀,已然是后半夜。

    正是睡觉的好时候啊……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三十三章 劫后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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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原来屈胖三已经去修补山门了,想必是朵朵来了,那小子的劲头儿上来了,都用不着我这个监工。

    包子的小嘴儿不停,吧啦吧啦地说着:“……你知道你睡觉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儿么?”

    我说怎么了?

    包子说茅山变天了,可恶的符钧下台了,变成了普通长老,而小明又成为了掌教真人,吃惊吧?

    我点了点头,说好吃惊啊。

    包子一脸气愤,说你哪有吃惊啊,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这小姑奶奶解释,而就在这个时候,山道那边跑来一姑娘,却是李诗楠,她冲着这边喊道:“百合,掌教真人来了,问起陆长老起床了没有。”

    百合回过头去,说起来了,起来了。

    李诗楠快步走来,满头大汗,而到了我跟前,却是躬身行礼,说见过陆长老。

    我拱手,说李师姐。

    李诗楠连忙摆手,说您叫我名字就好——对了,掌教真人来秀女峰了,问起你有没有醒,若是醒了,让我请您去观音殿。

    这时包子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袖,说陆言、陆言,你怎么变成长老了?哪门子的长老啊?

    我笑了,说你不知道么?

    包子一脸茫然地摇头,说不知道啊。

    我指着旁边的小道姑百合,说让她跟你解释吧,我先去见萧大哥。

    没有来得及理会这凶猛的萝莉包子,我跟着李诗楠来到了秀女峰的观音殿前,杂毛小道正在跟施长老交代着什么,瞧见我进来了,便冲着施长老一拱手,交代两句,便迎了过来,对我说道:“走,我们出去说两句。”

    我朝着施长老拱手,然后与杂毛小道走出了殿前来。

    他对我说道:“我听学道长老说起了你的事情,知道你在修行《陈抟胎息诀》,第一次的时候,特别重要,所以今日召集众人宣布昨天会议结果的时候,就没有让人来叫你,只是宣布了你的任命……”

    我有些汗颜,说不好意思,第一次弄这个,有点儿不熟悉,没有控制好时间,耽误大事儿了。

    杂毛小道摇头,说倒也不必,改天带你去众人面前认识一下便是了——对了,学道长老传你的这手段,可还好使?

    我点头,说是,睡得挺踏实的,只不过并没有能够弄醒我肚子那小东西。

    杂毛小道笑了,说来日方长嘛,这个不用急。

    我说对。

    他跟我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包括山门的修复境况,以及那些俘虏的处理,和茅山子弟自查工作的进展……

    他说了很多,我赶忙拦住他,说你现如今刚刚上任,百废待兴,有许多的事儿呢,用不着跟我说这些。

    杂毛小道说这怎么行,你现如今也是茅山的外门长老,按道理说,对这些都应该有知情权的。

    我说咱们兄弟,何必讲究这些?

    杂毛小道瞧见我如此说起,也不再聊这些,而是问我,说《陈抟胎息诀》是学道长老俗世家族传承,茅山无人知晓,他愿意传给你,已经算是破了例,犯了规矩,这算是一份很大的人情,你得记在心里。

    我点头,说我知道,学道长老在这件事情上面,做了很大的让步,想必虚玄真人的那封信,也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杂毛小道说对,我拿你当自家兄弟,不见外,所以才会跟你说这些。

    我说这是自然,不但是陈抟胎息诀,他还传了我黄帝御女经。

    啊?

    杂毛小道身穿一件黄色道袍,胸口太极八卦,周身云雾刺绣,本来颇有掌教威严,听到这话儿,顿时就绷不住了,笑着说道:“这玩意可真的是有点儿猛,你目前没有女伴儿的话,还是不要修炼的好,要不然到时候扛不住,冰块镇着都没用。”

    我说听你这话儿,仿佛老司机的样子。

    杂毛小道嘻嘻笑,说我虽然是掌教,但对这玩意还真没有太多了解。我修的是另外一门手段,叫做山间花阴基,无需实质接触,只需要闻闻气息,便能完成修炼——当初我修为尽废,就是凭着这玩意儿,慢慢接上的经脉。

    两人又聊了一阵,然后杂毛小道问我饿了没,邀我去山下用餐。

    他此番过来,是拿材料的,已经准备离开,我听说大家伙儿都在山下,便也不再这秀女峰待着,跟着他走下上去。

    在茅山宗门之内,为了赶路的需求,大部分时间,用的都是纸甲马。

    这纸甲马其实是一种神行符箓,在茅山宗这样的洞天福地使用,能够缩地成寸,将行动力迅速提升,会画这种符箓的人并不多,所幸的一点,是杂毛小道正好擅长此道,使得他身上随时都有备用的,当下也是带着我风驰电掣下了山。

    我们来到了山门附近,这儿在两天之内,就盖起了许多的简易木屋,杂毛小道带着我来到了不远处的空地,老远儿就听到屈胖三的咆哮声。

    那小子正支使着三十多号人四处干活儿呢,一边指挥,一边叫骂,显示出了极为严厉的一面。

    而在另外一边,我瞧见了陆言,他正在跟冯乾坤边走边聊着。

    我们过来,陆左瞧见,朝着我挥了挥手。

    我和杂毛小道赶了过去,陆左冲着老兄弟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怎么样,我听说你又学了些本事?”

    我并没有隐瞒陆左,将事情跟他讲了一遍。

    陆左也是暧昧地笑,说前面的那睡功挺适合你的,但那什么黄帝御女经,你真得悠着点,到时候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着实有一些浪费精力。

    得,这位也是老司机。

    刚才来的时候,杂毛小道告诉我,说陆左也在这儿帮忙,主要是审问现如今的那些俘虏,尽可能地从他们嘴里挖出更多的线索来。

    我们这边聚在一块儿,大家聊着天,正在耍威风的屈胖三瞧见了我,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冲过来,就拉着我的胳膊,说陆言你跟我走。

    我给他拽了一下,有点儿愣,说干嘛呢?你不是布阵么,我对那事儿可不懂,帮不了你什么忙。

    屈胖三说你不懂法阵,但懂木雕和石雕啊,茅山里的匠作大师不少,但大部分都死在了前天的劫难之中,现存的这些,手艺都不咋样,看惯了你手里的活儿,我还真的看不上别人的了,来来来,快来帮忙。

    他急吼吼地拉我去当壮丁,而这个时候陆左伸手过来,拦住了他。

    陆左跟屈胖三商量,说借他半个小时,我回头给你,好不?

    屈胖三抬头看了一眼陆左,思考了两秒钟,然后说道:“得,岳父老子发了话,我还能说什么呢?”

    不远处朵朵大声喊道:“屈胖三你说什么呢,我不理你了……”

    一片欢乐,而陆左则把我拉到了一边,然后问道:“陆言,我问你个事儿。”

    我说你讲嘛,我听着。

    陆左的表情变得有点儿严肃了,说小妖化作鸟儿的事,你还记得么?

    说:



    小妖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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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陆左说的,可以说是我出道以来最大的污点和心病,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个时候,倘若不是我抛下小妖,与虫虫仓皇逃离,也不至于连凶手是谁,也不知道,而小妖可是我踏入这个行当真正的引路人,当初倘若不是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将我从那九分女夏夕的手中救出来,只怕我已经死在那个农庄里面,化作一团烂肉,哪里还能成为聚血蛊的主人,扬名于江湖,更是成为了茅山的外门长老呢?

    每一次想起那时的事情,我的内心,都无时不刻地被悔恨吞噬着。

    陆左这般一提,我又想起了那一段噩梦般的回忆。

    的确,那个时候,白衣秦归政,也的确在中山陵。

    我点头,说记得。

    陆左说你讲一讲当时的情况。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抛开自己的揣测和脑补,用客观的角度,将当时的情形跟陆左一一说来。

    当时我们是为了找寻虎皮猫大人的那个蛋儿,毫无头绪地奔波千里,误入其中的,只不过自己的实力实在是太差劲儿了,最终撞破了别人的好事儿,至今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们,胆儿太肥,也太年轻稚嫩了。

    那时的我,倘若有现在的本事,也不至于那般彷徨无措。

    听完了我的叙述,陆左脸有些不太好看,对我说道:“所以,你认为杀害小妖的凶手,是谁呢?”

    我低下头,说当时只是怀疑,因为黑手双城出现得太巧了,居然正好在金陵,而且当时见面的时候,总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后来我好几次做梦,都将他给代入其中;而后来我听说了邪佛黑舍利的事情之后,就有了更多怀疑的点。

    陆左点头,说秦归政已经交代了,杀死小妖的,正是陈老大。

    啊?

    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但当陆左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话儿来的时候,我还是愣了好一会儿,然后问道:“为什么呢?”

    陆左说想必那个时候,他已经被替代了——据秦归政交代,那是化魔之后的陈老大第一次跟他们接触,双方十分谨慎,基本上都没有带什么人,结果正好被你们撞破,所以才会悍然出手的。其实当时你们也很危险,倘若不是他试探到了你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恐怕那个时候的你,已经被人下了毒手。

    听到陆左的话语,我回想起来,顿时就是一阵冷汗直流。

    陆左继续说道:“关于陶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啊?

    我又愣住了,好一会儿,方才摇头,说据说是自个儿去后山玩,迷失在了时间和空间的长河中,萧大哥不是让那个阿普陀去找了么?

    陆左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我猜得没错,只怕也是遭了陈老大的迫害。

    听到这话儿,我终于忍不住说道:“这又是谁说的?”

    陆左说今天清理内部的时候,我们挖出了几个蛀虫来,这些人都被陈老大洗了脑,安插在茅山做奸细,据他们交代,陈老大对他曾经有过一些古怪的命令,虽然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但根据时间节点,正好是陶陶假死、并且失踪的那段时间,也就是说,整件事情,其实是他在后面操纵的。

    我的天……

    我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小妖是陆左的爱人,而陶陶是杂毛小道的未婚妻,黑手双城对这两人下手,显然不是心血来潮。

    陆左叹了一口气,摇头,说不知道,现在谁也找不到他,我们已经通过有关部门,将陈老大被人取代的事情,传达了出去,想必现如今外界已然得到了这个结果,他那般老谋深算,绝对是不会再冒出来了的。

    我说他若是隐藏了起来,那可怎么办?

    陆左想了想,又问我道:“你那天是见过他的,从你的视角里来看,你觉得他是真的压制住了那心魔,恢复了本我,还是有别的可能?”

    我想起黑手双城那日所说的话语和神态,点头说道:“与千通王交战的时候,他的确是竭尽全力——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他及时出手,茅山早就被破了,不但后山被人翻了个遍,就连这秘境,只怕也给炸毁了,就算是十个我和屈胖三,也无法力挽狂澜;不过他当时见到了虚清真人上我身后,下意识的动作,却是逃离……”

    我有点儿头疼,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陆左有点儿忧愁,他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小妖——之前她待在藏边的白居寺,后来突然有一天就消失不见了,我们都以为她是找我们去了,结果这么久了,一点儿回信都没有,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

    我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她很有可能被黑手双城掌握住了?”

    陆左点头,说她和陶陶,是我和老萧的弱点,无论是被他掌握住了,还是被他杀害了,都是我们不能够接受的……

    我说那怎么办?

    陆左叹了一口气,说我们现在暂时抽不出时间来,也毫无头绪,只有四处找寻消息,如果有确凿消息的话,再做计较——没事了,你别太放在心上,去帮屈胖三干活儿,漏洞虽然有青云图遮挡,但每天都有漏出,尽快修补好,我们也好抽出时间做别的事情。

    我点头,说好。

    想了想,我又跟他说道:“如果有了小妖的消息,请一定告诉我。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份情,我就算是死,也得好好还。”

    陆左笑了,抬头看向了天空,叹了一口气,说那个小妞儿啊,牙尖嘴利的,心地却善良得很……

    与陆左交谈完毕之后,我赶过去给屈胖三帮忙。

    虽说好久没有干这活儿了,但我匠作的手艺却未曾丢下,毕竟那也是一段记忆,与其他的梦一般,只是有点儿手生而已,一开始还挨了屈胖三三两句骂,到了后来,越干越熟练,而且因为这些年的历练,以及对于世间重新的理解,又多出了许多的感悟和变化来,兴奋得屈胖三连连称道,忍不住喊爷。

    我的手艺扎实,屈胖三就来了劲儿,将当下的十来个匠人集中在一块儿来,按照他提供的图纸,先弄出粗胚,然后送由我精雕细琢,如同流水线一般,效率大幅度地增加了。

    我在那工地上,连续干了三天,别说修行《陈抟胎息诀》,就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多。

    屈胖三简直就跟半夜鸡叫的周扒皮一般,扬着一小皮鞭,让人望而生畏,搞得我郁闷不已——茅山给我的任务,是督促屈胖三修补山门,结果这事儿被朵朵给揽去了,弄得我变成了一纯劳力,给屈胖三折腾得不轻。

    不过长时间的劳作,带给我的,也并非只有疲倦。

    在不断雕刻与制图的过程中,我越发感觉到了力量和技巧存在的意义,它让我感觉得到,创造美、创造玄妙,这是除了与人拼斗、生死而往之外,另外的一种修行办法。

    如果说生死之间的交手,能够让人将无数法门和手段融会贯通的话,那么用一把刻刀创造美,也是一种入微的修行手段。

    一刀成,一刀缺,一刀美,一刀破。

    刻刀能够带着我,进入到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去,感受着创造与毁灭的瞬间。

    随着时间的推进,我的速度越发快了,而不只是屈胖三,许多的人都跑来告诉我,说我的手艺越发纯熟,变得富有想象力和创造力,往往更加趋向于完美,趋向于道。

    原本只是法阵的一些构建和图录,现如今却给我创造成了艺术品。

    屈胖三告诉我,情况顺利无比,如果照着这样下去,茅山秘境的修补,也许能够赶得上以前的山门水平,而当他尝试着融入“无字天书”的知识体系,说不定更有甚者。

    我几乎是入魔一般,不吃不喝狂干了三天,当屈胖三宣布我的工作基本上已经完成,剩下的就只有布阵和排位的事儿之后,我闭上了眼睛。

    那一觉,我睡了三天三夜。

    一直到第四天的时候,我方才爬了起来,发现自己又给送到了秀女峰的那间阁楼处来。

    简单洗漱过后,走到窗边远眺,发现在山门方向那儿,有大量的人群集结。

    我跑出去,瞧见门口有一个小道姑在守着。

    我记得她的名字,叫做百合。

    百合花的百合,不是那种奇奇怪怪的百合。

    我问她山下怎么了,为什么人好多的样子?

    百合告诉我,说今天是把之前俘虏的那些圣光日炎会成员带出去交接,这些人交由有关部门的人,送上法庭去。

    我有些惊讶,说没有人跟着么?

    百合摇头不知道,我问不出太多,匆匆赶往山下去,半路上碰到了秀女峰的施长老,她拦住了我,问我怎么这么着急?

    我告诉了她我的担忧,施长老说没事,刑堂派了十多个人手盯着呢,这帮人,上过了秘密法庭之后,全部都会押回茅山处决,以祭亡灵——不过你来得正好,等人送走了,得开长老会。

    我问什么事?

    她说有人把志程是蚩尤转世的事情,传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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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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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有内奸,而且还是那天参与茅山高层会议的领导层;而第二个反应,那就是茅山这一次恐怕又得陷身于舆论的漩涡之中了。

    为什么呢?

    如果说按照我们之前的商议,将大师兄弄成一个被久丹松嘉玛,也就是荆门黄家大少爷黄养神用邪佛黑舍利迫害的受害者,那么他后面所作的事情,这些都可以推诿给荆门黄家,至少大部分的责任都丢了出去。

    但如果说大师兄是蚩尤转世的话,这事儿的意义就不同了。

    人们不太会去追究那邪佛黑舍利的事情,而是将目光落到了蚩尤转世的这个消息上来。

    既然知道是蚩尤转世,为什么不将这祸根直接泯灭于当初,反而传他一身本事,让他有了现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让他有机会来作恶?

    这事儿,大部分的黑锅,则就被扣到了仙逝了的李道子,以及身处茅山、不知生死的陶晋鸿地仙头上去。

    而茅山,也将会被波及到,受到舆论的冲击。

    要知晓,现如今的茅山,已经是十分羸弱了,可受不得太多的打击,如果龙虎山这些与茅山并不对头的宗门加入舆论的构陷之中,那么对于茅山来说,受到的,将是非常大的伤害。

    现如今的茅山,在朝堂之上的力量,大部分都集中在了黑手双城身上,其余领域虽然有一些力量,但都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黑手双城一垮,茅山当真有点儿四面楚歌。

    当初正是知道会有这样的影响,符钧等人方才会忧心忡忡,而在杂毛小道和我提出了邪佛黑舍利的事情之后,立刻转忧为喜,也是这原因。

    开会的时候,无论是符钧,还是刘学道,已经再三交代了纪律。

    但事情还是传了出来,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我心中焦急,说怎么会这样?

    施长老忧心忡忡,说不知道,这消息是刚从山外传来的,而在外面流传的时间也不久,看起来像是那天会议之后流传出去的,我们先去清池宫,等人来齐了,再商议吧。

    施长老这段时间一直在负责茅山内务的盘点和重建工作,我瞧她双眼尽是血丝,便知道有日子没有怎么睡觉了。

    茅山遭劫之后,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在超负荷的运转,就连那些隐退先贤崖的老家伙,也都出了山。

    他们帮着巡山、抓捕和参与施救工作,并且恢复茅山各处法阵,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在茅山危急存亡之秋,每个人都迸发出了最大的能量来。

    这一点我那几日是看在眼里的。

    施长老曾经偷偷地跟我说过,这场面,自从陶晋鸿真人故去之后,无论是杂毛小道,又或者符钧,都很难见到了。

    危难有的时候能够压垮一个宗门,有的时候,却也能够让其焕发出勃勃生机来。

    我瞧见施长老,又或者其他劫后余生之人脸上那充满生机的表情,能够感受得到,茅山并不会垮下去。

    这个沿承了千年的道门,还将延续下去。

    可是这也太多灾多难了吧?

    这些天杂毛小道并没有闲着,他只要有空闲,就会将心沉静下来,扑纸画符,所有许多人都有纸甲马用,我们很快就赶到了清池宫,只不过因为山下那边在交接俘虏,所以偏殿这儿来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

    我还算是比较熟悉的,就只有那乱云涧长老,阴阳脸毕永,他上前来,跟我打招呼,谈及了我前几日做出的贡献,特别感谢我。

    他在茅山,也算是精通法阵之人,茅山后山路上紫竹林的法阵,便是他布置出来的。

    正因为有着这特长,所以在这一次修补山门的任务中,他作为屈胖三的副手,一直在帮忙调度和进行物料的准备,对于山门情况比较熟悉,施长老便问起了当前情况,毕永并不隐瞒,又夸赞起了屈胖三的渊博学识,以及对于法阵之事的天才来。

    最后他低声告诉我们几个,说山门归拢,法阵生成这事儿,应该就在这几日。

    至于是哪一日,屈小先生卖了一个关子,倒也还不曾得知。

    听到这话儿,场中有些沉重的气氛,却是轻松了一些。

    毕永聊完,单独拉我到了一边,低声问道:“陆长老,有一件事情,想请教一下,不知道你这边方便不方便说起。”

    我点头,说你说嘛。

    毕永说我之前的确是有听过河东屈胖三的名声,知道是年少天才之人,不过这世间之事,生而知之者颇多,但大多数,都是往生转世之人,天生优越,我瞧见这位屈小先生,颇和一位传说中的人物相像,不知道是否如此?

    我说你说的那人物,到底是谁?

    毕永说就是当年与我们茅山传功长老李道子齐名的阵王屈阳,邪灵教创教右使。

    啊?

    我不知道毕永是从哪儿瞧出来的端倪,但感觉心脏还是跳了一下。

    我面前的这位阴阳脸长老,当初茅山殿前廷议的时候,是选择站在我这边,支持我的,我非常感激,但除此之外,我对他了解不多,像屈胖三是屈阳转世这种大秘密,更不可能跟他谈及。

    好在我倒也不是一个心无城府的人,笑了笑,说您这想法倒也别致,不过隔了百年的人儿,就因为所学领域有一些重叠,就生搬硬套上去,有些不妥。

    毕永打哈哈地笑了笑,说我也只是猜度而已,莫放在心上,哈哈……

    聊了一会儿,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人员陆陆续续来齐了。

    那天参与会议之人大多都到齐了,就连宏叶真人和徐微真人也赶到了,还多出几个,应该是回来的长老,只有三个人没有来。

    缺席者有刘学道、冯乾坤和一个我说不出来的人。

    陆左虽在茅山,但他为了避嫌,并没有参与。

    杂毛小道和符钧联袂而至,坐定之后,杂毛小道与符钧谦让一番,然后说道:“学道长老在那日身受重伤,强撑了几日,现如今在闭关修行,需要半个月时间不得露面;冯乾坤带领着刑堂弟子,跟随着有关部门的人一起出山,未能参与会议,至于司马云飞……”

    他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了旁边的符钧。

    符钧的脸色很黑,就仿佛别人欠他几百万一样,眼神也有些吓人,在得到杂毛小道的示意之后,他开口说道:“在这几日的审讯之中,我们得出司马云飞就是破风长老的同谋,封闭后山前往先贤崖的事儿,便是他与破风长老一同弄的,这事儿在对司马云飞进行抓捕之后,从他的交代之中,得到了印证。”

    啊?

    众人脸上露出了惊容,皆有一些难以置信,好一会儿,那大胖子长老杨昭开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夜里。”

    杂毛小道说道:“此事只有我、符钧师兄、宏叶真人、冯乾坤以及他下面的一个经办人员知晓,其余人都不知道——这是出于保密原则的需求,还请各位见谅。”

    他说得客气,杨昭点头说道:“此事的确让大家有些惊讶,司马云飞那家伙的先祖,曾经是茅山掌教,想不到现如今居然堕落到出卖祖宗,和外人勾结,妄图灭我茅山,实在是太可恶了。”

    我有点儿发愣,不知道这位司马云飞到底是什么身份。

    杂毛小道显然注意到了我的情况,跟我解释道:“司马云飞是我师父最小的师弟,因为他的先祖,是虚清真人之前的茅山掌教,故而当初本来有说法,想让他来继任的,只不过后来那掌教之位落到了我师父头上,他便一直耽搁了下来,却不曾想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旁边的毕永问道:“证据确凿么?”

    杂毛小道点头,说对,他全部交代了,诸位若有疑问,回头跟符钧师兄提出申请,可以去刑堂的特别监牢亲自与其对话。

    此事告一段落,杂毛小道便谈及了关于黑手双城蚩尤转世的谣言来。

    这个时候,他的脸色有一些严肃了。

    他说这件事情,只有当时与会之人方才知晓,而最有嫌疑之人,则是司马云飞,但除了他,或许我们内部,还有人说漏了嘴,又或者还有内奸。

    一句话说得众人自危,脸色都不好看。

    我问这事儿,除了我们,还有外人知晓么?

    杂毛小道摇头,说不知道,这个说法最早是李道子提出的,经传了尘清真人,又到了学道长老,最后在那天公之于众,但大师兄在外面,是否有露过马脚,又或者被人出卖,这都不知道,但谣言出现在这个时候,着实有些可疑。

    他谈了一下这事儿的危害之后,让众人自查,并且表明了态度。

    他说任何胆敢出卖茅山利益之人,他将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这是杂毛小道第一次露出狰狞的爪牙,一扫之前小绵羊一般的和和气气,也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的决心。

    谈完这个,又聊了几件事情,随即散会。

    众人各自去忙,而杂毛小道却暗地里示意我留下,待人走后,低声对我说道:“阿言,你一会儿,帮我盯一个人,可以么?”

    我说谁?

    说:



    杂毛小道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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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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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杂毛小道怀疑的不是旁人,而是刚才跟我打听屈胖三身份的阴阳脸,乱云涧长老毕永。

    他觉得茅山宗这一次遭了这么大的劫祸,必然是里应外合的结果,而光只有一个破风长老,未必能够弄出这么多的事情来,肯定还有人在背地里做着出卖茅山利益的事情,而那个人,据他这几天的调查和观察,最终锁定到了毕永这个人来。

    首先是他离开茅山出外的时间节点太巧了,别人也有在外游历的,但他却是事发之前的几天前走的。

    这还是其一,另外虽然此人一向谨小慎微,但曾经跟门下弟子试探过二心。

    他对于无论是杂毛小道,还是符钧,都并不是很满意。

    他有当内奸的一切条件,只是没有证据。

    我听完杂毛小道说的这些,不由得好奇,说司马云飞又是怎么回事?

    杂毛小道叹了一口气,说他死了。

    我顿时就诧异起来,说不是说被抓了么,给关押在刑堂之中,怎么又死了呢?

    杂毛小道苦笑,说司马云飞那老贼机警得很,我当初私下与他交流,并且出示了部分证据之后,他立刻就奋起反击,尽管我们有了布置,结果最终还是没有困住他,后来我们的人费尽心力、将他围住之时,那家伙却自知罪孽深重,无言面对祖宗,居然为了保住名节,自刎而死,让我们来了一个死无对证,局势一下子就陷入了死胡同儿。

    听到这话儿,我顿时就感觉到一阵心情沉重。

    当坏蛋的,都这么刚烈,咱们好人还怎么玩儿啊,这简直是太不讲道理了。

    我说那司马云飞在这一次的祸事之中,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杂毛小道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后山的封锁,是他干的。”

    我说这是怎么知道的?

    杂毛小道说其实事后我们一直在想,后山重地,除了掌教真人和传功长老之外,很少有人得以去过,而一般去了后山的同门,基本上都是抵达了先贤崖,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出来,仔细想一想,能够自由出入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比如我、大师兄和符钧师兄,以及少数几个人,另外还有一个,就是他司马云飞。

    我说可是他家先祖曾经当过掌教真人的缘故?

    杂毛小道点头,说对,他太爷爷曾经是我师祖之前的茅山宗掌教,后来这司马家出了一个他,天资聪颖,根骨绝佳,很小的时候就被我师祖守为弟子,作为掌教真人来培养;只可惜大概是年少成才的缘故,心性一直不定,到了后来,修为道行远不如我师父陶晋鸿,为人处事、宗门事务又不如师祖后来收的关门弟子杨知修,最终泯然众人矣,担了个“三不管”的太平长老之职。

    他叹着气,说他因为掌教真人旁落,后期颓废,罕有发声,并无什么存在感,但他太爷爷还在位的时候,却曾经经常出入过后山,并无太多阻碍。

    我说原来如此,若是这样,他心中的愤懑颇多,难怪会被人诱引。

    杂毛小道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以他自大又自卑的性子,不可能是主谋,背后肯定还有高人,破风长老这人的性子豪爽,爱憎分明,显然也是一把刀,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我们内部之中,到底是谁,我也是观察了许久,最终确定毕永,你一身隐匿身形的本事,帮我跟着他。

    我点头,说好,我这就去。

    杂毛小道说我会跟人说你前几日为了修复山门,日夜不休,太过于损耗心力了,所以在睡功养神,不过明日清晨,给所有在茅山劫难亡故的死者超度法会,你得来参加,露个面,也好让茅山子弟认识你。

    我说好,我会准时参加的。

    他递给了我一块玉牌,说这是茅山十宝之一的吞云牌,是随着茅山秘境一起诞生的天材地宝,也是进入茅山的钥匙,乱云涧机关重重,法阵处处,闯入其中,危险性很大,你拿着这个吞云牌,它可以显示出一切漏洞,让你能够顺利潜入。

    我笑了,说你给我这玩意,当真是金手指啊,给我开启了“战争迷雾”,那人家还怎么玩儿?

    杂毛小道不知道“战争迷雾”这个在rpg、rts电子游戏里面的专有名词,只是笑了笑,说这玩意很珍贵的,是我特地动用了掌教权力弄来的,回头你可得还给我。

    与杂毛小道交谈完毕之后,我出了清池宫,然后踩着纸甲马,前往乱云涧。

    在路上的时候,我尝试着使用起了大虚空术来。

    大虚空术是一门需要不断训练的手段,随着你对于时间和空间的理解不断增进,在虚空之中待着的时间,也会不断增加。

    当然,这还需要有足够的修为作为支撑。

    我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包括之前的石雕养性,以及后面的睡功养体,让我将之前虚清真人捏碎的五尊九州鼎气全部稳固在了身体之内来。

    这玩意无比庞大,不过能够让我为之所用的并不算多,就好像是一个庞大的水库,在我体内形成了一个川流不息的循环,但可以用来发电的结构并不多。

    当然,这也只是相对而言的,它给我的影响颇大,让我的总体劲力,比之从前,有倍增的效果。

    而且这个还随着我与这气息循环的契合度提升,而变得越发强大。

    据说这九州鼎其实是一份,最后被人用大法力、大手段分解了去,化作了三十四、或者三十三尊小鼎,倘若我能够聚齐这些总数,最终融为一方大鼎,或许又会有质的飞跃。

    总之现如今的我,经此一战,收获颇丰,就连大虚空术,只要我硬着头皮憋闷,都能够坚持数分钟的时间之久。

    当然,这样带来的结果,也将是持续性会大大降低,下一次施展大虚空术的时间,会被延迟。

    很快,我来到了乱云涧。

    茅山有八峰七堂十二洞,每一个地方的侧重点皆有不同,而乱云涧属于十二洞中最特殊的一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研习的,是法阵。

    这也是毕永为何会成为屈胖三修复山门副手的原因,因为他是茅山之上,精通法阵的大拿级人物。

    正如杂毛小道所说,这儿机关重重,法阵处处,尽管外围有被破坏的一些残骸,但如同刺猬一般难啃的乱云涧,可以说是除了秀女峰之外,受损最轻的堂口之一。

    倘若没有杂毛小道给我的吞云牌,只怕我进来这儿,都得费一些气力。

    不过有了金手指,事情就变得不再困难。

    我得知毕永回了乱云涧,又得到了杂毛小道提供的情报支持,在吞云牌的帮助下,一路长驱直入,宛如无人之地。

    因为乱云涧的特殊关系,所以大部分的子弟都还在山门那儿,协助屈胖三完成修补工作。

    乱云涧这儿,偌大的地方,根本瞧不见几个人。

    偶尔有几个,也都给我提前避开了去。

    我来到了乱云涧深处,一处依山傍水,有着飞瀑流下的山涧岩洞附近,在那岩洞深处,是乱云涧长老毕永的住所。

    经过这些天超负荷的工作,他也有一些疲倦,所以回来歇息。

    我朝着那个地方缓慢靠近。

    经过三个复杂的阵中阵,我最终来到了毕永的起居室中,隔着一道木墙,我缩在角落,开启遁世环的我没有半分气息外露,静静地在那儿守着,就好像一份没有生命的物件儿。

    隔着一面墙,我听着隔壁的动静,能够清晰地在脑海中勾勒出毕永的行动。

    他洗漱,打坐,随后功法完毕之后,躺在床上酣睡。

    没多一会儿,他便传来了轻轻的鼾声,显然是困倦急了,已然睡去。

    一切都是那般的自然,并没有我来之时想到的所有可能性。

    难道是杂毛小道算错了?

    我仔细回想起会议时的情形,越发感觉得到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杂毛小道已经成长了起来,不再是当初与我见面之时那无忧无虑的花花道士,心中突然之间,就多出了许多的沟壑来。

    司马云飞明明都已经死了,但他还是用此人来作套,还说有谁觉得不对,可以跟符钧申请,前去探望。

    他之所以如此,是想看一看到底谁会关心一个出卖茅山的叛徒,从而排查出奸细来。

    而继续联想下去,当所有人都在火热朝天的参与重建工作的时候,杂毛小道还在运筹帷幄,将司马云飞这内贼给找了出来,不但如此,他还在统筹领导的同时,画了无数的符箓。

    他的精神劲儿,当真比之前要强上许多。

    也许杂毛小道怀疑的人,并不仅仅只有毕永,他或许还央求了陆左或者朵朵等人,帮他去监视其他人……

    想到这里,我没有再心急,而是慢慢地等待着。

    我苦苦蹲着,伴随着毕永均匀的呼吸声,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吱呀一声,有门开的声音传来过来。

    来人了。

    我顿时就是一阵精神,黑暗中,双眼也一下子发亮了起来。

    来了,来了。

    说:



    毕永真的是叛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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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姜还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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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以为找毕永的这位,是什么同谋或者合伙人,但让我蛋疼的,是他的弟子。

    人家是来通知他参加超度亡魂的法会。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天明。

    毕永应了一声,起床简单洗漱,然后离开了乱云涧。

    他走了,我也跟着离开。

    法会举办在山脚小镇通往后山路上的一处山坡前,这儿是茅山宗寻常修行者和普通人埋葬之处,在那一边的山头,有着许多的坟冢,而在此之前,茅山已经整理好了这一次遇难的死者尸体,停尸良久,今日终于是准备入土为安了。

    我赶到的时候,法会已经举行了前段部分,我瞧见杂毛小道穿着极为隆重的黄色道袍在最前面,符钧穿着玄黑色的道袍在旁护翼。

    茅山在场的大部分长老都身处其间,领着剩余的茅山弟子,差不多有四五百人,在这儿作法。

    超渡亡魂的道经,从数百人的口中不断咏唱而出,气势倒也磅礴。

    不过语调之中,多少有一些哀伤。

    许多人的亲人和朋友,以及师兄弟们,都折在了这一场祸事之上。

    茅山损失了六成的人口,对于这样的损失,已经可以称之为伤筋动骨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虚玄真人一直死撑着那一口气,非要将杂毛小道架在了掌教真人的那个位置上,方才闭上了眼。

    他不舍得自己生活和奋斗了一辈子的茅山,从此败亡。

    道家大型的法事,看起来与寻常三五道士的道场既然不同,最大的特点就是平白多出了几分恢弘之气,而杂毛小道是画符制符的行家里手,这几日准备的也多,随着不断的符箓燃烧,清风徐来,有烟云飘散,遮住了天,灰蒙蒙的,正是超度往生的好天气。

    除了作法的,还有抬尸入土的,一具一具,每一具都被放进了原木棺材之中,然后放入提前挖好的坑中去。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每一人的入土都有程序,一板一眼,绝对不会少半分。

    我来到了陆左的旁边,没有瞧见屈胖三。

    前边儿的气氛颇有些严肃,不过我心中有事,也顾不得庄严肃穆,低声问道:“屈胖三呢?”

    陆左说他正带着人在给山门合拢,封锁阵眼,将大阵收拢起来。

    啊?

    我说干嘛挑在这个时候?

    大家伙儿都在这里给逝者超度呢,他却悄不作声地将山门修补妥当了去,这事儿有点儿奇怪,给人的感觉好像很刻意的一样。

    陆左打量了我一眼,低声说道:“你觉得呢?”

    我瞧见他眼神有些闪烁,便知道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屈胖三这真的是故意的。

    为什么如此,如果我猜得没错,想必是为了瞒住一些人。

    之前的山门通道,是茅山宗上千年的智慧累积,只要派上三五强者守在那儿,便能够起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效果,但现如今茅山秘境被千通王撕扯出了一个半里宽的漏洞来,就算是有屈胖三这个当世无双的阵法强人在此布阵,又用了那茅山十宝之一的九州浑天仪为阵眼,引星辰之力凝阵,算得上是亡羊补牢。

    但跟之前那千年累积的山门通道相比,又差了一些意思。

    或者说是差了许多。

    茅山必须选取一德高望重,又信任得过的长老镇守山门,熟悉法阵运转的规则和道理,方才能够勉强维护当前境况,要是出了一个什么闪失,到时候说不定旅游局都来这儿收门票,发展旅游经济了。

    法阵落成,必然会有许多的秘密事儿,这些东西,必须得避开一些人,或者说大部分的人,而最大的防范对象,恐怕就是毕永。

    我点头,表示明白,而陆左则问道:“有什么发现没有?”

    我说没。

    我昨天盯了毕永一宿,一点儿事都没有发生,那位阴阳脸长老这些日子一直陪在屈胖三的身边,废寝忘食,着实是疲倦得很,看起来老老实实,怎么看都不像是跟敌人有所勾结的样子。

    我跟陆左说出了我的怀疑,之前杂毛小道提出的几点,我觉得也只是想当然而已,倘若是错怪了好人,那问题可就大了。

    陆左说你放心,目标人物的确有好几个,但毕永是最被怀疑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请你来监视,耐心点。

    我说知道,我会小心的。

    陆左说你只要不被发现,事情就有转机,如果毕永经受过了考验,也是一件好事,以后老萧也就能够更好的信任他了。

    我忍不住说道:“其实,你们都忘记了一个人。”

    陆左说谁?

    我说符钧,你们不觉得真正值得被怀疑的,应该是他么?之前的时候,圣光日炎会就已经在江湖上风声鹤唳了,而且在邪道中招兵买马,必然会有风声传出,他却还敢留在京都开什么会,这本身就很可疑。

    陆左眨了眨眼睛,然后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怀疑符钧呢?”

    我瞧见他胜券在握的样子,松了一口气,说你们想到了就好。

    法会还在继续,从早上持续到了夜里,黑暗降临的时候,蜡烛就被点了起来。

    几乎是在一瞬间,漫山遍野的灯火映照了山头,也照亮了在场者每一个人的脸庞。

    杂毛小道抓着一把纸钱,喝念完整篇《太上救苦经》,然后猛然挥舞雷罚,向前一指,口中大声喊道:“诸位前辈,同门,暂且先行,我萧克明以茅山宗掌教真人的名义宣誓,昨日加诸于你们身上的所有苦难,明日我必定百倍奉还给敌人,任何参与此事之人,吾必将穷追猛打,不让任何人得以逍遥法外……”

    说罢,他口中清喝: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

    他念一句,身边无数道士皆跟随一句,连外围处那些幸存的普通人,也都跪倒在地,口中跟着喝念——这些人虽无炁感,无法修行,但在茅山宗内常年的耳熏目染,自然也都懂得这道经。

    陆左给我指点,告诉我陶陶的父母都来了,在那儿;而远处那边,则是黑手双城的父母和姐姐,还有侄儿……

    杂毛小道一遍《太上洞玄灵宝救苦拔罪妙经》念完,将纸钱猛然一洒。

    无数的纸钱飞舞而出,这个时候,突然间一股股青气冲天而起。

    黑蒙蒙的天空之上,却突然间变得影影绰绰,隐约间,我似乎瞧见了雒洋长老的身影,他带领着成百上千的人影,朝着这边微微一拱手,然后转身,朝着头顶的某一处空间飞遁而去。

    雒洋长老在转身的时候,我能够瞧得见他的脸容之上,似乎隐隐之间,有一抹笑。

    这事儿让我有一些莫名感动。

    这位老者,曾经被人诬陷成里应外合的内奸,但他却最终用生命捍卫住了茅山的后院通道,我本以为他的神魂真的灰飞烟灭了,消散不见,此刻瞧见他竟然又出现在了云层上空,便知道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使了劲儿,最终让这位老人,得以善始善终。

    仔细想一想,杂毛小道回归茅山,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事儿。

    在雒洋长老于云层之上拱手的时候,杂毛小道带着所有人都跪倒在地,朝着这些誓死捍卫茅山的同门表达心中的敬意。

    许久之后,他们方才起身来。

    法会结束之后,杂毛小道将我叫了过去,在众人的面前介绍了我的身份,包括我外门长老的身份,以及是虚清真人传人的名分,都作了说明。

    如此一来,我便从一个外人,变成了茅山宗的领导阶层。

    除此之外,杂毛小道还宣布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山门之前的漏洞,已经被屈胖三用法阵不好了,从今天起,此时此刻之后,茅山就再也不用担心灵气外泄,根基被损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众人更是欢呼雀跃,欢声如雷。

    法会散了之后,我与杂毛小道碰了一下,又继续参与对毕永长老的跟踪工作,当然,我并不是全天跟随,毕竟他也有工作,人来人往的,我跟在旁边,很容易露陷。

    大部分的时间,我是潜入乱云涧中,监视毕永长老的一举一动。

    然而连续五天时间,他都表现得十分正常,让我一点儿收获都没有,在得到了我的回馈之后,杂毛小道沉思了许久,最终让我放弃了对毕永的跟踪,转而投入到了茅山宗的重建工作中来。

    我精通石雕、木雕以及许多匠作手段,而且手艺十分不错,在茅山重建的工作中,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这一忙起来,顿时就昏天黑地,不知白天黑夜。

    又有一天,朵朵过来找我,说陆左和杂毛小道找我,让我去清池宫见他们。

    我穿着纸甲马,赶到了清池宫来,给人引到了某处议事的偏殿,而在那儿,陆左、杂毛小道、符钧几个已经在那儿等待着我。

    我一进来,陆左便黑着脸说道:“阿言,你得出去一趟。”

    啊?

    我说怎么了?

    符钧在旁边冷言说道:“就在两个时辰之前,乱云涧长老毕永带着两个弟子,偷了出入凭证,逃离了茅山宗。”

    啊?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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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清理门户 为@魔唐 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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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离?

    我注意到了杂毛小道的用辞,忍不住问道:“他为什么要逃呢?”

    一问出这话儿来,我顿时就觉得自己这话儿挺蠢的,赶忙补了一句:“难道是我前几日跟踪的时候,被他发现了?”

    陆左摇头,说未必是发现了,我相信以你的手段,来去无踪,并不是问题,事儿可能出现在了毕永身上——他是茅山之中,少数几个以精明著称的长老之一,之前就跟杨知修走得很近,人老成精,大概知晓了你的手段之后,你这儿一不见,说是休息,他恐怕是猜到了什么,也知道我们在怀疑他,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铤而走险。

    我说他是怎么离开的?

    杂毛小道回答,说现如今进出茅山,都需要得到我的手书凭证,但为了防止找不到我,清池宫还存了几份应急,不过防范一向森严,有先贤崖宿老值守,却不想还是被那个家伙钻了空子——我们调查毕永一事,是秘密进行的,知道的人不多,那位师伯并没有防备……

    我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说守山门的,是哪一位?

    符钧上前,说是我,和我门下四位最得力的弟子,不过我这些日在忙着重建工作,暂时由杨昭长老代替——他们也不知道此事,一直到后来交接的时候,我发现了不对,这才跟掌门师弟这儿禀报。

    啊?

    符钧来守山门啊……

    我的心中有一些不太理解,不过还是将这心思按捺下来,耐着性子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符钧看了看杂毛小道,而杂毛小道又看向了陆左。

    陆左跟我倒是不客气,对我说道:“按道理说,清理门户这事儿,得由刑堂来管,但现如今刘学道长老闭关养伤,刑堂六老全数战死,新的还没有出来,负责人冯乾坤又跟着去了外地,我们这些人,现在手上都有一堆事儿,老萧过几天还得去外面跟有关部门的人和上头前来慰问的领导打交道,能够拿得出手的人不多,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我忍不住笑了,说敢情就我一闲人呗?

    符钧赶忙解释,说不是,是我们商量过后,觉得你的身份和修为,最合适不过……

    陆左倒知道我在开玩笑,瞪了我一眼,说你到底干不干?

    我说以前老是被茅山追杀来着,现在变成我追杀别人,这事儿敢情好,角色互换了——屈胖三有空没?

    陆左撇了一下嘴巴,说他比我还忙。

    呃……

    我说敢情我一个人啊?

    陆左说要不把包子分给你,也好搭个伴儿?

    听到他的话,我顿时就苦了脸儿下来——朵朵倒也是个帮手,至于包子,我知道那小妞儿的确是一把子好手,天资聪颖,天赋不比屈胖三差多少,但我若是带上,可真的降不住她,带着她,还不如带一姑奶奶呢。

    我叹了一口气,说算了,还是我一个人吧;只不过,人都走了两个时辰了,我去哪儿找呢?

    杂毛小道笑了,说这个倒不用你担心,虽然那天把你撤下来了,但我对毕永到底还是不太放心,所以在他的饮食里面动了点儿手脚,这是落星司南,能够给你指引方向,顺着那指针的方向,就能够找到他。

    说罢,他递给了我一个比怀表大一点儿的罗盘,罗盘上面蒙着一块细水晶,一根菱形的指针不断晃动,红色的方向,指向了山外。

    我点头,说那行吧,要活的,还是死的?

    陆左从旁边的桌子上摸出了一个小册子来,扔在了我身上,说少在这里卖乖,这里记录了毕永的一些手段和习性,还有另外两名弟子的情况,你路上的时候多看看,别到时候阴沟里翻了船,栽在人家手里,我可没办法去捞你。

    杂毛小道也笑,说对呀,毕竟是我们茅山的十大长老之一,无论是本事还是心机,都还是有的,轻敌大意可不行。

    说罢,他拿出了前几日我完成任务之后还给他的吞云牌,说这个你拿着,也许有用。

    我说这可不行,这玩意儿是茅山秘境的钥匙,蕴藏着太多的秘密,我真要是碰到了什么麻烦,落到了人家手里,这玩意可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杂毛小道塞进了我的手中,这才说道:“此物能够让你破解毕永的法阵,不至于中了他的圈套,将人捉回来之后,东西一并还我。”

    符钧也交代,说那册子里面,除了陆左说的那些,还有一份通讯录,上面的人是我茅山在外界的联络人,必要的时候,打他们的电话,亮明身份,你会得到最大的帮助。

    他摸出了一个令牌来,婴儿手掌大,非金非铁,正面是隶书“茅山”,背面则是篆书小字“外门长老陆言”。

    这是代表我长老身份的牌子。

    拿了这些,陆左对我说道:“为了安稳宗门情绪,这事儿暂时不对外公开,就由我来送你出山吧。”

    离开清池宫,我们穿着纸甲马,很快抵达了山门之前。

    离山之前,陆左抓住了我的肩膀,低声说道:“阿言,你也知道,老萧刚刚重归茅山掌教,心里面憋着一股劲儿,一定要办好,但这些事儿千头万绪,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作为朋友,能帮则帮,那毕永是参与此事的重要谋主,想必存有许多的秘密,你务必将其生擒;实在不行,一定要将他和另外两个家伙给干掉,不能让他们与外面的同伴接触……”

    毕永在事发之后,又与司马云飞一起,潜伏于茅山之中,知道许多内部决策,关于黑手双城乃蚩尤转世这事儿,便是他们传出去的。

    那事儿闹得茅山很被动,而如果还有更多的事情传出去,就会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我必须将人给截住,方才能够挽回局势。

    我跟陆左表态,说这事儿我会办得漂漂亮亮的,觉得不会让毕永那家伙远走高飞、逍遥法外。

    毕竟我内心里面,还是觉得极有可能是我露出了马脚,导致毕永这头隐狼察觉到了危险,最终选择远遁而走。

    双方告别之后,我走出了茅山新的山门法阵。

    当然,我手中是有杂毛小道签署的自由出入凭证,而且这边也得到了消息。

    那山门法阵之中,头顶是满天星光,光芒聚集,我瞧见了大胖子杨昭,而在他的身后,有四个高矮胖瘦不一、表情木讷的灰袍道士,那些人,是符钧的得意弟子。

    出了法阵之后,我来到了秘境之外,发现这儿多出了大片的荆棘密林,而且还有一处山崖作为假象阻隔。

    显然,屈胖三做的这法阵,是耗费了许多的心力。

    在山门外围,也有茅山的暗哨,我感觉得到,不过却摸不清楚方向。

    我没有去细究这些,而是掏出了那落星司南。

    在北方。

    指针动的幅度不大,显然距离隔得比较远,我大概确定了方向之后,开始施展起了地遁术,朝着北方飞快行走。

    地遁术这事儿,用来赶路,倒也是颇为不错,只不过没有了屈胖三的计算,使得我的耗损有一些多,不得不走一段路,就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再上路。

    停下来的时间我也没有闲着,掏出那本小册子来,仔细研读。

    毕永此人,除了一身卓越不凡的法阵手段之外,同时也有极为精湛的道门手段,使得法器,是一把鱼龙戟,据说收服了一头虎妖,行走如风,又因机缘巧合,李道子欠他一份人情,得了几张绝版的符箓。

    至于这符箓是什么,倒是未曾记载。

    而除了毕永,他的那两个徒弟,一个叫做蒙谊,一个叫做胡桥,皆是门下最得意出众的弟子,四十多岁,正值盛年,也都有不熟的本领。

    这两个弟子学了他七八成本事,皆可袭承衣钵,倘若是去了外面,说不定也是一门长老。

    瞧见这些,我也知道为什么杂毛小道会郑重其事地将吞云牌交给我。

    他到底还是有一些担心。

    我追逐一宿,终于在第二日清晨六点多的时候,在一处山峦叠嶂的山间,瞧见了那落星司南的指针开始疯狂转动起来。

    这种情况,表明了毕永长老就在这附近,离我已经很近了。

    这一夜来,我跟得听不容易的,最主要的原因,是那毕永简直是太谨慎了,居然每隔一段路程,故布疑阵,弄出许多陷阱来,让我差点儿就给骗了过去。

    我不知道他这是出于习惯,还是觉得身后有追兵,但这样的情况,也让我多出了几分警惕。

    我拿着落星司南,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翻过一个山头,突然间指针定住了。

    无论我怎么转动方向,那指针都没有动。

    坏了么?

    我有点儿发愣,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瞧见坡下的林子有黑影一闪而逝。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视线很好,我感觉到这儿仿佛被人注视着,下意识地遁入虚空之中,然后朝着那边打量过去。

    我瞧清楚了那人的模样。

    他不是毕永。

    不过……

    这人的画像我却是见过的,他就是陷害雒洋长老的那个破风长老。

    他怎么会在这里?

    说:



    余波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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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蛇鼠一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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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风长老的出现让我惊讶万分,尽管我与他并不算熟悉,但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又在画像上瞧见过他的模样,多少也还是认得的。

    之前茅山出事之后,新领导层最想做的,除了维护住现有局面之外,大概就是抓捕破风长老。

    这世上倘若说什么比敌人更加让人憎恶,我想恐怕就是背叛者了。

    之前越是对这人信任,此刻心中必然就有越多的恨意。

    只可惜,那家伙大概是随着千通王一起,在茅山秘境破裂的一瞬间逃走,当时的场面太过于混乱,没有人注意到他,故而使得这家伙最终得以逍遥法外。

    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万万没有想到,我居然在这路上,碰见了这家伙。

    破风长老出现在这儿,并非偶然。

    他应该是过来与毕永接头的,两个家伙达成了协议,颠覆茅山,捞取好处,结果事败之后,最终却都还活了下来,只留下一个彪呼呼的司马云飞,背了一辈子年少多才的名声,最终给他们玩死了。

    司马云飞那蠢蛋,居然还想着为了名节而自刎,却是便宜了这帮狗贼。

    我从虚空之中浮现的时候,人已经落到了坡下的林子角落处,开启了遁世环的我隐没于阴影处,听到了毕永长老的声音:“怎么了?”

    破风长老回复道:“没什么,总感觉坡上有人。”

    啊?

    听到这话儿,那个毕永立刻警觉起来,低声说道:“你看见什么了么?”

    破风长老说这个倒没有。

    毕永到底是个老狐狸,即便破风长老如此回复,他依旧是不放心,对旁边吩咐道:“蒙谊、胡桥,你们两个去搜一下,机灵一点儿,任何风吹草动,记得立刻发信号,不要犹豫,也别耽搁,知道么?”

    两个徒弟应声离开,而破风长老则抱怨道:“老毕,你这有点儿过分了啊,怎么搞得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呢?”

    毕永冷哼一声,说草木皆兵?你是不知道那帮人的厉害。

    破风长老说我都听说了,现如今的茅山,人手折损大半,山内七零八碎,死的高手无数,早就撑不起场子来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啊?

    毕永说这你可想错了,事情还真的不像是你想的那样子,茅山不会垮——不但没有垮,说不定会比之前更加强势。

    啊?

    破风长老说你这不是在逗我吧?

    毕永说你觉得我在逗你?我都觉得我没活明白呢——我再怎么算,都没有算到在那关键时刻,不但萧克明那杂毛道士赶了回来,黑手双城都挣脱了魔头束缚,雒洋一个人挡住千通王和五位剑主,刘学道跨越死亡一线天,绕路到了先贤崖,虚玄那个老不死在临死之前,还将萧克明那家伙扶回了茅山掌教之位去……

    破风长老无所谓地说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茅山秘境就算是没有破碎,但灵气大量流失,用不了半年时间,根基丧失,就再也雄不起来了……”

    毕永说最可怕的就是这个,也不知道茅山走了什么狗屎运,在这个时候,那个屈胖三居然站了出来,带着人将那漏洞补住了。

    啊?

    破风长老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方才说道:“那洞天福地的漏洞,岂是凡人能够补得上的?”

    毕永说我这些天来,一直在跟着他做事,时间越久,越觉得不安——那小子也就六七岁的模样,但身体里面,绝对装着一个大宗师的灵魂,无论是对于人力、物资的规划和调遣,还是对于法阵的理解,以及对这世间规则的感受,都甩我这个浸淫法阵一甲子的老家伙几十条街,所以我怀疑,他应该是转世之人。

    “谁?”

    毕永无比肯定地说道:“屈阳,阵王屈阳,天下间,也只有阵王屈阳能够做到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事情;而屈胖三同样姓屈,又名曰‘三’,据我所知,左道二人之前身边跟着一胖鸟儿,很有可能就是屈阳的第二世——这事儿是老杨跟我说的,虽然我跟人求证未果,但想来应该不会错……”

    破风长老听到,叹了一口气,说唉,想一想真憋气啊,明明什么都计划好了,但天时地利人和,却总占在别人身上。杨知修如此,现如今又如此……

    毕永听到,忍不住有些恼怒,说你说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破风长老说有时候我就在想,像咱们这般做,以后会不会下地狱啊?

    毕永冷笑,说你这是反悔了,还是后怕了?

    破风长老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一会儿,毕永一字一句地威胁道:“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想一想以前你跟着老杨办的那些腌臜事,这些事情倘若暴露了,别说茅山,整个江湖都容不下你我,要想不被人查出来,你就得先下手为强,这事儿没有什么好说的,知道不?”

    破风长老这时回过神来,不耐烦地说道:“我知道了,说什么说?”

    毕永说现如今你跟着兄弟会做了这事儿,更难回头,只有跟着他们一条路走到黑,才有希望——等到三十三天国王会带着我们,统一了中原江湖,完成了人类清楚计划之后,我们将会成为新世界的王侯,成为人上人,财富、地位、权势,以及所有的一切,都应有尽有,那才是我们的活法……

    破风长老苦笑,说你说的这些,我不懂,但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入魔的那人,不是陈志程,应该是你才对……

    他没有再跟毕永争执这些,而是问道:“他们两个怎么还没有回来?”

    毕永这才回过神来,说莫不是陆言那小子追上来了?

    啊?

    我听到,心脏下意识地跳了一下,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知道我在追踪他的。

    而破风长老也是十分好奇,说你怎么知道追你的人,是那个什么陆言?

    毕永说那家伙盯了我好久,倘若不是他,我或许还会留在茅山,当一头隐狼,哪里用得着现在跑出来,还得偷渡到国外去,改头换面?

    破风长老说你又是怎么知道盯你的人,是他?

    毕永说盯着我的那家伙虽然做得天衣无缝,但却小瞧了一个修行者的第六感,我那几天总感觉不对劲儿,像是被人盯着一样,于是就偷着找到了那几日的工作安排,瞧见别人都在忙,只有刘学道和陆言因疗伤而休息——刘学道的伤势我是亲眼所见,那个没问题,那么问题就出现在了陆言身上。

    破风长老说陆言这人,很可怕么?

    毕永叹气,说也不知道陆左那人,到底是怎么教徒弟的,又或者说他们苗疆一脉,怎么弄出来的。我跟你讲,在我的眼里,陆言比他们那帮人更加恐怖。

    啊?

    不只是破风长老惊愕,就连藏在附近角落里的我也有点儿诧异。

    不会吧,我一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小白兔,有什么好恐怖的,这不是往我身上泼脏水么?

    大概是感觉到了破风长老的质疑,毕永解释道:“你或许不信,认为萧克明一身道法趋近于陶晋鸿,而陆左重出江湖,挑战过黄天望,战而胜之后,名声更是一世无双,那陈志程更是恐怖无比,但你可知道,这一次千通王携手下剑主,与圣光日炎会合力攻打茅山,是被谁破坏的么?”

    破风长老不屑地笑,说难道是他?

    毕永说对,就是他。

    破风长老说这怎么可能?若不是黑手双城突然出现,千通王早就捅破茅山后院,若不是左道拦门,圣光日炎会也不会将大半兵力全部折损茅山,关那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小子什么事儿?

    毕永说你觉得我说这话儿,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破风长老说不是我觉得,根本就是。

    毕永说那如果我告诉你,事后的时候,茅山内部统计,陆言此人一共斩杀了两百八十多人,其中包括秦归政手下的条顿火剑士团五十精英,以及五到六名剑主,你还这么认为么?

    啊?

    破风长老一愣,说我、我艹,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毕永说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破风长老的语气顿时就严肃了起来,说这怎么可能?在当时那么混乱的情况之下,他如何能够杀得了那么多的人?而且无论是条顿火剑士团,还是那帮无面剑主,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特别是后者,那一个不是顶尖强手?便说是我们,都拿它们无可奈何,简直就是战争兵器,我就是瞧见这些家伙,方才决定跟他们合作的,怎么会……

    毕永说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如此谨慎了吧?那人或许不如前三者强,但讲到杀人,绝对和当年的陈志程有得一拼……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坡上便传来了女人的叫声。

    两人立刻收声,过了几秒钟,我瞧见蒙谊和胡桥两人的身影出现,冲着这边喊道:“师父,抓到一个小娘们儿,朝着这边探头探脑的,我们给擒了过来。”

    毕永听到,有些不满,说你们何必节外生枝?

    蒙谊笑了,说师父你看看这人是谁?

    他将人押下坡来,我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顿时就愣住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说:



    不是我迟到,我从8点40开始一直登陆,期间重启三次电脑,换了一次笔记本和三次手机,结果一直没有登陆上来。

    我想骂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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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误中副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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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孩儿,却正是许久未曾与我有过照面的郭美玲,小郭姑娘。

    这小姑娘是我第一次上茅山的时候认得的,她是雒洋长老家里面的一后辈亲戚,还曾经与我一起去过藏边,当时对我仿佛还有点儿那种意思,只不过我那个时候已经碰到了虫虫,一门心思落在旁处,没有回应,后来倒也没有什么交集了。

    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见她。

    而且还是给那蒙谊和胡桥捉在手中。

    怎么办?

    我心中多少有点儿着急,倒不是我和那姑娘之前有点儿小意思,而因为她是雒洋长老的后辈亲戚。

    雒洋长老当初背着黑锅,拼死阻拦千通王的身姿,直至此刻,都还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回绕,对于他的离去,我虽然无能为力,但是他的后人遭劫,我若是也无法出手救下,那我就真的再无颜面对雒洋长老的在天之灵了。

    我将身子绷得紧紧,随时准备着出动。

    而那一边,露出了两个人头来,破风长老说道:“哟呵,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小郭姑娘啊?”

    小郭姑娘本来还在挣扎,瞧见了他,激动地喊道:“破风真人,你还记得我啊?救救我,这是一场误会,误会……”

    她仿佛没有了解状况,不过毕永却是一眼看穿了她。

    毕永冷冷说道:“我的消息,茅山出于某种考虑,或许并未传出,但破风真人的事儿,却绝对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小姑娘,你想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想法的确不错,不过并不现实——真的当我们这些人,是智障、低能儿不成?”

    他一语点破了小郭姑娘的企图,将那希望的泡泡戳破,让小郭姑娘顿时就是一阵绝望。

    她愤怒地骂道:“毕永,破风,枉你们身为茅山长老,深受茅山重恩,现如今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们还有脸么?”

    毕永哈哈一笑,说这年头,人要脸,有什么用呢?

    他倒也是豁了出去,破罐子破摔,一句话说得小郭姑娘哑口无言,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也太无耻了。

    破风没有说话,显然是心中有些疑虑,而毕永却已经从茅山长老的角色之中走了出来,他凝望着面前的小郭姑娘,瞧见这娇俏知性的小娘子,冷笑着说道:“所以说,你看到了破风,想要跟踪过来,掌握住我们的行踪咯?”

    小郭姑娘低着头,没有说话,显然是在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

    她太想当然了,两个茅山长老,其实她能够跟随的?

    旁边的胡桥嘻嘻笑,说师父,这个小娘皮儿说什么有脸没脸的,简直是好笑,要是咱们把她的身子给糟蹋了,好好地玩上一玩,看她自个儿还有脸不?

    艹!

    听到胡桥的提议,我顿时就是一阵怒火攻心,竟然不知道这人在放下了往日的身份和面具之后,居然变得这般无耻。

    我本以为毕永长老就算是再堕落,也会对于此事有些抵触,却不知道那老东西却笑着说道:“我年纪大了,不好这一口,你们两个若是有兴趣,那便赶紧儿,可别耽误了时间……”

    胡桥得到了师父的允许,嘻嘻笑着说道:“蒙谊,你要不要来?不来的话,我就一个人享受了。”

    蒙谊居然说道:“来,干嘛不来?之前倘若不是雒洋挡住了千通王等人的脚步,说不定事儿早就成了,咱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再说了,这小妞儿当初仗着雒洋是她家长辈,可从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过,今天就让她知道一下,咱爷们不是吃素的。”

    毕永长老又问破风,说你呢,有兴趣玩一玩么?

    那破风长老别看是最明显的背叛者,但到底还是要一些茅山长老的脸皮,拒绝了这提议。

    他说他年纪大了,力不从心。

    四人一番商议,那蒙谊和胡桥两人,却是架着小郭姑娘,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

    这儿比较背阴,算得上是比较不错的地方,再铺点儿草皮,的确不错。

    呃……

    我本来早就准备动手了,结果瞧见他们朝我这儿走来,赶紧缩了回去,小郭姑娘得知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大喊大叫,不过很快就被堵住了嘴,而毕永则说道:“你们事儿办快一点,我去布个疑阵,免得被人抄了老底。”

    他说着,朝着山坡之上走去,而那两人则走到了我的这边来,胡桥笑嘻嘻地说道:“小妮儿,别叫唤,一会儿你使劲儿叫,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救你的。”

    小郭姑娘奋力挣扎,却不曾想听到刺啦一声响,那两个家伙却是直接开撕了。

    好猛。

    我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远处,面对着近在咫尺的这两人,反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关注。

    我在脑海里模拟了一会儿,发现我去提前找破风长老的麻烦,一击必杀的可能性并不算大,反而是这两个毕永长老的弟子要比较好下手一些。

    面对着此刻最有可能改变战局的选择,我沉思了几秒钟,最终选择了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

    现如今对方可是四个人,不管如何,能杀一个算一个。

    啊……

    我做出决定的那一瞬间,小郭姑娘嘴上的手也移开了去,她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的叫声来。

    而我,则遁入了虚空之中。

    小郭姑娘身上的衣服,撕得满是布条,只剩下贴身的内衣了,露出了白花花的粉嫩肌肤来,而就在胡桥准备伸手去脱下最后的遮挡物时,身处于虚空之中的我也终于出了手。

    我的双手,凭空出现在了胡桥的脖子之上。

    感觉到突然有一对手握住了自己的脖子,被冲动迷了心窍的胡桥还说了一句“别闹”。

    他以为是蒙谊在开玩笑儿呢,却不知道死神已经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来。

    在旁边帮忙按腿的蒙谊注视下,我将胡桥的脖子给拧断了去。

    在那脖子处于断裂的临界点时,胡桥终于明白过来,这一对手并不是属于他的同门蒙谊,而是一双带着浓烈敌意、准备将他弄死的死亡之手,他在那个时候也爆发出了最为激烈的反抗来。

    然而他反应得终究是太迟了,下一秒,脑袋直接被我拧断,一对眼珠子凸出来,满是血丝,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他觉得自己随着师父已经逃脱升天了,但却并没有想到,死神来得是如此的快。

    为什么会这样?

    胡桥带着巨大的疑惑进了地狱,而蒙谊却带着更加巨大的恐惧往后面退开,然后大声叫了起来:“救命啊……”

    他也是有些太过于惊慌,导致整个人都失常,退了好几步,方才从腰间摸出了一把软剑来。

    不过即便是手中有法器,他也没有拼死一战的勇气,而是一边喊着,一边往破风长老的方向飞速跑去。

    我没有管大口大口吐着鲜血的胡桥,而是再一次地遁入虚空之中。

    当我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拔出了止戈剑。

    唰!

    果然,蒙谊的修为着实不错,即便是在近乎于魂飞魄散的情况下,身体也会出于本能的反应做出相应的抵抗,那软剑陡然绷紧,弹直的一瞬间,挡住了我的这夺命一剑。

    我用止戈剑截住了蒙谊,快剑如风驰电掣的闪电,试图在几招之内将对方撂倒。

    然而蒙谊到底还是顶不错的高手,即便是在我这般狂风暴雨的攻击之下,身形变得异常狼狈,却也硬着头皮杠了过去。

    又过了几秒钟,一把长剑从暗处横伸出来,挡住了我手中的止戈剑。

    来者正是破风。

    两人对视,那家伙认出了我来:“你是陆言?”

    我脸色严肃,认真地说道:“茅山外门长老陆左,代茅山掌教清理门户,若想活命,跪地求饶。”

    破风长老恼怒地吼道:“去你大爷。”

    他的长剑猛然一震,将我的止戈陡然震开,然后浑身之上涌现出了一大团的青色之气来,萦绕全身,整个人也变得异常威猛,长剑宛如大山一般,陡然砸下。

    这是一个硬茬,对方虽然听说了毕永对我的夸赞,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之前见过我在茅山战刑堂长老,对于我的大雷泽强身术印象深刻,故而一上来便穷追猛打,让我连持咒的时间都没有。

    他想要对我造成全面压制的状态,让我陷入他的节奏之中,最终落败。

    一如之前我败于刘学道长老一般。

    只不过,他并不是刘学道长老,而我也不再是当时的我。

    铛、铛、铛、铛……

    双方一阵激烈交手,破风长老陡然一喝,手中长剑宛如闪电一般掠过空间,落到了我的身上来。

    这一剑,无论是气势还是力量,以及角度,都有一种天外飞仙的霸道。

    然而他却落了空。

    大虚空术。

    再一次出现的我,将刚才蓄势以待的所有劲儿,都集中在了手中的长剑上,陡然斩出,凶猛的破风长老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经脉尽断,大声叫了一下,痛苦不已。

    搞定。

    我冷眼看着地上这个家伙,左右打量,心中突然一阵猛跳。

    我顾不得不远处仓皇而逃的蒙谊,掏出了落星司南来。

    毕永那家伙,居然跑了?

    这尼玛……

    说:



    嘿嘿……死贫道不死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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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小郭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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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才最主要的担心,是毕永、破风和蒙谊、胡桥四人一起站出来,结阵与我拼斗。

    因为我或许比这四人的任何一人强上一些,但独自面对四人,却也十分困难,再加上到了这些人的修为和境界,在有防备的情况下,很难会被大虚空术突如其来的攻击给一招必杀,而一旦我的攻击展开不顺利,那么陷入被动之中的人,将会变成我。

    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最为忌惮的毕永,他居然没有出现。

    一开始的时候,他或许是在山坡那边布阵,赶不及过来。

    但我利用胡桥色欲熏心的当口将其拧死,又与蒙谊、破风两人在此拼斗良久,一直到我拼尽了全力,瞬间爆发,在破风长老轻敌且招式用老的一瞬间,将其经脉断去之时,毕永却依旧没有出现,这事儿就让我怀疑了。

    而从落星司南的指针上,我能够瞧得见一个事情,那就是毕永在见到我出现的一瞬间,脑海里想到的,并不是过来助拳,而是转身就走。

    我估计在他的内心之中,恐怕是一点儿思想斗争都没有。

    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死道友不死贫道。

    一个是与他同一条船的破风长老,另外两个,是他培育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衣钵弟子,感情想必不会比父子差多少,然而这一切,都没有他的性命来得重要。

    毕永跑了,然而我却没有办法继续追去。

    这一点,就好像深山老林中被狗熊追,两人竞跑,你不需要跑得过狗熊,只需要跑过自己身边的朋友。

    我必须留下来收拾残局,因为破风长老和蒙谊也是茅山叛徒,我不能放任不管。

    再说了,这儿还有一个人,那便是小郭姑娘。

    我不能独自一人追毕永去了,留她一人在这儿,最终反倒是给蒙谊祸害了。

    在经过一秒钟的抉择之后,我冲向了已经跑到了山坡顶上儿的蒙谊。

    地遁术。

    这手段让我轻松地出现在了蒙谊跟前的道路上,拦住了这个人。

    我突如其来的出现,让这个男人直接崩溃了。

    首先是凭空浮现,将同门师兄弟胡桥的脑袋给直接拧了去,然后又与破风长老在硬碰硬的正面对抗之中,将其抵住,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斩杀了去,虽说破风长老在茅山十大长老之中属于垫底的角色,但这也是太强了。

    这样的强人拦在面前,惊慌失措的蒙谊做出了一件让我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四十多岁的男人,几乎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在我的理解中,很难会想到一个曾经无比骄傲的茅山子弟,会弯下自己的膝盖,跪倒下来,以求苟延残喘。

    然而当蒙谊跪下来的时候,我却明白了一个道理。

    当他们选择背叛茅山的时候,所有优良的品德和人性的光辉都在瞬间崩塌,他失去了约束,也失去了信仰,失去了一些足以支撑自己精神和意志的东西,做出来的这一切,也就都可以理解了。

    正如他的师父毕永,在失去了那些人性光辉之后,他的选择是那般的自私和惊慌失措。

    并不是我的强大吓坏了毕永,而是他自己怯弱的内心。

    饶命。

    蒙谊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无比的恶心,特别是发生在这样的一个男子身上来。

    坦率地说,蒙谊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国字脸、丹凤眼,堂堂正正的,此刻却变成了这样的身份,我扬起手中的剑,叹了一口气,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我的剑一扬起来,蒙谊不敢反抗,只有跪地磕头。

    他磕头是用了狠劲儿,一个头下去,跟前的泥地顿时就是一个窝窝,砰砰砰,那泥土都给夯实了,我有点儿无语,说你这是干嘛?

    蒙谊说都是我师父,一切都是我师父毕永在背后指使的,我是被逼无奈,不得不从啊,我其实一直想弃暗投明来着。

    我手中的剑没有落下,而是问道:“也就是说,你想指证你师父?”

    蒙谊点头,说是,我可以指证他,他在杨知修时代干的那些破事,我都知道,后来他跟外面的那帮人勾结,我也都知道,事无巨细,都在我的脑子里面呢……

    他极力表达出了自己的用处来,尽管我知道他说的这些,有一部分是为了活命而浮夸的,但也没有太过于介意。

    止戈剑落了下来,刷刷刷几剑,蒙谊顿时就惨叫了起来。

    我冷冷地说道:“我知道疼,但你得忍着,挑断了你的手筋脚筋,是让你没有反抗能力,这玩意后来是能接好的,但脑袋却不一样,斩下来了,横不能给你接一狗脑袋上去,你说是吧?”

    简单一句话,让蒙谊闭上了嘴。

    我伸手过去,将蒙谊的衣领抓着,让坡下走去,他手中的那把软剑,主动地扔在了一旁去,害怕我一个误会,立刻转变了心意。

    我下了坡,瞧见那破风长老已经被绑得结结实实,而小郭姑娘则披了一件带血的外衣,将自己的身子裹住。

    她远远地瞧见我,站在破风长老的背后,带着几分戒备。

    我走上前,开口说道:“小郭姑娘,可还认得我?”

    我一开口,小郭姑娘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低声喊道:“陆、陆言?我刚才还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你呢,没想到你跟传说的一般,竟然这般厉害了。”

    当初我们相遇并离别,那是的我还只是江湖小杂鱼。

    别说面对着茅山长老,就算是蒙谊、胡桥这样的角色,也能够一个手指头将我掐灭。

    而再一次相逢,我却能够将茅山的两大长老追得四处乱蹿,当真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我走上前来,将蒙谊扔在地上,然后居高临下地望着破风长老,说如何?

    破风长老将头扭到一边,心中仍有不甘。

    他气呼呼地说道:“旁门左道,剑走偏锋,你这手段,我如何能服?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使用大虚空术的偷袭。

    以他的修为和手段,只要上些心,是很难会被我偷袭得到的,只不过在刚才的时候,他以为毕永会及时赶来支援,所以一上来就没有采取守势,狂攻而上,几乎用上了全力;此为其一,再有一个,他也不知晓我对于机会的把握如此精密,拼着被斩杀的危险,在他力竭的一瞬间施展大虚空术,避开了他的致命一击,然后再反攻过去。

    刚才的战斗,我是在赌博,故意露出了破绽,拼着走钢丝一般的危险,因为破风长老倘若再快一步,只需要一点点,那么躺在地上的人,就会是我。

    以我的实力,本来可以稳稳压住破风长老,不必用这样激进的手段。

    但我等不起。

    破风长老并非是我的主要目标,我想要找的人,是毕永。

    只可惜事情的走向却并没有如我想象的一般发展,最让我为之忌惮的毕永,那狗贼居然跑了。

    人生有许多中错觉,最大的一种,莫过于觉得自己能够反杀。

    此时此刻,破风长老就有着这样的错觉。

    他把握住了我故意露出来的破绽,跳进了坑里,而且还差一点儿就将我给灭了,只差一点点,所以他自然不甘心,却不曾想,为何胜利的人最终是我,而不是他。

    我没有跟破风长老说太多,直接上去,一个大耳刮子,将人扇晕了去。

    我没有必要给失败者太多的解释。

    我又不是他老师。

    随后我有看向了蒙谊,然后也施加重手,将人弄晕。

    弄完这些,我回头看向了一脸目瞪口呆的小郭姑娘,开口说道:“让你见笑了,我现在是茅山的外门长老,负责清理门中败类。”

    小郭姑娘点头,说我听说了。

    她家也是茅山世家出身,只不过在外而已,但经过这么多天的酝酿,许多的消息,也都是知道了。

    所以她瞧见了破风长老,才会起了心思,准备跟踪而来。

    我从乾坤囊中掏出了一套自己的运动衣,递到了她的手上,然后转过身去,说你别披着那血衣,将这个穿上——我买来还没穿的,牌子都没有摘,不脏。

    小郭姑娘在我身后感激地说道:“谢谢你。”

    她窸窸窣窣地换着衣服,我并没有回头瞧一眼春光的心思,而是又掏出了落星司南来,瞧见毕永已经离这儿很远了。

    光凭双脚,是走不了这么远的,开车都不行。

    难道是用了李道子的符箓?

    我翻出了那本小册在来,在最后一页找到了一个联系人的电话和地址,然后问道:“小郭姑娘,你好了么?”

    小郭姑娘说好了,你转过身来吧。

    我回头过来,瞧见小郭姑娘穿着那一套黑白相间的运动服,脸上酡红,仿佛喝醉了酒一般,眼睛水汪汪的,仿佛要滴水。

    我没有理会小姑娘此刻的心思,掏出纸笔来,将那联系人的电话和地址抄下来,递给了她。

    我跟她说:“小郭姑娘,刚才跑了的毕永,是茅山最大的叛徒和内奸;如果让他逃了,对茅山将会大不利,我需要去将他拿住,而这两人,需要你帮我看着;这个电话,可以给你提供人手——你能帮我么?”

    说:



    拿什么拯救你,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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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淮安医院

    小郭姑娘没有任何犹豫,小鸡啄米一般点头,说好啊。

    我瞧见她答应得痛快,知道她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赶忙跟她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的离开,而你,需要找人帮忙,将这两个茅山叛徒送回茅山去,懂我意思么?”

    小郭姑娘点头,说我懂你意思,这两人不是已经晕过去了么,只要绑好了,让他们没有反抗能力,我应该没问题的。

    我盯着她,说你确定?

    小郭姑娘犹豫了一下,说要不你帮我再检查一下?

    我走上前去,用随身携带的尼龙绳子将这两人给捆得结结实实,保证他们不能够挣脱之后,仔细打量了一下,那破风长老经脉尽断,一身本事都使不出来,而蒙谊的手脚筋全断,连行走都困难,又吃了我的黑拳,只怕几个小时内是醒不过来的。

    而即便如此,我还是有些担心,要知道修行者除了手脚上面的玩意,还有别的,比如驭鬼养妖。

    毕永就弄了一头虎妖,平日里看不出来,一旦召出,便是一得力帮手。

    我不确定破风长老和蒙谊是否有这样的装备,只有尽可能将他们身上搜了一遍,又回过头来,问小郭姑娘有没有带手机。

    她说有。

    我问那有没有信号呢?如果有,打电话联系人,几个人合作,应该没问题。

    小郭姑娘掏出手机来,结果发现还真的没有信号。

    我有点儿发愁,而小郭姑娘则催我,说哎呀,你快别管我这儿了,实在不行,我在这里等你也行,你快去快回。

    我说毕永此人十分狡诈,糟了这一回,只怕他已经有所察觉,未必会那么容易找到他了。

    小郭姑娘比我更急,说那你还不赶快追过去?你放心,我这儿没事的,真的要有什么意外,我直接将这两人捅死,可不会让他们得逞。

    听到她这般肯定的话语,我不再犹豫,点头,说那好,记住,别心软,真有什么事情,直接动手。

    我没有黏黏糊糊,因为我知道,无论是破风,还是蒙谊,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他们都只是一把枪。

    毕永才是枪手。

    那个家伙能够在我出现的一瞬间,就选择壮士断腕,必然是怀揣着见不得人的大秘密,如果真的要是给他跑了,那危害性不知道会有多大呢。

    我此刻已经不指望小郭姑娘能够将人送回茅山了,实在不行,直接给这两人一人一刀,也算是清理门户了。

    想明白这些,我嘱咐了小郭姑娘几句,然后又开始了奔行。

    从落星司南的指示来看,毕永离我这儿,已经很远了。

    至少几十公里。

    人的双腿是不可能跑得这么远的,就算是汽车也不行,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基本上可以肯定,那个家伙肯定是用了什么比较特别的手段,至于是那什么虎妖,还是李道子的珍藏版符箓,就不得而知了。

    但我知晓,这一次的追踪,只怕不会跟之前那般顺利。

    毕永应该是察觉了不对劲儿,毕竟这儿离茅山已经有了上百公里的距离,我却能够这么及时出现在这儿,他必然是被什么手段给盯住了。

    至于是什么手段,身为茅山长老,他大概也是能够猜得到的,如何防范,说不定也有办法。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可就有得头疼了。

    与小郭姑娘分别之后,我继续顺着落星司南的指示往前追逐,一路上也顾不得损耗,用那地遁术代步,追了一个多钟头,从山林来到了田野,又从田野来到了人群聚集之地,最后来到了一个城市的郊区来。

    而就在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我出现在一处医院的停车场附近。

    我掏出了落星司南来,发现指针到这儿的时候,完全定住了,没有任何效果,我使劲儿摇晃了几下,知道它已经失去了毕永的信息。

    我从停车场绕了一下,从医院的牌子那儿,得出了一个讯息来。

    这儿是淮安,一个离金陵并不算远的城市。

    我端着那落星司南,仔细地打量着,发现毕永的确是消失在了这附近,而且是一点儿信息都没有。

    如果他又使用了那符箓或者手段,落星司南的指针虽然轻微,但还是会有反应的,但显然并不是,那么也就是说,毕永是找到了屏蔽追踪的办法。

    是什么办法呢?

    我左右打量着,看着来往的车辆,以及远处的医院大楼,心中有些郁闷。

    毕永到底是毕永,老狐狸还真的是不太好对付啊。

    我愣神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最土的办法,找到了停车场的保安,询问起他有没有见过一个阴阳脸的老头儿来。

    所谓“阴阳脸”,指的是毕永的脸上天生有胎记,左边的半边脸有呈现出暗红,右边正常,弄得整个人十分丑陋,也很古怪,一般来讲,只要是瞧见这样的模样,很少有人会立即忘记的。

    然而门口的两个保安,都告诉我没有瞧见过。

    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我没有气馁,而是又找了附近的行人和停车场的司机,挨个儿的询问起来。

    大概是我这持之以恒的态度感动了上苍,一个留着一头栗短发的年轻姑娘抬头想了一下,说你这么说,我倒是记起来了,那人穿着一大褂子,走进医院大楼了,至于阴阳脸……好像是,有边儿脸有点红,对?

    我点头,说对,他进了大楼?多久之前?

    短发姑娘说大概二十分钟之前,他进楼的时候,回头望了我这儿一眼,一对眼珠子跟猫头鹰似的,特别的瘆人,弄得我到现在还挺不舒服的呢……

    二十分钟之前啊?

    我心中琢磨了一下,又问了几句,然后朝那姑娘道谢。

    那短发姑娘从我笑了笑,说客气,帅哥你是干啥的,怎么感觉像警察啊?

    我冲她眨了一下眼睛,说差不多。

    短发姑娘掏出手机来,粉红的外壳,摇了摇,说帅哥方便的话,留个微信号呗,我下次要是碰到麻烦了,还可以找你呢……

    呃,我这是被人撩汉了么?

    我有点儿尴尬,摆了摆手,说执行任务呢,时间紧急,我们下次。

    我顺着那短发姑娘指的方向,进了那医院大楼。

    这儿挺大的,前后几栋,有门诊有住院楼,刚才那姑娘的话语提醒了我,我进了大厅里面之后,转手到了走廊边的第一个厕所,进去之后,立刻使用大易容术,变成一个模样平凡的普通人,出来之后,端着那落星司南,在六个楼层上下找寻着。

    我可以肯定,毕永应该就在这附近,他大约是想到了什么办法,将自己的踪迹抹除了去。

    但我相信,杂毛小道的手段并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那家伙或许是在某个特定的环境之中,才得以隐匿身形,而一旦离开这个医院,或许就又会被落星司南感应得到。

    当然,这是我的一个猜想,倘若不是的话,那我可能就真的跟丢了毕永。

    如果是那样,那么我真的有点儿无言回返茅山,面对陆左他们了。

    我只有相信前面的一个可能。

    然而我在整个医院,无论是门诊大楼,还是住院部,又或者其余的几个地方转悠了大半天,却都没有任何讯息流出,落星司南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情况让我有点儿郁闷,到了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饥肠辘辘的我终于想起一件事儿来。

    我得吃点饭了。

    这一路追逐让我疲倦不已,之前精神紧绷,还没有觉得,此刻感觉希望渺茫,饥饿和疲惫就浮上了心头来,我伸手往兜里摸了摸,发现随身还带着钱,便问了路过的一护士,然后前往医院食堂那儿去。

    我不愿意离开这儿,别的不说,在这儿守上几天再说,要真的让毕永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跑了,那我的脸可就丢大了。

    这会儿虽然是饭点,但医院的食堂人却并不多,大概是伙食并不太好的缘故。

    我买了票,过去点了一份饭,找了个角落,简单尝了一下——哎哟喂,还真的是难吃。

    我也是真饿了,再难吃的东西,也管不得太多,呼啦啦全扒嘴里去了。

    一份吃完,我还没有饱,站起来还打算吃一份的时候,突然间愣住了。

    我瞧见了一个人。

    南南。

    于南南,金陵双器于墨晗大师的孙子,当今之世最有名的制器大师之一。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起手头正好有一份毒龙壁虎的精血要给他,本来打算去过萧家大院后找他的,只不过给茅山的这事儿耽搁了,现在碰到了正好,于是走过去跟他打招呼:“南南!”

    南南听到我的招呼,有点儿诧异。

    他的性子内向而古怪,坐在轮椅上,抬头看了一下我,皱着眉头说道:“你是?”

    我这才想起自己换了脸,南南是认不出来的,于是走到跟前,半蹲下身子,低声说道:“我是陆言啊,有点儿特殊情况,所以没有用真面目示人,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南南一愣,说你、你是陆言?

    他的脸上,满是惊讶,仿佛我犯了什么杀人放火的坏事儿。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四十三章 一语道破天机

    南南的表情和话语让我十分不自在,低声问道:“怎么了?”

    他迟疑了一下,方才说道:“江湖传闻,你在南方省的东官市犯了大案,一连杀了当地村庄十七人,中央震怒,派大量高手前往,对你捉拿,据说已经结案,而你已经被押往白城子伏法了……”

    啊?

    我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南南说大概十天前的事情,我也是听一客人谈及的。

    我说艹,又来这一套。

    的确,这是老伎俩了,之前陆左就给这事儿蒙冤一两年,一直到前段时间方才洗白自我,现如今我又遭了这破事儿。

    不过现在我有茅山撑腰,某些人还敢玩这事儿?

    我心中冷笑,不过也不想跟南南这个一心浸**炼器之道的大师说出其中龌龊之处,笑了笑,说那你觉得,我不是陆言?

    南南摇头,说把你的手给我看。

    我伸出双手来,他终于笑了,说我记得你的手,是你。

    我说你刚才讲的那事儿,是别人刻意的污蔑,与我无关——我前段日子,去了一个地方,帮你找寻那能够让你站起来的药引,这事儿是我答应福伯的,所幸不负众望,东西我拿到了,来,给你。

    我从乾坤囊中掏出了毒龙壁虎精血来。

    我总共收集了五份,分别用陶瓶封装,此刻摸出一瓶来,递在了南南的手中。

    我跟他说道:“这毒龙精血有白骨生肉、舒经活络的绝佳效果,就算是整只手都断了,只要给一段时间,也能够重新长出来,你口服即可。”

    南南望着手中的陶瓶,有点儿犹豫。

    他说这东西,恐怕会很贵?

    我笑了,说贵不贵,无关它本身的价值,这是我当初的一份承诺,算作是你当初教我手艺的报酬。

    南南叹气,说我哪里有教啊,受之有愧。

    他这人内向自闭,而这些性格,大部分也都是因为自身残疾的缘故,虽说他因此能够投入更多的时间来钻研炼器技艺,但我觉得他很多时候,活得并不快乐。

    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如果他炼器不是因为兴趣,而是因为无奈的话,我觉得境界可能永远都上不去。

    在我的劝说下,南南服下了毒龙壁虎的精血。

    我问他效果如何?

    南南的双眼都在发光,他认真地点头,说嗯,我能够感觉得到,有能量在身体涌动,它们在我的双腿处集结,不断地刺激着那儿,我感觉到,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或许我真的可以站起来。

    我笑了,说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安心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大概是医院下班的缘故,人逐渐地多了起来,周围十分嘈杂,我便起身,推着南南离开了食堂。

    两人来到了食堂跟前一小花园角落,旁边有一棵大槐树,我将他推到这儿,然后问南南,说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南南告诉我,一直照顾他生活起居的福伯病倒了,查出来是肺癌晚期,现如今只有住院,在这儿治疗。

    肺癌晚期?

    听到这话儿,我顿时就愣住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他老人家不是一直挺健康的么,为什么会这样?”

    南南说福伯他吸了一辈子烟,人又老派,也是最近感觉到胸闷气短、呕吐反酸、呼吸困难,在他的催促下来医院检查的时候才发现的,医生说发现得有点儿晚了,大限之日,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南南说这些的时候,仿佛在叙述别人的事情,语气里没有什么伤感。

    但我却知道,那位福伯是他爷爷的师弟,这些年来,一直跟着他相依为命,情同爷孙,福伯倘若是真的走了,南南指不定会多难过呢……

    我想起屈胖三之前在东海蓬莱岛制作的那些东西,问这玩意有没有效果,如果有,我回头让人做了送来。

    南南摇头,说早期的话,可以防治,至于晚期,神仙都没办法……

    我说那怎么会在淮安这儿呢,我记得你们之前住在金陵郊区的,如果是去那儿,医疗条件比这儿好许多,那儿的医生,说不定会有一些办法的。

    南南苦笑,说前段时间慈元阁被查,我这边是慈元阁的长期合作对象,也遭受波及,虽然对我影响不大,但是为了避祸,我们还是离开了金陵,来到了这儿——这里是福伯的老家,有一处老宅子,暂且住上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我有点儿发愣,说慈元阁的事儿,本来就是莫须有,怎么还查到你这匠人头上来了?

    南南只是叹气,没说话。

    说话间,我心中有牵挂,忍不住又摸出了落星司南来,打量了一眼,瞧见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准备收进去,南南眼尖,瞧见了我手中这东西,便问道:“你突然出现在这儿,又是干嘛呢?找人?”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南南指着我手中的落星司南,说这东西我见过,茅山的一种特殊工艺,能够锁定住特定人体的磁场,从而感应到对方的方位,进行追踪——我也曾经做过几个,但效果并不是很好,只要超出一百公里,就没有反应了,但你的这个落星司南却不同,精度很高,一千里路,依然能够有所感应……

    听到南南侃侃而谈,原本有些沮丧的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我思索了几秒钟,终于跟南南说了实话。

    我跟他谈及了茅山此番遭劫的事情,特别谈及了茅山叛徒的危害,黑手双城的反复,以及我此刻茅山外门长老的身份。

    我告诉他,说我是作为茅山外门长老,前来缉拿叛徒、清理门户的。

    这个毕永,我一定要拿到,要不然茅山很有可能就会一蹶不振,再也起不来了。

    南南陷入了沉默之中。

    事实上,作为金陵本地的大师,金陵双器于墨晗与茅山的关系就十分密切,跟当年的传功长老李道子交情深厚,而这关系也传承到了南南的这一代来。

    对于茅山的遭劫,这么多天过去了,南南这边多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听我说完,他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落星司南十分特殊,只有茅山才有。

    我的话,没毛病。

    表明了立场之后,我便开始问南南:“为什么落星司南的指针到了这儿,就彻底失去了那毕永的踪迹呢?”

    南南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如果按照你说的,那个毕永是被人在饮食之中动了手脚,就算是逃脱千里,应该也是有信息传来的,不会像现在一样,突然消失,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我说对啊,这正是我感觉到奇怪的原因,符箓之力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将他推出千里之外去。

    人力有时尽,不可能做出太离谱的事情。

    南南赞同了我的观点,然后说道:“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让指针失去方向。”

    我说什么情况?

    南南说那就是他死了。

    啊?

    我说他死了?什么意思?这不可能的……

    毕永那种人,无病无灾的,之前也没有参加任何拼斗,谈不上有什么内伤,就算是被我追了两百公里,我想对他也谈不上太多的问题。

    他是不可能暴毙的。

    绝对不会。

    南南说人体的磁场如果在死了之后,就会溃散,落星司南收不到任何讯息,自然不会有反应;如果用发散的思维去想,毕永倘若通过低温的环境,用某种龟息术进入假死的状态,将生命磁场主动溃散了去,也能够达到这种效果,骗过落星司南的指针……

    假死?

    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南南点头,说对,如果是这样的话,落星司南的确是收不到任何讯息。

    假死、假死……

    对了,以毕永那老狐狸的谨慎和老练,在之前我出面,将破风和他两个弟子留下的时候,应该就猜到了自己中了算计。

    他甚至已经知道自己的血液之中,被人做了手脚。

    他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一身血液换去,但出于对落星司南的了解,却想出了一个金蝉脱壳的办法来。

    他想通过假死,骤然消失,让我失去目标,而倘若我没有耐心,失望离去的话,他自然可以争取时间。

    而一旦我与他南辕北辙,他肯定会直接坐飞机离开,甚至前往国外。

    那个时候的我,肯定只能望洋兴叹了。

    好算计。

    不愧是老狐狸,不过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倒霉,就在我近乎于绝望的时候,运气却会这般好,居然碰到了制器大师南南,而南南对于这事儿,却是如此的在行,给我作出这么重要的提示。

    我闭上眼睛,在脑子里面思索了起来。

    低温、假死,医院……

    诸多信息不断交汇在一块儿,我努力地将其彼此关联起来,感觉到渐渐地把握住了事情的真相。

    终于,一道灵光在脑海里一掠而过,我睁开了眼睛来,笑着说道:“我知道他躲在那儿了。”

    南南平静地说道:“停尸房,只有那儿的环境符合所有的条件,而且闹中取静,只要瞒过看守的保安,基本上不会被发现。”

    我一拍大腿,说对,停尸房!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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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蛊事2介绍:
《苗疆蛊事Ⅱ》又名《苗疆蛊事之世界尽头》,为南无袈裟理科佛作品。
巫蛊之祸,自西汉起延续几千年,屡禁不止,直至如今,国学凋零,民智渐开,在大中国,唯乡野之民谈及,许多“缘来身在此山中”的人都不知不晓不闻。而巫蛊降头茅山之术,偏偏在东南亚各地盛行,连香港、台湾之地,也繁荣昌盛,流派纷起。
诸位好友,真的认为华夏大地无奇人焉?然也?——否!否!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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