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恐怖片
“你说。”
顾柏泉脱口而出,没有一丝犹豫。
“说了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
“我想种花,种满整个庄园。”
“种花?”
顾柏泉疑惑,语气有些迟疑,他确实是听到了种花没有错。
然而他的迟疑却被曲绫倾以为是不愿意,曲绫倾立马假装生气:“不能反悔。”
“不反悔,明天就找人种。”
“不行,我要自己种。”
要是以前眼睛没受伤,顾柏泉不会阻止,但如今她别说种花,就是自己行动都不方便,怎么还会让她去种花呢?
“好不好嘛,你说了不反悔的。”
曲绫倾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
“我没事做可无聊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哦,还好最近认识了宇哲……”
“给你种,”听到宇哲的名字,顾柏泉直接打断曲绫倾的话答应了,“不过不是你一个人种,你一个人种不完。”
曲绫倾想了想,“也行。”
只要有得忙活就行,乐开花的曲绫倾根本不知道顾柏泉突然就松开是因为不想让她和宇哲一起玩。
“你不是要去公司吗?还不去吗?”
她记得顾柏泉说他要去公司,要是耽误了工作可不好。
“不去了。”
“为什么?”
顾柏泉提起小篮子,打开了电视,“突然就不想去了。”
“……”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部恐怖电影,幽幽的琴声听得曲绫倾起了鸡皮疙瘩。
“怕?”
曲绫倾哼哼了两声,“才不怕呢。”
“那陪我看电影。”
曲绫倾做着最后的挣扎:“我看不见。”
“没事。”
“你……”曲绫倾突然咧嘴,“顾总,你不会是害怕吧?所以才要我陪。”
害怕的顾柏泉面不改色道:“对,我害怕,所以陪我看电影。”
“你怕你别看不就行了。”
“我要是不怕看了有什么意思。”
“……”
好……好像是这个理没错。
曲绫倾苦巴巴坐在沙发上,听着配乐和时不时的尖叫声,要是她身上有毛,估计现在浑身都炸毛了。
不知不觉,曲绫倾一点一点靠近顾柏泉。
顾柏泉看了曲绫倾一眼没有说什么,倒是曲绫倾开口了:“我这是怕你怕。”
此地无银三百两。
顾柏泉没有迟迟她,轻笑了一声,在曲绫倾反应过前低声道:“好,谢谢。”
曲绫倾傲娇地挪了挪位置,假装在认真地“看”电影。
恐怖的声音,看不见的黑暗,还有曲绫倾丰富的想象力。
好像里面被追杀的女主角是她,看不见的怪物藏匿于黑暗之中,蠢蠢欲动。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曲绫倾木着脸挪回了房间。
洗漱的时候曲绫倾动作比以往都要快,没有什么原因,她也绝对不是怕会有怪物从下水道爬出来。
盖着被子将头蒙住,窗外的风呜呜地吹着,像是什么东西哀怨的声音。
曲绫倾躲着瑟瑟发抖,都怪顾柏泉,要不是为了陪他“看”恐怖片,自己也不会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曲绫倾猛地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到门口,按照脑海里的记忆跑到一间房间门口用力地猛敲木门。
第92章 香味
门很快就被打开,顾柏泉看着惊慌失措的曲绫倾,没有一丝意外,他甚至连房间里的灯都还没光。
“怎么了?”
内心一清二楚曲绫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顾柏泉装糊涂,饶有兴趣地问她。
“我……我担心你睡不着,过来看看你。”
“真的吗?”
曲绫倾理直气壮:“当然是真的。”
“这样子啊,我睡得着的,不麻烦你,回去睡吧。”
“可是……”
“可是什么?没事我回去了。”
曲绫倾破罐子破摔,“是我睡不着啦。”
“所以呢?”顾柏泉还是不放过她。
曲绫倾鼓着脸,“算了,我去找安娜。”
安娜的房间在一楼,大晚上的她脑里还有恐怖片里女主角被怪物脱下楼梯的画面,她现在根本不敢下去,所以才来找顾柏泉。
顾柏泉拉住曲绫倾,“大晚上的去找她不方便。”
最终顾柏泉还是让曲绫倾进了房间,房间里的床很大,足足睡四个成年人都不会觉得挤。
躺在床上,鼻尖是好闻的香草味,曲绫倾用力嗅了嗅,发现被子上都是这个味道,被窝里的味道更明显。
隔着一米多的距离,顾柏泉的声音传来:“在闻什么?”
“你有没有闻到一个好闻的味道,香香的,又不会呛人。”
“……没有。”
曲绫倾奇怪,这么明显的味道,顾柏泉怎么会闻不到,难道是她闻错了吗?
窗外的风声还在,却小了许多,曲绫倾突然想起自己和顾柏泉孤男寡女的睡在一起会不会不好。
之前只顾着不要自己一个人,完全忘了他们男女有别。
沉默的卧室里,曲绫倾尴尬地找着话题,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柏泉轻轻翻了个身,曲绫倾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顾总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空气瞬间陷入了更深的沉默,尴尬地曲绫倾想原地挖个洞钻进去。
“不知道。”
过了片刻顾柏泉才淡淡道。
什么叫不知道?
曲绫倾突然就好奇了起来,“你没有谈过恋爱吗?”
“没有。”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谈?”
“……”
对啊,为什么一定要谈?果然是她格局小了吗?
“你谈过?”
“没有啊,”曲绫倾摇摇头,“我可是好孩子,不早恋的。”
刚成年又在忙着挣钱还债,也没时间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曲绫倾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到时候顾柏泉早就出门,曲绫倾慢悠悠走回自己房间。
“小姐,”安娜看到穿着睡衣不知道从哪来的曲绫倾有些紧张,她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回应,差点就找人撬门,“你去哪了?”
曲绫倾打着哈欠,想了想还是决定隐瞒:“没去哪,随便走走。”
安娜没有多问,推着她去换衣服,着凉了可不好。
曲绫倾脱下睡衣,边换边问门外的安娜:“安娜,今天有没有人送花过来?”
“有人送了花苗过来。”
“好耶,等会儿我们去种花。”
第93章 种花
这两天没有下雪了,但天气依然在零下,连树叶都被冻得恹恹的。
安娜看着一脸兴奋的曲绫倾,犹豫着开口:“小姐,吃完饭要上药,阿德里安医生早上差人送了药过来。”
“好啊。”
“今天要不还是别出去了,天气冷。”
“冷了就回来,适当运动对身体好。”
曲绫倾都这么说了,安娜也找不到理由劝她,吃完饭小心翼翼拆下纱布,用阿德里安给的药水滴上。
曲绫倾眨巴着眼睛,很快就滚下两行泪水。
曲绫倾不知道安娜给她滴的是什么,痒痒的十分难受,同时还刺痛刺痛的。
她伸手想去揉眼睛,安娜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她的手。
“小姐,不能擦。”
“可是好难受。”
“擦了就没用了,我还得重新上一次,这次忍着别哭。”
“行吧……”
曲绫倾放下手,睁着眼睛忍着揉眼睛的冲动。
感觉到药水再一次滴入眼睛,曲绫倾僵着身体不敢动,怕自己一眨眼睛又流泪水。
等差不多了安娜帮曲绫倾把纱布缠上,“阿德里安医生说先用一周看看,再去检查需不需要换药。”
“好哦。”现在曲绫倾才不关心这个,“我们去种花吧。”
屋外已经有不少人在种花苗了,土壤的气味还混杂着雪水的凉意。
曲绫倾拿着铲子插在地上,脚用力猜上去,铲子陷入泥土,再双手用力把土壤挖出。
再一次下铲子却偏离了原来的小坑,安娜把铲子挪回去才让曲绫倾继续。
挖了一个坑之后曲绫倾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她接过安娜给的花苗,放进坑里,把泥土盖上,轻轻踩了踩。
种完了第一棵苗,曲绫倾十分有成就感,指挥安娜:“出发,下一个目标。”
一连种了四棵苗,曲绫倾手掌火辣辣的,腰也酸酸的。
她放下铲子,揉着腰:“唉,老咯。”
安娜哭笑不得,提议道:“小姐,不如让我来挖,你放苗吧。”
曲绫倾累是真的累,但她还是摇了摇头:“那多没意思啊,要自己挖的才好玩。”
安娜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同,不过曲绫倾想自己挖她也没有办法。
勤勤恳恳种了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曲绫倾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吃完安娜又给她上了药,之后曲绫倾靠着沙发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极了上课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学生。
安娜轻轻摇了摇曲绫倾:“小姐?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会儿?”
曲绫倾清醒了一下,挣扎着:“不行,我还要去种花。”
“不着急,花有很多,睡完再种。”
曲绫倾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许多没有运动的她感觉就像跑了几千米,累得想直接躺在沙发上睡觉。
安娜担心她着凉,半拖半扶地把她弄回了房间。
安娜出房间之后曲绫倾又动了动手指,艰难地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换了衣服才安心倒在床上。
就睡一个小时,睡完继续种花。
刚想完她就沉沉睡了过去,可惜她太看得起自己来,也太信任安娜会来叫她。
第94章 睡过头了
曲绫倾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若不是被饿醒,估计她还能继续睡。
等等?饿醒?
曲绫倾猛地惊醒,她不是刚刚吃完饭吗?怎么会饿?
“安娜!”
曲绫倾刚喊完房门就被打开,安娜走到床边:“小姐。”
“几点了?”
“四点半了。”
“……”
“小姐?”
“你怎么没有叫我。”曲绫倾欲哭无泪,怎么睡了那么久,怪不得会饿。
安娜摸摸后脑勺,有些心虚,她看曲绫倾睡得那么香,不忍心叫醒她。
这边天黑得早,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出去种花也不太实际。
“今晚顾总回来吃饭吗?”
“少爷没有说。”
“这样子啊,”曲绫倾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被其他事吸引了,“为什么你们叫他少爷,他很厉害吗?”
其实从第一次听李叔和安娜叫顾柏泉少爷时她就好奇,但是因为和安娜不是很熟,她就没问,现在她们算熟了吧?
在国内,曲绫倾不是没有想过百度顾柏泉的身份,但是度娘上面只有关于公司成立的一些人尽皆知的信息,没有什么值得参考的。
“恩,”安娜看到曲绫倾期待的表情,想了想没有告诉她,“还是等您自己发现比较好。”
“是什么秘密吗?”
“不是。”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知道顾柏泉想不想让她知道,所以她才不说。
“好安娜,告诉我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安娜笑了笑还是没有松口。
晚餐吃到一半门口响起了汽车的声音,很快顾柏泉就迈着步子走了进来,没有说话坐到了椅子上。
李叔几乎是在下一秒就上了餐。
曲绫倾听到声音问:“还没吃晚餐吗?”
“嗯,还没。”
曲绫倾先吃完的,安娜带着她去上药,之后就走了。
顾柏泉吃东西又快又斯文,曾经曲绫倾就怀疑过他是不是训练过。
沙发上一沉,电视也被打开。
曲绫倾警惕:“你要看什么?”
不会还要看恐怖片吧?她的小心脏可受不了了。
顾柏泉被她的反应逗笑,他轻咳一声,“看新闻。”
曲绫倾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背靠回沙发背上。
新闻看到当然是当地的新闻,但当地的新闻曲绫倾听不懂,听了十分钟她终于忍不住了:“我们看电影吧。”
“恐怖电影?”
“……”她怀疑顾柏泉就是故意的,“没有其他电影了吗?”
“没有了。”
“……”信了你的邪了。
最后顾柏泉放了一部国内的文艺片,轻缓的音乐,出彩的剧情,多次牵动曲绫倾的心弦。
三个小时后,电影终于结束了,曲绫倾意犹未尽,还想再看。
“再看一部好不好?”
“该睡觉了。”
“我不困,要不,你帮我放一部,然后你去睡觉,我看完再睡。”
“熬夜对眼睛不好。”
是个瞎子的曲绫倾犹豫了,她是真的不困,她又不是猪,下午睡了那么久还能睡。
可不睡会不会真的伤害到眼睛呢?
顾柏泉调出一部电影,曲绫倾立马就精神了。
不过……
“你不去睡觉吗?”
“我等你。”
第95章 错了吗?
“不用的,你去睡吧。”
顾柏泉没有说话,和她一起看电影。
这部电影讲的是哲学类的问题,曲绫倾听得糊里糊涂,根本听不懂电视里在说什么。
这感觉就像听英语听力,叭叭叭说个不停,偶尔还语气激动地吼两声,曲绫倾听得直犯困,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顾柏泉的眼睛不在液晶屏上,从这部电影还是就一直在观察曲绫倾的反应,果然没一会儿就看到她开始打哈欠,刚刚还说不困的人很快酒光速入睡。
轻手轻脚将人抱起,曲绫倾没有一丝防备,还动了动调整了一下睡姿。
顾柏泉轻笑一声,把人放到床上就离开。
“曲绫倾……”
曲绫倾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她,她眼皮沉重,费了好大的劲才睁开了眼睛。
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一束光打在她身上,她坐在一个高台上,下面的人只有一双眼睛,不断地喊着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曲绫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出声:“别喊了!”
四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拿在黑暗中发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像肉食动物看到了猎物。
曲绫倾环顾四周,出了眼睛她什么也看不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你们想做什么?”
时间多流逝,内心越来越不安,曲绫倾双手环臂抱住自己,警惕地看着周围,害怕他们会突然发难。
“呵呵……”
一声冷笑从身后传来,曲绫倾转身看到的仍是无数双躲在黑暗里的眼睛。
而在她转身之后,带着恶意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曲绫倾头皮一阵发麻,她壮着胆子高声道:“装神弄鬼的,我才不怕呢!”
颤抖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笑声停下,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所有眼睛都弯成一模一样的弧度。
之前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出现:“你以为你逃得掉吗?无论你多到哪里去,我们都不会放过你。”
“不会放过你……”
一时之间响起了无数声音,吵得曲绫倾头疼,曲绫倾抱着头:“我没有逃!”
“你要赎罪!”
声音与回响交错,一片又一片,他们完全不感到疲惫。
“我没有做错什么……”
曲绫倾的声音淹没在吵杂之中,她从一开始的坚定到慢慢的怀疑,她真的做错了什么吗?我要赎罪吗?
脚下的圆台柱子突然消失,曲绫倾坠入无尽的深渊,她先要抓住什么,可周围什么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掉下去。
失重的恐惧,曲绫倾猛地坐了起来,她眼前还是一片黑,却没有那些密密麻麻发亮的吓人的眼睛。
“是噩梦……”
曲绫倾摸了摸身下的床,柔软的触感,哪有什么冰凉坚硬的柱子。
梦中带来的余悸让她迟迟无法回神,都说醒来会忘记梦到内容,但曲绫倾却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他们的话,他们的恶意都记得。
曲绫倾扶着额头,一开始那个冰冷的女声,她记得,那是兰灵灵,她恨自己,竟然连在梦里都不愿放过她吗?
第96章 醒悟
“小姐?您醒了吗?”
“安娜……”
安娜听到曲绫倾的声音有些无力,没有询问曲绫倾,直接将门打开。
曲绫倾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头发湿漉漉,连唇色都比平时白了几分,整个人好像从水里刚捞出来一般。
“小姐,您不舒服吗?”
安娜皱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曲绫倾的额头,温度差不多,那是哪里不舒服。
“做噩梦了。”曲绫倾抓着安娜的手有气无力道。
这一天,曲绫倾也没有再说要去种花,病殃殃的连动都不想,看得安娜越发担心。
什么噩梦能把曲绫倾吓成这样?
晚上睡觉的时候曲绫倾迟迟不愿上床,放着音乐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
在音乐声之中,她好像听到了敲门声。
把音乐关掉,敲门声在夜晚里清晰地响起。
“安娜?”
“是我。”
“顾总?”
房门被打开,发出“咔嗒”的声音。
曲绫倾不敢相信地望向门口,“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顾柏泉打开灯光,走到床边:“路过,听到有声音就过来看看。”
曲绫倾低下头:“对不起,我吵到你了。”
“睡不着?”
“睡不着。”
“听安娜说你做噩梦了。”
曲绫倾抿唇,安娜怎么什么都跟他说?
想想也是,安娜的老板是顾柏泉又不是她。
“聊聊吗?”
曲绫倾装糊涂:“聊什么?”
做噩梦害怕到不敢睡觉,说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顾柏泉可没有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他只想解决问题:“聊是什么东西吓到你了。”
“也没什么……”曲绫倾支支吾吾,“就是睡不着而已。”
“嗯。”
顾柏泉嗯完之后曲绫倾并没有听到他离开的声音,她疑惑地歪头:“顾总。”
“没事,我闲。”
“……”
顾柏泉就坐在曲绫倾床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纠结的曲绫倾。
他大有曲绫倾不说就一直坐在这都架势。
她没事做,可不代表顾柏泉也没事做,他每天那么忙,现在却还要在这里和自己熬。
曲绫倾心里过意不去,但又觉得自己丢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还是你想跟安娜说?”
看似给了选择,但转头安娜又会把什么都汇报给顾柏泉,这样反而还多了一个人知道。
“不用了,我说。”
“江世文那事……”
曲绫倾刚开口说出这个名字顾柏泉就皱起眉,不爽地抿唇。
“……我过意不去。”
“他的事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他也是一样的结果。”
他在一开始就跟曲绫倾说过这事了,没想到现在她还在因为这事而困扰。
顾柏泉突然捏住曲绫倾的下巴,尽管知道她看不到,他还是对着她眼睛的位置一字一句道:“你总是为别人着想,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你点眼睛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还要我说吗?”
曲绫倾心脏一抽,阵阵发痛,好像有什么在她心头划了一道口子。
自从她眼睛受伤以来,顾柏泉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的眼睛,都是她自己提起的,这还是他第一次提起,还是这么直白地逼问她变成这样的原因。
顾柏泉看着她受伤的表情,松开了手,低声道:“有时候,退一步换来的不是海阔天空。”
“你好好想想。”
顾柏泉走到门口将灯关上,他背对着光,又看了坐在床上的曲绫倾一眼。
“晚安。”
说完他将门带上,屋内顿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而曲绫倾却像是看到了光,是啊,她的退让换来的只是得寸进尺而已。
一开始顾柏泉就将对威亚动手脚的人找了出来,还顺带找到了和和那人有联系的兰灵灵,所有的证据都明明白白说明了是兰灵灵指使人害她。
而她当时是怎么做的?
她因为懦弱,因为不敢相信,更因为坚守自己那愚昧的、多余的善良而选择了放过兰灵灵。
当时的她真的以为兰灵灵只是一时冲动,也许在看到她受伤之后后悔了呢?
后悔了吗?
兰灵灵一点儿也不后悔,甚至在百花电影节上当众害她,如今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她不会去害别人,但是就能任由别人肆无忌惮地伤害她吗?
不能!
顾柏泉说得对,不是她对别人好,别人就一定会对她好,那么她又何必作践自己的一片好心?
曲绫倾感觉浑身上下轻松了不少,躺在床上,纱布下的眼睛亮晶晶的。
何必理会那些妖魔鬼怪呢?她需要的只是对那些真心对她的好就够了,其他人过得怎么样也跟她无关。
天蒙蒙亮的时候,安娜已经走到了曲绫倾的房间门口。
她昨晚没睡好,还是有些担心曲绫倾,不知道她有没有睡觉,或者睡着了有没有做噩梦。
门先安娜一步打开了,神清气爽的曲绫倾开心地走出房间。
安娜看到曲绫倾脸上的笑容愣住,没有反应过来,等曲绫倾撞上她时她才连忙扶住准备摔倒的曲绫倾。
“安娜?”
鼻尖是淡淡的山茶花味,安娜常用的香水。
“小姐,你……睡得好吗?”
曲绫倾笑得甜滋滋:“睡得很好,安娜呢?”
安娜盯着淡淡的黑眼圈,沉默了一会儿:“挺好的。”
“今天继续没完成的是事业,春天就可以看到满庄园的花了。”
安娜没有接话,只是带着曲绫倾到餐桌前坐下。
昨天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饭,这个时候的曲绫倾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看着曲绫倾准备吃第三份早餐,安娜终于忍不住出手阻止她。
曲绫倾疑惑地抬头,刚刚还放在她面前的面包呢?
“小姐,一次性吃太多会胃疼。”
曲绫倾摸了摸肚子,“行吧。”
其实她觉得她还可以再吃两个她脸那么大的面包,不过还是算了大不了晚点吃点心,现在先去种花。
特别积极地坐好等安娜给她上药水,现在上药水出了凉凉的没有什么感觉,似乎是习惯了。
“好了,出发,种花!”
“昨天已经种完了。”
“……”
曲绫倾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你开玩笑的吧?”
虽然很打击人,但安娜还是老老实实重复了一遍。
曲绫倾瘫在沙发上,苦思冥想半天,突然灵光一闪:“没有花种我们可以做点别的事。”
第97章 亨利
“小姐想做什么?”
“安娜,”曲绫倾一本正经拉着她的手,“教我法语吧。”
“可……可是我不会教。”
安娜是法语中文都会,但是教人她可从来都没有做过。
她很高兴曲绫倾信任她,看得起她,但是她还是担心自己教不好。
“试试嘛,不试怎么知道?”
面对曲绫倾的撒娇,安娜十分犹豫,教人她是真的不会。
“行吧,那不学了,我想出去玩。”
这两天,曲绫倾透过纱布开始隐隐约约看到了光亮,很快她就可以看到了。
不过现在还是需要绑着纱布,按照安娜说的,就是避免很久没见过光的眼睛受到刺激。
等到晚上可以拆下来看看。
昨晚下过雪,早上就停了,虽然出行不是很方便,但是相比起教法语,这个选项明显简单多了。
公园里的湖水结冰了,走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曲绫倾穿着靴子,又试探地踩了两脚。
安娜笑得一脸慈祥,周围的保镖一脸迷茫,为什么安娜要露出老母亲般的笑容。
也许在曲绫倾以前来看,她这种行为傻得很,但现在她才不管这些,她开心就行,其他的都是狗屁。
曲绫倾尝试着在冰上滑,后脚轻轻一蹬,滑出去一段距离,微微蹲下刹住车。
如此反复了好几回,曲绫倾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兴奋,竟然旋转着滑了个圈。
稳住之后曲绫倾开心地喊:“安娜!你有没有看到?”
安娜心惊胆跳的,“看到了看到了。”
曲绫倾得意地翘起嘴角,又滑了起来,这次她要转两个圈。
想象是美好的,事实确实残酷的,曲绫倾因为看不见,不知不觉转了四个圈,直接把自己转懵了,“啪”的一声屁股先着地,翻了两圈才停下。
安娜着急地跑到她身边,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曲绫倾晕乎乎地安慰她:“没事没事,我穿得厚。”
这话倒是真的,除了有点晕,也没有哪里痛。
“哈哈哈……”
一边一个男孩嘲笑地看着,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是在笑我吗?”
她记得来的时候这里没有人的,怎么突然有人笑她?
“哈哈哈,瞎子还学人滑冰,瞧呐,甩我了个底朝天了吧!哈哈哈哈。”
安娜在男孩笑出声的时候就看到了他,脸色一沉,用法语道:“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曲绫倾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问安娜:“是那天拿雪球砸人的那个小屁孩吗?”
“是的。”
“嗯……”
好像那个小屁孩和宇哲认识,那天被宇哲压着道歉,怎么还那么嚣张,是不记打吗?
小男孩见保镖没有要抓他的意思,他越发嚣张,用中文道:“嘿瞎子!你的仆人好没礼貌,你不管教管教她吗?”
安娜生气地站了起来,曲绫倾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站直了安慰安娜:“没事,我来。”
既然他懂中文的话,那她也不能不管不顾,任由他辱骂安娜。
“小屁孩,老师没教过你要尊重长辈吗?这么没教养还出来丢人?”
小男孩愣了一下,生气地反驳:“你才没有教养!”
“你哪里有教养?无缘无故拿雪球砸人,莫名其妙骂人,你是流氓吗?”
“你……你……”
小男孩虽然会中文,但词汇终究还是有些少:“你就是瞎子!她就是仆人!”
“我看啊,你还不如做个哑巴,这样还能显得你有文化一些。”
小男孩气不过,蹲下身抓起一堆雪两三下团成一个雪球,二话不说就砸向曲绫倾。
保镖这下看不下去了,一个挡住雪球,一个把想要逃跑的小男孩抓住。
曲绫倾想了想,坏笑着把手伸到小男孩的脖子处。
小男孩立马哭着发出尖叫声,奈何被抓着只能瑟瑟发抖地流眼泪。
曲绫倾被他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她也没多过分,怎么叫得跟杀猪一样。
相比起他对安娜的恶言恶语,自己没有把雪塞到他衣服里已经算宽容了。
不过这场景,仿佛回到几天之前,曲绫倾有些好笑,宇哲该不会也来了吧?
“小青,这小兔崽子又欺负你了?”
不是吧,说曹操曹操就到。
曲绫倾心虚地把手背到身后,她可不指望认识几天的宇哲会站在他这边。
“呜呜……大哥……”
小男孩边哭边叫宇哲。
宇哲皱眉瞪了他,后者立马委屈巴巴地闭嘴。
“小青,你别生气,我让他给你道歉。”
曲绫倾拉了拉安娜,“他该道歉的不是我,是安娜。”
宇哲不解地看向安娜。
安娜没管他,而是受惊地看着曲绫倾:“小姐?”
“怎么了?”曲绫倾问完又觉得这样太便宜那小鬼了,“光道歉还不够,得罚他抄书,给他长长记性。”
“小姐……”
安娜眼眶湿润,她以为曲绫倾生气是因为被砸,现在看来这完全是为了给她出气。
宇哲看看曲绫倾她们,又看着还被压着的倒霉蛋:“亨利,你又做什么了?”
“用中文说。”
亨利撇嘴:“我没做什么,我不过说了实话而已,她们一个瞎子一个……”
亨利还没说完就被宇哲按住了脑袋,保镖看了一眼松开了亨利。
宇哲脸色不善:“你说谁瞎子?”
亨利不知道宇哲为什么要因为一个陌生人而生气,他又没有说错什么。
亨利伸手胡乱打宇哲,嘴里还大喊:“大哥是笨蛋!我不要跟你玩了!”
亨利说完措不及防打了个喷嚏,凶巴巴的表情一愣,傻傻地站在那里不动了。
四周陷入了沉默,两保镖面面相觑,宇哲表情古怪。
“呃……”曲绫倾出声打破了沉默,“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
亨利只想回去,一刻都不想跟他们待着。
宇哲抓住亨利后衣领,不顾他拼命往前跑却只能在原地带着的小孩。
“放开我!我要回家!”
宇哲露出笑容:“回家啊,当然可以。”
他说着转向曲绫倾:“小青,可以邀请你去我家做客吗?”
亨利不可思议地瞪着圆圆的眼睛,“你要把这瞎子带回家?!”
宇哲毫不客气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等着曲绫倾的回答。
“瞎子!不许答应!”
曲绫倾原本还在犹豫,她和宇哲不是很熟,贸然去他家里会不会不好,现在听到亨利这么一说,她直接答应了。
“好啊。”
第98章 不准碰厨房
亨利不情不愿被拉着一起回了家,刚被松开领子就往门外跑。
宇哲淡淡道:“你今天出了门,晚上就睡外面。”
亨利脚步一顿,哭丧着脸跑回来楼上,谁叫他打不过,不然他才不受这委屈。
“亨利是你弟弟?”
宇哲摇头:“不是,是父母朋友的孩子。”
宇哲不想多谈这个,他转而问:“你朋友不陪你吗?”
“他工作忙,有安娜陪着就够了。”
“坏瞎子!”
一个布偶从楼上被扔下来,亨利站在楼梯口生气地盯着曲绫倾。
宇哲起身,警告地看着亨利:“你在无理取闹看看。”
亨利突然哭了起来:“你就知道护着那个瞎子!你要就把我赶出去,我才不稀罕在你这里!”
宇哲被哭得头疼,正不知道拿他怎么办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皱眉接通,和那边说了两句就匆匆拿起刚脱下不久的外套。
“抱歉,我有点事需要出去一趟。”
曲绫倾连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了。”
“好……”宇哲话刚说到一半突然看向亨利,有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改口:“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帮我看着亨利,我怕他又出去惹事。”
曲绫倾没想多久就答应了:“行,你快去吧,这里有我。”
“谢谢。”
宇哲走之前对亨利道:“我去医院,你安分点。”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三个人,亨利还站在楼梯口,眼睛红通通地瞪着曲绫倾。
安娜不懂曲绫倾为什么要答应宇哲,“小姐,中午我们不回去吗?”
“不回去,你让保镖大哥他们回去吧。”
“可是……”
“一个小孩子,怕什么,再说不是还有你在这吗?”
安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去门口给两个保镖传达曲绫倾的话。
曲绫倾坐回沙发上,提高声音道:“你叫亨利是吧?下来吧,别在那站了,搞得好像我罚站你一样。”
亨利离开了一会儿,又把一只玩偶丢了下来,距离曲绫倾还有十几米的距离。
“怕我吃了你?”
“才不怕你!坏瞎子!”
“连我这个瞎子都怕啊?”
亨利被激怒了,噔噔噔跑到客厅,站在沙发的另一边:“谁怕你!”
“你还没给安娜道歉呢。”
亨利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她来惦记着这件事,气得直跺脚:“我又没说错!”
安娜刚回来就看到亨利气冲冲地站在曲绫倾不远处,她眉头一跳,小跑到曲绫倾面前。
“你还想做什么?”
“安娜,没事,他不敢做什么。”
曲绫倾被安娜护犊子一样的举动逗笑了,她摸了摸肚子:“安娜,我饿了。”
安娜询问道:“我让人送午餐过来?”
“那多麻烦啊,你看看厨房有什么好吃的,随便做点给我吃就行。”
“不准!”亨利气得直跳脚,“不准你们碰厨房!”
曲绫倾笑了一声:“我们不去,你去做给我们吃。”
“我为什么给你们做饭?!”
“不给吃的啊,不知道宇哲回来知道你故意饿我们会怎么样?”
“你……你不要脸!”
亨利说着说着又要哭起来,为什么他大哥要向着这个女人。
之前就逼着他道歉,今天也是,如果这个女人和他大哥告状,他大哥不理他怎么办?
他虽然说不理宇哲,但那完全是气话,万一他大哥真的不要他了,他该怎么办?
曲绫倾听到小声点抽泣声,十分茫然:“你怎么又哭了?你是爱哭鬼吗?”
“你才是爱哭鬼!”
亨利抹了一把眼泪,恶狠狠道:“你们不许动。”
说完他就跑到了厨房里。
安娜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声音,不确定问:“小姐,您真的要吃他做的饭吗?”
曲绫倾反问:“他都做了,我为什么不吃?”
“可是,您不怕……”
曲绫倾打断安娜的话:“安娜,我们算朋友吗?”
“我、我不敢。”
“这又什么不敢的,还是说你没把我当朋友,做的这些都是因为工作?”
曲绫倾说到后面开始委屈起来,看得安娜有些自责。
“不是的,不只是因为工作。”
“那不能做朋友吗?还是你不喜欢我?”
“没有……没有不喜欢……”
安娜慌张地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很开心曲绫倾能把她当朋友,当时她们的身份地位都是不一样的,她不敢奢求能和她做朋友。
“你就说,喜不喜欢我?”
“喜欢……”
“那能做朋友吗?”
安娜无奈点头:“可以。”
曲绫倾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接着又提出一个要求:“那以后别叫我小姐了,听着怪别扭的,叫我小曲就行了。”
安娜知道她不改口曲绫倾不会罢休的,她抿唇笑了:“好,小曲。”
“好安娜。”曲绫倾抱着安娜的手臂撒娇。
两人在这边开开心心,十分融洽,而亨利在厨房里边骂骂咧咧边把面条丢进滚烫的水里。
正在气头上的亨利没有控制好力气,用力过猛,溅出的水烫到他的右手。
亨利忍着同放到水龙头下冲水,看着自己泛红的手背,想起宇哲的偏心,眼泪又不争气地往下掉。
折腾了半天总算煮好了,亨利吸了吸鼻子,确定自己擦赶紧泪水了才端着一大锅的面条出了厨房。
亨利因为被烫到了,也不敢再摔锅,轻轻把锅放下,然后像躲瘟疫一样和曲绫倾保持了五米的距离。
“没有碗吗?”
亨利踢了一下椅子,不情不愿去厨房拿了一个碗和一双筷子。
“就一套餐具?我吃饭要用三套。”
“你、你不要太过分!”亨利真的想摔碗,他就知道这瞎子不是什么好人,一趁宇哲不在就为难他。
曲绫倾无辜摊手:“你不让我们进厨房的,不然我们可以自己去拿。”
亨利不愿意让她们进,只能再一次回了厨房拿了两套餐具。
“撑死你!”亨利说完就要回楼上。
“等等,”曲绫倾叫住他,“你不来吃我怎么敢吃?万一你下毒了怎么办?”
“爱吃不吃!”
曲绫倾叹气:“要是宇哲在的话……”
亨利气鼓鼓地走了回来。
第99章 好心
亨利拿了一个碗,夹了一筷子,将热气腾腾的面送进嘴里,嚼了两口就咽下去。
“可以了吧!”
亨利脸红通通到,也不知道是烫的还是气的。
“不可以哦,你要和我们一起吃醒悟怎么知道这个是不是吃多了才会有事?”
亨利打了个嗝,幽幽地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边打嗝边吃。
听到亨利吃面的声音,曲绫倾才让安娜坐下和她一起吃。
安娜还是受宠若惊,别扭地坐在了曲绫倾身边,给她盛了一碗才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三个人带着不同的心情安静地吃着,期间只有亨利打嗝的声音。
貌似是被气得打嗝的。
曲绫倾默默地想着。
好不容易挨到吃完,亨利把东西收拾好后就跑上了楼,生怕曲绫倾又要指示他做这做那的。
曲绫倾闲着没事,就问安娜一些法语,比如你好怎么说,再见怎么说。
安娜确实不会教人,但这些基本都用语她还是可以一一说给曲绫倾听的。
曲绫倾突然靠近安娜,小声问:“亨利在哪?”
安娜看了一眼每隔几分钟就躲在楼梯边偷看她们的亨利,“楼梯那边偷看呢。”
亨利不招惹她,曲绫倾也懒得再去找他麻烦,继续做她自己的事,等宇哲回来她就离开。
曲绫倾想着再怎么样宇哲晚上也应该得回来,总不能让她在这待一个晚上吧?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转眼就到了七点,见她们还不走,亨利嫌弃地去厨房捣鼓了一阵,这一次他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
三个碗,里面都是一些蔬果,最上面还淋了一层沙拉酱。
曲绫倾吃了一口生菜,问:“你这是虐待人吗?”
“……”亨利已经不想跟她说话了,说又说不过。
虽然嘴上这么抱怨,但曲绫倾还是将满满碗都吃得一干二净。
安娜给曲绫倾上完药,曲绫倾在安娜给她裹上纱布前先开了口:“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就不用了。”
客厅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曲绫倾的世界像是打了马赛克,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真切。
她尝试着集中注意力去看眼前的东西,安娜捂住她的眼睛:“阿德里安医生说了不要过度用眼,看不见就别逞强,会影响恢复。”
“好吧。”
曲绫倾眨了眨眼睛,慢慢放松。
刚从厨房出来的亨利看到曲绫倾水雾雾的眼睛,愣了愣,“你、你不是瞎子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话很没礼貌?”
曲绫倾说话的时候微微皱眉,浅棕色的眼睛却没有焦距。
亨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没好气:“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亨利这么说着,也没有像中午一样跑回楼上,而是好奇地盯着曲绫倾的眼睛看。
曲绫倾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去看清眼前的东西,但是安娜说这样子会影响恢复,她有些烦躁:“安娜,帮我缠纱布吧。”
亨利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出声阻止:“等一下!”
曲绫倾和安娜皆是一愣,等着亨利接下来的话。
亨利说完就后悔了,摸了摸脑袋,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要说的。
等不到答案的曲绫倾坏心思问:“你要帮我绑吗?”
“好啊,”亨利说完又结结巴巴解释,“我、我这是看你可怜。”
这小破孩怎么突然那么好心了?
心里吐槽,曲绫倾面上带着虚假的微笑:“那可麻烦你了。”
“小、小曲?”
亨利胡闹就算了,怎么曲绫倾也跟着答应了?
她可没忘记亨利是怎么嘲笑曲绫倾看不见的,虽然不知道亨利在打什么鬼主意,但她不相信亨利会那么好心。
难得好心的亨利根本不知道安娜怎么想他的,真的拿起纱布认认真真打量了起来。
“没事,你在这呢,小屁孩不敢做什么。”
认真思考的亨利听到曲绫倾这么叫他,立马就炸了:“我叫亨利!不叫小屁孩!”
曲绫倾敷衍:“好哦,乖亨利不是小屁孩。”
“……”
亨利咬咬牙,在安娜警告的目光下对她吐了吐舌头,这才开始动手。
曲绫倾不明白一个小孩,为什么做这种事那么熟悉,和宇哲相处的时间里,可以知道他家庭富裕,就算是父母好友的孩子,也不至于让他去做苦力吧?
亨利这次没有捣乱,认认真真帮好了纱布,最后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十分得意:“怎么样?我厉害吧?”
“是是是,很厉害。”
“……”
察觉到亨利不开心,曲绫倾拍了拍他的手,刚想说两句好听的就听到他吸了口气,飞速地抽走了手。
曲绫倾迷茫:“怎么了?”
她力气也没有用多少啊?
“关你什么事。”亨利突然又恶声恶气起来。
曲绫倾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脾气古怪的小孩。
安娜刚刚瞥到了亨利的手背,上面好像有几个小水泡:“烫伤了?”
“过来,让安娜看看。”
亨利才不听她们的,背着手就打算回房间。
“唉,宇哲要是……”
“知道了知道了!”亨利感觉他都快得了一种一听到曲绫倾说宇哲的名字就激动的应激反应。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亨利的手背上有几个小小的水泡,周围却没有泛红。
不是刚刚烫伤的。
安娜问:“中午烫伤的?”
亨利没有回答安娜的话,他收回手:“看完了吧。”
“你上药没?”
亨利看向曲绫倾,手背只有一开始火辣辣的,等吃完饭他都没有感觉了,也就没有去管了。
他的沉默曲绫倾默认没有,便道:“不会上药?要不要安娜给你上?”
“不要。”
这小孩怎么那么不领情,曲绫倾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笑问:“难道你还要我一个看不见的给你上药?”
亨利想了想,故意道:“那你给我上吗?”
他都这么说了,他就不信曲绫倾真的会答应。
“上就上,你过来。”
等拿着药水准备上的时候亨利就开始后悔了,她一个瞎子,看不到乱给他上药,受罪的不还是他。
第100章 留宿
安娜帮曲绫倾用棉签沾好药水,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她这样子差点把亨利惹毛,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浑身都紧绷着。
“嗯……”
曲绫倾拿着棉签,拉住亨利的手,确定了手背的大概位置。
看不到是真的,但这不代表她没法上药。
准确的位置找不到,她把整个手背都上了药不就行了吗?
曲绫倾开始在亨利手背上慢慢涂,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对待一个珍贵的艺术品。
亨利看着自己的手背被慢慢涂上一层红色的药水,他害怕地抽回手,她这是把自己的手当成涂鸦玩具了吗?
曲绫倾严肃道:“别动。”
“……”
亨利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看着自己整个手背都变红。
曲绫倾动作很轻,亨利倒是没有感觉到痛,反而像是羽毛轻轻扫过,凉凉的,还有一点点痒。
放下棉签,曲绫倾拍了拍手,满意道:“好了。”
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亨利是受了多重的伤,红红的手背十分引人注目。
亨利面无表情回了房间,一句话也没留下。
“可真没礼貌。”
没有得到道谢的曲绫倾撇了撇嘴。
安娜在一边忍不住偷笑,亨利没有大吵大闹已经算是他大度,怎么可能还会感谢她。
曲绫倾打着哈欠问安娜:“安娜,几点了?”
“九点半了。”
“啊……”曲绫倾已经开始犯困了,宇哲怎么还没回来。
亨利再次下楼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他手上的药水倒是没有洗掉。
“那边,”亨利指了指楼上右边的都方向,“转弯的房间,给你们睡觉。”
“走吧,困死我了,对了,安娜,记得跟顾总说今晚我们不回去。”
大晚上的就风大,而且外面还下起了雪,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
“好。”
按照亨利说的,安娜扶着曲绫倾上了二楼,转弯有两间房间,安娜刚打开离她们最近的门,亨利就探出个脑袋。
“里面那间,这间你仆人的。”
曲绫倾叹气:“亨利,你怎么老喜欢叫安娜仆人?这是很不尊重他人的。”
亨利不解:“她不是吗?”
安娜拉住曲绫倾:“小曲,没事。”
亨利吐了吐舌头,扭头走了。
“你不生气吗?”曲绫倾问安娜。
“我为什么要生气?”安娜解释,“这确实是我的工作,我一不偷二不抢的,没有什么好丢脸的。”
安娜从小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李叔还经常照顾她,她经常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何况现在还有曲绫倾愿意做她的朋友。
曲绫倾没想到安娜是这么想的,而且她的话也确实有道理,她没有什么好丢脸的,她不过是一个努力工作的人罢了。
不过,曲绫倾还是有些疑问:“那早上你也没因为这个生气?”
“没因为这个生气,”安娜轻笑,“我生气是因为他那样子对待你。”
曲绫倾愣了愣,没想到她们生气都是为了对方生气,而她们自己本人根本不在意亨利的对自己的话语。
曲绫倾忍不住笑了起来,安娜一头雾水,半晌也跟着笑。
房间很干净,没有积灰,还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味,被褥也都是新的,上面还放着一套白色的浴衣。
房间里有浴室,曲绫倾要去洗澡,让安娜也回自己为她准备的房间去洗个热水澡。
安娜仔细跟曲绫倾说了浴室的构造,花洒的温度也给她调好了才放心地离开了。
曲绫倾脱了衣服,打开开关,比体温稍高点温水打在身上很是暖和,很快雾气就充满了整个浴室。
边享受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虽然跟亨利说不上多熟悉,但这一天下来曲绫倾算是明白了,亨利就是个傲娇。
本身并不坏,早上他扔玩具的时候也没用尽全力,只是想吓吓她而已。
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完全可以把玩具丢到她坐的地方,可是他并没有。
中午的面条她根本不担心有问题,可是亨利毕竟还是个小孩,竟然真的以为自己叫他吃是怕他下毒。
想到这曲绫倾好笑地笑了起来,因为没有人,她也没有收敛。
“……你在笑什么?洗澡洗傻了?”
曲绫倾笑声一顿,“亨利?”
“干嘛?真傻了?听不出来吗?”
曲绫倾洗得也差不多了,把水关掉,也不计较他带着嘲讽的语气,边擦身体边问:“你有事吗?”
“也没啥事……”
亨利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来,“我走了。”
“等等,我马上出来。”
她已经在穿浴袍了,一两分钟就好了。
“不要。”
“你是什么傲娇鬼?”
亨利走到一半脚步一顿:“什么鬼?”
“傲娇鬼。”
“傲娇鬼是什么鬼?傲娇鬼是怎么死的?比饿死鬼还厉害吗?”
亨利好奇地问了一连串问题,看到曲绫倾突然打开浴室走出来时突然僵住。
刚希完澡的曲绫倾皮肤粉粉的,看起来吹弹可破,发尾带着水珠缓缓滴下,滑过锁骨。
“怎么不问了?”
曲绫倾问,难道亨利已经走了。
亨利脸憋得通红,看着曲绫倾裸露在外面的小腿,“你、你怎么这样子穿?”
曲绫倾不以为意,反正亨利只是嗝小屁孩而已:“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亨利捏紧手里的钥匙,他真的没什么事,只是回来拿落下的钥匙,听到曲绫倾在浴室里笑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算了,你没问题那我问你。”得不到回答的曲绫倾道,她自己可有许多疑问了。
“你不用上学吗?”
亨利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恶声恶气道:“关你什么事!”
说完打开门,狠狠摔上就跑了。
曲绫倾想起宇哲说的,亨利是他父母的孩子,那亨利的父母呢?是这几天住在这还是一直住在这?
思索无果,曲绫倾躺到床上,亨利是不肯说的,找个时间问问宇哲好了,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而另一边的安娜走进另一间房间,房间不脏,但是没有被子,也没有什么茉莉花香味。
窗户也没有关,此时还有不少雪花飘进屋内。
第101章 手术
安娜顶着刮骨的寒风,走到窗边一口气将窗关上。
葱浴室里拿了条毛巾,把地上的一滩水擦赶紧。
看着空荡荡的床,没有被子,就这么躺着也不会出事,最多就是生个病。
安娜也不知道亨利住哪间,漫无目的地找总不是个方法。
刚想着就听到隔壁传来关门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了什么,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打开了房门。
好巧不巧,安娜看到了准备离开的亨利。
“你来做什么?”
刚刚的声音应该就是亨利从曲绫倾的房间出来的声音,大晚上不回去睡觉还来这里,肯定有鬼。
亨利翻了个白眼,明摆着不想理安娜。
安娜想着今天曲绫倾对付亨利的方法,学着道:“我现在在这也算是客人吧,你们家少爷要是发现客人住了一个晚上不知道会怎么想。”
亨利神色有些动容,但还是固执地不开口。
“都对我这样子了,对小曲肯定也好不到哪去,你说对吧?”
“你、你胡说!”亨利瞪她,他哪有对曲绫倾做什么,明明一直都是曲绫倾在欺负他。
安娜无所谓地耸耸肩,话她都这么说了,亨利虽然还小,但也比大多数孩子要聪明,安娜是什么意思他不可能不知道。
气愤地走了两步,回头:“自己来拿!”
安娜跟在他后面,她也没指望亨利会帮她拿被子。
不过……
曲绫倾屋里的被子还有香味,都是他弄的吧,今天她可没看到屋里有其他人。
亨利带着安娜到了一个放杂物的房间,“在右边,拿了就出来,不要动其他东西。”
亨利就算不说安娜也不会动其他东西,她没兴趣,更不好奇。
安娜走了之后,亨利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东西被弄乱的痕迹,他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房间。
亨利的房间主色调是蓝色的,看起来和普通的小孩子房间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他墙上挂着的不是什么动漫人物或者英雄,而是一幅幅画。
稚嫩的手法,丰富的想象力,有人形的蚂蚁,也有会笑的植物。
亨利把门上锁,走到床边,小心地从床垫下掏出一本画本。
轻轻翻开,开始里面是一个乱糟糟的线条,越往后越清晰,渐渐地开始有了颜色,翻到最后,出现在纸上的是一双清澈明亮的浅棕色眼睛。
只有这一双含笑的眼睛,浅棕色的瞳孔盛满星空,温柔得一塌糊涂,仿佛透过纸张对着观看的人笑。
这场雪整整下了一个晚上,不知道哪里的窗没有关上,被吹得“啪啪”作响。
曲绫倾睡了醒醒了睡,反反复复,总是睡不踏实,茉莉香固然好闻,却远远没有香草味令她安心。
第二天曲绫倾醒来难得地没有犯糊涂,等着安娜来找她。
陌生的环境,更何况她还看不见,她不敢乱走。
雪停没多久宇哲就回来了,曲绫倾面对他的挽留没有犹豫,坚持要回去。
曲绫倾和安娜回到庄园的时候阿德里安刚好也在,她无视掉也坐在一边的顾柏泉,连忙让安娜把她的情况告诉阿德里安。
曲绫倾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一些场景,不过很快就会模糊掉,她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阿德里安听完从西装内拿出一本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把安娜说的都写在本子上,然后开始问曲绫倾一些细节。
曲绫倾配合地将所有情况一一说明,之后就等着阿德里安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阿德里安沉思了一会儿,让曲绫倾下午去找他一趟,给她做个小手术,现在他需要回去做准备,也就没有多留。
阿德里安走后一直没出声的顾柏泉开口:“昨天玩得开心吗?”
曲绫倾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顾柏泉习以为常曲绫倾有时候的粗神经,并没有在意。
“给你安排了法语课,明天就可以开始上。”
曲绫倾立马转头去找安娜:“安娜,你什么时候说的?”
明明安娜一直跟她在一起,怎么还有时间跟顾柏泉说这些事。
安娜摸了摸鼻子,昨天打电话说她们不回去的时候顺便说的。
不过曲绫倾也不反感,她很期待:“等我学会法语了,眼睛也差不多治好了,到时候就可以出去玩咯。”
下午顾柏泉没有去公司,陪着曲绫倾一起去了阿德里安家,一路上曲绫倾都很紧张。
“顾总,你说手术会不会有意外?”
顾柏泉安慰:“不会。”
“你怎么那么确定?”
“……”
曲绫倾不依不饶:“我好紧张啊,万一出意外了怎么办?要是治不好了怎么办?”
“我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顾柏泉微微倾身,一字一句问,“明白了吧?”
“明、明白了。”
顾柏泉靠回座背上,搞得他现在也有点紧张了。
等躺到手术台上,麻药开始起作用后,曲绫倾开始后悔了,“要不……要不过两天再来吧?”
她比任何人都想要治好眼睛,但也比任何人都害怕手术会失败。
阿德里安已经把一个机器架在她眼睛上,让她的眼睛没法眨动。
顾柏泉站在一边,身上也穿着手术服,阿德里安怕他在这里面会产生感染,但他坚持要进来,也只能让他爷穿上。
“曲绫倾。”
顾柏泉突然叫她,曲绫倾疑惑地等他说。
“如果你治不好,我让江世文他们陪你。”
曲绫倾一惊,江世文没有对她造成实际性的伤害,要说也只能说是兰灵灵个人的行为。
她要是治不好,她肯定是没法原谅兰灵灵的,但她没想到顾柏泉会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顾总……”
“我挺不喜欢听你这么叫我。”
“那你想我怎么叫?”
她也只是随周围的人叫而已,最近听到的则是少爷,不过她不可能叫顾柏泉少爷。
“OK……”
曲绫倾听到阿德里安的声音,她还没反应过来机器就被移开了。
“完、完了?”
“嗯,好了,接下来恢复就可以了。”
顾柏泉把阿德里安的话翻译给曲绫倾听,然后看着一脸懵逼的曲绫倾被推出手术室。
第102章 顾先生
阿德里安亲自检查了一番,没发现问题才又把纱布缠上。
这里的阿德里安的客房,但布置什么都和医院大同小异,甚至还有消毒水的味道。
安娜早就等在旁边了,她等阿德里安离开就立马问曲绫倾:“感觉怎么样?”
“凉凉的。”
曲绫倾实话实说,她光顾着和顾柏泉聊天,竟然没发现阿德里安已经在动手术了。
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推倒了这边,其实她可以走的,不过由于太过震惊,阿德里安以为她被吓得下不了床。
宇哲不知道从哪里听到她动手术的消息,回去刚睡完觉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你动手术了?是不是很快就可以看见了?”
“对呀。”
宇哲过了几分钟问她:“要不要过来住两天,给你庆祝一下。”
“等好了在庆祝,现在不着急。”
“好了再庆祝一下,刚好亨利也想你了。”
曲绫倾愣了愣,确定道:“你是说亨利吗?”
“嗯,就是那小子。”
怎么想也想不到亨利会想她,曲绫倾笑了笑:“你别开玩笑了。”
“是真的,不信你来了就知道。”
曲绫倾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她早上刚从他家回来,现在又去会不会不太好。
宇哲继续劝她:“你就来吧,就当是陪陪他也好。”
“这……”
“他也没有朋友,每天都很无聊。”
曲绫倾疑惑:“亨利没有朋友?”
听到这个曲绫倾有些心软,她当然知道没有朋友是什么滋味,从小到大她就没有什么朋友,只有高中认识了一个,不过高三下学期转走了,说是要考国外的学校,具体她也不了解。
在宇哲的再三游说下,曲绫倾最终还是答应了。
上车的时候曲绫倾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她紧张地贴着车门,问前面的安娜:“安娜,这车上是不是有别人?”
安娜还没开口,曲绫倾身边的人先开口了:“没有。”
“顾……”曲绫倾听出来是顾柏泉的声音,她喊到一半停了下来,她记得做手术的时候顾柏泉说过不喜欢她叫他顾总。
曲绫倾一转口:“顾……先生?”
顾柏泉轻笑出声:“谁教你这么叫的?”
“没有谁,你不是说不喜欢我叫你顾总吗?”曲绫倾也是随口叫的,“这个称呼也不喜欢吗?”
“我说不喜欢的话你打算怎么叫?”
曲绫倾皱眉认真思考,还有什么称呼可以叫呢?
“那……我叫你大哥?”
“……”
安娜在前面忍不住笑了一声,察觉到顾柏泉的视线她立马憋住,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怎么样?你想要哪个?”曲绫倾期待地问,她都给了两个选择了。
“前面的。”
“行哦,顾先生。”
“小姐,到了。”
“你怎么又叫我……”
安娜连忙打断曲绫倾的话:“小姐,不和少爷道别吗?”
曲绫倾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敢情是不敢在顾柏泉面前叫她小曲。
“顾先生,我走了哦。”
“嗯。”
曲绫倾下车之后感觉到到除了安娜还有一个人站在她右边,“顾先生?”
顾柏泉低头看她:“忘了和你说,我要在这里借住几天。”
“啊?”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顾柏泉和宇哲也认识吗?
宇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面前,看到顾柏泉也是一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曲绫倾。
顾柏泉瞥了他一眼,像自己家一样,率先走在前面。
“小青,先进去吧。”
冬日的风始终有些冻人。
曲绫倾点点头,在安娜的带路下进了屋内。
走在前面的人没有人看到身后的宇哲死死皱着眉头,站了好一会儿才挪动脚步。
亨利听到声音,兴奋地从楼上跑下,跑到一半看到了曲绫倾和安娜,还有一个没见过面的面无表情的顾柏泉,他脚步一顿,似乎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亨利?”曲绫倾听到了声音,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亨利脱口而出:“你怎么又来了?”
曲绫倾疑惑:“不是你说想我的吗?”
亨利脸色一红,支支吾吾反驳:“谁、谁说我想你了?”
“宇哲说的啊。”
这时候宇哲也刚好走了进来,他笑着问亨利:“不是你说想的吗?”
亨利顶着宇哲好一会儿,突然噔噔噔跑回来房间,在楼下还能听到他在二楼摔门的声音。
宇哲看着曲绫倾,解释道:“害羞了,等会儿就好了。”
曲绫倾点点头,自然地坐在顾柏泉身边。
宇哲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两个人,假装无意问:“今天可真巧,顾总和小青都来了。”
曲绫倾问:“巧吗?”
不是你邀请我们来的吗?
“巧,算起来顾总还是我的学长。”
“嗯?你不是学音乐的吗?”
“是的。”
曲绫倾很是兴奋:“这么说,顾先生也会音乐?”
没想到看起来在国内不食人间烟火的国民老公还会艺术,说出来又有一大片女生要尖叫了。
顾柏泉笑了笑没有说话。
宇哲听到曲绫倾叫顾柏泉顾先生,以为他们不认识,松了口气,小心地问:“顾总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曲绫倾疑惑地动了动耳朵,难道顾柏泉没有说就跟着来了吗?来之前他知道自己要去的是宇哲家吗?
“借住几天。”
宇哲没有理由赶顾柏泉走,毕竟他还是自己母校最重要的投资者之一,只是他还是有些不爽。
“我这里比不上顾总家,顾总你看……”
“无妨,偶尔体验一下平民生活也不错。”
“……”
宇哲嘴角一抽,很想现在就把人赶走,什么叫平民生活?有钱了不起?他家也不差。
曲绫倾表现得就明显多了,“顾先生,你这话说出来的话可是要引起公愤的。”
顾柏泉无所谓:“他们乐意生气我也管不了。”
“……”
什么叫他们乐意生气?这明明是被豪到气。
曲绫倾硬生生克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白眼的冲动,今天刚动了个小小的手术,要好好养着才行。
曲绫倾还是住昨天的房间,宇哲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顾柏泉的房间被安排在了曲绫倾房间的另一边,整整隔了大半个屋子。
第103章 硝烟味
顾柏泉淡淡瞥了宇哲一眼,没有说话。
因为顾柏泉的到来,很多东西都发生了改变,比如晚餐。
晚餐是宇哲亲自下厨的,亨利也在旁边打下手,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还没开饭曲绫倾就闻到了咖喱的味道,宇哲做的是咖喱饭,热气腾腾的咖喱淋在饭上面,浓郁的味道问起来就十分有食欲。
等所有人落座,曲绫倾迫不及待尝了以后,然后就被烫得脸色通红。
顾柏泉把眼前的水塞到曲绫倾手里:“慢点。”
宇哲的手从自己的杯子上挪开,“没想到顾总也有这么贴心的一面。”
顾柏泉嗯了一声。
宇哲转头问曲绫倾:“小青,好吃吗?”
“好吃,肉很多。”
曲绫倾美滋滋的,她最喜欢咖喱里面的鸡肉了,她这一碗里面几乎每一口都有肉。
宇哲嘴角刚扬起没多久就听到顾柏泉开口:“鸡肉太柴,土豆皮没去干净。”
餐桌上的人都停下了动作,亨利奇怪地看着顾柏泉,想开口怼又怕被宇哲骂。
宇哲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几乎是咬着牙说话:“真是对不起啊顾总,厨艺不精,还请多见谅。”
顾柏泉不知道是真的没听懂宇哲的意思还是装作没听懂,他淡淡道:“要做厨师还需要多努力。”
音乐生的宇哲笑眯眯的,恨不得把这个人丢出去。
曲绫倾打着圆场:“会做饭就很厉害了,我还不会做饭呢。”
顾柏泉问:“你喜欢会做饭的?”
“喜欢啊,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吃好吃的了。”
宇哲立马接话:“小青想吃的话,我可以天天给你做。”
面对宇哲的得意,顾柏泉只是淡淡道:“厨师多得是,想吃什么不行?”
隐隐约约感觉到口气中的硝烟味,曲绫倾道:“吃饭吃饭,再不吃就凉了。”
说完她就埋头专心吃,分散注意力是一回事,怕凉也是真的。
吃饱喝足,五个人坐在沙发上,气氛诡异,却也说不出诡异在何处。
“亨利呢?怎么没听见他说话。”
怕说错话的亨利听到曲绫倾提起他,眼睛一亮。
结果他还没说话就听到曲绫倾说:“小屁孩是不是学乖了,知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可以说话。”
亨利当场被点爆,也顾不上有没有其他人在这:“你才小屁孩!我十岁了。”
宇哲不满他的态度:“亨利。”
亨利哼了一声,委屈巴巴扭头不看他。
曲绫倾倒是觉得亨利挺有趣的,继续逗他:“是吗?十岁了?十岁了是不是就是男子汉了?”
亨利是个纯血统的法国人,起码他祖上三辈都是法国人,学中文久了,对男子汉这个词有很大的向往,在他心里男子汉就是最厉害的人。
亨利傲娇地抬头:“当然,我当然是男子汉。”
“那男子汉是不是可以做很多事情?”
“那当然。”
“那亨利可不可以跟安娜道歉?”
“当然……”亨利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曲绫倾说了什么,他立马改口,“当然不可以!”
“不行哦,你刚刚说了可以,男子汉可不能反悔哦。”
“我不要!”
亨利气鼓鼓的,这个人怎么那么执着于让自己跟安娜道歉,难道看到他低头会开心吗?
安娜轻笑一声,没想到曲绫倾还惦记着这事,她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的。”
曲绫倾再怎么对她好,这里也还是宇哲家,无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曲绫倾,安娜也不会真的要亨利跟她道歉。
“算你识相。”亨利听到安娜的话像只高傲的猫抬起下巴。
“啧啧啧,”曲绫倾摆出一副想起的模样,“还说是男子汉,连这点气量都没有。”
这时,顾柏泉的电话响了起来,说了两句话他就起身。
曲绫倾习惯了顾柏泉的忙碌,笑着挥手:“顾先生再见。”
“再见。”
宇哲也开心道:“顾总慢走,有空再来。”
顾柏泉看了一眼安娜,见后者点头才放心离开。
没了顾柏泉,宇哲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了不少,他笑着问曲绫倾:“小青,你的眼睛什么时候会好?”
“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星期就差不多了。”
下个星期再让阿德里安医生检查一遍,好好休息,好好上药,差不多就可以了。
曲绫倾刚开始听到这话的时候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安娜重复了好几遍她都不敢相信,最后还是阿德里安医生亲自用英文跟她说她才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要治好了。
宇哲眼睛闪过一丝复杂,不过很快就恢复,连一向擅长察言观色的安娜都没有发现。
“后天我们给你庆祝,庆祝你眼睛康复。”
曲绫倾疑惑:“为什么不明天?”
为什么啊?因为有些事情需要安排。
宇哲笑了笑:“这不是需要准备吗?这么重要的事可不能随随便便了事。”
“这样子啊。”
都这么说了,曲绫倾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她以为明天就可以庆祝,这样她就可以回去。
“眼睛、眼睛可以治好?”
亨利迷迷糊糊听了半天,不可置信地看着曲绫倾的脸,仿佛能透过那一层纱布看到下面的眼睛。
曲绫倾开玩笑问:“怎么,怕了?怕我好了拿雪球砸你?”
“才不是呢。”亨利想起曲绫倾好像还没有上药,“今晚不用滴药水吗?”
“要的,不过要等一会儿。”
因为今天动了个小手术,阿德里安医生给她换了新的药,严格要求了上药的时间。
亨利好奇地问:“可以把纱布拆下来看看吗?”
宇哲心头一跳,“小青,不用管他。”
曲绫倾觉得没什么,她也不在意,况且昨天亨利已经看过了。
她抬起手,伸到后脑勺,摸着结,慢慢拉开。
纱布缓缓落下,露出下面的眼睛。
曲绫倾闭着眼,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受惊的蝴蝶。
她慢慢睁开眼睛,湿润的浅棕色眼睛带着点点星光,亮晶晶的仿佛就看着眼前的人。
宇哲怔忪,眼睛微微睁大,瞳孔也微缩。
他似乎透过曲绫倾的眼睛看见了过往,看见了雪地里无辜望向他的白色小鹿。
第104章 亨利的故事
曲绫倾看东西还是十分模糊,室内的灯光对于今天刚动过刀子的眼睛来说还是过于刺激了,眼睛不受控制地充盈着泪水。
亨利翻过沙发,十几布跑到灯光控制按钮面前,把白色的灯光换成了柔和的暖黄色光。
再次回到沙发前,曲绫倾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她问安娜:“安娜,还有多久才到时间?”
“七分钟。”安娜一直都注意着时间,所有刚刚才没有阻止曲绫倾的动作。
亨利试探地伸出手在曲绫倾眼前晃了晃,“能看到吗?”
“看到有个黑影,你在反复横跳吗?”
“……”
“对了,安娜,明天的法语老师几点到?我得早点起才行。”
想起顾柏泉说的给她找到法语老师,她是个好学生,不能迟到,不能让老师久等。
亨利嘲笑她:“你好笨,连法语都不会。”
“是是是,小亨利最厉害了,什么都会,就是不会道歉。”
“不准说我小!”
安娜轻笑:“早上八点半到十一点半。”
这个时间……
宇哲自然知道曲绫倾在想什么,安慰道:“晚餐等你回来再吃。”
曲绫倾甜甜一笑:“好。”
安娜拿出放在怀里带着温热的药水:“到时间了。”
曲绫倾立马坐好,抬着头等安娜给她上完才坐直。
亨利看着曲绫倾的眼睛,呆呆的。
药水里似乎掺杂了催眠的成份,没一会儿曲绫倾就昏昏欲睡,跟宇哲他们说了两句就回了房间。
洗漱完后躺在床上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曲绫倾因为眼睛快好了,晚上睡得格外香。
不过半夜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被子里动来动去,曲绫倾睁开眼睛,清晰地感觉到有一个热乎乎的东西碰到她的手。
曲绫倾猛地坐起来,张开嘴还没发出声音就被一只不是很大的手捂住。
“嘘。”
她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那人才慢慢放开她。
“亨利?”
大晚上的,不去睡觉躲她被窝里做什么?
亨利摸了摸鼻子,小声说:“我睡不着。”
曲绫倾哭笑不得:“睡不着来我这就睡得着?”
亨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跑来她房间,不过是跟随内心罢了,真要他说出个所以然他也说不出来。
“行了,”曲绫倾拍了拍床,“先睡下再说。”
她刚刚摸到亨利身上穿着的睡衣,晚上气温比白天还低,万一着凉了可不好。
亨利这个时候倒是听话得很,乖乖钻进被窝里。
被窝里有曲绫倾的温度,还带着香香的花香味。
“你困吗?”亨利问。
原本很困的曲绫倾被吓了之后现在睡意全无,“不困了。”
亨利抓着被子,想了想侧身看着曲绫倾,“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现在算是。”
“什么意思?你爸妈呢?”
“他们啊……”曲绫倾想了个说法,“他们去旅游了。”
“那不是和大哥一样吗?”
“宇哲父母去旅游了?”怪不得没看见,“对了,你父母呢?”
亨利身体一僵,他垂眸,“在医院。”
“医、医院?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曲绫倾慌张地道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亨利。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亨利意外地平静。
“你……什么时候住在宇哲家的?”曲绫倾小心地问,亨利现在也不过十岁而已。
“三岁还是四岁。”
也就是说,在亨利很小的时候他父母就进了医院,而他就一直借住在宇哲家。
亨利好像真的不在意这些事,他能感觉到曲绫倾好奇却又不好意思问的心理。
“我爸妈都是做实验的,有一天实验室突然爆炸,到现在还在医院。”
曲绫倾张了张口。
亨利继续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起码他们还活着。”
过了许久,曲绫倾轻轻抱着亨利,后者下意识想挣扎,不过还是生生忍住了冲动。
“别担心,这说明他们还有治好的机会。”
亨利没有说话,他已经等了太久,久到都快放弃了希望,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要是他们当时就离去就好了,至少就不用在医院反反复复被折腾,这么多年,估计他们比自己还难过吧。
怀里抱着个小孩,沉默的时间过于长久,等曲绫倾发现的时候亨利已经睡着了。
果然还是小孩子,困意绝对是人类幼崽无法抵抗的。
“晚安。”曲绫倾轻轻说完也闭上了眼睛。
亨利冬天很少能睡个好觉,因为他父母出事的那天正是冬天。
在家里和朋友玩的时候突然保姆很着急地跑到他面前,一把抱起他。
“小少爷,我们需要去一趟医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亨利还是乖乖点头。
路上的雪很大,十几分钟的路程硬是花了一个小时才到。
亨利记得保姆抱着他,隔着一面玻璃,闻着医院的消毒水,他看到了躺在里面的两个人。
前一天还哄他说等这两天把实验做完就好好陪他的两个人此时正躺在里面,浑身上下都裹着绷带。
亨利看了一会儿就哭了起来,突然一个人把他抱进怀里,哭得直打嗝的亨利只记得那是一个少年,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抱着他。
那一天亨利是哭晕过去的,等他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恐惧逼得他再一次落下泪水。
一个黑发黑瞳的少年打开门,脸上的表情有些吓人,亨利吓得声音都没了,直愣愣地看着对方。
少年走到他面前蹲下,却是用法语对他说:“小兔崽子,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了。”
亨利似懂非懂,“大哥?”
“乖,”少年揉了揉他脑袋,“以后你就住这里。”
亨利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回家,爸爸妈妈还说要陪他,他不想住在这里
但是亨利害怕,他不敢说,少年说什么他都只能点头。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人,亨利不记得那一个冬天自己有多少次是哭着醒来的。
少年很忙,不过把他原本的保姆请来了。
亨利天天黏着保姆,因为这是这里他最熟悉的人,直到第二年。
第105章 只是个小孩子
第二年的某一天,亨利生病了,学校的老师打电话给保姆,保姆的电话一直占线,亨利又不想让老师打给宇哲。
他怕宇哲会觉得自己是个麻烦鬼。
这个时候的亨利特别害怕被宇哲嫌弃,老师没有空送亨利回去。
亨利想着学校和家的距离也不会很远,就决定自己走回去,答应了老师回到家就给她打电话,这才放他出校门。
学校和宇哲家的距离确实不远,亨利平时走的话也就十来分钟,不过今天发烧了,他走得有些慢。
到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亨利有钥匙,宇哲特意打了一把钥匙给他。
屋子里静悄悄的,亨利口渴,想去厨房倒水喝,却在门口听到了里面有聊天的声音。
亨利竖起耳朵,里面是保姆的声音,她似乎在做他的晚餐。
保姆边做饭边打电话,“没事的,他就是个小孩子能吃出什么?”
电话是外放的,所以宇哲能听清电话对面的声音,对面笑了笑:“你可真坏,买一些劣质的食材给小少爷做,剩下的钱应该很多吧?你打算拿去做什么?”
保姆得意一笑:“上次我说的那条裙子你还记得吗?价格顶我一个月的工资的那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买了。”
对面感慨:“攒了那么多吗?”
“那可不,这家的主人出手可大方了。”保姆盖上锅盖,走到手机旁边,坐到椅子上,“说真的,我还以为我要失业了,没想到现在这家的主人雇佣了我。”
保姆看着自己新做的美甲,继续道:“我之前那家,两个主人都进医院里,现在每天都靠药物吊着,要不是现在的主人给钱,我才不想照顾这个小孩去。”
电话那边问:“为什么?没钱吗?”
“岂止,”保姆脸上出现了厌恶,“那小孩子就是个扫把星,无聊不说,还克死他父母。”
亨利看到保姆脸上的表情,嫌恶的表情一点也不似作假,他脸红通通的,不知道是发烧还是因为什么。
亨利走到保姆背后,声音轻轻的:“你说什么呢?”
保姆吓了一跳,立马把电话挂了,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没什么,在打电话呢。”
亨利也跟着笑:“是吗?”
保姆从来没见过亨利这么笑,有些心虚:“当、当然是真的。”
亨利突然沉下脸色,冷冰冰道:“滚。”
保姆脸上的表情一僵,意识到自己被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吓到,脸色也不太好看。
见保姆还站在那里不动,亨利突然吼她:“我叫你滚啊!你没有听见吗?!”
保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一个还没有自己腰高的小不点凶,也不客气道:“你以为我喜欢伺候你个扫把星?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也会被你克死,还得看你脸色,没有现在的主人你什么也不是。”
看到亨利骤然变得苍白的脸,保姆恶意一笑:“还以为自己多金贵,不过是一条可怜虫罢了。”
亨利生气地拿去手边的盘子,砸向保姆面前的地板,破裂的碎片割到保姆露在外面的小腿。
保姆气愤地抬头瞪亨利,只是看到亨利的眼神后她不由地产生了一丝恐惧。
小小的人双手握拳死死盯着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眼睛也布满了血丝。
保姆背后发凉,脱下围裙落荒而逃。
直到大门口响起开了又关的声音,亨利才虚脱地滑落在地上,听着锅里还在沸腾的声音,眼前一阵阵发白。
不久后宇哲急忙忙回来,一进门就喊:“亨利!”
亨利晕过去之前只来得及看到宇哲黑色的裤脚。
之后亨利没有再见过那个保姆,他也坚持不要有人照顾他,宇哲看他坚持只能依他。
天还蒙蒙亮的,曲绫倾听到有人打开了房门,接着就身边的热度就消失,被窝里被灌进凉飕飕的冷风。
曲绫倾一个激灵就醒了,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宇哲和安娜站在床边,黑着脸看着被宇哲拎在手里的亨利。
亨利被冻得瑟瑟发抖,伸手抱住宇哲,直往他怀里钻。
“小曲,”安娜在床边坐下,“昨晚亨利在你这睡的?”
“对啊,”曲绫倾缩了缩,“他昨晚睡不着。”
安娜瞪了亨利一眼,苦口婆心道:“小曲,男女有别,怎么能无缘无故睡一张床呢?”
“也不是无缘无故……而且亨利还小,没有关系的。”十岁的小男孩懂什么,不过是个天真的小孩子罢了。
在场的人,估计只有曲绫倾会把电话亨利当做小孩子,在法国可不比中国,15岁已经是他们的法定结婚年龄了。
亨利刚钻进去就被宇哲拎出来,还用手去冰他脖子。
果然这一招有效,亨利立马就行了,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和宇哲对视,半晌才打哈欠:“早安大哥。”
“小兔崽子,你的床不好睡吗?”
亨利环顾四周,才想起自己昨晚爬了曲绫倾的床,脸色一红,“这是个意外。”
宇哲可不想听解释:“早上不许吃早餐。”
曲绫倾帮亨利说话:“哎呀,他就是个小孩子,不至于。”
亨利此时完全忘记了自己昨天说自己是男子汉的事,可怜兮兮开口:“对啊,我就是个小孩子。”
“……”
宇哲也只是说说而已,早餐并没有少了亨利的份。
吃完曲绫倾就和安娜回了顾柏泉的庄园,她们到的时候法语老师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法语老师是中国留学生,戴着黑框眼镜的一个短发女孩子,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个书呆子。
“老师你好,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周可宁在看到曲绫倾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份家教的工资比其他家的都高很多了。
那边只跟她说学生有点特别,她以为是性格古怪或者调皮的学生,万万没想到会是一个看不见的人。
周可宁愣了愣,握住曲绫倾伸向她右边的手:“你好。”
周可宁发誓她没有鄙视特殊群体的意思,只是没有提前跟她说学生看不见,她爷没有教过这种学生,一时之间有些恍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