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地府升职记TXT下载地府升职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地府升职记全文阅读

作者:韭菜鸡蛋虾仁     地府升职记txt下载     地府升职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10. 异变生

    应无尘伸脖子往房间里看了看,很快就又退出来,然后一把拉住了躬身准备退去的内侍,指着里面唯一的那张床问道:“只有一个?”

    “是的。”

    “那我们几个人住?”

    “两个。”

    “是了,两个人。”应无尘站到陆安恬身旁,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那两个人,为什么只有一张床?”

    “······”

    内侍也心有戚戚焉。

    其实房间根本就不是他安排的,而是之前楚江王吩咐万天工准备的,至于怎么要求的,他哪里能清楚。而且他这次过来,也不过是单纯的带个路罢了,却不曾想要替别人收拾烂摊子。

    “奴才再另行收拾一间?”

    “麻烦快一点,谢谢。”应无尘有些心累,他算是对这群人的办事能力,有了个简单的概念。

    如果要是这边的官员们,也都是这副“懒驴上磨——抽一鞭子,动一步”的熊样子,应无尘完全可以考虑考虑,收拾铺盖回酆都去,然后建议酆都大帝,从头到尾来一波大换血得了。毕竟官员们要是也都这样子,想要整改起来可不会容易。

    介于对方办事的不靠谱程度,应无尘又对着远去的内侍,不放心的叮嘱道:“记得两个房间,距离要近一点。”

    内侍隔着老远停下脚步,回身行了一礼,才继续赶路。

    “这副软蛋性子,还真让人恼火不起来。”应无尘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随后推开门走进了房间,脑袋里不自觉的,就开始回顾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至少从楚江王的表现可以看出,他那边也没有得到酆都大帝的旨意,这就有些奇怪了。按理说,酆都大帝想要恶心自己一手,不告诉任务内容,可没道理连楚江王都瞒着才是。

    因为这样一来,不仅恶心不到自己,反而很多事情都含而不露的,会给自己,制造许多的施展空间。

    忽然,应无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语气有些轻松的感叹道:“原来如此。”

    陆安恬一直跟在应无尘身边,见他从进入房间开始,就是一直在思考着什么,于是有些不悦的撅了噘嘴,不过还没等她表现出不满来,就听见应无尘开口说话了。然后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了过去:“什么原来如此?”

    应无尘当然不会跟陆安恬解释什么,毕竟这种事情跟她又没关系。况且即便是说了,以她的智商,也大概率是听不懂,所以倒不如不说,还能省心省力。

    不过陆安恬显然不会让应无尘如愿,见他不回答,自然想办法的软磨硬泡:“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应无尘被闹腾烦了,只好无奈的转移话题道:“你之前不是觉得睡觉不舒服,要不先在这里躺下试试,看合不合心意?”

    陆安恬果然被他给转移了注意力,闻言望向里边的床。不过她走到床跟前儿,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于是转头叉着腰说道:“不行,本小姐屈尊降贵的躺下去,万一不合心意,岂不是便宜了你这个坏家伙?”

    应无尘当然知道,陆安恬所指代的,是两人有可能间接同床的事情,对此他则是撇撇嘴。毕竟两人当时,在野外的第一晚,可是抱在一起睡的。

    当然,应无尘自然不可能主动的,讲起这种事情,否则难免会让陆安恬,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同时他也被对方的新称呼,给吸引了注意力。

    坏家伙?

    应无尘扪心自问,以前倒是收过不少的好人卡,今天却反了过来,领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张坏人卡。不过看着身高连一米七都没有的小丫头,应无尘实在不能把她的话,给认真对待起来。

    “你想没想过一件事。”

    “什么?”陆安恬下意识的,就露出了思索的神色,连带着身上的气势都微微一滞,这让她很没面子。

    不过陆安恬很快就神色一整,严肃的警告道:“不要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以此显示你很高明的样子。”

    “······”时隔多年,耳畔再次响起类似的话语,让应无尘有些怀念。

    他还犹记得当初,楠楠也说过类似的话。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应无尘逐渐的改变了“装逼青年”的性格,直到现在为止,他都不喜欢太过张扬。除非是必要的“人前显圣”,否则他轻易不会站到显眼的位置。

    应无尘的回忆来的很快,收起来的更快,只不过是呼吸顿了一下,就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随后他手指曲起,弹了陆安恬一个脑瓜崩:“昨天之前都是睡在客栈的,今天退房之后,是不是说明你睡过的床,就便宜了别的家伙?”

    陆安恬自然看见了应无尘,毫不掩饰的回忆神色,旋即眼睛一亮,露出了吃瓜的表情。在她打算追问几句“八卦”时,就有些吃痛的抱起了脑袋。

    陆安恬揉了揉已经不疼了的脑门,小脸儿鼓成了包子一样,语气中不无警告的说道:“以后再敢弹本小姐一下,本小姐就咬断你的狗爪子!”

    说着,她还威胁似的,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应无尘微微一笑,心里倒是调笑了一句:如果我的手是狗爪子,那咬了狗爪子的你,得是个什么品种的小狗?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却没有说出来。而且他也没揪着之前的问题不放,更不会说什么,以如今的身体素质,就算是陆安恬把牙给硌崩了,也伤不到自己的话。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的闲聊着,很快内侍就过来敲响了房门。

    应无尘顺着敞开的房门,发现是之前那个内侍,便立即站起身,向床沿儿上坐着的陆安恬招招手:“走吧,先过去看看,满意哪间你就住哪间。”

    于是两人跟着内侍往外走去。

    不过路上的时候,应无尘用脚步丈量了一下距离,很快就扯住内侍的手臂:“不是早都说了,要距离近一些的地方么?”

    内侍嗫嚅了几下,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原本他还想说没听见这句话的,不过一想到自己当初,还转身跟人家行礼来着,他就又硬生生的,止住了这个借口,最终憋了半天,他才说出一句:“没有相近的房间。”

    结果当然引起了应无尘不满。

    “呦呵?”应无尘转头在周围看了看,然后拉着陆安恬就走向一处院子,二话不说的抬起一脚踹开了门扉,指着里面空荡荡的一切,反唇质问道:“这里有人?”

    “······”内侍哑口无言的低下头,像是在寻找地上的金子一般。

    应无尘也没抓着他一个照吩咐办事儿的小人物不放,更没有追问到底是谁在指使他,做的这一切。而是二话不说的,就拉着陆安恬,回到了之前那处房间。

    至于留在原地的内侍,他理都懒得理。

    “今晚可能不太安生,你睡床,我在旁边守着。”

    其实不用应无尘如此严厉的教导,陆安恬就已经感受到了些许异样。毕竟她只是性格上有些大大咧咧的,又不是真的傻。

    很明显刚才那个内侍,就是受人指使,故意分散开两人住的地方。虽然还不清楚这里面,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在,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就对了。

    所以对于应无尘的安排,陆安恬郑重的点了点头:“嗯,要不我们轮流守夜也可以。”

    应无尘有些欣慰的笑笑,看样子这个傻丫头,也还没完全傻透。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她要是真的傻透了顶,也就没办法,能从被人看管的院子里,给成功逃出来。

    于是应无尘有些宠溺的,揉了揉陆安恬的头发:“不用,你安心睡觉,我来守夜。”

    陆安恬对应无尘始终把自己当小孩子的行为,十分不满。于是她大摇其头的,甩开了应无尘的手掌,同时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吩咐道:“就这样说定了,本姑娘值前半夜,你值后半夜。”

    应无尘也没跟她争执什么,坐在桌边开始思考起,刚才一直没想通的那件事。

211. 道理

    其实应无尘有很多事情都没想通,不过随着刚才的简单复盘,他基本上都已经理顺了,唯独剩下一件事,暂时还没有头绪——那就是万天工,为什么要针对自己。

    而这件从始至终,都没能让他触摸到其中真意的事情,现在也一点点的,显露出了本来的“庐山真面目”。

    因为只要把时间线给拉长,很快就可以把事件的前因后果,给串联了起来。

    如果说应无尘此行,第一个不在他预料之中的事情,就是会救下陆安恬。也正是由于这件事情,连带着引发出了,后面的一系列变故。

    包括但应该不仅限于:提前在楚江王面前暴露、被万天工给记恨、发现了内侍的异常。

    当然,这三件事情,都是应无尘亲眼所见、且亲身经历了的。至于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他虽不知道,但却能肯定,绝对会有其他的“伴生”事件出现。

    因为应无尘敏锐的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在靠近。

    这也是他,在发生了当下的变故,没有选择去跟楚江王求助的缘故。

    毕竟单靠一个万天工,虽然有可能指使内侍,布置某些安排。但之前明明刚被责罚过,所以他没有短时间内,继续开罪自己的理由。

    一念及此,应无尘握紧了,藏在袖子下面的拳头。

    如今身处活大地狱附近,周围全都是楚江王的人,而他却要跟楚江王为敌,显然这其中必定会困难重重。不过应无尘也不是一个进退失据的人,更何况,临阵退缩向来都不是他的风格。

    ----

    虽说想通了其中的症结所在,但还剩下一个问题,应无尘短时内有些拿不定主意——将陆安恬给从酆都城抓出来的主谋,到底是万天工,还是楚江王?

    虽说这件事情目前来看,已经无关紧要了。但应无尘却知道,这将关乎着,自己今后行动的难易程度,所以心中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因为如果说,这要是楚江王的安排,那就说明他从始至终都在伪装,且连应无尘都没察觉。这无形之中,将会增大他跟活大地狱的官员们,建立关系的困难程度;

    可要是万天工在谋划一切,最后发现事情兜不住了,才转嫁给楚江王的,那就说明这里面,还有转圜的余地。前提是应无尘能找到,促使楚江王“接盘”的根本缘由。

    但这些,应无尘全都不得而知。所以他只能通过前后发生的事情,自己推导出最有可能的一种结论。

    而如果单纯只看几件事的前因后果,这应该是楚江王安排的。可应无尘犹豫的地方就在于,明明见到楚江王的时候,他都没什么异常举动,甚至于眼睛,都没怎么落到陆安恬的身上过,有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瞥而已。

    所以应无尘宁愿相信,抓陆安恬过来这件事的主谋是万天工,跟如今内侍故意分开两人,是两件不同的事。但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这是两件高度相关的“因果事件”。

    在这其中,也一定会有什么纽带般的“关键节点”,可以将两件事情给串联起来。

    而这个“关键节点”,就是楚江王能愿意,从万天工手里“接盘”的根本原因。

    ----

    “回殿下,客人回了万大人准备的院子,没去奴才后来收拾的那间。”内侍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复述给了一遍,包括应无尘诘问时的语气和神态,他都尽量的还原了一遍。

    虽说他当时低着头,但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应无尘。因为这全都是楚江王之前,早就交代好了的事情。

    楚江王闻言则是放下手里的书册,抬起头对下面跪着的内侍问道:“两人住在一间?”

    “是的。”

    “有意思,他还真聪明。”楚江王挥手斥退了内侍,站起身开始绕着空地思考起来。

    要是应无尘在场,绝对会说一句:他这样子像极了,勤勤恳恳拉磨的驴子。

    而楚江王在思考的问题,也是应无尘留下之后,该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身边带走陆安恬而已。至于自己已经暴露的事情,楚江王根本就不在意。

    因为这是属于他和应无尘之间的“默契”。

    可楚江王想了半天,也没能拿出一个,既可以悄无声息带走陆安恬,又可以洗脱自身嫌疑的好办法。

    “果然老六的说法是正确的,并没有骗我。”楚江王感叹了一句,旋即又开始在脑袋里,思索起对策来。

    ----

    “你是说,这里面的事情,都是二殿下主张的?”陆安恬有些惊恐的抱紧了应无尘的胳膊,然后声音颤抖的问道:“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不赶紧离开?”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应无尘看着被扯直了的胳膊,稍微抬了两下,结果发现对方抱得太过用力,根本抽不出来,所以他也放弃了。不过对于陆安恬的询问,他倒是挑主要的地方,进行了详细的解答。

    “抓你来的人,应该是万天工无疑,就是暂不清楚这里面,有没有楚江王的影子在。至于我们留在这里,而不选择离开,其实更多的还是为了安全考虑。”

    “人身安全?”

    “对,就是人身安全。”应无尘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开始了陈述:“事情就像我说的那样,此刻你我二人,在活大地狱的一亩三分地儿里,是‘腹背受敌’的状态。况且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又能逃到哪里去?

    在什么地方不都是,要被楚江王给钳制?甚至于我都在想,刚才那个内侍完全就是故意的,是在逼迫我们逃离这里。因为只要你我出了这处院子,剩下的事情就全都跟楚江王没了关系,甚至他还能反咬一口,说我们不信任他。

    而留下,至少人身安全是可以得到保障的。否则留在此处若还是出了安全事故,那他楚江王的脸面就会立刻扫地。届时昔日那些他的下属,说不得要将其给捻入到尘埃里,再也拾不起来。”

    听着他的娓娓道来,陆安恬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她想不通这里面的那些弯弯绕,以及具体的因果关系,但只要知道,应无尘不会害自己,那就足够了。至于其他事情,陆安恬相信,应无尘完全可以应付,毕竟二叔曾经说过,这人破掉了酆都城里,许多的第一次记录。

    而能让城主更改规矩的人,没道理会拿楚江王没辙。

    应无尘发现陆安恬板着脸、神色郑重的样子,有些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告诉你这些,主要是想让你知道,当下所面临的严苛处境,心里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后面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而不知所措。另外就是提醒你,要是发现哪里情况不对,可以随时一个人逃跑。”

    见陆安恬情绪有些低落的微微垂首,他又接着安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在你认为,可以逃跑的时候就逃,不需要顾虑任何人的感受。而且,这也没什么可丢人的。毕竟绝大多数情况,人只有活着,才能再谈其他不是?”

    其实应无尘完全可以,跟陆安恬说什么“我即便出了事情,也可以在酆都聚魂重生”、或是“只要没有你,我就会绝对安全”的话。但他却没这样做,因为说这些话除了让陆安恬更自责外,起不到任何的积极效果。

    如今已经陈明了利害关系,剩下的事情就需要陆安恬自己去思考了。毕竟道理道理,只有自己悟出来的,才是属于自己的道理;而别人告诉你的,那是别人的道理。

    至于陆安恬能从这次的事件中领悟、吸收多少,那就全然看她的造化了。而应无尘也不想拔苗助长,所以并没有把自己的观点,过多的强加给对方,只给她留了一条退路——情况不对,赶快撤退。

    看着陆安恬神情落寞的靠在床边,应无尘有些心疼的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如今这个花儿一样的年纪,放在当初那个和平时代,也才上高中而已,正在享受的是,惬意的校园生活。即便是在酆都城里,她也有着家人、长辈的关怀,嫁了人也会有夫家给他撑腰,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的境地。

    再一想到她还是被人给掳了过来的,应无尘就由衷的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虽然很好奇,陆安恬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以至于值得楚江王这样的人物,脸都不要的做了这么一个局。但应无尘却一个字,都没有提起。

    即便是可以通过这个秘密,构思出一个反制楚江王、甚至“策反”他的计划,但应无尘仍旧没有询问。因为这也许会伤害到,陆安恬脆弱、敏感的心灵。

    况且人家对自己一直视若兄长,自己又怎能狼心狗肺的,去利用人家达到某些目的?

    至于当初定下的那个计划,应无尘也早就放弃了,重新制定了一个PlanB。

212. 人格分裂

    陆安恬早已经睡了过去,可即便如此,她也仍旧微微的蹙着眉头,表明此刻的内心并不是很平静。

    应无尘就守在床边倚着拔步床的架子,任由对方抓紧了手掌,脑袋里想着别的事情。

    之前陆安恬曾询问过,说他嘴里那句莫名其妙的“原来如此”,到底指代什么事情。应无尘当时,对此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用别的事情,给遮掩了过去。

    那时候的他,只是把事情给简单的串联了起来,并没有往深处思考。如今时间、空间都合适,自然要拿出来,仔细的品味和琢磨,所以他此时在想的,就是这件事。

    而且种种迹象都表明,酆都大帝本次没有明说的任务,也许需要的就是自由发挥。

    通俗来讲,就是说在很大程度上,酆都大帝自己也只知道各间地狱都有“沉疴”,但是并不清楚这些“痼疾”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形态存在,牵连其中的官员,又到底有几多。

    所以他需要一个能力出众、且轻易不会被策反的人,来主导并调查这些。最终将真实的所见所闻,转述回酆都。

    而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虽然有很多,诸如六天鬼神、五方鬼帝都可以。但是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已经根植地府多年,老旧关系盘根错节的,连他们自己都理不清,所以显然都不合适。

    即便是抛开这些不谈,就是这些人位高权重的显赫身份,也注定了他们只能看到表相,看不到具体的真实情况。可如果再加上跟脚干净、身份低微不易被察觉这两条,有且仅有一个人,均完美符合酆都大帝的“各项指标”。

    一念及此,应无尘有些怅然的吐了一口气:“早该想到的。”

    他此时的失落,倒不是说又一次被人给利用了,导致心里犯别扭。而是因为顺带着,想起了另一件事——也许当初的那场盂兰盆节宴会,从始至终都是对方的“试金石”。

    检验他会不会迷失,会不会就此被官员群体给收买。

    “可怜我直到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还真是悲哀。”

    应无尘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也很少会有失落的时候。可人就是这样,吃五谷杂粮的、也自然会有七情六欲。

    而恰好如今,又是一个适当的宣泄机会。所以应无尘打算,把自己性格中懦弱的部分,给拉出来放到“阳光底下”,狠狠的暴晒一番。

    ----

    陆安恬睡的很不安稳,原本就因为之前应无尘给她说的那番话,心里就已经承担着不小的压力。后来更是想到了,也许没有自己,应无尘完全不会面临如今的处境,她就更自责了。

    同时陆安恬在心中,也好奇一件事,就是应无尘为什么,要这样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

    难道就真的像他所说那样,只需要一个承诺吗?

    可要是这样,他为什么从来都没问起过,自己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

    陆安恬看不懂应无尘,但她记得当时二叔给讲过的,关于应无尘做出的,各种不可思议的事迹。陆安恬总觉得,二叔口中的那个,跟自己面前的这个,不是同一人。

    因为按照二叔的说法,这是一个特别会审时度势的人。

    可要是这样,他只要把自己给撇下,就能抽身其中,但却为什么没这样做呢?

    陆安恬悄悄睁开其中一只眼睛,眯起了微不可查的小缝隙,谨慎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才大胆的全部睁开。她想看看,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应无尘在做什么。

    其实早在他低声呢喃的时候,陆安恬就已经醒了过来,只不过意识有些恍惚,就没睁开眼而已。毕竟如今,虽说还不及身陷囹圄的程度,但也差不了多少,要是这样还能安然入睡,那也真够没心没肺的。

    陆安恬先是低头,看了眼双手抓着的,那只属于应无尘的大手,心中有些满足。虽说在二叔口中,这是一个心渊似海、不可深交的人,但她有自己的判断。

    能确定应无尘没有害自己的心思,这就已经足够了。更何况,他如今还在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

    陆安恬松开其中一只手,横过来跟应无尘的那只比划了一下大小。然后有些羞赧的,撑开他微微弯曲的手指,将自己的小手给塞了进去,顺便五指错开叉到了指缝儿里。

    她在等待着应无尘的挣脱,顺便享受来自对方亲昵的宠爱。可等了半晌,也不见应无尘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于是陆安恬抬起头,向上看去。

    结果只能看到半张侧脸,以及有些稍显落寞的背影。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抬手在目光呆滞的应无尘眼前晃了晃,结果依旧没反应。

    看着他如今这副神情,陆安恬很自然的就想起了,曾经二叔带自己练胆的时候,在野外见过的一匹孤狼。它当时正疲惫的拖着身躯,一瘸一拐的往无人的角落走去。

    二叔指着它身上的伤口,说这是一匹在斗争中失败,被赶出了狼群的头狼。而彼时那股不甘的落寞神情,跟此刻的应无尘,简直像极了。

    陆安恬有些心疼,同时也有些自责。

    也许,自己就不该牵连他的。

    ----

    在应无尘的脑海中,此时正有许多个声音在吵架,从音色上来判断,都是他自己的声音。有说他仁慈、讲义气的,也有说他冷血、无欲的,更有说他虚伪、肮脏的······总之,许多个方向乱糟糟的一齐出声,搞得应无尘极度心烦。

    他原本只是想,好好剖析一下,自己性格里懦弱的成分,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自己会产生这种性格。好在将来遇见类似的情况,能够避免被其主导情志。

    如今却是没想到,会产生这种奇怪的现象。

    应无尘一直都觉得自己不仅是个克己复礼的人,同时也会适当的宣泄情绪。所以从没想过,会有患上“精神分裂”的一天。

    难道说,就因为压抑的情绪累积到极点,而自己平日里释放的还不够,所以才会导致这样的情况发生?

    扪心自问,应无尘最近做的事情,几乎都是顺风顺水的,即便是偶尔有点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但也都于大局无碍,所以他就没怎么在意。

    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却给他敲响了警钟:难道平日里的大方都是伪装,实际本质上自己,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对于这个结果,应无尘显然有些难以接受,只不过一时半刻的,他也理不出头绪来。再加上脑海里,又充斥着各种吵闹声,气得他登时一嗓子吼了出去:“都闭嘴!”

    然后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那些原本乱糟糟的、惹人烦躁的声音,顷刻间归于寂寥。

    应无尘原本失焦的目光也重新汇聚,眼前重新出现了房间里的布局。

    他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暂时不明就里的事情,给锁进记忆的角落。然后转头看一旁的陆安恬。结果就发现,对方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坐了起来。

    应无尘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撩起了她额前的刘海儿:“怎么?睡醒了?”

    陆安恬懵懂的抬起头,看到应无尘已经恢复了原状,丝毫不见刚才的落寞,眼神中也不再寂寥。

    于是她努力的勾起嘴角,回以甜甜的微笑:“嗯,睡醒了。”

    尽管她在努力的隐藏着情绪,但一向会察言观色的应无尘,还是借着房间里微弱的烛光,看见了那一闪而逝的悲伤,只不过没有揪着不放而已。

    “年轻就是好,吃嘛嘛香,睡得也跟小猪一样。”

    陆安恬刚才确实在自怜自哀,感叹命运的不公,致使自己小小年纪,就要面对如今的复杂情况。不过听见应无尘说自己像猪,她立刻就“炸了毛”,抱起对方的胳膊就咬了下去。

    应无尘“诶呀呀”、“诶呀呀”的,象征性嚎叫两声,这才让陆安恬满意的松了口。也是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此时正跟对方十指相扣,紧紧地握在一起。

    “······”应无尘自问不会做出如此冒失的举动,所以这一定是陆安恬趁着自己发呆的时候,主动握上来的。

    虽然不了解这里面代表了什么样的少女心事,但对于此刻两人的关系来说,也确实有些失了规矩。于是他抬起扣在一起的那只手,举到陆安恬面前,张大五个手指。

    陆安恬见状有些不明所以,也下意识的撑开手-指-模仿起来。

    然后应无尘瞅准时间,轻松的就抽出了手掌,并且攥成了拳头。不过还没等他放松心情,就听见陆安恬轻笑一声:“嘁!”

    看着对方浑不在意的表情,应无尘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特么什么情况?

    原本他还以为,是这小丫头对自己生出了不该有的好感,才会做出“执子之手”的行为。可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

    应无尘有些不明所以的挠了挠下巴,想不通这里面的症结。

    同时他也产生了一个疑惑:话说这个时代的女人,不论年龄大小都这么“喜怒无常”么?

    一念及此,应无尘瞳孔微缩,想到了另一件事。也许那人就是,造成自己“精神分裂”的罪魁祸首。

213. 错失

    应无尘能想到的人,自然是那个盘踞在,自己费力观想出来的“泰山”上的那个疯女人。

    倒不是说他真的已经认定,自己就是患上了“精神分裂”,而是截止到目前,唯一不顺心的地方,就在这里了。至于这件事情,跟刚才充斥于耳的各种声音有没有关系,暂时还不得而知。

    应无尘也不过是随意联想了一下,并没有当真。至于刚才那副惊悚的表情,也不过是想到了,自己屡次被人揍的惨痛经历,而出现的自然反应。

    应无尘很快就收拢好思绪,对着陆安恬说道:“既然你睡醒了,那我眯一会儿可以吧?”

    陆安恬收回视线,看向一脸商量的应无尘,然后往床尾的方向挪了挪:“嗯,你睡吧。”

    应无尘扯过被子堆在床头,然后调整好高度,头枕着双手就躺了下去。很快他就闭上眼睛,呼吸也一点点均匀下来。

    其实他并没有直接睡着,而是按照往日的习惯,在入睡前复盘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安排好明天要做的内容。

    应无尘此时脑袋里想的事情,自然是酆都大帝派下来的,这份奇怪任务。因为这件事,是他后面许多计划的“地基”,所以在理顺这条线索之前,即使后面的计划再缜密,也都无法保证万无一失。

    ----

    应无尘之前就已经分析出了,酆都大帝的的主要目的,也知道了对方,需要自己主动的“寻幽探秘”发现问题。但作为一个跟酆都大帝有过多次“交手经验”的“过来人”,应无尘总觉得,对方不会如此好心,给自己制造这么大一个可以钻的空子。

    毕竟两人在这件事情上的立场,大致是相同的。这也就是说,在任务细则不甚明确的时候,自己完全可以利用酆都大帝的虎皮,做出很多事情,而不必承担后果。

    所以他没道理,会任由自己“胡作非为”,而不设任何限制。

    ······

    应无尘在脑海中思索着,酆都大帝这样安排的个中深意,所以就不可避免的,皱起了眉头。陆安恬见状,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平了一次又一次,不过却一点用都没有。

    应无尘原本想睁开眼阻止的,不过他此时正在忧心酆都大帝另有更深沉的心机,所以并未开口。

    就这样,两人像是玩闹中的小朋友一样,一个蹙起眉头,一个伸手抚平。

    “不累么?”应无尘睁开眼往里面挪了挪,给陆安恬让出个位置来。

    陆安恬犹豫了一下才靠过去,然后侧卧着躺倒在应无尘旁边,忽闪着大眼睛,一脸骄傲的说道:“本小姐就知道,你肯定没睡着。”

    “还真是机智如你。”

    “那是,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告诉你,本小姐以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而且涉猎的范围很广:从酆都城里的八卦、到地府的风土人情,只要是能想到的地方,就没有两人聊不到的。

    这也就是应无尘,不然换个人都跟不上陆安恬,那副天马行空的想象。

    不过渐渐地,陆安恬说话的频率越来越低,声调也越来越小,直至变成了呓语一样:“我想爹爹、二叔、四娘了,还有…还······”

    断断续续的,后面已经听不清楚了。

    应无尘扭头看了一眼,仔细感受了片刻她的呼吸,随后从身上脱下外套盖了过去。

    下到地上,应无尘挑开灯罩,将烛光压低了一些。再转身看了看床上的背影,他的内心一片澄净。

    因为这次陆安恬是自然而然的睡着的,所以神情很放松,也没再像之前似的,蹙着眉头、皱着小脸儿。

    “这就对了么,小孩子家家的,想太多可是很容易秃头的。”

    摇头轻笑一声,应无尘坐在桌前,用手指沾了点茶水,然后按照脑中思索的那些内容,在桌案上勾勒出各种线条,直至“织”出一张大网。

    将目光汇聚而上,他发现了许多之前,不曾注意过的信息。顺带着他也想通了,酆都大帝为什么会派下这个,具体内容未知的任务。

    作为罗酆山酆都城的主人,酆都大帝不可能不清楚,这样一份“盖了章的空白文件”,到底会有多么恐怖的威力,可他还是选择了这样做。所以这也就说明,里面一定另有谋算。

    而根据桌上勾勒出的信息显示,这其中最有可能的一个结论——就是酆都大帝这样做,完全是在“预估风险”提前预备好了退路,方便到时候做选择。

    毕竟只要没有“明发谕旨”,他就始终都有一块儿,可供后退的“自留地”。远了不说,单论活大地狱这边,要是真的发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恶事,即便是报回酆都,该如何处理也全然凭酆都大帝一人说了算。

    这才是真正的“故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

    因为这次不同于往常那些,发布到明面上的任务。近,酆都大帝可以凭此,法办对应的官员;退,也可以当做无事发生,甚至是私底下进行利益交割。

    而一旦发布了正式的“任务函”,阴律司那边就会有备案。即便酆都大帝是地府权位最高的生灵,他也需要接受查察司的监督。

    而酆都大帝在面对地府的亿万生灵,也不敢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毕竟要是输了人心,他可就成了光杆儿司令,甚至是“与世界为敌”。

    另外,酆都大帝宫的两侧,还有着地位相当的地藏王菩萨宫、以及东岳大帝宫在虎视眈眈。外加上面还有一个天庭“悬于头顶”,所以酆都大帝就更不敢,直接跳过察查司和阴律司,在众目睽睽之下“逆天行事”,做什么悖逆之举。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得保证手中的权柄,所以就需要,时刻的敲打底下官员。至于如何敲打,肯定是要挑出一个“鸡”来宰了,好给“猴子们”做个榜样。

    这样不仅行之有效,还能恩威并施的卖好于“猴子”,让他们心存感激。

    至于“鸡”的家属,还有“猴子”及其家属们,则需要一个倾泻怒火的目标。而作为失去效用的屠刀,自己无疑也是一个最佳的沙包人选。

    甚至于万一到时候事情闹大,致使天庭、灵山插手其中,那他酆都大帝也可以选择,卖掉自己这颗“卒子”,从而保全他这辆“车”。

    一念及此,应无尘收回心神,擦掉桌子上的水痕,怔怔的看着手掌心发呆。待到上面的水迹,完全浸润到身体里,才背负起双手,坐回床边。

    虽说酆都大帝丝毫不顾及往日,诸如盂兰盆节宴会一类事件的情分,但应无尘仍旧没有抱怨。毕竟作为一颗棋子,如何能要求棋手?

    可不抱怨,并不代表接受。

    “看来得抓紧时间了。”应无尘感叹了一句,然后倚着床架闭上了眼睛,他这次仍旧选择在脑海中,独自进行盘算。因为关于后面事情的安排,只能耕于心,而不能落于笔。

    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不够强大,否则他也用不着如此谨慎的,怕被人监视。

    而且只要强大到一定程度,即便是作为棋子,诸如酆都大帝一类的棋手,也不敢随意的毁弃。

    ----

    翌日,应无尘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身旁的床板,结果上面空荡荡的,并没有发现陆安恬的身影。他的心不住下沉,暗道事情变得糟糕起来。

    其实早在昨天夜里,应无尘就闻见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那时候就意识到,事情一定出现了变故。可当他想睁开眼睛查看情况时,结果意外的发现,眼皮沉甸甸的完全睁不开。

    甚至于连他身体都软绵绵的,想要动一动手指都不能,更遑论运起功德之力抵御。

    应无尘那时候就已经基本确定,对方绝对是有备而来,甚至于将自己身上背着的功德,都给考虑了进去。如今验证了心头的判断,他不仅没有丝毫的窃喜,反倒是有些担忧。

    担忧陆安恬会不会被虐待。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为了确保她不会再次逃脱,也为了确保自己不会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所以这次,肯定不会像之前那般宽松。

    应无尘很快就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毕竟人是昨天夜里被劫走的,此时再想追肯定是已经来不及的。

    所以他在努力的,思考应对之策。

    至于凶手是谁,应无尘用脚趾盖儿都能想出来,绝对就是楚江王无疑了。毕竟除了他这个土皇上,别人可没胆量,在活大地狱的一亩三分地儿里撒野。

    而要说起这其中,最行之有效的应对之策,就是去跟楚江王“扯皮”。因为人是在他安排的驿馆内丢失的,所以他再怎么推诿,都逃不脱这个责任。

    可应无尘很快,就在桌上看见了一封信,他的心一下就落到了谷底。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上面应该就是陆安恬的“家书”。

    事实也正如应无尘所料,他打开信封,就见上面是一列列的娟秀小字,以陆安恬的口吻,讲述了她早上在院子遇见亲人,现在跟亲人一起回家去了,要应无尘不要担心。

    “原来是回家了,当面告诉我一声就行,何必留什么信。”

    应无尘将信封塞进腰间,从床上捡起外套穿好,推开门走了出去。他说话时的语气很轻松,但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攥成一团,骨节处毫无血色。

214. 上下活动

    楚江王殿的偏厅里,万天工跪在下面,头杵在地上汇报道:“按照殿下的吩咐,人已经从驿馆接了出来,现居于甘露院中。”

    “应无尘有什么反应?”

    “据探子所言,他只是嘀咕了一句‘原来是回家了,当面告诉我一声就行,何必留什么信。’这样的话,就出了驿馆。”

    “嗯?”楚江王露出了有些诧异的神色,不过也没多深究:“现在人在哪?”

    “回了之前住过的来福客栈,听说之前他答应帮忙,做个什么宣传生意的方案,想来应该是去看落成结果的。”

    “是嘛!”楚江王笑着点点头,然后对着下面招招手:“你做的很好,本王许你的,在事成之后就会给付,这段时间你也要多多将养才是。”

    “谢殿下仁慈。”万天工一头及地,重重的叩了首才退下。

    楚江王一步踏出,踩在了刚万天工脑袋杵的地方,随后抬起脚,像是底下有颗看不见的球一样碾了碾。

    “老六啊老六,你说说你,就这么一个只顾着,那点生意上的小事之人,怎么就让你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呢?看样子有些事情,你照比二哥还是差得很远呐。就这样一个成不了大事的人,看我如何玩弄于股掌之间,哈哈哈!”

    语气极度的轻松,还带着些许的写意。

    ----

    来福客栈的掌柜,重新见到应无尘的时候,简直像看到了亲爹一般热情。因为仅仅一天时间,客店就已经人满为患了。

    虽说之前就见识过他神奇的“点金妙手”,但如今亲身体验过后,掌柜那种“原地飞升”的感觉,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最主要的,客单价跟之前比起来,翻了将近一倍不止。毕竟对于住店的人来说,从头到尾都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们自然不愿意错过,看起来更加划算的“套餐”了。

    即便住店和打尖儿没太大关联,可组合在一起的价格,实在太诱人了一些,难免会撩动客人的心思。既然大头儿的钱都花了,为了更好的居住体验,添点钱,升级一下房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所以这样一来二去的,客人越花越多,客单价也就自然上了去。当然,客栈的生意又不是一锤子买卖,为了不被人戳脊梁骨,自然需要提供对应的服务才行。

    掌柜急于找到应无尘,为的就是这些、以及今后的发展方向。

    另外最主要的,今天一早开始,隔壁一条街的顺源客栈,就学会了这种方法,现下正在大肆的采购原材料,看样子要不了多久,也能弄出来一套差不多的东西。这样一来,难免就要分走自家客人,所以来福客栈的掌柜很心急。

    应无尘往来福客栈走的路上,就听行人们不断地说起,这种耳目一新的神奇体验。尤其是玄光镜里展示房间全貌,竟然可以转动,简直令他们大吃一惊。

    这种感觉就仿佛人真的站在房间里似的,只要转动身体,就能看清全貌一般。

    应无尘知道,他们虽然参与讨论的人很多,都几乎没几个是住在客栈里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过去“探店”,更不妨碍他们,通过各自的想象力,把“加工过”的“真实体验”,讲给不明所以的旁人听。

    这些源自于人性中的虚荣部分,经过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给无限的放大开来。尤其是,谁要认识来福客栈里的哪个伙计的,简直就是与有荣焉。

    这一路走来,应无尘对此感受颇深,所以当见到掌柜时,对方的热情他也就可以理解,完全见怪不怪了。

    不过耳旁听着来福客栈的掌柜,在叨叨叨、叨叨叨的墨迹个没完时,应无尘毫不犹豫的抬手打断道:“无论相熟与否,召集附近的掌柜们过来,就说我有赚大钱的生意,感兴趣的就来听听。这次出钱、出力都可以。”

    他这次过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来筹措人手的,所以根没时间听对方逼逼赖赖。

    见对方有些不情愿,应无尘也不多言语,抬屁股就走。结果他迈出去的第一步,还没来得及落地,来福客栈的掌柜,就已经召集齐了伙计,风一般跑出去帮忙通知消息了。

    应无尘见状有些摇头。

    不来点手腕儿,他们是真不听使唤。

    早上从驿馆出来,应无尘就已经做好了打算——筹集好人手,直接去找楚江王要人。

    情况跟“逼宫”有些类似,但应无尘有办法,能让对方坦然的接受,并且适当的做出退让。

    ----

    虽说在活大地狱这边没有什么根基在,但应无尘并不担心。

    因为无论到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都一样,只要自己能展露出对应的能力来,给某些人或某个群体,带去合适的利益,那无论官员还是商人,都会像是大海中,闻到血腥味儿的鲨鱼一般,顷刻间狂涌而至。

    所以他有信心,能轻易就“搭起一个架子”。虽说短期内,会显得有些不甚牢靠,但只要“利益链条”不断,这群尝到甜头的人,就不会轻易地松散开,甚至还会不断地往里面“加注”。

    其实对于应无尘来说,最保险的方法,还是联系酆都那边的旧关系,因为他们更可靠。可这样一来,就难免被楚江王给注意到,所以并不可行。

    而在当地筹措人手,显然就不会有这种顾虑了。

    另外还一个更主要的点就是:活大地狱这边不像酆都城,是地府的政治权利、以及经济文化的中心区域。而是属于是“天高皇帝远”的“偏远山区”,所以凡是能把生意给铺到这种,遍地都是“刁民”的“穷山恶水”之处,显然都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换句话说就是,能在这里开铺子,且又不被地痞、流氓打扰的,上面一定有人。而这些商铺的“保-护-伞”,要么是当地的“地头蛇”,要么就是其他地方的“过江龙”。

    所以应无尘召集这些商铺的掌柜,也就相当于间接的,跟他们背后之人有了交集。既然产生了交集,那便就不再是陌生人,以后在别的方面有些合作,简直不要太容易。

    再加上有在酆都城操作这些事情的经验在,应无尘甚至能品出来,哪些掌柜身后站的是官员。

    而这,才是他最为根本的真实目的。至于其他的事情,完全都是用来遮掩的幌子。

    所以有了这些倚仗,应无尘根本就不怕楚江王,能看出什么猫腻儿来。毕竟当初在酆都城的时候,就是这样操作的,而酆都大帝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拿这种事情没辙,他楚江王多个勾八?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楚江王出手干预、阻止了,那又能怎样?

    顶多就是大家把明面上的活动,给转入到地下而已。对于实质上要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影响。

    另外当官的人,又有几个是良善之辈?

    只要是敢截断他们晋升和财路的,别说是楚江王了,就是酆都大帝当前,他们也照冲不误。

    毕竟“士族才是,决定谁能当统治者的根基”,所以连酆都大帝,都不敢轻易地招惹这些土著,楚江王就更不敢惹他们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应无尘轻易,不会跟有世系的官员们发生冲突。即便是之前还针锋相对的林天一,后来两人不还是缓和了关系。

    当然这其中的原因,是两人之间并没有直接冲突。但更主要的还是,应无尘主动替林天宝求情,算是保住了“酆都林家”的脸面,再加上星光缘林掌柜的面子,所以对方才没有追究。

    这也是后来去功曹司的时候,没被人下绊子的原因所在。否则就算是,单独以林天一盘踞天曹多年的手腕,那次也不会就这么,无风无浪的过来。

    相较于这些世系复杂的官员,反倒是像酆都大帝这样的一方霸主,或是位极人臣的五方鬼帝、六天鬼神这种级别的大官儿,应无尘跟他们接触时,却是更轻松随意一些。因为这些人爱惜羽毛,不会揪着一个小毛病,往死了去挑理。

    更不会屈尊降贵的,插手或是过问生意上的事情。

    但士族出来的官员就不一样了,他们一方面瞧不起商人们蝇营狗苟,另一方面又离不开商人的资助。

    因为放眼望去,各个家族哪个不是人丁兴旺的?

    要是不做点生意,或是招揽几个大商人依附,单纯只靠田地里的那点产出过活,不得早都饿死了屁的。所以他们对于赚钱的机会,绝对是“有杀错,莫放过”。

    这也是应无尘有信心,能跟楚江王“掰一掰手腕”的底气之一。

    所以只要到时候跟“与会”的商人们,把相关思想给传递到位,自然会有人主动联系的。

215. 招揽

    来福客栈的掌柜动作很快,没多久就穿街走巷的,把应无尘的意思给传达到位了。商人们陆陆续续的,都汇聚到来福客栈这边,等待着人员到齐之后,听一番“高谈阔论”。

    其实倒不是应无尘的名头,有多大的号召力度,毕竟活大地狱距离酆都可有些距离,“应无尘”这三个字要是如此好用,他第一晚也不至于惨到,要带着陆安恬去露宿街头。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商人这个群体,天生就对商机有着极高的敏感度。如今既然听说有赚大钱的机会,所以谁也不想凭白无故的,就此失之交臂。

    更何况,左右不过是几条街的距离,来一趟又没什么损失。但若要因为不来,而错过了发家致富的大好时机,才是真的因噎废食。

    另外就是,某些士族为了吸引更多的大商人依附,为家族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会开出很多的便利性条件。比如允许商人家的嫡系、长子之类,进入宗族学堂念书,优秀的还可以研习-家学等等。

    这就给了商人们,往上爬的晋升之路。所以为了表现优异,在年底赚到更多关注度,他们谁都不愿意、也不会放弃掉,这次赚钱的机会。

    应无尘也是在赶往来福客栈的路上,听见几个扯老婆舌的路人,说谁谁家因为贡献了足够多的收益,才换来一个孩子进入学塾读书的机会,不如她自己家的小儿子,直接考进去的厉害,巴拉巴拉的。

    其实最开始听见这消息的时候,应无尘还是有些嗤之以鼻的。毕竟这就是像某些大学,只要花一定数量的“择校费”,就能买到一个特招名额一样,简直就是在这个时代的翻版。

    两者之间虽有区别,但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全都是大同小异。

    不过很快应无尘就收起鄙夷,因为他意识到这条信息,刚好可以跟脑海中的某几个想法,不谋而合。于是他便有了之前的计划,也就是通过来福客栈的掌柜,串联起一张新的关系网。

    而这张网,跟酆都城的那张还不太一样,要更复杂一点。毕竟商人们很纯粹,只要赚钱就可以了,但是他们背后的士族可不这样想,更多的还是要为家族考虑。

    而一个世家大族,因为人员众多,所以需求点也会各有不同,在资源分配上,也会有着适当的“亲疏远别”。这是一个弊端,会导致人心松散不齐,队伍不好带。

    但对于应无尘来说,这同样也是个机会。毕竟这里面,可是有着很大的“施展空间”在的。

    尤其是他还完全不需要沾染因果的,介入到各家族的具体争端之中,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帮衬一把,就能产生不小的效果。

    因为应无尘清楚的知道,士族的人肯定要以振兴家族为第一要义,所以定然不会完全把希望,寄托于商人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外人群体。肯定会适当的“另辟蹊径”,做更充足的准备。

    而他的出现,就是在告诉士族:快来找我。

    也就是说,只要能适当的表现出,独到的眼光和谋略,这些士族的族长、或是某些关键人物,肯定会愿意扫榻以待,将自己给奉为座上宾。

    一念及此,应无尘的脑中,已经有了一条清晰可循的脉络——先跟商人们打好关系;再跟他们身后的那些人,释放出某种信号,引得他们关注;最后,直接逼宫楚江王,让他交出陆安恬来。

    等成功救出陆安恬来,还可以在士族和活大地狱的官员们之间,架起一座“桥梁”,使他们互通有无。应无尘相信,这双方对此,肯定会乐享其成的。

    而这其中,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得展现出独到的价值,防止官员和士族这两方“跳单”,私下里联系过深。

    虽然暂时还想不到具体该如何应对,但是应无尘并不着急。因为随着接触的加深,总会找到合适的突破口,所以现在急不来。

    至于到时候跟楚江王之间闹得不好看了,应无尘就更不在意。虽说对方是活大地狱附近,这一亩三分地儿的活阎王,但这个名头可唬不住应无尘,更唬不住盘踞于此的士族。

    而且有些事情,他也早都预料到了——将来情势骑虎难下之时,肯定是要有一方,进行退让的。

    士族们这边,只要给他们提前讲好了利益分配,到时候肯定半步都不会退缩,所以只能楚江王让步。

    倒不是说利益有多大,能让士族们坚持到底。而是因为士族这边,只要产生一丁点儿退缩的想法,那最少也得是个毁家灭族的下场,届时昔日的“战友”,必定成为瓜分他们剩余价值的“主力军”。

    所以他们不敢退,也不能退。

    但楚江王那边就不同了,毕竟都已经搞政治当官儿了,谁还在乎点一时的得失?

    至于脸面,呵呵。

    毫不客气的讲,只要到时候给楚江王,把对应的补偿做到位,他说不定会自贱身份的,把脸递过去让人打,还得问上一句:得劲儿不。

    至于在活大地狱这边搞风搞雨的,会不会被远在酆都的酆都大帝给忌惮,进而影响到跟酆都那边的士族“建交”,应无尘就更是完全不担心。

    因为只要这边能取得积极的结果,届时回到酆都之后,完全可以通过“口碑效应”,迅速就引来那些世家大族的注意。至于酆都大帝,他到时候也只会“眼馋”,甚至想要分一杯羹,才不会选择跟士族作对。

    而现在唯一值得留心的地方就是,要趁着势力结构完全铺开之前,先稳住楚江王,防止他对陆安恬不利。

    应无尘握紧了拳头,心里始终都在强调:快一点,还要再快一点!

    其实他如此执着于救陆安恬出来,理由很简单。

    第一,应无尘需要通过陆安恬、以及她身上发生的遭遇,来跟活大地狱的官员们搭上关系,为今后的晋升铺路。这无关利用与否,而是应无尘从始至终,都是个目的明确的人;

    第二,楚江王是在他面前,强行把人给劫走的,这让应无尘很没面子。虽说面子这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但却也因人而异,恰好应无尘是个要里子、也要面子的人,因为他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政客,更有着属于自己的坚持。

    第三,应无尘讨厌这种“强买强卖”的关系。如果楚江王觉得,能够通过陆安恬达到某种目的,完全可以商量着来,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总好过现在这种,一言不合就“绑架”;

    最后,两人相熟是朋友,应无尘无法坐视朋友在面前被掳走,而无动于衷。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忽视这种事情的发生,他的三观也不允许他对此视而不见。

    ----

    看着满屋子的人,应无尘招呼来福客栈的掌柜,让他帮忙准备点椅子什么的东西。毕竟总不能大伙儿,都站着“听课”不是?

    而且最主要的是,有几个不知姓名的胖大商人,站在那里呼哧带喘的,严重影响观感。甚至于,应无尘都害怕他们一屁股摔地上,再跟打保龄球似的,撞倒一大片人,最后影响“课堂秩序”耽搁自己“讲课”。

    ······

    等一切乱糟糟的事情都安排完毕之后,应无尘重新调整好情绪,穿过坐着的人群,来到了场地中央。只不过环视一周后,他有些不自觉的太阳穴一突突。

    因为单论此刻的场景,实在太过相似于某些传销现场——中间一个略高于地面的小台子,周围是一圈圈儿、怀揣着赚钱梦的人,正热忱的看向台子上的“讲师”,期待着“讲师”能带着他们赚大钱。

    殊不知,讲师此刻正在高举着手中的镰刀,时刻准备着噶韭菜。

    不过应无尘这边稍有不同,因为他是真的,打算带这些人赚钱的。毕竟他的终极目标,始终都是要顺着权力中枢向上爬的,所以完全没必要趴他们身上“吸血”。

    “各位。”应无尘抬手往下压了压,场中的喧闹声登时消失,就像是关掉了电源的用电设备,立刻停止了运转。

    闭着眼深吸一口气,他旋即调整好思路和情绪,睁开眼后微笑着继续说道:“来福客栈的‘探店’计划,相信各位都已经有目共睹了,对于本人能赚钱的本事,相信都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不过我要说这些都是小道,真正能赚大钱的生意,还得是诸位联合起来。在场的各位,又都是买卖的实际参与者和经营者,所以很清楚的知道,规模化的生产会带来怎样的经济、和效益的直接增长。而我今天想做的,就是要串联起各位,促成这件事。”

    一句话立刻就引得了嗡鸣声,原本安静听讲的商人们,立刻开始了低语。

    其实他们很清楚的知道这些,但之前一直都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只有过小范围内的合作,而且还是“浅尝辄止”,从未形成过一定的体量。

    可这些商人,又不是傻子,所以不相信应无尘有这样的能力,更不会相信,他肯平白无故的做这种事情。

    “你说能成就能成?凭什么要我们相信你?”

    “就是!”

    “我们现在是过得紧巴了一点,但那也是辛辛苦苦,一个粒儿一个粒儿的攒出来的家底儿。如今你红口白牙的,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说能联合起来,可别开玩笑了!”

    有人质疑完全是因应无尘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听完之后商人们全都影从,那他才会心生疑窦。所以在面对质疑时,应无尘表现的很是淡然。

    他先是询问了一下这几名掌柜叫什么,做的哪行生意,随后便开始解释道:“刚才提问的几位掌柜,可能不常往酆都方向走动,所以没怎么听过我应无尘的名号。如果您和经常去酆都做生意的人打听打听,相信不会有人,没听过应无尘三个字的。”

    他话音未落,便引来了附和声:“天然居的应掌柜,名头确实足够响亮。而且酆都的‘商人互助联合会’,听说也是个很好的组织。在里面做生意,基本上可以做到平价买、高价卖。

    我老朱又刚好认识舒逸轩的白掌柜,所以就想着要加入其中。只不过老白告诉我,说他们当家的不在,如今代理掌权的人又是个女子,咱老朱怕她不够稳妥,所有才没敢往里凑合。只是不曾想,应掌柜竟然来了咱们的地界儿。”

    朱掌柜做的是玉石生意,跟酆都城、鬼界堡的富人、豪绅之间经常走动,所以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再加上酆都是地府的中心,白守心又是酆都城里最会赚钱的大商,所以那些原本全然不信的人,已经转变态度,成了半信半疑的样子。

    信的是朱掌柜不会骗人,毕竟在这个时代,做买卖可是要诚信经营的,不然招牌倒了,就再也扶不起来了。疑的是要应无尘,为什么要费力不讨好的,做这种事情。

    他们可不会相信,有人能大方到不计后果的,替别人着想。

    应无尘当然也知道这其中的症结所在,于是他在众人发问之前,就开口解释道:“当然,帮助各位赚钱是一方面,我自己也另有打算。

    首先一点,我今后需要用钱的地方有很多,单凭酆都城的商人,怕是支撑不住,所以需要拓展人脉。也就是说,我现在帮助各位赚钱,届时需要帮助的时候,谁也不能置之不理。当然,这条需要明确的写到契约里,免得到时候面子、里子都不好看。

    其次,我想各位可能平时都忙于生计,很少关注其他方面的事情,所以不妨回家之后,问问家中女眷,看她们听没听过应无尘这个名字。只要问过了,相信各位一定能够知道,我从来都是官身。另外不妨跟各位直说,我应无尘走的,是鬼差晋升文官的路线。还有,前不久的盂兰盆节宴会,也是我一手操办的。”

    哗——

    这句话说完,立刻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在场的商人,可以不关注别的,但没人会不关注同行的发展。所以他们谁都清楚的知道,舒逸轩就是靠着这次盂兰盆节宴会起家的,如果应无尘说的一切属实,那他的实力就确实毋庸置疑。

    众人纷纷把目光看向朱掌柜,等待着从他那里,确认信息的可靠性。

    朱掌柜挺直了身板,缓缓吐字道:“应掌柜所言不虚,而且他有一点没说,就是他在酆都,可是城主府的常客,往来的也都是判官、六案功曹一类的官员。还有,应掌柜文采也是斐然出众,两首《清平调》折煞了几多文人。”

    咝——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再次转向应无尘的时候,已经带上了些许的崇敬之意。

    毕竟商人们“蝇营狗苟”一辈子,求的也不过是能有一个好结果,要是家里子侄争气,能考个一官半职的,那简直是天大的荣誉。

    虽说老话儿讲“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可真要落到自己身上,舔犊之情又不是说说而已。所以谁都想能攀上一个高枝儿,来庇佑自己的同时,好为后辈争取一颗,能够借力的“大树”。

    可那些稍微有点实力的官员,又都自持身份,轻易不会跟商人有明面上的往来。地位低下的那些,商人们自己又都看不上,所以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现在有一个看起来地位低,但实际却是城主跟前儿的“红人”,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否则等人家以后,水涨船高的起来了,再想起来拉关系,可就为时晚矣。

    如今既然从朱掌柜这里,得到了“可靠消息”,他们自然也就有些按耐不住了。毕竟做生意的人都知道,时间可就等于商机来着。

    所以这时候谁要是还想回家,再去确认一遍应无尘话语里的真实性,那才是脑子有坑儿的表现。

    可说到底,还是有很多足够谨慎的人,他们并没有被应无尘身上,那些所谓的“耀眼光环”,给影响到正常的判断能力。

    另外,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很重的赌性。

    “应掌柜,我陈家底子薄,偏安一隅的比不上酆都城的白掌柜底气足,也不比朱掌柜的财大气粗。所以做事谨慎了一些,还请不要见怪。”

    应无尘闻言怔住了,因为他有些紧张。

    陈家?

    虽然还不清楚姓陈的到底是个什么家底儿,但从对方刚才说话的方式、以及用词,就能看出他不是一般的掌柜之流。也就是说,自己的计划已经生效,果真吸引力活大地狱这边,士族的注意力。

    既然来了一个陈家,说不定人群里,就隐藏着更多的张家、王家、赵家、李家一类。而这些人过来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有什么底气能“大言不惭”的,说带着所有人赚钱。

    一念及此,应无尘收敛心神,严正开口道:陈先生所言合情合理,应无尘自然知无不言。”

    陈姓男子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也就没藏着身份:“陈家一直都做的是纸张生意,希望能从中沾染点儿文人气息。无奈家中后辈不争气,没有一个出类拔萃的人出现,所以也就绝了出仕的心思,专心经营生意就好。

    如今应掌柜倒是教我,在场光是经营造纸作坊的同类产业就又四五家,有关联的更是十数家不止。你如何能保证,我们的生意之间,互相不冲突?另外,应掌柜说今后要走文官的路线晋升,后续我们自己又该何去何从?总不能就地解散吧?”

    这两个都是很现实的问题,姓陈的看待问题的角度又高人一等,所以很多人都低下了头,样子有些像是在课堂上,逃避老师提问的学生。他们并不是答不出问题而羞愧,实在是怕被应无尘给踢出局去。

    毕竟能跟酆都搭上关系,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如此难得机会近在眼前,所以谁也不想错过。

    应无尘把所有人的表现都尽收眼底,然后看向陈姓男子:“陈先生所言极是。我在处理酆都那边的生意时,也遇到的相同的问题,采用的方法也可以套用过来,至少目前看不出任何的副作用。”

    于是他把应对的方法,给简单的说了一遍。

    概括来讲就是,相同生意、或是上下游高度相关的生意,完全可以打通产业链条,在不同的街道,开设同一家铺子。简单来说,三个字就可以阐明——开分店。

    至于后面合并之后,具体的总店名字用谁家不用谁家的,他们自己就会妥协出一个结果,所以应无尘并不关心。

    而姓陈的另一个问题,应无尘的答复也很简单:初期他自己一手抓,等到稳定之后,就会从群体中推举出来的人里,挑选几个合适的人选,带回酆都去学习,合格之后回来便可以直接接手生意。

    甚至于为了能让这些人更快做决定,应无尘还许诺,如果条件合适,也会引荐给酆都大帝也说不定。结果商人们再也坐不住屁股,纷纷留下联系方式,然后回去作准备去了。

    场中除了应无尘和来福客栈的掌柜外,还留下几个人,其中一个是做玉石生意的朱掌柜,另一个是那个所谓陈家的陈姓男子,还有几个从始至终都没言语的人。

    朱掌柜和姓陈的,他俩也并不是应无尘自己安排的托儿,留下来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家主一类的人物,做了决定的事情,根本无需跟别人商量、请示。

    应无尘也知道,这些留下来的人,一定就是各家士族,选出来的代表,留下来要么是深化合作,要么就是想打探更多的消息。

    不过他对于具体,该如何操作“商人互助联合会之活大地狱分会”这边的细则问题,却是只字未提。因为如今还需要靠着这些东西,来把商人、以及他们所代表的士族群体,给牢牢拴在身上。

    所以事关机密,无法和盘托出。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可以透露的。毕竟身为合作伙伴,必要的铺垫还是要做好。

216. 马骨成

    应无尘跟留下来的这几人,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如果这边的商人联合分会能成,接下来要做的几件事情,以及如何在保证各家原有利益的同时,获取更多的收益。

    虽说双方此刻,还没有达成明确的合作,但这几人既然选择留下,那自然是传达出了意向。所以应无尘必须要利用好这才机会,将他们几人、以及他们所代表的士族,给牢牢栓在身上。

    这就像是一次路演,而这几人就是投资人。

    作为从销售起家的前“公司职员”,应无尘虽然没有真实的路演经历,但有些东西就是无师自通。所以他简单的几句话,就抓住对方的痛点,然后一套组合拳下去,直接“全部拿下”。

    原本应无尘还想着,要不干脆弄成上市公司的性质,店铺掌柜就是“公司总经理”,负责具体的经营、生产等工作。他们背后的士族,就相当于“股东”一样的身份,不参与实际经营、但享有一定的决策权。

    这样也符合当下,“商人+士族”的合作模式。

    不过后来一想并不稳妥,因为应无尘自诩没有这样的能力,可以驾驭住所有人,保证他们不会在关键时刻掣肘。因为单单是掌柜们,他就掌握不住,更何况这些掌柜后面,大多都站着那群桀骜不驯的士族。

    毕竟只有在有人给撑腰的时候,狗才敢大声狂吠。

    应无尘虽然有信心、也有能力可以让这群狗闭嘴,甚至是夹起尾巴来都不成问题。毕竟浪费一点“肉”和“狗粮”什么的,他还承受得起。

    不过尽管如此,应无尘仍旧没有选择这样做。因为究其根本,他并没有同行业、或是相关行业的实操经验,所以不清楚具体的落地方案,以及面对突发状况时,该如何解决以及处理。

    另外就是在时间上,如今也并不是有多充裕。而这种需要提前很早就做好铺垫,且“前摇”过长的举措,显然并不适合当下的场景,所以只好作罢。

    但作罢并不等于就此放弃,因为应无尘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备用方案”。

    这是一个,比前一种更加的简单和便捷,而且还更容易操作的“替代品”。

    其大概的思路,就是把各家掌柜现拥有的铺子,在不改变房屋承重结构的同时,在景观上,进行一定量的必要性改造。换言之就是,“硬装保持不变,尽量更换适当的软装”,使店铺的风格更统一。

    而改造之后的商铺,就相当于从原来的“专卖店”模式,摇身一变换成了“超级市场”的经营模式。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客人在进店进行消费的时候,不必“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的,出入各家商铺。只在一个地方,就能购买到,更多需要的货品。减少了逛街时,浪费在路上的时间;

    同时商人这边,也可以保证,前期不必投入太多,就能肉眼可见的看到效果,甚至是产生收益。因为他们,只需要添置一批货架子,把原本陈列展览的商品,更换一种展出方式就可以了。更不会因此,而动摇他们原来的“基本盘”;

    最后就是士族这边,这种在原有基础上,进行的一定范围内的改造,虽然有些颠覆他们的常识和认知,但并不会冲击他们腐朽的大脑,更不会触到哪部分的敏感神经,所以也就更容易被接受。

    当然,这样一来,也会伴随着不小的缺点。

    首先,各家销售的商品,利润点各不相同。客人购买了商品之后,肯定是要到柜台上,统一进行结账的。但这样一来,就无法准确的,给“股东们”进行分红了;

    其次,商铺的格局摆在那里,货架也有高低、前后之分。所以难免的,有的品类就能占据“C位”,第一时间就抓住,进店客人的目光。而有的货品却只能沦为陪衬,轻易不会有人问津。所以哪个商品摆在哪里,这其中肯定会少不了扯皮;

    最后,如果这样进行改变,那短时间内,势必会吸引大量顾客,进店前来选购。而为了照顾到客人的“购物体验”,必然要提前安排好导购员,进行指导销售。所以在人多且杂的情况下,自然就会被有心机的人,给不小心钻了空子。也就是说,偷窃的事情,将不可避免的一定会发生,届时该如何预防和反制处理,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开超市”的这种方式,是一个利弊共存的主意,也是应无尘目前,所有能想到的主意里,优先级最高的。

    其实他还有另一种,更稳妥的方式,而且不必考虑“开超市”的时候,会遇到的那些诸多问题——就是借用玄光镜的玄妙之处,把各家的生意,给做成电商平台那样的模式。

    届时各家铺子的掌柜,只需要在展出的柜台里面,放上售卖的具体实物,然后在外面另放一面,刻有对应物品的玄光镜即可。而这其中,只需要主意把对应货品的成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给刻进玄光镜的阵法里就可以。

    到时候客人们选购商品,只需要伸手去触摸玄光镜,不仅能看到完整的实物,甚至还可以进行转动,就跟亲手掌控一切似的。而等他们确定了购买意向之后,也只需要去柜台那里下单,并留下具体的收货地址即可。

    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各家的铺子完全就可以,当成是一个个独立的销售窗口来使用。等客人选购之后,然后由专门的人员,负责送货上门。

    等到双方确认物品无误后,再行付款。这样人和货分开之后,就可以有效杜绝利益不清、展架不足、以及偷盗等事情的发生。

    而且还有一点:这样操作起来,不仅买卖的效率会变高,业绩也会更好。

    因为按照消费主义的观点来说,人在购物的时候,心情会变得愉悦。在愉悦了精神之后,大脑自然会为了继续兴奋下去,而持续的,生产出更多的多巴胺来刺激神经,从而催生出,更加强烈的购物欲望。

    这样一来,销售业绩必然会井喷式增长。

    另外,相较于传统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经营模式,这种电商模式,会使人缺少了对于金钱流失的,一个直观的感受过程。也就是说,这种模式可以人为的,把购物这种享受的过程,和结账时的痛苦,给割裂开来。

    甚至于,只要是应无尘想做,他完全可以大肆宣扬这种“看不见铜臭味儿”的交易模式。届时,相信无论是官员阶级、还是士族阶级,他们一定都会更加推崇这种形式。

    而只要他们推崇了,那那些缺少分辨能力的百姓,自然也会毫不犹豫的影从。

    虽说这样做有点不地道,但一切的规则都在明面上,所有人都能看得见。应无尘也只不过是,利用了人性中的,某些弱点而已。

    这不仅符合他一向只用阳谋的习惯,更不会被人所诟病心思鬼蜮。

    不过最终,应无尘还是放弃了这种方法。

    虽说相较于“强买强卖”的楚江王来说,应无尘觉得自己这样做,已经足够仁慈了。可他仍旧坚持着,把这个诱人的选项,给“留中不发”的扣了下来。

    毕竟要是采取这种方式,虽然效果会更好、弊端也会更少,但相比于“开超市”,前期的投入,就不再仅仅只是几排货架子那么简单了。单单是玄光镜,就需要单独进行刻印,甚至于为了还原的真实感,得反复进行模拟和尝试。

    而这其中产生的时间、金钱等成本,将更是会高出不止一个量级。再一结合当下的情景,应无尘并不觉得,楚江王那边,会给自己太多的“准备时间”。

    所以他只是稍一犹豫,就做出了判断,然后将这一想法,给收拢起来藏进了角落。

    同时从本心上讲,应无尘可以光明正大的,算计商人、官员,而不会产生任何的心理不适。可一旦要把自己的“聪明才智”,给用到寻常百姓身上,他就哪哪都不舒服。

    这虽然是一种怜悯心,但却跟圣不圣母没关系,更不是他优柔寡断,拿不定主意。

    而是平心而论,应无尘从来都认为,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只不过因为生活在那个物质、文明都极大丰富的时代,因而有了许多,超越“今人”的眼光而已。

    至于当下取得的所有成就,也全都是仰仗百姓们的“念力”,是他们造就了今天的自己。应无尘对此,认知的很清晰。

    这是他的优势,也是他的软肋。因为应无尘始终都记得,自己并没有高人一等,更不应该去利用这些普通百姓,来达到自己的某些目的。

    况且教员的经历又告诉他,这是一群拥有强大实力、能够改天换地的人,他们的身体里,孕育着无穷无尽的庞大能量。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应无尘都不能从他们身上,寻找高人一等的满足感。

    但对于商人和官员,他可从来都没有丝毫的怜悯、同情。

    毕竟已经出仕或者从商了的人,不管身份上如何,至少在思想上,就已经高出了百姓许多。所以应无尘欺负...不,挑战他们的“权威”,不仅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简直是兴奋到不行。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把“开超市”的方案,甩给了留下来的几人,让他们自己回味和琢磨。

    ----

    至此,应无尘讲完了自己的第一期规划,后面就该这些留下来的士族代表们,表态了。毕竟包括酆都大帝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成功“白嫖”过应无尘的先例,这些“地头蛇”们又多个勾八?

    论身份,他们虽然在活大地狱这附近的一亩三分地儿好使,可要是放眼整个地府,他们连北方鬼帝府的张衡、杨云都比不上,更遑论酆都大帝了。

    论财力,他们更是拍马都比赶不上舒逸轩、星光缘的白、林二位掌柜。甚至于连次一等的飘香阁,都比他们会挣钱。

    而这些士族有的,也不过是多年累积下来的底蕴罢了。应无尘认可他们的实力,这点毋庸置疑,但这并不代表,可以任由他们“白嫖”自己的聪明才智。

    “列位,我本人目前就想到了这么多,剩下的就靠你们来补充了。”应无尘从旁边扯过来一把椅子,然后推了推身旁,已经目瞪口呆了的来福客栈掌柜:“老李,去弄杯水,渴得要死。”

    来福客栈的李掌柜,脑门上亮起一盏灯泡儿。他立刻就收回多余心思,抬手招呼了一个伙计模样的人,简单吩咐几句,就安排了下去。

    李掌柜现在很好奇,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的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得,咋比别人好使那么多?

    跟李掌柜有相同疑惑的人很多,其中就包括之前那个跟应无尘“对过线”的陈姓男子。

    “应掌柜的奇思妙想,陈铎佩服之至。”他跟另外几个士族家的代表,交换了个眼神之后,接着开口道:“开…超市的事情,确实更容易一些,试错成…本也相对低廉,所以仅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陈家完全同意应掌柜的要求。”

    陈铎说完之后有些心累,他自诩学贯古今、且又博采众家之长,可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也不知超级市场、试错成本这一类的词语,究竟出自哪本古籍。另外就是,这些简单词汇的组合,放在一起竟然让他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应无尘从仆役端来的盘子上,就近挑了一杯茶水掀开盖子便品了起来。他现在一点儿都不着急,毕竟姓陈的才刚表完态,其他几人可都还没张嘴呢。

    另外几人见应无尘如此一副老神在在的作态,也都想了个清楚明白,于是趁着他喝茶的间隙,便有人开口说道:“方家同意应掌柜的要求,但有一点,必须要加入商人互助联合会。而且应掌柜一定要保证,对我方家一视同仁。”

    “本该如此。”应无尘知道对方所指的,是资源共享的事情。

    于是他放下茶杯扣上盖子,然后把目光转向其余人。

    剩下的几个又不是傻子,见他抱着茶碗不松手的样子,当然看出来他的意思是在说,你们不吱声我可接着喝茶了,于是纷纷开始表态。

    “魏家同意。”

    “苏家同意。”

    “李家同意。”

    等几人表态过后,应无尘的脸上,泛起一丝孩童般的笑容,然后头也不回的就随手把茶杯往后一抛,只听“哗啦”一声响起,就知道茶碗被摔个稀碎,然后化作靡粉消失不见了。

    众人的目光,当然不可避免的被他的动作所吸引,然后很快又被茶杯所划出来的那道抛物线,给勾了过去。

    结果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为什么应无尘会如此作态之时,就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等再低头看了过去时,就发现每人的面前,都摆好了一封文书,顶头最右一列,写着两个板板正正的大字——契约。

    “······”众人一时有些无语。

    好家伙,这么大阵仗,就为展示你的算无遗策?

    不过在场的人,全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主儿,虽然他们有种,智商被人践踏了的感觉,但谁也不会自贱身份的,否认刚才说出去的话。至于契约的具体内容,他们也只是大体扫了几眼,确认无误后就签上了名字。

    根本没人揪着具体字眼儿,在那逼逼赖赖的没完。毕竟大家都是自恃有身份的人,谁也不想做跌份儿的事情。

    况且最主要的,他们自信应无尘不会坑自己。因为按照应无尘,从始至终展现出来的状态,就能看出双方的合作,绝不仅限于此。

    所以聪明如他,不会只顾眼前利益,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

    应无尘满意的在每一封文书上面,都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用麻布吸干了上面的墨汁,再一一交换给另几人。等一切做好之后,他招呼仆人收好文书,抓紧时间送往酆都的天然居“前去备案”。

    另外几人见应无尘就这样随意的,把契约交给一个仆人拿走了,再看看各自小心塞进怀里的动作,登时有些羞赧。毕竟相较于人家的随意,自己这边在气度上,要输了很大的一截儿。

    应无尘当然看出了他们几个的尴尬,不过并有解释什么,否则只会让对方更尴尬,甚至于下不来台。

    一旁静观其变的李掌柜,见此间事了了,便开始提议大家喝喝酒,再顺便谈一谈细节上的合作,不过被应无尘给拒绝了,他讨厌在酒桌上谈事情。

    而且更主要的是,酒桌上扯皮太多,他现在没心思应对。

    应无尘虽然自诩酒量不错,但以一敌五可还是会有些,稍显力不从心的。所以,为了避免在酒桌上,被人给放倒了,再胡乱答应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直接就从根源上,掐断了这种潜在风险。

    不过应无尘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嘴上的场面话却一点都不差:“李掌柜此言虽然有理,但时间不合适了一些。诸位既然与我签了文书,自然算是亲密无间的伙伴,所以我们之间,就不必再讲这些虚头巴脑的过场。

    就算是为了庆祝,那也不该选在今天才是。因为诸位不像我应无尘,孑然一身的没有顾虑。就算是为了各自身后的一大家子人考虑,诸位也要早些回去,提前做好了安排才是。毕竟事关家族发展的大计,由不得半点儿马虎。”

    其他几人自然满口答应,然后纷纷起身告辞。

    李掌柜陪在身旁,把几人目送离开后,就对着应无尘道歉起来:“先生深谋远虑,李某自愧不如。”

    “呦呵?”应无尘有些奇怪,这李掌柜看年纪当自己大爷都够用了,如今却是执的晚辈礼,这让他如何不惊讶。

    虽说任何事都讲究个“学无前后,达者为师”的道理,但应无尘却真的不能没脸没皮的,就结结实实受了人家一礼,否则可是会“折寿”的。

    “李掌柜这是闹哪样。”应无尘赶忙把人给扶了起来,然后接着安抚道:“酒席确实是应有之义,也更容易在席面上,确定各家占比和地位。但这种事情急不来,总得给人家一段时间反应不是?”

    见李掌柜羞愧的样子,他便接着说道:“而且最主要的,那五个老登一看就是酒中好手儿,我一个人显然喝不过他们,所以暂时还不能布置酒席。”

    李掌柜见应无尘说的好笑,情绪这才好转起来。不过他也好奇一件事儿,如果早晚都得有这场酒席,那他又能躲哪里去?

    而且更主要的,等以后参与进来的人多了,那不得喝更多?

    应无尘当然看出了对方的疑惑,不过却并没有解释这其中,究竟蕴含着怎样的天差地别。而是话锋一转,询问起刚才那个仆人来:“林掌柜还真舍得,就这样派二子过来受苦?”

    没错,刚才那个仆人的身份并不普通,而是林掌柜的二儿子,林武阳。他是今天应无尘早上过来,跟李掌柜安排任务之前,才见过的。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安排的林武阳,按照天然居那边提前预备好的制式文件,原样照搬了过来。而他刚才毫不忌讳的,就把那几份重要契约交了出去,自然是因为他的身份可以信任。

    否则以应无尘一贯的谨慎行为,才不会如此冒失。

    李掌柜听见了应无尘的询问,便痛快的接过话头:“林少爷是个好动的人,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即就飞过来。不过到底是距离遥远,足足一夜才传送过来。”

    应无尘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自己住到来福客栈之后,李掌柜就已经往酆都那边开始传信儿了。不过他并没有责怪对方,主动泄露自己行踪的事情,毕竟人家是林家的旧仆,自然要为主家考虑问题。

    好在林掌柜也知深浅,没有派一个没名没姓的人,过来跟自己接洽。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把小儿子给安排了过来。

    这就有意思了。

217. 明暗之中

    应无尘并没有深究,林掌柜把二儿子林武阳给派过来,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用意。无论是希望自己带着他成长,还是另有什么别的想法,反正都无所谓。

    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得全心全意的仔细应对,没有多余时间能够用来搭理林武阳,以及盘算他心里的小九九。

    ----

    处理完士族这边的事情之后,应无尘只是跟来福客栈的李掌柜,简单交代了几句后面应该要准备的工作,就转身告辞,要了个房间去休息去了。

    李掌柜自然也没有拒绝的意思,甚至还贴心的,帮他选了一间距离“探店”的样板间相对较远的地方,美其名曰“那边太吵,这边不会被打扰,方便进行休息”。

    把人送到以后,李掌柜就调转方向,走到另一处尽头的房间门口,轻轻叩响了房门:“少爷,人已经安顿下来,就在二楼的天字一号房间。”

    “嗯,知道了。”房间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对着门外的李掌柜吩咐道:“时刻留意他的动向,有情况立即汇报。”

    “是,少爷。”李掌柜应诺一声,然后转身告辞离去。

    房间里也重新归于寂静,像是始终都没人入住一样。

    与这里情况稍有类似的地点还有一个,就是活大地狱的“市政府大楼”——楚江王殿。

    此刻万天工也小心的,呈递上去一份报告。只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交给楚江王,而是交给了侍立一旁的内监,通过他把报告送了上去,然后退到台阶开外几步远的地方,讲述起这边获得的消息。

    “启禀殿下,据探子刚刚回报的消息所言,应无尘早上召集了一批商人,赶往他下榻的来福客栈,说是要商量什么,赚钱的大计划,确实也有许多人响应云集。甚至于其中,也不乏几位类似做玉石生意的,朱正廷这样的大商人。

    至于具体商谈了什么内容,因为探子无法跟的太紧,所以目前暂时还不得而知。只是从那些出来的商人脸上,能看到毫不掩饰的喜色就足以证明,应无尘一定给了他们十分满意的交代。”

    楚江王对此并未表态,而是仔细的研究着手里东西。

    直到过了许久,他才像是后知后觉的一般,抬头看向下面的万天工。恍惚了片刻之后,楚江王才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招呼内侍,让他扶万天工起来。

    “不是说过了,让你这段时间在家休沐么?而且身为携领内监的班直首领,怎么还如此作态?”

    万天工并未回答,同样也并未靠前一步。

    他先是对扶自己起来的内监颔首示意了一下,然后就站在原地,跟楚江王回禀道:“殿下劳心之事,属下自然谨记不敢耽搁。刚好如今赋闲在家,时间上很宽裕,索性就紧跟着了一些。”

    “嗯,你办事本王很放心。”楚江王做了个表态,然后询问了几句前因后果,就从内监手里接过文书,上下扫了几眼就放到一旁,背着手走下了台阶:“你平时跟功曹司那边走动不勤,否则定然不会有此疑问。”

    万天工低头表示受教,等待着楚江王的解惑。

    其实楚江王也没太细说多少,毕竟他也只是一知半解的,未能窥其全貌。只是通过简单的几句话,就把应无尘在酆都城里,做过的那些、人尽皆知的“丰功伟绩”,给转述了一遍。

    尤其是他几乎仅凭一己之力,就串联起好大一个商人群体,甚至于零成本的完成了,历年之最的盂兰盆节宴会,从筹划到执行的全过程。

    可饶是这样,万天工在听完之后,也仍旧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甚至觉得自己想瞎了心。否则纵是心里有万般不甘,也不该如之前那样,以至于被人给察觉了出来,最终只能通过秘密换取活命的机会。

    他之前陪着楚江王去酆都城,见过应无尘几面。那时候也只觉得,这是一个有点身份背景,同时也小有能力的鬼差,并未想过他竟有如此实力。

    如今听闻楚江王的讲述,再一结合刚才探子禀报的那些消息,万天工对应无尘的实力,也有了一层更深刻的认识。

    同时他也有些庆幸,好在之前的那个大-麻-烦,已经成功转嫁给了楚江王,否则要是按照应无尘至今为止,所展现出来的手腕,想要拿掉他一个班直首领,简直不要太容易。

    不过如今听了楚江王这番话之后,万天工决定,今后最少要离应无尘远一点。即便是往后,探子再有新消息送过来,他也不打算多问,直接转到楚江王殿这边,让对方自己拿主意就行。

    甚至于,万天工都想过,要不要就此跟楚江王表态,好辞去管理探子的工作。毕竟上一个负责管理探子、以及情报工作的人,在前不久才刚“不知所踪”。

    其实他最开始接手这项工作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庆幸。因为这表示已经被楚江王所接纳,成为了自己人的一种表现,只不过如今,他却不这样认为了。

    尤其是现在两大之间难为小,他可不想掺和进,楚江王和应无尘的斗法里。否则就以如今这副小身板,怕是到时候出了问题,连赶去轮回司报道都来不及。

    一念及此,万天工做了个简单的总结汇报,就告辞离去了,至于辞去管理探子的工作,他提都没提。毕竟有些事情,需要慢慢来,切不可操之过急。

    谢绝身旁随行的内监后,万天工便只身一人出了楚江王殿。

    回想起刚才路上,内监不无羡慕的语气,他有些不屑的撇撇嘴:“什么殿下仰赖和信重,这全然不过是,用来招揽人心的手段罢了。”

    万天工回身看了一眼,门高庭深的楚江王殿,摇摇头便低着头向远处走去,徒留下风中带着一丝叹息,以及不甘。

    他追随楚江王多年,深知这是一个心黑手狠的人。尤其是对付起自己人来,那叫一个不择手段。

    再一念及之前那次,未经汇报就把陆安恬给抓了过来,并且一直都将其真实身份给隐藏起来,万天工直到此刻都有些后怕。所以他才谨小慎微的,在尽力的进行补救,只希望对方能念在多年追随的情分上,能够宽恕一二。

    就在万天工的身影消失后不久,就从阴影中走出两个人来。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循着万天工的足迹跟了上去,另一人则闪身走向楚江王殿,直奔正殿去寻人。

    ----

    应无尘回到房间里可不是为了睡觉的,除了要给各方势力一个缓冲的时间外,他自己也主需要这个空隙,来整理一下后面的思路。因为按照计划,接下来就该去跟楚江王“磨洋工”了。

    而在此之前,必须要斟酌好用词,以便在现场的时候,不会因为某些不该出现的情绪波动,而影响了事态的发展和走向。最主要的,是不能被对方给察觉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可应无尘万万没想到,李掌柜这边也有了新发现。

    虽说暂时还不清楚,对方把自己给安排这么远,到底有什么特殊用意,但肯定不正常就对了。因为此处房间,提前布置了几处监听阵法。

    应无尘虽然自己对此不甚精通,但自从吸收了功德之力后,他对于任何的气息波动,都很敏感。尤其是在面对,有人监视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可谓“身经百战”。

    因为当初,在还没吸收过任何念力的时候,酆都大帝就曾派过,包括杨云在内的好几拨人过来监视。所以就连那个时候,应无尘都能察觉出来,更遑论现在。

    只不过发现了李掌柜另有图谋之后,他并没有过多表示,因为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亟需解决。

    应无尘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盘算:如今算是开了个好头儿。虽然暂时不清楚,陈、魏、方、李、苏五个家族,到底在活大地狱这附近,拥有着怎样的实力,但总比刚过来的时候,单枪匹马的要强很多。

    不过既然签订了契约文书,想必这几位回到家中,自然会跟家族中人,以及下属、甚至有关联的商人通好气儿。届时只要超级市场的概念全部铺开,短期内便再能收割一波儿,百姓们的念力。

    所以在这期间,需要稳住楚江王,避免他对陆安恬不利。

    应无尘把自己带入到对方的身份上,开始进行换位思考:如果自己的客人,突然间丢了一位,那势必需要追问几句,否则这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主人家;在面对客人的反问时,也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他在脑海中构思了几种情形,确认了把所有该考虑的不否,都已经穷举之后,便睁开眼,起身赶往楚江王殿。至于李掌柜这边的事情,只能等到那五个家族,把生意铺开之后,再行处理了。

    应无尘推开房门,结果不期而然的就在外门看到了侍者,然后他不动声色的丢下一句:“我去找二殿下,商谈点重要事情,告诉李掌柜,晚上不必等我。如果之前的几家商人找上门来,就说我在驿馆。”

    说完之后,他也不等对方回答,连房门也懒得带上,直接径直而去。

    虽然应无尘的表现很潇洒,但他仔细的留意过。刚才那个杂役,却也连房门都没关,就直接跑到另一个房间门口,对着紧闭的房门,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

    这一发现,更是让应无尘证实了心中猜测——一切都是星光缘的林掌柜,在暗中指使,否则林武阳不会来,更不会大张旗鼓的敢露面。

    应无尘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218. 预料的试探

    应无尘把林掌柜如今的所作所为,给一丝不落的看在眼中,再连同之前发生的那几件事,他都在心里记了个清楚明白。

    只是如今,暂时还没有心力,可以抽空儿对付。所以只能先按下不表,任由姓林的继续蹦跶几天。

    至于对方能把心思,给用到距离酆都,万里之遥的活大地狱这边来,那就说明酆都城那边,根本用不到他操心。换言之就是,林掌柜如今怕不是已经,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就是不知只有他自己,还是已经私下里团结了一票子人。

    按照当时在安然居,正式推举苏晏如到台前那次,林掌柜一直“骑墙”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不会单独行动才是。

    一念及此,应无尘手指握拳,关节“咔吧”、“咔吧”的响了几声,旋即归于平静。

    “看来苏晏如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只希望蒋昭暄和马面能上心一些,否则老子回去,定要让包括你们在内的所有人,一个个都把手脚伸出来,好让老子按个儿放血!”

    ······

    应无尘撩开帘子跳下马车,此时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阴沉表情,有的只是和煦的笑容。他先是感谢了一下驱车的车夫,然后丢给他一袋子赏钱,就直奔楚江王殿。

    钱是出门的时候,跟来福客栈的李掌柜要的,自然是走的天然居公账,类目是商务招待。

    其实拿不拿这个钱,对应无尘来说不是很重要,毕竟现下也确实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可他还是拿了,主要就为了安抚住李掌柜,以及他身后的林掌柜。

    车夫接过沉甸甸的钱袋子,自然千恩万谢的鞠躬,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塞进怀里,防止被贼偷给惦记上。他也来不及跳回车辕,就一路拉着缰绳,牵着马车往前走去。

    毕竟这么多钱财放在身上,可不太保险。

    听说地曹负责经管的钱庄那边,如今有了新的存钱规则,自然要去看看热闹。据说新的规则上说,把钱给存进去不仅不需要额外缴纳一笔保管费用,甚至还能根据每年存钱的多少,领取一部分的利息。

    想来只听说过,往出借钱会有利息,还没听说往钱庄里存钱,也是有利息的。

    作为辛苦了一辈子的老车夫,他虽然不相信,会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发生,但身上始终带着一兜子钱,也着实不太放心。

    所以鉴于地曹一向还算靠谱的信誉,他打算带着钱去看看。不求对方给自己利息,只求他们到时候,能少克扣一点保管费就行。

    ----

    应无尘进了楚江王殿,发现楚江王此时正在开会,于是他调转方向,前往用来待客的偏厅去等待。毕竟人家正在办公,此时也不方便过去打扰。

    就在应无尘“灌”了一肚子水饱后,楚江王才姗姗来迟:“事务繁忙、事务繁忙,还望无尘见谅才是。”

    听着对方的解释,应无尘也顺着话题聊了起来:“二殿下有公务在身,自然需要抓紧处理公务才是,我一个外人哪里能说三道四。而且本来我就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就想着过来跟二殿下拉拉关系。”

    “无尘这是心里有气啊。”楚江王调侃了一句,然后招呼内监重新上茶,同时他凑近了应无尘,悄声说道:“听闻无尘在酆都,夜夜都有美人相伴。如今来了我活大地狱,身旁自然也少不了如花美眷的陪伴,还真是少年风流啊!”

    说到这里,楚江王先是朝着四周看了看,发现周围并没有多余注视的目光,这才贱兮兮的补充道:“如今美人不在,想必是昨夜贪欢太甚,而美人又不堪伐旦,嗯?”

    应无尘忽视了对方的嘲笑,并且顺便用眼角,夹了一下这个咸湿佬,然后语气不善的说道:“二殿下此言差矣,应无尘向来都是个,懂得怜香惜玉之人。”

    这个回复答非所问,因为他知道,刚才的问题完全是对方在故事试探。

    试探自己,关于陆安恬突然消失一事的反应。以及借此来判断,自己到底受了酆都大帝什么样的密令,才会不亮出来,又敢大张旗鼓的住进驿馆里“公费吃喝”。

    关于后一个问题,应无尘的基本准则就是:我只字不提,剩下全靠你们自己脑补。

    至于对错,他才不在乎。

    毕竟狗日的酆都大帝,又没说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自己猜出来的那也仅仅是个人猜测,落不到纸面上。而且最主要的,就是问道酆都大帝头上,他也不会承认,所以自然也就做不得数。

    关于前面的那个问题,应无尘早在过来之前,就已经在脑海中,构思好了应对之策。而如今给出的反应,自然也是结合了对方的性格特点,早就计划好了的。

    所以他才敢,用那种语气说话。

    楚江王对此,自然是没看出应无尘哪里有异样,他只是觉得对方模棱两可的话不稳妥。

    于是便接着追问道:“我观无尘携带的美人,年龄尚且小了一些。虽说此类女子自有其乐趣所在,但身子骨确实弱了一点。无尘又是年轻力壮之时,所以...还是要控制一些为好,免得到时候伤了美人、也伤了自己。须知精气乃是······”

    应无尘鄙夷的扭过头,忽视了对方的说教。

    不过这种反应,倒是让楚江王起了别样心思。

    因为楚江王深知,陆安恬昨夜就已经被人给劫走了,而如今应无尘,竟然还能状若未闻的避而不答,这里面说不定会有其他的事情在。

    难道说,万天工又私下里,做了别的安排?

    一念及此,楚江王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到正常状态,继续试探起来。

    应无尘也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于是他趁着楚江王开口前,放下手里的茶杯,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二殿下此言差矣。有道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所以这其中的乐趣,非亲历者不可明也。”

    楚江王见自己被鄙视了,心里有股不可名状的情绪升了起来:“无尘果然不负文采风流之名,随口就是一句寓意颇深的词句。”

    应无尘对此更是鄙夷。

    心说你特么好歹也是十殿阎罗之一,拍马屁都拍不到正地方。

    不过心里这么想,但应无尘的嘴上却不可能这样说。

    “二殿下就不要笑话我年少贪欢了,因为跟陆安恬之间,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另外,她也不是下不来床,而是早上的时候,在驿馆外面遇到了亲戚,如今已经跟人家回了酆都。”

    说着,应无尘就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递给楚江王。

    楚江王似模似样的打开信封扫了几眼,然后折好塞了回去:“无尘可不能诓骗于我。你二人既不是这般关系,为何舍了内监安排的住处,偏要住在一起?”

    应无尘闻言,直接重重的扣上茶碗,语气激动的说道:“二殿下要提这个,我可就来劲了。”

    他先是张开双手,比划了一下距离,然后说道:“两个地方距离那么远,简直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刚才二殿下也说了,我在酆都什么样,如今戒了荤腥儿起还了得?”

    “那你刚才说,不是······”

    “暂时不是。”

    “哦?”说到这里,楚江王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然后把茶杯盖掀开,推到了应无尘跟前儿:“无尘就早该把事情透露出来,省的出了昨天那样的误会。否则说不定如今,无尘已经遂了心愿啊?哈哈哈哈!”

    “二殿下就别笑话我了。”应无尘有些难堪,然后掩饰性的端起茶杯尝了一口:“现在人都跑了,说再多也没用。”

    “难道说,人家姑娘是看出了无尘的‘坏心思’,故意找了个借口才跑的?”见应无尘有些戚戚然的表情,楚江王心头一亮,旋即故作尴尬的停顿起来:“不...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甚至我怀疑,就是这么个事儿。否则怎么可能原来还好好儿的,突然间一早上起来就变了卦?”

    楚江王听他这样说,心里简直要唱起了歌来。

    他千算万全,就是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儿,果真是时来天地皆同力!

    不过虽然心里激动,但楚江王掩饰的很好:“那要不...我从别地方挑一个,给无尘送过去暖床?”

    应无尘闻言,手指攥紧了茶碗。

219. 后手

    应无尘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接受楚江王安排的人,跟到自己身边来。他可不想每天都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且不说如今还没有被欲望给迷住眼,即便是真的起了色心,就算是去哪家秦楼楚馆,随便找个人对付一下,也不能就这样坦然的,接受来自楚江王的“馈赠”。

    毕竟人心隔肚皮,应无尘哪里能知道,他会安排什么人物过来?

    而且最主要的,如果真是把对方安排过来的人,给留在身边,那可就间接相当于,把自己给完全的暴露了出来。应无尘才不会做这种,自断后路的愚蠢决定。

    不过既然话赶话的,已经聊到了这里,再一“结合前后文的语境”,又确实不能太过僵硬的直接回绝,于是应无尘悄悄松开手,深吸一口气尽量的抚平心绪,对着楚江王回答道:“二殿下此举,有些不合身份吧?”

    他事前并没有料到对方会有此一问,所以在初听见问题时,有些略显失态。因为按照道理来说,以楚江王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是绝对不会自贱身份的,做什么“淫媒”才对。

    可实际情况却是,对方不管不顾的,还真就主动张罗了起来。

    好在应无尘虽然没提前做好应对,但一向急智的他,有着很好的心理素质,以及临危不乱的底气。所以才能反问一句,将话题的主动权,给重新握在自己手中。

    因为这句反问的话,不仅是在提醒楚江王,别忘了身份的胡搞八搞,同时也是在避免被套话,而做出的一种,有效应对手段。

    毕竟对方提出的那个问题,虽然看似是一句不着痕迹的话,但里面却有个不小的陷阱在。

    因为楚江王这种,看似关心的一句询问,实际上是在利用他高位的身份,从上而下的设置了一种场景和框架,圈定了此刻对话的主要内容——你应无尘,需要有人陪着过夜。

    如果要是换做警惕性差一些、或是反应稍慢的人来应对,那肯定会在是与否之间进行二选一。可无论最终选择是与否,显然都不够合理。

    因为如果回答的是肯定,那就太急色了一些,不符合应无尘从很早之前,就立下的人设;但如果回答了否定,那就与之前,两人对话里所展现出来的内容相悖。

    所以这两个答复都不正常,绝对会引起楚江王的警惕。

    但应无尘何许人也?

    他根本就没落入对方的彀中,而是跳了出来,甚至于还反问了一句。这样一来,话题就从原来的那个,调转为一个新的方向——楚江王你,这样大张旗鼓的做“淫媒”,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的戳脊梁骨?

    事实也正如应无尘所料,因为楚江王再听见了这句,很有威力的话之后,明显一下子就怂了下来:“呵呵,玩笑话,玩笑话。无尘可不能当真哈!”

    “二殿下这就见外了,毕竟我们就是私底下的聊一聊,谁还能外传不是?”见对方笑的有些尴尬,应无尘当然没有揪着不放,而是顺着台阶就下了来:“但是二殿下刚才的话,却是给了我一个思路。”

    “哦?”楚江王原本还因为套话失败,正在琢磨应无尘到底有没有看穿自己的心思,此时听他这样说,反倒是有些不太适应:“无尘想到了什么?”

    “嘿嘿嘿!”应无尘故作腼腆的笑了一下,但并没有回答,不过这个笑容里,却包含了很多的信息量。

    而楚江王,自然隐隐的读懂了一些。

    ----

    应无尘见自己此时,已经成功掌握了话题的导向,便有计划地,准备开始下一轮计策。于是他结束了之前的那个话题,转而是询问起别的来。

    “我如今一个人在这边,闲着也是闲着,所以不妨二殿下帮帮忙,给推荐几个游玩的好去处。当然,最好一路上有人,给讲解人文风貌,这才是最重要的的。”

    楚江王闻言,当即就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他现在极度的佩服应无尘。因为同样的一件事情,换了一种说辞后,意义明显就变得跟原来大不相同。

    原来的说法,就像是专注于床笫之间,不免落了下风。但经由应无尘这么一“润色”,瞬间就变成了携美人把臂同游,意境一下子就拔高了许多。

    但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两者之间,根本没差别。

    楚江王原本还因为,没能成功在应无尘身旁,安排一个可靠的自己人,而心有戚戚焉的准备另做打算。如今却不曾想,刚才跑了的“肥猪”,又自己回来拱门儿了。

    于是他便喜出望外的答复道:“无尘不愧是城主仰赖和信重之人,所言大大有理!”

    应无尘笑呵呵的举起茶杯,跟楚江王碰了一下。不过看着对方毫不掩饰的笑意,他的心里头却十分的鄙夷:要不是老子怕你再起幺蛾子,才不会如此轻易就让你得逞。

    虽说刚才的那番“交锋”,是自己获得了胜利,但应无尘清楚的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此放弃往自己身旁,安插眼线的行为。

    而下一次,楚江王定然会做更充分的准备工作,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能给遮掩过去。因为从仅有的几次接触来看,这是一个极度自我的人,所以他定然不会,轻易的“改弦更张”。

    也正是由于想到了这点,应无尘才会自退一步,变相的接受楚江王的安排。毕竟与其等着别人出手,不如自己主动,顺便还能提早做好准备。

    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但如今形势比人强,也由不得应无尘,强硬的不低头。

    两人又继续扯了几句闲篇,应无尘就起身告辞,楚江王也站起身,把他送至门外。

    回头看着守在殿门前面,目送自己离开的楚江王,应无尘抱拳一礼,然后转身大步离去。他知道,对方肯如此“低声下气”的作态,主要还是卖酆都大帝面子,所以不能托大。

    不过既然如今暂时性的获得了初步胜利,应无尘决定小小的“放松”一下,于是他来到了活大地狱这边,类似于教坊司一类的机构。

    这一行为,自然被缀在阴影里的探子给瞧了去,所以相关的活动轨迹,很快就呈递到了楚江王的案头上。

    “果然是风流少年,这样就按捺不住了。”楚江王把信笺放在烛火上面点燃,注视着纸灰燃烧干净以后,才接着吩咐道:“着令虔婆挑一些模样周正、举止端庄的人,先去应付着。”

    “是。”这种近似于招待京官儿的工作,自然该用官印,才显得正式一些。所以随侍的内监开始起笔文书,然后盖上楚江王的官印,交给了探子。

    等探子离去之后,楚江王才低声的喃喃自语道:“还得找些倚门卖俏的才行。”

    显然这句话,并不是在无的放矢。而刚才的那个执笔内监闻言,很快就不露声色的点点头,后撤几步退了出去,没人知道他是去做了什么,楚江王对此也没有追问。

    因为有些事情,并不可以宣之于口,但却不能不做,所以内监才未经许可就私自离开。而这,便是属于他们主仆之间的默契。

    ----

    应无尘身居教坊之内,穿插于莺莺燕燕的人群,耳旁萦绕的袅袅琴音,犹如置身仙境一般。不过看着蒸腾而起的“地气”,他瞬间就有些出戏。

    因为这东西,还是他当初在盂兰盆节晚会上,为了营造出舞台效果来,才特意制备的东西。

    没想到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这项拥有壁垒的“专业技术”,就被人给偷了出来。甚至还传到了,距离酆都如此遥远的活大地狱这边。

    当初在舞台上,是为了体现舞者“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优美身姿,应无尘才拜托洛晴,帮忙制备了一批干冰,如今被人给应用到娱乐场所,怎么看怎么违和。

    不过现在又没有专利法,可以保护自己的权益,应无尘也就不能阻止人家使用,所以他只好“踏着七彩祥云”,怀着一肚子吐槽的欲望,往无人的空桌子那边走去。

    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一切,应无尘就干坐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因为别人,要么是三五个聚在一起闲聊天儿,要么就是跟身旁的女子调笑。

    只有他,孤身一人的坐在那里,既没有美酒匹配,也没有红颜同称。

    人群也都下意识的远离这边。

    应无尘倒不是在故作高调的摆样子,而是他在等,等楚江王后面的安排。

    骤然进入一个嘈杂的环境,应无尘控制不了别人,所以只好先把自己给“摘”干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哪些姑娘是“纯路人”,而哪些是对方安插的人手。

    毕竟确定了对方的“抓手”,才能更方便的见招拆招。

    因为这次过来,可不是存粹的为了“潇洒放纵”,而是另有目的的。

    首先,这种地方人多眼杂、且干扰源充足,所以外面那些楚江王派来的探子,想要跟进来很困难;其次,应无尘没有揣着酆都大帝的“明旨”,所以缺少一个跟各处官员,直接接触的理由。

    而这,又是他当下要做的事情。所以只能来这么一个官办的娱乐场所,先“踩踩点儿”,否则整天缩在驿馆里,可不会有官员主动登门。

    至于应无尘为什么能确定,楚江王一定会另有安排。除了因为从陆安恬丢了的那个早上开始,身后就没断绝过眼线之外,主要的是刚才,两人还谈到过此事,所以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方便楚江王安插人手的机会。

    当然,这是应无尘提前就预留好了的豁口儿。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原本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鸨母,很快就带着一群“春兰秋菊,各擅胜场”的女子们,为了过来。

    应无尘见状微微一笑。

    他可不认为老鸨子平日里招待客人,也会这么大阵仗。

220. 打探

    应无尘看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迎面走来,他故意把脑袋偏了过去。因为对方要不是冲着他过来的,见到这样的行为,必然不会自取其辱的靠上来。

    看着身旁陆续落座的几个女子,应无尘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然后坐直了身体:“诸位姑娘怕不是走错地方了,我孑然一身的,可没钱请你们吃酒。”

    ”诶呀呀,这位公子是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说奴家招待不周啊。”带队的鸨母闻言,大方的坐到了他身旁,然后轻捶了他一下,便自顾自的,朝身后招呼了起来。

    很快,一群小厮打扮的人,就陆陆续续的把手上端着的东西,给放到了应无尘面前。

    鸨母举杯对着应无尘敬酒道:“这位公子看着气度不凡,从进门的时候奴家就注意到了。但当时确实无暇分身,这不刚一得空,就带着女儿们过来赔罪了不是?”

    说罢她就要自己罚酒,应无尘抬手将其按下。

    “俗话说;‘水有源,树有根。’凡事发生,都必有它一定的趋向和道理。所以倒是烦请这位姑娘教教我,究竟是缘何来此?”

    应无尘当然清楚,这些人是得了楚江王的命令过来的,但他知道归知道,却不能展现出来。因为这样一来,势必会干扰后面的计划,所以他才会明知故问的这样说。

    鸨母那边只是举杯的动作一顿,旋即十分自然的反压应无尘的手臂,然后靠了过去。

    “公子不要藏拙,奴家知道您是写了《清平调》的应无尘应公子。如今也只是希望您,能从我这些女儿中间,挑选出一个半个的作几首诗,好方便她们扬名。当然,作为报答,公子想做些什么,也都是无碍的。”

    一语言毕,她便退开了点,同时把位置让给了别人。

    应无尘还在故作犹豫的思索着,他身后的女子便直接趴到背上,在他耳旁呵气如兰的说了句什么。应无尘立刻“虎躯一震”,就着身旁女子递过来的酒杯,大肆的的品尝起来。

    鸨母见状,自然十分欣喜的,朝身旁跟着的一人吩咐几句,便张罗应无尘去包厢:“这里到底还是杂乱了一下,公子不若随奴家...去个清静之所?”

    “此言差矣,人多才够热闹不是?”应无尘当然想都没有想的就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

    这教坊司虽然不是专职提供某些服务的地方,但说到底也免不了“声色娱人”之流,所以根本就不用想,肯定会有那种不穿衣服的服务。

    而这次过来的目的还没达到,怎么可能钻房间里去干别的。

    “妈妈好意应某心领了,不过天色尚早就回了房间,却是要憋闷许多。”应无尘拒绝的话说得很委婉,甚至还设身处地的为对方考虑道:“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在这里才有更多的心思作诗,妈妈说是不是这样?”

    鸨母才不管他能不能写出什么诗文来,如果有那自然是极好的,但要是没有也不耽搁什么。毕竟这里的女子,跟外面那些还是不同的,所以即便是身家再高,该做什么还是得做什么。

    可一想到刚才用到的借口,以及探子那边带来的口信儿,却由不得鸨母多想,只好同意应无尘的说辞:“公子舟车劳顿的从酆都过来,还是要早些休息为好,千万不敢劳累了身子。至于写诗一事,不必着急的。”

    “诶,妈妈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如今应某身无分文,自然要想办法结清了钱款不是?这样才能安心的,享受姑娘们的招待,否则还不如起身就走。”

    鸨母见状有些无奈,只好暂缓后面计划的推进。要是把应无尘逼急了,真就抬屁股走人,二殿下一怒之下,不还得掀了这条本司胡同?

    虽说鸨母认定,应无尘只是在虚张声势,定然不会肯轻易离席,否则他怎么也不至于,孤身来这边干坐着不是?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赌。

    ----

    等鸨母离开之后,应无尘便随意的与身旁几个女子聊了起来。而他的主要进攻对象,是一个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姑娘。

    因为只有这个,与其他女子稍显不同。

    “绿篱妹妹有些腼腆,公子不要厚此薄彼才是。”其中一个成熟一些的女子,替绿篱接过应无尘的话头:“奴家陪公子喝酒。”

    应无尘闻言嘴角挑了一下,旋即不露声色的举起酒杯比划了一下:“蓝灵姑娘既然肯赏脸,应某自然求之不得。”

    席间很快熟络起来,姑娘们也言笑无忌的随意聊了起来,不过主要的话题,还是围着应无尘之前做过的那几首诗展开的。毕竟大家只是初次相识,所以哪里还有别的什么,可以聊话题。

    但她们没话题,并不代表应无尘也没话可说。尤其是带着目的过来的他,简直有一肚子的话要问。

    于是应无尘三言两语,就把话题岔开了:“我观察蓝灵姑娘如此灵动,想必平日里也都是个爱笑之人,所以就用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算是还了姑娘的盛情如何?”

    名叫蓝灵的姑娘,对此自然千肯万肯,于是为表谢意,干脆连举三杯。应无尘自然没有让人家姑娘自己喝酒的道理,于是也陪了三杯。

    酒一喝完,这边的气氛算是彻底起了来,热闹的让周围那几桌的客人,看着就有些眼气,却只是有些眼气,就仅此而已。

    因为能来这里的人,除了应无尘之外,要么是官员,要么最次也得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所以自恃身份之下,当然不可能互相之间起什么冲突。

    可不起冲突,并不代表双方之间不会产生交集。尤其是刚才,应无尘还丢下了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

    那些听见这半句诗的人,以读书的仕子为首,自然不愿意这等文字蒙尘,于是便纷纷起了结交的心思。

    应无尘对此自然是来者不拒,跟每一个起身敬酒的人,都回以碰杯。酒酣情热之时,他甚至还邀请过来的人留席。

    可此时桌子周围已经坐满了人,这些自恃身份的家伙,又哪里肯人挤人的挨坐在一起。所以应无尘提议,大家把桌子挪近一些,好方便交流。

    此话一出,自然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即便是那些来此作乐年纪稍长一些的官员,也纷纷受到这群年轻人的感召,很快就加入了进来。

    人多确实热闹,甚至于要比之前还显得更为杂乱了一些。毕竟之前都是“各自为政”的聊天,如今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乱了套。

    不过好在应无尘上大学的时候,组织过好几次宿舍间的联谊活动,所以有过很多的类似经验。他直接站起身,手掌高举过头拍了几下,众人的目光就被吸引了过去。

    “既然诸位给面子,那我就不能不接着。在下应无尘,一谢大家赏光,肯拨冗见上一面;二谢诸位盛情,看得起我这个人;三谢蓝灵姑娘,连接我们彼此相识。诸君,饮胜!”

    说完,应无尘就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那些被他情绪所感染了的人,也都纷纷举杯,在虚空中碰了一下,便全都喝尽了杯中酒。

    有应无尘开了个好头,大家也就全都互相认识了起来。甚至于那些不知道彼此姓名的,也全都以兄台相称,气氛好不热闹。

    别人热闹了,应无尘自然就消停了,他端着酒杯,偶尔跟几个视线碰撞的人,遥遥的比划一下,谁也不清楚他喝了多少。只是从身旁陪侍女子,频繁添酒的动作倒是可以看出,他应该是喝了不少。

    所以那些人便全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他,跟周围其他人喝了起来。

    应无尘并没有被人忽视而产生任何不满的情绪,反倒这些人都是好意,他还在心里感谢了一番。

    不过如此难得的机会,应无尘便装作微醺的样子,胳膊撑在桌子上,脑袋微微偏过一个角度,静静地听着别人闲聊。偶尔他也插话几句,不过多数下,还都是沉默着在听。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深夜,那些聊天的人越来越少,他才有些累了一般的站起身,任由身旁的女子扶着,走向不知在哪里的房间。

    脑袋刚一沾到枕头,应无尘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旋即归于平静,他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221. 进展

    应无尘已经从之前的局面中,打听到了几条有用的消息,此刻正在脑海中构思,应该如何把这些消息,转变成切实有利的计划,好方便自己实施。

    其实之前的酒席,从头到尾都是应无尘在做局,目的是为了主动挑惹起话题,好方便他跟官员们建交。但这种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自然要采取点别的辅助手段。

    而跟官员们聊起生活,跟读书人聊起前途来,自然就是个绝佳的话题切入口。

    所以后面的局势,自然就变成了:官员们给读书人讲官场趣闻,读书人给官员讲生活琐事,总之就是双方,在互相的逗笑儿。反倒应无尘这个话题发起人,除了偶尔把歪掉的楼层给“扶正”,其他时候基本不怎么发言。

    也正因为如此,官员们和读书人,全都把好给记在了他头上。毕竟读书人,需要提早了解好前路,官员们也需要生活,来调剂枯燥的工作生涯。

    双方都是通过应无尘,才获取了各自所需要的东西。

    这是一个三赢...不,最少四赢的局面——读书人提早跟官员混了个脸熟儿,官员调剂了工作的苦闷,姑娘们赚到了钱、同时也多了许多八卦奇闻,应无尘更是从中获取了需要的情报。

    要说这里边的输方是谁,想必就非教坊司莫属了——因为应无尘的缘故,后面众人混熟了之后,一系列的酒水等东西,可一分钱都没花。

    而要论及这里边谁赢的最多,那自然一定是应无尘:首先,他借此机会甩掉了楚江王的外在眼线,虽说仍有人在监视,但她所能汇报的,全都是自己故意展露出来的;

    其次,通过刚才大大咧咧的一系列举动,足以向外界传递出各类信息。官员、士子们认为他豪爽,负责监视的人,自然也收到了这一“错误信息”,等她如实上报之后,自然会迷惑对手的判断;

    最后,他还跟读书人成功混成了“同类”,算是正式打入了这个圈子里。而“经此一役”,在往后的许多安排,做起来也会比现在,要更方便一些。

    虽说当时的那几首诗、以及盂兰盆节等事情,让地府的人对自己有了点印象,但谁又都是有自己生活,总不可能因为这么点破事儿,就能把谁给记一辈子。

    所以应无尘跟别人互动时,自然会勾起他们“尘封”的记忆,而那种熟悉感从心底升起来之时,也更容易影响人的心智,甚至于把对方给当成知己一类的人物。

    也正是这个原因,之前在席面上,那些读书人和官员,才更容易接纳他。否则应无尘想以一个“外来人口”的身份,顺利融入到活大地狱这边的圈子里,可着实有些困难。

    ----

    应无尘缓缓睁开眼,看着身旁躺着的陌生女人,他嘴角一咧。

    好家伙,昨天到底还是有些托大,仗着有功德之力在身,跟另外好几十号人拼酒,确实有些不太明智。尤其是为了迷惑,身旁几双滴溜溜儿观察的眼睛,他还酒到杯干的来者不拒。

    所以饶是有功德之力加持身体,他也有些遭不住。

    应无尘并没有像以前,在电视剧看过的那些狗血桥段一般,发现自己和陌生女人躺在一起,就想当然的认为,晚上必然是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撑着身子,靠在床头上定神儿。

    即便是自己身上已经被脱得,只剩下里衣了,应无尘仍旧不担心。

    因为当初,多次陪领导出去喝酒的经历告诉他,晚上喝多了的人,连大头儿都抬不起来,更何况是小头儿。所以就算昨晚,自己跟身旁之人光溜溜儿的抱在一起,那也一定什么都不会发生,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而像某些酒后乱性的行为,也不过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无媒苟合罢了。只能图一乐呵,当不得真。

    缓了老半天,应无尘也没想起来,昨晚被人丢到床上之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不过他现在,倒是想起了身旁女人,到底叫什么名字——蓝灵。

    而且按照最后的记忆来判断,自己当初身边应该是两个女人才对,另一个叫绿篱,是个腼腆害羞的姑娘。

    昨晚也正是这俩人,目光从未在自己身上离开过。

    如果没判断出错的话,这俩人就是楚江王安插的眼线。

    咔哒——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声音,应无尘转头看了过去,只不过什么都没发现。但是从声音可以判断出,这应该是有人进来时,推开门的声音。

    很快,他的眼前就映入一个娇小的身影,兀自的在忙碌着。

    应无尘轻轻的发出声音,以防吓到对方。

    绿篱闻声连手里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放下,就提着走到床前,发现应无尘已经醒了过来,便羞赧一笑:“公子昨夜饮酒过盛,眼下还是要多休息一会才好。”

    应无尘看着对方一手捂着领口,一手提着耳坠的样子,神情有些抽离。

    楚江王确实会挑人,这绿篱的表现,确实有够迷惑性的。

    不过他也只是心中一闪而过的思绪,并没有停留太多时间。

    “有水吗?”应无尘开口问道,然后掀开被子坐到了床边。

    绿篱“扑通扑通”的跑开,很快又“扑通扑通”的跑回来,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白水。看着应无尘穿着里衣,胸口大开的样子,她有些羞羞的偏过了头。

    应无尘伸手接过茶杯,放在鼻子下面一点一点的吸了起来,根本就没时间去管敞开的胸口。

    “姑娘接一下水杯。”

    半晌之后,应无尘递出空杯子,然后卧身躺回了床上。

    “公子还需...要温水吗?”

    “不必。”应无尘有些怏怏的回了一句,然后缩回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既然知道对方,是受了楚江王的指示,他也就不想浪费感情,跟绿篱玩那套彬彬有礼的假把式。

    虽说当下的情况,跟之前的苏晏如有些相似。但那时候还没完全在酆都站稳脚跟,所以不能树敌太多,只能采取怀柔的政策。

    如今在活大地狱这里,商人那边有了跟脚、仕林也边也稍有进境,所以自然不必再那般谨慎。尤其是万一要做了什么被人给察觉出来,甚至上报到楚江王那里,就大大的不妙了。

    ----

    绿篱见应无尘躺床上闭好了眼睛,就自然的以为他还没醒酒,于是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准备再去厨房,煮一点醒酒茶。

    结果她刚一推门出去,就在门外见到了鸨母,还有一个身穿黑衣的陌生人,吓得绿篱惊呼一声。

    不过她很快就捂住了嘴巴,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应公子半刻钟前醒了,然后喝完一杯温水就又睡了下去,如今大概过了······”

    随着房门紧闭,声音也被完全隔断开,耳旁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一段话,应无尘缓缓睁开眼睛。

    他现在虽然还不能够确定,绿篱那副腼腆、楚楚可怜的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但有一点能够确信——这人绝对是楚江王的眼线,否则不会把自己刚才起床喝水的行为,给陈述的如此详细。

    一念及此,应无尘转头看向了里侧的女子,也就是那个叫蓝灵的姑娘。

    按理说,监视的眼线只有一个就足够了,毕竟人多容易暴露。可是为什么,楚江王竟然要安排两个人,来做这样的事情呢?

    难道这是他为了以防万一,而提前准备好的后手?

    应无尘想了想,暂时还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他索性也干脆不躺着了,直接下地穿好衣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教坊司所在的这条本司胡同。

    应无尘走得很慢,倒不是说他还没醒酒,而是生怕后面跟着的那俩探子,稀里糊涂的走错路,跟错了方向。原本他想着为了装的像一点儿,应该雇一辆马车的,可一摸摸干瘪的口袋,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可要是龙行虎步的走起来,免不得要让身后的探子有所怀疑。所以他只好一步三停的,慢慢往前挨。

    可这样一来,就苦了那俩探子。

    本来这俩人见应无尘走路,还想着终于可以轻松一点了,不然单单靠着双腿追赶马车,属实有些累人。不过很快,他俩就轻松不起来了。

    因为应无尘走走停停的很慢,所以这俩人不得不维持“同频”。否则快了容易被发现,慢了还容易跟丢。

    尤其是应无尘这人,每次歇息的间隙都不固定,搞得这俩人立即跟上也不是,隔远一点再跟上也不是。因为谁也不知道哪下子,应无尘就会窜出去多远。

    ······

    这哥俩苦哈哈一样,跟着应无尘一路来到来福客栈,然后对视一眼:“老三你去送信儿吧,让二哥歇一歇。”

    “······”

    老三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犹豫几下,便认了下来。随后他二人核对了一下,路上应无尘停脚的几处,以及当时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这才转头赶往楚江王殿,前去送信儿。

    ----

    应无尘这次回来,主要还是取钱的。

    因为昨晚的事情,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契机,如果就此错过,显然不是他应无尘的调性。

    在提钱的票据上签了字,应无尘便揣着银票跟李掌柜挥手告辞。至于对方追问,关于商人联合会的后续事宜,他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模棱两可的说了句:“我心里有数。”便转身离去。

    倒不是应无尘控制不住心里对李掌柜的微词,而是他这样,完全是做给外面的探子看的。好借由对方的眼睛,把消息传给楚江王,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沉迷酒色,全然忽视了商会的事情。

    并且应无尘也不怕李掌柜误会,毕竟能做生意出来的,就没有几个是脑子不灵光的。

222. 缘由

    连续几天的大酒喝下来,饶是应无尘身体素质过硬,他也有些遭不住。尤其是不光要应付酒席,晚上睡觉之前,还得“勾心斗角”的,跟蓝灵、绿篱俩姑娘扯皮。

    毕竟作为一个“眠花宿柳”的常客,怎么可能纯洁的只是跟俩妹子,躺一张床上聊天儿?

    可既然已经知道,蓝灵、绿篱这俩人是带着目的接近的,应无尘就实在没有一副“好牙口”,能下得去嘴。所以不可避免的,就要跟她俩斡旋。

    也正是由于这点破事儿,应无尘必然是每逢酒席,一定会喝多。他这样做,除了要表现出自己的傻气,好用以混淆视听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逃课”。

    因为蓝灵每个晚上,总会在床上动手动脚的。

    而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说,假模假式的坚持个一时半刻也就算了,但若要从始至终都态度明确的,拒绝一个美人儿的香艳邀请,那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虽说这俩姑娘长得也不赖,可只要一想到,她俩全都是伪装出来的样子,应无尘就实在是心里犯别扭。但他又怕楚江王那边,察觉到什么,于是只好整日酗酒。

    原本应无尘还想着,每次都喝差不多就行了,然后装着不胜酒力的“逃过一劫”。可事实上无论蓝灵还是绿篱,都在教坊之内“任职”多年,想要分辨一个客人是不是装醉,对她俩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也正是出于这个考虑,应无尘干脆也不用功德之力抵御,就“硬碰硬”的跟别人拼酒量,结果没出几天,教坊司内部,就传出了他“傻勇”的名头。

    应无尘对此不置可否,因为他的主要目的并不在这里。

    ----

    不过好在有所付出,也必然会有所获得,应无尘现在已经清楚的知道了,楚江王为什么要劫持陆安恬。因为早先散布出去的人手,在这几天也陆陆续续的有了反馈。

    根据反馈来看,楚江王目前是遇到了瓶颈,一个阻碍他晋升的瓶颈。

    按照地府这边的升迁制度来说,从最低级的鬼差开始,“途经”城隍司、功曹司、判官司各处轮值,直到各间阎王殿助手为止,这期间需要通过“业绩”不断进行累计,在达到对应的晋升标准之后,再通过必要的考核,即可完成升迁。

    可若要是想再继续往上走,那就只能熬,而且还是硬熬。不仅需要熬资历,同时也需要熬到上官主动“离职”才行。

    也就是说,假如阎王殿助手,想要通过升迁晋级十殿阎罗王之一,那除了必要的“功勋累积”合格之外,还需要等道哪一殿的阎王“退休”、或者是主动“离职”才行,否则就要在助手的位置上,干到底。

    同理,楚江王要是想从原位,晋升至罗酆六天鬼神这样的级别,也必须得经历这样的过程。

    不过虽然这两者之间的流程相同,但却也存在一定的差别:毕竟十殿阎罗这边,是“一个萝卜顶一个坑”的满编状态,可六天鬼神那边,却就只有五个人是“在职”状态。

    至于六天鬼神第一宫的纣绝阴天宫,却是没有专职的鬼神进行管理,目前还是由酆都大帝在兼任的状态。所以这里面,就留出了许多施展的空间,而这也是楚江王,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劫持陆安恬的原因。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应无尘并不太相信,这个看似扯淡的由头。因为别的先暂且不提,就单说陆安恬,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竟然能决定楚江王的升迁与否?

    她是酆都大帝亲娘吗?

    显然不是。

    而且她就一普通人,身上又没有“唐僧肉”一类吃一口就能让人长生不老、白日飞升的东西,所以这个理由,显然是站不住脚的。

    不过很快,应无尘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扯淡的设定。

    因为酆都那边传来消息,说陆安恬体质特殊,是天生的炉鼎。也是正是因为这件事,她家里才会把人看得那样紧,可即便如此,还是被歹人给钻了空子。

    作为一个新时代青年,应无尘虽然中二期很短,却也清楚的知道,炉鼎二字到底代表着什么。

    因为但凡是涉及到修炼体系的文学作品里,都不可避免的,绕不过这样一个设定——实力强大的修士,采补身为炉鼎的“工具人”以达到提升实力、境界的目的。

    而在这方天地里,炉鼎的作用则要更胜一筹。

    因为与这条消息一起来报的,还有关于炉鼎的具体解释——天道流转之下,总会有人得天独厚。而炉鼎,就是天生道体的人,所以自出生之日起,身体里就蕴藏着澎湃的道韵。

    所谓道韵,就是功德之力的最高一级表现,甚至可以让人凝聚神格,直接飞升上界“位列仙班”。

    至于为什么陆安恬身藏道韵这么多年,一直都平安无事,那是因为道韵这东西,需要通过纯洁的心性来将养,才能开发出其最大的效用。所以陆安恬那副,不谙世事的傻丫头形象,正是被人给刻意的培养出来的。

    如今既然道韵已经温养成熟,她会出现各类意外,也就不难理解了。

    应无尘目前虽然还不清楚,万天工是怎么发现的陆安恬“天赋异禀”,也不知道楚江王,到底要怎么“采补”,但他却不得不重视。

    因为关于陆安恬身世、以及天生道体的消息,全都是从她家里传出来的。

    其实当初在陆安恬被劫走的那个早上,应无尘就尝试过联系过酆都那边。毕竟人都已经被劫走了,他这边竟然,连缘由是什么都不清楚。

    所以不可避免的,就打探了过去。

    而根据苏晏如传来的消息上说,最开始陆家还遮遮掩掩的,不过在听说,人早都被劫持到了万里之遥的活大地狱这边,他们立刻就全都“撂了”。

    甚至为了保证说辞的真实性,陆家人还拿出了家谱,上溯到一个强力祖先。不过应无尘根本听都没听过,那个叫陆什么道君的人物,而且他对此也不感兴趣。

    甚至于,应无尘都懒得给他们回复,就直接召集自己新组织起来的势力,开始推进布局。

    ----

    又是一晚的觥筹交错,席间自然不断的有人,端起酒杯跟应无尘敬酒,而他也在蓝灵和绿篱的两相搀扶之下,举着酒杯跟人家一一回敬。

    忽然间感觉腹内一顿翻江倒海,应无尘捂着胸口位置,自上而下的一遍又一遍平顺气息。蓝灵和绿篱见状,自然要扶着他坐下,好平复“造反”的五脏庙,可应无尘却兀自的摆手,然后步履蹒跚的向外走去。

    蓝灵和绿篱对视一眼,彼此交流了眼神之后,她就追着那道背影跟了上去:“公子等等,奴家扶着您去。”

    应无尘正跟着周围的人,拍拍这个肩膀,捶捶那个胸口的,与众人擦身而过,根本没理会身后的呼唤声。直至走到人群外面,他才在蓝灵的搀扶之下,前往茅房。

    到了地方之后,蓝灵照例守在外面,应无尘松开她自己往里面走去。

    其实照理来说,以蓝灵的“工种”特殊性,她应该全程陪着的才对,甚至于必要时,她得帮应无尘“放水”才行。毕竟让一个头昏脑涨的“酒鬼”独自解手,保不齐就会掉进坑里。

    可说到底,她对应无尘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虽说之前得过半句“回眸一笑百媚生”的诗句,但因为应无尘始终没有补全诗文的全部,所以蓝灵并没有从中获利。再加上两人之间的关系,始终都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难免要被楚江王那边逼迫,所以她自然不可能对应无尘有什么特殊照顾。

    听着前面传来的声响,蓝灵甚至用手掌掩住口鼻,有些嫌弃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目光中,不远处的应无尘,身影有些摇摇欲坠。

    ----

    应无尘耳力惊人,即便是此刻酒意上头,他仍旧留意到了身后,蓝灵的脚步声。

    虽然分辨不出声音是前进还是后退,但确定了对方停止行动之后,应无尘才从墙体的缝隙里,抽出一个卷起来的短小纸条。

    借着宽袍大袖的遮掩,他展开纸条,然后轻轻甩头定睛看了上去。

223. 借力打力

    那个纸条,当然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否则应无尘也不会,那般熟练的,就能从墙体缝隙里,发现并找出来。因为这是他,用来跟外界传递消息的渠道之一。

    而为了确保这个渠道没问题,他也经历过了许多的尝试,在最终确保了没问题之后,他才放下心来。

    如今这张纸条上面,挑理分明的记录着楚江王,今天白天的全部行动轨迹。应无尘在心中默念了几遍,确保已经将上面的内容,全都牢记于心之后,他便把纸团丢进前面的坑里。

    应无尘的动作很随意,因为他根本就不怕,有人会知道纸条上面写了什么。毕竟要是这样,还能被人给拿回纸条,他觉得自己即便是输了,那也不算太冤枉。

    过了一会,应无尘“精神抖擞”的打了个激灵,然后系好腰带走了出来。

    见他“方便”完毕,蓝灵很快就换上一副关心的面孔,语气也略显焦急的追问起来:“公子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解...扣子,解不...开,耽搁了一点时间。”

    应无尘并不是故意的“挂不上档”,而是刚才从里面出来,一股风吹到脸上,竟然真的勾起了一丝醉意,然后直冲大脑。

    虽说今夜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毕,但是做戏这种事情,最好还得是做全套了,尤其是在快要散场的时候,身为主演的应无尘,怎么可能不去谢个幕?

    于是借着蓝灵的搀扶,他慢慢的往“宴会厅”走去。而就在两人离开后不久,一个黑影从夜幕中闪现而出,在茅房周围勘探一番,才重新消失于黑暗之中。

    ----

    应无尘跟外界交流的手段有很多,刚才的只是其中一种,至于更多手段,还都是藏在宴席之中。因为从打他“定居”在教坊司之后,陈、魏、苏、方、李五家,自然就把集会的场所给转移了过来。

    而这些场面上的应对和机锋,实在不是蓝灵和绿篱两个教坊女子,能轻易理解、明白的。只要她俩不明其意,在转述的时候,自然会有所疏漏,这就足够了。

    其实应无尘原本是没打算这样的,毕竟一旦蓝灵和绿篱会错了意,将错的太离谱的消息传出去,楚江王势必会追问和调查。这样一来,保不齐哪里就会出问题,所以不符合应无尘一向求稳的准则。

    可事实上,他却没有更多的选择。

    因为从接到苏晏如,关于陆安恬身世的消息之后,应无尘就心中暗自着急。毕竟按照陆家人所说的,陆安恬身上的道韵已然成熟,要不了多久就会随时结成“道果”。

    届时没了“道果”反哺的陆安恬,就会像是那些失去生机的植物一样,渐渐枯萎死去。

    所以应无尘不得不加大自己的“工作量”,借以拖延楚江王的脚步,让他把心思全都放在自己这边,减少对陆安恬的关注。

    虽说这样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应无尘就想着,反正聊胜于无的,能拖一阵儿是一阵儿。

    而他如此尽心竭力,当然不是想要从中“分一杯羹”,而是因为楚江王这种“不告而拿”的行为,严重影响到他积德累功,甚至还已经牵绊住了他的晋升之路。

    但尽管如此,应无尘也从未把楚江王,给看做是本次任务最大的敌手,因为他现在不能再像之前,对付卞城王的时候那样,摆明车马的跟其“对垒”。

    首先,这里不是酆都。如果跟楚江王闹掰,活大地狱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对方根本没有掣肘和忌讳,想怎么还击就怎么还击;

    其次,酆都大帝本次派下来的任务,具体内容还不明朗,所以也就不好大张旗鼓的,扯着这张虎皮搞事情。免得到时候被人识破,面子、里子全都掉在地上;

    最后,如果逼迫太紧,楚江王极有可能不顾后果的,就对陆安恬采取紧急行动。

    所以基于此等分析,应无尘才会把跟陈、魏、苏、方、李五家的“碰头会”,给转移到教坊司这边。

    “列位的生意,按照之前约定好了的稳步推进,出了任何情况都要及时商讨,毕竟要是失败了,诸位在家族里的威信,势必也要受到影响。”

    次日一早,应无尘在教坊司的院子,伸胳膊踢腿儿的锻炼完了身体,才对着廊下那五个,抱着胳膊看戏的人说道。

    其实他这话,主要还是说给陈铎听的,因为这五个人里,只有陈家底子最薄。至于另外几个,虽然不是各家的“话事人”,但也早都开始跟随家主学习,所以理论上,只要家中长辈不倒,他们的地位就不会有任何影响。

    而陈铎,也确实需要这样一个机会,能够证明自己的眼光,以及给落寞了的家族,注入一针强心剂。所以他对于应无尘的安排,追问的最详细、执行的也最彻底。

    而对于他这样“知情识趣儿”的人,应无尘向来都是照顾有加:“去跟李掌柜,请几尊大小不等的金蟾像。注意,造像只要三条腿就行。”

    另外四家的人,对此当然有些不明所以,于是方令友便开口问道:“应兄弟这是什么安排?”

    应无尘从头顶扯下方巾,挂在脖子上,然后解释起来:“相传某地有只三条腿金蟾,传说它能口吐金钱,是旺财之物。”

    几个人听见这样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简短解释,心中疑惑不仅没有开释,反倒更浓了一些。

    “应兄就不要卖关子了,赶紧说清楚才好。”

    应无尘扭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魏东离,心道这四个人,果然还是谨小慎微的性子。否则他们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该有所表示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些,只是单纯的好奇三条腿的金蟾。

    “就是编一个三足金蟾能旺财的故事,然后把金蟾摆在柜台旁边。客人们结账的时候,肯定会问一嘴‘为什么只有三条腿’、以及‘为何要摆起来’之类的话题。届时就可以说,这是一个能旺财的象征。”应无尘简单解释了几句。

    不过在看到魏、苏、方、李四个人眼前一亮时,他立即阻止道:“你们不要做,这件事先让老陈试试水。如果客人追问,记得告诉他们这就是一个象征,图个好彩头,当不得真。”

    陈铎认为可行,于是便应了下来。

    另外几人一听,觉得这无外乎是一种套路,而且还是把谜题揭开了的套路,想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效果,于是他们就没再多说“凭什么之后陈铎能做这件事”一类的话语。

    反正到时候套路可行,他们也仿着做就是了。毕竟契约上,可是明确的写着,允许互相借鉴的。

    应无尘自然把他们的表现给看在了眼中,并且记在了心里,但对此却没有多做表示。反正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知道,什么叫“一招鲜,吃遍天”。

    而慢了一步的人,自然也会步步慢,甚至于最后连口热乎汤都喝不上。

    不过应无尘并不担心,因为他们的“掉队”会影响到后面的安排,反正要不了几天,这四人就会求告上门。到时候再给一颗甜枣,不仅能让他们记住自己的好,还能让他们就此长长记性。

    等跟四人分别之后,应无尘单独留下了陈铎,又着重交代了几句:“虽然话说起来有些可笑,但是做生意还得是诚信经营才行。尤其是开超市,做的就是方圆十里的生意,所以最重要的就是口碑。

    等到时候商铺周围的百姓,都被吸引过来之后,就可以考虑去别的地方开分店了。只要你能始终秉持本心,即便是只抱着便宜坊的招牌,也不怕别家的竞争。”

    陈铎闻言,一礼及地:“陈家到底还是书香门第,陈铎自小受的就是家传,所以即便如今舍了面皮出来经商,那也仍旧记得,再怎么钻营也绝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更不会为此,丢了陈家几代人好不容易才挺直的脊梁。”

    应无尘调查过陈家的事情,他知道这是个信念感很强的人,否则绝不敢跟陈含元对着干。没错,当初在盂兰盆节宴会之前,受卞城王的指使,出面下绊子的天曹书佐,就是陈铎的表叔。

    也正是因为信念不同,陈铎这一枝的人,已经被“身居高位”的陈含元,给黜落的所剩无几,即便是这样,仍旧被赶出了酆都。

    好在他们在活大地狱这边,还算有些关系。不过也仍旧花费了几年时间,才重新站稳脚跟。

    但代价就是,陈家原本的底子,已经在走人情的时候,挥霍了干净,只剩下一个造纸作坊。要不是为了后辈读书识字考虑,这间作坊也留不下。

    所以在之前,见到了应无尘之后,他才会有勇气破釜沉舟的尝试。

    应无尘当然也是瞧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撇开那几个“品种纯正的地头蛇”,挑选他这么一个“浮萍”似的人物,来树立标杆和典型。毕竟这样的人没有退路,只能依靠自己这棵大树。

    至于树立典型的目的,当然是让魏东离、方令友、苏高飞、李德伟,四个人分别所代表的家族,能看到自己的价值。届时他们信奉无疑之时,才能化作可用的力量,借此来跟楚江王“分庭抗礼”。

224. 主动出击

    最近的日子过得很快,而且一切的安排全都在稳步、有序的往前推进。尤其是魏、苏、李、方四个人,在坚持了两天之后,便无奈的求到应无尘头上。

    “应兄教教我们,明明同样都是开超市,凭什么陈铎生意那么好,我们几家就门可罗雀的。”

    “还有,三足金蟾我们也弄了,结果生意不仅没有起色,反倒是冷清了许多。”

    “难道说应兄私底下做了什么安排?”

    “你快说啊!”

    魏东离和苏高飞两人,一边一个的按着应无尘肩膀,用力的摇晃起来。

    “别,刚喝完酒,要吐。”

    应无尘的这句话,还是很有威力的。

    只见这四个人,闻言之后赶忙后撤几步,然后一脸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下一刻他就化身“喷子”,来一通无差别攻击。

    应无尘拄着脑袋,缓了半天才恢复过来,然后小口小口的啄起热乎乎的茶水,就在另外四人急得差点儿火上房的时候,他才撂下茶碗,状若无事的开口道:“老百姓又不是傻子,谁家实惠谁家次一等的,岂能看不明白。”

    “应兄此言差矣,我苏家可严格恪守定价规则的,从未私自抬价过。”

    “我们也一样。”x3。

    应无尘当然知道他们没有抬价,否则根本不会等几人找上门来,而是会直接踢开他们“另谋出路”。毕竟对于目光短浅的队友,应无尘从来都不需要。

    李白尼是这样、侯涵是这样,他们四个虽然身后有些势力,但却也不会例外。

    不过好在他们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人品还是不错的,于是应无尘便引导他们,自己思考问题的症结所在:“所以啊,你们就没研究过,为什么都去便宜坊,不去你们的铺子?”

    “研究了。”x4。

    “结果呢?”

    “不知道。”x4。

    “······”

    应无尘被他们四个异口同声,且理不直气也壮的话给噎了一句,有些不自在的翻了个白眼儿。

    好家伙,就这点观察能力,换做别人开商铺,早赔的裤衩子都不剩了。也就你们四个,家底殷实经得起折腾。

    不过既然四人已经求告上门,应无尘也不可能一直端着架子,于是便给他们开解起来:“超市卖东西很有讲究,首先就是货架的摆放以及货物的品类,一般都是根据客人的购物习惯来设置,比如干果、水果挨着摆······”

    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然后见几人正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应无尘有些心累,因为很显然,这四个人根本没听懂。或者换句话说,他们只明白了表面上的含义,没有懂得里面更深层次的东西。

    就比如:为什么下层要放糖果、中间放果脯、而顶层不放东西却要放装饰物。

    他们只知道要这样摆,却不清楚这是根据顾客身高,而做出的特殊安排。

    虽说一般孩子不会主动进去买东西,但用户习惯是可以培养的,所以这里面的学问很多,只是这四个人,看样子一点都没懂。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到时候他们各自的家中长辈着急了,自然会主动“下场”,帮子侄们争面子的。届时也正好可以,顺势打出自己的名号,立足于他们中间。

    一念及此,应无尘最后又补了一句:“而且最重要的,柜台附近放一些便宜喽搜的‘添头’,比如葱蒜一类的小物件儿。看谁买的东西多,或者称上不够分量,就多给添一把,慢慢人就记住你了。要是小孩子来买东西,给颗糖果也是好的。”

    几人闻言,像是学会了武林秘籍的毛头小子一般,立即就四散开来,各自分头去张罗了。应无尘见状也没阻止,而是转头回了房间,准备去补觉。

    毕竟昨天熬的太晚,今晚还有别的行动,所以当下最主要的就是养足精神。

    可老天爷就像是个顽皮的孩子,总是不会遂了谁的心愿。

    在“四大金刚”离开后不久,蓝灵也钻进了房间里,同时她给应无尘带来一个消息:“陈掌柜来了。”

    应无尘闻言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他不清楚陈铎是怎么收买的蓝灵,也懒得追问。不过既然姓陈的过来,想必是有事情要说,于是应无尘抬手示意一下,蓝灵就转身出去,把陈铎带了进来。

    “刚才苏高飞他们前脚才走,你后脚就跟了过来,要说不是故意的,我可不信。”应无尘把陈铎要说的客套话,给直接堵了回去。

    “哈哈哈!”陈铎见状也不以为杵,反倒是朗声一笑。然后他摆手示意蓝灵先出去,这才回复道:“当然是有人报信儿,所以才能刚好错开。”

    “说吧,到底什么事,我真的很困。”应无尘现在一点表情都欠奉。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一问,是不是可以准备免费试吃的事情了。”

    “当然,你想弄就弄,别来问我,谢谢。”应无尘不耐烦的摆摆手,赶苍蝇似的把人给往外撵。

    陈铎见状自然笑骂了一句,就离开去做布置了。其实这种事情他自己就能做决定,至于跑来问一句应无尘,当然还是做个态度,否则要真落得跟魏、苏、李、方那四家一样,可不太行。

    毕竟陈家刚有起色,所以必须紧紧抱住应无尘的大腿。尤其是酆都那边还有消息传来,说他曾经“骑”在陈含元头上作威作福,陈铎就高兴地差点给他磕一个。

    ----

    等陈铎也离开后,应无尘秉着呼吸听了半天,确保了房间里没有多余声音之后,他才重新坐了起来。虽说如今很多事情,都已经步入正轨,明面上看起来,也是到了该收拾收拾,好跟楚江王正式碰一碰的时候。

    可应无尘是“自己家人,知自己家事儿”。所以他很明白,现在跟活大地狱这边的士族,还只是“浅尝辄止”的接触,关键时刻也并不能指望他们。

    但如今的情况却是有些刻不容缓:昨天夜里应无尘收到消息,说是查到了一个叫甘露院的地方,探查之后确定了那里,就是关押陆安恬的地方。

    所以他今天白天,必需要主动出击,最少也得探明白“四大金刚”他们几家的家主,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这也是他刚才,只是照猫画虎的点出了几个问题,但却没有说明其中深意的原因。

    因为应无尘相信,自己这个“外来户口”在活大地狱,拉着他们几家的子侄做生意,一定不会被忽视掉。可之前自己一直都住在教坊司,对于这些自恃身份的“老古板”来说,冲击力太强,他们当然不可能贵脚踏贱地。

    所以只要自己今天去“四大金刚”负责的铺子兜一圈儿,一定会跟几个家主“不期而遇”。

    ----

    事实也正如应无尘所料,他前脚刚到魏东离开的四方缘,后脚魏东离就撇开他,对着一个从门外进来的中年男子郑重一礼:“父亲。”

    “嗯,为父过来看看你的生意,顺便查查账。”中年男子若无其事的扫了一圈儿,然后像是才看见应无尘一样:“怎么,就只有一个客人?”

    应无尘闻言一咧嘴,心头有些抽痛:大哥,你装样子麻烦也认真一点,整个铺子的活人全站这儿了,你还假模假式儿的往旁边看,看个鬼呦!

    不过虽然心里吐槽,但他面上却很正经:“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应无尘,算是四方缘的掌柜之一。”

    魏东离见状对应无尘挤挤眼睛,示意他注意点说话的态度,不过应无尘对此状若未闻。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个被魏东离称之为父亲的人,肯定把自己明面上的身份,给盘了个底儿掉,否则早该阻止魏东离跟自己来往了。

    尤其是如今官场上“盛传”的,关于自己代替酆都大帝微服私访的传言,一定逃不过他的耳朵。

    虽然应无尘也不想闹这么一出“绯闻”,可教坊司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官员们私底下玩乐的地方,自己又以不合规矩的“特殊身份”,一住就是半个月,所以难免有闲话传出来。

    再加上自己夜夜大摆酒席,有心之人必然会追查下去。大伙儿都是当官的,谁家在酆都还没给亲戚啥的,这一来二去的,传言不知怎么的,竟然无风而起。

    即便是楚江王用力遮掩,却也拦都拦不住,反倒是显得有些欲盖弥彰起来。

    果然,中年男子听着应无尘不卑不亢的回答,不仅不以为杵,反倒是赞赏有加:“嗯,不错。小伙子不怕生人,是个有前途的好材料。”

    听得一旁的魏东离直撇嘴。

    因为他爹向来都要求他,待人接物方面要做到彬彬有礼。如果他真敢像应无尘这样,对待年长者使用平语,肯定免不了一顿竹板子。

    不过大小两只“狐狸”,谁也没理会魏东离的少年心思,反倒是抛开他并肩同行。看着两人言笑晏晏的样子,魏东离心头有些抽离,因为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亲生的一样。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7723/ 第一时间欣赏地府升职记最新章节! 作者:韭菜鸡蛋虾仁所写的《地府升职记》为转载作品,地府升职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地府升职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地府升职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地府升职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地府升职记介绍:
应无尘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小鬼差,开始了007没工资的打工人生活。
为了不再继续这种苦逼生活,他开始努力工作争取早日当上阎王,实现鬼生自由。
可是每一个被他成功救赎过的女鬼,都想着要跟他再续前缘,这让应无尘十分心累。
他抱着一根柱子,看着下面围着的一群女人,奋力的发出呼喊:“我就是想当阎王,没想结婚呐!”地府升职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地府升职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地府升职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