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火锅
安娜把曲绫倾和周可宁带到了曲绫倾的房间，之后就退了出去。
曲绫倾坐在椅子上，期待地等着周可宁为她上课。
周可宁想了想问：“你会盲文吗？”
“不、不会。”因为她已经可以治好，她也没想过要学盲文。
曲绫倾十分虚心好学，询问道：“老师，需要学盲文吗？要不然你现在教我？”
周可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也不会。”
“……”
两人面面相觑，周可宁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了解自己这个新学生，便问：“你想学到什么程度？日常交流还是TCF考试？”
“日常交流就可以了。”
她现在认识的人都会中文，要是遇到不懂中文的人可就没法交流了。
连那么小的亨利都会中文，这更加激起了曲绫倾要学会说法语的决心。
“那我主要教你发音，至于写作方面……我教一些常见的，你看这样子可以吗？”
“可以可以。”
她的要求只是语言交流，又不是去考试，能偷懒的话为什么不呢？
曲绫倾这么说了，周可宁也有了大概的教学思路。
“今天先学发音。”
发音一般看嘴型，而曲绫倾看不见，周可宁问：“我等会儿需要你用手感受一下我声带发音，这样可以接受吗？”
“我、我试试。”
这样子就避免不了肢体接触，曲绫倾庆幸还好老师是女生。
周可宁每教一个发音就让曲绫倾感受一下声带的震动，然后告诉她嘴型应该是什么样的，再让曲绫倾自己尝试。
一开始曲绫倾反复出错，还好周可宁脾气好，耐心地教了一遍又一遍。
慢慢地曲绫倾就掌握了技巧，后面的发音学起来没第一个那么费劲，学了一个早上总算把发音学全了。
曲绫倾发音还是有些错误，不过已经可以磕磕绊绊地学着发音了。
“很厉害，你有学习语言的天赋。”周可宁赞叹道，她教过那么多学生，还是第一次遇到曲绫倾学得这么快的学生。
曲绫倾不好意思：“还是老师教得好。”
如果让她自己捣鼓的话，估计一个星期都不一定能学到现在这种程度，周可宁很专业，曲绫倾觉得大部分的功劳都是周可宁的。
周可宁微微露出一个浅笑，看了看时间，用法语说：“明天见。”
这个词曲绫倾刚刚学过，她学着说了一遍，说完就叫住周可宁：“老师，中午一起吃个饭吧，现在已经到饭点了。”
周可宁摇头：“不用了。”
她教曲绫倾是拿了工资的，所以她没有必要还在这蹭饭，她不喜欢欠人人情。
“一起嘛一起嘛。”曲绫倾是真的喜欢周可宁，她就算再怎么不懂，也知道教她一个零基础，而且还看不见的人法语有多难。
周可宁还是拒绝：“真的不用，我是拿钱做事的。”
曲绫倾想了想：“要不这样，你给我开小灶，这样也算等价交换。”
“开小灶？怎么开小灶？”
“这个嘛……”曲绫倾掏出手机，“比如加个微信，我有不会的就可以问你。”
周可宁也拿出手机，加了曲绫倾，但她还是道：“有问题可以问，不用开小灶。”
曲绫倾撒娇：“这样子我会不好意思问的，你就留下来吃呗。”
以往也会有学生留她吃饭，不过周可宁都是拒绝的，面对她的拒绝，对方一般不会再提起，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像曲绫倾这么坚持的人。
抵不住曲绫倾的热情，周可宁最终还是答应了。
周可宁想着，就这一次，这样曲绫倾也就不会不好意思问问题了，毕竟学习有不懂的地方不及时问的话会耽误学习。
就这样子周可宁被曲绫倾留下吃午餐。
坐在餐桌前，周可宁始终有些拘束，吃东西细嚼慢咽的，斯文得像是在享用什么非常高端的食物。
但其实吃的只是普通的意大利面。
周可宁吃完拿餐巾擦了擦嘴角，等曲绫倾爷吃完放下叉子她才礼貌道：“多谢款待。”
“怎么样，好吃吗？”
“很美味。”
吃完周可宁没有多留，拿着自己的东西就道别了。
下午曲绫倾休息了一会儿，醒来自己复习了一下早上学的才去了宇哲家。
曲绫倾刚进屋子里就闻到了一股火锅味，辣辣的香味铺面而来，勾魂似的，她就差没流口水了。
亨利刚好把一盘生鱼片端出来放在桌子上，看到曲绫倾眼睛一亮，“大哥说今晚吃火锅。”
宇哲看到她，笑道：“先把手洗了。”
曲绫倾脚步一顿，连忙让安娜转方向去洗手。
期待地坐在桌子前，问安娜：“安娜，都有什么菜？”
安娜看着桌子上的食物，一一告诉了曲绫倾。
四人刚落座就听到有人推开了门，顾柏泉边走进来边把脱下外套。
曲绫倾的左边是宇哲，右边是安娜，安娜看到顾柏泉默默地起身给顾柏泉让位置，自己则坐到亨利旁边。
宇哲嘴角一抽：“顾总事情都忙完了？”
曲绫倾一笑：“来得刚刚好，我们要吃火锅呢。”
顾柏泉轻轻嗯了一声。
汤水咕噜咕噜冒着泡，曲绫倾叫安娜：“安娜，我想吃肥牛，要辣的。”
安娜离曲绫倾有些远，为难地皱眉。
顾柏泉夹了一筷子放进清汤锅里，“我来。”
曲绫倾感激地望向顾柏泉。
宇哲看着在清汤里的筷子，“顾总，小青要吃的是辣的，你要是累了分不清可以我来。”
顾柏泉默数着时间，把夹着的肥牛在红汤里一烫，然后放进曲绫倾碗里：“吃吧。”
“……”
曲绫倾拿的是叉子，把肉叉起来送进嘴里，嫩嫩的肉，只不过不够辣。
顾柏泉如法炮制地将食材先在清汤里烫熟，之后放进红汤里过一下就放进曲绫倾碗里。
曲绫倾吃得开心，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亨利纳闷顾柏泉的骚操作，看到后面自己也忍不住这么做了起来，被宇哲轻轻看了一眼，亨利十分无辜，他也没做什么啊？
在顾柏泉的投喂下，很快曲绫倾就吃撑了，她总结留下一句：“要是再辣点就好了。”
第107章 梁羽扬
亨利看了一眼红滚滚的汤，抹了一把被辣出来的汗，嘴巴也红红的。
他又看了一眼曲绫倾，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没有真正吃到辣的。
吃饱喝足，曲绫倾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等安娜给她上药之后就打着哈欠回了屋里。
第二天仍是早上要回去学法语，不过今天顾柏泉爷在车上，先送她回去再去公司。
周可宁经过昨天的了解，今天做足了功课，上起课来十分顺利。
中间休息的时候曲绫倾又想着中午留周可宁一起吃饭。
周可宁摇头：“下课后我还有事。”
“急事吗？可以让安娜送你去。”
“不用，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的，”周可宁很好懂，这短短的两天时间曲绫倾不说完全摸清了周可宁，但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在车上还可以复习一下今天学的。”
果然，周可宁思索了一番觉得曲绫倾说得很有道理，便同意了。
周可宁要去的是一家中式餐厅，说是一个同学邀请她吃饭。
她想拒绝，但是那个难受说有重要的事要跟她说。
曲绫倾八卦问：“男朋友吗？”
“不是，普通朋友。”
周可宁下车后看着曲绫倾，想了想问：“不介意的话一起吃个饭？”
昨天曲绫倾请她吃饭，今天她爷想请曲绫倾。
“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曲绫倾想去，但是担心会打扰到他们，毕竟都单独约出来吃饭了。
“我跟他不熟。”
梁羽扬坐在角落里，心情格外的美好，紧张地东张西望，一会儿又去看自己的手表。
他提前了半个小时来，要不是不能在预约时间前太久来，估计他早上就来了。
再一次抬头时他看到了一个短发的女生走了进来，看到他后边朝他这边走来。
周可宁干净利落的短发在空中划过弧度，眼镜下的眼睛干净又纯粹。
梁羽扬站了起来，为周可宁拉开椅子。
周可宁道谢后坐下，梁羽扬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刚想开口就看到有两个人站在周可宁身边。
周可宁拉着曲绫倾坐下：“这是我学生。”
曲绫倾用法语打招呼：“你好呀。”
她并不知道对面坐着的同胞。
安娜看着曲绫倾坐下之后就另外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不远不近地看着他们。
“这……”梁羽扬欲言又止，简直有苦说不出，他没想到周可宁会带着一个人来。
周可宁却没看出他的纠结，问：“可以点餐了吗？”
“可以可以。”梁羽扬说完把菜单推到周可宁面前，“喜欢什么就点什么。”
用餐的过程中三人都没有说话，曲绫倾是为了干饭，周可宁是不知道说什么，梁羽扬则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等到吃完梁羽扬和周可宁都没有交流，周可宁便直接问：“你说的重要的事是什么？”
梁羽扬看了看曲绫倾：“现在……不方便说。”
周可宁不明白为什么会不方便，她和梁羽扬之前也没有交集，之间自然不会有什么秘密可言。
曲绫倾察觉到梁羽扬是因为自己在这才不好意思说的，连忙你们说起身：“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
安娜看到曲绫倾起身，就过来把她带到自己的位置那坐下。
梁羽扬看着人离开，松了口气。
“现在可以说了吗？”周可宁再一次问。
人虽然走了，但梁羽扬却没有了说的心情，想起早上看到的通知，灵光一闪，问：“下周有个联谊，你去吗？”
“联谊？”周可宁没有犹豫，直接给了他答案，“不去。”
她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梁羽扬和周可宁是同班同学，知道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知道她平时都在忙什么，便道：“这次联谊是和其他学院联谊，听说我们院的李学姐也会去。”
周可宁眼睛一亮，不过她冷静下来一想，半信半疑问：“你从哪听说的？”
“他们班的人。”
周可宁还是觉得不太靠谱，李学姐平时忙着学习，连门都不怎么出，怎么会去参加乱七八糟的礼仪呢？
梁羽扬见她怀疑，小声道：“这是她朋友拉她去的。”
这么一说周可宁就相信了，毕竟李学姐确实有一个很喜欢参加这种活动的朋友。
“需要准备什么吗？”
她这话就是答应去了，梁羽扬开心笑道：“不用准备什么。”
梁羽扬看到周可宁穿着肥大的羽绒服，试探着说：“可以的话穿得好看点。”
“为什么？”她去是为了李学姐。
李学姐可是她的榜样，却苦于没有机会接触她，如今有了机会她可不会放过。
“都参加了，自然要和大家合群一些，再说了，为了李学姐也得好好打扮。”
周可宁听梁羽扬前半句没有什么反应，等听到后半句时她认真地思考起来。
说实在的，她不明白这有什么联系，不过梁羽扬都这么说了，她就稍微收拾一下自己。
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还有衣柜里寥寥无几的衣服，周可宁决定忍痛割爱，找个时间去买衣服。
说到这里梁羽扬也没有话题可以再说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周可宁和曲绫倾她们离开。
出了门口，周可宁问曲绫倾：“这里哪里有卖衣服的？”
曲绫倾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你想买衣服吗？”
周可宁点点头，简要回答：“对，要参加个活动。”
安娜眉头一跳，曲绫倾不知道还可以理解，但是周可宁在这边生活了几年，怎么会不知道呢？
听说有的人沉迷学习，没想到真的让她给遇到了。
安娜开口：“商业街就有，打车跟司机说就行。”
周可宁似乎才反应过来可以直接问司机，她脸色一烫，有些羞耻。
曲绫倾立马举手：“现在去吗？我可以、我可以一起去帮你挑衣服。”
“……”
“……”
“……”
这话说完三个人都沉默了起来，曾经的她可以帮忙选，现在她看不到该拿什么选？
“一起吧。”周可宁想，反正她自己也不会选衣服，说不定曲绫倾最后选的还比自己好看。
第108章 找茬
即使看不见，曲绫倾的逛街欲望丝毫没有减少，看不见就问安娜和周可宁有什么好看多衣服，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没有停下来过。
周可宁不喜欢逛街，她觉得很无聊，头一次被迫看了满目琳琅的商品，眼睛都快看花了。
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疲惫地问曲绫倾：“我们还没到吗？这里的衣服就可以了。”
“要买就买好的。”
安娜把她们带到了一家专卖女装的品牌店，曲绫倾问周可宁：“对衣服有什么要求吗？”
“我也不太清楚……舒服就行了吧。”
曲绫倾沉思，“这样吧，安娜带着我们逛，你们大概说一下周围有什么，我觉得不错的就拿去试。”
就这么决定了，曲绫倾听着她们的话，偶尔问两句，比如颜色，款式。
最后曲绫倾选了几件，让周可宁去试衣间换。
周可宁抱着衣服，犹豫道：“直接买吧，就不试了。”
“这怎么行？衣服当然要试，不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曲绫倾推着周可宁进了试衣间。
门关上后，十分钟过去，还没有出来，曲绫倾纳闷地敲门：“还在吗？”
难道是叮当猫的任意门出现了，把周可宁带走了吗？
曲绫倾刚想找店员来看看门就被打开了，周可宁露出一个脑袋，别扭地看着她们。
“出来看看。”
周可宁紧紧抓着门把手，“还、还是算是吧……”
“穿都穿了，当然要看一下，”曲绫倾知道周可宁肯定是害羞了，“再说了就安娜看得到，我都看不到。”
周可宁深吸一口气，慢慢打开门，走到她们面前。
白色蕾丝边打底衬衫，外面套着一件亚麻色的毛衣，下身穿着一条灰色长裙。
衬得周可宁温柔似水，光是站着就能吸引路过的人都目光。
见到别人看她，周可宁不好意思地又想躲回试衣间里。
刚感受到周可宁的动作，曲绫倾就一把抓着她，问安娜：“看起来怎么样？”
安娜由衷道：“很好看。”
曲绫倾很满意：“那就差双高跟鞋了。”
“高、高跟鞋？”周可宁这下是真的慌了，顾不上周围还有人在看她们，只想回家待着，联谊她还是随便穿穿好了。
曲绫倾狐疑：“你不会……是不会穿高跟鞋吧？”
周可宁不会穿，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十分干脆地承认了。
“那不穿高跟鞋也行，靴子总可以吧？”
周可宁低头看自己有些脏的鞋子，叹气：“可以。”
最后曲绫倾给周可宁选了一双黑色的长靴，长裙也给换成了短裙。
周可宁瑟瑟发抖：“这么短？”
商场里有暖气，但即便如此还是挡不住冻人的空气，要是这样子出去还没到联谊的地点她就得被冻去医院了。
“到时候穿条打底裤，”曲绫倾也知道被冻伤可不是闹着玩的，“再买一件风衣。”
周可宁穿上风衣，看见镜子里自己微微愣神，镜子里的人有些陌生，和平时的自己不太一样。
旁边突然传来嘲笑的声音，两个女生对着她们指指点点。
曲绫倾皱眉，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周可宁转头，沉着脸：“请你们放尊重点。”
金发的女生故作惊讶：“没想到土包子还会说法语呢。”
卷发女生也搭腔：“什么？她说的是法语？我怎么听不出来？”
周可宁的法语口语绝对是没有问题，清晰又准确，不少人都夸过她的发音，这两个女生单纯是为了折辱她罢了。
曲绫倾想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奈何她目前只学会了发音还有简单的一两句话，根本无法听懂她们在说什么。
她着急地询问安娜：“安娜，她们在说什么？是不是在欺负老师？”
周可宁原本很生气，但是听到曲绫倾的话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没那么生气了，走到曲绫倾身边：“走吧。”
周可宁这幅受气发模样曲绫倾看不下去，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不能就这么算了，凭什么平白无故被欺负？”
周可宁不想因为自己让大家原本美好的心情变差，还在苦恼着怎么把曲绫倾带走就听到那两个女生开始编排起曲绫倾。
“逛街还带个瞎子，真是太可怜了。”
“对啊，真是太可怜了。”
周可宁动作一顿，直直盯着那两个女生：“你们最好给我道歉。”
卷发女生嗤笑一声：“我们就不。”
金发女生突然抬手，叫来了店员，指了指周可宁：“我要她身上的这一套。”
“好的，我去给您拿。”
金发女生叫住她：“哎，我就要她身上的，我现在就买。”
店员为难，可看这两个女生身上穿着的都是高档服装，又看了看带着黑色眼镜框，没有带什么饰品，也没有化妆，想着估计也只是里试衣服的。
她走到周可宁她们身边：“您好，请您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那边的两位小姐想要买。”
安娜冷冷问店员：“你们就是这么对待顾客的？”
店员今天刚被一个VIP顾客骂，本来就憋屈，现在看到她们的穿着，越发觉得她们买不起，没好气道：“只有在这里有消费能力的人才能算顾客，恕我直言，你们不配。”
“你……”
曲绫倾拦住愤怒的安娜，开口：“用英文，把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听说法国人排斥英语，曲绫倾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人，作为高端品牌的店员，英语也该是会的。
店员不怕眼前这个眼睛看不见的人，把刚刚说的话又重复说了一遍。
曲绫倾直接开口：“把你们店的负责人叫来。”
店员一愣，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眼睛慌张地乱转，万一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真的是什么厉害的人该怎么办？
金发女生见店员这表现，十分不屑：“虚张声势而已，怕什么？”
店员看看金发女生，又看看曲绫倾她们，光是看穿着打扮怎么都觉得金发女生更有权势。
咽了咽口水，店员壮着胆子对曲绫倾道：“我们负责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第109章 西里尔
曲绫倾简直要被气笑了，“有没有资格见你们负责人才有资格说，你算什么东西？”
店员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到这个时候她也不敢再去叫负责人了，无论曲绫倾是不是真的买得起她都不好交代。
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来这里消费的人非富即贵，即使平时被骂、被使唤，那也对得起给的工资。
“对、对不起。”店员不甘心地道歉，谁叫她只是个打工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金发女生翻了个白眼，嫌弃道：“下等人就是下等人，一点小事就怕成这样。”
店员低着头，耻辱地承受着，现在谁的话她都不敢轻易接。
曲绫倾才不管这些：“是你去叫还是我少别人去叫。”
店员知道曲绫倾不会轻易就把这事翻篇，深深鞠了一躬，跑去找负责人，尽可能让曲绫倾满意，也许她还有留下的机会。
店员回来的时候默默松了口气，抱歉道：“不好意思，负责人现在不在店里。”
卷发女生乐了，看好戏般问店员：“那你说这衣服到底是卖给我们还是卖给她们？”
店员现在无意参加她们之间的斗争，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卷发女生被忽视十分不爽，逼近店员：“你聋了？”
周可宁拉了拉曲绫倾：“走吧。”
只要她把衣服买下来，那两个女生也不至于去扒她衣服。
趁着两个女生为难店员的时候，三人无声无息走了。
衣服还穿在周可宁身上，也没有时间去换，自己的衣服拿在手上，有风衣在也没有多冷。
不过算完价格外周可宁愣住了，她身上这一套加起来竟然足足够得上她做三个月的家教。
售货员提醒周可宁：“小姐？”
周可宁肉疼地拿出卡给对方，盘算着自己之后的半个月要怎么度过。
和曲绫倾她们分开后，周可宁没有回家，而是打车去了郊外的一栋别墅，站在门口裹紧了风衣，把扣子全扣上才按响了门铃。
一个卷棕色头发的少年打开了门，低着头，用深邃的眼睛打量了周可宁一会儿，“中国人？”
周可宁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这个比她高了许多的少年，怎么看都像是法国人，怎么会说中文？
“你是？”周可宁昨天收到一位先生请他教他孩子数学，这还是她第一次来。
“西里尔。”西里尔依然用中文回答，说完让出位置，示意她进屋。
周可宁又瞥了西里尔一眼，这个是孩子吗？
算了，也许在父母眼里，无论多大都是孩子。
西里尔带她到了客厅，坐到沙发上，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周可宁拿出自己出的题目，“你把这个做一下，四十五分钟。”
说完周可宁就拿出自己在图书馆借的参考书看，她知道有的人看着会做不出题，于是没有盯着西里尔看。
四十五分钟在学习中很快就过去了，周可宁意犹未尽，不舍地把书放下。
周可宁看向西里尔，后者已经停笔了，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时间到了。”周可宁出声。
西里尔一顿，大大方方把试卷交给周可宁。
看他这样子，应该做得不错。
周可宁想着，拿起试卷看了眼，奇怪地瞥了西里尔一眼，西里尔回视，没有一点儿心虚。
“你这……全都不会？”
试卷上一片空白，连一个新的标点符号都找不到。
“不会。”
“……”
周可宁怀疑自己是不是把题出得很难，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试卷上有许多简单的基础题。
不是试卷的问题，那就是学生的问题了。
周可宁微不可察地叹气，“那我们从头学起。”
周可宁讲的时候西里尔看起来蛮认真的，但是每次周可宁提问他都一问三不知，到最后结束，西里尔还是什么都没学会。
收拾东西的时候周可宁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她教得不好，为什么西里尔什么都没学会？
等周可宁出了门，西里尔拿出一个本子，把自己刚刚想到的旋律写到纸上。
疲惫地回到租的屋子里，周可宁把衣服小心地换下，想着是不是该再找一份家教。
在法国的一切开销都是她自己支付的，即使有奖学金还是不够用，平时有空她都会去找兼职。
也不知道联谊具体是做什么的，为了不丢脸，为了不被李学姐嫌弃，她只能上网恶补知识。
看了半天，周可宁自己总结出一个核心：和其他人搞好关系。
周可宁不想和别人搞好关系，她只想和李学姐搞好关系，嗯，李学姐不是别人。
另一边，曲绫倾去到宇哲家，说好的今天要为她庆祝，她也不知道宇哲要怎么帮她庆祝。
屋子里的灯光调得很暗，曲绫倾在宇哲的要求下解下了纱布，说是要帮她拍照片。
“纪念一下。”
曲绫倾不解：“这有什么好纪念？”
宇哲神秘地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
可是还没开始拍相机就坏了，宇哲不好意思道：“你先坐一下，我去拿另外的相机。”
曲绫倾点点头，她坐在沙发上，轻轻揉了揉眼睛，从刚刚开始就感觉眼睛有点痒。
可能是快好了所以才会痒吧？就像伤口结痂之后也会痒一样。
曲绫倾想着。
不过亨利不知道去哪了，大晚上的也不在家里待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宇哲一直没有回来，而她的眼睛却越发的痒，她难受地皱眉。
安娜将曲绫倾的表现看在眼里：“小曲，你不舒服吗？”
“有点痒。”曲绫倾老实回答。
安娜凑近，看到曲绫倾的眼睛带着红丝，担心道：“我去打电话问一下阿德里安医生，你在这等我。”
“好。”
安娜去一边打电话，曲绫倾还坐在那里。
曲绫倾感受到自己眼睛湿润润的，有液体流下，她抹了抹，温热的触感。
怎么突然流泪了？
眼睛有点痛，曲绫倾不安地喊安娜：“安娜！我眼睛痛！”
安娜让阿德里安稍等一下，连忙走到曲绫倾身边，刚走到她身边就看到她脸上刺眼的红。
“小曲！”
第110章 伤口恶化
曲绫倾被安娜焦急万分的声音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你眼睛……”
提到眼睛，曲绫倾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我眼睛怎么了？”
“你眼睛流血了……”
“流血？”曲绫倾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血液仿佛也变得冰冷。
安娜此时也没法顾及曲绫倾的心情，把人拉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将车门踩到底。
宇哲看着离去的汽车，脸上面无表情。
“发生了什么？”
阿德里安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安娜才想起电话没挂，连忙把曲绫倾的情况说了。
阿德里安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道：“先把人送来。”
光是安娜的描述阿德里安也无法判断原因，他需要进行检查。
曲绫倾像个傀儡一样，安娜和阿德里安怎么安排她都没有一点儿反应。
顾柏泉在接到安娜的电话后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看着坐在床上没有生气的曲绫倾，他也跟着难受。
安娜小声喊了一声：“少爷。”
“怎么回事？”
“不知道，突然就流血了。”
“你们刚刚在哪？”
“宇哲那里。”
顾柏泉皱眉：“做了什么？”
“他说要拍照，可是相机坏了，上楼之后没多久小姐就……”
安娜想不明白，他这是怀疑宇哲搞的鬼吗？可是宇哲对曲绫倾很好，看得出他对曲绫倾有好感，也没有理由去伤害曲绫倾。
阿德里安走进房间里，看到顾柏泉道：“要跟她说吗？”
曲绫倾听到阿德里安的声音，回过神，如坐针毡：“阿德里安医生……”
顾柏泉点头，这种事瞒着曲绫倾只会让她起疑心：“说。”
阿德里安便换了英语：“有东西刺激到了伤口，加重了伤情。”
曲绫倾颤抖着声音问：“什么东西？”
她也没有接触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阿德里安摇头：“不清楚。”
曲绫倾悲凉一笑，若是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她知道有治好的机会，这样她虽然会伤心，却也不会在感受到了希望之后又要面临绝望。
“小曲……”安娜心疼地看向阿德里安，“没有办法了吗？”
顾柏泉也紧紧盯着阿德里安，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阿德里安实话实说：“能治好，只是会有后遗症。”
顾柏泉问：“严重吗？”
阿德里安将房间里三人的表情尽收眼里，顾柏泉轻轻摇了摇头。
多年的默契让阿德里安一下就明白了顾柏泉的意思，他无奈道：“不严重，我会尽力，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能治，但是痊愈是没有可能的。
阿德里安没想到自己也有需要委婉说话的一天。
“能看见就好……”曲绫倾庆幸地呐呐道。
顾柏泉看到曲绫倾庆幸的样子却很不是滋味，她什么时候变得只要能看见就满足了？
引发伤口二次原因暂时还找不到，曲绫倾接下来的几天都待在自己房间里面，也不是绝食，该学习还是有学习的。
只是安娜却越发担心，生怕她在里面闷出个问题。
曲绫倾再三保证自己没有消极，只是担心乱跑会刺激到眼睛而已。
因为这件事，曲绫倾连学习法语都要周可宁录视频给她，甚至不愿意多和外面的人接触。
第111章 葵和樱子
周可宁把曲绫倾需要学习的内容仔细录下，但曲绫倾看不见，没有她在身边学起来只会跟麻烦。
周可宁把学习资料打包发给曲绫倾，千叮万嘱有什么不懂一定要问。
之后周可宁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打开衣柜，把之前买的那一套衣服拿出来放到床上。
联谊是在今晚，周可宁紧张地用冷水洗了个脸，拍了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告诉自己一定不要紧张。
换上衣服之后，周可宁总觉得还少了什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她恍然大悟，她没有化妆。
可是她不会化妆，现在学也来不及了。
李学姐喜欢和长得好看多人玩，她不能这样子去，万一李学姐不搭理她怎么办？
苦思冥想，隔壁传来一阵吵闹声，她隔壁住着一对姐妹花。
周可宁打开门，敲了敲隔壁。
房间里吵闹的声音一顿，接着又噼里啪啦了一会儿，声音消失之后门被打开了。
两个亚洲面孔出现在眼前，头发上还插着一把梳子的女生先开口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的法语带着浓浓的口音，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周可宁住在这里那么久没有和她们说过话，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来找她们。
周可宁用日语自我介绍：“叫我小宁就好，我住在隔壁，有点事想请默默帮忙。”
她知道她们两个是日本人，恰好她也会日语。
另外一个女生脸上还贴着一个创口贴，她挤了挤旁边的女生，惊讶地用日语道：“你也是日本人吗？我是葵，她是樱子。”
周可宁摇摇头：“不是，我是中国人。”
“哎，”葵不可置信，“可是你的日语很好哎。”
“自学过一段时间。”周可宁实话实说。
樱子倒是兴奋问：“中国？听说中国有很多好玩的，我一直想去中国呢。”
葵瞪了樱子一眼，看向周可宁：“小宁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
“是这样子的，我今晚要参加一个联谊，但是我不会化妆……”
葵了解地点点头：“所以你是想让我们帮你化妆是吗？”
周可宁点头：“这样好不好太麻烦你们了？”
樱子举起手：“不会不会，我来给小宁化妆。”
樱子拉着周可宁：“走吧，我们现在就化一个配得上你的，合适这身衣服的妆容。”
葵连忙拦住她们，为难道：“小宁，可以去你那边化吗？”
周可宁只当她是不愿意让陌生人进房间，理解地点头：“当然可以。”
樱子不明白为什么葵不让周可宁进去，不解地歪了歪头。
葵推了她一把，把樱子推了出去：“你们先过去，我拿上化妆包很快就过去。”
周可宁说的联谊是在晚上，现在已经五点多了，时间紧迫，樱子也没再多问。
葵关上门，松了口气，喃喃自语：“樱子可真是的，房间这么乱怎么能让客人进来呢。”
屋里这里一堆衣服，那边也有一堆，还有鞋子左一只右一只的。
葵绕过这些东西，走到梳妆台面前，拿起化妆包检查了一下，确定没问题后又拿了一些护肤品才出了门。
第112章 准备出发
葵还没有进门就听到樱子的笑声，“笑什么呢？”
樱子对周可宁比老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一本正经回答：“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葵知道樱子肯定说了什么，她假装没看到樱子的小动作，在周可宁对面坐下。
一一将化妆工具拿出来，周可宁看得瞠目结舌：“有那么多工具吗？”
“这也不算多啦，”樱子拿出补水面膜给周可宁，“你先用洗面奶洗个脸，敷个面膜再化妆。”
“简单画一下就行，不用你们麻烦吗？”周可宁迟疑拿过面膜，不确定地问。
樱子摇头：“不行哦，一定要做好补水，快去吧。”
“……”
葵奇怪地抬头：“你不会没有洗面奶吧？”
“……没有。”
樱子用看到外星人一样的目光看向周可宁，现在还有女生不会化妆已经很奇怪了，为什么还有人会没有洗面奶？
葵没有多问，起身回了房间，不到一分钟回来把扔给周可宁。
周可宁接过洗面奶，去了浴室认认真真把脸洗了。
面膜贴到脸上的时候冻得周可宁抖了一下，湿漉漉的精华液在她看来就像是隔绝了皮肤呼吸的液体。
葵和樱子两个人配合得十分默契，一个给周可宁化妆，一个给她弄造型。
周可宁一动不动，担心自己一动就会让她们出错，给她们造成麻烦。
就这样任由她们在自己脸上、头发上折腾了半天，等不知道谁说了一声好，周可宁身体骤然放松。
樱子笑出声：“小宁怎么好像被挟持了一样？”
葵拿了小镜子给周可宁：“看看怎么样？”
镜子里的人一头蓬松微卷的黑色短发，妆容简单却精致，没有过多的颜色装饰，不仔细看还以为没有化妆。
樱子想了想，拿了一个发带从后脑勺下绕到头上，打了一个小蝴蝶结，多余的发带顺着两边的头发松松缠着，形成一个自然的弧度，最后垂下，发带尾刚好到锁骨的位置。
周可宁摸了摸眼镜，刚要带上就被樱子抓住手：“戴眼镜会蹭到妆哦。”
周可宁了解地点头，起身去床边的柜子找隐形眼镜，不小心膝盖撞到了柜子，周可宁皱着脸继续找。
等看到自己现在这幅模样时，周可宁愣了还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你们……也太厉害了吧？”
樱子笑得开心：“还是小宁长得好看。”
“真的太谢谢你们了。”周可宁感激道，今晚她可以放心地和李学姐搭话了。
手机闹钟突然响了起来，周可宁关掉闹钟，对樱子她们说：“找个时间我请你们吃饭。”
“小宁可真客气，”樱子说着客气，自己却是不客气，“我想吃学校附近那家牛肉店好久了。”
葵无奈叹气：“小宁快去吧。”
周可宁和她们一起出了门，“那就再见了。”
“下次见，”樱子挥手，笑得暧昧，“祝你联谊成功。”
周可宁也笑了：“谢谢。”
她一定会成功的，等着我李学姐。
两个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人意外地搭上了话。
第113章 酒吧
联谊的地方是在酒吧包间，酒吧里面的音乐声和霓虹灯都让周可宁感到不适。
五颜六色的等闪烁着，照得周可宁闭上了眼睛，她开始怀疑梁羽扬是不是骗她的，李学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嘿美女，一个人吗？”一个男人带着酒气靠近周可宁，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帅气的笑容。
冲人的味道扑面而来，周可宁皱着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醉酒男立马就不高兴了：“你瞧不起我？还是嫌弃我？”
周可宁不想和他多说：“借过。”
醉酒男一把拉住要走的周可宁，顺手在路过的服务生手上拿过一杯酒：“喝了这杯酒放你走。”
周可宁挣脱不开，站定看向他：“我为什么要喝？”
“我请你的你就喝。”醉酒男蛮不讲理，见到没有人帮周可宁，他更加肯定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不喝。”
“你！”醉酒男生气，把酒杯往周可宁嘴边送，“你不喝也得喝！”
一直手突然抓住醉酒男的手腕，冷声问：“你在做什么？”
醉酒男看了一眼比自己高点的人，假笑道：“这是我的女伴，我们闹着玩呢。”
蓝色的灯光打在他戴着的鸭舌帽上，他看向周可宁：“你们认识？”
醉酒男抓着周可宁的手骤然收紧，周可宁吃痛抬头，看到他正用威胁的眼神看着她。
鸭舌帽男抓住醉酒男：“放手。”
他说着手上用力，醉酒男咬着牙不得不放手，只是那眼神却在告诉周可宁：说错话的话今晚可得小心了。
周可宁视而不见，淡淡道：“不认识。”
鸭舌帽男斜了醉酒男一眼：“还有事？”
醉酒男心有不甘，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打不过眼前这个人，离开前还眯着眼看了周可宁一眼。
周可宁轻声道：“谢谢。”
鸭舌帽男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周可宁没有多留，问了一下服务员包间就也走了。
不过走没有多久周可宁就看到前方有一个人戴着帽子的任，正是刚刚那个人。
同路？
周可宁想着，一直跟在他后面，发现他们的路真的一样。
男人突然停下，瞥了周可宁一眼：“还有事吗？”
“没有，巧合，我也要走这边。”
男人半信半疑，走了一会儿，在一个包间前停下，戏谑地看向周可宁：“我到了，你呢？”
周可宁看了一眼包间门号，眼角一抽：“我也到了。”
男人突然靠近，一只手撑在周可宁耳边：“你搭讪的套路可真老套。”
“……”
周可宁从另一边绕到包间门前，打开包间门，回头看了一眼男人，然后走了进去。
男人吹了声口哨，也跟了进去。
包间里丝毫不比大厅安静，周可宁刚进去就想逃了。
梁羽扬一直盯着门口，看到周可宁的第一眼就站了起来，笑道：“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包间有些热，周可宁脱下风衣，挂着臂弯，看向跟在她后面进来的男人。
梁羽扬奇怪：“你们认识？”
“不认识，他觉得我在跟他搭讪。”
第114章 无妄之灾
“……”
男子看周可宁确实和梁羽扬认识，笑了一声：“是我误会了。”
说完他就往里面走，里面的人看到他立刻停下手上的动作，纷纷跟他打招呼，有男的也有女的，可见他人气还是蛮高的。
周围多多少少有些吵闹，周可宁没有听清楚他们叫男子的名字。
“和我们联谊的那个班，音乐班的。”梁羽扬解释。
男子到场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不少男生都不太爽，所有女生的目光都在男子身上，那他们还来联谊做什么？
梁羽扬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他只要周可宁不喜欢吵闹的环境，拉着她到角落坐下。
周可宁扫了包间一遍，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身影，疑惑问：“李学姐还没来？”
“这个嘛……”梁羽扬摸了摸鼻尖，语气不足，“可能有点事耽误了吧……”
周可宁不疑有他，只是不太喜欢这种环境，靠近他耳边：“我出去外面等李学姐。”
梁羽扬第一次离周可宁这么近，当场就宕机了，红着脸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周可宁说了什么，连忙道：“外面冷，去休息室里等吧。”
“也行。”
梁羽扬没有进休息室，他摸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耳垂，又看了一眼休息室的门才离开。
包间里的隔音不错，即使外面震耳欲聋，里面也听不到一点响声。
从闹腾的环境一下子加入到安静的房间，耳朵适应不过来有些不舒服。
周可宁轻轻揉着耳朵在沙发上坐下，休息室很大，除了有两张足以睡下三个成年男子的大床，还有一套沙发和茶几。
看着和外面倒是天差地别，完全看不出来这之间只隔着一扇门。
等了一会儿，周可宁心神不宁地站起来。
她还是没有办法坐在这里干等着，一想到要和李学姐——自己的偶像见面，她就紧张得不行。
打开门都时候刚好有两个女生要进来，周可宁侧身要走出去却被其中一个人推了一把。
没有防备的周可宁被推回了房间里，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见门被锁上的声音。
周可宁看着这两个陌生女子，很是疑惑：“请问有什么事吗？”
“呵。”其中一个女生冷笑一声，“看这蠢模样，是你个乡巴佬没错了。”
另一个女生也嘲笑道：“以为穿上好看多衣服就能变凤凰啊？”
周可宁拧眉，“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们吗？”
她是真的没有印象，这两个女生长得也算好看……
应该算好看，周可宁承认自己对于别人长相的好坏没有多大的判断力。
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谁都一样。
当然，李学姐不一样，无论李学姐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只要她出现，她就能很快找出李学姐。
“乡巴佬还分神？”金发女生又推了周可宁一把，讥笑道：“让我猜猜，是不是在想你那个瞎子朋友？”
周可宁后退一步后站稳，沉着脸反问：“你说谁瞎子？”
这个时候周可宁也不得不想起这两个女生是谁了，她们正是那天她买衣服时遇到的。
当时她们嘲笑曲绫倾是瞎子的画面还在脑海里，因为她的原因，她的朋友被人欺负了。
第115章 老师
“哎哟，还不乐意了。”艾玛娇笑，她卷着自己的卷发，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艾玛想起这是他们班与学校另一个班的联谊，奇怪道：“喂，你怎么会在这？”
“丑人多作怪。”卡拉不屑，在她眼里，周可宁只是一个乡下人，再怎么打扮也只是个不起眼的人。
出现在这无非是混进来的，毕竟这个包间也没有让人出示证明。
卡拉越看周可宁越不顺眼：“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艾玛附和：“她怎么配跟我们上同一个学校呢？不可能是我们学校的。”
这一句刚说出口卡拉就皱起眉，她们学校的学生不是有钱有地位的，就是有某方面的特长。
她不愿意相信看起来那么普通的周可宁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地方。
艾玛见卡拉突然沉默，想了一会儿坏笑着问：“卡拉，要不要让大家看看她的真实模样？”
卡拉看着艾玛指着周可宁裙子的手，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也好，给她上一课，让她知道她不配的东西就不要妄想。”
艾玛率先走上前，趾高气昂对周可宁说：“你自己脱还是我们帮你？”
这种事情在学校很常见，富贵的人了不起贫穷的人，作践穷人是他们的乐子之一，而穷人大部分是为了拿个学位，知道自己的反抗只会导致自己退学，渐渐地都学会了忍让。
周可宁没遇到过，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艾玛，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做做这种事情。
周可宁惊讶的表情虽然比不上恐惧的表情更取悦人，但还是让艾玛升起来一股优越感。
“你们不能这么做。”
艾玛笑道：“就算我这么做了又怎么样？”
说着她真的动手去扯周可宁的衣服，周可宁才不会乖乖任由她胡作非为，她力气大，艾玛一时也动不了她。
“卡拉！”
艾玛叫了一声，卡拉立马上去帮艾玛压制周可宁。
纵然周可宁比普通女生力气大，到底难敌四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毛衣被她们两人扯乱，周可宁用力最后的力气死死攥紧自己的毛衣。
这个时候周可宁还有心情感叹毛衣的质量好这么折腾还没坏，倒是对得起它的价格。
艾玛许久没有见到敢这么反抗她的人，怒气冲冲，直接抬手甩了周可宁一巴掌。
没有防备之下周可宁被打了一巴掌，偏着头，脑袋嗡嗡响的，雾水浸湿了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雾蒙蒙的，她脸颊上很快就留下一个红印子。
艾玛得意一笑，刚想继续就听到身后传来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她不耐烦地回头，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来打扰她。
然而只是刚对上浅灰色的深邃眼睛，艾玛就愣了愣，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小心问：“有、有事吗？”
“出去。”男人言简意赅，脸上的表情冷漠到令人害怕地程度。
卡拉下意识地去看艾玛，后者早在看到男人的时候就已经涨红了脸，松开了抓着周可宁的手，眼神乱瞟。
“……”
卡拉只能拉着不知所措的艾玛离开，她们刚走出门口男人就走了进去，门在她们眼前合上。
艾玛看着不争气的卡拉，真不知道卡拉是怎么想的，每次见到他都跟失了魂似的。
“你怎么样了？”
周可宁听到有人问她，她抬头却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她眯着眼睛，眼睛还带着水雾，倒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男子以为她伤心到不知道说什么，刚想开口就听到周可宁淡淡的声音：“我隐形眼镜掉了。”
“……”男人越看周可宁越觉得在哪见过，“你近视？”
“嗯。”
男人过了一会儿，犹豫着喊：“老师？”
周可宁一脸疑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男人的脸。
男人也没有躲，就任由着她摸，周可宁摸了两把细腻的皮肤，再往上摸到了一顶鸭舌帽。
“搭讪？”
帮了她又说她搭讪的男人，不久前的事，周可宁可没有忘记。
“……西里尔。”
周可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凑近想看西里尔的脸，不是啊，怎么会是西里尔？
“你没认出我？”西里尔语气略微不爽。
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周可宁是因为她和平时完全不一样，谁能想到书呆子的周可宁也有这么可爱的样子。
而他今天不过是多戴了顶帽子，周可宁愣是没有认出他。
一个好奇，一个纳闷，随着靠近，两人都鼻尖无意间碰到一起，两人皆是一愣。
周可宁默默拉开了距离，西里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近视一千度？”
“也没有。”周可宁心虚，她也就近视六百度，看不见是真的。
“这么近看不到我？”
“看得到……”周可宁更加心虚。
“那你为什么认不出我？在下面的时候还戴着隐形眼镜，为什么？”
周可宁一直都西里尔能多一些问题，不是她希望的是学习上的问题，而不是现在这些问题。
西里尔不确定地问：“脸盲……？”
西里尔只是猜测地问，没想到周可宁耳尖泛红，一副被揭穿的模样。
“……”西里尔扶额，近视加脸盲，很可以。
周可宁小声道：“你别跟别人说。”
西里尔到嘴边的“好”字转了一圈咽了下去，坏笑道：“可以，老师和我交往的话。”
周可宁面无表情想了一会儿，惊奇道：“你叫我老师？”
“我说的不是这个……”
周可宁打断他：“你刚刚是不是叫我老师了？”
“是……”
周可宁忍不住咧嘴笑，从第一节课开始，西里尔除了话少，还没有叫过她老师，周可宁一度怀疑西里尔是不是不喜欢她。
她教的所有学生都叫过她老师，唯独西里尔没有。
“我的重点不是这个……”
“好啊，没问题。”
西里尔一愣，没想到周可宁会答应得那么爽快。
在他印象里周可宁只是个书呆子，也是看到她这不一样的一面想逗逗她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西里尔问：“你听清楚我说什么了吗？”
周可宁：“听清楚了，交往。”
她是近视和脸盲不错，她听力可好着呢。
第116章 眼睛很漂亮
任何人毫不犹豫答应西里尔都不会觉得奇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周可宁毫不犹豫的答应让西里尔更加不爽了。
“算了。”
“为什么？”
“太随便了。”
“哦。”周可宁不理解，只是交往而已，又不是结婚，有什么随不随便的。
西里尔因为周可宁随意的态度黑了脸，二话不说就摔门而去。
“？”
周可宁半晌才嘀咕：“做什么啊……”
过了两分钟，西里尔又回来了，看到趴在地上找隐形眼镜的周可宁，以及短裙下若隐若现的风景。
西里尔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一把将人拽起来：“你能不能注意一点？”
周可宁莫名其妙：“你今天话真多。”
“……”之前嫌他话少，现在又嫌他话多。
西里尔看着周可宁肿了一圈的左脸，问：“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还要等人。”她还没见到李学姐，怎么能这样子就回去？那她的衣服不是白买了？她的妆和造型不是白弄了？
周可宁脸上的红印，些许凌乱的头发非但没有显得狼狈，在她淡定的神态下反而呈现出一种易碎的美感。
西里尔自然而然理解成周可宁要等到人是梁羽扬，毕竟到了包间之后除了梁羽扬没有人和周可宁打招呼。
“我看到你要等到人走了。”
周可宁进来后不久梁羽扬就出去了，知道刚刚都没有回来。
“走了……？”周可宁很是失望，“她什么时候走的？”
她还没和李学姐见面呢，怎么就走了，那今天她不是白来了吗？
“走了很久，”周可宁的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西里尔故意道，“不会回来了。”
李学姐不在了，周可宁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那麻烦你送我回去。”隐形眼镜找不到了，没有眼镜的她四舍五入也是一个瞎子，为了不给别人造成更多的麻烦，她选择了眼下最适合的选择。
西里尔和周可宁出房间的时候热气了一阵惊呼声，不少人吹口哨，打趣道：“西里尔，新对象？”
西里尔挥手：“一边去，不是我对象。”
刚刚问的那个男生打量了周可宁一遍，笑道：“那这个美女我可以追吗？”
“不可以。”
西里尔明明是在笑，但那个男生却觉得他眼里没有半分笑意，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其他人发问，西里尔直接把周可宁带出来包间。
西里尔把周可宁的风衣披在她身上，这件风衣他见过，第一次见面时周可宁穿的就是这件，不过当时周可宁裹得严严实实的。
之前沉浸在周可宁打扮得和平时与众不同来参加联谊的震惊里，现在一看才发现周可宁的是在样貌丝毫不输给那些富家女。
刚出门口，冷风扑面而来，周可宁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周可宁短裙下没有穿打底裤，实实在在地光着腿，她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她实在穿不习惯那么紧的下装。
西里尔把自己外套脱下来，双手绕到周可宁腰后，察觉到周可宁的抗拒，他出声：“别动。”
周可宁忍着不动，等西里尔退开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腰上系着一件衣服，厚实的衣服垂到脚腕处，带着体温的衣服一下子就让冻得失去知觉的腿感受到了温度。
周可宁愣了愣，伸手要去解开：“你别着凉了。”
西里尔握住她手腕：“我身体素质好，该着凉的只会是你。”
看周可宁还想换给他，西里尔突然问：“还是你想试试我身体素质？”
周可宁手上的动作一顿，虽然不太明白西里尔是什么意思，但她直觉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还是不要问的好。
西里尔打了一辆车，问了周可宁的地址之后跟司机聊了两句。
周可宁这个时候才发现西里尔和她一直都在用中文沟通，和司机才用法语。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西里尔认出自己之后。
周可宁精通许多语言，但还是说母语的时候她最舒服。
可是在这边，所有人都是说自己的母语，没有人会像西里尔一样，作为一个法国人却为了她说着中文。
周可宁想着，好奇问西里尔：“你特意学过中文？”
“不是，我是中国人。”
周可宁下意识地反问：“什、什么？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法国人，所以我说我是中国人没有问题吧？”
是这么说每次，但是……
“你长得完全不像中国人……”
西里尔得意地问：“我比其他人帅不是吗？”
“……”
见周可宁犹豫，西里尔想起她今天没有认出自己，“你真的脸盲？还是单纯认不出法国人？”
有一种叫做“跨种族效应”，比如西方人很难分辨亚洲人，亚洲人很难分辨西方人。
周可宁纠结道：“严格上来说不是脸盲，也不是认不出法国人。”
周可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平时她辨别不是很熟悉的人都是看那人身上有没有熟悉的东西，没有的话她就会自动默认为陌生人。
无论是什么人，她很少能记住对方的长相，这无关对方长得好不好看，有没有辨识度。
至于她为什么说自己严格上不算脸盲呢？因为脸盲认不出自己的亲人，有时候甚至认不出自己。
她不会，她还是能认得出自己的亲人，也知道自己长什么样。
这也是她不喜欢交友的原因之一，她不想今天还有说有笑的人在第二天就会被她忘记。
“你现在能说出我长什么样子吗？”
“浅灰色眼睛。”
西里尔等着周可宁继续说，等了一会儿发现她好像已经说完，皱眉问：“没有了？”
“……很漂亮？”
周可宁苦恼，这就是她不想面对的场景之一。
要是记人跟背书一样简单就好了。
因为周可宁看不太清楚，西里尔好心地把周可宁送到她门口。
听到声音的樱子打开房门，看了两人一眼又连忙把门带上。
“非常抱歉。”
樱子软软的日语从门内传来。
西里尔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他看着周可宁，勾起嘴角：“迟早你会记得我的。”
第117章 一词多义
西里尔说完那话就离开了，留周可宁愣了半晌也没明白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等人走了之后周可宁回到屋里才想起腰上还系着西里尔的衣服，她解下衣服，“下次去的时候再还他吧。”
西里尔不是那种主动的学生，两人没有交换联系方式，她有的只是他父母的联系方式。
把黑框眼睛戴上，模糊的世界才清晰起来，周可宁看向英伦风的黑色中长风衣，仔细想着。
西里尔……到底长什么样子？
她只记得那双没什么情绪起伏的浅灰色眼睛，可是今晚的他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今晚的西里尔和平时的西里尔不一样，平时的西里尔话很少，沉默寡言到像一块没有温度的冰块，除非她讲解题目时问他问题，否则他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但是今晚的西里尔似乎更像个人，有血有肉，也有温度，就像他风衣上残留的余温。
窗外的月亮比以往都要亮，曲绫倾却怎么也睡不着，距离眼睛流血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在那之后曲绫倾怎么也不肯出门，安娜也不能逼着她出门，调养了一个星期总算有了起色。
曲绫倾前几天就没有在绑纱布了，今晚她睡到一半感觉到身体有些燥热，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终于还是放弃了睡觉的想法。
她坐在床上，抬头刚好看到散发着光芒的月亮，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是没睡好的原因吗？
为什么这月亮怪怪……
等等！
曲绫倾心跳加速，不确定地连续眨了几次眼睛，再次看到月亮时，她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
胳膊上立马出现了一个红印子，她痛得眼睛泛着水雾。
“我、我能看见了！”
曲绫倾顾不上换衣服，穿着睡衣就跑出来房间，外面开着暖黄色的灯光。
白色的墙上挂着风景画，走廊上空荡荡的，看起来像是少了什么。
怪不得她从来没有摔倒过，直觉告诉她，走廊上原本应该是有花瓶之类的装饰物的，不过后来被撤走罢了。
曲绫倾沿着走廊慢慢走着，一路上都在看周围的东西，记忆里空白的屋子一点一点被各种色彩与风景填满，渐渐和现实里的屋子重合。
站在那里，曲绫倾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治好了。
“这是哪里？”
曲绫倾看着左手边的门小声嘀咕，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房间里黑乎乎的，不知道里面是做什么的。
曲绫倾想着慢慢拧开门把手，轻轻地门被打开了，她小心将门关上。
窗帘没有拉开，严严实实地挡住了窗外的月光，屋子里一片漆黑。
小心翼翼地走着，像之前看不见一样，曲绫倾到没有多少慌乱，毕竟那么长时间她都熬过来了。
“怎么了？”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曲绫倾一条，她转身却看不到什么。
脚步声越过自己，一盏幽幽散发着柔光的灯被打开。
曲绫倾看着顾柏泉在黑暗中露出的半张脸，流畅锋利的弧度，似乎比记忆中更加锋利了。
顾柏泉走到曲绫倾身边，看着地上，检查有没有什么东西会绊到她。
“顾先生……”
听到这话顾柏泉才将目光放到曲绫倾脸上，看到她湿润有神的眼睛时一愣。
“能看见了？”
曲绫倾点头，笑盈盈的，眼眶却盈着泪水：“能看见了。”
顾柏泉的动作她都看在眼里，说不感激是假的。
“别哭，眼睛刚好。”
曲绫倾轻轻眨眼，乖乖把泪水憋了回去。
“你等一下。”顾柏泉说着拿起来放在床头的手机。
在曲绫倾疑惑地表情拨打了一个电话，第一次被毫不客气挂断了，第二次快自动挂断时才被接起。
“半夜三更的，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有些暴躁的法语，曲绫倾一下就听出来是阿德里安医生的声音。
这段时间她除了学法语也没什么事情可干了，现在也能听出阿德里安医生的意思。
曲绫倾轻声道：“大晚上的打电话不太好吧……”
顾柏泉竖起食指，在曲绫倾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对着电话道：“她能看见了。”
“谁？看见什么了？”
曲绫倾挪开顾柏泉的手，笑着跟阿德里安打招呼：“阿德里安医生，晚上好。”
阿德里安反应了一下，认真问：“你能看到了？”
“嗯，能看到了。”
“明天早上来一趟。”
“好。”
阿德里安有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才疑惑道：“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嗯？”曲绫倾看了看顾柏泉，“什么叫在一起？”
阿德里安沉默了半晌，严肃道：“半夜三更，孤男寡女，顾柏泉你可别乱搞。”
曲绫倾脸一下涨红了，“阿德里安医生，你、你在说什么？”
他们哪有乱搞？
顾柏泉轻笑一声，将手机换另一只手，眼睛直直盯着曲绫倾，低沉的声音慢慢从薄唇吐出：“嗯，现在不乱搞。”
这话也不知道是跟阿德里安说的还是跟曲绫倾说的，曲绫倾只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透了。
他在说什么啊！
什么叫现在不乱搞？不对，什么叫他们乱搞？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等顾柏泉挂了电话曲绫倾脸上的红还没有消退，她看了一眼顾柏泉，撇嘴道：“我要回去了。”
顾柏泉拉住曲绫倾：“是不是该给点甜头？”
“什、什么甜头？”
顾柏泉看了床一眼，曲绫倾也跟着看了一眼，结结巴巴：“阿德里安说了不可以乱、乱搞！”
“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曲绫倾生气地提高声音：“什么时候一起睡了？你不要诬陷人！”
顾柏泉闷笑出声：“是谁半夜被恐怖片吓得睡不着跑来我这边的？”
恐怖片？
这么一说曲绫倾就想了起来，之前她确实因为恐怖片睡不着爬了顾柏泉的床。
“……”
顾柏泉逼问：“是谁？”
曲绫倾眼睛乱瞟：“是你没有说清楚……”
顾柏泉明知故问：“什么没有说清楚？”
还能是什么！你说的一起睡，鬼知道是哪个睡！
曲绫倾边吐槽边爬到床上，反正又不是没有睡过。
第125章 未来的女伴
那条蓝色的晚礼服看起来就很贵，周可宁趁和说话的空隙把裙子放回了沙发上，等她走没有多久就接到了周尚的电话。
“宁宁，裙子忘记带走了！”
“留着吧，留给你未来的女伴，我的衣服自己解决。”
周尚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委屈地应了。
周可宁虽说自己解决，但普通的晚礼服肯定不行，周尚拿的那条晚礼服不说多高级，她穿得也不能太掉价。
她是去给周尚撑场子的，不是去砸场子的。
一路想着，直到回了出租屋也没想起要怎么解决。
“宁酱！”
周可宁抬头看到樱子打开门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樱子。”
“宁酱，”樱子眨着眼睛，好奇地望着她，“那天那个帅哥呢？”
“帅哥？”
周可宁一脸迷茫，什么帅哥，她不认识什么帅哥啊。
“就是……”樱子着急地打开门，“就是那天送你回来那个帅哥，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你是说……西里尔？他不是我男朋友。”
樱子眼睛一亮：“那可以介绍给我吗？”
周可宁愣了一下：“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不会为难你的，下次他来给我介绍一下就好。”樱子挽着周可宁地手臂，撒娇问：“好不好嘛？我只是认识一下。”
“行吧，下次来了我跟你说。”
樱子欢呼一声：“好耶！宁酱最好了。”
这时葵走了出来，“你们在说什么？”
“宁酱要给我介绍帅哥，你别跟我抢。”
樱子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眼睛里却带着几分认真。
葵看到了，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假的，不过她也不在意真假，她只是点头，反正她也对樱子口里说的帅哥不感兴趣。
“你们可以再帮我个忙吗？”
周可宁面带为难，之前麻烦她们就挺不好意思的。
葵接话：“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们看看。”
樱子也笑着附和：“对呀，有什么就说，我们能帮就帮。”
“你们知道什么地方可以买到好的晚礼服吗……价格不要太高的。”
樱子和葵对视一眼，两人沉默着看向周可宁。
“没、没有吗？没有的话我自己想想看。”
“也不是没有，”葵叫住失魂落魄准备回屋子的周可宁，“我知道一家专门租衣服的。”
周可宁看着葵给的地址，找到了一家服装店，这家店的四周卖的都是高档服饰，而它买的是一些普通的衣服，看起来与周围格格不入。
不会是黑店吧？
周可宁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正打算打电话问问葵是不是给错地址的时候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做什么的？”
周可宁拿着手机的手一顿，抬头看刚把墨镜摘下的女子，犹豫道：“我想租衣服。”
女子轻轻一甩手墨镜就合上了，她换到另一只手：“进来吧。”
女子说完就走了进去，周可宁跟着她走到里面。
女子走到最里面，面对着一面的衣服，周可宁有些疑惑。
没等她开口问，女子就不知道拉了哪里，衣服后面出现了一条缝，这是一扇门。
门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进去吧。”
周可宁悄悄吸了口气，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她刚走进去身后的门就被关上，看着刚刚的地方，完全看不出来那里是一扇门，就像在外面一样，看不出来有门。
第118章 小妖精
曲绫倾在黑暗中露出一双眨巴着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侧头看向直直躺着的顾柏泉。
她睡不着，意外地精神，也不知道是因为眼睛好了还是因为身边有人。
呼出一口气，曲绫倾闭上眼睛，睡不睡得着是一回事，眼睛还是得休息的。
一个热源突然靠近，曲绫倾吓了一跳，“你、你干嘛？”
“甜头。”顾柏泉说着把人拉到自己怀里。
“……不是单纯的睡觉吗？”
“现在不单纯吗？”
曲绫倾想了想，他们也没有继续做什么，说起来也算单纯。
不过看这样子她应该是彻底睡不着了，曲绫倾感受着包围着自己的热意。
舍命陪君子也不过如此。
她做好了熬到天亮的准备，保持着一个舒服的姿势，内心想东想西的，如今她眼睛好了，她第一件事应该做什么好？
曲绫倾的小动作都被顾柏泉看在眼里，他嘴角微微勾起，很快就陷入了睡梦中。
不知道是不是被睡意感染了，曲绫倾在不知不觉中也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少爷，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曲绫倾将被子拉过头顶，埋在被窝里，伸手抱住热源继续睡。
门外的安娜没有得到回应更加着急了，今天一早她去曲绫倾房间没有看到人，屋里屋外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李叔说没看到曲绫倾离开。
焦急万分的安娜也顾不上礼仪，直接把门打开，卧室里的顾柏泉靠在床上看书，看到安娜进来瞥了她一眼。
“少爷……”
安娜疑惑地叫了一声，为什么醒着却不回话？
当目光看到顾柏泉身边的被子鼓起一个小包的时候安娜身体一僵，也没听说少爷带谁回来？怎么有个小妖精在少爷床上？
小妖精睡眼惺忪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了安娜的声音，“早安，安娜。”
“小、小曲？”安娜目瞪口呆地看着曲绫倾，意识到自己叫了什么之后忐忑地去看顾柏泉，后者没有什么反应，好像早就知道了。
安娜松了口气，也是，在少爷的地盘有什么事他能不知道？
安娜眼神复杂地看着伸懒腰的曲绫倾，又看了看一脸云淡风轻的顾柏泉。
清醒了的曲绫倾眼睛一亮，从床上爬起来，踩着床跳了下去，跑到安娜面前一把抱住她。
安娜看得胆战心惊的：“小曲，小心点别摔了。”
“安娜，我眼睛好了！”
“眼睛好了也不能乱跑乱跳，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
眼睛好了？
安娜把黏在自己身上的曲绫倾撕下来，仔细看着她的眼睛。
曲绫倾浅棕色的眼睛炯炯有神，似有流光，哪里有之前的半分无神。
这是曲绫倾第一次看见安娜，微卷曲的棕色长发，脸上的化着淡妆，没有过多的修饰，小麦色的皮肤彰显着健康，看起来十分舒服。
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子，不难想到不笑时的安娜有多么冷若冰霜。
陌生却又亲切，奇怪的感觉。
简单收拾完去了阿德里安那边，后者早已准备好了仪器，这次的检查比以往耗费的时间都要长，不过结果在检查完不久也出来了。
曲绫倾看不懂法文，只能干着急等阿德里安跟她说。
“恢复得很好，”阿德里安激动地反复翻看报告，“接下来几天避免受到刺激就好。”
之前流血的经历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曲绫倾担忧问：“什么算刺激？”
这个问题太广泛，阿德里安也不好说，只是让她一觉得眼睛不舒服就打电话找他。
有了阿德里安这话，曲绫倾安心了不少。
在庄园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小男孩，正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瞅。
“等一下。”
安娜停下车，她也看到了，要不是曲绫倾出声她还想当做没看见直接进去。
曲绫倾下了车，走到男孩面前：“你是来找人的吗？”
亨利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看着曲绫倾，语调都上扬了不少：“你眼睛好了？”
这声音一听曲绫倾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亨利？你怎么来这了？”
曲绫倾说着还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其他身影。
“大哥没有来，”亨利苦恼地挠挠头，“我今天来找你也是有关大哥的事。”
“宇哲怎么了吗？”
自从那天回来之后曲绫倾就没有再和他联系过，这一个星期她几乎是与外界隔离的。
宇哲拉了拉曲绫倾，示意她靠近一些。
曲绫倾微微弯腰，侧着脸，听着亨利在她耳边轻声说：“大哥一直在房间里不出来，也不理我。”
“昨天吗？是不是心情不好？”
亨利摇头：“一个星期了，那天不是说要给你庆祝吗？我出去买蛋糕，回来没看到大哥，找个半天才找到他。”
他说着似乎是在责怪曲绫倾：“是不是因为你那天没有去他才不高兴？”
曲绫倾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那天去了，但是因为受伤了就离开了的事。
“所以他从那天就躲在自己房间里？”
那天她突然离开，也不知道宇哲知不知道她受伤了，之后他也没有主动联系她。
亨利皱眉：“对啊。”
“我……”曲绫倾想了想，“我打个电话问问。”
她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亨利把她刚打开的手机关上，面对曲绫倾疑惑地目光，他不紧不慢道：“打不通的，我打过了。”
“那我明天去？”
“今天。”
曲绫倾犹豫，她今天的法语还没有学，她原本是打算学完周可宁录的就跟周可宁说，这样就可以让天她录视频，这样子学起来更方便一点。
亨利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去嘛。”
“行吧，现在就去。”曲绫倾后半句是对安娜说的。
把亨利一起带上了车，三人一起往宇哲家行驶而去。
答应亨利去一方面是担心宇哲，也不知道他说怎么了，还有一方面就是宇哲知不知道那天她是因为什么离开的，为什么之后没有联系她。
随着距离的缩短，曲绫倾看着不断后退的景色，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莫名其妙的现象弄得曲绫倾有些烦躁，她收回视线，闭上了眼睛。
第119章 门
亨利把曲绫倾带到宇哲房间门口后敲了敲门：“大哥，小倾来找你了。”
曲绫倾目瞪口呆，这是学宇哲叫她吗？再怎么说也得叫姐姐吧？不叫就算了，哪有叫小名的道理。
亨利丝毫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声音，亨利又提高声音喊了一遍。
门的另一侧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靠近的亨利退了一步，看向被下了一跳的曲绫倾：“别怕，砸不到你的。”
“……”这是能不能砸到的问题吗？
曲绫倾敲了敲门：“宇哲，你在里面吗？可以开开门吗？”
门那边彻底没了声音，曲绫倾尴尬地看了看亨利，她来宇哲也不会理她。
亨利觉得奇怪：“不应该啊……”
“小青……”
曲绫倾和亨利对视了一眼，等着宇哲下文，可是除了一开始那一句带着醉意语气的话之外就没有了后续。
之后无论亨利或者曲绫倾再说什么，都没有再得到一点回音。
“你有钥匙吗？”
“有是有……”
“钥匙呢？”
“还是别用的好。”
“为什么？”
有钥匙插入什么不用？
“大哥他不喜欢别人随便进他卧室。”亨利说出这话的时候心有余悸，他想起自己之前没有经过同意就进去之后发生的事。
五岁那年的某一天，亨利无意间路过宇哲的房间门口。
宇哲在亨利到这里不久后就跟他说过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要用什么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不能去他房间。
看着宇哲严肃的表情，刚到这路的亨利吓得差点哭了，红着眼眶点头。
亨利看着这扇仿佛有魔力的门，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打开了房门。
宇哲的房间很干净，连垃圾桶里面都没有垃圾。
亨利看着空荡荡，好像是刚买回来一样的垃圾桶吐槽：“垃圾桶是装饰用的吗？”
房间里有整整一面墙都被改造成嵌入式的书架，亨利看着密密麻麻的中文书十分头疼，这个时候的他会说中文了，只是文字还看不懂。
他没有系统地学习过中文。
看了一圈只有寥寥无几几本法语书，不是专业书就是商业书，亨利一点也不感兴趣。
好像没有什么好玩，难道大哥除了学习不会其他的吗？
亨利刚想离开就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皮质的素描本，他看着素描本起了好奇心。
他从来没有见过大哥画画，大哥是不是画得不好所以才不好意思在他面前画？
怀着发现了秘密的兴奋，亨利翻开了本子。
然而刚打开他就愣住了，里面画着的是一个小女孩，典型的东方女孩。
小女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软软糯糯的，手里抱着一本比她脸还大是书，小鹿一样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笑着看向镜头。
亨利愣神半天才回神，犹豫着翻开了下一页，这一页仍是一个小女孩，不过这一次的小女孩是躺在床上睡觉，眼光打在身上像是给她镀了一层金色的边缘，眼睫毛长长的，铺下一层阴影。
“这是谁……”
一页有一页，上面都是同一个女孩，不同的场景，不同的姿势，只是这个小女孩一直都停留在一个年纪里。
汽车的声音打破了亨利的思考，他连忙把本子放了回去，跑回来自己房间。
他只是动了一个本子，其他东西都没有动，大哥不会发现他进去过的。
可是，也不知道宇哲是怎么发现，刚回房间没多久宇哲就黑着脸踹开了亨利的房门。
“你去我房间了？”
亨利吓得直冒冷汗，哆嗦着：“没、没有……”
宇哲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动了我的本子。”
宇哲这句话不是在问亨利，他说的是肯定句。
亨利第一次宇哲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一时之间也忘了该如何说话。
亨利以为宇哲会揍他一顿，可是并没有，宇哲只是深深看了他许久，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什么也没做就离开了。
这一离开就是整整一个月，亨利联系不上宇哲，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要不是每天还是有人准时送食材来，亨利真的以为宇哲发生了什么意外。
那个时候亨利就知道自己是真的发现了宇哲的秘密，是关于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有一双漂亮的浅棕色眼睛。
宇哲没有提起这件事，亨利也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但亨利不会忘记的。
一个会让宇哲画了几百张画的女孩，那是有多么特殊。
亨利看了曲绫倾浅棕色的眼睛一眼：“我再想想办法。”
来都来了，问题没有解决曲绫倾也不想离开。
何况宇哲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对劲。
曲绫倾想了想：“行，那我先回房间，有方法了再叫我。”
在蹭了亨利做的两顿饭后，亨利还是没有想出什么，曲绫倾只能先回自己房间。
她打开阳台门，靠着栏杆，看着天上的月亮。
突然她站直了身体，亨利说宇哲不喜欢别人随便进他房间，那她在阳台那里也不算进房间吧？
刚好这里的房间阳台之间很近，比之前在国内那个酒店还近。
一想起这个曲绫倾就腿软，当时她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摔死了，不过顾柏泉力气是真的大哦。
像拎小鸡一样拎她，力气能不大吗？
打定了主意要从阳台那里去找宇哲，曲绫倾没有拖拉，直接跑去宇哲隔壁，走到阳台后轻轻松松爬了过去。
宇哲屋内没有开灯，窗帘也没打开，曲绫倾在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她敲了敲阳台的玻璃门，屋内还是毫无动静。
“宇哲？你睡了吗？”
问着的同时曲绫倾又敲了敲玻璃。
曲绫倾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接着就是宇哲沙哑的声音：“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
宇哲没有打开门，也没有拉开窗帘，曲绫倾拍了拍门：“你先把门开一下，外面好冷的。”
宇哲没有动作，只是问：“你眼睛好了？”
“对呀，眼睛好了，不是说好了要给我庆祝的吗？”
宇哲再次答非所问：“……你真的想我开门吗？”
曲绫倾觉得奇怪，这样子的宇哲真的很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